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文:女不柔順。
【原文】
坤道無成代有終,只宜中饋習針工。
買臣貧困妻求去,千古羞墳蔓草叢。
注:婦人幼而從父,出嫁從夫,夫殁從子,是曰三從。故事無擅為,當和柔遜順以相其夫。《顏氏家訓》曰:“婦人主中饋,惟事酒食衣服之禮。如有聰明才智,但當輔佐君子,助其不足。若陵駕丈夫,干預外事,便是牝雞晨鳴,家道不興之兆。”可不慎與!
案:宋時,浙江厲宦之女,貌麗而悍,嫁徐秀才為妻。徐家世儒素,日用淡泊。厲氏生於宦家,眼界甚大,非嫌夫之酸腐,即笑翁姑寒儉。始猶形諸顏色,既則見於言語,久之嘩然於室,無一時安靜矣。翁姑曰:“爾終日吵鬧,意欲何為?”答曰:“我乃宦室嬌姿,豈能久安貧賤,惟速求遣發耳。”秀才曰:“買臣之妻再嫁,依然受苦,爾獨不見《爛柯山》戲文乎?”厲笑曰:“買臣之妻年老貌劣,故不能嫁好人家。以我之姿容,何愁不售,爾拭目視之。”秀才亦有志,即寫離書無難色,立送回家。時秦桧當國,有表侄張防御,聞厲之美,遣媒說合,納聘娶之。厲過張門,雖雲意足,而箝束丈夫,仍使前番手段,防御亦無可如何,惟諸事聽從而已。後防御藉秦桧勢力,轉文階,累升吏部侍郎,攬權納賄,豪富莫比。時逢上元,厲氏命於門前結彩懸燈。晚夕治酒,垂簾賞玩,傍列婢女數十,珠圍翠繞,妙舞清歌。往來之人莫不啧啧稱贊,以為神仙中人。徐秀才亦扶母上街看燈,適過其門,見厲氏體統尊嚴,曰:“渠合在此中享用,豈是我家媳婦?”歎息而去。不數年秦桧死,高宗收其黨,張拿問正典刑,籍沒家產。厲氏貧無立錐,二子復不肖,犯事在獄,厲氏自攜瓦罐至牢中送飯,過故夫家,見其門庭如故,花竹依然,泣曰:“我當日若柔順守婦道,何致有今日哉?”遂抑郁死。
附:唐杜悰妻岐陽公主,憲宗女也。主歸杜,拜起一用家人禮。嘗語杜曰:“上所賜奴婢,必不肯窮約,我皆奏納之,別自買微賤者用之可也。”杜惟讀書,主職婦事。杜出判澧州,遣人迎主,從者不過二十人,驲吏進飲食於外,悉返之。杜在澧三年,主不識刺史廳事。姑病,婉順調慰,故則哀毀盡禮。杜後為忠武軍節度使,所治許州房屋卑濕,主無正室,惟處東偏屋,凡六年。時國婿皆豪橫,官不敢問,主因此愈加貶損,觐谒溫凊外不言他事。杜仕至工部尚書,主和順事之,終身不改其行。(《感應篇集注》)
潘子璜中丞曰:有友招容者,家讀壁立,母老弟幼,販菜讀書。平日遵行帝君功過格,凡有所入,先敬母與弟,然後及妻。妻王氏厭貧求改嫁,容多方留之不允,遂聽其去。乾隆辛卯,容聯捷登第,歸谒祖茔,其妻道旁見之,掩面而過。(《二十二顆明珠記》)
【譯文】
注:婦女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這就是“三從”。所以,不能擅自行事,應當和遜柔順地輔佐丈夫。《顏氏家訓》講:“婦女主管家中飲食等事,懂得酒食衣服之禮即可。如果有聰明才智,只該輔佐丈夫,以補其不足。若陵駕於丈夫之上,干預外面的事情,就是‘母雞打鳴’,這是家道不興的征兆。”能不小心謹慎嗎?
案:宋朝時,浙江有個厲姓官員,其女兒容貌極美,但卻秉性強悍。嫁給徐秀才做妻子。徐家家世儒素,生活儉樸淡泊。厲氏生於官宦人家,眼界很寬,不是嫌丈夫窮酸迂腐,就是嘲笑公婆寒酸節儉。開始還只是形於顏色,後來就直言不諱,時間一長,就吵鬧起來,沒有一天安靜了。公婆說:“你終日吵鬧,究竟是想干什麼?”厲氏回答說:“我是官宦人家的千金,怎能久安貧賤,只願請求你們快些把我發遣回去吧!”徐秀才說:“朱買臣的妻子再嫁,依舊是受苦,你難道沒有看過《爛柯山》那個戲嗎?”厲氏笑著說:“朱買臣的老婆年老貌丑,所以不能再嫁一個好人家。以我的美貌,何愁嫁不到好人家去。你拭目以待吧!”徐秀才也很有志氣,當下就寫了休書,毫無難色,並立即把她送回娘家。當時,正是秦桧當國,他的表侄張防御,聽說厲氏長得美,就遣媒說合,納聘娶歸為妻。厲氏嫁到張家,雖說比較合心意,但束管丈夫,仍然用從前的手段,張防御也無可奈何,只好凡事都聽她的。後來張防御憑借秦桧的勢力,轉入文官行列,累升做了吏部侍郎。在任招權納賄,豪富無比。適逢正月十五,厲氏命人在大門前張燈結彩,晚上治辦酒席,垂簾賞玩,傍邊有十數個婢女侍候。珠圍翠繞,妙歌清舞,往來之人看見,莫不啧啧稱歎,以為那真是神仙過的日子。徐秀才也扶著母親上街看燈,正好路過她家門口,看見厲氏體統尊嚴,就說:“她應該在這樣的人家享福,哪裡是我們家的媳婦。”歎息一番離去。過了沒幾年,秦桧死了,高宗收治他的余黨,張防御被拿問,判了刑,抄了家。厲氏貧無立錐之地,兩個兒子又不肖,犯罪被囚在獄中,他自己帶著瓦罐去牢中送飯,路過原來丈夫家,看到徐秀才家門庭如故,花竹依然,就哭著說:“我當時要是柔順守婦道,怎麼會有今日?”後抑郁而死。
附:唐朝杜悰的妻子歧陽公主,是憲宗皇帝的女兒。公主嫁到杜家,飲食起居都按照家人的禮節行事。曾經對杜悰說:“皇上賜予的奴婢,肯定不能老老實實遵守約束,所以我都奏請進納,送回去。我們另買一些出身微賤的使用就可以了。”杜悰只是讀書,公主操持家務。杜悰出任沣州判官,派人來迎接公主,隨從不過二十人。驿站的小吏來進獻飲食,都還回去了。在沣州任職三年,公主從來不問刺吏廳的事。婆婆病了,恭順地服侍調治,去世後,依禮痛哭送葬。杜悰後來做了忠武軍節度使,治所設在許州,所住房屋淺陋潮濕,公主沒有正室可居,就住在東偏房中,一住六年。當時皇親國戚都非常驕橫不法,官吏不敢問罪。公主因此更加自我貶損。除了服待丈夫外,不講別的。杜悰官至工部尚書,公主和順服侍丈夫,終身都不改變。
潘子璜中承講過:“有個朋友叫招容,家徒四壁。母親年老,弟弟年幼,只好一邊賣菜,一邊讀書。平時遵行文昌帝君‘功過格’,凡有收入,先敬送母親和弟弟,然後給妻子。妻子王氏厭惡貧窮的日子,請求改嫁,招容多方勸留,妻不聽,就讓她離去了。乾隆三十六年,招容科考登第,回鄉拜祭祖宗,他妻子在道旁看見,掩面避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