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二的早上,我發現自己懷孕了,是帶避孕環懷的,從那一刻到今天,正月初六,已經整五天了,這幾天,我面對的情況是這樣的。
孩子的父親堅決不要這個孩子,如果生下他就要去跳樓,他覺得孩子越多越麻煩,現在已經有兩個兒子,已經是很大很大的負擔了——但還在可以承受之內。如果再來一個孩子,他感覺所有美好的生活都要被毀了。
而我又是高齡35歲了,且是帶環不知胚胎發育如何,計生政策肯定也是不符合的,連第二個孩子,都是還沒有正規落入戶口的黑孩子——為此我失去了被老人們認為金飯碗一樣的工作。
而我是五戒和菩薩戒居士,至少我自己是以此自居吧。我發願寧捨身命,不捨戒律。雖然有婚內非處或非時的xy,但已經降到最低最低了,只有偶爾隨順丈夫的時候才如此,戒律是還是記在內心的。我斷肉、奶、蛋及其制品已經11個月了。日歷上也標注了十齋日和佛菩薩紀念日等戒邪YIN日期,一般來說丈夫也能配合。
我查看了很多關於墮胎之類的佛教見解文章,之前懷第二胎我就已經經歷過艱難抉擇也看過很多類似文章,甚至還看過墮胎嬰兒圖片那麼驚恐的東西。
相同的問題,孩子的去留,但此一時彼一時情況又不盡相同。第二胎時候,我還在事業單位工作,怕失去工作時最打緊的。而這個第三胎,因為之前工作已經被迫辭去,已經是在家婦女的身份,無關這個工作的得失情況。
第二胎的時候,其他家人怕我失去工作,尤其娘家父母和弟弟,以及公婆,可是老公還是支持第二胎的,他喜歡兩個孩子。尤其喜歡女兒,不過雖然又添一個兒子,他也還是歡喜的。而這第三胎,他是明顯毫無商量余地,堅決不要的,理由他不說我也知道,怕養不起,也不是說養不活,歸根結底是怕多一個孩子降低了全家的生活水平以及頭兩個孩子的生活水平。因為他是完全不信因果也不會相信會有投胎的神識這些說法,他是完全的唯物主義崇尚現代科學的知識分子,他能慈悲接納第二胎已經算是阿彌陀佛了。現在再讓他接受一個,也的確是為難。
要說經濟情況,公婆在中原小城,有退休金,每月一共4K左右,固定資產百萬左右,當然只是房子,拿不出來的。老公是MBA畢業,目前剛從一外企跳槽往一民企,試用期內按年薪24萬計算,試用期後可能轉成正的,年薪30萬,對於沒有房產的我們,這些收入要是按目前這個消費,還是小康生活的。
目前我們是怎麼樣的消費方式呢?先說公婆,他們很省錢,自己的工資花不完補貼我們用的。再說老公自己,他已經戒煙一年,幾年大有完全斷酒的勢頭(以前他就幾乎不喝酒,頂多聚會時候喝)。他的衣物鞋帽,都很省,過年也不捨得買新皮鞋,200元左右的都不捨得買,好像還是3年前的一雙皮鞋今年過年在穿。衣服過年也沒有買。除了他的襯衣每日一換都是比較好的以外,這也是工作需要吧,他很少花精力去添置什麼衣物。有的穿就Ok。所以開銷也是不大。我們全家都不會打麻將,撲克,都不玩賭博,所以這方面也沒有開支。要說其他,什麼嫖娼啥的惡習,我估計老公也沒有。也就是老同事和同學見面聚餐偶爾掏一些錢吃飯喝茶,基本就這個開銷。他很重視朋友,也經常得到朋友的幫忙提攜,這方面他是覺得很值得的開銷。這也無可厚非。
我自己呢,大概四年前,爺就是09年懷上二寶開始,我就不用任何擦臉的東西了,除了偶爾抹一點郁美淨什麼的,那都不常用,洗面奶這些都沒有的,四年中買了一支都沒有用完到現在。所以美容美發這方面幾乎沒有開支。再說衣服,我是一個季節有兩身得勁的衣服就可以了,今年冬天的主打棉襖還是09年在北京西直門那裡買的折後69元的一件長棉襖。皮鞋什麼的,我因為信仰問題,也不買真皮的,一年買一雙兩雙皮革的鞋子或者運動鞋就解決了,實在沒有穿的了或為了拜見什麼長輩才買的。要說吃的,我從13年正月開始,就是全素飲食。不吃任何含蛋奶肉以及蔥蒜食物,很多美食我就都無緣了。吃一點米飯青菜而已。真的花費不高。我不吃牛奶啊肉啊這些還是能省一大筆錢吧我想。
我的打算是這樣的,最壞的打算我已經作好。不過就是老公要通知我父母,會把我父母氣夠嗆。
我只是央求,這幾個月別指望我掙錢即可,我不需要什麼特別的,等十一假期期間預產期到,我生下孩子以後,就把孩子送養——如果老公還願意收留我在這個婚姻內的話。如果就如他所說,他以後也絕對不會承認這第三個孩子,也不會叫之前的孩子跟這個孩子見面,甚至他和我以及這第三個孩子也是絕不再見面了。
那麼我便要獨自面對撫養一或二個孩子的局面。我該怎麼辦呢?我想天無絕人之路吧。我可以去西藏等地當一位老師,我的微薄收入應該也可以供應倆孩子,他們可以在寺院或相關傳統文化讀經學校裡進行培養。如果徹底斷絕婚姻,那我也可以順利披剃成為一名比丘尼。但孩子的撫養可能會使得我的這一計劃往後推二十年左右直至他們成年。
我已經知道人生的苦、空、無常,我知道維系我們婚姻的那種家庭責任感,目前老公還有,但,也說不准什麼時候會斷掉,因為過去的大概三四年中,他已經大約六七次鄭重的提出離婚,每次都因為我所作所說不如他的意願,的確我做妻子是不大合格,他為家付出的很多很多。我想,就我目前這個水平,即使我這次隨順他而墮掉這個孩子,也保不准將來的某一天,我們依然會離婚,那原因當然不是因為三胎而是別的什麼瑣事。
比如經濟,比如價值觀,比如孝順方面。到目前為止,他也說過,我不是因為愛他才生下這個孩子,而是因為信仰!為什麼生下倆兒子卻依然在婚姻中低賤卑微,經濟權利沒有,還時常被提離婚呢?
很久以前,我就當是在婚姻中修行,我得到了諸多進步。比如從2010年-2012年我從內心放下了對家中唯一房產權署名的執著,並從此開始放下了對家中經濟權掌控的執著。從2010年開始,我破除了對於夫妻分居獨守空房的執著,已經習慣並享受孤獨。對於功名,我不說斷除,但對於考公務員,我真是沒有那麼大的干勁——雖然家人總在後頭驅趕我去追逐一個鐵飯碗。我總是想著少賺少花,到了單位,拿著那些不多的工資,孩子們卻得不到很好的陪伴了,況且單位裡身不由己的事情是很多的。再不說我有違規生育二寶的歷史案底。
再說我也有一條小小的財路——那就是自從懷上二寶,就有了網絡做生意的機會,與我之前的專業有關,算計下來,這三四年在家,業務年年遞增,大概每月有幾千元收入,去年一年有6萬多純收入,所以在不耽誤帶孩子的基礎上,也有財路,雖然不怎麼體面的,但維持家中生計和照顧我父母的一點費用(托福,我的父母和奶奶以及外公身體健康,公婆這邊也是身體健康)都是綽綽有余了。
按照13年的收入狀況,年收益7萬,老公即使按24萬算,扣除稅收社保等,每月1.5萬,一年18萬,我們倆也是稅後25萬收益。大孩子已經快要幼兒園畢業下半年就上一年級了,幾乎不收費的。二寶上幼兒園費用是3年每年8千左右,約共2.4萬元。這個錢我們還是有一點積蓄的。畢竟老公年終發雙薪一次就發了差不多這個數目。
再說我家孩子,老大六歲,衣服穿破破的他不挑剔,鞋子破破的他也不計較。他知道節儉為美了。我想對於這樣熏陶出來的孩子,如果不特別攀比,上學消費應該是很可以節省一筆的。
現在國家放開單方獨生子女可以生二胎的政策,有人策劃讓我們考慮把二寶上在農村姥姥家。那麼便可以方便善巧趕上放開二胎的春風政策,獲得二胎准生證——他爸爸是獨生子。這樣,三寶完全就可以走正常程序辦理生育證而不用考慮巨額罰款——那對我們是一個天文數字。
而且他爸爸的工作性質,是非公家單位,不會考慮計生的問題而受到影響的。
我覺得我們目前唯一要克服的顧慮,就是因生三寶而帶來的諸如上學結婚買房等經濟壓力。而這些壓力,對於我已下定決心:寧捨身命,不捨殺戒。這種心比起來,我真是可以說無所畏懼。我可以把自己的生活水平降低到最低最低。雖然目前我覺得已經很低了。
現在就是老公和公婆,他們覺得一輩子奔的就是吃好喝好經濟有保障,孩子多是負擔的觀念深入人心,如何讓他們拓寬心量,慈悲接納這個小生命,是一件太難的事情。
如果他們暫時還想不通,那就只有最壞的結局。如老公所說,我們離婚。以後再不相見和相認。
但這對我而言,與其說是一種威脅和可怕的事情,不如說是一種解脫,一種自由。可我唯一擔心的是,會不會他們一輩子生活在對我的怨恨當中,他們認為我愚癡的信仰導致了家庭的不幸,毀滅了所有的幸福?!
所以,我可能會存在一種非常的歉疚和對與老公生活在一起的孩子的歉疚。
我這幾天晚上,就想著,孩子快生了,我去醫院,頭兩天不能下床的時候,我請隔壁病床的家屬幫我打一點飯,出了院我就可以獨自生活了。我不敢奢望我生孩子的時候會有人陪伴我的。
只要平安產下,哪怕就是我帶著孩子,我認定它就是一個女兒,我直覺是一個女兒,我帶著她流浪,過著流浪狗一樣的生活,但我依然會開心。而我如果殺子墮胎,留下無止境的怨恨和遺憾。
不同於那些墮胎補救的人,我是已經深知這種做法的滔天罪惡,卻還為了私利去做,我不能夠容忍。雖然有千百個慈悲的理由。但我是一個實實在在的佛教徒,我想今生成就。我不想做一些面子上的事情,但在重要事情上卻違反佛的本願。想起那些大菩薩往昔捨頭目腦髓去行布施,而我不過是放生自己的孩子,看到老公如此絕決,我也想到了一個想法,就當是業力所致遭到強暴而懷上的孩子,這樣一想,心裡也就釋然多了,不再有對老公的些許期待。是婚姻內的孩子,我也不必因此而蒙羞,比起那些未婚而孕或被強暴懷孕的少女,我已經幸福太多了。至少以我對老公人性未滅的理解,他始終還是不會捨得他的親生骨肉不相認的——哪怕很多年不認,也不會永遠不認的。畢竟對於一個生在這個社會教育背景下,而不信因果的人,卻能對孩子有那麼多的愛,我已經很是驚喜了。
有些事情就只能隨緣了,我相信生命的價值高於一切。這之後,我不再相信什麼環了,就去做一個絕育手術好了。
願諸佛菩薩慈悲護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