冰海悲音
──當您看見仕女身穿雪白毛大衣時,您可知它全染滿了鮮血與眼淚?
獵殺小海狗,從兩百年前已經開始,單就紐芬蘭海岸一帶,合計至少獵殺五千萬頭之多。假如加上格陵蘭與蘇聯白令海峽一帶的屠殺,合計至少已經七千萬頭。任何野生動物所受到人類的集體屠殺,都比不上這種白色小海狗被殺之多。
出獵的人,死於浮冰滿布之冰海者,為數亦超過了一千名,受傷變成殘廢者,亦不知多少。但是獵人仍然不畏危險,趨之若鹜,年年去打殺小海狗,狂熱一如淘金。
海狗事業也的確可比得上開采金礦,世界對於海狗產品之需求,以十九世紀為最钜。海狗的肥厚油脂,可提煉純淨無色無臭之純油,曾經被用做制造肥皂、雪花膏、化裝品,乃至於作為機器的潤滑油,後來又用作制造人造奶油之原料。海狗皮制成柔軟之女子手袋、男子錢包、學童書包、書皮、軟皮鞋靴。
中國人最早發現海狗是一夫多妻制,雄性海狗有超過任何動物之性能力,可以在數月之內,配合數百頭雌性海狗。中國人收購海狗睾丸,提煉成海狗丸,作為壯陽藥之用。經過提煉之後的荷爾蒙,到底有沒有效力,尚屬疑問,但是海狗丸受到廣大歡迎,卻已是事實,業者賺了大錢,海狗卻因此多了一個被獵殺之原因。紐芬蘭、蘇聯、阿拉斯加、挪威,都更加大事捕殺海狗,以前僅及於小海狗取其白毛及油脂,後來更獵殺成年雄性海狗,取其睾丸,高價賣給中國某些藥商,從此海狗更趨於滅種了。
紐芬蘭地區,荒涼貧瘠,冰雪終年,別說農作,連樹木都不能生長,紐芬蘭人絕大多以捕魚為生,紐芬蘭漁場,是世界三大漁場之一,產魚豐富。北歐各國均有遠洋漁船來此捕魚,蘇聯遠洋漁船均在兩三萬噸以上,船上設有冷凍設備,蒸汽煮魚及裝罐機器,可以就在紐芬蘭漁場即捕即裝成罐頭,用高溫蒸汽蒸熟,船上有數百名男女工人,等於是一座座海上工廠。蘇聯漁船船隊來捕魚,動辄以千噸萬噸計,獨霸紐芬蘭漁場。加拿大雖將漁界擴張到二百英裡,但因加國在軍事上個弱國,並無力量實際阻嚇蘇聯船隊。蘇聯漁船對於紐芬蘭,已經構成嚴重之威脅,而且紐芬蘭人窮困,無力購置現代化漁船,只有小型舊式漁船,漁獲量自然無法與蘇聯及挪威、瑞典、丹麥等國相比。加拿大政府現在財政赤子多達一百億元,無力亦無意幫助紐芬蘭設立現代化之漁業船隊。所以紐芬蘭人,眼望著浩翰的世界最大漁場,卻依然貧苦不堪,在此情形之下,紐芬蘭人的漁期,一年也只有夏季幾個月,到了秋季之後,北極海的巨大冰山與浮冰開始南移,冰雪封海,更無法出海捕魚了。紐芬蘭人冬天無工可做,失業率高達白分之八十,就是平常季節,失業率也在百分之十六至二十之間,成為全加拿大最貧苦之地。
貧窮的紐芬蘭人,此時就劃船,或者開了機動漁船,有些八十噸,有些兩百噸,每一船有三四十人,到拉巴多海岸的外面,駛入浮冰之中,去打殺這些尚不會行動的乳犬。漁人用一根木棍照頭一棒,把小海狗打暈,立即就趁它未凍僵之前,當場剝皮,往往小海狗尚在半昏半醒情況之下,被漁人活生生用刀剝取白色毛衣,鮮血淋漓,灑滿冰原。那些母犬,見狀撲來哀叫拯救愛兒,亦被亂棍打死。那種殘酷之情形,任你是鐵石心腸,也會覺得慘不忍睹。可是紐芬蘭人並不覺得殘忍,他們已經習以為常,認為與剝殺一條魚並無若何區別,他們無動於衷於海狗微弱的哀求。
每年三月初,是海狗生產的季節,‘豎琴’海狗在北極海與巴芬海灣的浮冰上產下乳犬,它們狀如初生之小狗,全身茸毛雪白,臉上兩只大眼睛,稚氣憨態,十分可愛,它們只會用兩只前肢困難地在冰上爬行幾步,後肢退化演變為鳍,不能行走。它們在第一個月,完全沒有謀生本領,全靠母親喂乳養活。小海狗此時胖嘟嘟,躺在冰上,等待媽媽捕魚回來。此時冰上一望無際,成千成萬的白色乳犬,它們會發出叫聲,聲音就是像人類嬰兒。亦似是呼喚:“媽媽!媽媽!”若是媽媽久去不回,它們就哭泣,大眼睛流下眼淚,嘴巴不住哭喚:“媽媽!媽媽!”
白色的小海狗皮毛,經送到工廠洗淨處理之後,運到美國與歐洲或日本、香港,變成了名貴無比的雪白毛大衣,高貴的仕女穿上這些雪白大衣之時,配上鑽石耳環手镯,真是高貴無比,風華絕代,亦可曾想到,一件皮大衣需要多少只小海狗的皮毛才綴成?最少需要六十只小海狗的胸背部分,才綴成一件短大衣!
紐芬蘭人打殺一只小海狗,所得幾何呢?依現在之行情,只得到加幣一元,即是大約八毛美金,或者四元港紙。他們一天大約每人可以打殺八百至一千只,所以算來就不少錢。他們一部分人專負責棒打海狗,另一部分專做活剝其皮,對分之下,在三個星期之內,每人也可賺得一萬至一萬五千元加幣,可供半年的生活費用,所以這一種工作,對於他們來說,等於是開采金礦。至於外面人批評殘忍,他們是不管的。他們每剝一只小海狗皮,只需時一分鐘。
高貴的仕女們,可知道這些雪白的皮大衣都染上了無辜的小生命的鮮血?可知它們流著眼淚,望著漁人乞命?可知它們臨死之時哀叫:“媽媽!媽媽!”可知它們的媽媽爬來搶救愛兒亦被亂棍打死?可知它們尚未斷氣,就被剝皮,鮮血染滿冰原?可知那剝了皮的屍體心髒仍在微微跳動?可知母親的哀求亦被打殺?
高貴的仕女們,為什麼你們不改用人造的化學纖維毛大衣?人造的毛皮,既干淨又不染有血腥,又不怕飛蛾來吃,不怕蟲蛀,又容易處理。你們何苦與這些冤魂日夜相伴?小海狗的白毛,是飛蛾最愛吃的蛋白質,掛在衣櫥內,不消幾個星期,就會給吃光。
白色小海狗,被漁人剝皮之後,它們的屍體,就給搬去煉油,其渣滓則被用來制成狗食罐頭,給美國加拿大的人喂飼家犬。
一八五零年,一百萬頭小海狗被殺,一九一四年,‘南方十字星’號破冰漁船,載有大約五十萬張小海狗皮,返航時沉沒,船上兩百余名漁人與五十萬張海狗皮,同歸於盡。
在歷史記錄上,一八四零年,就一共有六百三十一艘漁船開往拉巴多海岸,一共殺死六十萬頭小海狗,當時之一千五百名獵人,被困於冰海,四百艘漁船被毀沉沒。
一九三一年,出動打殺小海狗的漁人獵人,合計達五千名之多!被殺之小海狗數目,無法估計,總之不下於五百萬只,幾乎完全絕種!其情形震駭了全世界愛護動物人士!開始有人呼吁挽救小海狗,但正當不景氣,呼聲微弱,當年五百噸之捕鯨船‘維京’號也在紐芬蘭沉沒,全船挪威漁人與小海狗皮沉入海底。
一九六三年,一千四百六十名獵人乘坐八艘破冰船出獵,打殺四十九萬頭乳犬,以後數字每年減少,因為小海狗已漸趨絕種,越來越少。
一九六四年,據美國國家地理雜志專家統計,紐芬蘭人打殺十七萬頭小海狗,占全部當年生產乳犬之百分之八十五,另外尚打殺六萬只母犬。地理雜志發出警告:豎琴海狗已面臨絕種!呼吁勿再濫殺!
一九七七年,五十萬頭小海狗被屠殺。一九七八年,加拿大政府准許紐芬蘭人打殺二十萬頭小海狗,實際上當不只此數。
‘國際保護動物基金會’與一個‘綠色和平使者’組織,兩者都是志願的私人組織,每年都發起呼吁勿再打殺小海狗,因為地理雜志和一些人道主義團體,亦紛紛請求。但是紐芬蘭人相應不理,變本加厲,打殺海狗更多。紐芬蘭省長甚至下令保護獵海狗隊伍。紐芬蘭有一條法律:‘凡系飛機船只,非打獵性質,未得紐芬蘭政府批准,而擅自接近小海狗五十尺以內者,視為威脅小海狗之生存,一經起訴有罪,初刑六個月至一年半。’
這條法律是對付前來反對捕殺小海狗之人士的。今年從國際來的反對人士,只能在遠遠的地方觀望示威。美國加州國會議員賴安(後來被人民神廟教詹瓊士殺死)與維州國會議員遮復士兩氏來到觀察,也被獵人咆哮咒罵,叫他們滾回美國去。美國國會已有人提出過要求加拿大制止濫殺小海狗。美國電視紅星蘇瑪钿女士也來觀察,她說將發起美國婦女抵制加拿大,勿買海狗毛皮做的大衣。
就在眾目睽睽之下,數百獵人一人一棍,把伏臥在冰面上的初生小海狗,一棍打昏,或者尚未打昏,另一人就立刻動手趁熱剝皮,血淋淋……那些母親在一旁哭叫哀求,也被打殺……。
紐芬蘭省長說這是紐人必須的謀生收入,又說海狗趕光了紐芬蘭漁場的魚,害紐人無魚可捕,故此必須打殺海狗,外人無權干涉雲雲。
省長前些時又帶了大隊人馬,到美國紐約及各大都市,宣傳海狗毛皮多美多暖,小海狗肉又多麼好吃多美味,省長到處都被小孩及青年人投擲雞蛋番茄。
今年三月,紐約市、三藩市、西雅圖、波士頓、華盛頓、西柏林、倫敦、海牙、溫歌華、巴黎,到處都有群眾集會示威‘反加’,反對加拿大准許剝殺小動物如海狸、小海狗等。倫敦約三千群眾包圍加拿大專員公署及赫德遜公司,竟有人持牌高喊‘剝加拿大首相的皮!’、‘打倒加拿大政府!’
赫德遜海灣公司是兩百年前就往加拿大大開發的英國公司,以販賣熊皮、狐皮、貂皮、海狸皮、海狗皮等等而發大財。兩百年來,加拿大的野生動物已被殺到幾乎絕種。赫德遜公司就是加拿大政府的前身,它組成加拿大政府。
照現在的情況,荷蘭的人道主義者,包括荷蘭佛教徒,與西德、比利時,都在努力要求禁止海狗毛皮輸入。英國青年一代,頗多人受禅宗思想影響,很多人雖然無佛徒之名,其行為卻都頗有佛性,英國或者不會禁止小海狗皮毛,但是社會抵制是必然會擴大的。
法國大選熱烈,法國性感小貓女星碧姬芭铎(Brigitte Bardot)仍不忘發動法國婦女反對加拿大打殺小海狗,這位最喜歡小動物的老牌明星,從兩年前起,即開始領導歐洲婦女及兒童反對屠殺小動物。碧姬而且是個素食的人,真是難得,有此仁心佛性。兩三年前,我即曾寫信給她,請她支持反對屠殺小海狗,她並無回信,相信她一定收到很多善良的人士去信求她,她不能一一回覆。我並不失望,因為看到她這幾年的保護動物的表現,那已超過四倍的答覆了。碧姬已經成功,法國總統今年二月下令禁止加拿大小海狗毛皮入口。我只盼望碧姬能夠影響歐洲各國的婦女小孩,各國一致抵制,小海狗毛皮無人要買,經濟價值一失,自然就較少被打殺了。
其實紐芬蘭人並不倚賴打殺海狗為主要生計,只可說是冬季外快,假如加拿大政府肯拿出改善經濟政策來,訓練這幾百人做些技術副業,他們原無必要非打殺海狗不可。加拿大政府現在負外債一百一十億,經濟已經開始崩潰,加幣貶值,一日三跌,好多事都未遑處理,自然就談不到照顧幾百漁人了。(加拿大人口只有兩千萬,失業者占了一百多萬,已占了勞工人數的百分之十。)
現在我又寄望於美國電視紅星蘇瑪钿小姐之努力,我將寫信給她,請她一定發動全美影星推動愛護小海狗及小動物,
如果她能找出可與碧姬相符之大牌女星來,情形就好得多了。我建議她請求素以慈善出名的蘇非亞羅蘭女士領導,這位世界影後,生一個兒子捐一座醫院給貧民,與那位只知聚集大粒鑽石與收集丈夫的玉婆大不相同。蘇非亞沒有大明星架子,或者她也會考慮參加這種反屠殺的運動。(附記:她後來已參加挽救小海狗運動。)
至於我自己,人微言輕,對社會沒有什麼影響力,又沒有錢,我身體又不夠強健,不能像‘綠色和平’那批青年那樣,駕駛小船,在冰海中向獵人抗議屠殺──他們已有好幾人被加國警方抓去坐牢,罪名是‘妨礙動物生存’。
我能做什麼呢?我只有盡自己的一點微小力量,見人就勸說勿買小海狗皮,勸人勿屠殺小動物,我甚至勸人勿殺雞鴨豬羊,我勸人吃素,我能做得到的固然太有限,但是我相信假如我們佛徒不斷努力,積少成多,相信也可以收到若干影響的。讓我們發起愛護小動物罷!
我知道中國人當中還沒有太多人知道有關小海狗被屠殺絕種的殘事,中國人也不似西方人之嗜好服飾使用小海狗皮,或者並不很需要我來講這些。不過,我仍盼望中文讀者知道這件事,佛友大家盡一己的微小力量,勸說世人勿屠殺小動物,勸女士們不要買那些染滿血腥的皮衣,那些天然毛皮是很容易被飛蛾吃光的,又臭血腥,附滿冤魂,穿了也不吉利。人造毛皮又不臭,又干淨,又不怕被飛蛾吃。
還有一件事,我們佛友可以共同做到的,就是祈求佛佑,使紐芬蘭外海 拉巴多Labrador Sea與格陵蘭一帶,在三月初的三個星期裡,冰海冰結,使冰塊不裂,冰塊就不會向南浮動漂移,把冰面的乳犬成萬成萬送到紐芬蘭獵人手中。
我以前從未想起可以這樣做,今年二月底,我突然得此啟示,於是我日夕集中腦波乞求佛陀。我不敢說有何效用,但是腦波感應的是不假的。一周前我寫一稿給內明主編,說我感應到中國大陸西北部有強烈輻射爆炸,他看到我信時,這件事剛好發生,已見之新聞報導了,那不是我第一次的感應。
我日夕祈求冰封拉巴多冰海,也不知是否巧合?今日電視新聞所見,拉巴多海岸,巴芬海峽,冰厚二十余英尺。芬蘭有挪威漁船二十艘,全給阻擋,不能入內捕殺小海狗!
加拿大政府氣象局宣布這是紐芬蘭五十年來最奇寒最厚冰的一次,無法解釋。紐芬蘭漁人著急,因為假如冰再不解,三周之後,小海狗百萬均可游水逃生,它的白毛也蛻盡了,變成灰褐,沒有價值了。
我親愛的佛友,我們怎麼解釋這種巧合?當然,除了我之外,一定尚有很多人也可能這樣祈求,如果我說是我祈禱而得,就是僭妄,我有何能力呢?我連本身的煩惱都解決不了,唯一有的只是一點佛性與愚癡吧!我請求讀者參加我這一項祈求,今年季節將過盡,我們來祈求明年三月(陽歷)初的三個星期冰封紐芬蘭外海吧!我相信你我合力祈求,會增加力量!
我自己今年的祈求,是第一次,也因我受到世俗的魔障太多,失去了清淨專心,現在已經心亂了,效力甚微。
最新消息說,加拿大政府派出破冰船‘北極號’趕往北方破冰,幫助漁船進入冰陣之中去打殺小海狗。他們已開始打殺了一些,但為數不多,我有何能力呢?我只看見,他們打殺的都是他們自己的父兄祖宗一靈托生的小海狗!他們世代打殺海狗,卻不知道死後也托生為海狗被子孫打殺!他們不知道流的鮮血眼淚,都正是他們自己的鮮血哪!
我真不知怎樣才能使這些嗜殺猙獰的獵人領悟因果!看他們現在洋洋得意的樣子!
我如果說,屠坊割下的豬肉牛肉,其實都是輪回來投的某些人士之肉,有人信嗎?只有佛子知道我不曾說謊,只有佛子知道的確可以看見動物的來歷,前生因果,來生報應。
人類必定要屠殺動物,吃它們的血肉才可以維生嗎?某些宗教說:凡是天上飛的,地面跑的,水中游的,我都賜給你們作為食物。這句話也不過是某些人編造成書而已。我們有什麼權利屠殺他人?
我看到紐芬蘭某一宗教神父特為出發捕殺海狗的船隊祝福平安豐收,我只覺得心寒!那都絕不是宗教的原意!宗教已經被人篡改得太多了!
【後記】:破冰船‘北極號’後來亦被困於冰海冰陣之中,加拿大政府派出空軍直升飛機前往救出艦上人員。我亦曾經祈求佛佑小海狗,使冰困‘北極號’。這場祈求,原屬奢求,不意亦有巧合之應驗,令我感惶不住!又:‘北極號’被棄船,困於冰海中半年之久。
選自馮馮居士《夜半鐘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