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吸煙。她看到了,凶巴巴地吼:又吸!小心肺爛掉!他斜她一眼,繼續吸。她沖過去奪過他叼在唇間的煙,順著窗戶扔出去,轉身就走。他忽然怒了。你管夠了沒有!煩透你了!
他之前從沒反抗過,這一聲吼,把她吼懵了。緩過神來,免不了一陣暴吵。她說我為你好,你個不知死活的東西。他說,我不需要,我受夠了。她說受夠了好,你就滾出去吧。他二話不說穿上衣服滾了。
不但滾了,而且五日未回。
她又氣又慌,找他。問到他的一個朋友那裡,朋友想想說,別找了,他可能不會回來了,他在小姬那裡,他早跟小姬好上了。
她頓時炸了。沖出去找他算賬,結果從樓梯上栽了下來,摔得一條腿骨裂。
朋友送她去醫院,並輾轉通知了他。他來了,不冷不熱,有訣別的意思。朋友偷偷對她說,你說一點好話,先留住他再說嘛。她堅決拒絕,冷冷地說,找你的小姬去吧,將來可別後悔。
就這樣結束了。六年的感情。
她在傷心欲絕、怒火中燒之下,還有隱隱的種幸災樂禍和信心十足。她知道他一定後悔。
因為那個小姬她認識,是個虛榮嬌氣幼稚的女人,雖然比她年輕貌美,但過日子絕不是她的對手。她一日三餐煎炒烹炸一周都不重樣,小姬削個土豆都要半小時;她沒有一天不給他洗襯衫內褲襪子,小姬能嗎,她自己的髒衣服放臭了都不洗;她化妝品超過二十塊錢就捨不得買,小姬二百塊以下看都不看,他有幾個錢給她奢侈?
很對。他確實很快就後悔了。小姬的不懂生活給他帶來了數不清的困擾,他們一次又一次劇烈地爭吵,每次爭吵過後,他都想起從前那個她的好,都會後悔當時離開了她。
確實後悔了,可是又怎麼樣?重回她身邊嗎?不會。
小姬不懂生活,卻懂感情。爭吵過後,她會撒著嬌說,別生氣了嘛,我跳脫衣舞給你看。他晚上應酬,小姬花枝招展地跟他一起去,而不是像她那樣留著家裡一個又一個電話地催他。他吸煙,小姬從不干涉,她跟他一起吸。
他曾經在心裡,很認真地想,如果重新來過,她和小姬他會選擇哪一個。答案可能是她。但也僅限於可能。因為有了當年的背叛,他實在沒有重回她身邊的勇氣。
而且,他和小姬,也不算不好。
可是她的日子卻很是淒涼。她在很長一段時間裡無法解脫,抑郁成疾,不肯與人交往。後來勉強找個人戀愛,也始終是各種不稱心。她其實是在等他回心轉意,她還是愛他。可是她聽說,他和小姬的孩子都快要出生了。
朋友說,當年你該留住他。她說,我就是要讓他後悔,讓他知道我的好。朋友搖頭,他知道了,又怎麼樣?你們再也回不到以前了。這輩子他是他,你是你,而且,他比你過得好。
她到了這一刻,才感到徹骨的心酸。是啊,他後悔了,她得到了什麼?賭這一口氣,為了什麼呢?那段辛苦經營的感情,被她輕易交換出去,換來一個輕薄的證明,證明她的好。可是,證明了又怎樣?他心裡留了微微的遺憾,她的世界卻充斥著悲情。
更後悔的,其實是她。
賭氣,是女人在感情裡最慣用的手段,也是女人最低級的本能,無數的悲劇,都從賭那一口氣開始。雖然很多時候,賭氣是必須的,面對男人的冷漠,欺騙,背叛,這口氣可以賭,但是,跟賭博一樣,小賭怡情,大賭傷身。小事情,賭個小氣讓對方認識到了,低個頭道個歉就過去了,大事則不成,千萬別指望用賭氣來解決大問題,因為這個簡單粗暴的伎倆,起到的正面作用非常有限。
所以,聰明的女人會知道把握分寸,賭氣到一定程度,就要放氣,然後動用其他手段解決問題,絕不能硬生生地憋著,把感情賭爆了,那個灰飛煙滅、兩敗俱傷的結果,一定不是你想要的。
人活一口氣,這個沒錯,但更多時候,女人需要爭這口氣,而不是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