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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嚴法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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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食護生
：素食文化
一碗米飯的自述
我是一碗米飯，想必大家對我都很熟悉吧?可是，我來之不易的經歷，卻很少有人真正瞭解。 在食堂、飯店和家裡的飯桌前，常常能見到我的身影。當被端出來時，我是那麼的白淨、香氣四溢，我也希望帶給大家健康，讓大家都吃飽、吃好，吃得有體力、有精神，能夠快樂地學習、工作、生活。 可有時，卻有人對我不理不睬，比如看到我焦了，或是比較不好吃，他們就把我推到一邊;媽媽的飯剛剛端上桌，有的孩子就會大叫：我不吃米飯!有的朋友剛扒了兩口，就一股腦兒把我倒到垃圾堆或是剩飯桶裡，毫不留情，任我在那裡發酸、發臭…… 知道嗎?每當此時，我的內心都很難過，因為還有許許多多的人沒有飯吃，餓著肚子，甚至被餓死。我是多麼希望自己能飛奔到他們面前，帶給他們生命的能量，而不是被遺棄在飯桌上或是呆在垃圾桶裡! 朋友們，也許你們不能理解我的心情，那我就跟你們講講我成長的故事吧。 我的母親是稻谷的種子。春天來臨，農民伯伯便開始了辛勤的春耕勞動。他們將土地反復耕耘、整理、施肥、引水……好讓稻芽生長的環境更好一些。這個過程是精工細作，農民對土地的愛護和整理就如婦女繡花一樣，付出的心血都在點點滴滴之中。「一年之計在於春」，所有的希望就寄託在這一片片的土地上。 春耕期間，待到氣溫比較適合的時候，農民伯伯便將從去年秋收後，就精心挑選出的谷種拿出來發芽。猶如照顧嬰兒似的細心保溫、灑水、換水……關懷備至地嗬護了一段時間，稻谷發芽發的很好，農民伯伯就將稻芽撒到一塊塊營養特別豐富的水田裡長成秧苗。我們的童年就開始了。 等我們長到五、六寸長的時候，就被拔起來，扎成一把一把的，帶到另外整理好的一大片一大片的水田裡，分成一小束一小束，要將我們插到水田裡，讓我們在那兒快樂地成長。 此時，農民伯伯和阿姨們是很辛苦的，他們必須光著腳，踩在水田裡，弓著腰，兩腳分開，眼睛還要注意看我們將要落腳的位置，使我們相互保持一定的距離，大概會在7、8寸左右，而我們的根差不多要深入地下2公分，因為插得太淺，我們就有可能浮起來;而如果太深，我們也長不快。 農民伯伯左手握著一大把秧苗，右手很熟練地撮出一束，拇指靠前一點，其他四指併攏，便將我們穩穩地插到水田裡。每一束都要插到準確的位置、適當的高度。 看著農民伯伯滿頭的大汗，我們的內心又是感激又是不忍，因為水田中如果有小石片，他們 的手便會被割傷、流血，但此時，他們依然會堅持勞作。如果是一個沒干過農活的人，弓著背、深深彎下腰，插了一天的秧之後，晚上睡覺時連腰都挺不直。 可是為了趕季節，讓我們健康地成長，農民伯伯們接連幾天都是這樣不辭勞苦地插秧，時常累得腰酸腿痛，而其中有多少的辛苦，不經過親身體驗，真是難以道來。 時常，他們在田裡一呆就是一天，大清早就出門，有些近的或家裡人多的會回來吃個午飯，都是一些簡單的飯食，吃完後就繼續干活。離家比較遠的，為了節省時間，便會帶點到田間，餓了就啃些饅頭，渴了就喝點涼開水，隨便就打發一餐。 除了照顧我們之外，農民伯伯與阿姨們還要照顧另外不同種類的農作物兄弟姐妹們：大豆、花生、玉米、蔬菜、瓜果……就這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在那一望無垠的農田裡，無怨無悔地勞作著。 插秧完畢，為保證田地裡一直有水，這段時間，農民伯伯會時時到田地來看我們。甚至有時在晚上，都會來看看，就怕我們渴著了、餓著了。 如果風調雨順，農活會比較輕鬆些;一旦遇上乾旱，農民伯伯們為了保證水田裡有水，有時就需要去擔水來灌溉，這樣他們就更加辛苦了。 插秧後，大概過了一個多月，田地裡除了小伙伴之外，還會長出一些雜草，此時，農民伯伯就會來除草。時常，小草會不小心割傷了他們的手，鑽心地疼，可他們還是忍著，繼續拔草，一直到雜草除完為止;以後還會不斷長出新的雜草，他們就一直照顧我們。 除此之外，田裡的小蟲子還很多，常常會叮咬他們，當農民伯伯們光著腳踩在水田中的時候，有些水蛭就會爬到他們的腿上、腳上，有時會爬上好幾隻。每當看到那些水蛭在他們的腿上吸血的時候，我們的心裡就非常難過。甚至有些時候，還會遇上蛇，但善良的農民伯伯們一般都是趕走它們，然後繼續勞作著…… 因此，為了報答農民伯伯、阿姨們以及所有付出的人，我們大伙都會讓自己快快地成長，我們會期許自己，長得壯實些。 當我們長到約近一尺高時，會是一片綠油油的景象，微風吹來，綠浪層層，昭示出生命的活力與蓬勃的朝氣。 曾經有一個花季的孩子，走到我們身邊，望著滿眼的綠色，她輕輕地問：「為什麼你們能這樣生機盎然?而人卻不能常這般翠綠?」她的眼裡分明有著一絲絲的憂郁，我們很想告訴她，青春對誰都很短暫，這就是提醒我們更要珍惜，要用有限的青春和生命，發揮最大的作用，做對社會最有意義的事情，實現自己的價值，這纔是對生命的真正熱愛與珍惜。不知道她是否感受到我們想說的言語?其實我和伙伴們，時時都在物語。 那段時光，是我們生命中最快樂的童年，也是我們成長最迅速的少年時期。 到了開始結穗的時候，我們會儘量長得豐滿些，希望自己結成纍纍的稻穗，那時我們的頭都會低低的，「越飽滿的稻穗頭越低」，這也是人類常贊嘆我們越豐富就越謙卑。 但儘管如此，我們農作物類的兄弟姐妹很大程度上還是靠天存活。如果天氣不好，颳風，我們就很難飽滿，會有白穗，就是空谷子。而颱風和暴雨對我們的殺傷力也很大，因為我們會被吹倒在地上，從而影響收成。當然也會有蟲害，但此時，如果因為除蟲而噴灑過多的農藥，我們就會中毒，也會將毒素帶給朋友們，從而影響他們身體的健康，這樣我們的內心會很不安，因為我們真的是很希望能將營養與健康帶給大家! 夏季的稻子，大概三個多月就會長熟。當豐收的時候，我們可以看到農民伯伯臉上的光彩，照顧了我們這麼久，終於有了好收成，我們也終於不負他們的一片苦心栽培。 也許，在很多的圖畫裡，大家都看過插禾割稻的場面，那幾乎都是一幅幅美麗的風景，卻很少有人能感覺到背後的艱辛。因為收割也是要有農時的，遇到雨水綿綿，不及時收割，我們就會在已經乾熟的稻桿上發芽、甚至發霉。 為了趕收成，農民伯伯一大早就起身，手握鐮刀，就像當初插秧時一樣，彎著腰，分開兩腳，站在田間裡，一手抓起一把，另外一隻手握緊鐮刀朝稻桿上一割，就割下這一把。為了減輕力度，需稍稍斜拉，這每一刀的力度都很均勻，隨著割稻的節奏，身後很快就鋪了一 排又一排的稻子。如果累了，他們一般只會站起來稍事休息，不一會兒，又彎下腰，繼續割稻。 看似輕鬆，朋友，有機會您或許可以試試，當彎著腰的動作半天都不能改變時，您會發現，您根本直不起腰板。而鐮刀不小心還會割傷您的手指，那一刀下來，當場鮮血就會噴出，和著汗水，會讓您疼痛難忍。更別說太陽還在天空烤著您。汗流不止，為了趕活，農民伯伯們還捨不得多休息一會兒。肚子餓了，口渴了，身體累了，依然要堅持著…… 農民伯伯和阿姨們，就在那一望無垠的農田裡，過著這種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日子，不辭辛勞，無怨無悔，一年又一年，一代又一代! 收割完畢，有的地方有打谷機，有的地方沒有，就會使用多種辦法使谷粒脫落下來。 例如，他們會拿一個大桶，周圍用小竹片或是麻布等東西圍著，留下一面空的地方，農民伯伯和阿姨們就開始打稻谷。他們會抱著稻子往大桶上打摔，將谷子都打到大桶裡。此時，雙手必須緊緊抓著稻子，還要不停地摔打，這樣谷子纔能被打下來。兩個手臂會因此而酸痛，但為了能將谷寶寶們收到大桶裡，他們不停地使勁摔打。當風吹來，那些細末會迎面撲到他們的臉上，甚至跑到眼睛裡，雜著汗水，又癢又扎，讓人很不舒服。 也許您會認為谷子打下來就完工了，還沒有。 接下來是曬乾。 農民伯伯會選擇一個好的天氣，將我們鋪在一塊乾淨的地上，讓我們借助火熱的陽光，曬乾身上的濕氣。而且，還要處理乾淨，比如我們身邊的一些稻草細末，還有一些空谷子。 天氣好還好，他們可以去做其他的事情，可當天氣突變，刮起風來，一有下雨的跡象，便要趕快收好我們，不管他們手上在做著什麼活兒，立馬叫大家一起來收，否則一場暴雨下來，便前功盡棄。 這一切好了之後，我們就會被送到加工廠，加工成白白的米粒。此時，我們就變得很漂亮，不同的品種，會有不同的樣子，有的晶瑩美麗，有的細長苗條，有的短小豐滿……卻都那麼討人喜歡。 然後，我們終於可以被送到需要的地方去了，有近有遠，我們很開心，到哪兒都一樣，因為都可以實現我們的價值。 到達目的地之後，工人叔叔們會將我們一袋袋地扛下來，沈甸甸的，累得他們滿身大汗，我們在心裡也一直在默默感恩著他們的辛苦。 就這樣，我們來到了米店或超市。 許多人看到我們的時候，總是帶著欣賞的眼光。看看我們是不是長得很可愛?是不是很有營養? 選好了之後，我們被帶回了家裡或飯店裡，做飯的人會很用心地清洗我們。洗完後，放到鍋裡，再加入適量的水，水多了會太稀，水少了又怕太乾、太硬，都不好吃，他們總希望能做到最好。 煮好之後，打開鍋蓋，第一眼就要看做得怎麼樣，合不合大家的胃口。當香氣一飄出來的時候，我們看到了做飯人的微笑，此時，我們的內心也是那樣的欣慰和滿足。 盛好了飯，端到飯桌上，擺放在您的面前，您是否感受到，這一碗米飯，凝聚著多少人無私的愛心與勞動的艱辛?有多少的辛勤的血汗? 「一粥一飯，當思來處不易」。它雖然便宜，但裡面飽含的辛勞、愛心與期望卻是無價的! 親愛的朋友，您聽了我的敘述，是否能憶起家鄉的父老，還有那隔壁的老伯伯、老阿姨當年在田裡勞作的身影? 那麼，親愛的朋友，為了這些辛勤付出的人們，請珍惜我們好麼? 珍惜我們，也是在珍惜成就這一碗米飯的所有人的愛心與付出，同時也是在珍惜自己的福報! 親愛的朋友，不管我們是否合您的口味，假如您願意對我們完全接受，吃完碗裡的每一粒米飯，那麼就是給我們最大的鼓勵!同時也是在感恩天地萬物的賜予，感恩父母師長的教導，感恩農民伯伯的辛勤勞動，感恩所有付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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