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溪禅師(1879-1965),俗姓吳,祖籍浙江錢塘,曾祖輩僑寓雲南昆明,三傳至師之生父子莊公,娶妻陸氏,生子5人,師最幼。 師生於清光緒五年(1879年),童年體弱多病,6歲從汪維寅先生讀書,好學不倦,12歲讀《蘭亭序》,至“死生亦大矣!豈不痛哉”句,慨然有解悟。問汪先生,如何方能不死不生,汪告以:“子曰:‘未知生,焉知死?’此事須向學佛人求教。”師乃問邑中學佛者,學佛者告以:“肉體有生死,靈性則輪回六道。”並授以《四十二章經》、《金剛經》。自是讀書之余,兼習佛經。 及年長,到上海求學,曾遍參江浙名山梵剎,叩問諸大德,如何方能明心見性?凡所答案,皆未圓滿,有妙智和尚者,教以看“念佛是誰”話頭,讀《大智度論》。光緒二十三年(1897年),師年19,決志出家,父母勸阻,不聽,父母幼為訂婚,亦堅不娶。即於是歲,禮本境靜安和尚剃染受具,法名月溪。
靜安老和尚告之曰:“如你所修,在家亦可,何必出家?要修向上一著法門,才是出家人本分大事。”乃教以參“萬法歸一,一歸何處”話頭,並授以《傳燈錄》、《五燈會元》、《指月錄》,師讀之,有些知,有些不知,最喜臨濟語,而於如何用功,還是茫然。 數年後,游行參訪,於金陵遇開明尊宿、告以牛首山獻花巖鐵巖和尚,是悟後人。師聞之,星夜往參,問鐵巖曰:“老和尚在此作什麼?” 巖告曰:“穿衣吃飯打眠,游山玩水。” 師曰:“可惜你空過?。” 巖曰:“我可空過,你不可以學我空過。你若到那一片田地,亦可以學我空過。” 師問曰:“如何是那一片田地?” 巖豎一指對師曰:“我不知道。” 師問曰:“我今將妄念斷盡,不住有無,是那一片田地否,” 巖告曰:“否,是無始無明境界。” 師問曰:“臨濟祖師說是無明湛湛,黑暗深坑,實可畏怖,是否?” 巖曰;“是。” 師問:“如何方法用功,方能明心見性?” 巖告曰:“汝不可斷妄念,用眼根向不住有無、黑暗深坑那裡返看,行住坐臥不要間斷,因緣葉至,無明湛湛黑暗深坑囫的一破,就可明心見性。” 師聞此言,如飲甘露,由此日夜用功苦參,形容憔悴,骨瘦如柴。至某中夜.聞窗外風吹梧桐葉聲,豁然有所悟。其後即雲游四方,遍參名山,隨緣講經說法,行化各方。國內各省及諸大名山,均有他的足跡。 他約於1933年游化至香港,初住西林。1949年,南洋兄弟煙草公司主人簡玉階氏,將沙田火車站對面山上的私產“晦思園”贈給月溪,他初於此創辦了一所佛學院.後因風波解散.後來於此改建萬佛寺,法緣頗盛,皈依弟子數萬人。月溪禅師於1965年在香港圓寂,世壽八十有六,法臘六十有七。他遺留的著作有《金剛經講錄》、《圓覺經講錄》、《楞伽經講錄》、《維摩經講錄》、《心經講錄》、《佛教人生觀》、《佛法問答錄》、《大乘八宗修法》、《大乘絕對論》、《月溪語錄》、《參禅修法》等多種。
月溪禅師是我國近代有成就的禅師之一。他在十二歲的時候讀《蘭亭集序》到“死生亦大矣,豈不痛哉”的句子,慨然有所悟。
十九歲發心出家,隨即在佛前燃燒左手的無名指與小指供佛,並且剪下一塊手掌大的胸肉,燃成四十八盞燈供佛,在佛前發三大願:
一、不貪美衣食樂,修苦行,永無退悔。
二、遍究閱三藏一切經典,苦心參禅。
三、以所得悉講演示導,廣利眾生。
二十二歲後開始說法,足跡遍及中國大江南北,與虛雲、來果禅師並列為近代中國最傑出的禅門宗匠。
月溪禅師說法數十年,死後肉身不壞,得全身捨利,現供養於香港。他留下了許多著作,條理明白,從自性中流露,是入禅極好的讀本
月溪早年燃指,胸燃四十八燈供佛,一直傳為美談。但在他的“問答錄”裡,有弟子問他:“法師自幼出家,燃指燃燈,各省講經,宏法多年,法師可算前生有夙根也。”他的回答是:“我在自性中覓過去現在未來,了不可得,哪裡還有夙根不夙根?”
月溪禀承了禅宗“當下即是”的精神,他常說:“禅宗本無階級,一悟便悟,不悟便不悟。”他最反對人家說某某人是什麼菩薩來應世、來化身的,那是因為他確信一個人契入禅的世界,應從當下的自己開始,所以他也反對—般人把佛教分為正法、像法、末法三個時期,反對世俗把學佛的人分成上、中、下三種根器的見解。
有一次,一位弟子問他:“人說末法世界,眾生下根居多。如我見解,佛法並無正法、像法、末法之等差,人無上根、中根、下根之分別。如六祖說下下人有上上智,上上人有沒意智;其發心修行者即為上根,不修者即下根。”
他很高興地給弟子印可。後來他寫《月溪法師警語》,便把“中峰廣錄”的偈鑲了進去,就是法無正、像、末三時之等差,人何上、中、下三根之端的。
為什麼世俗有正像末、上中下的說法呢?
原來,依照《法輪預記》(即佛的預言)中說,從佛住於世間算起;一千年是正法時期;過了一千年,接著是像法時期一千年;像法一千年後,是末法時期一萬年,然後佛的正法在世間完全滅去了。
所謂正法時期,是當值佛世,由於自己的善業與佛的威德加被,修證成就極為容易;到像法時期,修的人多,證的人少;再到末法時期,能修證的人已經是比較稀少了。人的根器也因福德因緣.而有不同,大體而言,末法時期的眾生,根性稍差一些。
若依《法輪預記》,我們現在的世界正進入第五個五百年,是末法剛剛開始不久,也是“斗爭堅固時期”,生在這個時期的人格夕昭好斗爭,因瘋狂的斗爭使人逐漸失去慈悲和悅。
如果依照佛經對末法的記載,我們對覺悟不免會有悲觀之念。月溪禅師的說法,是從自性來說,是從發心來說,也就是當一個人回到自性,發了大心,那麼正、像、末對他就沒有什麼問題(因為正法時期沒有覺悟的人也多的是),也自然沒有上、中、下的差別了。
這是多麼樂觀而對我們有啟示的說法!一個人發心修行就是上根利器,也就進入了正法時期,末法、下根於我何有哉?
人生又何嘗不是這樣呢?心性常處於正法時期,常知自己若是覺悟就是上根,深信小自情欲、大至生死都能因法是正法、人是利根而得到解脫,經常保持樂觀的心念,確信至道無難,才能有學佛習禅的信心。
如果口口聲聲古代正法、古人根利,今世末法、今人根鈍,而不肯覺悟發心,套用一句禅門裡的話,就是“自打退堂鼓,難擔如來家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