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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嘉璐:動靜皆修,釋儒圓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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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敬的學誠法師、各位善信:

我有幸再次來到龍泉寺。

記得去年盂蘭盆節,我也是來到這裡,和我們的出家法師,和我們的善知識一起度過了一個非常肅穆、愉快的盂蘭盆節。學誠法師命我來做個講座,不可違呀!但是我一開始,還是婉拒了,主要是在佛門面前,我還是小學生。學誠法師的學養修為乃至他的持戒、他的慈悲,我想大家都是了解的。雖然我們年齡有差異,但是我仍然把他作為我學習的榜樣,所以我開句玩笑地說,我到龍泉寺來講課,豈不是聖人門前賣《三字經》。後來他還是堅持讓我來,我說那就請學誠法師先給我開示,給個命題吧。法師也不答應。於是我就自己想了個題目,當時沒經過大腦,就是“動靜皆休,三教圓融”。

兩會之後的這段時間,我恰好特別忙,沒有時間准備。學誠法師說,你不用准備。但世尊面前不能任意的說啊!最終,我還是擠了時間准備,但我發現講三教圓融,內容太多,同時在兩個小時的講座裡也講不清楚,於是就講二教圓融,就是“儒釋圓融”,這樣對我來說,可能更方便些。

多年來,我是圍繞著儒家和佛教經典的思考多一些,所以今天與其說我講座,不如說我和大家交流,我把我學佛的一些心得體會,我不敢說體悟,其實也包含我的一些體驗——學儒家經典、先聖先哲的一些體悟,向我們各位法師,各位善信做個匯報。學誠法師告訴我,講完以後有半小時的交流時間,也請大家多多批評。

今天我要圍繞著這樣幾個問題來講,第一為什麼要修學?這個問題似乎不成問題。每個人來到龍泉寺都抱著一種虔誠的胸懷來學習,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目標,我為什麼要講這個問題呢?我要把它放到人類整個社會背景下談這個問題。第二個,怎樣修學?這個按說也不需要我說,因為各位法師對各位居士、各位信眾都有很多這樣的開示,指出很多的路徑、次第,我是從什麼角度講呢?是從人類心理、人類歷史、社會現象這個角度講。第三、修學的科學性。很多文章、著作都談到這個問題,第一次“世界佛教論壇”和第二次“世界佛教論壇”論文集裡有一集專門就是談這一問題。我認為,無論信仰什麼,在這樣一個氛圍、系統中,努力去修、去學是對的,是科學的。這三個問題貫穿著世尊所說的精神,以及儒家的一些精神。接下來的第四個問題是“釋儒圓融”。

一、為什麼修學?

1、人人都需要信仰,人人都有信仰——人與動物的分界線

無論是虔誠的出家人、居士,還是現在仍然懵懵懂懂生活的人們,都需要信仰。開門七件事——柴、米、油、鹽、醬、醋、茶,整天忙碌於日常生活的人們都需要信仰,也都有信仰,只不過他們自己不明白而已,應了一句中國古話——“百姓日用而不知”。那為什麼很多人用而不知?主要是因為他沒有靜下來反思,如果能靜下來反思,就發現自己是有信仰的。信仰,這是人成為萬物之靈,人區別於動物的一個重要分界線。人與動物之區別,在於其有思想,有語言。

有思想就有追求,就會想到超出自己生活圈子以外的一些事情;單想還不行,他還要涉足到、介入到超出自己生活圈子以外的事情。大家想一想,汶川大地震,引發了13億人那種悲壯,那種仁愛,這不是我們生活圈子裡的事情,早已超出我們的小家、小單位、小地區了。海地大地震牽動了多少中國人的心。最近家家戶戶在議論,雲南、廣西遇到了百年一遇的大旱。昨天氣象局宣布,雲南從去年九月到現在大旱,降雨量比往年少了58.8%,而且預計這個旱情可能還要延續到初夏,也就是說,雲南、廣西的旱情,要跨春夏秋冬四個季度,這些都不是我們生活范圍內的事情。我們了解這些事情,關注這些事情,是因為我們有思想,有語言——發出信息最便捷的工具。我們想的可以說出來,可以交流,這就更加擴大了人的生活范圍和生活內容。

2、人的追求是多元化的,有平凡的,有低下的,有高尚的

生活圈子之外事情都是什麼呢?其中包含的重要內容就是“信仰”。人們的追求是多元化的,可以說有十個人就有十種追求,但是我們可以將這種多元化的追求歸類,有的人的追求是平凡的,有的追求是低下的,有的是高尚的。平凡的追求並不算錯誤,低下的追求不好,但我們不能歧視有低下追求的人,要以大慈大悲之心來看待,更增加了我們的責任感,我們要度他們。為什麼呢?人人皆有佛性,只不過他被世間的五蘊遮蔽了。

何為平凡的追求?正當為自己,也就是衣食住行之所需。孟子的一個弟子在二千多年就說,“食色性也。”人是動物,動物要生存就離不開吃,動物物種要延續就離不開性,這是無可責怪的,是人類生存發展的基本條件,但它是平凡的。任何動物離開食和性,物種就要斷絕,這是人和動物無法區分的基本需求。低下的是龌龊的,是人身上的動物本能的無限擴大。我理解佛所說的輪回中有畜生道,恐怕也包含這層意思,就是說生活在現世的某些人,雖然有人的外形,也有思想,有語言,但他的追求等同於畜生,當他自認為很美妙的時候,實質上已經墮入畜生道。六十多年前,我還是孩提的時候,不是像現在滿街的穢語,罵的最厲害的兩個詞,一個是“罪犯”,另一個就是“畜生”。為什麼是這兩個詞,因為罪犯是正常人類社會所不容,畜生是失去了做人的品行。隨著社會的發展,現在的罵人五花八門,怎麼髒怎麼罵,我小時候沒有聽過這些過。當時評論人最重的話就是,“不要理他,他是個罪犯。”,“這個人像個畜生”。

高尚的追求是正當地為己,盡量地為人,也就是,自覺覺他,自度度他,自利利他。人人皆有信仰,信仰級別不同。我們的善知識——師父平時的開示其實都在引導我們,如何從一個平凡的人成為一個高尚的人。最高尚的人是誰?是佛。佛教的信仰,是高尚信仰中的傑出者。我並不是身在佛堂,面對眾多的出家人和男女二眾才說這句話,我在所有的場合都這樣講,這是值得我們中國人驕傲的地方。中國人在2000多年前接受了從西土來的佛教,經過我們的消化、發展、建設,我們實現了佛教中國化,佛教已成為中國宗教。中國化的佛教是對全民族的貢獻,對全世界的貢獻,是對全人類巨大的智慧奉獻,這個信仰就是高尚傑出的一種信仰。

3、佛教的信仰是高尚信仰中的傑出者

為什麼?

第一點,因為中國佛教各宗都以發菩提心為弘法的核心,祈求的是人心淨、國土淨,我再擴大一點說,天下淨。拿我剛才所說的標准來說,我們這樣做已遠遠超出了各種范圍,而且超出很遠很遠了,超出到把我們在場的、在座的這幾百人所到過的地方加到一起還要大的范圍。

第二點,中國佛教從不排他。2000多年來,佛教與儒家和道家曾經有過理論上的沖突、爭辯,有的時候甚至相當的激烈,但是在中國國土上佛教與道教、儒家從未發生過武裝沖突,這在人類的歷史上是個奇跡。如果大家有時間,翻一翻歐洲史,直到今天,整個一部歐洲史都是一部血腥史,戰爭從未長時間休息過,發動戰爭的原因,百分之九十以上是因為宗教所導致。十字軍東征十一次,從法國、意大利一直打到耶路撒冷,打到後就是屠城啊!近代兩次世界大戰,死了上億人啊!其中都有宗教的主導或重要的因素。中世紀在歐洲,天主教一統天下,異教徒這個詞就意味著死刑,而且是用火活活燒死。雖然也經過法庭審判,但法庭就是天主教的僧侶。我們佛教從自身來說演變到唐代形成了八宗,不同意見另立一宗。佛教和儒家、佛教與道教從來沒有發生過哪怕是動一根刀、一根槍的沖突,這歸功於佛教沒有排他性,也歸功於儒家沒有排他性。三武滅佛可以說是一瞬間的事情,那是朝廷的行為,滅佛有時就是一年的時間,第二年很快又恢復了。

爭辯,激烈的爭辯,爭辯有好處啊!用宋明理學家話說,“辯則進”。佛教徒對儒家的學說提出質疑,提出批評,儒家要想回答必須反思自己,改進自己。儒學批評佛教,佛教也會反思,必須與時俱進。相互學習、相互吸收、共存共生,儒和佛各自保持自己的個性,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大家共同地不斷升華。我舉一個人所盡知的人,唐宋八大家之首,唐代的大文人——韓愈,他對皇帝迎佛骨堅決反對,寫了一個《谏迎佛骨表》,因此被貶到現在的潮州。在韓愈的許多文章中,看起來他是反佛教的,但《韓昌黎文集》中有許多和寺廟及高僧大德酣暢淋漓的唱和詩篇,他有很多高僧大德朋友。《谏迎佛骨表》是個政治層面的問題。他與僧人私下交往,是個人的情感和學術的問題,這大概只有在中國才有這種奇特的現象。

第三點,中國的佛教發揚了佛陀的思想,博大精深,是中華精神中重要的組成部分。

我們還可以舉出第四條、第五條、第六條理由,但舉出三條就夠了。中國佛教是高尚信仰中的傑出者。歷史證明國運興則佛教興,個人信仰純則人品高,這就是師父常說的正氣。這個問題的大題目是“為什麼要修學”,我的思考是人需要信仰,佛教是好信仰,要想信仰就需要不斷的修學,這就是所謂的“學無止境”。我們的信仰追求的最終目標——成佛,成佛是需要永遠追求的目標。大家所崇拜的文殊菩薩,經過千百億劫,至今仍然是菩薩。我們不能因為這個目標,在我們有限的一生達不到,我們就放棄這種信仰,而這正是佛教高尚之處。我們要時時刻刻想到,世上等待我們去度的人太多太多了,而難度又是極大,因此說,佛教及其信仰者任重道遠。

4,歷史證明:國運興則佛教興;信仰純(正信)則人品高。

我在平常的生活中也曾經遇到有人給我提出這樣一個問題,儒家引導人“仁、義、禮、智”,佛教自度度人,怎麼社會上從來就是亂糟糟,什麼時候也沒出現過儒家想象的那種大同世界、太平世界,也沒出現佛家理想的蓮花鋪地,處處祥和?我的回答是,正是因為有了佛、儒的理想和信仰,有一批獻身於佛教事業的僧侶和不斷追求的善知識,也是因為有了一批以聖賢為榜樣不斷提高自己人格的學者,所以社會才是平衡的。如同天平,一邊承載著正義、善良,一邊承載著邪惡、龌龊,不同時候天平可能像某一方向傾斜,但總不會讓龌龊和非正義統治一切,如果沒有我們這些堅持自己信仰的人,社會不堪設想,這是其一。其二,正是因為儒家的先聖賢者,也因為佛教、佛陀的教法和眾多菩薩的榜樣,他們的預想,我相信人類社會總是向上的,只不過這種走勢是緩慢的。66億人排成隊伍可以繞地球幾圈啊!我們人生短促,可能感受不到,但放眼歷史的話,歷史是在前進的,佛教偉大在這裡,不一定自己看到啊,為的是眾生啊!我們任重道遠,要修學、要有信仰。

可是過去、現在,人們對佛教還有很多的誤解。第一種誤解,佛教是出世的。這種誤解可以說是歷史沉澱、延續下來的,實際情況並非如此,佛教是以出世的胸懷積極的入世,以積極的態度來入世。孟子曰:“有天爵者,有人爵者。仁義忠信,樂善不倦,此天爵也;公卿大夫,此人爵也。古之人修其天爵,而人爵從之。今之人修其天爵,以要人爵;既得人爵,而棄其天爵,則惑之甚者也,終亦必亡而已矣。”大意是說,上天給一個人封號,爵位,公侯伯子男的爵,人區別於動物是他有仁義之心,但是人間的爵位,就是卿大夫,做官的,古人不求人爵,他努力提高自己的品格、修養,結果獲得了人爵,現在的人呢?也求天爵,目的是人爵,等拿到了人爵,當上了大官就把仁義給扔了。孟子都感慨,古今之易啊!

佛教使我體悟佛學的偉大,提高自己,為的什麼?一句話,我們佛教徒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因為用出世的態度把“色空”的問題解決,一切都無自性啊!用我們平常話說,一切都是過眼雲煙,唯有自己的品德可以傳給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學生,永遠傳下去,其結果呢?你可能獲得了社會的承認,朋友的贊賞,兒女的孝順,這就是回報,所以,佛教不是出世的。就拿龍泉寺來說,有這麼多的居士,善男子、善女人到我們這裡來,就是出世,也是出家人入世。我們做了那麼多的社會救助工作,就是入世。我現在是“中華社會救助基金會”理事長,學誠法師是基金會的理事,我們一起入世嘛。我們計劃今年到明年要救助100萬農村的孤寡老人。4月28號,我們要在北京飯店金色大廳舉行一次“仁愛之夜”的募捐晚會。我們啟動了一個救助項目,用於資助留守兒童。大家都關注農民工這個弱勢群體,而農民工背後還有大批的留守兒童。我們用募捐款定個專列,這趟專列命名為“幸福列車”,把貴州到東莞、深圳一帶打工的農民工子女集合起來,讓他們上這趟專列,把這些孩子送到深圳和東莞與父母團聚,讓他們看看大城市。這些孩子有的連鎮都沒去過,縣城更沒去過。也讓他們看看他們父母工作的工廠、修建的立交橋、蓋的大樓,告訴他們,這都是你們父母給國家做的貢獻,勞動是光榮的。要開學了,我們再把這些孩子用“幸福列車”送回貴州。

第二個誤解,“一切皆空”。“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這四句話包含著非常深刻的哲學的道理,卻在某些人眼裡被誤解為一切都是空的。從宋到明,很多大學者在問:“你吃的飯是不是空的?你這個人是不是空的?”這是沒有讀懂才會這麼說。何謂色?何謂空?“色不異空”是什麼意思?“色即是空”又是什麼意思?在佛教徒的眼裡,一切都是虛妄的。

第三個誤解,信佛全是“為己”。確實,有的人到寺廟裡拜佛、燒香的就是很虔誠地為自己的兒孫求福,為自己的婚姻圓滿祈福,為自己能考上大學祈福,這麼做並不是壞事,但它不能真正代表佛教徒的高尚境界。我們拜佛,是佛的美妙莊嚴對自己的一種感召,求得心靜,想象著佛陀的教導,提升自己的人格,同時,也是為國泰民安祈福。即使老婆婆求的是兒孫的平安那也是美好的事情,如果所有老婆婆都希望兒孫平安,那天下也就平安了嘛!所以,說是為己,是不知道佛教的利他和度他,或者是知道而掩蓋,有意這麼講。我想,這都是誤解。為什麼我說這些,因為和我後面要談的我們的修學是有關的。

振興佛教,既需要社會建設的不斷完善,也需要佛教自身的健康發展。所謂社會建設的不斷完善,那就是整個社會文化素質的提高,國家有關宗教管理的法律、法規的進一步改善和完善,以及社會信仰對於不同信仰尊重的氣魄,近些年來這些方面都有了很快的提高。最近又頒布了宗教場所財務管理條例,各方面都在不斷地完善。宗教信仰自由,會得到越來越周密的法律、法規的保護,然而,佛教更需要自身的健康發展,有關佛教建設的問題,我不在這裡展開了。我們今天談的是儒和佛的圓融問題,我跟學誠法師就這一問題進行過多次推心置腹的交談。消除歷史和現實誤解至關重要,這是關系到佛教發展的問題,消除誤解沒有別的良方,也不能靠我到處去說,最重要的是靠出家和在家二眾的“信、解、行、證”,來證明今天的佛教已經不是清末、民初或者四十年代的佛教了。那時候國家衰敗,佛教也衰敗,就是“國運興則佛教興”,當國家衰敗的時候佛教也衰敗了。那時候,缺乏管理,良莠不齊,那是佛教史上一段令人痛心的時日。我們需要行動,用我們二眾的言行,用佛教的“信、解、行、證”來破解那些誤解。

《維摩诘所說經》裡說:“若菩薩欲得淨土,當淨其心,隨其心淨,則國土淨”。這幾句話是我們常說的,如何理解?我領會“心淨則國土淨”就是用“信、解、行、證 ”來證明,佛教是高尚信仰中的傑出者,那就要從這裡做起。芸芸眾生,如果人人都心淨了,自然天下太平,和諧相處,不是淨了嗎!這是一個普遍的想法!但是我想維摩诘菩薩說這話的時候還有另外的含義,大家都讀過《維摩诘所說經》吧,他病了,也不知道是真病還是假病,也許他病本身就是一種開示的法門,佛祖派眾多的菩薩到他那去看望,很多菩薩不敢去,因為維摩诘居士佛法太高。把他們之間的談話放到那個語言環境裡來想想,實際上是不是還有這樣一層含義,就是作為我們菩薩,今天來說就是我們的信眾,你的心淨了,這個淨不是什麼都沒有,而是干淨、純淨,純淨還有什麼東西呢?就是佛陀的教導,這裡就包含著你不能只自己淨,你還要讓他人淨,也就是人人是一個道場,人人是在弘法。當你的周邊,你所在的地方,人人都獲得了真正的無上正覺,正氣就成為社會的主導,國土就淨了。我想我們處在現在的環境,就是後一種理解。

弘一法師是我們很崇敬的當代的高僧。大師說:“念佛不忘救國,救國不忘念佛。”從前我讀的時候理解弘一大師的意思是:自己念著佛,拜讀著佛經,但是還想著救國。弘一大師所處的時代正處國運艱難的抗日戰爭時期。後來我想不對,一心不可二用啊。當我在讀觀自在菩薩觀察世界得出的結論——“色不異空”的時候,還想著戰場上的炮火,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因此,我認為弘一大師所說的念佛和救國是融合為一的,他的念佛就是自淨其心,自見其性,而且要用這個東西擴散到他周邊的出家人和信眾當中,這本身就是一個出家人在救國這件事情上能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情,但是不能局限於此,他在寺廟裡還給前線抗戰的戰士募捐,還救助傷病員等等,當時各個寺廟都做了很多這樣的事情。大家都知道棲霞寺,在南京大屠殺時棲霞寺成為難民避難的一個場所。弘一大師在做具體的、直接的救國行動的時侯,也沒有忘記念佛,那就是心中有佛,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實現佛陀的教導,我又朝著菩薩位前進了一步,而這一步又不是我追求的,就如孟子所說的這是天爵,不是追求天爵,是我做了之後自然就向前進了。這兩個例子說明什麼?是在駁斥信佛全是為己,所謂一切皆空,一切是虛妄的,佛教是出世的,這些錯誤認識。

佛教是充實的,盡管我讀的是儒家的書,對佛教誤解的人物中有我非常崇敬的,也可以稱為大師的人物,在中國儒學史上舉足輕重的人物,但是當我看到他們對佛教這些誤解的時候,我很為這些古人惋惜,他們沒有真正了解佛教。中國的佛教徒,我們人人堅守自己的信仰,人人修學,不僅僅是於個人,於自己的家庭,於我們周邊的人群、社區,我們的社會,我們的國家都有好處,而且我認為具有世界性的意義。對這問題談三點。

1、當前三界險惡,“貪、嗔、癡、慢、疑”已經成為世界性的流行病。SARS不可怕,禽流感不可怕,豬流感不可怕,艾滋病也不可怕……當然落到個人身上還是可怕的(眾笑),我是說這些東西都是“貪、嗔、癡、慢、疑”所帶來的惡果,這些是病而不是根。病根是另外一種流行病,就是“貪、嗔、癡、慢、疑”。何以療之?唯有拯救人心!佛教是干什麼的?就是拯救人心的。

2、不同文明的世界對話已經成為一種國際潮流。三天前100多個發展中國家在馬尼拉召開一個會議——不結盟運動會議,這個會議做了一個重要的決議就是加強世界不同文明對話,積極提倡、呼吁世界不同的文明要展開對話,在這個100多個國家裡,有佛教國家,有基督教國家,有天主教國家,有伊斯蘭教國家,有婆羅門教國家,還有部落宗教(也就是原始崇拜)……這些首腦能坐在一起簽署這樣一個宣言,就說明他們的對話是成功的。哪裡對話不成功?什麼樣的對話不成功?那就是西方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他們所代表的西方文化和東方文化,他們(西方國家)不公開的呼應,更不用說提倡不同文明的對話。他們也對話,是用另外一種方式對話——精確制導的導彈,一對就化了。在這樣一個發展中國家和眾多的有識之士提倡的不同文明對話中,佛教應該成為對話的重要一方。

正是為了實現這一目標,我和學誠法師一起努力了多年。學誠法師代表佛教出訪參加對話就是具體行動,但是總在國外對話也不行,而且我們佛教常常不是主角,而是列席代表。基於這一原因,我現在就和有關方面合作,要在山東孔子的出生地——尼山打造一個“尼山世界文明對話”,一個文明的論壇,爭取打造成為一個固定的論壇,成為一個世界著名的論壇。西班牙、新加坡、美國論壇是輪流的,我們這兒是固定的。今年9月25號將舉行第一次對話,當前迫切需要的對話是儒家和基督教對話。目前,我們已初步確定,明年在北京舉行“尼山論壇”之“北京論壇”,由我和學誠法師聯手,儒、釋合作,由北京師范大學人文宗教高等研究院,來承辦“佛教與基督教的對話”。我們來做主人。我既然在這裡講了“佛教應該成為世界不同文明對話的重要一方”,就要有所行動,不能光說不練。我們知、解後就要有行,這就是我們的行。

3、佛教早已經成為國際性的宗教。在世界佛教論壇上,有法國和尚、有美國和尚,其實早就有南傳佛教十幾個國家;國內還有藏傳佛教和北傳佛教,就是漢傳佛教。它本就是一個國際性的宗教,通過各國佛教信眾的眾善奉行,可以擴大影響,可以結交更多的國際朋友。這不就是有世界意義麼?要知道基督教和天主教早就在中國落地,始終就沒有扎下根。基督教在中國真正開始傳播所謂的福音,真正的落地,不過是一百年多一點而已,而且它們是隨著炮火來的。我們佛教在傳播的時候從來沒有使用過武力,我們是用佛道結法緣,交朋友。我想佛教一貫奉行的這一准則,符合今天的社會潮流,正符合世界人們的需求。我相信,隨著佛教國際化的進一步擴大,我們為世界做的貢獻也會越來越大。

二、怎麼修學?

第一點,修學有序。就是佛經上所說的“次第”,但是我所說的序,並不是嚴格的時間的線性的這個序,而是不同的人心路,“心”開悟之序。人的善根不同,有上根的、有中根的、有鈍根的。不同的人,我想順序,實際上是有不同的。師父們常給大家講的戒定慧、聞思修、信解行證。這是一個邏輯的排序,你只有虔誠地守戒,你才能夠在適當做成的時候,才能夠定,定中才生慧。聲聞之教是需要的,更重要的是修。你要知道怎麼修,你應該怎麼去做,這是要有邏輯的。但是不同的人,可以有不同的切入點。我在這裡談一點自己的體會,這是我在讀佛經和儒家經典的時候,我自己的一點體驗。我比不上大家,比不上出家人,每天有固定的時間修行,過堂、做功課和坐禅。但是行住坐臥莫非佛法,我在行住坐臥中來體會。嚴格地說,我最初並不是從佛經上得到一點體驗的,我是在做當中體會的,但是這不夠,還要回過頭來再讀佛經。在讀佛經的時候,我自己認為,豁然開朗、升華了,原來我所做的有些不符合佛法,有些恰好和佛法吻合。時間次第不一樣,但是邏輯的次序是這樣的。

這裡我也強調,戒是重要的。佛圓寂之後徒弟們沒有老師了,他留下遺言,以戒為師,這句話流傳至今。我不用佛陀這句話,而是用《楞嚴經》中的一句話,“攝心為戒,因戒生定,因定生慧,是則名為三無漏學。”無論出家還是在家都要受戒。但是,人非聖人,孰能無過。有的時候,有點犯了戒法,那怎麼辦?忏悔。

聲聞也是重要的,《華嚴經》上說“若因精進,其聞思修,則名為智。”

信是重要的。你光哇啦哇啦在那兒讀,你心中沒有信仰,沒有一種心的皈依,只有儀式上的皈依,那是不行的。我打比方,無信就像那通往一個美妙境界的門,有門而不入!怎麼能得到正信呢?有聞、有思、有修行等等,也就是師父所開示的修學次第上的東西都要有。在這裡慢慢培養自己虔誠的信仰,我認為無論說了多少,關鍵的問題是你要發心,其中很重要是見性!

何謂見性呢?平時我們沒有這個思考,所以靜下來想想,到底你心裡追求的是什麼?沒有高尚追求的人可以醒悟,我過的有什麼意思呀?早上起來擦把臉,老婆給准備好了一杯牛奶,咕咚咕咚喝完了,哒哒哒哒下樓,開著汽車嗚嗚嗚嗚到了寫字樓,噔噔噔噔來到辦公室,刷卡,坐在計算機前面嘩嘩嘩嘩,午飯連樓都不用下,就在自己的小椅子上吃外賣盒飯,吃完弄瓶礦泉水一喝,接著繼續敲電腦。晚上快下班時,老板說:“咱們的活很急,大家都加班。”一加班加到十點,累得全身都癱了,開著寶馬車回到家,孩子也睡了。一見面老婆說:“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別提了,加班!嗯呀,不說了,不說了。”咕咚!倒在那睡著了。第二天又是如此地重復生活。讓他想一想,我奔的是什麼呀?長此以往,日復一日,月復一月,年復一年,我的價值在哪裡?就在別墅麼?就在存折上的錢不斷加零麼?一部車不夠買兩部,兩部不夠買三部,三部不夠買十部,開都開不過來,年檢都忘了。這時候他如果不滿足了,覺得空了,好了他開始見性了。原來人除了物質外,更高尚的是精神,這就是見性。

怎麼去修這個精神?你或者學佛,或者學儒,或者學道,都會引導你向上的。關鍵是發心,發心就能見性,見性則成佛。發什麼心呢?發菩提心。行是學之果,學的時候要有行動。我知道龍泉寺的居士們都有行動,常年都有很好的善行。行即是修的果,同時又是修的途徑和表現。行很關鍵,行什麼呢?不外乎“慈悲喜捨”四無量心!喜,要給自己的親人、周邊的人帶來喜悅,喜也是一種捨。捨,你可以有捐獻,幫助我們龍泉寺這個道場修得好一點,可以避風雨,但是更重要的像《金剛經》上所說的,法師才走入上位,那就是度人。

第二點,皈依有宗。中國的七宗,一個禅宗到後來又一花五葉,它出現是有因的,我們不是講因緣嗎?這因是什麼呢?不同的大師對佛法思考的角度不同,不同的時代,社會有不同的需求。每一個宗都有自己的本經,《妙法蓮華經》是天台宗的重要的經典。淨土的本經是《阿彌陀佛經》等。本經不同,法門也不一樣。佛說八萬四千法門是因人、因地而異所定,八萬四千法門說的就是一個法,不同人、不同場合他就用不同的方式、方法引導,不同的開示,慢慢就形成宗了。佛陀滅度幾百年後的印度,佛教本身就是宗,也是宗很多,但是它目標是一樣,視緣起而定。在中國,突出緣起性空的三相宗,萬法為師,天台就一念三千,講止觀,止觀兼修,這些都是法門的不同,方便,但目標是一致的,這就是心清淨,實際上就是培養我們信眾的自立,你要提升不能老靠外力,需要培養自立,最終目標是發菩提心。今天我們多數的寺廟都是禅、淨兼修的,所以我在佛教界提倡,這樣還不夠,其他宗,特別是律宗和唯識還是要發展,雖然它很難。我仿照偈語寫了兩個偈子,第一個偈子:“花有多葉,教有其宗,兼收並蓄,有本圓融。”也就是佛教很多宗,有七宗,對於學佛的人到一定水平,要對各宗都有所了解,但是你要皈依一個宗,否則就亂了。圓融,可以看到七宗之間是相互溝通的。我們不能說在天台宗裡就沒有禅宗的東西,沒有華嚴的東西,只不過重點不同,視角不同而已。第二個偈子:“萬法無法,方便多門,殊勝非一,菩提為真。”方便多門是佛陀的開示——教法,佛教也走有一段時間,也有門戶之見。如果認為我這一宗才是殊勝的是不必要的,“殊勝非一 ”,那麼關鍵就是,是不是“菩提為真”。

第三點,動靜皆修。學誠法師曾給大家開示,“上從佛道是靜中修;下化眾生是動中修”。我這麼體會學誠法師所說的內涵的,如果一個人不靜,心猿意馬,聲聞不入,不悟佛道。因此要得佛法就需要靜,你安靜了就可以慢慢得到純淨,安靜而純淨了,你就升發了一種敬,崇敬恭敬。對誰崇敬?對誰恭敬?對佛陀,對為弘法做出無數貢獻的眾菩薩,對歷史上的高僧大德,一句話——三寶。所有的出家人是我們的老師,他們做出了表率,佛法就更不用說了。不動也不行,不動形同枯樹,或停留於知,就不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不得解脫。下化眾生,就是行、證。怎麼證呢?我說點個人體驗,當我教學生,學生進步了,當我說了一個道理,我剛說半句,學生把下半句回答出來,這是知識;當我開導一些人的心靈時,這個人的心態從失望變成希望了,有自信了,生活改變了,我這時候的愉快是言語無法表達,同時我也得到了提升。佛經常說不可言說,真是啊!到了這種境界真是不可言說的,只有自己能體會,夫婦之間有時語言都溝通不了。這是證的一端。我非常贊成學誠法師的開示,動靜皆修,歷史上高僧大德也有很多這方面的教導。《華嚴經》說:“忘失菩提心,修諸善根,是為魔業。”關鍵是不能失掉菩提心。因此我又有一個四句偈:“持守大乘,生大願力,利樂有情,轉化無明。”

第四點,法不外求。這裡面全是歷代高僧大德所說的,壇經上說,“佛法在世間,不離世間覺。離世覓菩提,恰如尋兔角。”兔子什麼時候有角,事實上沒有。法不外求,向哪裡求?在自性上求!在本性上求!我們所說聞思修的思,其中有一個方面就是要反思自身,不要盡想用佛經上的話或師父開示的話,要真正拿那些話對照,自己反思自己過去所作所為,昨天所作所為,反思自己的眼、耳、鼻、舌、身是否潔淨?受想行識是否純正?意有所蔽,是否敢於自責?自性在哪裡?行是否發自自然?行中是否證得菩提?我的自性在那裡?是善的還是惡的?在這自性上有什麼灰塵沒有?有,拂拭去了麼?如慧能大師說的,如果說本來沒有明鏡台,那就不用拂拭它。他說的是佛法,我們心還是有的,自性還是有的。我做的善事是不是發乎自然?還是經過一種強制自己,師父這麼教導,那我就這麼做了。如果不是,你做的正好和佛教的教導吻合!我們常有這種情況。

各位善知識,我每天都要看電視,在座不管是善男子、善女人,汶川大地震的時候,誰沒有流淚!為汶川人民所遭受的苦難流淚;為我們的戰士流淚;為我們的志願者,包括我們很多出家人捨身救難流淚。當我們在網上所看到的那些撕人心肺的詩歌,或是對汶川人民鼓舞的言辭,我們也會流淚。這就是發自自然,沒有誰強迫你,沒有誰要求你。行到這樣的境地,還要反思,反思我的行中有否證得菩提,我想這樣的反思,就是自淨其意。不管在家、出家,有罪當忏悔,忏悔得安樂,你自己沒有悔恨之心,那就永遠是痛苦的。“初發心時便成正覺,知一切法真實之性,具足慧身不由他悟。”《維摩诘所說大乘經》:“汝等便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即是出家,是即具足。”出家也是一種方便,我們在家一樣也可以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因此我們講人人都應發發四弘願:“眾生無邊誓願度,煩惱無盡誓願斷,法門無量誓願學,佛道無上誓願成。”我認為發菩提心就是覺悟,讓自己覺悟是學佛的出發點,也是學佛的歸宿。

三、修學的科學性

1、世界“軸心時代”

西方學者提出在公元前200年到公元前800年這樣一段時間裡,世界出現了四個偉人——佛祖、孔子、亞拉伯罕和柏拉圖。佛祖創建了佛教,孔子開拓形成了儒學,亞拉伯罕創建了猶太教,由猶太教派生出基督教,由基督教派生出天主教和東正教,由基督教又派生出伊斯蘭教。柏拉圖——古代希臘的大哲學家,代表他們那個時代一批大哲學家,當時沒有電報,沒有火車,更沒有飛機,也沒有手機發短信,然而,這四個人前後出生年代接近,佛祖、孔子、亞拉伯罕又都在東方,都在亞洲,這是個迷呀。他們當時身處從不同的國土環境,都在思考幾個重大問題,從那以後2000多年歷史,人們生活、社會發展都在遵循他們的教導,對他們的研究從那時到現在沒有一天停止過,所以西方學者稱之為世界的軸心時代,就是世界圍著他們這四個人轉,一直轉了兩千多年了。

2、形成“軸心時代”的原因

為什麼這時產生四大偉人?成了軸心時代?第一,這時的東方不管是游牧還是農業都發展到了一定的水平,當時的發展可以解決了基本的吃飯穿衣問題,有些人可以有空兒靜下來思考問題。專業人士出現了,他不用種地、不放牛……就是琢磨這個事,靜下來才能產生思想。第二,人群開始有組織了,有的是部落,有的是形成固定的家庭,有的是家庭擴展形成家族,有的地方是形成了國家。哪裡還是部落呢?猶太——就是今天的加南地區,還有阿拉伯地區,但是已經開始有家庭了,但是沒有形成家族,為什麼?家族需要穩定,生了幾個孩子,孩子結婚了有了一群孫子,這個都住在一起。如果說兒子到結婚就走了形成不了家族。因為走了之後,當時交通工具不方便,可能一輩子都不能見面。族是聚來的意思。什麼地方形成國家呢?中國和印度。柏拉圖時有城邦國家,所謂城邦是後來說的,就是一個小城裡面住著兩萬人,一萬二是奴隸和外來人不算在內,真正的當時居民就幾千,這就叫一個城邦國家。我們中國的城邦多了,那個諸侯不僅是城邦,真正形成國家就是中國和印度。

社會組織為什麼對軸心時代有直接影響?即使是部落它都要在一起生活,就有人和人的關系問題,人的思維發達了還要考慮人和大自然的關系問題——天人關系問題。你看我們養的寵物小貓、小狗,狗的壽命十二、三年,到十五年了就高壽了,相當於人105歲了。動物對死亡不恐懼,它頂多老了不能動了,眼睛也看不見了,它沒痛苦。人不一樣,人智力到了一定程度產生了對死亡的恐懼,對生的渴望,如何理解生和死呢?死了哪去了?為什麼嬰兒出生呢?這些問題只有生產發展到一定程度,文化到一定程度,社會組織到一定程度才會提出。死了怎麼處理?大家到房山去看看“北京人”,死人埋在一起,那時已經知道對死人如何處理了,後來逐漸形成了喪葬儀式。動物倒在哪兒死了就死了,讓別的動物吃他的肉——天葬,它沒有一個安排。

3、東西方文化的差異由此而生

軸心時代四大偉人創立的學說一直影響到今天的我們,探討天與人,人與人(包括人和集體的關系問題),現實和未來的關系問題——就是生死的問題。這些都是先聖、先哲、世尊長期思考、體悟、積累的結果。《聖經》的舊約、新約,《古蘭經》、《奧義書》都沒有記載開宗大師是如何苦思冥想的,唯有在佛教《阿含經》及其它的經典記述了佛陀怎麼苦思、苦行,最後在菩提樹下冥思悟道的過程,這更證明了心需要靜,靜了就有淨了,我們在澳門對話談到的問題:敬、靜、淨。

所以公元前200年到800年的時候,當時允許有人有時間來思考人類的幾個大的問題。東西方文化的差異就由這個時侯產生了。用佛教的話來說,法由何而來?佛陀總結了他當時的外道——婆羅門教種種學說,加入他自己對於人類生老病死痛苦的觀察以及他的體驗,是從印度當時的歷史和生活當中冥思總結出來的。儒家學說是孔子總結了夏商的生活經驗、治國經驗,提出了“仁義禮智”的一個說法,核心是“仁”。孟子又把他稱為“仁”之四端——“仁義禮智”,來自生活中的總結,是經驗的。西方宗教是上帝這麼教導的,上帝哪兒來的不需要論證,他是存在的,在宗教學裡一個專有詞——“神啟”——神的啟示。我們今天說佛的開示、佛的教導,是佛自己得來的,不是神的教導,是生活的教導,這是東西方文化一個根本而又根本的區別。

西方思想直到今天仍然是二元對立的,這個二元對立由哪出來的呢?由其信仰。上帝是造物主,是不需要證明的存在,我們今天所看到的一切,包括我們這些人,都是上帝創造的。這就是對立,對立不是打架,這是他——造物主永遠不會成為被創造的。我們這些人,山川樹木永遠成不了造物主,由這就派生一系列的二元對立。在我們社會生活中,就出現了人群不同信仰之間的對立,對立就打斗。佛教是一元圓融,八萬四千法門講的就是一個法,這個法就是無法,無法就是法,提高到最後的哲學就是這個道理。它是圓融的,圓融是有具體實踐,就是我所說的佛道儒是圓融在一起的。禅宗教外別傳,也是七宗之一,和別的宗也是圓融的。

西方宗教說什麼呢?上帝造人,希望他好,但是他不聽上帝的,偷吃了禁果,兄妹亂倫,所以現在66億人裡有相當一部分是兄妹亂倫的後代。還有一部人不是,是上帝太累了,到了星期五了,太累了,他不做了,拿個繩子在泥漿裡一甩,甩出泥點兒都變成人了。最早的祖先就是亞當夏娃偷吃禁果犯了罪,老祖宗犯了罪了,你100代的孫子都得承擔,所以西方有原罪之說。生來就有罪,也就是生來就是性惡的。我們不是,佛教和儒教是一樣的,認為性善。你要明心見性,明自己的心,見自己的性,你就得道了。那你如果心是惡的,我發現我這人生來就是想吃人,你能得道嗎?明心見性就是說心和性本來是善的,只不過被塵事所避垢、遮住,現在佛教是要把你的垢去掉。人人皆有佛性,就是性善,才能明心見性,一系列的差異都是在公元200年到800年形成的,根深蒂固!

4、一個新的“軸心時代”即將產生?

文明要對話,不要你打我,我打你,咱們交朋友,你干你的,我干我的,你學我,我學你,完全融合為一不可能,畢竟2000多年的分歧,一朝合一是不可能的。我們現在的人怎麼辦?要體悟先哲說話所蘊含的內容。我就想到這個問題,我也跟學誠法師說過,是不是世界又到了一個新的軸心時代。這個軸心時代的大師在哪裡?應該就在各個學說當中的未來人裡。要在這個時代提出人類向何處去,人類如何處理人和人的關系,人和天的關系,現實和未來的關系,恐怕這個是大的通家,以一家為主兼收別人的東西,別的學說。要解決的是世界朝哪裡去,人的心靈應該是什麼樣子。為什麼我說佛教是人類崇高信仰當中的傑出者,我認為,無論是天與人的關系,人與人的關系,還是生死問題都源於心。拿生活打比方,不管是年輕的你剛有了孩子,還是我們老人剛有了第一個孫子或外孫子,那是非常疼愛的,沒人教你,抱著那個親呦,這是源於心。一般是不會有這種人的,抱著孩子說:這孩子真好!然後,叭!打一巴掌。愛是緣於心,愛心生不出恨來,恨是心被蒙蔽了,而佛家恰好是作用於心的,所以我說他是傑出的。

四、釋儒圓融

最後,我就水到渠成地說“釋儒圓融”,從哪幾方面來說呢?要從四方面來談這一問題,修學目標、修學法門、修學精神和弘法境界。修學目標就是價值觀念,因為我知道今天有許多年輕人,還得說得現代一點,也就是價值,自我價值。修學法門,也就是方式方法。修學精神,也就是锲而不捨的精神。弘法的境界,無法無我。

1、修學目標(價值觀念)

佛教追求的最終目標是成佛,是有果位的,首先是羅漢果,然後是菩薩果,最後到佛果。儒家,最高目標是成聖,可誰都成不了聖。只有一個孔子被後人尊稱為聖人,但是他自己不承認,說:“若聖與仁,則吾豈敢?”我怎麼敢成為聖人呢?但比較起來他確實是聖人,孟子只是亞聖。我們只有世尊一佛,但他可以有很多法身、化身。佛不是一下就能成就的,要經過不同的果位。聖人也不能一下當,先要成為君子,君子要文質彬彬等等一套標准。由君子要成為賢人,誰是賢人呢?古代人說了,伊尹是賢人,子產是賢人,最後才是聖人。目標是什麼?佛教在心靈上證得菩提;儒家要盡心、知心。明代王陽明提出來“致良知“,所謂良知就是人的本心,良能是孟子提出來的,到明代王陽明提出來的良知。儒學最後的境界是“致良知 “,讓你的良知出來。

今天我們常說“天理良心”,天理是宋代儒家的話,良心是明代人的話,我們合起來講“天理良心”。學佛到一定境界就圓融無礙了。孔子曰:“吾十有五而志於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吾十有五而志於學”,就是立志要學,學不是學電腦……是學人生的道理。“ 三十而立”,現在年輕人說你三十了怎麼還不結婚,“三十而立”不是那個意思,立是確立人生目標,我要做一個賢人,我要永遠提升自己的道德品格,有了這個,我就不怕電腦學不好,財會學不好,其他的學不好,電影拍不好……“君子四十而不惑”,三十立了,但是還時時遇到些疑問,到四十歲更堅定了,學問更廣大了,沒有任何疑惑了。這個時候,再經過十年的修煉,“五十而知天命”,一切都是有因緣的。“六十而耳順”,再修煉十年年,不管你說什麼,包括罵我的話,我都能從中吸取營養。我正在研究茶,你突然說電腦,嗯,對我也有啟發,耳順了,全能吸收。再苦學十年,到七十歲了,不想了,我拿茶杯的姿勢都符合儒家學說,來了客人,突然“當當”一敲門,我的回答,我轉身,我開門的動作沒經過大腦但全符合規矩。這個道理佛教稱之為“圓融無礙”,“發自本心,出自自然”也是這個道理。外界有事直接反應,沒經過大腦,這是目標一致。

2、法門一致

法門一致,方法也一致。佛教講“聞思修”,儒家講“學思行”。王陽明說:“知而不行,只是未知”,知道而不行是沒用的。佛教講“明心見性”,儒家提出“萬物皆備於我,反身而誠,樂莫大焉。”這是《孟子•盡心章》上的話。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為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傳不習乎?”“吾日三省吾身”,每天我要至少三次反省我這一天所作所為,其實不是三次,是三個方面。“為人謀而不忠呼?”我替別人設想,出主意,我是不是完全忠信呢?“與朋交而不信乎?”在和朋友交往時,我說了100句話,有沒有半句話是不真誠的?“傳不習乎?”這個傳[zhuàn]有人念傳[chuán],也就是自古傳下來的遺產我是不是溫習了?每天在三個方面來反思自己做的夠不夠,一個是繼承先聖先哲的問題,一個是平等的交流問題,一個是為人謀,是為國君的,對上的問題。

孟子說:“道在迩而求諸遠。”儒家告訴你:道就在你身邊,就在你行住坐臥、挑水、種菜……之中,這個你不找,你非得到遠處去找,道在哪裡?慧能大師說: “何期自性本自具足……”是告訴你別到處找,就在你心中。很多佛教公案,機鋒都提到自性。宋明理學有句名言——“求其本然”,“然”是這樣,本來這樣。同時佛教說“人人皆有佛性,“法不外求”。孟子說“人皆可以為堯舜”,這話是弟子問孟子,孟子回答的。曹交問曰:“人皆可以為堯舜,有諸?” 孟子曰:“然。”弟子問:“夫子,你說過人人皆可以成堯舜是嗎?”孟子回答說:“是啊,是這樣。”人人之所以能成堯舜是因為人性善,人人都有自己的本心,儒家講“道不外索”,這是南宋著名哲學家陸九淵的話。孟子說“仁義”(相當於佛家的佛法)就在我身上,是上天給我的,天生的,“不由外爍”,不由外界照耀他,啟發他。這不就是法不外求的意思嗎?

3、修學精神

佛教是“無緣大慈,同體大悲”;儒家提倡“仁者愛人”,四海之內皆兄弟。兄弟就是手足,你不愛嗎?兩教是一樣的心胸。地藏菩薩說“地獄不空,誓不成佛”,永遠在世間來超度人。《論語》說“殺身成仁”,孟子說“捨生取義”,都是一種獻身精神,甚至把自己最寶貴的生命獻出去。兩學境界一樣。學佛學到最高處,就跟儒學學到最高處一樣,語言是沒用的,表達不了的,只有自己心裡明白。

佛教“拈花而笑”這個故事是說,佛在涅槃的時候,眾弟子請教他滅度以後,佛教如何辦,世尊拈花笑而不語,這就是傳道。《維摩诘所說經》記載,文殊菩薩最後請他開示,結果維摩诘默然無言,於是文殊菩薩說:“啊,這是不二法門。”心息相通,當下即明。大家看《五燈會元》、《高僧傳》等等,裡面有很多公案,很多的機鋒,那些都是用語言說別的事情,讓你領悟語言不能表達的東西。儒家早就提出了這樣的理論。孔子有一次對弟子說:你們不要以為我對你們隱瞞了什麼,我能傳給你們的都傳了,就在我平常跟你們問答當中,就在我撫琴當中,就在我對盲人行禮時,就在我攙扶他走上台階並告訴他,“階也”、“戶也”、“席也”,這裡是上台階了,這裡要進屋門了,這裡是席子,請坐下。仁就在這做當中,你還讓我說什麼,我毫無隱瞞。

孔子弟子說“夫子之言性於天道,不可得而聞也。”孔子不是天天說人之性合天道,是在無言中,是不能聽到的。

4,弘法境界(無法無我)

《論語•先進第十一》有一篇文章,孔子跟幾個弟子(子路、曾皙、冉有、公西華)座談,孔子請弟子們談自己的志向。子路先說我能治“千乘之國”,既大國,冉有次之說“可以治小一點國家”,夫子哂之,笑不露齒為之“哂”,就是有點譏諷的意思。公西華一看老師的表情,覺得他們說大了,自己說小點。孔子問他:“那你呢?”“我不能說治國,也就是宗教祭祀的時候,可以主持這個祭祀”。有一個不說話,就是曾皙。老師說:“你呢”?他正在鼓瑟,老師這一問停下來,把瑟放在席上,說“我跟他們都不一樣”。“那你說說,沒關系。”“我就是想啊,到春天,大家穿著春衣,帶著幾個人去游泳。然後我們到台子上,吹著涼風,唱著歌回來。”孔子說:“吾與點也!”我跟你是一樣的。

是不是孔子想退隱,想過悠閒的生活,不在去治國?不是。他是告訴我們一個道理,對於世間的一切事情都要能放下。佛家的話就是,所有的一切都沒有自性,不要執著。要有這種心態,一切都會放松的,這是一個更高的境界,這種境界是說不出來的。就在帶著人游泳,吹風,詠而歸,就是這種狀態,怎麼能描寫出心情?孔子理解了,“吾與點也!”前面都是執著,這是不執著。然而,一旦國君讓他去治理國家,他絕對要出馬,出馬的時候就准備不出馬。孔子最喜歡的弟子顏淵不幸早逝,孔子贊他“一箪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賢哉,回也!”一盆粗飯,一瓢水,別人不堪其憂,他不改其樂,樂什麼?顏淵的樂是儒家學說裡的一大公案。樂得道了,得的那個道不能言說,是自己能體會的,是自己人格的提升。

“為什麼修學”、“怎樣修學”、“修學的科學性”和“釋儒圓融”這四方面都是相通的。到此大家會不會說:我別學佛了,和師父告別,我找許先生去學儒家經典。這麼做不對,相通是相通,學佛者當以佛所說法為殊勝,為究竟。別的教,道教、儒教……不要拒絕,但這些只是一種加持之力,沒有加持之力你進步慢。我們龍泉寺的出家人都在讀儒家經典,我想師父是讓你們增加加持之力。真正的力是自力,自力來自哪裡?來自佛經。人必須有一個堅定的信仰。有人從事儒家,就以儒家為主,拿別的來加持。堅定信仰,不能動搖,這跟西方不一樣。在西方,我信奉某教派,要嫁的男人信奉另一教派,我就放棄了。信仰不是一夜之間就能改變的,如果是那樣,那就不是信仰。佛學有嚴密的體系,不是三年、五年能把握的,佛教最終是引導人們走向真理之路,所以不要放棄。

最後我獻給大家六句話:“法輪常轉,佛光普照,世人解脫,國泰民安,大慈大悲,世界和平!”這樣下去,就是國土淨,平下淨,世界和平!

問:許先生你好,您先前提到說放眼歷史,它是不斷前進的,我想問的是:您從哪些方面去判斷這個歷史是在前進?在您後來提到的軸心時代出現的幾個條件裡面,從生產力的發展然後有了社會組織,那是不是從這些方面去判斷?還有一個問題就是許先生提到孔子一生“十五而有志於學,七十從心所欲不逾矩”,能不能請許先生就自己一生的經歷和體悟給我們講一下?謝謝。

許嘉璐答(笑):我雖不是像各位一樣已經是真正的佛弟子,我是“非不為也,實不能也。”我還是以佛弟子的心態來回答這位居士的問題,也就是我們說實實在在的話。

歷史前進怎麼評價?我想歷史發展的真正動力還是生產力、生產關系,因為它是解決人類生存發展的物質基礎;另一個標准就是人類的精神境界的不斷地提升。

當今世界宗教何其重要,全世界66億人口沒有宗教信仰的大概是將近10億人,剩下56億人都有宗教信仰,沒有宗教信仰可以有別的信仰,這接近10億沒有宗教信仰的有8億多在中國,但是這8億多人裡,有的信祖宗,有的信土地,有的信儒家,有的雖說自己不是佛教徒,但是他初一、十五到廟裡燒香,所以這個是難以統計的。現在我們國家的信仰在恢復,西方的信仰在淪落。科技會越來越發達,將來從美國紐約飛到北京可能就用三小時,但這不是歷史的前進!人類的精神不提高,歷史不會寫出新的篇章。這也是為什麼黨中央、國務院一再強調文化建設的問題。如何判斷歷史前進的標准,目前沒有一個人能拿出來。

首先,我們要恢復我們的信仰。隨著時代的前進,整個中國人為己為他、利己利他精神境界的不斷提高,信仰會慢慢恢復。當然恢復很困難,不僅佛教困難,儒學也困難,道家也困難。為什麼?西方的文化的阻礙,當然,西方文化並不都是壞的,但其當中相當一部分是訴諸感官的。佛經上說“人身難得”;儒家說“人是萬物之靈”,“人之有道也,飽食暖衣,逸居而無教,則近於禽獸。”這是孟子的話。“做人是有道的,如果飽食、暖衣、逸居,整天悠悠蕩蕩而無教,沒有受到教育、教化,則近於禽獸也。”因為只解決了食和性的問題。

孟子又說:“人之異於禽獸者幾希”。人與禽獸之間的界別就差那麼一點點,往這邊一走是人,往那邊一滑就成禽獸,進入畜生道。現在有些文化就把我們經過幾百萬年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人身,我們的這種境界又拖回到動物界別去。別人的喜好咱們都無權去干預,但是你可以欣賞,或者不欣賞,我就不欣賞五千多人跑到悉尼歌劇院都脫光了來表示一種藝術。我看他們,說句不敬的話無法比喻,就跟進了動物園一樣,還不如雜技團,雜技團的一些表演還穿上點兒假衣服。還有的運動項目,把對方往死裡打,還不如禽獸呢!同類動物之間不互相撕咬,你聽說過老虎吃老虎嗎?我想歷史的進步,就是我們通過不同的渠道,不同的信仰——崇高的信仰,把人類的思想境界推到一個新的高度。

我們個人怎麼解決66億人的問題?先從我做起。這輩子就在這兒不斷地追求,我自己家裡可能沒有住著幾百平方米的別墅,我這輩子沒有開過奔馳車,連門兒都沒進過,但是我是富足的。我富足,我純淨。人家有錢的是讓別人看的,欣賞的,你這個在頭腦裡的東西別人看不見,沒人贊賞,但我根本不求報,法是不求報的,這才是最高的境界,這才是出於自然的。如果總想著學誠法師他們生活困難了,我得送他兩千塊錢,這樣的話他將來就會怎麼樣對我,您就別給了。是不是啊?(眾笑)倒過來說也可以,他給我兩千(眾笑)。

說說我個人的體驗。我十五尚未“志於學”,十五歲,我已經上了高一了,快上高二了,我“志”於玩兒;三十,我立了一半,就是我作為一個大學老師,我要做一個好老師,這個境界是不高的,老老實實教書,老老實實做學問;四十而不惑,我追上來了,基本上到四十歲,對我所確定的人生的道路,我沒有疑惑,從沒有動搖過;五十歲,我開始跨入政界,知天命了,一直過了二十多年;六十而耳順,我這人其實脾氣有的時候有點急躁,從這個角度說我耳還不順,但是已經懂得從任何東西裡,任何有關於我的、無關於我的言論當中,我能從多個角度去看待它,最終從中吸取營養;七十從心所欲,說得真准哪!為什麼?我在七十歲以前,我在我的職位上,我需要按照國家的需要、法律的需要做事情,很多時候從不了我的心,我從實際職務退下來了,真是從心所欲,但關鍵還不是只從心所欲,還要不逾矩。說老實話,我沒有什麼時間像大家一樣靜修,往往來了一個人找我,面對一件事,我需要馬上反饋,這個事情做,那個事情不做,這個事情這樣做,那個事情那樣做,沒有時間去像咱們這樣坐下來論道,研究幾天,那來不及了,往往需要當場拍板定案,然後我發現“沒逾矩”,我說我“沒逾矩”,是沒有超越。

我總結自己這一生,關鍵是對於儒學,對於佛學,沒有一日停止過學習。也不能說是一生,開始讀佛經是二十幾歲,因為繁忙的工作斷斷續續,但沒停止過,我不僅僅是書面上學,而是按照聞思修、學思行這個角度,知行合一去做的。我給我看書的屋子起名叫“日讀一卷書屋”,這是我開始最忙的時候起的名字,一個人承擔幾個人工作的時候,當時我就提出來,我每天必須讀一卷書,古書的一卷,或者咱們佛經的一卷。幾十年來,除了我生病,包括我出國,在飛機上一坐十幾個小時,我都要讀完一卷書。點點滴滴,日積月累,學問沒長,但是我認為我的心境提高了,所以,我整天樂呵呵的!(聽眾笑,鼓掌)

問:我有兩個問題想請教許教授,第一個問題是,我看到《地藏經》裡面說,一個人在世上修學,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發願,發願是一個人的本性,一個人的本性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孝。我聯想到,我以前讀的《孝經》裡面說“孝,德之本也”,我想問這是不是也是儒佛圓通的一個體現,許教授是怎麼看的?第二的問題,我本人也是農民工的後代,我上學期間每年的寒暑假都往返於湖南老家和父母打工的廣西桂林,所以也很能體會到這些子弟和父母團圓的感受,我向許教授以及許教授所領導的這個救助團隊表示至誠的感謝!我本人也一直對農民工子女的教育非常關注,想問問許教授“慈善救助基金會”在這方面還有什麼其它的項目,使我們能貢獻上自己的一份微薄之力。

許嘉璐答:第一個問題,“孝為人之本,本立而道生。”這是儒家生活經驗的總結。中國是全世界最早進入農耕社會,同時農業又非常發達的國家。農耕社會需要土地、生產工具、生產技能。我們的祖輩、父輩處理家庭和鄰裡關系的方法是儒家倫理綱常,非常注重這個傳統。三弟兄如果老打架,那地別種了;如果跟鄰居老打架,報復你,把你的柴垛給燒掉……因此,“和合”就是由這兒產生的。那麼作為家庭應該怎麼辦?孩子的身體是父母給的,孩子的知識、技能、生存的條件是父母留下來的,你要感恩報恩。儒家講“父慈”,父要愛;“子孝”你學會孝了,拿這個孝心、仁心,看看所有鄰裡,你對所有老人都會敬,他們不容易呀!父母有三個孩子,對每個孩子都那麼疼愛,每個人都孝,就會想到,這是我的一體同胞,一個胞胎裡出來的,也應該像父親、母親一樣愛自己的弟兄,就是孝悌。家庭和睦了,鄰裡和睦了,全城不也和睦了麼?古代所謂國,就是指的都城,或者諸侯國,所以,儒家提倡“修身、齊家、治國”的理念。

佛教講報“四重恩”——“國土恩、佛祖恩、父母恩、眾生恩”。沒有國土,哪來的我們;沒有父母,哪來我們的人身;沒有佛陀,我們哪來的覺悟;沒有眾生,我們吃什麼、喝什麼?我們一天都活不下去。盂蘭盆節是為什麼?就是宣傳孝道,報父母恩。在這一點上,的確像你所說的,釋儒是相同的,是我們與西方不同的地方。在西方文化中,我是上帝造的。有個工人已經有10個孩子,又懷孕了,跟他說不要生了,他不同意,認為這是上帝賜予的,不能違背上帝的意志。西方為什麼是二元對立呢?因為除了造物主——上帝誰也代替不了,其他人都是平等的,西方的平等思想源自於此,兒子與老子也是平等的。西方人,兒子、女兒,叫自己的父親,特別是繼父,直呼其名,對叔叔、姨等都是直呼其名。他們已形成習慣了,長輩們也接受這樣的叫法,不這樣叫可能長輩們也不舒服。他們等孩子長到十八歲不管了,因為你是上帝的兒子,大自然的一切供你享用。從此獨立了,跟父母關系也就淡化了,他們沒有盡孝心的觀念。對於西方的相狀,我們有很多人還很欣賞,看看中國的孩子都四十了,爹媽還總惦記著。《聖經》是公元前後形成的,你們可以看看《舊約》裡的小故事,今天西方家庭關系跟那時有什麼不同,沒有什麼不同的,沒有提升。無論佛教,還是儒家都提倡孝是基於我們自己的文化。

我和我領導的“中華慈善救濟基金會”,就是懷著報恩的思想來為農民工做點事情。基金會救助主體是農村地區的孤寡老人,他們是弱勢群體中的弱勢。農民工也弱勢,但媒體關注他們,哪裡拖欠了他們工錢,還有人替他們要,還有政府替他們說話。這些孤寡老人,他們身體不好,有的甚至是老年癡呆,對著話筒都不知道說什麼。你們看到過關於孤寡老人的報道麼?不久前,我們基金會授予秦皇島市“最具愛心城市”的稱號,我在講話時說:這些老人,他們也有年輕的時候,但他們一輩子背朝青天面對黃土。我讀大學時,吃的饅頭,喝的小米稀飯可能就是他們生產的,但他們是無名英雄,他們不會在麥粒、米粒上刻上自己的名字。現在他們老了,雖然國家關注,但也只是基本生活保障。如果我們每人捐200元錢,可以解決他很大的問題,老人們想吃點什麼就吃點什麼,手裡有點零花錢,更重的是,他知道千裡以外還有個人知道他。老人最怕孤獨,你給他200元錢或200元錢的東西,他可能高興幾個月,這就可以延長他的生命。我們應該明白,我們來的時候赤條條,是護士給你洗第一個澡,用的水不是爹媽生產的;包你的被子等不是爹媽生產的……那都是無名的工人、農民生產的;最後我們走時,給你穿衣服的是火葬廠的工人,是不相識的;包括火化你的那個人,也與你不相識。離開他人我們能活麼?能死麼?(眾笑)因此,我們對所有的人都要抱著感恩的思想。我們的基金會盡我們的力量救助孤寡老人,還有包括農民工子弟。我們住的房子都是外來工給我們一磚一石砌的,沒有這些農民工,房子能蓋起來麼?我能蓋起來麼?我對佛教講的“無緣大慈,同體大悲”有切實的感悟。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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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以此功德,莊嚴佛淨土。上報四重恩,下救三道苦。惟願見聞者,悉發菩提心。在世富貴全,往生極樂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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