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奘法師之出生,儒學世家降鳳凰
張廣英
玄奘法師故居
編者按:在中國,玄奘是家喻戶曉的人物,他是世界上著名的佛學家,也是偉大的旅行家和翻譯家。現在,讓我們走近玄奘,看看他波瀾壯闊的一生。
隋文帝開皇二十年(公元600年),農歷三月初九,河南洛州缑氏縣(今偃師市缑氏鎮)陳河村的陳惠家發生了一件大事:他的老四兒子出生了!這個孩子被取名陳祎,後來,他成了被譽為“千古一人”的高僧玄奘。
一、生於儒學世家
人們也許會問:玄奘上面已有三個哥哥和一個姐姐,對他的出生,家人怎麼還看得這麼“隆重”?這是有原因的。原來,母親宋氏在生他時,聽到村邊的鳳凰台上有鳳凰鳴叫。既有“鳳凰鳴谷”的祥瑞,這個孩子肯定不一般,將來必成大器。因此,全家人對這個孩子的出生都非常重視。
缑氏陳河的陳家,本是儒學世家。其先祖陳仲弓東漢時為太丘長,博學多識,智慧過人。一天,他接到報案:有個財主家被盜。陳仲弓就前去斷案,可是走到半道,又有百姓來報,說村子裡有人欲溺殺親生兒。
陳仲弓一聽,不去破盜竊案了,先去處理溺殺親生兒一案。隨同的主簿不解地問:“您怎麼不根據報案時間的先後辦案呢?再說,咱們已走到半道了!”
陳仲弓說:“天地之貴,唯人為貴,財若去,猶可補;人若去,難再來。劫財盜富,哪比得上骨肉相殘事大呢?”說得主簿心服口服。
陳仲弓是一代名士,主張以德感化人,“梁上君子”的典故,就是由他而來。一天,他看到有人到家裡偷東西,就對孩子們說:“人會變壞,都是長期的習慣所致。比如梁上這位君子,肯定是生活遇到了困難才干起偷盜的事。不過,要知道人生如白紙,染黑很容易,想再變白就難了!”
躲在梁上的小偷聽了這席話,“撲通”一聲落地,長跪不起。陳仲弓取出一些錢物送給小偷,對方愧悔不已,辭謝而去。之後很長一段時間,當地沒再發生偷盜之類的事。
據傳,陳仲弓為官期間剛直不阿,不徇私情,為百姓辦了許多好事,但難免也會得罪人。後來,他受惡人陷害,被處以髡刑(即剃去頭發),達觀的他還將剃掉的頭發編成辮子,練就了一手“辮子功”。離開官場的他到處游歷,後在嵩山之北的缑山腳下停了下來,這便是陳河村。他的子孫在陳河繁衍,至玄奘時已傳數代。
二、深受家庭影響
玄奘的爺爺陳康學識淵博,精通醫道,是北齊時國子博士。告老還鄉後,他為村裡人辦了許多好事,其中之一就是開辦學堂。
陳康尊崇儒家文化,常給村裡的孩子們灌輸“孝悌為先務,本立而道生;尊師以重道,愛眾而親仁”這類儒家思想,奠定他們做人的基礎。同時,他也信奉佛教。
佛教自東漢時傳入中國,當時已有數百年。據《洛陽伽藍記》載,北魏佛教興盛時,僅洛陽寺院就達1367所,可以想象人們禮佛的場面有多麼壯觀。如此多的寺院,必然有許多高僧相互往來,講經說法,因此,陳康生活的年代,人們信仰佛法的氛圍很濃厚。
玄奘弟兄四人的名字,都是爺爺陳康取的。老大陳礽,老二陳禮,老三陳祚,老四陳祎。如果您細心的話,會發現一個規律:老大和老三的名字,釋意都是“福”,老二和老四的名字,都為“美德”之意。後來,老大和老三外出謀生,老二和老四則先後出家,潛心佛事,成了大名鼎鼎的高僧。
玄奘的父親名叫陳惠(也作陳慧),也是飽學之士,詩書禮樂俱通,曾在陳留、江陵任縣令,留下了“惠民縣令”的好名聲。他不僅學識過人,風度儀表也十分出眾,何以見得?有文字記載。《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簡稱《慈恩傳》)中,曾提到玄奘的二哥長捷法師(俗名陳禮):“法師兄因住成都空慧寺,亦風神朗俊,體狀魁傑,有類於父,好內外學……尤善老莊。”
玄奘的父兄都廣有才學,且風度俊朗、儀態不俗,可見《西游記》中把“唐僧”塑造成一個絕世美男,取經路上令女兒國國王情斷心傷,也是有一定根據的。
陳惠尊崇儒道,和氣為官,但因隋末朝廷昏庸,他無意再在官場久留,毅然辭去了江陵縣令的職務,於大業元年(公元605年)回到家鄉陳河,潛心儒學修養。
三、母親教子有方
玄奘的母親宋氏,是洛州長史宋欽之女。她出身名門,知書達理,賢淑善良,且笃信佛教,很受人敬重。
宋氏共為陳家生育了四男一女。由於丈夫常年在外為官,公爹陳康漸已年邁,家中諸事多靠她來照料,甚是操勞。自從鳳凰鳴谷,玄奘降生,她就一直懸心。因為既然是天降祥瑞,就說明這孩子將來定成大器,但人都說“貴人多磨難”,這孩子的人生之路看來不會平坦,至於究竟會遇到多少坎坷,她連想都不願想。其實,作為母親,她倒覺得孩子只要一生平安就好。那些功名富貴,怎抵家人團聚的骨肉之情?
玄奘一周歲時,爺爺陳康已年過九十,仍拄著拐杖為幼孫主持了隆重的抓周活動。桌子上擺的有印章(官印)、經書典籍及筆墨紙硯,還有家傳佛具木魚及錢幣、賬冊等。大家睜大眼睛,想看看這孩子會抓取什麼,以判斷他將有什麼樣的人生。不料,玄奘先抓木魚,又攬經書,筆墨紙硯也不放過,除了印章、錢幣外,對桌子上的東西都很有興趣。一家人面面相觑,陳康老人沉吟了一會兒,道:“兒孫自有兒孫福,何須父母多懸念。由他去吧!”之後不久,陳康老人便病逝了。
人生最初的幾年,玄奘是缺乏父愛的。陳惠忙於公務,幾乎沒有回來過,宋氏雖然溫柔賢淑,卻常常家務纏身,年紀尚幼的玄奘便早早進了學堂。
好在玄奘從小就明事理,性情溫順,不像一般男孩那樣淘氣,很少讓母親操心,當然,這與儒學世家的熏陶也很有關系。平時,宋氏很少督促小兒子的學習,可是有一天,玄奘從學堂回來,主動對母親說:“老師今天教'學而時習之‘,要我們好好學習,還要常常溫習,以後我就把學的東西背給您聽吧!”宋氏欣慰地笑了。
宋氏見玄奘年紀雖小,每次自己問起所學內容,他卻總能對答如流,便對他的學業上心起來。玄奘再去學堂時,她也陪著去,坐在後面的凳子上聽老師授課,人們後來將這凳子叫做“陪郎凳”;宋氏還將玄奘每日寫的功課用鐵棒穿於案上,人們後來將這鐵棒稱為“穿經棒”。
可見幼年玄奘的進步與成長,與母親宋氏息息相關,他對母親的感情是既尊敬又依賴的。可是,這樣母子相依的快樂日子很短暫,玄奘5歲時,母親就因積勞成疾而去世了。可以想象,這對幼小的他打擊有多大。
四、從小善良向佛
陳惠辭官歸裡,既是朝廷昏庸所致,也與家中連遭變故,父親、妻子相繼去世有關。
他很清楚,自己不當官,家中就沒了經濟來源,一家人的生活慢慢會陷於困頓。但是,他又有“君子不器”的志向,認為人不能像一件器具,只有一種用途;人應該利用條件發揮自己的特長,實現自己的抱負。
當時,他看大兒子陳礽和三兒子陳祚都外出謀生了,二兒子陳禮專心禮佛,常有出家之心,唯有幼子繞於膝下,便十分重視對小玄奘的教育。從內心來說,陳惠也非常喜歡這個最小的兒子,這固然是因為小玄奘聰明伶俐,非常懂事,也因為他出生時有鳳凰鳴谷之祥瑞,陳惠想通過全心施教,使其成才。
陳惠對兒子的教育是成功的,他懂得因材施教,既讓兒子讀孔孟之道,也讓兒子讀老子的《道德經》等,接受各種學說,同時也尊重兒子的選擇。
陳禮從小就有向佛之心,每到農歷初一和十五,該做佛事了,他便會將佛堂提前打掃干淨。這時,小玄奘也會給二哥幫忙,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兒。
宋氏在世時,看到陳禮常在佛堂敲著木魚,喃喃念經,曾經有些不安。她和丈夫說起孩子的志向,陳惠並不驚訝,只是自然地說:“人各有志,不能勉強,他潛心於佛,未必不能壯其志向。”後來,陳惠便和陳禮談論這個問題,陳禮表示自己心意已決,陳惠便不再說什麼,為他取字為“素”。後來,陳禮在洛陽淨土寺出家剃度,學習佛經,法號長捷。
後世評述長捷法師,說他“屬詞談吐,蘊藉風流,接物誘凡,無愧於弟。若其亭亭獨秀,不雜埃塵……”由此可見人們對長捷法師的敬重之情。
又過了幾年,小玄奘追隨二哥,也步入了佛門,這是後話。
“若非高台居慧眼,難得後輩名天下。”父親陳惠堪稱他們兄弟的啟蒙良師。(來源:2012年5月22日鳳凰網轉自洛陽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