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曰:“能以禮讓為國乎,何有?不能以禮讓為國,如禮何?”
在講仁的這樣一個語境當中,忽然插上一段關於禮的問題,看起來很突兀。其實並不突兀,因為仁者必然會守禮,必然懂得謙讓。孔子這裡面就是在講,一個國家,它的運作最主要的不是靠它的刑法,不是靠它的政令,而是靠它的德與禮,這個我們在《為政篇》已經了解到了。
這裡面一個重要的概念就是“禮讓”,這裡面強調的是後一個字“讓”。禮是讓之文,讓是禮之實,禮的本質就是讓,而讓的行為加以文飾,使得它符合規范,大家都可以根據這一套規范來行動,這就是禮。不能說沒有讓,你單講禮,這是蒼白的無力的禮。我們學校它這個食堂裡面就設有幾個窗口,上面寫著教師優先,也就是說在吃飯的時候,教師到這幾個窗口打飯是可以不用排隊的。那麼就有學生很有意見,說老師憑什麼不排隊,我們尊師重教,你們也要尊重我們學生。這裡面就是不明白禮的本質是讓,你沒有一個讓,你空喊尊師重教,你的尊重在哪裡呢?
所以孔子感慨,他說你能做到用禮讓作為基本意識形態來立國嗎?如果能做到,這個國家治理有何難的呢?“何有”是“何難之有”的意思。如果你不能夠以禮讓作為基本意識形態來立國,你光是有一套禮法、制度,又有什麼用呢?所以一個社會,一個國家,它最重要的是它的意識形態。如果說光有制度,沒有意識形態作為支撐,這種制度是根本不可能實行的,它只能成為一種具文。
子曰:“不患無位,患所以立。不患莫己知,求為可知也。”
這一段也體現了孔子的仁者之心,其實就是君子反求諸己的意思,也就是《論語》的第一篇第一章裡面講到,“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的意思。作為一個仁者,作為一個君子,不要去擔憂自己沒有祿位,而要擔心的是你有沒有能夠在這個社會上立足的能力、品格,不要擔心沒有人賞識自己,要通過自己的努力,讓自己的德行充盈,從而被人發現,被人賞識。
子曰:“參乎,吾道一以貫之。”曾子曰:“唯。”子出,門人問曰:“何謂也?”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
這段話呢,我已經在前面講過,曾子沒有理解孔子的話,沒有理解孔子的這樣的一個啞謎。“吾道一以貫之”,孔子並不是要跟曾子講我有一個忠恕的道,一以貫之,而是說我的思維方式是演繹式的,而不是歸納式的,我先有一個最基本的立場,有一個對這個世界的最本質的看法,我所有的一切的哲學大廈都是從這個點生發開來的,那麼這個點是什麼?就是差等,就是儒家思想的最基礎、最核心的東西,他的一切哲學的元哲學——差等。好,這裡面不詳細再講了,因為我們已經講得非常詳細了(在)前面。
(作者:徐晉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