倓虛法師出家後度化妻子信佛念佛往生的對話(真情真愛,流淚恭讀)
佛法不是無情法,四生六道皆度化;
家親眷屬恩義重,覺悟有情大菩薩!
(摘自《影塵回憶錄》·倓虛法師著,播音:釋宗立)
......說這話時,正是九十月間的一個晚上。第二天,有陸炳南、王志一等、幾位老友,陪我一同回家。臨去之前,他們先給家裡人打了個招呼,當我一進大門到了住房門口時,我內人在炕上坐著,回臉向裡不下炕,見了我什麼話也沒說,哇的一聲,就放聲大哭起來了!
本來女人的哭也是天性,她心裡有委曲受冤枉的事,不哭不痛快,哭一會似乎把心裡的冤曲郁悶都傾吐出來,心裡就痛快了。所以當她最初放聲大哭的時候,我也不攔擋不勸她,等她哭了一會,哭得快沒勁的時候我說:
“我來了你應當發歡喜心,不應當哭啊!哭有什麼用處?”這時和我一同去的幾位朋友也都從旁勸她,良久,她才哭泣著說:“你走了連言語也不言語!”
我說:“當初我要言語的話,你還能讓我走嗎?”
“你走了家裡怎麼辦呢!”
我說:“我走了這三四年連信也沒給通,不是你們到現在也還能活著,沒有餓死嗎?不是也能辦了嗎?”她沒有話說。接著我又說:“這是我到別處去出家,到今天還能回來看看你,假定我得一個急症死去了,永遠不回來,那你怎麼辦?不是你們還得要活著,還得要辦嗎?”
“哪能這麼快!這麼巧!說死你就死了嗎?”
我說:“這事情誰也不能作保證,例如我在十七歲那年,剛剛和你結婚才不過四天就死去了,當時你不是捏著鼻子哭嗎?幸而我又還醒過來,才活到現在,不然你也許守一輩子寡,也許又另嫁人了。還有我們對門的那位金同學,和我同日結婚,也和我同日死掉了,當時他女人,紅妝艷服未去,馬上就披麻帶孝,拉起孝繩來,這些情形你不是都親眼目睹嗎?誰能給保證能不死,誰能給作保證能不快死!還有像你娘家的哥哥,嫂子,都才活了四十幾歲,還沒活到我們現在的年齡,老早就死了。還有其他鄰居家,親戚家,年青小伙子,正在年富力強,忽然得個急病,不幾天就死了。像這樣情形,你沒看見嗎?你之所以不讓我出家,無非想讓我在家裡能升官發財。我今天實在告訴你吧!幸而我沒在家裡升官發財,如果我在家裡升官發財的話,恐怕你還不如現在好,也或者早就死掉了!”
“那怎麼回事?”她聽到這裡忽地發問。
“咳!”我說:“你沒看現在做官的人嗎?那個人到升官發財之後,不都娶上三個五個小老婆。有了明的還不算,還要金屋藏嬌來幾個暗的。假若我要升官發財之後,最起碼也要娶上兩個小老婆,有了小老婆誰還愛大老婆。到那時候,輕裡來說,把你打入冷宮,生活也不管你;重裡來說,天天讓你吃醋爭風,活活把你氣死算完!你還想像現在一樣,什麼事也沒有,坐家裡享福,恐怕辦不到了。況且我這次出家,全是為了你們才出家的!”
(倓虛法師)
“為什麼你出家為我們?”
“為了拯救你們離苦得樂才出家的呀!”我說:“你看我們這個世界有多麼苦啊?簡單說有八苦,細說起來,有無量諸苦。別的苦先不說,先拿八苦來說,第一是‘生’苦。人誰沒有生,未生的時候,在母腹中懷胎十月,像坐牢獄樣,苦不可言。生下來之後,就大聲痛哭,胎兒見風,如剛刀刮體,屙尿不知,饑寒無定,這都是苦。到了七八歲之後,窮人家的孩子,少吃無穿,要慢慢讓他學作工,求生活;有錢人家就把他拘禁起來,上學,二十幾歲後,要去奔波,或用思想;或用血汗,從事生產,一輩子勞勞碌碌,醉生夢死,到末了一場空,一點意義都沒有。
第二是‘老’苦。人老了之後,耳聾眼花,發白面皺,齒脫背曲,行路龍鐘,所有健康條件都失掉了,誰也不喜歡你了,出入又無人照應。第三是‘病’苦。人有了病,疼的抓炕席,嗷嗷直叫喚,沒醫藥,也沒人照應,這是多麼苦啊!第四是‘死’苦。人死絕不是一回好事,種種痛苦,誰都知道,也不必細說,第五是‘愛別離’苦。人生父母恩,妻子愛,或者知己朋友,一旦分離,你東我西。就像現在,你喜愛我,天天在家裡陪伴著你,我卻一去沒消息,這不是“愛別難”苦嗎?第六是‘怨憎會’苦。世人常說:不是冤家不聚頭,愈是你所煩惡、憎恨的人,愈天天見面,例如一個大家庭裡,父子、兄弟、姊妹、妯娌、或朋友、鄰居、因意見不合,你愈想見不到他,他愈是天天在你眼前裡過來過去的,和你會面。有時冷言冷語,說幾句戟刺的話,像冷箭樣,刺戟的你心裡,痛恨難過。還有自己的兒女,小孩子討氣不聽說,天天氣的撅之嘴,恨不得要死;可是你天天要和他會面,還要照顧他吃穿,你想這是多痛苦的事!
第七是‘求不得’苦。例如上面所說的苦,你想求把他離開,不可得。還有世間人千方百計的想法子求名求利,末了用盡心計,總是得不到手,這也是最感痛苦的事。末了還有總結起來的一種苦,就是第八‘五蘊熾盛’苦。蘊者聚也,我們人的身體,是由色、受、想、行、識、五種成分聚湊而成。為了要使這身體,有好的享受,要保護它,愛惜它,因此在這五種成分上,各各起了不同的作用。這作用就是人們的欲望,欲望像火焰樣熾盛著,生生世世,燒得人們像火煎樣難過。這是簡單的說八苦。其他還有無量諸苦,就不必細說了。我出家之後,得到了出苦的方法,這方法就是學佛念佛,因此我今天特意回來勸你們也學佛念佛,將來我們全家一同離開此濁惡世界,升到佛國去,到那時常為聚會,永無痛苦了……”
經過我種種的勸導解釋,她心裡的冤曲、痛苦、似乎都消下去了。接著她又說:“自你走後,孩子們討氣都不聽說,我也管教不了。(怨憎會苦)將來的生活還是沒法解決!”
我說:“這不要緊!孩子哪一個不聽說,你把他給我,我領走。”
“給你領走干什麼?”
“咳!”我說:“你怎麼這樣糊塗,我現在是當和尚的,我領他們去,我當老和尚,讓他們當小和尚啊?”
她又問:“我將來怎麼辦?”我說:“也有辦法,給你介紹一個師傅,送你出家當尼姑,這樣我們全家都出家,不是就好了嗎?”
“不成!”她說:“我不出家!孩子你也不要領!”我說:“既然你不願出家,在家當居士念佛也很好。”之後,我給介紹,認禅定老和尚為師,給作皈依徒弟,起法名廣達。一九二一年,我到沈陽萬壽寺辦學,那時我那個四兒子(王維翰)已經十歲,給介紹省緣老和尚座下出家(按即松泉法師,曾任北京西直門外極樂寺住持——大光)後去哈爾濱極樂寺建立僧學校中念書。
從一九二零年起,我內人接受我的勸導,開始信佛念佛。孩子們自幼生長在佛化家庭裡,耳濡目染,無形中也受到佛教的熏陶,後來有兩個孩子也自動出家了。我內人念佛念了七八年工夫,到了一九二八年往生。那時正趕我從北京回哈爾濱,為修楞嚴寺事路過營口。回家去看她,見面時她很感激我,說如果不是我勸化她信佛念佛,像在漫漫長夜中,恐受苦亦不知是苦!現在覺得在我們這個世界上,苦不可言,深生厭惡,恨不得早早離開此濁惡世界,升到西方極樂世界去。在她臨終的前兩三天稍微有點病,但心裡很清醒。到了最後臨終時,從床上坐起來,口裡念著阿彌陀佛和觀世音菩薩聖號,很安然地就往生了。那時松泉在極樂寺念書,聞訊趕來,和他母親見最後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