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對已受了別解脫戒、菩薩戒、密乘戒而實地修持道次第、修心、大手印、大圓滿、道果、息法、斷法等顯密精髓法門的我們來說,既然身在修行人的行列中,那就必須斷絕直接或間接有害於眾生的所有惡業,且全力以赴地饒益他們。尤其是從發大乘殊勝菩提心開始,我們就必須做到:一想到一切父母有情,就不由自主地要對苦難重重的他們生起悲憫之情。我們一定要報父母恩,一定要盡心饒益他們!如果你真正承認這一點,那麼現在作為追隨佛陀的後學者的我們,非但不報答牛羊等可憐父母眾生的恩德,不利益他們,反而大逆不道地食用他們那血淋淋的肉,那麼這種報父母恩的方式也實在太違背情理了。我們修行人都這樣不知報恩,那些世間俗人就更不用說了。多數僧人都將肉類作為唯一的食品,當然,吃者越多,羊只等父母遭殺的也就越多,這是顯而易見的事實。所以,作為僧人而享受父母血淋淋的肉,這根本就不是佛教徒的所為,這真正是無有悲心之惡魔羅剎以及閻羅們的行為。如果珍惜愛重佛法與眾生的菩薩在,那麼真是需要他們慈悲顧看一下濁世出家僧人的此種惡行。
全知章嘉國師曾經親口說過:“眾生血肉骨堆之中央,揮刀吞涎匆匆氣洶洶,猶如降魔軍隊正出發,形相僧人慈悲而關照。”他的話的確千真萬確,只要細細思維,想來大家就會對其中的道理一清二楚。牛群羊只等父母眾生在被許多惡業深重的人從遙遠的地方趕來趕去的途中,經常都是饑腸辘辘、口干舌燥、疲憊不堪,受盡折磨。等到了屠夫門前、落入罪大惡極、赤目圓睜的屠夫手中時,這些殘酷的屠夫們或者斷其頭顱,或者捂口閉氣,或者用尖刀利錐從它們的脊背直刺入心髒,又或者剖開它們的胸部,直接將手伸進去斬斷其紅色的命脈……在遭受宰殺的整個過程中,羊只等牲畜各個都會心驚膽顫、恐懼異常,它們一邊繞來繞去,一邊發出淒慘的嚎叫,同時四肢顫抖、可憐兮兮地盯著屠夫們的面孔。有些牲口眼中會滿含熱淚,甚至淒然淚下。若耳聞目睹此種悲慘可憐的場面,不用說上師僧人,就連一位稍具同情心的老人或少年,都會情不自禁地傷心落淚。一想到這些,我們就會覺得吃肉甚至比吃父母肉還殘忍,還可怕。這些眾生在氣絕身亡時所感受的難忍苦痛實在是無法想象的,有些牲畜在一頓飯的時間內還死不了,身體一直軟綿綿地攤在那裡不住地顫抖。我們這些人不必說斷頭、閉氣、或者被人用手伸進體內斷自命脈,就是用兩指掐自己的肉所感受到的微乎其微的疼痛,這種痛苦都無法忍受,而牛羊等父母有情卻是在超過此百千萬倍的痛苦死去的。如果能這般推己及他、深思熟慮的話,諸位菩薩一定會發心髒病的。當然,如果我們沒有心那就該另當別論了;如果有一顆心,就必然要生起悲憫之意。打個比方來說,自己今世的老母親被別人殺害,對方將她的肉煮熟獻給你,此時,你對母親生不生悲心?同樣的道理,無論是牛是羊,任何牲畜都曾作過自己前世的大恩慈母,把它們的肉給你,為何不對其生悲心?如果非但不生悲心,反而還生起貪婪之心並且厚顏無恥地享用,這種人簡直比羅剎的悲心還小,而對肉食的貪心卻比鹞鷹、豺狼還大。
從前,郎達瑪國王毀滅佛教後,於後弘時期,上師智光在發給藏族少數邪行修行人的信函中寫道:“大悲心較羅剎小,貪肉勝過鹞豺狼,……诋毀三藏之正法,墮無間獄真可悲!”尊者的話一點也不錯,如果有些上師善知識明明親眼見到、親耳聽到每天都有許許多多的父母眾生在遭遇命難,可是心裡卻從不生悲心,只是想著吃肉,口中也從不說這些眾生實在太可憐了,其實這些肉就是罪業的根源、不應吃肉之類的話語,還是一如既往、肆無忌憚地食用肉食,那就真的比毫無悲心的羅剎還惡劣。在西南羅剎境內,那些上了年紀的老羅剎們在閒談時經常以嘲笑的口吻說:“藏地也有一些紅面羅剎,他們不僅僅吃肉飲血,而且把骨頭也砸碎喝湯。”所以說,我們的悲心竟比那些羅剎還小,你們不要以為無有悲心的羅剎遠在其它地方。鹞鷹、豺狼等凶殘的飛禽猛獸經常一兩天中都是無有肉食,而且他們吃飽的時候,在還沒有饑餓難忍之前也不會為了肉而百般辛勞,它們只是悠閒自得地呆在一處。可我們中的上師官員等大多數人,一天沒有肉吃就會坐立不安;明明已經吃得飽飽的,卻還要為將來的食肉而購買大量的肉類,並且竭盡所能地積攢買肉的錢財。由此可見,我們對肉的貪心實比鹞鷹豺狼還大。因此,對於三藏中所說的一切佛教徒絕對不允許做直接或間接有害於眾生之惡行的規定,這些人只是口頭上說說而已,實際上已徹底誹謗、侮辱、離棄了這一教義,並將以此謗法罪而轉生無間地獄無疑。憑什麼不轉生呢?已經造了墮入地獄之惡業的我們、濁世中的大多數形相修行人,除了成為智光上師等住地菩薩的悲心對境以外還能成為什麼呢?這一點只要好好想想就會明白。
如果有人說:佛陀已經開許所有佛教徒可以吃三清淨肉,為何還要在這裡大談禁止食肉呢?開許有許多種,怎麼可以像山羊過河一樣一概而論呢?佛陀所開許的對像是除了肉類以外無有其它食物的地方,如果時間地點所限,為了維持生命而必須依賴肉食,此時才可以吃少許的三清淨肉。再有,對患有嚴重風濕的老比丘而言,其余食物對治病無利,吃肉如果對病大有益處的話,也可以食用三清淨肉。佛陀並沒有說在三白三甜、糌粑、面粉、大米等其它食物應有盡有、無有任何必要的情況下也可以吃三清淨肉,因此說不要誤解佛陀的密意。倘若如此,佛陀為什麼說今後凡我聲聞皆不能食肉這樣的話?佛陀還說:不必說自己享用酒肉,就是給予他人,也將墮入嚎叫地獄。世尊還講述了食肉的無量過患,難道這一切都是在說妄語不成?
此外,佛陀所說的從屠夫手中買三清淨肉尚有多種密意,我們應當根據具體的時間地點來作解釋。往昔佛陀在世之時,食肉者、賣肉者的心態與當今時代僧人們與屠夫們的心行迥然不同。佛陀在世時,教法與證法均極其興盛,所有僧人也都是慈悲為懷只知利益他眾,從不吃肉積財,也從不聚集一處虛度時光,當時也沒有像藏地這麼多的寺院;當時的屠夫們也只是為了自家與親友等的利益,根本沒有為僧眾之口腹之欲而殺一只羊的念頭與行為。那時,只有患嚴重風濕、瀕臨死亡的老僧人才會從屠夫手中接受少許肉食以為治病之用,這樣的肉才真正是三清淨肉。可是環顧當今時代,佛法盡管表面興旺發達,實際上卻僅有教法而已,證法已經失毀。在這樣惡劣的濁世,大多數僧人為三毒五毒煩惱所轉;將父母眾生血肉這樣的罪業食品作為主食;積累起財產來比在家人還精勤;建立許多大寺院時,屠夫們也知道這些僧人只要想吃肉就一定會付錢購買,於是乎便為了他們而宰殺大量牲畜。因為僧人們需要肉類,故而就有殺生的必要;而殺生就需要屠夫下手,因而有些僧人便故意讓那些屠夫住在寺院附近。屠夫為了僧眾而宰殺牲畜,對這一點明明親眼目睹、親耳聽聞或心有懷疑的僧人,卻還口口聲聲地說這些肉是三清淨肉,這些人能道不是在犯妄語戒嗎?僧人們只是口中並未直截了當地說“屠夫們,你們殺吧,我們會買的”,實際上則與直接說無有差別。單單憑口中沒有說殺羊、屠夫們也沒有說這羊是為了僧眾而殺這一點,並不能證明這些肉三清淨肉。所以,寺院旁邊的屠夫們所殺的這些肉不僅不是三清淨肉,反而是為了聚集在那裡的僧人享受肉食特意宰殺的不清淨肉。具有智慧的人們應想到住在寺院附近的屠夫們所殺之肉的性質,並因此而小心提防,此點至為重要。
因此,我們必須清楚地認識到佛陀所說話語一定要與民族、地區、時間相結合。當今,施主為了上師而殺生作供養,只是不好意思說“這是為了您的生活而殺的羊肉”而己。當這些施主為了上師專門殺羊供奉時,雖然這位上師對此明明看見、聽見或心存疑慮,可是他不但自己吃,而且也熱情地對別人說:“吃吃吃!”小僧人們也順水推舟地幫忙吃,這種現象目前已屢見不鮮。所謂的供養羊肉,就算供養者未對上師說這是為你而殺的羊,只要他是專門為上師而殺並且上師自己也已明明看見了、聽見了或心有疑慮,這就已經足夠了。
即便是三清淨肉,作為受了別解脫戒、菩薩戒以及密宗三昧耶戒後,按照道次第、修心法門、大手印、大圓滿、道果法中所說,修學慈悲菩提心的菩薩或出家僧人,也應觀想牲畜為父母有情從而擔心有害於他們的生命並因而拒不吃肉。再加上佛教的根基全賴悲心,為了維護佛教也應禁絕肉食,這一點極為關鍵。竹巴根樂尊者曾經這樣說過:“如果深入思維,那麼有誰會吃父母或兒子的血肉呢?有些僧人為了一飽口福而貪吃肉食,並且認為只要吃不是特意為自己殺的有罪過的肉就可以了,他們一直憑借著‘僧人可食三淨肉,如若不吃肉,則與提婆達多的行為相同。'這樣的教證而享用肉食。我以同等理給你提出一個問題:三角形可以作成輪子嗎?如果不能,那麼沒有經過三個集市的肉也不可以吃。毫不思維其義,只是一味地咬文嚼字,最終只能是咎由自取。”
如果有人強詞奪理地說:“各地的屠夫中,可能有佛菩薩的化身,往昔也曾有過這樣的歷史,所以從這些屠夫手中買肉無有罪過。”因為以前曾經出現過個別這樣的情況,所以現在就認為這種情況當前依然大量存在,假設這些人是在觀清淨心,那當然很好,但最好不要是因為貪吃肉食而說的狡詐之詞。只是心裡認為市場上的所有屠夫正在超度被殺眾生的神識,這樣的妄想又怎能成為我們可以吃肉的理由?你怎麼能確定一千個屠夫中有一個能超度神識的人?我們又沒有神通,如果屠夫們能將超度神識到清淨剎土的殊勝驗相顯示出來,或者上師大德以神通認定他們已經把神識超度了,那當然是一件好事,而事實上這種情況卻如鳳毛麟角一般極為罕見。就算有這類現相,但我們所聽說過的都是往昔的佛菩薩們將已死的父母眾生之神識超度到清淨剎土中的事例,因此還是不要自欺欺人為妙。否則先殺生後又將心識超度到清淨剎土的這種作法、說法,從眼前的實際來看,決定會令父母有情苦不堪言;從長遠來看,則與佛菩薩的行為規范背道而馳。而且這種超度方式也實在太難看了,所以,暫時還是放下效仿佛菩薩們的超度行為為好。
如果又有人說:“續部中說:‘有悲心者食肉、具誓言者飲酒。'因此,具有悲心者吃肉無有過患。”倘若事實真相果真如此,那麼諸佛及其聲聞眷屬、二勝六莊嚴、阿底峽師徒等古往今來的歷代高僧大德們,他們從不吃肉飲酒,那麼照你們所說,他們都是些無有悲心、不具誓言的人了;或者他們都無有悲心,只有吃肉飲酒如你一般者才有大慈大悲之心腸了。因此說,真正具有悲心者絕對不會享用父母眾生的新鮮血肉,享用葷腥肉類者則毫無悲憫之心。如《息法續》中雲:“享肉食者無悲心。”
如果對方又問:“那麼所謂的‘具悲心者享用肉類'又到底有什麼密意呢?”此句所說是謂具有大慈大悲的菩薩在對眾生大有裨益之時,就像為了利於傷口而貼狗油一樣,無有私心貪愛、完全是出於利他之目的,並且也明明知道自己有超度結緣眾生的能力,然後才以大悲心享用肉類。具有大悲心者不用說吃父母眾生的血肉,甚至連手也不願觸碰一下。兩相對照,當今那些無有任何必要而吃肉的人們,已將自己毫無悲心的內在丑相完全暴露出來。
綜上所述,如今大多數寺院所享用的主食就是肉類,這無疑嚴重危及了牛、羊、鳥、豬等父母有情的生命,強行剝奪了眾生的幸福快樂,同時也違背了佛陀的言教,結果對佛教造成了極大的破壞。如果僧人們都不吃肉,那麼自然便會阻塞許多罪業之門,如此一來必將使佛教得以長久住世,也會給眾生帶來無限的幸福與安寧。因此,想珍重、弘揚第二大佛陀般的宗喀巴大師所創的新派及舊派教法者,以及現今住世、將來出世的諸位上師法王大德們,責無旁貸,都應當遵循昔日佛陀在世時、以及藏地前弘時期國王赤松德贊所制定的法律,並規定所有僧眾除了三白三甜等清淨無罪之飲食外,不允許享用有罪業的肉類等一切食品。
大慈大悲之佛陀的金口玉言是這樣說的:“肉乃猛獸之食物,大能仁說不可食。大慧比丘當了知,倘若食用之過患,以及不食之功德,享用肉食有何用?亦為迷亂及交媾,精血之中產生故,一切鬼王將畏懼,故瑜伽士不食肉。”國王赤松德贊則雲:“如同出家堪布傳戒律,應當依據三藏中所說,一切僧眾飲食當享用,三白以及三甜清淨食,衣服當著塘夏披袈裟,處所當住經堂寺院內,切莫依於酒肉不淨食。”
因此說,當今時代,藏地盡管長久以來佛法可算極為興盛,但同時也不可避免地出現了許多佛法油子:明明見聞懷疑,卻又讓罪業的友伴、雙手沾滿血腥的屠夫住在寺院經堂附近,宰殺成百上千的羊只等大量牲畜,以致肉堆成牆、血形成河,從而給聖潔的佛教添加上了難以抹去的傷痕。我在此誠心誠意地祈禱佛主本師釋迦佛、宗喀巴大師等十方所有佛菩薩能以大悲顧看一下給眾生帶來無量痛苦的這種現象;並且為了眾生也誠懇勸請達賴喇嘛、甘丹池巴等現今住世、將來應世的持教大德們對此予以關照;還希望具有智慧悲心的在家男女信士,對於殘殺父母有情的屠夫以及鮮紅的血肉等此類惡食也要極為藐視、漠然不理。這是我的肺腑之言,希望諸位銘記於心。尤其是在當今濁世,許多根本不具有超度能力的名相上師活佛善知識以及密咒士等,就像狐狸學獅子跳一樣竟然膽大包天、毫無顧忌地吃肉食葷,以致於毀壞自他善根、相續。因此,為了利益他們,諸位真實具有能使被殺的起死回生、被吃的得到超度之能力的上師及高僧大德,表面上也應裝出一副不能超度的樣子因而拒絕吃肉,這樣做會對眾生帶來極大的恩德。
下面再以偈頌的方式對上文內容加以總結:
誠摯祈禱大悲虛空藏,自在聖者觀世音菩薩,於無悲心一切諸眾生,相續中賜大悲之悉地。欲求快速獲得佛果者,當以慈悲清淨之意樂,發起殊勝願行菩提心,爾後修學一切佛子行。自己無始以來生世中,未作前世父母眾生無,不應直接或間接食用,有害眾生生命之血肉。楞伽經中詳細已宣說,凡食罪食父母血肉者,後世於嚎叫獄等中煮,必然感受劇烈大痛苦。大慈大悲續中亦宣說,倘若煮熟血肉骨後食,後世轉生沸騰鐵水獄,血肉乃毀三界眾生食。舊續普明經中如是說:食用血肉身聚食肉鬼,掠奪體力後世羅剎境,轉生成為食肉之羅剎。堅信王子曾經親口言:食肉短命多數墮地獄,報應遭殺肉他被食用,有因將受相應之果報。是故佛陀再三親口說:慎重思維食肉之過患,無論羊等任何眾生肉,任何時候始終不應食。全知克主傑尊曾經言:由於貪愛肉味借口說,戒律之中開許可吃肉,我等之人於何時何地,不說如是之語無過失,甚至睡夢之中亦不說。發菩提心之人若食肉,將會失去自之大悲心,見肉生起強烈之貪執,而為避免如是之過失,三清淨與不淨一切肉,均不食用實為稀有行。全知章嘉國師如是言:眾生血肉骨堆之中央,揮刀吞涎匆匆氣洶洶,猶如降魔軍隊正出發,形相僧人慈悲而關照。繞章法王金剛持尊言:尤其菩薩若極貪肉味,於眾所生悲心亦失毀。是故全世界中每一日,為食肉類殺生無有數,對諸殺者當生大悲心,投入救護他眾生命中。
俗話說得好,重要之事可重復百遍。因此,對於戒葷如素這一問題我才再三強調說明。大慈大悲本師佛陀在《別解脫經》中說:“諸惡莫作,眾惡奉行,自淨其意,是諸佛教。”從實說來,所有眾生離苦得樂的希望都來源於佛教。《入行論》中雲:“眾苦一妙藥,樂源即佛教,以恭敬愛重,得以久住世。”而受持、弘揚佛教的人就是所有身披袈裟的比丘。《文殊根本續》中雲:“佛教珍寶器,熾器苦行者,出家釋迦子,乃諸比丘故。”因此,擯棄惡業、奉行善法才是真正的佛教,受持真正佛教的人即是僧眾。對於以殺害父母有情生命而來的血肉,不用說僧人,就是一般有良心的人又怎敢吃呢?
在如今這個時代裡,許多僧人居然將父母眾生之血肉這樣罪業的食物作為日常生活的主食,這根本不是佛陀後學者的行境。為什麼這樣說呢?在無始以來流轉於輪回的過程中,所有眾生沒有一個未曾當過自己的父母,實際上,前生父母與今世的父母一模一樣。尤其是一切智智佛陀親口說過:“往昔的所有母親養育關愛我們甚致勝過今生的母親,為了我們,她們曾經屢次不惜付出生命的代價。”誰能說佛陀的話是虛妄不實的呢?如果認為這話是真實的,那麼我們對這些父母眾生的大恩大德非但不感恩圖報,反而恩將仇報地將他們殘殺後吃肉喝血,那就實在太不合理了。不僅吃肉,而且還啃骨頭,口中還評價說這肉很好,那肉不好,這真的成了無有悲心的羅剎之行。為什麼?我們可以靜心沉思:山羊、綿羊等父母眾生在遭到罪惡深重的屠夫宰殺時萬分恐懼,它們一邊在原地打轉,一邊拚命掙扎,同時發出聲嘶力竭的哀叫,四肢不停地顫栗,眼裡也是含滿淚水,並以哀求的目光看著屠夫的臉,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淌。按理說,此時此刻,這些眾生真正是該生悲心的對境。然而,心狠手辣的屠夫卻擄胳膊、挽袖子,毫不留情地用鋒利的刀軟下它們的頭。牛羊們感受了忍無可忍的強烈痛苦,在長達一頓飯的時間裡身體癱軟、顫抖不止。如果想到諸如此類的難忍痛苦,諸位菩薩的心髒病都會發作,我們這些人的心難道已徹底腐爛了嗎?或者我們根本就沒有心?又或者是鐵石心腸?否則怎麼會不生悲傷、同情之心呢?
以前曾經發生過這樣一件實事:有一位屠夫宰殺了大量的羊只,當他出去解手時,還剩下一只羊沒被宰殺。這只羊心裡清楚自己即將遭殺,於是就用蹄子在地上挖了一個坑,將屠夫的刀埋在下面,自己臥在上面。我們都應好好思索一下這個案例,如果想看看這些到底是不是真的,那麼就請你親自到屠夫殺生的屠宰場去,看看那裡每天遭殺的成百上千的牲畜就會了然於心。如果想試試山羊、綿羊、牦牛等父母眾生所受的痛苦自己能否忍受得了,就可以自己捂住嘴閉住呼吸試一下,或者將自己的肉皮放在兩指之間使勁地掐。這樣的感受與羊只所受的閉氣、斷頭以及被人用手伸進體內斷其命脈的劇痛比起來,恐怕連百千分之一也不及!若它們所遭受的那般痛苦真實落到自己身上,自己是否能夠忍受?如果以自身為例、深入思維的話,那麼無論是出家僧尼,還是在家男女老幼,每當看到父母眾生之血肉這類罪業食品時,即便沒有生起悲心,想來也不會再生起貪婪之心而去恣意享用。例如,將你現世恩重如山的父母或者親生兒子殺了之後將他們的肉給自己,你會不會生起貪心而去食用?誠如竹巴根樂尊者所說:“作過父親的眾生的骨頭堆積成山,作過母親的眾生的乳汁匯集成大海,三界的容器豈能容納。因此,經過一番思考,有誰還能吃父母或兒子的肉呢?”無等博朵瓦尊者也曾經這樣說過:“請母親作客,將兒子的肉煮熟獻在她的面前,她會高興嗎?以殺生的供品供養佛陀也與之相同。”可是,對這些道理幾乎沒有人去深入思維,大多數人都認為只要自己沒有親手去殺、也沒有親口說殺,那麼吃了其他人殺的肉也不會有任何罪過。
懷有這種心態而吃肉的人無疑成了令佛菩薩們失望的因。法王竹巴根樂說:“就像不丹俗語所說的那樣,藏人眼見的不覺得香,口中卻並非不香。其意思是說,如果讓你直接殺害眾生,你一般不會去作;如果別人暗地裡宰殺後將肉油給你,你則會關愛加持施主,並隨喜他的所謂‘善行',這實在太令人感到心灰意冷了。”如今,在印藏蒙等地極為興盛的各大教派的許多寺院經堂附近,屠夫所殺的肉堆積如山王,這些牲口的頭顱則累積得像山丘,而鮮紅的血則流成大海,皮與內髒一般鋪在地上,角與骨頭則作成房子。當今,有些被稱為智慧深廣、戒律清淨、人格善良的老僧人花錢買肉,而讓一些身強力壯的小僧人背到自己的住處,此時的他就像要降伏怨敵的軍隊出征一樣,在許多眾生骨肉堆中,拿著小刀眼睛園鼓鼓地邊找邊吃。這種行為完全可以說已經毀壞了佛法,並且大大降低了三寶的威望,同時也玷污了僧團,奪去了眾生各自的安寧與快樂。因此,持教大德們如果再不以大慈大悲、善巧方便來改變這種局面,那麼外道中也不會有比此更嚴重惡劣的行為與作法了。誠如法王竹巴根樂所言:“據說吃肉飲酒以前在外道中存在,既如此,它怎麼又可能是內道佛教的行為呢?”長此以往,昔日在印度聖地極為鼎盛、在追隨佛陀佛子的六勝二莊嚴、八十大成就者等應世之時亦住世的佛教珍寶,後來也不得不受到瀕臨滅絕的損害。如果佛教中混入外道血肉供養的作法,那就不能稱得上是純正的佛教了。同樣,興於藏土的藏傳佛法,繼 師 君三尊之後一直到阿底峽尊者師徒、宗喀巴大師之間可以說未被罪業的污垢所染,但漸漸地,有些佛教徒與屠夫親密起來,因而佛法也受到相應的染污。如果不加以制止,久而久之,也許佛教也會因想念阿底峽尊者師徒而遷居到兜率天上去了。
現今,各別地方的佛教已明顯地摻入了屠夫所殺眾生血肉的雜質,因此很難說它是纖塵不染。為什麼這麼說呢?因為佛教的宗旨如果真的是諸惡莫作、眾善奉行的話,那麼當眾人大量地購買肉類食用時,想到肉食有利可圖,於是從事殺生的屠夫也就會越來越多。他們每天殘殺成百上千的父母羊只等眾生,積累下了彌天大罪,從而使聖潔的佛教不可避免地被罪業所染。如果所有修行人、世間人尤其是僧眾們都能斷肉戒葷,那麼也就不會出現殺生之人了。例如,印度人從前不喝茶時,也沒有人去那裡賣茶。同樣,沒有人殺生,到時自然有許多眾生可得以放生,這是顯而易見的一條緣起規律。因此,再也沒有比這更圓滿的善事了,不過可惜的是,很多人都不願、不肯身體力行。他們在為了肉而造罪的同時,心裡還認為那些金碧輝煌的寺院就是佛教的基地、所有頭戴紅黃帽子的都是持教大德。不管他們口中如何說,實際上其所想已與所行完全背道而馳了。這些修行人只是徒有虛名而已,其實與在家人毫無任何本質差別。正如至尊米拉日巴所說:“山溝壯觀小寺院,名為寺院實鬧市,嘎當光頭小僧人,名為僧侶實俗人。”人們都說所謂的佛教形相期以後才會到來,事實上,我們現在就應到處宣告:佛教形相期已經到來了。
如果一些大德滿懷慈憫地向我提出這樣的問題:“若想弘揚佛法、利樂有情,應當如何做呢?”對此,我的回答是:要按照佛陀親口所說的教言去做。佛言:“大慧,我以前未開許過食肉,現在亦不開許,將來亦不會開許。出家眾不許食肉,乃我所說。亦為迷亂及交媾,精血之中產生故,一切鬼王將畏懼,故瑜伽士不食肉。”《善成續》中則雲:“如是母親肉食物,欲成就者當斷除。”無等甘波巴大師也曾親口說過:“第一罪業食品肉,第二能令迷醉酒,第三誘惑之女人,真修行者棄此三,誠心修法棄此三。”此外,所有經續論典中均異口同聲地宣說了吃肉的過患。我在此誠心誠意地祈請達賴喇嘛、班禅大師及其補處、大臣、色拉、哲蚌、甘丹等寺院的所有上師、管家以及骨干人員進行周密協商,或者各自寺院門前嚴禁這些佛教的怨敵——罪大惡極的屠夫們留住。假設要住,除了其它食品以外,絕對禁止向僧眾出售殺生的葷腥血肉。對於色拉、哲蚌、甘丹三大寺等凡是受持佛教、乃至身著四寸紅黃法衣以上的僧人們,應當規定:除了三白三甜不染罪業的清淨食品以外,不用說親自享受父母眾生遭殺斷氣身亡後的血肉,甚至連手都不可接觸。對於佛教施主、那些住在城區的上中下各階層的在家男女信徒,也應當開示這樣的業因果法理。除了自然死亡、病死、墜入懸崖、橫死以及被猛獸等害死的眾生血肉以外,父母有情遭殺死亡的肉一律不允許吃,否則過患無量無邊。而作為出家人,除了罪業食品——血肉的名字以外,一絲一毫也不要沾上它的痕跡。
你們這些據說是佛菩薩的化身、為了無偏弘法利生而特意投生現世的大德們,不要總是呆在富麗堂皇、舒心悅意的美宅裡養尊處優、享受快樂,而是應到外面去看看眾生的實際疾苦、甘甜,到時才會明白到底該如何利益眾生。往昔,佛陀在執掌國政時也是因步出宮門、目睹了生老病死的場景才拋棄王位、來到清淨塔前削發為僧的,然後又在尼連河畔苦行而成就正覺果位。成佛之後也並非建造一座妙宅呆在裡面,而是雲游各方、轉妙法輪、饒益有情。對於佛陀這些可歌可泣的事跡,我們都應銘刻於心,效仿而行。
你們這些佛菩薩化身的高僧大德們,最初發心時說,耳聞目睹眾生之苦難,或者發現有誰在虔誠祈禱時,自己一剎那也不會漠然置之,定會盡心盡力利益有情。如是再三發願,這些情景想必你們應當一清二楚吧。既如此,那麼現在也不應捨棄當初的發心與發願,為了眾生的利益理當一如往昔地竭盡全力。假設你們沒有做到這一點,而是已將之置之度外了,那麼你們一定記得觀世間菩薩的傳記:大慈大悲的聖者觀世音菩薩曾經因捨棄了發心、誓願而致頭顱裂開,後來則再次如前發心精勤利益有情。你們一定記得這個公案,我只不過在此提醒一下。
如果有人以訓斥的口吻對我說:“哈哈!你這個老僧人口頭上倒是說得很漂亮,可是斷肉這件事縱使一千位佛陀來辦也是不可能實現的。就算說凡是吃肉的人都在服毒,凡是食肉的人第二天早晨就會腫脹而死,也難以杜絕這一現象。這種風氣從此劫形成以來就十分流行,並非是現在新產生的。其實不僅是你,所有人都想戒肉,不過這一點歷代高僧大德們都未能做到。所謂罪惡之人上師也不能救護,犯罪之人長官也不能救護,不肖之子父母也不能救護,當一個眾生的業力臨頭時,千佛也無能為力。如果業的異熟果報佛陀也不可阻擋,那麼像我們這樣的人就更無計可施了,還是讓眾生隨著各自的業力而去吧,你不要太孤陋寡聞、見識短淺了。如果是輕易就能生起悲心的人,那麼他的嗔心也會接連不斷。沉默不語是最深的竅訣,所以你不要像瘋子一樣說許多有必要或無必要的話,還是閉口不言吧。”
說這種話的人也許只是為了試探、觀察、看像我這樣愚笨的老僧人會說些什麼,或開開玩笑而已,不過,我還是願意對之做出答復。當然,作為智慧淺薄、鼠目寸光、年邁脆弱的僧人我,也只能是口中說說而已,如果你們這些被稱為佛菩薩真正化身的一千位大德對此也無能為力的話,那麼被人們譽為遠離一切過患、具足一切功德的佛菩薩們的化身到底是否屬實就很讓人懷疑了。其二,據說初劫圓滿時,人們的福德等同天界,根本不會吃肉。再說,據藏地歷史中記載:早在聖者觀世音菩薩化現的猿猴與羅剎女繁衍人類時,除了享用水果、小麥、青稞、大米等食品以外,根本沒有提到過食用葷腥血肉。這麼看來,長期以來一直很猖獗的說法有點兒不符合事實了。其三,從昔日佛陀在世時起直到阿底峽尊者師徒之間,具有智慧、戒律清淨、人品賢善的佛陀後學者們基本都是斷肉戒葷的,這方面的事跡與傳記為數甚多。其中,除了記述他們享用三白三甜等飲食外,沒有說過他們吃三紅三酸的。因此,說往昔的大德們也未能戒肉純屬誹謗之語。其四,曾有佛菩薩或上師善知識們講經說法以後,造下五無間等滔天大罪的人也脫離輪回惡趣之怖畏而往生極樂世界的公案,當然如果你們有言外之意那就另當別論了,否則,說罪惡之人上師也不能救護是不切實際的。其五,如果輕易生悲心之人,嗔心也接連不斷,那麼,除了諸佛菩薩以外再沒比之更易生悲心的了,如此看來,你們必須承認佛菩薩也會連續不斷地生嗔心。此等說法很顯然已漏洞百出。其六,如果沉默不語是最深的竅訣,那麼講法示道的佛菩薩、善知識以及現今進行聞思的僧人們所作的研討、辯論都不是最深的竅訣,而所有旁生整天都緘默不言,那倒成了最深的竅訣了。其七,如果凡是瘋子的話都是不可信的,那米拉日巴尊者所說的“父瘋子瘋傳承瘋,傳承金剛手尊瘋。”的話也不可信了。我想,按照前輩大德的傳記與說法來推測,正常情況是應該發瘋,瘋了以後則必須說,那麼,憑什麼我要默默不語呢?一想到父母有情的痛苦,就無法閉得了口。如果你們說,那你想說什麼就說吧。那好,現在我就開始說了:
如今,藏地佛教宛如日輪般璀璨奪目、極為興盛,數量眾多的持教大德似乎使雪域這片土地都顯得狹窄起來。在這樣的大好時期,如果還不能斷除吃肉這一惡業,難道還要等到佛法隱滅、持教大德們圓寂之後再將之斷除嗎?從前,有一個人騎在一匹野馬上縱情高歌,其他人問他:“你為什麼要唱這麼多的歌哪?”那人回答道:“現在騎著野馬的時候不唱歌,那要等到什麼時候才唱啊?”同樣的道理,佛教與大德住世的此時不斷除此惡業,那要待何時才斷除呢?比方說,英勇軍隊集中之時應當降伏敵人;同樣,趁當前藏地佛法興盛、諸多持教大德並駕齊驅時,就必須徹底清除掉玷污佛教的這些葷腥食品,以及吃肉的紅面羅剎、剝奪父母有情生命的劊子手以及男女屠夫等。如果大家能同心協力,那麼就算比這還難以斷除的事也能斷除。
續部等中說五欲妙中誘惑力最大的要屬依止女人所得到的安樂了,對此,一切眾生都感到最難以斷除,然而僧眾們卻堅決斷除了。如今,身披袈裟、身心離貪的僧團鋪蓋大地,這一點是我們親眼所見的。如果像這樣難以戒除的事也能斷掉,那麼比較而言,戒肉就可謂輕而易舉了。為什麼呢?因為雖然不吃肉,但還有比肉更好、味道更甜美、營養更豐富的許多食品可供享用。現在,像我這樣的小人物都能做到在許許多多的小地方傳講業因果法門,並使那些地方的人們發誓不殺生;經過我的勸解,立誓不吃肉的僧人也為數不少。你們這些地位顯赫、具有善巧方便、大慈大悲的怙主達賴喇嘛、班禅大師及其殊勝補處、甘丹池巴、達賴喇嘛的經師以及色拉、哲蚌、甘丹寺院的上師等,凡是現今住世的高僧大德更應一律斷肉,之後再為所有男女僧俗講授因果法門、食肉過患以及佛制的不許食肉的規定,並且按照經續論典中所說規定所有僧人必須戒除肉類,同時也要奉勸在家男女老少最好斷肉。如果實在做不到,那麼除了自然死亡的肉以外,遭殺斷氣的肉一口也不能吃。如若吃一口,則與吃現世父母被殺死後的身肉無有差別,因此絕不能吃,必須像捨棄毒物般拋棄肉食習慣。你們應當再三鄭重地宣講這一道理!同樣,所有佛法興盛地區的上師,以及上中下層次的大德們如果都能戒肉斷葷,那麼佛陀真實不虛的無垢語言還有誰會不聽呢?這麼一來,即使是那些罪業深重的屠夫們也必會洗心革面、棄惡從善,更不用說其他人了。因此,諸位上師、高僧大德理當並肩攜手,本著慈悲為懷的宗旨,以各種善巧方便杜絕食用父母有情血肉這一惡行。
如果有人強詞奪理地說:“一般來說,在佛制的規定與必要性二者中,應以必要性為主。如果徹底禁止食肉,那麼風濕病嚴重的年邁僧俗老人,還有密宗舉行會供時,以及高僧大德的生活等方面,又該如何面對?這些情況下是根本不能斷肉的。”下面即對此等說法一一駁斥:
其一,昔日遍知三世的佛菩薩們也是戒肉並依靠三白三甜等食品為食的,他們並且不只一次地語重心長地說過:肉食過患無窮,因此追隨本師的後學者們絕對不能吃肉。若按照你們的說法,則佛菩薩們根本就不知道未來的後學者中,有些老僧人會因風濕病而死,或者明明知道卻任其死亡,這種說法明顯不合情理。再說,風濕病患者也沒有必要非吃罪業食品——父母有情的血肉吧。續部等佛典中說,如果需要有益於風濕病的一百種食品,則一千種藥物乃至大蒜以上都可以被找到。難道依靠一種藥物不能,依靠兩種也不行嗎?如果說還是無有辦法,必須要吃遭殺斷氣的眾生血肉,那簡直是欺負佛教衰敗、羊只等父母有情懦怯無能的話語。難道你們一點悲心也沒有?風濕病人喝酸奶、吃油餅等絕對不會導致他們因風濕而死,這一點我敢擔保。大多數地方的人雖然想吃肉,但因肉類罕見而未能享受。多年以後,並沒有發現或聽說風濕病在當地流行起來。除了當代食肉的地方以外,還有許多不食肉的地方與眾生。據說如果對他們說吃肉,他們的反應就會像在膽病患者面前擺放食物一樣。總之,我們從來沒有聽說過那些有情都因風濕病而死的話。本來,有生終將會死,這是輪回世間的普遍規律,這有什麼辦法呢?
其次,會供也不需要肉。將所有飲食的本體觀想為無漏智慧、形相觀成五肉五甘露而作供養就可以。如果需要作為觀想所緣供品的一丁點兒肉,那也不用擔心得不到,因為如果斷除殺生,那眾生就會越來越多;眾生越多,死的也自然越多;死的越多,屍體也就越多;那些屍體全都是血肉,又怎麼會沒有會供物呢?密宗續部中雖說會供需要肉,但並沒有說非要遭殺斷氣而死的眾生肉,自然死亡的肉就不行。
第三,如果那些上師真的是高僧大德,那就不需要吃肉來維生;如果非吃肉食不可,那就令人懷疑他們到底是不是真正的高僧大德。我想,當代的大德們再怎麼樣也不會超過二勝六莊嚴以及阿底峽尊者師徒等人吧。若是名副其實的大德,那三白三甜等飲食就已足矣。假設因為當今時逢濁世,高僧大德們故而特別喜愛吃肉,吃素根本就活不下去,非要享用父母眾生的血肉不可,那麼為了不對佛教構成損害,就請你們趁人不備時秘密地去尋找吧,也許能僥幸趕上一只肥胖的綿羊突然死去。不過,即便得到這樣的肉,也應該私下悄悄地去吃。
如果又有人這樣說:“其實,吃肉的過患是很小的,不需要其它的對治法,甚至只是念一遍咒語、持一句佛號都能使之得以清淨。誰都會念誦《三十五佛忏悔文》,不需要是上師或高僧大德,凡是身著黃色袈裟的僧人,他們吃肉就都不會染上過患。”如果為了食肉而殺死成千上萬的牛羊等父母有情的罪業還算小的話,那麼你們說究竟什麼才是嚴重的罪業呢?整個世間中恐怕再也不會有比吃父母有情的肉這種罪業更大的了。吃肉多的人還是看看屠夫宰殺父母的場面吧。身為佛教徒,如果明明知道佛陀說過“諸惡莫作……”卻還滿不在乎、明知故犯,就算他後來精進淨除障礙,但不用說像吃肉等這樣嚴重的罪業,就是說一句绮語的罪過也難以清淨。從前,有一位比丘出言不遜,惡口謾罵一位阿羅漢的不好聽的聲音就像狗叫一樣,後來,雖經猛厲忏悔而未墮入地獄,但他在五百世中都轉生為狗。還是好好想想此類公案吧!
即便自己不被過患所染,可如果依靠自己而使父母有情遭殺,那麼從慈悲為懷的角度來說,為了利益這些眾生為什麼不能戒肉呢?以往的大德們依靠修行而清淨吃肉的罪業,自己根本不會沾染過患,但他們深知如此也將直接或間接有害於大恩父母有情,故而內心生起了無法堪忍的大悲心,進而為了饒益父母眾生於是便徹底戒肉。佛教依賴於慈悲,如果想受持教法,那麼就應當懂得一切眾生都是父母的道理,從而恆時生起大悲心,並遵照佛陀教言想方設法、直接間接地利益所有沉溺在罪業苦海中的父母有情。過去生世中屢屢以大恩撫養我們的所有父母眾生,如今正遭受著痛苦的折磨,如果我們非但不報恩德反而加害他們,那麼還有比這更可恥的事情嗎?就算自己不會染上過患,但如果對父母眾生有害,那麼不僅不要吃肉,甚至連自己的身體、受用都要拋棄。這種布施是內道佛教的一種特點,你必須明白。
若有人說:“就算吃肉罪過很大,可是依靠吃肉會更廣泛地弘法利生,因此功德遠遠大於過失,故當選擇吃肉。”依靠父母有情之血肉而使弘法利生的事業不斷推進,這樣的事以前不曾出現過,以後也不會出現。因為遍知三世的佛菩薩昔日也是通過斷肉而弘法度眾的,並且教誨後學者均應力斷肉食。從眼前的現狀來看,個別人依靠肉類增上明點,進而在貪欲的驅使下做出種種不如法的行為;還有些人則搞起經商謀利以及養殖畜牧業的行當來;另有些人肉倒是吃得飽飽的,但整天只知蒙頭睡懶覺。除此之外,根本沒發現有依靠吃肉而廣泛弘法利生、建立功德的。沒有以吃肉來廣泛弘法利眾當然可以,只要能像前輩高僧大德們那樣以戒肉來弘法利生就已足夠了。應像以往嘎當、嘎舉派的前輩祖師們的傳記中所記載的那樣,僧人們除了食用三白三甜等不雜罪業的飲食以外,斷除一切肉類;在家男女則除了自然死亡的肉以外,根本不享用遭殺斷氣的父母有情的血肉。
如果所有佛教興盛的地方連殺生的名字也聽不到的時代來臨,那麼它的福德若有形色,恐怕整個虛空界也容納不下。到那時,我們可以在人間天境中高聲地宣告:佛教的日輪已在藏地高高地升起,所有眾生都完全沐浴在明媚陽光的懷抱中而享受快樂時光。我們都應為此而努力!假使在五濁橫流的此時,因佛法衰敗、護法神勢單力薄、魔眾力量強大,再加上眾生業力所感,斷肉的機會沒有成熟、出現,那麼哪怕挽救一個父母有情的生命也有無量功德。這一點諸位都心中有數,我沒必要再在此處羅嗦。
在此,貧僧我再一次雙手合掌恭敬祈禱:大悲怙主達賴喇嘛、遍知一切的班禅大師及其補處仁波切等住地的大菩薩們,希望你們千方百計、想方設法,也要使以拉薩為主的各地寺院佛殿附近、屠夫每天宰殺成百上千羊只等眾生、血肉堆積如山以待銷售的現象日趨減少,並最終達到徹底杜絕的地步。其他慈悲的上師格西、君臣菩薩以及在家男女,上上下下的人們也都應將斷殺戒肉這一點作為修法的重心,並盡心盡力多多放生,以求能從屠夫手中救出牛羊等有情的生命。每年講經說法的諸位上師也應當結合經續論典中所說的教理,為在家男女老少講解吃肉的過患及不准吃肉,必須戒肉的道理。而作為僧人,上等者最好能完全戒肉,中等者除了自然而亡的肉以外不吃殺生之肉,下等者最起碼也應當做到除非斷食以外不吃屠夫宰殺的斷氣而死的血肉。如果能做到這些,那就足可證明該地有佛法與佛菩薩在。佛法住世、菩薩住世,無論如何應具有這樣的特點。僅僅放掉所有危在旦夕的可憐父母有情中的一條生命,也打上標記供養諸佛菩薩,並且誠心誠意地發願祈禱佛法興盛、眾生安寧,如果能這樣做,那再也沒有比之更大的善根了。這既是無畏施,又是佛教的根本大悲心之分支——行善斷惡。如此一來,此人已真正地受持了佛法。比如,若對兒子十分慈愛,母親也會高興非常。同樣,如果饒益父母有情,本身也就成了能令諸佛菩薩歡喜的最好供養。以此福德資糧之威力,未來定可獲得雙運金剛持相好嚴飾身,並成為人們塑佛像、印佛經、造佛塔的殊勝對境。以此放生善根所感,於現世中也會長壽無病,它實已成為最好的一種長壽儀軌。
在行文即將結束之際,再說一些教言:
如今,三地眾生的明目本師佛陀早已趨入涅槃,而真正的見證人與大德們多數也已圓寂,在許多未見真谛之人紛紛擾亂佛教的當下,欲求解脫的人們必須具足正知正念以及不放逸等行為特點。如世親論師在《俱捨論》中所說:“世間明目佛涅槃,作證大德多圓寂,未見真谛自任意,惡念之人擾佛教。愛重自然佛法者,勝往淨土眾無怙,以無選擇毀德垢,當今時代肆意行。如是能仁之教法,似乎悄悄臨隱滅,了知污穢猖獗時,欲解脫者當謹慎。”
大乘正法的命根、大悲心的佛教如意寶正在衰敗的此時,許多人貪愛肉食,並舉出一些可以吃肉的相似教理,以之肆無忌憚地享用三清淨、不清淨肉。此時此刻,具有智慧的人們都應將佛陀的經典與印藏大成就者們的語言作為標准,無誤取捨善惡因果。當下,佛法如意寶如日落西山般瀕臨隱滅,自他的相續中不具有佛教的根本——大悲心,現在誠可謂是喜歡非法惡業的人稱王稱霸的時代。正如全知龍欽繞降尊者所說:“嗚呼且觀今佛法,日輪落至西山頭,經續光芒極微弱,成就者中亦稀少。依靠彼之論典者,被邪知識所牽引,具明目之眾生空,如鸱鸮者歡喜時,非法眾人均得逞。”現在的的確確已到了這樣的時候,能傳講如此妙法者已是寥寥無幾。如薩迦班智達所說:“十方佛陀前,合掌誠祈禱,我當言真語,抑或說妄言?實說焚他心,妄說毀佛法,不說不了達,是故聖行難。傳說诶札仙,止殺生供施,爾時喜肉食,諸夜叉殺之。當今彼境域,稱诶札凶地。聽說講妙法,比丘花月飾,悲心說正法,被國王懲罰。此外說實語,世人於說者,生起邪見多,祈禱大悲尊。”
故我們一定要在虔誠祈禱三寶的同時反觀內心,無等博朵瓦大師在《道次第論》中寫道:“被稱贍洲第二佛,教言猶如甘露法,如集市乳雜染污,當今時代遍城區。聖者本應互贊歎,當今時代均競爭,靜處如理思維者,當今時代如晨星。棄今生修解脫道,當今時代稱無聊,追求現世積資具,當今時代稱能人。恭敬學處居低位,當今時代眾人欺,不警罪業破戒者,當今時代眾頂戴。大德漸次已圓寂,當今時代無依處,思維自己流轉過,應當向內觀自心。”正如其中所說,反觀自心是至高無上的竅訣。然而至尊佛陀也曾這樣說過:“大地無數成就者,肩負珍寶重擔時,應當百般而精勤,於彼等前取善說。時逢濁世彼圓寂,彼等智慧之結晶,諸多文字之論典,依靠上師之竅訣,善加受取而修持,智者知為彼替身。”我本人即是從前代諸大成就者的眾多精華文字典籍中取受這些道理的,其他具智者也應當如是實地修持。如阿阇黎蓮花戒所說:“遠離嫉妒大德等垢染,於諸功德如海不滿足,詳加辨別受持諸善說,猶如天鵝從水中取乳。是故一切諸智者,斷除偏袒攪擾心,縱然是從愚童處,亦當堅決取善說。”
上述道理,如果能實地加以修持,那麼此人暫時會獲無比安樂,究竟將順利直取佛果。
藏地尚有眾多大成就者,諸如如來芽尊者、華智仁波切、欽則益西多傑等人,都在有關遮止食肉的多部論典、著述中表達過對食肉這一行為的分析與批判,此處限於篇幅就不再一一摘錄、引用;另外,漢地流傳甚廣的《涅槃經》、《楞伽經》等經典,以及蓮池大師、印光大師等高僧大德的許多論著,都反復強調了吃肉飲血所可能導致的種種言說不盡的過患。通達顯宗經論者,想必對此不會感覺陌生,故此處也不予詳述。總之,顯密大乘經典一致針砭了食肉這種惡行,如果我們能深入理解佛經旨意且願意依教奉行,那麼相信大家自此後當不願、也不會一邊念著佛經、一邊大談慈悲心、一邊又把父母眾生之血肉啃嚙、咂吮得滋滋有味、啧啧作響。
以上已將藏密對待素食的觀點大略宣說完畢。
接下來,我們再從現代醫學、營養學、心理學、社會學等學科的觀點、角度出發,結合對傳統道德及某些古代文化名人對待吃肉問題的原則立場的追溯,對食肉與身心健康、道德完善之間的關系作一簡單研討。
日常生活中我們會發現,有些人對佛法滿懷信心;有些人則對天魔外道情有獨衷;有些人又將現代科學,包括現代醫學等學科奉為至尊。對那些笃信科學技術的人士而言,如果他們確能追趕得上高科技步伐的話,食肉不僅於身心有害、亦對食肉者的性格產生負面影響這一觀點,相信應能被他們客觀、理智地接受,因這種看法目前已被大量的科學實驗所證實。
放眼大自然,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一定會給那些勤於觀察者留下深刻印象:即獅子、老虎、豺狼、金錢豹、鬣狗、鳄魚等食肉動物,一般而言,性情都非常殘暴,常令人以及其他弱小動物望而生畏;而牦牛、羚羊、鹿等食草動物,則性情溫和,幾乎從不主動傷害任何眾生,因而非常討人喜歡。與之類似,科學家通過研究發現,嗜好食肉之人,其性格也比吃素者凶暴得多;而那些信奉素食主義的人士,則大多具有比食肉者更多且長遠、持久的愛心、悲心。
前蘇聯科學工作者曾做過一個非常耐人尋味的試驗:他們用素食喂養一只鴿子長達一月,同時也用葷食喂養另一只鴿子相同長的時間。結果,吃了一個月葷食的鴿子,其性格非常暴躁、易怒;而那只吃素的鴿子,則體態完美,性格溫順。
吃肉不惟對眾生的性格會帶來如是大的病態影響,更會對眾生的身體帶來直接、強烈、持久的損害。支持此種說法得以成立的一個非常有力的理由即是:我們所吃的動物肉,其來源大多不外乎宰殺、病死兩種途徑。如果人們吃的是病死肉的話,這些血肉很有可能把致動物於死地的病菌再傳染給我們。很多人吃下不清淨的肉食後,馬上就會有惡心、嘔吐、疼痛等反應,這就是病菌傳染立竿見影的效果;如果吃的是通過宰殺而來的動物肉,那麼食肉者必得面臨這樣一個回避不了的問題:即動物們在被殺時,都會集聚起大量的怨氣、怒氣;食用了這些飽含怨憤之氣的肉食後,一個人的身體怎麼可能還會健康發育、成長?科學實驗表明,人在發怒時呼出的氣體等物質,若通過瓶子等容器收集起來,再注入一些小動物的體內,這些小動物過不了多久就會死亡。可能是因為人身長大等原因,動物死時的怨氣暫時還不足以立刻致人於死地,但這也只能算是人類可憐而又可悲的一點僥幸而已。
本來大自然已為我們准備了豐富無比的素食資源,這一點只要看看田野裡那些鮮翠欲滴的瓜果蔬菜、谷物麥類就可以得到印證。放著清淨的食物不去享用,偏偏就要從血腥屠戮中尋找飲食來源,而且還要冒著健康受到威脅的危險,這種做法、習慣的不合理性簡直讓人匪夷所思。有人也許會認為只有佛教徒才會對吃素吃葷斤斤計較,才會在這裡大談特談什麼食肉的過患啦、吃肉導致性情變化啦等等聳人聽聞的話語,其實不然!從古到今,無數對社會發展做出過貢獻的人們,都以各種方式、在各種場合、從各自的理解角度出發,對人類吃肉這一習俗進行過並將繼續進行多層次的反思與批判。古希臘哲學家及數學家畢達哥拉斯就曾表述過對吃肉風習的不解與規勸:“我的朋友們,不要為了罪惡的食物沾染你們的身體,有玉米,有從樹上垂下來的水果,還有葡萄園裡的葡萄供我們實用,更有甘美的食用植物和蔬菜。大地供給了許多無罪的豐盛食物,也提供給人類不用殺戮即可獲得的大餐。”不僅如是提倡,他本人還身體力行:付錢給漁夫,將他們捕回來的魚放生。
希臘傳記作家、史學家普魯塔克曾說過一段非常發人深醒的話,恰好可以作為我們前文觀點的注腳:“以我而言,我很奇怪那第一個用嘴去接觸屠殺物、將死動物的肉遞向唇邊的人;也很想理解那個將早一刻還在叫喊、活動、張望的動物的屍體,做成一道道各種名稱的菜肴並放在人們眼前的人,他的感覺、靈魂或理性到底是什麼樣的?他的眼睛怎忍看那血淋淋的被殺、被剝皮撕裂了的軀體?他的嗅覺怎麼忍受那血腥味?他又怎能咬嚼別人的傷處,吸食從致命的傷口中所流出來的液汁?做這種污穢的事,怎能不倒他的胃口?”
其實,飲血食肉牽扯到的已不僅僅是一個倒不倒胃口的問題,現代醫學已越來越傾向於把肥胖等疾病與吃葷這種飲食習慣掛起鉤來。就我們現量所見而言,食肉者大多比食素者身軀重大,一旦他們的體重超過一定的標准,勢必會引發很多問題:諸如高血壓、冠心病、糖尿病等,這些病的病因不能說和過度飲食,特別是嗜愛肉食無有關聯。不僅如此,隨著身體的日趨胖大,整個人都會產生一種沉重、不堪其負的感覺。天長日久,這些肥胖者不但不願、亦不方便進行各種活動,就連他們的精神反應、心理活動也會慢慢遲鈍起來。身心的病態發展如果得不到及時有效的調整、控制,一個人的生命意義與價值便要大打折扣了。
美國營養學、醫學專 家米勒爾 博士,曾用兩只老鼠做過這麼一個試驗:他給其中的一只喂養素食,另一只則供給肉食。一段時間之後,米勒爾發現盡管參與試驗的兩只老鼠生長發育的情況大致相同,但吃素的那只明顯具有較強的抗病能力,而且最終存活的時日也較長。而那只食葷的老鼠,身體機能則相對較差,抗病能力亦無法與吃素的老鼠相較量,在得了某些疾病後,根本無法似食素老鼠那般快速康復。
眾多醫學研究都表明,所謂食肉有益健康的說法完全不符合事實的本來面目。那些信奉民間說辭的人士,往往以不吃肉營養就跟不上等理由為自己的貪婪欲望找借口。其實,這些食肉者大多數都非營養學專家,如果他們真的尊重科學、尊重真理的話,就應該相信並接受營養醫學專家經過長時間研究、探索之後得出的正確結論。而且與營養學專家取得一致意見的還有很多科技界人士、政治家、文化名人及大量的普通食素民眾,這些人的生活時空涵蓋古今中外,盡管民族不同、身份不同、國別不同、時代不同、地域不同、文化背景以及生存環境都不盡相同,但在認同素食這一點上,他們與當今時代營養學權威們的看法卻不謀而合。營養學家的有代表性的觀點用 米勒爾 博士的話來說就是——“我們若偏愛食用各種動物肉,身體必然就會體弱多病,因肉類中普遍缺乏維生素、碳水化合物等營養元素。而且肉類中原本就集聚著很多動物體內的廢料,以及動物身上攜帶的各種病菌,再加上屠宰後所起的腐化變質作用,因此說食用肉類必然導致身體吸收過量的廢物、毒素。久而久之,各種並發症即相繼而起,如此一來,食肉者又焉能身強體健?長遠來看,此等人很有可能因體力衰弱而成為庸懦無能之輩,到時豈不贻誤一生?”
美國《人生與健康》(《Life and Health》)雜志曾刊發醫學博士奧雲·柏列(OwenS.Parrett,MD)的一篇文章——《為什麼我要素食》,文中詳盡闡述了作者的素食觀,其中不乏很多真知灼見。現將該文內容大略整理如下,相信讀者自會從中找到博士所言的合理、切實之處。
在我很小的時候,每當別人把肉放入我的口中時,我就會立刻吐出來。從那時起一直到現在,五十年來,我總是吃素,所有禽獸魚類等物,概不沾口。現在我將自己之所以成為素食者的理由和讀者們談一談,相信諸位一經明白素食的道理,必定像我一樣喜歡素食。
素食可以延長壽命,這是我素食的第一個理由。與我同年齡的很多病人早就退休了,他們提早退休的原因就在於不懂養生之道。而我對養生之道的闡發是建立在科學研究及自己幾十年來的臨床經驗的基礎上,故深信一定准確無誤。假使我一向食肉的話,今天就不可能繼續我的醫務。因為做一個醫生必須思想清楚、體力耐勞、神經健全,否則就不足以愉快勝任手頭工作,而素食就可以滿足這些身心條件。
我們的身體是由千千萬萬個細胞構成的,每個細胞都有吸收營養物、氧氣及排洩廢物的功能;如果這種機能遭受傷害,細胞就會退化衰弱,同時,依靠細胞而成的身體各種器官,也會隨之退化衰弱。諾貝爾獎金得主——亞力士·卡理羅博士(Dr.Alexis Carrel)早已認識到:如要檢驗體內各器官是否衰老,只須查驗細胞供給營養與排洩廢物的功能如何就可了然。器官的健康程度,全賴細胞的功用如何而定,我們如能把細胞的廢物排去,又將其所需的營養補充無缺,人的壽命於是就可以達到很長的年齡。反過來說,如果細胞裡的液體經常被廢物充斥,我們的壽命當然就縮短了。
卡理羅博士通過試驗給我們證實了這個道理,而數年前耶魯大學的教授歐文·菲沙博士(Dr.Irving Fisher)也經過觀察研究得出結論說:素食的新運動員與校內精選的運動員對抗,雖然前者未經訓練,但其耐久力勝過後者兩倍有余。
影壇上號稱“人猿泰山”的約翰·威斯慕拉(Johnney Weismuller),是一位馳名世界的游泳冠軍,在多次打破世界紀錄後,有五年時間因年事稍長而未能再創佳績。隨後他便開始素食,結果在一次慶賀某療養院游泳池竣工的典禮上,他一試身手,竟再創六項新世界紀錄。之所以有如此驚人之舉,皆因他在訓練期間戒絕肉食、自己選擇蔬菜等素食之故,所以才能保持充沛精力,並遠勝昔日食肉之時。
奧林匹克世運游泳冠軍——茂林·羅斯(Murray Ro-se)也是一名素食的運動員,不僅游泳技術名震寰球,其素食習慣亦為世所共知。羅氏自兩歲開始素食後即從未間斷過,據體育界人士說:“羅氏游泳不但速度驚人,耐力特強,而且每次比賽到最後關頭時,速度還要加倍。”羅氏具此體力,若非素食何能致此!
其實只要我們知道食肉的危險,對於素食當然就會欣然接受了。食肉到底有哪些危險呢?
畜生在活著的時候,自然會將體內的廢物排洩出來;但一經宰割,廢物就積存體內;所以在不知不覺中,人食其肉,就等於把畜類的廢物吸收進自己體內。尿酸就是最明顯的肉類廢物,每磅牛排含有 十四克 尿酸;而細胞整天浸在廢物裡,新陳代謝的功能自然會退化衰弱,人當然就會有疲倦感及各種未老先衰的病症。
美國安亞波大學教授紐柏博士(Dr.L.H.Newburg)在一項試驗中指出:肉食占所攝食物總量的百分之二十五的一只老鼠,比那些素食或更低肉食攝入量的老鼠生長得肥大活潑,但數月過後,這只外顯肥大的老鼠的胃部卻遭到了非常嚴重的損壞。
另外,畜類常患有如人類一般的傳染疾病,這又是食肉者必須面對的一個可怕的危險。我的女秘書曾對我說起過一件真事:她的丈夫在一牛奶公司做管工,去年有四頭牛懷疑患有白血病,其中一只後經獸醫檢查證實後,四小時內就斃命了。當時該獸醫提議說,應將同樣患病但尚未死去的三頭牛送到市場宰殺以出售其肉。按照慣例,患有癌症的牛,當其身體其他部位尚未見到染著癌症的跡象時,是可以市場上出售的。又比如,有些患有眼部癌變的奶牛,在其眼睛徹底瞎掉以前,一直都在給人擠奶。
畜類會患多種疾病,所以在市場上出售的肉類,也會帶有各種病菌!這點沒有人比肉類檢驗員知道得更清楚。最近有位朋友告訴我,他的妻子有次參加宴會,她因素食故只叫了一盤蔬菜,而座旁一位陌生男子也只叫了一盤蔬菜。那位男子見狀就問她道:“請問太太是素食家嗎?”他的妻子回答說:“正是!先生亦是嗎?”那人回答:“不是,我是肉類檢查員,明白肉類可能帶有細菌,因此不敢吃肉。”
談到家禽的情形,同樣非常可怕!據我所知,禽類所染的癌疾,最普通的是癌性腫瘤;還有一種是傳染癌病,凡染著上這種癌病的家禽,外表根本看不出來,且會活到很正常的壽命,但它隨時都會將癌疾傳染給同類。對這一類患有癌疾的家禽,檢查起來非常不易,一般來說,檢查員很少會將每只患病的家禽挑揀出來以禁止售賣。因此說,大家若能在感恩節買到一只健康的火雞,那實在是一件非常幸運的事!
說到吃魚,有位內行告誡我說:“魚身有蟲不可食。”我將幾條魚挨個一驗,果然如此!當人們在煎大比目魚時,其實有成群的細蟲蠕蠕而動,這實在令人作嘔。
“不食肉”這個建議也許大家以為很難做到,其實並非如是。只要把谷類及硬殼果配合起來,便能制成味道很好的素菜,大可以滿足那些愛好肉味的人。我日常用餐時便常准備好幾種美味可口的素食,所以我從來也沒想到過需要肉食。事實上,由於多年來在實驗室研究畜類的種種疾病,並且在臨床上見到病人的疾病很多都是因食肉而引起,故才使我素食的心愈發堅決!我深信,自己終此余生是不會再食葷了。
奧雲· 柏列博士的話確實引人深思,若追溯人類歷史的話,我們會發現,在初劫之時,人類並不依靠殺生食肉為生;而天人以及清淨的瑜伽士們則何時何地都不會食肉,但他們的身體也從未出現過所謂營養不良這種現象。同樣,現代人亦無須為食素而擔心身體缺乏營養。還是讓我們聽一聽美國外科醫生約翰·哈維·開洛格對這一問題的闡述吧:“肉類食品並不是人類的最佳營養品,也不是我們原始祖先的食物。它們是次要的或第二手的產物,因為一切食物最初皆從植物而來。人類營養所必需或可口的東西,凡在肉食中可以獲得的,莫不皆可從植物中取得。一只死牛或羊躺在墳地上,大家都叫它臭屍。同樣的屍體,修整一番,掛在屠戶的攤子上,就成了食物。假如用顯微鏡將籬笆角上的屍體和肉店裡的屍體作一番檢查,可能發現兩者只有極少,甚至沒有區別——它們都充滿了結腸菌並發出同樣強烈的腐爛氣息。”
因此說人們大可不必擔心素食會導致營養缺乏,因谷物、蔬菜等素食中已飽含維持生命所必需的養分。特別對腦力勞動者而言,更無須擔憂素食能否供應得上科研、寫作、實驗、思考所需之營養這一問題,美國科學家富蘭克林早就以自身的實踐對此做出了最好的回答:“吃素使頭腦清晰,思考敏銳,能帶來更大的進步。” 富蘭克林自十六歲開始便一直食素,在其自傳中,他還稱吃肉為“無緣無故的謀殺。”而現代營養學權威、哈佛大學的佛德烈史博士(Dr.Fredrick Stare)更斬釘截鐵地說:“硬殼果、谷類、豆類、蔬菜等,營養成分並不少於肉類,有此素食何須他求!”約翰·哈金醫科大學的麥柯林博士也發表過大致相同的看法:“任何人願意廢除肉食的話,都會獲益甚大。”而在如此眾多的素食品種中,屬於中國特產的豆腐更是營養豐富、物美價廉。 孫中山先生當年就曾講過:“夫素食為延年益壽之妙術,已為今日科學家、衛生家、生理學家、醫學家所共認矣。而中國人之素食,尤為適宜,惟豆腐一物,當與肉類同視”;“夫豆腐者,實植物中之肉料也。此物有肉料之功,而無肉料之毒,……”
如果人們都能放棄肉食的話,從中受益的將不僅僅限於人類自身的健康,大量的動物都會因之而得以保全性命。世間最寶貴者乃為生命,任何一種形態的生命,不論其顯現多麼卑賤、骯髒、低等、丑陋,也不應該就此成為別種所謂高貴、文明、進化的生命形態的腹中之物與犧牲品。為了我們自己的道德良心,為了大家都能心安理得地面對來自心靈深處的拷問,還是讓我們自覺地約束一下自己那永無止境的貪婪大口吧!
上一世紀天才而偉大的物理學家愛因斯坦就這樣講過:“我認為素食所產生的性情上的改變和淨化對人類都有相當好的利益,所以素食對人類是很吉祥的。”
從佛教角度而言,人身是由血、肉等三十六種不淨物組合而成的,若剔骨析肉、剝皮探裡,人們會發現所謂的肉身只不過是骨架、血肉包裹著不淨糞的假合而已。若為了此一假合不實之身軀再去殺生害命,只為將醞釀不淨糞的肚皮填飽塞滿,這種作為想起來就會令人作嘔不已。
不僅佛教反對以屠殺動物的方式滿足人類自己毫無實義可言的口腹之欲,很多世間智者也從各自的理解、觀點、角度出發,猛烈抨擊了人類這一殘忍而無有絲毫價值的陋習。俄國作家列夫·尼古拉耶維奇·托爾斯泰就曾經說過:“吃肉簡直是不合乎道德的,因為它牽涉到違反道德的行動——殺戮”;“當我們的身體是被宰殺動物的活動墳場時,我們怎能期望這個世界能有理想的境地呢?”英國作家蕭伯納在回答別人問他為何年事已高而看起來還顯得那麼年輕這一疑問時,也嚴肅地說道:“不是我看來年輕,我的相貌確與我的年歲相仿。只是其他人看來比他們的實際年齡蒼老罷了——吃屍體的人便是這樣,還能指望他們怎樣呢?”;“這真是很可怕的事,除了動物的痛苦與死亡之外,人類亦毫無必要地壓抑了自己高貴精神的本質:對一切動物如待自己般的那份同情與仁慈。不僅如此,人們還違背自己的感覺,變成殘酷的人。”在蕭伯納看來,人類原本是擁有崇高的精神品質的,人們是應能仁慈地對待動物的,但殺生食肉卻使原本高貴的人性徹底扭曲了。的確,當人類用屠殺的方式對待生活在我們周圍的眾生,而且這種屠殺的目的僅在於維持一堆骨肉血脈等零件的非真實運轉,此時,我們不能不說這個世界確已被變態、荒謬與仇恨的氣息吞沒了。
若對吃肉的行為稍加分析則不難看出,人之所以貪愛肉食,大體來自小時候所養成的吃肉習氣。如果一個孩子從小就生活在一個素食家庭裡,那麼長大以後,他自然而然就會排斥葷食。與之相伴隨,他的性格也會向無有貪心等良性品性方面發展。仔細想一想,放著這麼美好的前景不去追求,大家反倒幾千年如一日般地競相殺害眾生,且將殺生所得的充斥著沖天怨氣、毒素、渣滓、病菌的血肉拼命塞進嘴裡、喂給孩子,這種生活習慣、飲食模式是不是有些太過愚癡、太過血腥、太過顛倒錯亂?如果再深入觀察,相信人們一定會同意這種觀點,即所謂的肉的美味除了舌頭以外,人身上的別的器官一概無法感知。若按照《俱捨論》的觀點,則此一能感知肉味的舌頭也並非全方位地與味道打成一片,只有其上的一小塊肉方能具體地感知各種味道。說到這裡,一個嚴肅的問題便擺在了每一個食肉者面前:為了那一小塊肉,我們是否可以不顧來生地殺害父母眾生?
即便你不承認業因果、不承認前生後世,那我們也可以從味覺這一角度繼續將問題深入探討下去:一般而言,未吃下某種東西時,此種東西的味道我們無從感知;吃進肚中之後,味道不可能隨著食物的被消化還恆久、實有地存在;由此看來,只有在咀嚼食物的那個短暫瞬間,所謂的味道才似有實無、虛無飄渺地存在。而且我們認為鮮香無比的所謂肉味,其實也只不過是人類習以為常、約定成俗的一種習氣執著而已,這一點確如上文已引用過其言的台灣療養醫院營養部主任所說:“我們醫院的病友,許多一開始都不能接受三餐都吃素的飲食方法,……坦白地說,他們不是每個都喜歡吃素,因為吃肉的人已經習慣肉的滋味了,而素菜當然沒有肉味香,但狗吃屎也覺得很香。……不過第二次來住院的病人就可以適應了,這就是習慣。而我們應該養成好的習慣,那樣才會快樂。”
由此看來,問題的關鍵就在於:不從佛教的立場出發,只按人類現有的道德水准衡量,我們應該不應該為了這短暫的味覺感受及虛妄不實的習慣就砍斷動物們的脖子、剝下它們的皮肉、斫斷它們的筋骨、切割它們的四肢、放掉它們的鮮血?難道千百年來我們還沒有聽夠動物們被殺時的悲慘嚎叫?還沒有看夠它們在斷頭台上血肉橫飛的慘況?那一點點轉瞬即逝的味覺,竟能凌駕於人類的道德禁忌之上?在已經有了成千上萬種素食的前提下,還要為滿足那一點點“舌肉”的短暫感受而殺生害命,這樣發展下去,會不會有一天,追求欲望的無限制滿足的人類,在舌頭已嘗遍了別的眾生血肉滋味的情況下,執著味道的心會讓他們把嘴巴、筷子伸向自己的同類?如果貪執味道的習氣不被遏制的話,總有一天,我們會看到人間到處上演的人吃人的慘劇。而這一點早已被意大利文藝復興時期的傑出畫家達芬奇指出過了:“人是一切動物的主人,因為他的殘忍超過任何動物。……我從很小就摒棄了肉食。未來有一天,人們看殺人和屠殺動物沒有什麼兩樣,這一天終會來臨。”
現在已到了我們人類扪心自問的時候了,聽聽英國哲學家安妮·貝桑的話吧,不知道那些從不知檢討自身飲食習慣的食肉者們,會不會因此而開始反省自己的維生之道?
“吃肉的人,須對因吃肉而引起的一切痛苦負責,這些痛苦乃來自於以有知覺的動物為食。這不僅限於動物們在屠宰場中所感受到的恐怖,還包括它們在火車、輪船等運輸工具中所親歷的痛苦,以及它們所面臨的饑渴、長時間飽受折磨等痛苦。為了滿足人類的口腹之欲,這些悲慘的動物就必須承受這許多的痛苦。”
動物們為食肉者做出了巨大犧牲,但可悲的是,第一,這種犧牲完全是被動的,因而也是痛苦不堪的;第二,享用這種犧牲的食肉者們,並未從中得到一絲一毫的利益,反而種下了來生必墮惡趣的種子。非惟來生要面對慘痛異常之果報,今生中他們也不可能真正享有任何自以為可從吃肉中得到的好處,諸如養生之類。前文已引用過相關的佛教教證,說明欲得長壽必斷殺生食肉,下面再結合日常生活經驗及專家意見,對此問題再作闡述。
一九五四年及一九六二年兩度獲得諾貝爾獎的美國保林教授,在其所著的書中曾建議人們多食用水果與蔬菜,因其中含有大量的維他命C ,可以防止感冒並延長壽命。台灣大學醫學院的陳瑞三教授,曾化了兩年多時間,深入全省各地的四十九座寺廟展開調查,共為二百四十九位出家人作了各項檢查及血液分析。同時,又另外調查了一千零五十七位吃葷者以為對照群體。結果發現:(一)吃素的出家人血蛋白完全正常,根本無有營養不良現象。(二)吃素者的膽固醇平均值為一白五十八毫克,吃葷者則為一百八十毫克,而那些患有血管硬化症的人則高達二百三十一毫克,遠遠大過食素者的膽固醇含量。(三)眼底網膜動脈檢查發現,吃素者中只有百分之十六的人有硬化現象,而吃葷者的血管硬化比例則高達百分之四十;而且素食者的眼底網膜硬化程度非常輕微。(四)各個年齡段的出家人的血壓都比同年齡段的吃葷者為低,且血壓超過一百五十者中,吃葷者的比例是吃素者的兩倍。由此看出,不說別的,單就預防高血壓、心髒病而言,吃素都比吃葷積極、有價值得多!難怪美國《人生與健康》雜志在其刊載的一篇文章中說:“洪水之前十代,人民平均壽命九百一十二歲;洪水之後,人們開始食肉,十代以後,人民的壽命平均只有三百一十七歲。”盡管這種年代劃分的依據來自基督教,但它依然指出了基本的事實真相。
以佛教界而言,如虛雲老和尚高壽一百二十,清定上師、廣欽老和尚、 趙樸初居士、李柄南居士等大德也全都以高齡之相示現圓寂。他們的長壽當然與各自的修證境界有關,但食素無疑也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健康因素。不惟佛教界如是,全球眾多的壽星也大多是素食或半素食者,如匈牙利的農夫查登(Petars Czarten,享年一百八十六歲)、挪威的農夫蘇倫登(Josep Surren-g-ton,享年一百六十歲)、前蘇聯的山地人米斯裡莫夫(Sk-r-a-li Mislimov,享年一百六十歲)、丹麥的農夫莊康波格(Drakenburg,享年一百四十六歲)等人,日常飲食基本不離大麥、馬鈴薯、豆類、白菜等物。
正因為看到了素食與長壽、健康之間的密切關系,故越來越多的人都加入到素食者的行列中來。目前,素食之風可謂正吹遍全球,德國就是這方面的一個典型代表——兩德統一前,僅在西德就有二千五百家素食飯店!
若回顧歷史,我們會看到,其實在中國傳統的道德價值評判尺度內,吃素歷來都與“天人合一”、“仁義禮智信”等理想的人格境界、道德准則、天地良心不相違背,吃素更在很大程度上直接、間接地促成了這些道德規范的普及與生活化、內在化。在日復一日的素食文化氛圍熏陶下,許多看起來枯燥、乏味、似乎不食人間煙火的普遍德行律條,被漸漸人性化為普通百姓的尋常日用軌則。反之,若一味高談天理,而實際上卻連最基本的不殺生都難以落實,這樣的道德訓誡在很大程度上必將流於一種自欺欺人的教條。
宋代文豪蘇東坡就曾尖銳地指出過:“人一殺生,則五常盡犯焉。蓋屠戮他身,肥甘自己,為不仁也;離他眷屬,延我親朋,為不義也;將他肉體,供獻神人,為不禮也;稱言食祿,當受刀砧,為不智也;設餌妝媒,引入陷阱,為不信也。噫!人居塵世,全藉五常,知而故犯,又何足為人。”的確,仁義禮智信從來都是中國人最講究的五常規范,但在蘇東坡看來,只要一殺生,這五常便全都被破壞。如此一來,整天再怎麼高喊仁義道德,但在桌上的雞鴨魚肉面前,也不得不暴露出虛偽、貪婪、兩面的丑陋面目來。
不惟蘇東坡一人如是,大量的古代文化精英都把吃素與一個人乃至一個社會的人格健全、道德完善、人與自然及人文環境的和諧統一聯系起來。如戰國時期的大思想家孟子就這樣說過:“君子之於禽獸也,見其生,不忍見其死;聞其聲,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遠庖廚也。”孟子在這裡向所有的“君子”們提出了一個非常嚴肅的問題:你們怎忍心看著那些剛才還活蹦亂跳的生命,轉眼就被殺害呢?既然它們與我們一樣有生死,會哀號,君子們又怎忍心吃它們的肉呢?對此,我們不禁也要問上一句:君子之所以為君子,難道就表現在勇敢地殺害那些禽獸上嗎?這到底是君子之行,還是野蠻之舉?
一代詩聖、唐詩代表人物之一的杜甫,在一首詩中這樣哀歎道:“干戈兵革斗未止,鳳凰麒麟安在哉?吾徒胡為縱此樂,暴殄天物聖所哀!”如果我們還是這樣一意孤行地放縱胡為、暴殄天物而不知休止,過不了多久,別說鳳凰麒麟難覓蹤跡了,怕是烏鴉麻雀都得了無影痕。到那時又該誰來可憐我們、替我們感到悲哀呢?
唐朝詩人、新樂府運動的倡導者白居易,也在其詩中如是歌詠道:“誰道群生性命微,一般骨肉一般皮,勸君莫打枝頭鳥,子在巢中望母歸。”其體恤群生之情讀來不禁令人悄然落淚。
另一位唐朝著名詩人杜牧於其詩中亦感歎並勸請道:“已落雙雕血尚新,鳴鞭走馬又翻新。勸君莫射南來雁,恐有家書寄遠人。”盡管現在已沒人選擇大雁以傳書了,但杜牧於此詩中流露出的殷殷悲心、拳拳深情,依然值得每一位現代人掩卷深思。
大詩人蘇東坡另有一首感人肺腑的詩篇:“鉤簾歸乳燕,穴牖出癡蠅。愛鼠常留飯,憐蛾不點燈。”為何要把簾子鉤起來?只為那小燕子能自在地飛回;為何要打開窗戶?只為那可憐的蒼蠅能飛出去;為何要把飯留下一點兒來?只為那老鼠能從容地享用;為何天黑了卻還不掌燈?只為憐惜那總愛撲火的飛蛾。讀罷這首短詩,一股濃濃的憐愛萬物之情禁不住油然而生。真心希望那些飯桌上的狼吞虎咽者們,都能靜下心來細細品味一下這首洋溢著溫情、洋溢著人性美好之光的詩篇。
宋朝另一位詩人、書畫家黃山谷也有詩雲:“我肉眾生肉,名殊體不殊。原同一種性,只是別形軀。苦惱從他受,肥甘為我須。莫教閻老判,自揣看何如?”此處,黃山谷已向那些食肉者發出了嚴正警告:切莫等到地獄審判之時才叫苦不迭、後悔不已!
明朝詩人陶望齡也表達了與黃山谷大致相近的思想:“物我同來本一真,幻形分處不分神,如何共嚼娘生肉,大地哀號慘煞人。”
陶望齡給我們描繪出了食肉的悲慘景象與後果:同根相煎、大地哀號;而近代律宗的傑出祖師弘一大師則向每一個人都發出了義正詞嚴的質問與號召:
“始而倒懸,終以誅戮。彼有何辜,受此荼毒?人命則貴,物命則微,汝自問心,判其是非!”;“是亦眾生,與我體同,應起悲心,憐彼昏蒙。普勸世人,放生戒殺,不食其肉,乃謂愛物。”
從現階段人們食肉的具體目的與狀況來看,除了貪圖味覺享受、錯誤地以為食肉有益身體健康及延年益壽、誤認為肉類食物可提供高營養及能量等幾種具有普遍性的情況以外,還有一些人的殺生食肉則純屬虛榮心、好奇心、獵奇心、野蠻性格及變態心理使然。他們已不滿足於為了口腹之欲而殺害眾生,這些人在其陰暗心裡的推動下,將目光瞄准了一大批無辜的生靈。有些巨富為了表示自己已嘗盡人間百味,“普通化”的雞鴨魚肉、龍蝦海鮮已無法與自己的高貴身份相稱,於是便將嘗試的范圍轉移到一些極其罕見的動物身上,所以才會出現所謂的孔雀宴、猴腦宴、穿山甲宴等許多駭人聽聞的珍稀動物宴席。一些暴發戶們還競相以吃過大象肉、羚羊肉等動物肉類相標榜,如果不是因為有動物保護法規的震懾,這些人恐怕連大熊貓都要吞進肚中了。這幫人並不是單純貪著野味的滋味,他們更願意咀嚼的其實是自以為與眾不同的所謂身價的滋味。在變態虛榮心的驅使下,此等少數分子在殺生取食的邪道上已越走越遠。
還有一些外顯“勇武”實則野蠻無比、愚癡無比的人,為了證明自己的男子漢氣概,竟也將屠刀指向了那些無有絲毫反抗能力的動物們。真不知他們懂不懂什麼才叫真正的勇敢——勇該絕對不意味著屠殺眾生,殘害弱者;它代表的是一種勇於戰勝自我的品性,戰勝自我的無明、克服前行道路上的一切違緣與障礙、無私無畏地幫助那些深處困境而又無力擺脫的眾生!在殘忍地以刀作血肉游戲的過程中,這些人嘗不到任何勇敢的味道,只能加重自己心裡那嗜血、冷酷的人性殘缺面的發展。假如他們真如 魯迅 先生所言,以為瘡疤、癰腫艷若桃花的話,那我們只能以無限悲憫的心情,等他們將來墮入地獄後去自去欣賞那鮮血淋漓的地獄景觀吧。
現時代的人們,其心相續中可謂充滿邪知邪見,這與人們所處的環境、所受的教育、所沿襲的傳統習慣都有關系。而人們最缺乏的正知正見則是慈悲心,不管口頭上人類如何高唱平等、博愛,如果這種平等與博愛的推廣領域只限於人類自身的話,這種觀念就絕對談不上是慈悲的表現。當大量的醫生一邊冷漠地活體解剖各種動物、研究它們還在蹦跳的心髒與掙扎的肉體,一邊又滿腔熱情地試圖以此方式洞悉人類健康的全部奧秘、為人類的福壽綿長做出貢獻時,我們不能不悲哀地說——這種只以人為主、為重心的價值觀、道德觀,實在是對人類自身的最大諷刺!因為我們把痛苦、鮮血、殺戮、離散留給了動物、留給了大自然,而把單方面的所謂健康、幸福、成長、滿足留給了自己。當我們的快樂是建立在別的眾生的死亡、犧牲上時,我們所建立的一切道德准則、標准馬上就與徹頭徹尾的虛偽劃上了等號;我們整天溫情脈脈地營造理想的人類道德大廈,但這大廈的基礎本身就是殘缺不全的,因它把與我們密不可分的自然完全拋開了,或者僅僅把自然、動物界當成我們的奴隸與腸胃消化物。難道我們竟沒有意識到自己原來是一個狹隘的兩面派?以後我們還有臉面面對人類的下一代嗎?——剛剛還在教育他們要追求美好、溫馨、善良、圓滿的人生境界,但自己轉過臉去就開始張開血盆大口撕扯動物們的屍體。因此我們說,不解決殺生食肉的問題,人類就永遠擺脫不掉自身在道德處境上的尴尬、兩難局面。
環顧當今時代,和平與發展已成為全人類共同謀求的未來目標,既如此,那我們就必須想方設法把一切有礙和平與發展的因素都消滅在萌芽狀態。而真正的和平絕不可能依賴槍炮、原子彈以獲取,也不可能靠外在強制約束以維護。和平的根本保證就在於人心——一顆調柔、平和、充滿慈悲與愛意的心——才是保障我們所生存的地球不致被人為毀滅的唯一正因。那麼慈悲從何而來?和平又如何得以實現?英國智者 華而緒 博士的話可謂一語中的:“要想避免人類流血,便須從餐桌上做起。”印度聖雄甘地同樣高屋建瓴地指出:“我的確覺得人類要增進精神生活,必須停止只為滿足一己之口腹之欲就屠殺動物的行為。”
可能有人會覺得,把和平及精神境界的升華與不殺生扯在一起未免太過牽強,持這種看法的人其實還是沒能理解吃素、戒殺的究竟意義與功德——那已不單純是一個飲食習慣的改變問題,它牽涉到如何看待前生後世、如何看待如母有情等一系列關乎佛法本質的方面。即就是從世間角度而言,吃素對一個人善良品格的養成也有著不可忽視的正面影響。我們很難設想一個嗜好宰殺眾生的人,會對和平表現出多麼真誠的渴望與尊重。如果有,恐怕那種真誠也應該叫做真誠的做作吧!
在我們所生活的時代環境中,如果一個孩子出於好奇或某種陰暗心裡而解剖了某個動物,只為看看它的身體構造,看看它和我們是如何得不同,那麼一般說來,家長、老師可能不會嚴厲地斥責他,反而會誇獎他善於觀察、勤於動手,長大了說不定能當生物學家或醫學家。這就是我們所面臨的教育實際,特別是在某些地區。很多人們習以為常的做法、看法、觀點,其實都是在鼓勵殘忍、鼓勵虐待、鼓勵種種事實上的不平等、鼓勵自我中心、鼓勵人類至上主義、鼓勵破壞生態平衡、鼓勵麻木、鼓勵對生命的冷漠……一代又一代這麼發展下去,這麼積累下去,很多非常可怕的人性丑陋面與人性弱點就會漸漸固化為類似遺傳基因那樣的東西。我想任何一個理智健全的人都會預見到這種景象:假如一個人的慈悲心只被引導到有限的同類身上,那麼由於缺乏廣闊胸襟及宇宙、人類、環境整體觀念的緣故,這種慈悲心很有可能會越變越小,它的施用范圍將越來越局限在自己的親人及至自己一人身上。
人道主義提倡的雖是關注人類幸福,但若它的基石僅僅停留在“人”這一概念上的話,我想所有改革社會的人道主義方案最終都難逃走不出死胡同的困境——走來走去,它們又回到了自我這個基點上來。而千差萬別、無窮無盡的自我,假若個個都執著自我的話,人道主義所設想的一切解決人類困境的方案,都將無法實現。因為它一開始就缺少了佛法所強調的那種徹底的無我智慧,因而永遠也達不到同體大悲的高度。達不到這種境界,人類就只能在有限的范圍內暫時解決一些局部問題,但它決不可能究竟解決人類所面臨的一切問題,因它思考問題的出發點就是殘缺不全的:只關注人,而沒有意識到人、動物、植物、整個大自然都是一體並且平等的。只有突破狹隘自私的人類唯一觀點,或有限的人類恩賜自然、掌控自然、支配自然、調整自然的觀點,我們才能求得人類與環境的永久和諧。
一個自私的人,即便他暫時出於利益需要而同其他人和睦相處、共同發展,但如果他的本性不加以改變的話,一旦牽涉到個人的根本利益,他是決不可能向利益對手屈服的。而這正是我們翻來覆去論說吃素問題的目的之一—借著吃素,我們得以身強體健;借著吃素,我們可以學會善待動物;借著吃素,我們可以引發自己潛伏已久的慈悲心;借著吃素,我們能夠習慣以平等的眼光看待萬事萬物;借著吃素,我們終會發現世界並非是為自己一人而存在的,我們和世界原本就息息相關……
吃素,是使人道主義不致發展為個人至上主義的重要一步。還是達芬奇說得好:“鄙視生命的人,不配擁有生命。”一個鄙視眾生並進而殺生的人,絕對不是一個完整意義上的人;關愛自己,就應該學會關愛眾生,否則你便不配擁有生命,因生命豈有高低貴賤之分,又哪裡容你親疏有別!對任何一種生命的踐踏、殺戮,都是對生命整體的嚴重破壞。你在殺害生命的同時,也就等於把刀子架在了自己的心上。
是將殺戮進行到底,還是從現在開始戒殺食素?這是擺在每一個人面前的緊迫而又嚴肅的問題。我只能說因果自負,選擇權當然在每個人自己手中。但我誠摯地希望,這世界能少一些血腥,那樣大地才能多一些祥和。當湛藍的天空不再有恐怖陰雲密布的時候,和平鴿一定會在人們的頭頂自由、恆久地飛翔!當廣袤的原野不再是一片屍橫遍野的屠宰場時,生命的鮮花一定會在人們的心田裡盡情、絢爛地綻放!
最後,讓我們一邊品味二百多年前的一代大成就者普賢利他(菩提金剛)之谛實語,一邊跟著他共同發願。更希望所有人都能隨時隨地地發此殊勝大願,或經常念誦此願:
“祈禱、皈依被稱為三寶三根本之本性的諸大殊勝上師之身、口、意、功德及事業之匯聚體,並求加持!願能成就此處我所發之願:
“願我生生世世中不對任何眾生生起、做出一絲一毫的惡心與惡行;願善良的心相續能似江河般綿延不絕;除去享用金剛密乘之清淨會供外,願我不貪戀、接觸一切眾生之血肉等不淨食物!
“如是大願,願我能恆時憶起,恰似當下發願一般清晰!
“若不具足功德亦不能遠離過患時,願我不要享用哪怕僅如芝麻許之欠債黑財!
“願我能為任一眾生捨棄自身三門,且在這一過程中,絲毫障礙亦無有!
“此願詞乃因不變法性及有法因果不虛之真谛力而得以遠離自欲境界,願所發誓願能實現!
“以三寶之真谛力願能實現此願;以諸大殊勝上師之真谛力願能實現此願!
“我普賢利他於臨死之前發下此願,並由龍薩記錄成文。以此善根,願所有有情皆能獲得真實利益。 ”
上述藏密素食觀,乃依聖言正量語,
加之自心所認識,為斷肉食而撰著。
游園賞景雖惬意,奈何總有日落時,
人世繁華徒紛飛,如泡肉身亦非久。
惟願我離人間後,多有眾人閱此書,
讀罷戒殺斷害命,饒益可憐諸有情。
願我生生世世中,不論直接或見解,
均不損害一眾生,且棄邪命持正法。
願凡見聞觸憶者,相續生起菩提心,
無勤利益無量眾,早獲圓滿正覺位。
以饒益有情之心,為自他皆能斷除不淨肉食,臧僧索達吉遂於雪域聖境——色達喇榮五明佛學院撰著此《藏密素食觀》一書,願增吉祥!
公元二零零三年四月二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