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lotus
辦公室裡靜悄悄的,大家正各自忙著手邊的工作。突然一位蓮友走了進來,他請了幾本書,然後走到一位師兄跟前,一邊要求助印,一邊開始批評一位他看不慣的法師,而且神情變得越來越激動。我們只能默默地聽他說完,他見我們都沒有回應,大家彼此尴尬地停留了一段時間,那位請書的蓮友便怏怏地走了。
隨後一位師兄問我為什麼不說話,我回答說自己沒有把握,如果我反駁他,很可能激起他的情緒更加激動,根本無法聽進我的勸說。如果我贊同他,很可能因為順從人情,而說出連自己都感到不正確的話,何況要我隨他一起批評別人,跟他一起造口業。當時情況來的突然,我反應沒有這麼快,不知如何妥當地面對,只好“沉默不語”,寧可謹慎地守口如瓶,也不要在勿忙中隨便造口業,將來自他皆要受報。
此事過後,我有時間靜下心來好好思考,姑且不論被批評的法師的言論是否正確,因為作為一位在家的佛教弟子,在沒有證悟聖言量前,佛說:“未證得阿羅漢前,已意不可信!”我們很難從佛經的字面含義,去批駁一位出家人的言教,更何況我們不了解,出家人當時面對怎樣的信眾作出此番言論。
既使退一萬步而言,我們用凡情測度,感到法師的言論可能有自己疑惑的地方,也不能直接下“對錯”的判斷,而是以公正的態度,與佛友探討一下自己的疑惑之處,很可能發現是自己錯了。如果我們直接下結論,還將對法師本人的不滿情緒到處散發,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此事讓末學聯想到,以前我對別人的言行容易看不慣,根據自己的經歷,學識立刻認定“對方是錯的”,並伴隨著不滿的情緒。有幾次我發現,自己如果站在對方的角度深入觀察一下,很可能發現一些不合理的外相背後,存在著對方認為的合理因素,畢竟每個人的經歷,學歷各方面都不盡然相同。既使對方在他的能力,學識范圍內作出了錯誤的言行,我們是否也能從諒解一下對方“無知”的局限性,而抑制一下自己的情緒。孔子說:“三人行,必有我師”,其中一個人的言行得到我們的肯定,我們以他為榜樣,另一個人的言行雖然不正確,不恰當,也可以拿來提醒自己,避免重復他的錯誤,這種人不也能成為我們的老師嗎?而後者以自己錯誤的言行,以自己將要受到的惡果,來醒示我們不重蹈他的覆轍,從這方面考量,不但能平撫我們憤怒的情緒,或許能激發出同情他果報的心情,甚而達到感恩他,如同老師般敬重對方的心情。那麼天下沒有自己可以輕視的人,天下便沒有自己不能敬重的人。
佛看一切眾生都是佛,印光大師說看一切人都是菩薩,唯我一人實是凡夫。聖人看重凡夫的潛能或佛性,敬重凡夫的人格,如同敬重一尊佛,此謂慈,因為沒有人喜歡別人輕視自己,都希望得到尊重。當然,這不等於佛菩薩是非不分,出於同情凡夫的無知或無明,設下種種言教來破除我們的邪知邪見,希望我們不受邪知邪見的惡果,離苦得樂,此謂悲。此種慈悲心好比是一位母親,面對孩子的錯誤言行,在情感上是寬容的,不離不棄的慈心,在教導上是嚴格的,是不達到糾正的目標便不停止的悲心。
《論語》謂“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如果人家是無心犯下的錯,我們何必去憤怒呢?如果別人是存心去犯錯,我們的憤怒和不順眼,又能起到什麼作用呢?可見,看別人不順眼,是自己的修養還不夠,是自己的學識還不夠,沒有能力幫到人家。如此看來,與其拿別人的錯誤讓自己生氣,懲罰自己,到處散播自己的不滿情緒,不如拿這個時間,精力來提高自己的能力,增強自己的涵養。當然,這個提升的過程對末學來說很辛苦,因為末學嘗試到今天,也只是一個口頭禅的小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