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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一法師:悲欣交集四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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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弘一法師(1880-1942年),俗姓李,名息,學名文濤,又名成蹊、廣侯,字叔同、息霜,號漱筒、演音等,別署甚多。祖籍浙江平湖,清光緒六年(1880年)九月二十日生於天津河東地藏庵(今河北區糧店街陸家胡同)一官宦富商之家。1942年10月13日圓寂於泉州。幼名成蹊,取“桃李不言,下自成蹊”之意。學名文濤,字叔同。法號弘一,世稱弘一大師。

  李叔同是我國新文化運動的前驅,近代史上著名的藝術家、教育家、思想家、革新家。作為中國新文化運動的早期啟蒙者,他一生在音樂、戲劇、美術、詩詞、篆刻、金石、書法、教育、哲學、法學等諸多文化領域中都有較高的建樹,並先後培養了一大批優秀藝術人才。名畫家豐子恺、音樂家劉質平等文化名人皆出其門下。

  其父李筱樓,曾任吏部主事,後辭官經營鹽業與錢莊,為津門巨富。文濤5歲失父。13歲知篆書,15歲能詩,17歲善治印,18歲與茶商女俞氏成婚。戊戌變法失敗時,有人說他是“康梁同黨”,他遂攜眷奉母南下,避居滬上城南草堂,加入城南文社。22歲入南洋公學,從蔡元培受業。課余參加京劇演出,還為滬學會補習科作《祖國歌》,並編有《國學唱歌集》。

  光緒三十二年,為求救國之道,東渡日本留學。到日本後,肄業於東京美術專科學校,主修油畫,兼攻鋼琴。在日期間李叔同在由留日學生出版的《醒獅》雜志上發表文章,加入“隨鷗吟社”並與本田種竹、森槐南、日下部鳴鶴等交流。課余熱心於話劇藝術活動,聯合留東同學組織“春柳劇社”。在校期間還參加“白馬會”第12回展(1909年春)、第三回展(1910年春)。在東京,他創辦音樂期刊——《音樂小雜志》,發表所創作的歌曲多首。1906年10月4日的日本的“國民新聞”報曾刊登關於李叔同的訪問記以及肖像照片。在寫生課時,敢於沖破封建禮教的藩籬,被譽為我國新文化運動啟蒙時期的急先鋒。

  宣統三年(1911年),文濤學成歸國,先執教於天津高等工業學堂,任圖案教員,後轉到上海城東女學,講授國文和音樂。翌年,加入“南社”詩社,與南社同人組織文美會,主編《文美雜志》,兼任《太平洋報》文藝副刊編輯。不久,到杭州執教於浙江省立兩級師范學校(即第一師范學校),並到南京高等師范學堂兼課。1914年在中國的美術教育中首次使用人體。他從事藝術教育工作達七年之久,培育出許多藝術人才。文濤本有改革社會的理想和抱負,但眼見當時中國社會腐敗黑暗,自己又無力改變現狀,遂悲觀厭世,於民國7年(1918年)8月19日遁入杭州虎跑寺削發為僧,皈依老和尚了悟門下,法名演音,號弘一,後又采用一音、一相、圈音、入玄等幾十個法號。民國17年,弘一參加僧侶南下服務團,到泰國、新加坡等東南亞地區弘揚佛法。12月初從上海乘海輪抵達廈門,受到陳嘉庚胞弟陳敬賢的熱情款待,在南普陀寺下榻,旋即轉南安雪峰寺度歲。過了元宵,又回南普陀住了三個月。

  民國18年4月間,取道福州赴溫州。同年10月,弘一第二次入閩。先到廈門,後應泉州開元寺慈兒院院長葉青眼之請到泉州,為該院學童早晚禮佛的贊歌《三寶歌》譜曲。當時性願法師在泉州承大寺創辦“月台佛學研究社”,弘一幫助整理寺內所藏的古版佛經,先厘訂六條凡例,將目錄編成五輯,每輯分成禅宗部、律宗部等,每部再分為甲乙兩種(甲種為全本,乙種為殘本),頗為周詳。民國19年4月,離寺雲游江浙。

  民國21年10月,弘一第三次入閩,足跡遍及泉州、廈門、福州、漳州各大寺院,其中以住泉州的時間為最長,而在永春普濟寺一住就是573天。弘一第三次寓居福建期間,正值抗日戰爭爆發,民族危機空前深重,他時時以國家民族的命運為念,得到僧俗群眾的普遍景仰。

  民國27年10月,為勉勵泉州承天寺僧眾發揚愛國愛教精神,他舉筆題詞:“念佛不忘救國,救國必須念佛”,詞末又跋:“佛者,覺也,覺了真理,乃能誓捨身命,犧牲一切,勇猛精進,救護國家。是故救國必須念佛。”賦予佛說以時代精神。弘一十分關心歷史文物。

  民國22年10月,他在泉州西郊潘山發現唐詩人韓偓的墓道;民國27年在惠安縣的《螺陽文獻》中發現一首韓偓在惠安松洋洞所作而未為《全唐詩》收入的佚詩,於是撰寫《香奁集辨偽》一文,認為韓偓並不是一個風流才子,而是一位與自己有同樣愛國思想的偉大詩人,為研究韓偓提出獨創性的見解。他還為晉江摩尼教寺草庵撰寫寺門對聯和庵記,為朱子書院補題匾額,為開元寺補書朱熹所撰寫的對聯,為明代著名思想家李贽像題贊,使泉州的傳統文化更得到發揚。弘一晚歲十年,積極弘法,他先後在廈門、漳州、安海、泉州、惠安、永春等地城鄉開展講經活動,就律宗、華嚴宗、淨土宗學說及藥師經、彌陀經、地藏本願經、心經等經義作了詳細的闡明。並且關心佛教教育,在泉州開元寺尊勝院倡辦南山佛學苑。民國25年,在泉州請得日本大小乘經律萬余卷,親自整理編成《佛學叢刊》四冊,交上海世界書局出版,閩南一帶的僧徒因之增進佛學知識。他的佛學思想體系,以華嚴為境,四分律為行,導歸淨士為果。十年虔修未有間斷。他潛心圈點校注唐代道宣律祖所撰“南山三大部”(《行事鈔》、《戒本疏》、《羯磨疏》)及宋代靈芝元熙律師釋三大部的“三記”(《資詩記》、《行宗記》、《濟緣記》),為後世治南山律者留下正確的范本。佛教界尊他為近代重興南山律宗的第十一代祖師。民國31年10月13日,弘一圓寂於泉州溫陵養老院。7天後,在承天寺火化。遺骨分兩處建捨利塔,一在泉州清源山彌陀巖,一在當年落發處杭州虎跑定慧寺。另建生西紀念塔於溫陵養老院過化亭。他的力作《四分律比丘戒相表記》於民國13年出版。寂後,海內外諸缁素將其遺著結集出版的有《南山律在家備覽略篇》、《律學講錄三十三種合訂本》、《南山律苑文集》、《晚晴集》、《晚晴老人講演錄》、《弘一大師大全集》等。

  弘一大師,雖以持律聞名,但笃志念佛。晚年時神采氣力漸衰,自知將要往生,因而盡力弘法,時常勸人聽時鐘念佛,依照時鐘滴答滴答的聲響,設想為阿彌陀佛四字。若是念六字佛號者,則以第一個滴為“南無”,答為“阿彌”,第二個滴為“陀”,答為“佛”。他的聽時鐘念佛,不失為一個攝心念佛妙法。公元一九四二年春天,弘一大師前往靈瑞山講經。不久之後,住在溫陵養老院,在八月十五日中秋節為大眾講經,並向院中的老人講說淨土法要。二十三日示現些微疾病,拒絕醫藥及探問,只是專一念佛。二十七日絕食,只飲水。二十八日寫遺囑,交代妙蓮法師負責後事。九月一日下午,在一張紙上寫著“悲欣交集”,交給妙蓮,並囑咐注意:如在助念時,見我流淚,並非留戀世間、掛念親人,而是悲喜交集所感。說完話,仍默念佛號。四日戌時(晚上七時至九時),在大眾念佛聲中,安詳地往生了。時年六十三歲。荼毗後獲捨利子一千八百粒,捨利塊有六百塊。

  弘一法師是中國近現代文化史上一位不可多得的藝術全才,在書畫、詩文、戲劇、音樂、藝術、金石、教育各個領域都有極深的造詣。1918年入杭州虎跑寺出家,從此精修佛教律宗,又成為佛門一代高僧。代表作:《南山律在家備覽》、《四分律戒相表記》、《弘一大師遺著合編》、《清涼歌集》、《李息翁臨古法書》等。

  二

  悲欣交集,是弘一法師的臨終遺書。寥寥四字,無窮玄機。

  關於李叔同遁入空門的原因眾說紛纭,其中當推豐子恺的“人生三層樓”之說,與其人格本性最為吻合:“人的生活,可以分作三層:一是物質生活,二是精神生活,三是靈魂生活。物質生活就是衣食,精神生活就是學術文藝,靈魂生活就是宗教。”李叔同是個“人生欲”非常強烈的人,在滿足了“物質欲”和“精神欲”之後,還“必須探求人生的究竟”,“於是爬上三層樓去,做和尚,修淨土,研戒律,這是當然的事,毫不足怪的。”

  有生就有愛,有愛就有悲歡。人生在世,悲欣交集,而且悲苦總是多於歡樂。“浮生若夢,為歡幾何?”生命裡消逝得最快的,永遠是快樂的時光。自幼與母親相依為命的李叔同,慈母病逝之後就如游絲飛絮飄蕩無根。他把無限哀思寫進歌詞《夢》裡,並在母親的葬禮上彈奏鋼琴長歌當哭:

  ……惟長夜漫漫而獨寐兮,時恍惚以魂馳。夢揮淚出門辭父母兮,歎生別離。

  父語我眠食宜珍重兮,母語我以早歸。月落烏啼,夢影依稀,往事知不知?

  汩半生哀樂之長逝兮,感親之恩其永垂。

  在流淌著綿綿感傷的樂曲聲中,回首那些如夢似幻的幸福時光,誰能忍得住滾滾熱淚?

  作為生活在清末亂世的風流才子,年輕的李叔同曾經浪跡於聲色情場,出入於藝妓閨閣之中。對於李叔同寄身聲色的這段生活,許多敬仰者經常采取回避或否認態度。其實,這正是凡胎肉身之人的真情常態。而對於悟性極高的李叔同來說,恰恰是因為經歷過這些浮華喧囂,才會有“曾經滄海難為水”的感悟,才能看透這個殘缺的世界,從而埋下超脫世俗的心靈種子。

  在歌曲《送別》裡,已經流露出他將要遠離人世的心聲: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觚濁酒盡余歡,今宵別夢寒。

  回腸蕩氣的袅袅歌聲,穿過霧霭缭繞的層巒疊翠,悠悠漾出那隱約可聞的梵鐘之音。

  李叔同是一個心靈非常豐富的人。根據心理學家馬斯洛的理論,也是一個高度“心理自由”的人。就是這種心理超常健康之人,往往具有極大的獨立性和自主性,在“該我行我素”的時候就會“我行我素”。開悟了的李叔同視世俗生活為虛幻的鏡花水月,他寧願選擇一種簡樸寧靜的生活,以聚集全部的心智升華靈魂。他知道需求越少,得到的自由就會越多。

  豐子恺說,當對人生感到疑惑與虛空的時候,“你就要請教哲學,和他的老兄宗教。這時候你才相信真正的佛教高於一切。所以李先生的放棄教育與藝術而修佛法,好比出於幽谷,遷於喬木,不是可惜的,正是可慶的。”李叔同出家為僧並非一時興起,這正是他追求的人生終極目標。

  加缪說過,生活的最高哲學就是如何面對死亡。換句話說,人類必須學會一種“由死觀生”的死亡智慧。因為只有在意識上“先行到死”,才能發現生命中真正最寶貴的東西。假如在離死神一步之遙時才去思考生命,已是為時過晚。

  李叔同領悟這種在意識上“先行到死”的智慧,為此深感時光的緊迫。他在回答夏丏尊為何拋下妻兒的提問時說:“人世無常,如抱病而死,想不拋,也做不到。”人生是獲得,也是放棄。為了求證生命,他拋棄名利離別妻兒,淡出世俗歸隱佛門。

  人往往容易成為奴隸,難以成為自己的主人。惟有李叔同“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為自己奏響了命運交響曲。在電影《一輪明月》裡有這樣的鏡頭:

  月光婆娑的臥房裡,雪子緊緊摟住丈夫, 帶著哭音說:“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決定了的事,無法挽回了。”李叔同不無傷感,但心意已決。

  “叔同,你不是說過我們是姻緣前定嗎?”

  “是啊,我感到仿佛從我出生以來,一直在注視著你的面目,可是我的眼睛仍然是饑渴的;我感到仿佛把你緊緊擁抱了幾萬年,可是我的心仍然不能滿足。”

  “叔同,你是個不同尋常的人,”雪子泣不成聲,“我早已在你懷抱中融化,我早就沒有自己了!”

  “對不起,真是對不起,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李叔同摯愛妻子,但對生命的反省,使他割捨小愛以成就大愛。在西子湖上的最後離別時刻,他對雪子說:愛就是慈悲。“無忍則無濟,有愛即有憂”,大的悲憫往往交織著大愛和隱忍。

  他不惜從榮華富貴中抽身而去,決然掙脫名利情感的桎梏,甘願埋首青燈黃卷之中。在那電光火石般的轉念之間,塵世的一切嘈雜欲念漸漸灰飛煙滅,剩下的是那無色無欲的永恆時空。從此,古剎的晨鐘暮鼓經聲佛號,成了他心中最美妙的音色旋律。

  從繁華的聲色情場到清苦的古寺青燈,在許多人眼裡,這不啻是有天壤之別的兩道風景。人們驚愕李叔同這種超越世俗價值觀的悲壯之舉,他對此卻是安之若素。從情欲藝術家到空靈宗教家,從文人李叔同到高僧弘一法師。他是混沌蒙昧塵世之中的智者,是孤獨的清醒者和痛苦的思考者。

  三

  第一次知道李叔同是很小的時候看的一部國產電視劇,傳言國家很重視該戲,選男主角必得高僧過目,需頭頂有佛光,心中有慧根,那時的我就認定如此挑剔地選演員那麼弘一法師肯定是個很偉大的人。但幼齡無以領會大師精深,只記得主人公激昂飽滿,風流潇灑,渾身散發著迷人的光輝,並為他在擁有畫堂雕梁和嬌妻嬌兒的大好時光突然遁入空門而感到無比惋惜。

  後來才知道大師竟然曾經是中國近代新文化運動的先驅,第一個將西洋油畫、音樂和話劇引入國內的人。他在中國第一個使用人體模特,他創建了春柳社演藝部、在東瀛舞台上出演的“茶花女”瑪格麗特纖腰一握,他能詩能書能繪能文能歌能奏能篆刻……居然連中國送別文化的高峰——我癡迷的《送別》一曲也是出自大師之手!一個人怎麼可以如此的博學精藝!

  後來才知道大師竟然曾經是傑出的教育家,豐子恺、劉質平等都是大師的高足,一個人在極度倜傥之時又怎麼可以如此的嚴肅精進!

  後來才知道大師竟然是中興斷代700年之南山律宗的一代高僧。律宗最難修行,所謂三千威儀,八萬細行,大師一一躬行,重振南山律宗,發揮南山奧義,精博絕倫,海內宗仰,堪為佛門龍象。一個人怎麼可以如此的律己克行、窮經皓首!

  就像俞平伯歎服李先生的確做一樣是一樣:少年時做公子,是個翩翩公子;中年時做名士,是個風流名士;做話劇,是個演員;學油畫,是個美術家;學鋼琴,是個音樂家;辦報刊,是個編者;當教員,是個老師;做和尚,是個高僧。很多人都在猜測大師為什麼要在奇芬古艷,冠絕東南之時突然落發為僧,也考究了很多原因,我也有個想法,像藝術和文學這類東西是不能滿足大師太多太大的精神需要的,他必須走向更艱辛的佛法旅程,決絕的無情正是最大的有情。

  直到有一天,看到大師臨終絕筆,只有四個字:“悲欣交集”。我小學時已經會用這個詞,我不是不知道這個詞,但這一刻,在大師面前,這四個字的無邊浩淼如醍醐灌頂般洶湧而至,是啊,當我們經歷了種種歡喜與傷痛,激奮與懊喪,希望與跌落,當我們看過了無數美景與陰霾,受過了無數的春風與雷電,經過了無數的喜愛與怨孽,當我們將生老病死,求不得,愛別離,怨憎會,五陰熾盛一一嘗過,在不長不短的人生夜行即將結束時,所有的過去都成表象,我們漫長的一生都化作一聲歎息。酒杯已空,余歡將盡,該走的就走吧,再念一聲“般若波羅蜜”,抵達智慧的娑婆淨土。

  四

  菩提法師《弘一大師之娑婆因緣》記載弘一法師之圓寂雲:“一九四二年十月十三日,大師習書最後墨跡‘悲欣交集’四字,在徹悟止境中圓寂於泉州溫陵養老院。享年六十三歲,法臘二十四。”

  弘一法師此“悲欣交集”四字,廣為人知,各人自憑自己的經驗體會解讀,傳統及佛教音樂學者田青在其專文“面對“悲欣”總茫然”,集中論述了兩種有代表性的意見,一種從世俗出發,為引用,如下:

  “1997年,山東畫報社出版的《老照片》第二輯中,有孟凡明的《死亡的意義》一文,作者從弘一大師臨終絕筆“悲欣交集”這四個字中,得出了這樣的結論:“大師出家了,遠離了塵世物質外殼的有形的禁锢,卻似乎未能遠離塵世內在情緒的無形追隨。”作者認為:“憑弘一大師這樣高山仰止般的修行,應該寫下‘無悲無欣’一類的絕筆,或者什麼都不寫,留下一個干干淨淨的空白。”並從而斷定弘一大師在“人生根本問題”上“其實並沒有得到解決,至少,是沒有得到根本的解決”。”

  而田青先生自己則從佛教的角度釋詞如下:

  “其實,這也是一個誤解。佛教話語系統中的“悲”字,不是常人所用的“悲傷”、“悲哀”之意。佛家所說的“悲”,是梵文Karuna,即“慈悲”的“悲”。隋僧慧遠《大乘義章》釋為:“愛憐名慈,恻怆為悲。”並說:“慈能與樂(給予歡樂),悲能拔苦(使其脫離苦難)。”而無論“愛憐”與“恻怆”,還是“與樂”與“拔苦”,指的都是對“眾生”的憐憫與救助,而非指“悲”者自身的感傷之情。鸠摩羅什的名譯《大智度論》明確指出:“大慈與一切眾生樂,大悲拔一切眾生苦。”而大乘佛教所提倡的“無緣大慈,同體大悲”,則更強調了“慈”與“悲”的真實意義——對父母、子女、情人的愛是“有緣”之愛,是“愛”而不是“慈”;“無緣大慈”是普愛一切生命,包括與你“無緣”——表面看來與你沒有任何關系的眾生。同理,對旁人苦難的一般性同情也只是“憫”而不是“悲”,真正的“大悲心”是對眾生苦難的“同體”般的感受,即“感同身受”地把別人的痛苦當成自己的痛苦。因此,弘一大師的絕筆絕不是“塵世內在情緒的無形追隨”,更不是大師人生根本問題“其實並沒有得到解決”的反映。恰恰相反,從佛教的觀點看,在大師安祥的涅槃像和“悲欣交集”的絕筆背後,恰好反映了大師在涅槃之時是“根本地解決”了人生的根本問題的。”

  “至於“欣”字,佛教認為,人生的根本問題不過是“生死”二字。而“了生死”——即透徹地洞見生命中苦的原因和滅苦的方法並身體力行,則是解決人生根本問題的惟一途徑。佛教著名的“三法印”講:“有漏(漏即煩惱)皆苦”,指明人生充滿著煩惱,原因是眾生不明白“諸行無常,諸法無我”的道理。而人生的六種“根本煩惱”(即貪、嗔、癡、疑、慢、惡見)不解脫,便會因“漏”而造“業(指人的一切身心活動,有身、語意‘三業’)”,復因“業”而生新的煩惱,如此輪回不已,永無休止。因此,佛陀教眾生通過勤修“戒、定、慧”三學,明心見性,最終擺脫煩惱,了卻生死。所以,在臨終前能“欣欣然如赤子”,也是“根本地解決”了人生的根本問題的最好說明。一般人談死色變,臨終前大都苦苦掙扎,所以佛陀才總結出包括“死苦”在內的人生“八苦(指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會、所求不得、五取蘊)”。只有“根本地解決”了人生的根本問題的人,才能在臨終時擺脫一切煩惱,才能有“欣欣然”的感受,才能寫出“悲欣交集”這四個既深邃如海,又淺白如溪;既沉重如山,又清淡如遠聞花香的字來。”

  顯然,田先生的注解更能為佛弟子所接受,悲欣交集作為弘一法師悲心的寫照,亦能從他現前的著作中找到成文的段落,由是我們能見到一些更深的因緣:

  “歲次壬申十二月,廈門妙釋寺念佛會請余講演,錄寫此稿。於時了識律師臥病不起,日夜愁苦。見此講稿,悲欣交集,遂放下身心,屏棄醫藥,努力念佛。並扶病起,禮大悲忏,吭聲唱誦,長跽經時,勇猛精進,超勝常人。見者聞者,靡不為之驚喜贊歎,謂感動之力有如是劇且大耶。余因念此稿雖僅數紙,而皆撮錄古今嘉言及自所經驗,樂簡略者或有所取。乃為治定,付刊流布焉。弘一演音記。《人生之最後》”

  弘一法師相當多後世出版的墨跡集中,我們現在看到的只是這“悲欣交集”四字,方斗,周圍無題記,則對之的探討,也因而大致只能就字就事而論。因緣湊巧,一個舊友新近策劃編輯紀念弘一法師圓寂周年六十的墨寶集正在編輯中,筆者因事造訪,偶爾在電腦中看到了此“悲欣交集”原稿的拍攝件,這個文本卻做“悲欣交集 見觀經”,“見觀經”三字在左下方,豎排,為“悲欣交集”用字大小的三分之一大小。

  弘一法師出家以後,以畢生之力弘揚南山律宗,實修則依止印光法師歸仰淨土,乃至在日本侵華的氣焰囂張最甚時,有彪炳千古之“念佛不忘救國,救國必須念佛”為國為民而作倡導;即淨土宗而言,“觀經”即為宋西域三藏畺良耶捨譯《佛說觀無量壽佛經》,為佛說觀想念佛,淨土十六觀的著名教典。“悲欣交集”四字並不見於《佛說觀無量壽佛經》,顯然這並非習見的弘一法師為弘通法義所作的集句。而作為淨土行人的弘一法師臨終所注的這三字,顯然是指一種大家更為熟知的情況:

  “具此功德。一日乃至七日。即得往生。生彼國時。此人精進勇猛故。阿彌陀如來與觀世音及大勢至無數化佛百千比丘聲聞大眾無量諸天。七寶宮殿。觀世音菩薩執金剛台。與大勢至菩薩至行者前。阿彌陀佛放大光明照行者身。與諸菩薩授手迎接。觀世音大勢至與無數菩薩。贊歎行者勸進其心。行者見已歡喜踴躍。自見其身乘金剛台。隨從佛後。如彈指頃往生彼國。生彼國已。見佛色身眾相具足。見諸菩薩色相具足。光明寶林演說妙法。聞已即悟無生法忍。經須臾間歷事諸佛。遍十方界。於諸佛前次第受記。還至本國。得無量百千陀羅尼門。是名上品上生者。上品中生者。不必受持讀誦方等經典。善解義趣。於第一義心不驚動。深信因果不謗大乘。以此功德。回向願求生極樂國。行此行者命欲終時。阿彌陀佛與觀世音及大勢至。無量大眾眷屬圍繞。持紫金台至行者前贊言。法子。汝行大乘解第一義。是故我今來迎接汝。與千化佛一時授手。行者自見坐紫金台。合掌叉手贊歎諸佛。如一念頃。即生彼國七寶池中。此紫金台如大寶花。經宿即開。行者身作紫磨金色。足下亦有七寶蓮華。佛及菩薩俱放光明。照行者身目即開明。因前宿習普聞眾聲。純說甚深第一義谛。即下金台禮佛合掌贊歎世尊。經於七日。應時即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得不退轉。應時即能飛至十方。歷事諸佛。於諸佛所修諸三昧。經一小劫得無生法忍現前受記。是名上品中生者。《佛說觀無量壽佛經》”

  無疑, 奉行“少說話”原則的弘一法師,是於契入無量壽佛國土,即將做最大的遠行前,提筆總攝了他一生行道乃至往生的見證,如他一慣所做的菩薩行,以使後世修行者能因此生信增上。筆者在贊歎之余,也以此文與大家分享得見前賢行道事跡的喜悅,普願吉祥,賢善成就。

  (注:此生初識弘一大師還是十多年前讀大學的時候,當時在學習圖書館看見一本《弘一大師傳》,覺得很親切,便接回來看,當時不明佛法,只覺大師一生成就令人稱歎。從此,弘一大師李叔同就成了腦海中最深刻的記憶之一。後來於南大讀研,才知“大哉一誠天下動”的校歌也出自大師之手,再加上對豐子恺等大師的薪傳弟子也有了些了解,對大師愈發的敬仰起來。

  大約是2002年左右的樣子,和親友去杭州游玩,途徑虎跑寺,才知大師捨利塔安置於此,當時仍不明佛法,只覺有依依不捨之感,左右觀瞻,對大師倍感親切,如今想來或是有緣吧。

  大師為人、為師、為僧,皆為百世之楷模,臨終手書“悲欣交集 見觀經”,起初只知“悲欣交集”四字,卻不知有“見觀經”也不明深意,今偶見一文,又勾起回憶,此時身為佛子,對大師的了解非前時可比,特摘錄文字,以紀念大師超越時空的慈悲情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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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以此功德,莊嚴佛淨土。上報四重恩,下救三道苦。惟願見聞者,悉發菩提心。在世富貴全,往生極樂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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