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時期傑出的思想家、政治家、文學家范仲淹(989 ~1052),字希文,江蘇吳縣(1995 年撤縣並入蘇州市)人,卒谥文正,追封楚國公。
先生幼孤家貧,即胸懷大志,以天下為己任。他曾遇到一位相士:“您看我以後能做宰相嗎?”相士說:“小小年紀,口氣不小。”范仲淹又說:“那您再看我能否做醫生?”相士驚訝地說:“怎麼相差這麼大?”范仲淹回答說:“唯有良相與良醫可以救人。”
相士贊歎道:“君仁心如此,真宰相也!”范仲淹年少時在山東長白山禮泉寺勤苦讀書,每日煮粥兩升,冷卻後切為四塊,撒上鹽和菜末,早晚各食兩塊,以此果腹。後來,先生游學於河南應天府書院,“五年之中未曾解衣就枕,起居飲食人所不堪,而仲淹不苦也”。范仲淹於宋真宗大中祥符八年(1015)考取進士,從此步入仕途,逐步實現他為國為民的偉大抱負。
人們對先生一生的事跡頗為熟悉,而對他與佛教的淵源可能不甚了解。范仲淹自始笃信佛法,與佛教頗有淵源。起初,先生在禮泉寺讀書時,偶然間發現寺中地窖內藏有金子,等到後來貴顯時,才對寺中法師言及此事,取金修寺。先生之高尚品格,猶如蓮花出淤泥而不染,此時已自與眾不同。
先生事親至孝,母親去世後,請僧人誦經,孝心感應觀世音菩薩助念。借菩薩之力,母親得以超升天界。范仲淹一生莅任所到之地,必建寺安僧,興崇三寶。晚年時曾捨宅為寺,名為天平寺,並延請浮山法遠禅師住持。先生留心佛典,誦《金剛經》“辄有冥契”。
據《角虎集》載,先生“常修淨業,以養聖胎”。慶歷初年,先生奉命宣撫河東,於旅途間,得故經一卷,名曰《十六阿羅漢因果識見頌》,內容乃是諸阿羅漢誦佛所說善惡因果,識心達本之法(因者,因緣;果者,果報;識者,諸自本心;見者,見其本性)。先生閱讀過後,法喜充滿,特作序贊歎,流通於世。序文中寫道:余嘗覽釋教大藏經,究諸善之理。見諸佛菩薩,施廣大慈悲力,啟利益方便門。大自天地山河,細及昆蟲草木,種種善谕,開悟迷途。奈何業結障蔽深高,著惡昧善者多,見性識心者少。故佛佛留訓,祖祖垂言,以濟群生,以成大願。足見范仲淹是深知佛法真谛的。
范仲淹的名言“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以萬靈為心,以萬物為體”,“進則盡憂國憂民之誠,退則處樂天樂道之分”,“不以己欲為欲,而以眾心為心”,“愛持眾同,樂與人共”,都是菩薩境界,深獲佛法大益。范仲淹如歷代士大夫一樣,喜與佛門高僧大德結緣。先生曾問道於琅琊慧覺禅師 ,且有偈贈予禅師:
連朝共話釋疑團,豈謂浮生半日閒;
直欲與師閒到老,盡取識性入玄關。
宋仁宗景祐四年,范仲淹出守鄱陽,仰慕古禅師道風,多次拜訪問道。古禅師曾寄偈相勉:
丈夫各負沖天氣,莫認虛名污自身;
撒手直須千聖外,纖塵不盡眼中翳。
范仲淹還與圓悟禅師相善,並且勉其參方行腳。圓悟禅師在先生的勸勉下,遍參諸方,終成大器。先生還曾屢次為文表贊佛門高德。
仁宗皇祐元年,天竺山日觀庵善升禅師入寂,先生為其撰寫塔記,表彰德行。浮山法遠禅師 ,曾住持天平寺,入寂後,先生為其撰寫碑銘。在碑銘中,先生贊道:“嗚呼遠公,釋子之雄;禅林甘澤,法海真龍;壽齡有限,慧命無窮;寒巖脊骨,千載清風。”
范仲淹曾與起居捨人尹洙為莫逆之交。尹洙臨終之日,先以書信與先生告別,范仲淹速來看望,恸哭不已。尹洙忽然又睜開眼說道:“已與公別,何用復來?且死生常理,希文豈不曉乎?”說完後端坐而逝。
范仲淹得到眾多良師益友的警醒與提攜,道業日進,深得佛法實益。縱觀范仲淹的一生,確實始終是立身行道,真正踐履了儒家兼濟天下和佛家無緣大慈、同體大悲的精神,令人欽佩不已。范仲淹為官則勤政愛民、獎掖人才,居鄉則自奉儉約、樂善好施。他一生立義莊、修水利、舉人才、置義田、興義學、濟貧困,先生一生的善行義舉,不勝枚舉。
他倡導的“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思想和仁人志士節操對後世影響深遠,有《范文正公文集》傳世。他的家族八百年一直長盛不衰,子孫後代繁衍不息,這與他的德行好有很大關系。袁了凡居士正是因為福德太薄而無子嗣的。
歷史上的大德之人,子孫都很興盛。孔夫子是萬世師表、大公無私、有教無類、教化一切眾生。他的子孫至今都不衰,到現在傳了七十多代,已經經歷了兩千多年。這些都不是偶然現象,而是積德深厚的必然結果。
我們再看看世上的人,一般富貴人家,傳三代以上的,現在這個社會已經不多,但還能見到。一代就完了,甚至於自己晚年還保不住;青年的時候發達,晚年的時候破產,我們常常聽到看到。這是什麼情況?德至薄。
他沒有積功累德,起心動念、所作所為都是自私自利;縱然做一點好事,也不捨棄名聞利養。他做的這些好事,在社會上做一點慈善事業,必須要有代價,要以得到大眾的褒獎、政府的獎勵,他才肯做;他為這個做的,不是真心。這是假善,不是真善。這是德至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