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如何能在不讓眾生起煩惱的情況下,最大程度地取捨因果? “管好自己”才能避免傷害 答:這個問題在我看來應該反過來問:如何在正確取捨因果的情況下,最大程度地不讓眾生起煩惱?因為只有正確取捨因果,才能最大限度地避免傷害。如果不盡力減少傷害,所謂“不讓眾生起煩惱”就成空話了。 努力管好自己的身語意,謹慎取捨因果,是初學者的第一要務。在修行之路的開始階段,我們需要更多地專注於自身的修行,而不必太在意周圍人的看法,否則我們很容易把對贊譽的希求誤認為是隨順眾生。許多初學者都在犯這個錯誤。希望得到贊歎,不想聽別人說自己修行不好,因此會努力迎合討好別人。當然,也需要小心別被自己的傲慢蒙騙,把因傲慢而生的冷漠和固執誤認為心無旁骛、道心堅定。 放下,出離,人人會說,可出離不在別處,就在每一個當下一念,不求贊歎、不懼譏毀,不求榮耀、不懼卑微,不求得、不懼失,不求樂、不懼苦。這才有點修行的樣子。 菩提心需以出離心為基礎。學佛的人沒事總湊在一起,修證還沒有得成就的話,就還是凡夫,凡夫扎堆,難免是非。照達森堪布的話說,就是“你也幫不了我,我也幫不了你。湊在一起做啥子?不如各自抓緊時間修行”。他說的“幫”是幫助解脫。 達森堪布是我敬重的一位出家人。扎西持林山上的閉關院,山下的養老院,老老少少的事,他都管,他是大管家。每天早上他三點鐘就起床打坐、念咒。除每天的功課外,僅本尊心咒到目前他就已經完成三億多遍。白天他要忙著僧團的日常管理、道場的施工建設,還要接待遠近的鄉民,他們跑來求他加持、打卦、超度、解決糾紛。能辦的,他都會一臉嚴肅而又盡心盡力地幫著辦。可是他總說:“你們應該親近真正的修行人,見我這種一般般的修行人,沒有用。” 閉關院的年輕喇嘛很多是他一手帶大的,跟他很親,叫他“阿舅達森”。藏族人家裡,舅舅最大。阿舅達森給年輕人上了幾年課,後來就不肯上了,說:“我能教的都已經給他們教了,應該有更好的堪布來給他們上課”。在堪布達森的一再懇請下,閉關院前年請來了新的堪布負責年輕人的教學,而達森堪布則把更多的精力放在養老院的管理上。他不間斷地給老人們講佛法、授八關齋戒,帶領他們修行,磕頭、繞山、供燈。後來他跟我說:“我已經給養老院講了七八年課了,能講的已經全部講了,看著他們一百多人坐在那裡,我心裡不是滋味……我想以後好好地找一個堪布,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給他們講課,我也放心。” “如果我有能力的話,我不怕累。”而一旦把自己能夠奉獻的都奉獻出來後,他就急著要把位置空出來,讓給“更有能力”的人。 夏天的閉關院會有比較多來自各地的居士。達森堪布幾乎從來不跟大家說笑,也不輕易見人。有的居士不免埋怨,覺得他不夠慈悲。話傳到他耳朵裡,他笑一笑,解釋幾句:“你們從那麼遠的地方千辛萬苦到這裡,不要浪費時間,好好修行,見我沒有用……我的漢話說得不好,沒法給你們講課……我沒有引導你們的能力,你們應該親近真正好的修行人。”他跟大家解釋、道歉,過後仍然是不見客。 他的小屋永遠大門緊鎖。白天他不在家,山上山下忙去了,不忙的時候肯定也是“躲”在什麼地方修持,你很難找到他。他沒有手機。很多年前,閉關院曾裝過一部電話,方便與外界聯系。可用了沒多久,達森堪布就當著所有年輕出家人的面,把電話機砸了。他不想讓這些年輕人從小就迷戀這種“方便”,沾染上太多世俗的習氣。後來,為了便於聯系也給他配過手機,但這個被達森堪布看作“不給人自由的東西”也很快“不知去向”。 平時開法會,達森堪布說什麼也不肯到大眾前面的法座上就坐,甚至盡量避免在大眾面前走來走去,總是躲在後面,找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坐下,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只是養老院來的一個普通老喇嘛。我想他大概心裡在說:“我又不是見解脫,讓大家看見我,沒有用。” 真正的修行人,就是這樣,他的隨順眾生,不是迎合,也不刻意,是長期專注的修行養成的無诤。修行足夠好,別人自然心悅誠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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