鑫姨經常隨同義工們參與一些救助貧困者的活動。這兩天她在心上蓮花交流群中,聊起她在走訪中,在山裡見到的那些貧窮,那種生存的掙扎與艱難。
上周末在走訪的山村裡,有個小女孩的媽媽是死於難產的,一出生就沒媽了,孩子的眼睛也有一只不見了。她說:“我忍不住把她抱在懷裡久久的,感覺小女孩整個人抖起來,淚流不止。”“我以為是自己的行為不當,誰知孩子說她從沒有媽媽抱過,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鑫姨說: “現在說起,我還是想流淚。”
還有一個兩歲就沒媽了的孩子。去到的時候,這麼冷的天,又下著雨,還穿著單衣,袖子很破。因為要幫家裡做工,還穿著塑料鞋子。“走訪了七個孩子,我把兩個小女孩抱在懷裡,不敢流淚。只告訴孩子,我們還會回來的。”
其中去了一位聾啞母親的家,她娘家是越南的。因為窮,嫁到這邊來了。這邊也一樣的窮,老公又懦弱。遠嫁異國,又是殘疾人,就常受欺辱。聽孩子說,他們家的叔叔同住在一個屋檐下,喝酒後動不動就暴打這位殘疾的母親。她還懷著幾個月身孕的時候,被小叔子打破了頭,流了很多血。至今走過小叔子身邊,連正眼都不敢看他。他們聽了,實在是忍不住,同小叔子聊了起來。他對義工們倒是很尊重,他們講什麼他就答應什麼,只是說他很冤枉。他說這個女人生了三個女兒,覺得不生兒子的人,就是活該。他也剛生了個兒子,才兩個月。鑫姨對他說:“你也為你的兒子積點德吧。”
幾個義工說了很多,直到他不斷的點頭。他們走之前,她動員聾啞母親抱小叔子的小兒子。開始她很怕,後面見小叔子點頭了,這位母親含著淚怯生生地抱起小嬰兒,小叔子好象也有點打動了。
鑫姨說:“我們告訴他,你一個壯男人,這樣欺負一個弱女人,還是殘疾的,你心裡怎麼能安?”“如果以後你再這樣打她,我叫人把你抓起來的。”他本就是個沒讀過什麼書的山裡人,聽了很怕,他一直以為他們是哪個部門下來的。
聽到鑫姨在群裡聊時這些走訪中的事,這些場景,讓我想起少年時看蕭紅的《生死場》時的那種觸目驚心。透過都市璀燦得近乎奢華的霓虹燈,我們能想象得出,在遙遠的地方,那裡還有那麼多我們看不見的那種艱辛、那種物質與心的雙重貧窮嗎?此世間他世間,浮世繪與生死場,令人歎息不盡。與他們相比,我們哪裡還有那麼多值得抱怨的呢?
看到鑫姨師兄講到抱起那小女孩的那一刻,那孩子淚流不止的場面,我的心一下子被深深觸動。觸動自己的,是小女孩的苦難、還是鑫姨那份慈悲柔軟的心?也許都是吧。
群裡說起善惡與福報的事,鑫姨還講起以前經歷的一件小事。她從小以來,每年的冬天都會生凍瘡,又痛又癢。那個難受,晚上睡覺都睡得不安穩。“幾年前吧,也不記得是多久了,我在菜市場買菜,看到一個阿婆的籮筐裡有幾把又老又泛黃的菜。當時的天那個冷啊,我想不管怎麼的,先把阿婆的菜買下來,吃不吃得著是一回事。”“買菜的過程,發現阿婆腳上穿的鞋破了兩個洞,一邊一個。我把菜放著,找個借口讓阿婆幫看菜,跑到賣鞋子的攤前,買了一對布鞋,讓阿婆穿上。阿婆不捨得,說回家再穿。阿婆說我真好人,第二天要挑菜給我。我說幾天的菜都夠吃了,不用挑給我咧,而且我們不一定遇得上。”
“我現在想起來,從那年後,我幾年沒有長過凍瘡了。我想應該是福報吧,其實福報不一定就是發財之類的。”那時她還不知道有因果福報這一說。但恰恰那一刻的不忍心,也就隨之解決了自己一點小小的麻煩,成就了自己一點小小的福報。老天哪裡會虧著好人呢?
群裡另一位昵稱是“餃子”的師兄說:“我剛學佛時,有一次,看到一只蜻蜓在撞玻璃。當時人來人往很多,我下了很大的決定,在眾目之下把那時蜻蜓弄到室外。當蜻蜓飛出去時,我心中突然放開,有一種強大的喜悅。才發現其實蜻蜓帶給我的,可能遠勝過我給它的。表面是我幫了它,其實是它幫了我,它是我自性善的化現,是它給了我這樣一個機會,其實,我才是被布施的那一個。”
“餃子”師兄說:“現在布施錢給一位乞丐,我會想:感恩你,感恩你給了我這個布施的機會。”“我從來沒有幫別人,我從來都在幫我自己。看起來像我幫過的人,其實,都是他們來幫我。”
俗語說:予人玫瑰,手有余香。幫助別人,恰恰是成就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