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二、信解感歎(分三)
戊一、當機聞解悲感
爾時,須菩提聞說是經,深解義趣,涕淚悲泣,而白佛言:希有!世尊。佛說如是甚深經典,我從昔來所得慧眼,未曾得聞如是之經。
當機者須菩提,聽釋迦佛說到這裡,對這含有很深奧佛理的金剛經,心中已經深深的解悟到金剛經所含攝的般若智慧,太深奧、太高深了;慶幸自己又能夠深深的解悟到佛經的義理和歸趣,因此深為感動而流淚悲泣。金剛經的正宗分,分四大科:第一生信分,第二是開解分,第三是起修分,第四是成證分,這都有經文證明。前面所講的,從第二分到第八分是第一科。講到第六分時就生起了清淨信心,生起淨信之心的功德,等於供養過百千萬億諸佛所種諸善根的功德,這是為了要開導我們,叫我們也能生起清淨信心。現在講到第二科,‘深解義趣’,須菩提已深深的解悟到金剛經的道理與歸趣,這在經上有明文證明的。這科雖然是一直延伸到第十六分,但是說到第十三分,本意已說完,經文上就用了結歸之詞,下面第十五、十六分是推廣前面的道理,所以這一科講到第十三分,就來個總結。當機者聞到這裡,已經‘深解義趣’了。在教下來說,稱為‘大開圓解’,所謂‘教下’,就是指研究教理的人,如果在禅宗,這就叫做‘大徹大悟’。再解釋經文,‘爾時’,就是指釋迦世尊說法說到,‘以是名字汝當奉持’,取了經名之後,再說‘佛說般若波羅密,即非般若波羅密,是名般若波羅密。’再去除疑惑,說微塵非微塵,說世界非世界,乃至三十二相,亦是非相。再較量此經的功德,恆河沙數身命布施,不及受持金剛經的一小段經文,以及為他人說一小段的經文,功德就無量無邊。‘爾時’就是講到這裡的時候,須菩提就深深的解悟到金剛經所說的義理與歸趣。歸趣到什麼地方去呢?須菩提已經了解到,此經是要人歸趣到‘實相般若’上去的。你講金剛經,依文解義,這還是‘文字般若’,因此你得去‘觀照’,不去‘觀照’,你怎麼會開悟呢?‘聞說是經’,所聞的是‘文字般若’,‘深解義趣’就是能夠深深的解悟此經的義理與歸趣。‘深解’二個字,就是他起了‘觀照般若’,才能有這麼深入的解悟。解悟到什麼呢?解悟到此經義理的歸趣,就是‘實相般若’。須菩提因深解到‘實相般若’的義理了,於是大受感動,‘涕淚悲泣而白佛言’,因為他深深地感激佛陀教化的法恩,感歎這部經典,含有很深奧的實相義理,而且自己又在今天,能夠大開解悟。才從心裡感激出來,眼中充滿熱淚,以抒發內在純潔的悲仰。因為這是發自真情的流露,所以只有無聲之泣。要是大嚎大哭,就不能說出話來了。他這時就開口贊歎一聲,‘希有!世尊’。在第二分也贊歎過,‘希有!世尊’,名字雖是相同,但意義上卻不同。在第二分是贊歎世尊,能把般若的妙用,表現在日用尋常的穿衣吃飯,出入往返裡面。真是希有微妙!這第十四分所贊歎的‘希有!世尊’這句,卻是須菩提贊歎他自己的。贊歎他自已,已得了很深很深入的解悟,佛說金剛經的義理與歸趣,這是他以前沒有解悟過的,今天解悟了。所以他很感歎的說‘世尊!佛說如是甚深經典’小乘經叫淺的經典,權教所說的經典叫做深的經典,而不叫做‘甚深經典’。這個地方說:‘佛說如是甚深經典’就是由權教大乘的義理,而解悟到實教大乘的歸趣,所以才說‘甚深’。怎麼知道呢?因為須菩提‘聞說是經,深解義趣’了。上面有個‘深’字,所以這底下再加個‘甚深’,這是表示他‘甚深’的解悟,是悟到實教大乘。他怎樣贊歎自己‘希有!’呢?‘我從昔來所得慧眼’,自從我證得阿羅漢果以來;阿羅漢是得到了‘我空’的道理,得到了‘我空’的智慧眼,得了智慧眼,應該是了解一切法了,可是還沒有得聞,像這部經典所說的法,那麼深奧。我今天既然得聞這個深奧‘希有’之法,聞到了我還能夠深深的解悟到他的義理與歸趣,所以這是甚為‘希有’的,這個‘希有’是須菩提感歎他自已的。
戊二、贊歎信解功德(分二)
己一、現前信解功德
世尊,若復有人,得聞是經,信心清淨,即生實相。當知是人成就第一希有功德。世尊!是實相者,即是非相,是故如來說名實相。
這是先贊歎,現前同一法會裡的大眾。‘若復有人’除了我須菩提外,假使另外有人,‘得聞是經’,也能聞到這部金剛經,‘信心清淨,即生實相’。前面第六分的經文說:‘如來滅後,後五百歲,有持戒修福者,於此章句,能生信心,以此為實。當知是人,不於一佛、二佛、三四五佛而種善根,已於無量千萬佛所種諸善根,聞是章句,乃至一念生淨信者;須菩提!如來悉知悉見,是諸眾生得如是無量福德。’這段經文是強調說,對金剛經能生信心,乃至一念的淨信,這個功德就超過了承事供養百千萬億諸佛的功德。為什麼那個一念淨信之心,有那麼多的功德呢?因為由這一念的淨信,‘能生實相’。‘實相’就是‘實相般若’。這個‘實相般若’是怎樣生起來的呢?是由你的清淨信心生出來的。所以第一大科要你生信,就是生這個清淨信心。第二大科才開解,而悟入了‘實相’之理。怎麼會解悟出這個‘實相’之理呢?就是由你信心清淨,才生出來的。
‘實相’本來無生無滅,本來具有的,因為被無明煩惱所蓋覆住了。今天你的信心清淨了,由這一念清淨信心,對般若妙法就有了相應作用,所以把‘實相’顯發出來了。我們學金剛經,釋迦如來說‘以是名字汝當奉持’意思就是要我們依著‘文字般若’起‘觀照般若’;起‘觀照般若’就是要求我們的信心清淨。這個信心一清淨,‘實相般若’就會顯出來。所謂信圓果滿,就是這個意思。須菩提尊者,他感歎自己‘希有’,能夠在今天,‘大開圓解’,解悟到此經甚深的義理與歸趣。同時又贊歎別人,聞到這個經典的功德‘希有’。能夠‘得聞是經’這是他前生前世種了善根,今生今世,才會碰到,得聞般若法門的殊勝因緣。他聞了經就是聞慧,他能信心清淨就是思慧。‘即生實相’這就入於修慧。他修行什麼呢?就是修行‘實相般若’的這個法身。‘當知是人成就第一希有功德’前面講的七寶布施,乃至身命布施,都是得福多,這叫福德,是培養福報。這裡的‘功德’與前面的福德有何不同呢?功德就是用功修行,完全是般若智慧的成就,他聞了經,信心清淨,就依文解義,隨義入了觀想,這種用功修行的功德,才叫功德,這功德不是普通的功德,是‘第一希有’的功德,因為這種用功,能生‘實相’。‘世尊!是實相者,即是非相,是故如來說名實相。’顧名思義,稱為‘實相’者,它就是‘真實之相’。‘真實之相’就一定不是虛妄之相。我們知道,‘凡所有相皆是虛妄’,但是‘實相般若’是離一切相的真如妙性,是個真空理體之相,他不是虛妄之相,才說‘即是非相’不是虛妄之相。能知非相則不住於相、不取著於相、不執著於相。以此因緣而得入‘實相’。‘是故如來說名實相’如來為了要揀別不是那個虛妄之相,才給他取個名,叫‘真實之相’。
己二、當來信解功德(分二)
庚一、正以贊歎
世尊!我今得聞如是經典,信解受持不足為難,若當來世後五百歲,其有眾生得聞是經,信解受持,是人即為第一希有。
現在是講到第二小科上,這是贊歎未來的眾生所得的功德。須菩提拿自己做譬喻說:‘世尊!我今得聞如是經典,信解受持不足為難。’為什麼呢?第一、我善根深厚,能與佛同時出世,第二、我能依著我的善根修行,大家證了阿羅漢果,我也證了阿羅漢果;而且我是解空第一的阿羅漢,在小乘法上,我是解空第一,因為有這個基礎,對於大乘法的解空,就很容易領悟,這是我宿世的善根所致。在我自己用功修行來說,不算很難,為什麼呢?因我是親自聽佛金口說法,佛的身口意三業殊勝,會加被我須菩提。我因能聞佛說法,當時就得到利益。所以我須菩提‘信解受持’也還‘不足為難’。可是到最後‘後五百歲’的時候,也就是法運到了末法時代最後的五百年,‘其有眾生得聞是經’這時候有善根的眾生,還是能得聞金剛經。‘信解受持’他不但對此經深信不疑,而且信心清淨;對此深奧的經典也能有甚深的解悟,他又能受持這個金剛經的義理。‘是人即為第一希有’這樣的人,在末法時代,在凡夫中,他不但能被稱為‘第一希有’,就是在一般的佛弟子中,也算是‘第一希有’。何以故?因為他,生到末法時代的‘後五百歲’,離佛出世已經很遠了,但是他居然還能聞到金剛經,而且又能‘信解受持’,這不是非常的‘第一希有’嗎?因此他也能得到‘第一希有功德。’
庚二、展轉征釋
何以故?此人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所以者何?我相即是非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即是非相。何以故?離一切諸相,即名諸佛。
是什麼原因這個人能得到‘第一希有的功德’呢?‘此人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因為這個人,他信心清淨了,對金剛經有了甚深解悟,因此他四相都空了,他已經沒有我等四相的執著。是因為他依著般若空慧,捨離我等四相的執著,所以才說他也能得到這個‘第一希有的功德’。‘所以者何?’這是為什麼呢?我怎會說‘後五百歲’這個人,他沒有我等四相呢?因為‘我相,即是非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即是非相。’因為我等四相在真谛法上說,當體都是空的。何以故呢?‘離一切諸相,即名諸佛。’能‘離一切諸相’,是那一切諸相呢?包括了前文所說的,我執四相、法執四相、空執四相。這三種四相,也就包括了,一切虛妄之相,通通遠離了,‘即是諸佛’這個人雖然還沒有成佛,但是他所悟的理,跟佛無二無別。
戊三、如來印許證釋(分二)
己一、正與印證
佛告須菩提:如是如是!若復有人,得聞是經,不驚、不怖、不畏,當知是人,甚為希有。
‘如是如是’這是佛給須菩提印證的話。須菩提說得對,佛才給他印證‘如是如是’;印證佛說的法與須菩提說的法一樣,佛說什麼法,須菩提就解悟到什麼地方,上一個‘如是’,是佛說自己也‘如是’。下一個‘如是’就是贊歎須菩提你也‘如是’。
這一段經文,是從第六分上過來的,須菩提聽到第五分結詞上‘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世尊說這話時,他還恍恍惚惚的勉強相信這句話,因為這是出自佛的金口所說,可是他還沒有開悟,沒有‘深解義趣’;又擔心別人聽了這個道理,不容易相信。所以他下面就開口說:‘頗有眾生,得聞如是言說章句,生實信不?’這個‘頗有’二個字,就是他的疑心,表示他沒有真正的信入,才會用‘頗有’二個字問。所以那時候如來就告訴他,你說得不對。如來呵斥他說:‘須菩提!莫作是說。’如來不隨便贊歎人家的,你說得對,他才贊歎你‘如是如是’;你說得不對,就叫你‘莫作是說’。如來糾正須菩提的錯誤說:你不要疑惑,現在有人聞是章句,能生信心,就是到了法運的‘最後五百歲’,還是有‘持戒修福’的人,‘於此章句,能生信心,以此為實。’就從這個地方起,須菩提受了一頓開示後,就小心謹慎的聽法,聽到了現在,是‘深解義趣’了,一點疑惑也沒有了。現在他敢肯定地說:不但他自己‘深解義趣’‘不足為難’,就是現在法會裡面,也還有人能得到這個‘第一希有功德’,就是到了末法時代,也還有人對金剛經會得到‘深解義趣’,能得到‘第一希有功德。’現在他不說‘頗有眾生’了,這就表示他這個時候,已沒有一點的疑惑了。現在須菩提自己‘深解義趣’,解悟到跟佛說的法一樣無差別。
須菩提在第十四分的結詞上,肯定的說:‘離一切相,即名諸佛。’因為‘若見諸相非相’不也就是‘離一切諸相’嗎?‘即見如來’,不也就是‘即名諸佛’嗎?因此須菩提這一句‘離一切諸相,即名諸佛’是對的,佛就贊歎他,為他印證說:‘如是如是’。佛前面說:‘即見如來’,他這裡說:‘即名諸佛’,文字雖不同,但意思是相同的;這就是佛也‘如是’,須菩提也‘如是’。這句‘如是如是’在禅宗下叫做‘以心印心’。前面的‘即見如來’,那是佛心;這地方‘即名諸佛’是須菩提的心。以佛心印證須菩提的心,所以下句佛就說:‘如是如是’。
我們研究金剛經,一定要文熟義熟,不然看到後頭忘失前頭,這樣一來,義理就很難貫串了。要怎樣才能文熟義熟呢?這就要不斷的去受持讀誦。受持其義,才能義理熟;讀誦其文,才能經文熟。學佛法沒有討便宜的事,不用功,你怎麼能得到佛法的真實利益呢?這是勸諸位,要多去研究,這樣才能把道理研究清楚,同時你還須要去多多的受持讀誦,才能學到那裡,悟到那裡。如釋迦世尊所開示:‘以是名字,汝當奉持。’就是告訴我們,受持讀誦者的功德,是不可思議的。受持其義,讀誦其文都熟悉了以後,這樣你看到後頭,你才會連想到前頭,才會知道這經文是打從那兒來的。釋迦如來說法,不是說到後頭就忘了前頭,他說法說到這個地方,一定有一個來源的。由此我們知道,佛經上的經文都是有脈絡的;這脈絡就像我們身上的血管一樣,血管在那裡,血液就流通循環到那裡。你講經講到後頭,忘了前頭,這就好像那血管的脈絡被阻塞不通一樣。再說我們讀誦受持金剛經,主要是求般若智慧。可是有些人誦經,卻只求誦經的福報;當然,誦經有誦經的福報。如果你能更進一步的去通達經文的義理脈絡,懂得道理後,你再去讀誦經文,這樣你就可以任運自在的去隨文作觀,那就是‘觀照般若’;你能用這種方法去讀誦修持金剛經,這樣所得的利益,才是真正的功德。釋迦如來贊歎須菩提‘如是如是’,意思就是說:我講的道理與你講的道理,是一樣的。下面是釋迦如來再把他推廣開來說:‘若復有人,得聞是經,不驚、不怖、不畏,當知是人,甚為希有。’假使有後來的眾生,聽聞了金剛經的道理,他對金剛經上所說的‘我空’、‘法空’、‘空空’的道理,不起驚駭、不恐怖、不畏懼,對經上的道理,完全相信,完全接受,那麼這個人真正是‘甚為希有’了。
己二、征起轉釋
何以故?須菩提!如來說第一波羅密,即非第一波羅密,是名第一波羅密。
先說什麼是‘六度波羅密’?就是布施、持戒、忍辱、精進、禅定、般若,是為‘六度波羅密’。
‘第一波羅密’就是修行六度,由‘般若度’來引導前五度的修行,這樣的波羅密,叫做‘第一波羅密’。在六度波羅密中,前五度如盲,‘般若度’如導;前五度的修行,就像瞎子走路一樣,要有個明眼的導師來引導他,他才能走到正路上。在修行的道路上,假如你只修前五度,不修‘般若度’,那你所修的福德,都會落在人天福報中,那你就到不了究竟的‘波羅密’彼岸上。何以故?因為你所修行的一切,沒有‘般若度’為前導,所修的福報,都變成有漏的福報。所以在修行的道路上,必須要有‘般若度’給你做引導,這樣才能修成,無漏的成佛果實,才能到達解脫的彼岸。所以在六度萬行中,‘般若度’被稱為‘第一波羅密’。
外道的法門,也有類似佛門六度中的前五度,但是外道,他沒有‘般若度’。外道也講布施,也行法施;講他的外道經論,行外道法;他也很精進,只用一只腳站在地上不搖動,站了老半天,借此來精進苦行。外道也有外道戒,如持牛戒,持忌諱戒,受持一些不是趣向於正覺與解脫的戒。外道他也行忍辱,整天泡在冷水裡,或是臥在荊棘刺上,忍受身體被折磨的痛苦。外道也修禅定,也打坐,甚至到達了非想非非想的外道定。可是外道的五度裡頭,因為沒有‘般若度’為引導,所以才把布施、持戒、忍辱、精進、禅定,這五度修錯了,修到偏差的路上去了。佛門中的五度,因為有‘般若度’做為引導,就不會落到像外道那樣的愚癡、盲目的修行;就不會像外道盲修、瞎煉一場。外道修到最後,還是落在‘束縛’裡面,這是因為在因地中,就把方向搞錯了。所以‘般若度’對修行人是很重要的;失去了‘般若度’,在修行的道路上,就好像失去了明亮眼睛一樣,究竟走不上解脫的行程。外道他也求智慧,但是所求的都是邪知邪見,不是正知正見的‘般若智慧’。為什麼外道的修行,不能趣向正路呢?原因就是他缺乏了像我們佛門中的‘般若智慧’做為引導。
佛在這裡又告訴須菩提:‘何以故?須菩提!如來說第一波羅密,即非第一波羅密,是名第一波羅密。’為什麼佛會說這句話呢?前面經文說:‘若復有人,得聞是經,不驚、不怖、不畏,當知是人,甚為希有。’為什麼‘得聞是經’的人,會不驚、不怖、不畏呢?就是他對如來所說的‘第一波羅密,即非第一波羅密,是名第一波羅密。’,這個究竟的‘義趣’,已完全的通達、明白,而且信受不疑,所以他才會不驚、不怖、不畏。‘如來說第一波羅密’如來的意思是,要由‘般若度’來引導前五度的修證,使之成為無漏的成佛之因,這樣的‘波羅密’就叫做‘第一波羅密’。什麼叫做‘波羅密’呢?‘波羅密’就是究竟圓滿成就的意思。修行要怎樣才能究竟圓滿成就呢?由‘般若度’來引導前五度的修行,修證這無漏成佛之因,這就是最圓滿的修證,所以才稱為‘第一波羅密’。‘即非第一波羅密’是什麼意思呢?因為諸法因緣所生,緣生相生,緣滅相滅,無有自性,當體即空,無有一法可得,‘第一波羅密’也是名假施設,法假施設,引導前五度,趣入‘實相般若’的修證;‘實相般若’是無生境界;無生境界,非取相證得,所以‘第一波羅密’也不應取相住著,故說‘即非第一波羅密’。‘是名第一波羅密’,這樣一來,就名副其實,誠如世尊所印證‘離一切相,即名諸佛。’;‘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應無所住而生其心’的離相妙行來降伏其心,安住真心,這就是‘第一波羅密’的究竟義趣。下面要講的,就是再推廣到余度上的忍度。
丁三、類明余度(分二)
戊一、類明忍度(分二)
己一、正以類明
須菩提!忍辱波羅密,如來說非忍辱波羅密,是名忍辱波羅密。
這科是修‘忍辱度’的引證,與修‘般若度’是一樣的修法。‘忍’是能忍的心,‘辱’是所忍之境。人家罵我、打我、嫉妒障礙我,這都是污辱我的境,我能忍辱下來。按世俗谛說‘忍辱波羅密’,是有個忍辱的相。按真谛上說:‘即非忍辱波羅密’,忍辱之法,是因緣所生,緣生相生,緣滅相滅,無有自性,當體即空,故說‘即非忍辱波羅密’,不應執著這個‘忍辱度’。我們修六度都要‘三輪體空’,修‘忍辱度’時,要內沒有能忍之心,外沒有所忍之境,中間也不住著打我、罵我、辱我的這些相,這樣就是‘三輪體空’,這樣才合中道第一義谛上,所謂即空,即假,即中的‘忍辱度’,‘是名忍辱波羅密’,這就是‘忍辱度’的圓滿成就。下面釋迦世尊再引證,他修‘忍辱度’的事實來證明,先引證他最近的事。
己二、引事證釋(分二)
庚一、詳引近事
何以故?須菩提!如我昔為歌利王割截身體,我於爾時,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何以故?我於往昔,節節支解時,若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應生嗔恨。
前面說過‘離一切諸相,即名諸佛。’是要我們修行‘般若空慧’時,能遠離一切相,而不去執著,因為一切相的執著,都是從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上面建立起來的;遠離一切相,就是要我們遠離這個四相的建立。要是我們,心不遠離四相,這個‘忍辱度’就修不來;在修行‘般若度’上,更不能得到‘實相般若’的真實妙用。這裡釋迦世尊,拿自己來作個證明:‘如我昔為歌利王割截身體’歌利王是梵語,翻成中國話叫‘極惡的王’。釋迦世尊過去世,在因地修行時,遇見了這位極惡的國王。有一天,正是天氣晴朗,百花開放的日子,這位國王帶了很多宮女,出城到山上游玩,游玩了一段時間,這個國王玩累了,竟坐在地上睡著了。宮女們看見國王睡著了,大家可以自由了,就不去驚醒他,各自散開,各人各找自己玩耍的地方。有一個宮女發現在一個山洞裡,住著一個修行人,就手一招呼,大家都圍過去看。一看之下,裡面是一個年輕的修行者。這些宮女就好奇的問修行者許多問題。修行人發現這些宮女,善根很深,於是就很仔細的開示了修行的道理給她們聽,說:這個世間是無常苦空的,世間充滿著,生老病死,憂悲苦惱;迷惑的人,天天都在煩惱的煎熬逼迫中打滾,不知出離;假使你能明白世間的苦惱,你就會發心修行,去追求解脫之道。有智慧的人,絕不會迷失在只為追求虛幻不實的榮華富貴,而去造就無邊的罪業,牽引未來受到無量的苦報。不管你們在宮中是怎樣的享福快樂,但是總有一天,這一切不實的快樂,也會隨著無常的運轉,而改變遷移的,最後都會消失在無情的歲月裡。你們不要放逸,只追求五欲的快樂,應該知道,外在的苦樂,無非是虛幻,不能長久的。所以你們應該去找內心本來就屬於自己真正解脫的心,這才是真實、永恆的自在。宮女們很誠懇的聽,聽得非常的入神。不知不覺,時間過得很快,國王也醒了。噫!他發現宮女都不在,就氣沖沖的到處找,終於發現宮女們,圍繞著一個修行人在聽法,就跑過去,正要破口大罵,剛好看見這位修行者,在給宮女們說法。國王一看,這位修行者年紀很輕,心裡更氣,大聲說:‘你是什麼人?你怎麼把我的宮女引誘到這裡來?你心中可有什麼企圖?你是否起了貪欲心想要拐騙我的宮女?你一定心存不軌。’年輕的修行者用很平靜的語氣告訴國王:‘我是一位修行人,我已經淡薄了世間的五欲,富貴榮華對我來說,我只把他當成是一個虛幻的影子而已,我的心已經平靜下來,不再去貪戀世間的一切,我又怎麼會去引誘你的宮女到這裡來呢?我沒有騙你,我所講的話都是真的。’國王聽了就哈哈的冷笑一聲,說:‘你說你沒有貪欲心,現在我問你,你是否已證得阿羅漢果?’‘我沒有證得阿羅漢果。’‘那麼你是否已得阿那含果?’‘我還沒有證得阿那含果。’國王聽了很生氣說:‘你既未證得四果、三果,顯然是一個沒有離欲的人,你敢說你沒有貪欲心,你不要騙我,我看過很多修行的仙人,他們不食人間煙火,天天在那裡煉氣吐納,但是遇到了貪欲的境界,見色尚且還是照常動了貪欲的心。你又年輕,又沒有證果,又沒有離欲,你怎敢說你沒有貪欲的心呢?見色不起貪念呢?’修行者又很平靜的告訴國王:‘要斷貪女色這個欲心,並不只靠著煉氣吐納,不吃人間煙火,吃吃水果,就能夠把貪欲心降伏下來的。要降伏貪欲心,完全在於修無常觀,修不淨觀。’國王本來是帶著怒氣來的,所以修行者的開示,他完全聽不進去。國王心中原本就存著報復的心理,又見自己理虧,臉紅耳赤,嗔慚交加,惡心中更增加了嗔恚,於是把心一橫,說出非理的話:‘你怎敢批評仙人的修行方法?你一定是嫉妒他們,你一定是起了嗔恚心,才會說出誹謗別人的話。’修行者又說:‘我是一個持戒的人,絕對不會打妄語,別人誹謗我,我尚且能忍辱,何況忍辱是我的戒,我又怎會去毀謗人家呢?’國王這時就抓到了下手的把柄,說:‘好一個“忍辱就是你的戒”好!我現在割下你的耳朵來試驗你,看你是否能忍還是不能忍,如果你能忍,那才證明你是個持戒的人。’說完就抽出身上所帶的寶劍,‘涮’的一聲,把修行者的二個耳朵割下來,一看,他還是面不改色。於是大家就勸著說:‘唉呀!不得了!傷害到聖人啦!這是位大士!是大菩薩呀!是不應加以傷害的呀!’這時國王的理智已經失掉了,變成了一個人面獸心的人,更起了凶惡的心,他狂怒的說:‘我可看不出他像個大士,我倒還要試試他,不但要割他的鼻子,還要支解他的手足及整個身體。’說了就動手,把修行者的鼻子也割掉,再更加狠心的把修行者的手腳四支都砍掉了,節節的支解,一節一節的給他斬斷。這時修行者,起慈悲智觀,心中不住一切相,心中沒有動一念的嗔恚心,他原諒了這位惡王這種愚癡的舉動。這位修行者,他是因地的菩薩,四大天王為他的護法護持他修行,看見惡王這種殘忍的行為,發脾氣了。於是就飛沙走石,天地變色。國王這時可害怕起來了,他以為修行者起了嗔恨,不知用什麼法術,天地才會為之變色。世間的惡人,是最怕比他還要橫惡的人,於是國王就跪下來求忏悔說:‘唉呀!我做錯事了,我太愚癡,我太殘忍無道,請你饒了我這條命吧!’修行者就告訴國王:‘你對我的耳鼻、手足節節支解,一切我都原諒你,我並沒有動過一念的嗔恨心,我也沒有引誘你的宮女。我現在所說的話,都是真實的,我並沒有打妄語。’可是惡王仍是不相信說:‘你說你內心不起嗔恚,不起嗔恨,能不能證明給我看呢?’修行者因此發誓願說:‘如果我的一切都是清白,我所說的話都是真實的,我被你所斬斷的這些手足、耳鼻,馬上都復原。’更發願說:‘我於來世成佛時,首先度你;我絕不對你起嗔恨心,絕不會跟你結冤仇,我還是很願意的跟你結善緣,我會原諒你的,你安心吧!’發了願以後,不可思議的事發生了,修行者已被斬斷的手足、耳鼻都馬上復原了。在佛法上來說,這就是不可思議的願力所感所致。這位惡王就是後來佛在鹿野苑初度五比丘中的憍陳如,他就是這位極惡殘暴的歌利王來轉生的。這是釋迦佛引證他過去生中,修‘忍辱度’的境界,遇見了歌利王,遭到他割截身體的公案。
‘我於爾時,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歌利王割截我的身體的時候,我沒有我等四相。因為無我才沒有受害的我。無人相才沒有害我的人。無眾生相才沒這些差別之相。無壽者相,才沒有執著不捨之相。所以在被節節支解時,才能離嗔念。下面再證明說:‘何以故?我於往昔,節節支解時,若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應生嗔恨。’假使那時,我有我等四相在,一定會動嗔恨心的。我尚且要度他,所以我才能以怨親平等的心,來對待他;那我又怎麼會起嗔恨心呢?由此當知道,那時我是沒有起我等四相的。
庚二、略引遠事
須菩提!又念過去於五百世,作忍辱仙人,於爾所世,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
我修忍辱,不只修一世而已,回憶過去劫中,我的前生前世中,曾經作了五百世的忍辱仙人,那時修‘忍辱度’的時候,也同樣是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這裡補充說明,這經文中的‘忍辱仙人’,這‘仙人’不指外道講,還是指修佛的道,那時佛沒有出世,故世人尊稱為‘忍辱仙人’。
戊二、總結一切
是故,須菩提!菩薩應離一切相,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不應住色生心;不應住聲香味觸法生心,應生無所住心。若心有住,即為非住。
這裡釋迦世尊,引證他前面說過的離相修行,以種種事跡來證明,‘菩薩應離一切相,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你發菩提心行菩薩道,這種心非常難發,也非常寶貴;一發出來,你就走在正覺的道路上;但是你發了以後,要離去一切相的執著,去行正覺的六度萬行。‘不應住色生心,不應住聲香味觸法生心。’這科總結文很重要,你們要特別注意。前面講到‘第一波羅密要離相’,恐怕我們又會偏到空理的一方面去,而忽略事相的修持,因此再類明其余的五度中,先說‘忍辱度’的修行境界。何以故?因為‘忍辱度’要靠腳踏實地的功夫,光談空理是不行的。這也空,那也空,一切都空了,遇見歌利王割截身體,看你空不空呢?所以修行一定要腳踏實地的用功夫。你研究金剛經,一偏到空理上,這就會變成口但說‘空’,行在‘有’中。金剛經不是教你只在道理上講空理,而是要你在事實的事相上也能空掉執著;空無所住,不被諸相綁住。歌利王割截身體時,他怎麼能做到不生心,不動念的功夫呢?因為他沒有我等四相;他已經離了這個我等四相,如果沒有離,他就會動嗔恨。但是他並沒有動過嗔恨心,就證明他沒有我等四相。再推廣到過去劫中,曾經五百世做過忍辱仙人,也離了這個我等四相,可見這個離相的功夫,他很早就成就了。所以才告訴須菩提;‘菩薩應離一切相,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應離一切相’,就是離這個我等四相,如前面講過的‘我執’四相、‘法執’四相、‘空執’四相,通通要遠離開。‘離一切相’,不是教你落到偏空那一方面,而是教你‘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能不住相。發出正等正覺這個成佛的心,要上求佛道,法門無量誓願學;下化眾生,眾生無邊誓願度。發了心後,要怎樣來上求下化眾生呢?你必須要去修行六度萬行,來自度度他,同成正覺。下面再說‘不應住色生心,不應住聲香味觸法生心。’我們凡夫的心,對境都會生起‘貪愛’的心,一攀住六塵,無住真心就會走動,就會不得自在。古來大德說:‘聖人用心如鏡,不將不迎,來無所粘,去無蹤跡。’就是告訴我們,修行六度,要以‘般若度’為體,前五度為用,這樣子修,才不會執著,如鏡子體無所住,用卻紛然自在。那麼,我們發心去度眾生,要怎樣去行持呢?‘應生無所住心’這裡與第十分‘應無所住而生其心’這個經心,這個經眼,只換了文字,沒有換義理。發菩提心,很難發,發起來後,為什麼不可住呢?為什麼度眾生也不可住著呢?我們發了布施心,這個心也很難發,要去行布施為什麼不可以住著呢?因為‘若心有住,即為非住。’你若有所住,這個真心已經走動了,不再是安住真心的本位上;一有所住,你的心就會落入分別取捨的對待,就不能回歸如如不動,不受相的無住本位,這樣真心就不能安住在無礙自在的無住本位。修行大乘佛法,是站在‘智悲雙運’,六度相攝的立場去行持的。因為有大智慧,才能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不生執著。有同體大慈悲,才會發心去廣度眾生,出離生死苦海。這樣才是真正的隨順‘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若心有住,即為非住。’你若有所住,就是妄想心,妄想心他取相作緣,憶想分別,取捨不停,與離相無住的般若空慧不能起相應。這樣真心就不能坦然自在、無掛無礙,隨緣任運的修持下去;這樣就不能安住真心了。所以說‘若心有住’就是妄想心;‘即為非住’就不能使真心安住下來。前面你須菩提也問過:‘雲何降伏其心?雲何安住其真心?’要怎樣才能安住真心呢?你去布施,不要住相,不去執著布施之相;雖行布施,而心中無所住,無住而生心,這樣子你就修對了。這個‘應生無所住心’他的義理歸趣,就是要我們能‘離一切相’‘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發’就是發起,‘離一切相’就是‘無住’。這是總結前文‘住心無住’。我們學大乘佛法,尤其學金剛經的般若法門,應該依這個經上所說的發菩提心的方法去行持。布施不住相,度眾生也不住相,這樣子的修下去,妄心也降伏了,真心也能夠安住了。不這樣的去行持呢?你的真心就不能安住,真心不能安住,就是妄心不能降伏,菩薩道就不能修圓滿。是故,下面佛才說:‘菩薩心不應住色布施。’
丁四、會合前語(分二)
戊一、正與會合
是故佛說菩薩心,不應住色布施。
凡夫心都是住相布施的。你是個菩薩,菩薩心就應超越了凡夫的住相布施,‘不應住色布施’。行布施時,心不要‘住’,也就是不去‘執著’這個布施相。這是總結前文第四分上,‘不應住色布施’。這裡的‘不應住色布施’連那個‘不住聲香味觸法布施’也包括進去了。
戊二、兼釋伏疑
須菩提!菩薩為利益一切眾生故,應如是布施。如來說一切諸相,即是非相;又說一切眾生,即非眾生。
我們行布施,為什麼要不住相呢?這裡先解釋‘須菩提!菩薩為利益一切眾生故,應如是布施。’你發菩提心,行菩薩道,要去利益一切眾生,但是要怎樣去利益眾生呢?你就得行布施,以財施、法施、無畏施,‘為利益一切眾生故,應如是布施。’‘應不住色聲香味觸法布施。’。為什麼呢?因為你不行布施,就不能利益一切眾生。菩薩應發廣大心和長遠心;你要是住相布施,你這個心就不會廣大起來,而且你發的菩提心也不會長遠,所以必須要無住行施。為什麼說住相布施,就不會起廣大心呢?因為你住相布施,你對眾生一定會起分別,認為這個眾生很有善根,布施他多一點,那個眾生善根差,就不願意布施給他,這就是住相而起的分別心。在度眾生時,一起分別心,就會有的度,有的不度,這就不是廣大心了。於是你自己就起了憎愛的煩惱,這個眾生好就喜歡他。那個眾生不好就討厭他,這樣反而為自己增加困惱,這不但不能度眾生了生死,反過來與眾生結了愛憎的生死之緣。你情想不捨,來生來世轉為父母子女,夫妻眷屬,落入生死的愛纏裡面。要是你對眾生起了討厭的嗔恚心,就跟眾生結上了怨結之緣?你討厭這個人,心中就會動嗔恨心,來生來世就跟眾生結冤仇。這些道理並不太高深,舉個眼前的例子就可曉得,就可證明。例如我們碰到一個以前並沒有見過面的人,一見到心裡就很喜歡,就好像以前‘曾相識’,根熟悉一樣。為什麼你一見到他,就生歡喜呢?以佛法來說,這就是你前生前世與他結過好緣的緣故。可是有的人,看見不認識的人,一見面就覺得很討厭他。為什麼會這樣子呢?這是因為你前生前世就沒有跟他結過好緣,你前生前世就嗔惡過他,所以這才會跟眾生結些生死之惡緣。這段經文,佛才教我們‘菩薩心不應住色布施’要我們布施時,不能著布施的相,這樣才不會起分別心。我行財布施時,怨親平等,普同供養,我把他們都當成未來諸佛供養。我行法布施時,你要聽佛法,不管你是誰,我一定很樂意的講給你聽,我不會對你少講二句,對他多說二句,要是我這樣做,那就是對法布施不平等,就是有分別心了。我行無畏布施時,為救眾生的苦難也是一樣,不能起分別心。站在菩薩道的立場,人家遭到了苦難,你不能說他跟我沒有緣,我就不去救他,不去幫助他脫離苦難;他有了病,不能因為你對他的印象不好,就不去看他,慰問他,照顧他,你有這樣的心。這就是凡夫心,不是菩薩心了;你一有這樣的心,就是你救苦救難,無畏布施的心不平等,對眾生著了相,起了分別心。這樣子你還能普度眾生嗎?所以菩薩行財施、法施、無畏施,一定不可以住相,‘不住相’你才能以平等心去利益一切眾生。
再看經文:‘如來說一切諸相,即是非相。又說一切眾生,即非眾生。’為什麼利益一切眾生,又要不住相呢?因為一切相,緣生相生,緣滅相滅,當體即空,‘即是非相’這只是因緣和合,暫起的幻相而已,這個相不是常住不變不異的相。‘眾生相’,他是‘一切相’的一種,度眾生也是從因緣而起,‘即非眾生’,你所度的眾生,也只是個假相的眾生而已。這段經文是要我們不去執著這個假相的眾生。既然是假相的眾生,我們又何必去度呢?因為眾生自己並不知道這是假相,我們行法布施,就是要說給眾生知道,他這個‘眾生相’是因緣生法,是假而不實,要他不要起‘我執’,不要起‘法執’,這樣他才能夠得到解脫,脫離執著的苦惱。這個道理你不去講,眾生又怎麼會知道呢?但是你是個菩薩,你應該先知道這個道理呀!這樣你去度眾生,才不會著眾生相,要是你一著相,自己反而先起執著了,那你又怎能去度人呢?
丁五、遮疑助解(分二)
戊一、以語遮疑
須菩提!如來是真語者、實語者、如語者、不诳語者、不異語者。須菩提!如來所得法,此法無實無虛。
這段經文是以如來五種殊勝清淨語業,來作保證,遮止你這個疑心。疑心是什麼呢?如來您要我們度眾生,又說沒有眾生可度;要我們行布施,又要不住相。為什麼一時說‘有’,一時說‘空’呢?這裡就是要告訴你,如來所說的一切法,都是如法所說,是真實不虛的。如來說到那裡,你可以安心的相信到那裡。‘如來是真語者’如來所說出的言語是真而不妄。‘如來是實語者’如來的言語是實而不虛。如來所說的法都是真語實語,絕不是妄言,絕不是虛語。‘如來是如語者’如來是如所證而說,如來是一位大澈大悟的覺者,一切法都是他親證過,才說出來的。我們凡夫依文解義,有時候會錯解,如來是不會的。如來所說的道理,都是他親證過後,才來跟你講的,他是如所證而說。‘不诳語者’如來把人天乘、二乘、權教大乘的方便施設,最後導歸於般若大乘的究竟法,這些話都是真實的,絕對沒有欺騙眾生的。如來說金剛經,完全是真語、實語、如語而說,絕不是诳騙眾生的。如來永遠不會從金口中,說出一句欺诳眾生的話。‘不異語者’‘異’是差別,前後變動。如來按真實的道理而說,如來雖然一時說‘有’,一時說‘空’,這是如來大智慧所應用出來的權巧方便,為度不同根機的眾生而說的,但是絕不會自相矛盾的。你要相信如來有這五種殊勝清淨的語業。這五種語是源自前面經文第十一分有一句:‘我今實言告汝’如來說這句話,是恐怕你對如來贊歎金剛經,有無量無邊功德,還不相信,而生懷疑,所以要告訴你,如來所說的話都是真實的。從‘實言’這裡就分開五種語,這五種語也都是真實之語。
我們現在還沒有‘深解義趣’,還沒有到開悟的階段,就要如前文佛所說的‘但應如所教住’,依如來的言教來安住你的真心。如經文所說:要修成佛果,必須發大菩提心,行菩薩道,莊嚴因地。你就這樣去上求佛道,下化眾生,任運的修下去,因緣成熟,自然水到渠成,功果圓滿。佛教你行布施:財施、法施、無畏施,不要住相,你就不要住相,這就修對了。在你沒有開悟之前,你一定要完全依著佛所說的經典教理來起信。如果你不相信,就會因疑生障,障礙你修行的信心,這裡就是教我們不要生疑。‘須菩提!如來所得法,此法無實無虛。’如來怎麼一時說‘有’一時又說‘空’呢?因為如來所得的這個法,既沒有實,也沒有虛。‘無實’所以要‘遠離一切相’,無所執著,因為‘凡所有相皆是虛妄的’。也‘無虛’因為一切都有因緣果報的,因此你還得發心行六度萬行,還得去度眾生,莊嚴你菩薩道的因地,這樣修最後才能得成佛果。如來所得的法,就是這個樣子。‘得’——就是‘所證得’的這個法。如來以如所證而說,以‘無實’故‘不住有’;以‘無虛’故‘不住空’。至此我們可以肯定,如來所得的這個法,是真空含妙有,妙有即真空;真空則離相無住,妙有則廣修善法。這樣互攝互含,無所障礙,般若無住的妙用,於此可謂彰顯無余矣!這下面再說個譬喻,幫助我們解悟。
戊二、以喻助解
須菩提!若菩薩心住於法,而行布施,如人入闇,即無所見。若菩薩心不住法而行布施,如人有目,日光明照,見種種色。
這段經文就是告訴我們,為什麼不要住一切法而行布施。因為‘心住於法’就是心住於布施法上,就著了布施相;若心住於六塵之法,則著了六塵之相,這樣真心又會安不下來。因此,一切法,都不要住著。所以說:‘若菩薩心住於法,而行布施,如人入暗,即無所見。’要知道,心若有所住,則被物所轉,就不能三輪體空,在布施上,會牽引出愛憎之緣,就不能安住於‘無實’‘無虛’的平等大慧中,就不能得到般若為導的無住妙用。‘心住於法,而行布施’,必生我等四相,這樣只成為有漏的福報而已。故說:‘如人入暗,即無所見。’這就譬如有人,進入黑暗‘住相’的屋子,想取種種‘無漏’的珍寶,但不能看見。你是發菩提心的菩薩,不去行布施,就不能廣積功德,莊嚴成佛的因地,所以你一定要去行布施。那麼,要怎樣修才能得到無漏無量的福德呢?在第四分上告訴我們,為什麼布施的福德,會相等於十方虛空,不可稱量的大福德呢?就是他‘不住相,而行布施’,才能得到那麼多的福德。如果你一住相呀?你用三千大千世界的七寶布施;或恆河沙數三千大千世界七寶,以用布施,到最後也還是有個數目字,那都不能算多。不住相的布施,卻不一樣當下就盡虛空、遍法界,就像盡虛空、遍法界那樣,不可稱、不可量,那種的福德才真正可稱為‘多’。下面就告訴我們,應該要順著不住相布施,才是真實的修成功德。‘若菩薩心不住法,而行布施,如人有目,日光明照,見種種色。’‘心不住法,而行布施’就是指不住一切法而去行布施的,無住修行者。他這種無住修行的功德,能滅住相之執,又能降伏妄心,安住真心,妙不可言。‘如人有目,日光明照,見種種色。’譬如山河大地,在‘日光明照’之下,種種的萬物萬象,種種的色相,凡是有眼睛的人,都可以看到。這是比喻無住修行者,因內有智慧光明,明照心地,故能無住行施,因此一切無漏功德,都了然在般若心中。
丙三、顯示經功(分四)
丁一、分門略顯(分三)
戊一、顯示自持功德
須菩提!當來之世、若有善男子、善女人,能於此經受持讀誦,即為如來以佛智慧,悉知是人,悉見是人,皆得成就無量無邊功德。
‘當來之世’就是指未來世,尤其是指到末法時代,‘若有善男子、善女人,能於此經受持讀誦。’假使有善根的善男子、善女人,能夠受持金剛經的義理,讀誦其經文,這就是自利的功德,‘即為如來以佛智慧悉知是人悉見是人’,如來是得到大智慧的人,如來的眼能夠見到您,如來的心能夠知道您,其中‘即為如來’之‘為’字,心印疏上解釋為‘得’,就是得到。‘皆得成就無量無邊功德’,這部金剛經,您能夠受持其義,讀誦其文,一定能得到無量無邊的功德。
我們受持金剛經的義理,就是要把經中的道理了解清楚,這樣你才可以隨文作觀,來引導修行;這樣的修行,在一切時中,一切處所,般若妙理,就會湛然現前,如此的修行,功德將是無量無邊的;這種修持就比那個單誦金剛經,而不了解經中道理的人,所得的功德,是多得不可同日而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