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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僧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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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僧傳

  (資料底本: 大正新修大正藏經 Vol. 50, No. 2064)

  御制神僧傳序

  神僧者。神化萬變。而超乎其類者也。然皆有傳。散見經典。觀者猝欲考求。三藏之文。宏博浩汗。未能周遍。是以世多不能盡知。而亦莫窮其所以為神也。故間翻閱。采輯其傳。總為九卷。使觀者不必用力於搜求。一覽而盡得之。如入寶藏而眾美畢舉。遂用刻梓以傳。昭著其跡於天地間。使人皆知神僧之所以為神者有可征矣。用書此於編首。概見其大意雲爾

  永樂十五年正月初六日

  神僧傳卷第一

  摩騰

  釋摩騰。本中天竺人也。美風儀解大小乘經。常以游化為任。往天竺附庸小國講金光明經。會敵國侵境。騰惟曰。經雲。能說此法為地神所護。使所居安樂。今鋒镝方始。曾是為益乎。乃誓以忘身。躬往和勸。遂致二國交歡。由是顯譽。

  逮漢永平中明帝夜夢金人飛空而至。乃大集群臣以占所夢。通人傅毅奏曰。臣聞西域有神。其名曰佛。陛下所夢將必是乎。帝以為然。即遣郎中蔡愔博士弟子秦景等。往天竺尋訪佛法。

  愔等於彼遇見摩騰。要還漢地。騰誓志弘通不憚疲苦。冒涉流沙至於雒邑。明帝甚加賞接。於城西門外立精捨以處之。漢地有沙門。自騰始也。

  但大法初傳未有歸信。故蘊其深解無所宣述。後卒於雒陽。有記雲。騰譯四十二章經一卷。初緘在蘭台石室第十四間中。騰所住處。今雒陽城西雍門外白馬寺是也。

  相傳雲。外國有王嘗毀破諸寺。唯招提寺未及毀壞。夜有一白馬繞塔悲鳴。即以啟王。王即停壞諸寺。因改招提以為白馬。故諸寺立名。多取則焉。

  法蘭

  竺法蘭。中天竺人也。自言誦經論數萬章。為天竺學者之師。時蔡愔既至彼國。

  蘭與摩騰共契游化。遂相隨而來。既達雒陽與騰同止。少時便善漢言。愔於西域獲經。即為翻譯。所謂十地斷結、佛本生、法海藏、佛本行、四十二章,等五部,會移都寇亂,四部失本不傳,江左唯四十二章經,今見在,可二千余言,漢地見存諸經唯此為始也。

  愔又於西域得畫釋迦倚像。是優田王旃檀像師第四作。既至雒陽。明帝即令畫工圖寫置清涼台中及顯節陵上。舊像今不復存焉。又昔漢武穿昆明池底得黑灰問東方朔。朔雲。可問西域梵人。法蘭既至。眾追問之。蘭雲。世界終盡劫火洞燒。此灰是也。其言有征。信者甚眾。後卒於雒陽。春秋六十余矣

  世高

  安清字世高。安息國王子也。幼以孝行見稱。加又志業聰敏克意好學。外國典籍及七曜、五行、醫方異術,乃至鳥獸之聲,無不棕達。嘗行。見群燕忽謂伴曰。燕雲。應有送食者。頃之果有致焉。眾鹹奇之。隽異之聲早被西域。

  讓國出家修道。博曉經藏尤精阿毗昙學。既而游方遍歷諸國。以漢桓初年到中夏。通習華言宣譯諸經。多有神跡。自稱先身已經出家。有一同學多瞋。分衛(化緣)值施主不稱。每辄怼(音隊)恨。高屢加诃谏。終不悛改。如此二十余年。乃與同學辭訣雲。我當往廣畢宿世之對。卿明經精勤不在吾後。而性多恚怒命過當受惡形。我若得道必當相度。

  既而適廣州值寇亂。路逢一少年。唾手拔刀曰。真得汝矣。高笑曰。我宿命負卿遠來相償。卿之忿怒故是前世時意也。乃延頸受刃容無懼色。少年殺之。觀者填陌。莫不駭其奇異。已而神識還為安息王太子。游化中國。

  值靈帝末關洛擾亂。乃振錫江南雲。我當過廬山度昔同學。行達(音恭)亭湖廟。此廟舊有威靈。商旅祈禱能分風送船上下。各無留滯。嘗有乞神竹者。未許辄取。舫即覆沒。竹還本處。自是舟人敬憚莫不懾影。

  高同旅三十余船奉牲請福。神乃降祝曰。舫有沙門可便呼上。客鹹驚愕。請高入廟。神告高曰。吾昔外國與子俱出家學道。好行布施而性多瞋怒。今為亭廟神。周回千裡並吾所治。以布施故,珍玩甚豐。以瞋恚故,墮此神報。今見同學悲欣可言。壽盡旦夕,而丑形長大。若於此捨命,穢污江湖。當度山西澤中。此身滅後恐墮地獄。吾有絹千匹並雜寶物。可為立法營塔使生善處也。

  高曰。遠來相度何不出形。神曰。形甚丑異,眾人必懼。

  高曰。但出,眾不怪也。

  神從床後出頭。乃是大蟒。不知尾之長短。至高膝邊。高向之梵語數番。贊呗數契。蟒悲淚如雨須臾還隱。高即取絹物辭別而去。舟侶揚帆。蟒復出身登山而望。眾人舉手。然後乃滅。倏忽之頃便達豫章。即以廟物為造東寺。

  高去後神即命過。暮有一少年上船。長跽高前受其咒願。忽然不見。高謂船人曰。向之少年即亭廟神。得離惡形矣。於是廟神歇矣。無復靈驗。後人於山西澤中見一死蟒。頭尾數裡。今浔陽郡蛇村是也。

  高後復到廣州。尋其前世害已少年。時少年尚在。高徑投其家說昔日償對之事。並敘宿緣。歡喜相向雲。吾猶有余報。今當往會稽。畢對。廣州客悟高非凡。豁然意解追悔前愆。厚相資供隨高東游。

  遂達會稽。至便入市。正值市中有群鬪者。誤傷高首。應時殒命。廣州客頻驗二報。遂精勤佛法具說事緣。遠近聞知莫不歎異焉。

  僧會

  釋僧會。俗姓康氏。其先康居國人。世居天竺。其父因商賈移於交址。會年十余歲。二親並亡。以至性居憂。服阕出家。厲行甚峻。為人弘雅有識量。笃志好學。明解三藏博覽六經。天文圖緯多所綜涉。辨於樞機頗屬文翰。

  時孫權已制江左。而佛教未行。赤烏十年初達建業。營立茅茨設像行道。時吳國以初見沙門。覩形而未及其道。疑為矯異。有司奏曰。有胡人入境。自稱沙門。容服非常。事應檢察。

  權曰。昔漢明帝夢神號稱為佛。彼之所事豈其遺風耶。即召會诘問。有何靈驗。

  會曰。如來遷跡。忽逾千載。遺骨捨利神曜無方。昔阿育王起塔及八萬四千。夫塔寺之興以表遺化也。

  權以為誇誕乃謂會曰。若能得捨利當為造塔。如其虛妄國有常刑。會請期七日。乃謂其屬曰。法之興廢在此一舉。今不至誠後將何及。乃共潔齋靜室。以銅瓶加幾燒香禮請。七日期畢寂然無應。求申二七。亦復如之。權曰。此欺诳將欲加罪。會更請三七日。權又特聽。會謂法侶曰。宣尼有言。文王既沒文不在茲乎。法雲應降。而吾等無憾。何假王憲。當以誓死為期耳。三七日暮猶無所見。莫不震懼。既入五更。忽聞瓶中槍然有聲。會自往視果獲捨利。

  明旦權自手執瓶瀉於銅盤。捨利所沖,盤即破碎。權肅然驚起曰。希有之瑞也。

  會進而言曰。捨利威神豈直光相而已。乃劫燒之火不能焚。金剛之杵不能碎。權令試之。會更誓曰。法雲方被蒼生仰澤。願更垂神跡以廣示威靈。乃置捨利於鐵砧磓上。使力者擊之。於是砧磓俱陷捨利無損。權大嗟伏。即為建塔。以始有佛寺故號建初寺。名其地為佛陀裡。由是江左大法遂興。

  至孫皓即位法令苛虐廢棄YIN祀毀壞佛寺。嘗使衛兵入後宮治園。於地得一金像高數尺呈皓。皓使著不淨處以穢汁灌之。共諸群臣笑以為樂。俄爾之間舉身大腫。陰處尤痛。叫呼徹天。太史占言。犯大神所為。即祈祝諸廟求福。婇女即迎像置殿上。香湯洗數十遍。燒香忏悔。皓叩頭於枕。自陳罪狀。有頃痛間。遣使至寺請會說法。會即隨入。皓具問罪福之由。會為敷析辭甚精要。皓有才解欣然大悅。

  因求看沙門戒。會以戒文禁秘不可輕宣。乃取本業百三十五願。分作二百五十事。行住坐臥皆願眾生。皓見慈願廣普益增善意。既就會受五戒。旬日疾瘳。乃於會所住更加修飾。宣示宗室莫不尊奉。會在吳朝亟說正法。以皓性凶粗不及妙義。唯敘報應近事以開其心。天紀四年皓降晉。九月會遘疾而終。是歲晉武太康元年也。

  至晉成帝鹹和中蘇峻作亂。焚會所建塔。司空何充復更修造。平西將軍趙誘世不奉法傲蔑三寶。入此寺謂諸道人曰。久開此塔屢放光明。虛誕不經所未能信。若必自睹所不論耳。言竟塔即出五色光照曜堂剎。肅然毛豎。由是敬信。於寺東更立一小塔。

  唐高宗永徽中復見形於越。稱是游方僧。而神氣瑰異。見者悚然。罔知階位。時寺綱紏诘其由罵驅逐之。會行及門。乃語之曰。吾康僧會也。苟能留吾真體。楅爾伽藍。跬步之間立而息絕。既而雙目微瞑。精爽不銷。舉手如迎揖焉。足跨似欲行者。

  眾議偃其靈軀置於窀穸。人力殚絕略不傾移。遂遷於勝地別立崇堂。越人競以香花、燈燭、缯彩、幡蓋、果實、衣器、請祈心願,多諧人意。初越之軍旅多寓永欣。其婦女生產。兵士葷血觸污僧藍。人不堪其穢惡。會乃化形往谒閩廉使李若初。且曰。君侯領越之藩條。托為遷之軍旅。語罷拂衣而去。尋失蹤跡。李公喜而駭。且記其言。後果赴是郡。及上官訖便谒靈跡。認當時言者即斯僧也。命撤軍家勒就營幕。又匹婦夜臨蓐席且無脂燭鄰無隙光。俄有一僧秉燭自牖而入。其夫旦入永欣認會貌。即是授火救產之僧。自爾民間多就求男女焉。又嘗就闾閻家求草屦。至今越人多以芒鞋油旛上獻。感應盻蠁。各赴人家。不可周述號超化禅師

  朱士行

  朱士行。颕川人。少出家專務經典。嘗講道行經覺文意隱僻。遂誓志遠求大本。

  西至於阗得梵書正本。將歸洛陽。其國學眾。乃白王雲。漢地沙門欲以婆羅門書惑亂正典。若不禁之恐聾盲漢地。王即不聽赍經。士行深懷痛心。乃求燒經為證。王許焉。於是積薪殿前以焚之。臨火誓曰。若大法應流漢地經當不然。如其無護命也。言已投經火中。火即為滅不損一字。大眾駭服鹹稱其神感。遂得送至中國。後士行終於阗。年八十。阇維之薪盡火滅屍猶能全。眾鹹驚異。乃呪曰。若真得道法當毀敗。應聲碎散。因斂骨起塔焉

  诃羅竭

  诃羅竭者。莫詳氏族。少出家。誦經二百萬言。性虛玄守戒節。善舉措美容色。

  多行頭陀獨宿山野。晉武帝太康九年暫至洛陽。時疾疫流行死者相繼。竭為咒治。十差八九。至晉惠帝元康元年。乃西入止婁至山石室中坐禅。此室去水遠甚。時人欲為開澗。竭曰。不假相勞。乃自以左腳碾室西石壁。壁陷沒指。既拔足水從中出。清香甘美四時不絕。來飲者皆止饑渴除疾病。至元康八年端坐從化。弟子依國法阇維之。焚燎累日。而屍猶坐火中永不灰燼。乃移還石室內

  耆域

  耆域者。天竺人也。周流華戎靡有常所。而倜傥神奇。任性忽俗。跡行不恆。時人莫之能測。

  自發天竺至於扶南。經諸海濱爰涉交廣。並有靈異。

  既達襄陽。欲寄載過江。船人見梵沙門衣服弊陋。輕而不載。船達北岸域亦已度前行。見兩虎。虎弭耳掉尾。域以手摩其頭。虎下道而去。兩岸見者隨從成群。晉惠之末至於洛陽。諸人悉為作禮。

  域胡跽晏然不動容色。時或告人以前身所更。謂支法淵從羊中來。竺法與從人中來。又譏諸眾僧謂衣服華麗不應素法。

  見洛陽宮城雲。仿佛似忉利天宮。但自然之與人事不同耳。域謂沙門耆阇蜜曰。匠此宮者從忉利天來。成便還天上矣。屋脊瓦下應有千五百作器。時鹹雲昔聞此匠實以作器著瓦下。

  時衡陽太守南陽滕永文。在洛寄住滿水寺。兩腳攣屈不能起行。域往視之曰。君欲得病差。何不取淨水一杯楊柳一枝來。域即以楊枝拂水舉手向永文而咒。如此者三。因以手搦永文膝令起。實時而起行步如故。

  此寺中有思惟樹數十株枯死。域問永文。樹死幾時。永文曰。積年矣。域即向樹咒如咒永文法。樹尋荑發扶疏榮茂。

  尚方暑中有一人病症將死。域以應器著病者腹上。白布通覆之。咒願數千言。即有臭氣熏徹一室。病者曰。我活矣。域令人舉布。應器中有若淤泥者數升。臭不可近。病者遂瘥。

  洛陽兵亂辭還天竺。洛中沙門數百人。各請域中食。域皆許往。明旦五百捨皆有一域。始謂獨過。末相雠問方知分身降焉。

  既發。諸道人送至河南城。域徐行追者不及。域乃以杖畫地曰。於斯別矣。其日有從長安來者。見域在彼寺中。後有賈客胡濕登謂。於是日將暮。逢域於流沙。計已九千余裡。既還西域。不知所終。

  法朗

  釋康法朗。學於中山。永嘉中與一比丘西入天竺行過流沙。千有余裡。見道邊敗壞佛圖。無復堂殿蓬蒿滿目。法朗等下路瞻禮。

  見有二僧各居其傍。一人讀經。一人患痢穢污盈房。其讀經。者了不營視。朗等怆然興念。為煮糜粥掃除浣濯。至六日病者稍困。注痢如泉。朗等共料理之。其夜朗等並謂病者必不移旦。

  至明晨往視之。容色光悅病狀頓除。然屋中穢物皆是華馨。朗等乃悟。是得道之士以試人也。病者曰。隔房比丘是我和尚。久得道慧可往禮觐。法朗等先嫌讀經沙門無慈愛心。聞已乃作禮悔過。

  讀經者曰。諸君誠契並至同當入道。朗公宿學業淺。此世未得願也。謂朗伴雲。惠若植根深。當現世得願。因而留之。法朗後還山中為大法師。道俗宗之。

  佛圖澄

  佛圖澄者。西域人也。本姓白氏。少出家清真務學。誦經數百萬言。以永嘉四年來適洛陽。志弘大法。善念神呪。能役使鬼物。以麻油雜胭脂塗掌。千裡外事皆徹見掌中如對面焉。亦能令潔齋者見。又聽鈴音以言事無不效驗。

  欲於洛陽立寺。值劉曜寇洛台帝京擾亂。澄立寺之志遂不果。乃潛身草野以觀世變。

  時石勒屯兵葛陂。專以殺戮為威沙門遇害者甚眾。澄憫念蒼生欲以道化勒。於是杖策到軍門。勒大將郭黑略素奉法。澄即投止黑略家。黑略從受五戒。崇弟子之禮。

  黑略後從勒征伐。辄預克勝負。勒疑而問曰。孤不覺卿有出眾智謀。而每知行軍吉凶何也。黑略曰。將軍天挺神武幽靈所助。有一沙門知術非常。雲將軍當略有區夏。已應為師。臣前後所白皆其言也。勒喜曰。天賜也。召澄問曰。佛道有何靈驗。澄知勒不達深理。止可以道術為教。因言曰。至道雖遠亦可以近事為證。即取器盛水燒香咒之。須臾生青蓮華。光色耀目。勒由此信伏。

  澄因谏曰。夫王者德化洽於宇內。則四靈表瑞。政弊道銷。則彗孛見於上。恆象著見休咎隨行。斯乃古今之常理。天人之明戒。勒甚悅之。凡應被誅殘。蒙其利益者十有八九。於是中州之胡皆願奉佛。

  時有痼疾世莫能治者。澄為醫療應時疾瘳。勒自葛陂還河北過枋頭。入夜欲斫營。澄語黑略曰。須臾賊至。可令公知。果如其言。有備故不敗。

  勒欲試澄。夜冠冑衣甲執刃而坐。遣人告澄雲。夜來不知大將軍所在。使人始至。未及有言。澄逆問曰。平居無寇何故夜嚴。勒益敬之。

  勒後因忿欲害諸道士並欲苦澄。澄乃避至黑略捨。語弟子曰。若將軍使至問吾所在者。報雲。不知所之。使人尋至覓澄不得。使還報勒。勒驚曰。吾有惡意向聖人。聖人捨我去矣。通夜不寢思欲見澄。澄知勒意悔。明旦造勒。勒曰。昨夜何行。澄曰。公有怒心。昨故權避。公今改意是以敢來。勒大笑曰。道人謬耳。

  襄國城塹水源。在城西北五裡團丸祠下。其水暴竭。勒問澄。何以致水。澄曰。今當敕龍。勒字世龍。謂澄嘲己。答曰。正以龍不能致水。故相問耳。澄曰。此誠言非戲也。水泉之源必有神龍居之。往以敕語告之水必可得。乃與弟子法首等數人至泉源上。其源故處久已干燥。坼如車轍。從者心疑。恐水難得。澄坐繩床燒安息香。咒願數百言。如此三日水泫然微流。有一小龍。長五六寸許。隨水來出。諸道士競往視之。澄曰。龍有毒勿臨其上。有頃水大至隍塹皆滿。

  澄閒坐歎曰。後二日當有一小人驚動此下。既而襄國人薛合有二子。既小且驕。輕侮鮮卑奴。奴忿抽刀刺殺其弟。執兄於室以刀擬心。若人入室便欲加手。謂薛合曰送我還國我活汝兒。不然共死。於此內外驚愕莫敢往觀。勒乃自往視之。謂薛合曰。送奴以全卿子。誠為善事。此法一聞方為後害。卿且寬情。國有常憲命人取奴。奴遂殺兒而死。

  鮮卑段波攻勒。其眾甚盛。勒懼問澄。澄曰。昨寺鈴鳴雲。明旦食時當擒段波。勒登城望波軍不見前後。失色曰。軍行地傾。波豈可獲是公安我辭耳。更遣夔安問澄。澄曰。已獲波矣。時城北伏兵出遇波執之。澄勸勒宥波遣還本國。勒從之。卒獲其用。時劉載已死。載從弟曜篡襲偽位。稱元光初。光初八年曜遣從弟中山王岳。將兵攻勒。勒遣石虎率步騎拒之。大戰洛西。岳敗保石梁塢虎堅柵守之。澄與弟子自官寺至中寺。始入寺門。歎曰。劉岳可憫。弟子法祚問其故。澄曰。昨亥時岳已被執。果如所言。光初十一年曜自率兵攻洛陽。勒欲自往拒曜。內外僚佐無不必谏。勒以訪澄。澄曰。相輪鈴音雲。秀支替戾岡僕谷拘禿當。此羯語也。秀支替戾岡出也。僕谷劉曜胡位也。拘禿當捉也。此言軍出捉得曜也。時徐光聞澄此言。苦勸勒行。勒乃留長子石弘。共澄以鎮襄國。自率中軍步騎。直指洛陽城。兩陣纔交曜軍大潰。曜馬沒水中。石堪生擒之送勒。澄時以物塗掌。觀之見有大眾中縛一人。朱絲約其肘。因以告弘。當爾之時正生擒曜也。曜平之後。勒乃僣稱趙天王行皇帝事。改元建平。是歲晉成帝鹹和五年也。勒登位已後事澄彌笃。時石蔥叛。其年澄戒勒曰。今年蔥中有蟲食必害人。可令百姓無食蔥也。勒頒告境內慎無食蔥。到八月石蔥果走。勒益加尊重。有事必谘而後行。號大和尚。石虎有子名斌。後勒以為兒。勒愛之甚重。忽暴病而亡。已涉二日。勒曰。朕聞虢太子死扁鵲能生。大和尚國之神人。可急往告。必能致福。澄乃取楊枝咒之。須臾能起。有頃平復。由是勒諸稚子多在佛寺中養之。每至四月八日。勒躬自詣寺灌佛為兒發願。至建平四年四月天靜無風。而塔上一鈴獨鳴。澄謂眾曰。鈴音雲。國有大喪不出今年矣。是歲七月勒死。太子弘襲位。少時虎廢弘自立。遷都於邺。稱元建武。傾心事澄有重於勒。澄時止邺城內中寺。遣弟子法常北至襄國。弟子法佐從襄國還。相遇在梁基城下共宿。對車夜談言及和尚。比旦各去。法佐至始入觐澄。澄逆笑曰。昨夜爾與法常交車共說汝師耶。先民有言。不曰敬乎幽而不改。不曰慎乎獨而不怠。幽獨者敬慎之本。爾不識乎。佐愕然愧忏。於是國人每共相語曰。莫起惡心和尚知汝。及澄之所在。無敢向其方面涕唾便利者。時太子石邃有二子在襄國。澄語邃曰。小阿彌比當得疾。可往迎之。邃即馳信往視。果已得疾。太醫殷騰及外國道士。自言能治。澄告弟子法牙曰。正使聖人復出不愈此疾。況此等乎。後三日果死。石邃荒酒將圖為逆。謂內豎曰。和尚神通倘發吾謀。明日來者當先除之。澄月望將入觐虎。謂弟子僧惠曰。昨夜天神呼我曰。明日若入還勿過人。我倘有所過汝當止我。澄常入必過邃。邃知澄入要候甚苦。澄將上南台。僧惠引衣。澄曰。事不得止。坐未安便起。邃固留不住。所謀遂差。還寺歎曰。太子作亂其形將成。欲言難言。欲忍難忍。乃因事從容箴虎。虎終不解。俄而事發。方悟澄言。後郭黑略將兵征長安北山羌。墮羌狄中。時澄在堂上坐。弟子法常在側。澄慘然改容曰。郭公陷敵。令眾僧咒願。澄又自咒願。須臾更曰。若東南出者活余向則困。復更咒願。有頃曰脫矣。後月余日黑略還說。墮羌圍中東南走馬乏。正遇帳下人推馬與之曰。公乘此小人乘公馬濟與不濟任命也。黑略得其馬故獲免。推驗日時正是澄咒願時也。偽大司馬燕公石斌虎。以為幽州牧鎮。群凶湊聚因以肆暴。澄戒虎曰。天神昨夜言。疾收馬還。至秋齊當癱爛。虎不解此語。即敕諸處收馬送還。其秋有人谮斌於虎。虎召斌鞭之三百。殺其所生母齊氏。虎彎弓捻矢。自視行斌罰罰輕。虎乃手殺五百。澄谏曰。心不可縱死不可生。禮不親殺以傷恩也。何有天子手行罰乎。虎乃止。後晉軍出淮泗隴北瓦城。皆被侵逼。三方告急。人情危擾。虎乃瞋曰。吾之奉佛而更致外寇。佛無神矣。澄明旦早入。虎以事問澄。澄因讓虎曰。王過去世經為大商主。至罽賓寺嘗供。大會中有六十羅漢。吾此身亦預斯會。時得道人謂予曰。此主人命。盡當更雞身後王晉地。今王為王豈非福也。疆場軍寇國之常耳。何為怨謗三寶。夜興毒念乎。虎乃信悟跪而謝焉。虎常問澄。佛法不殺。朕為天下之主。非刑殺無以肅清海內。既違戒殺生。雖復事佛讵獲福耶。澄曰。帝王事佛當在體恭心。順顯揚三寶。不為暴虐。不害無辜。至於凶暴無賴。非化所遷。有罪不得不殺。有惡不得不刑。但當殺可殺。當刑可刑耳。若暴虐恣意殺害非罪。雖復傾財事法無解殃禍。願陛下省欲興慈廣及一切。則佛教永隆福祚方遠。虎雖不能盡從。而為益不少。虎尚書張離、張良等家富。事佛各起大塔。澄謂曰。事佛在於清淨無欲。慈矜為心。檀越雖儀奉大法。而貪悋未已。游獵無度。積聚不窮。方受現世之罪。何福報之可希耶。離等後並被戮滅。時又久旱。自正月至六月。虎遣太子詣臨漳西滏口祈雨。久而不降。虎令澄自行。即有白龍二頭降於祠所。其日大雨。方數千裡。其年大收。戎貊之徒先不識法。聞澄神驗皆遙向禮拜。並不言而化焉。澄常遣弟子向西域市香。既行。澄告余弟子。掌中見買香弟子在某處被劫垂死。因燒香咒願遙救護之。弟子後還雲。某月某日某處為賊所劫。垂當見殺忽聞香氣。賊無故自驚曰。救兵已至。棄之而走。虎於臨漳修治舊塔少承露盤。澄曰。臨淄城內有古阿育王塔。地中有承露盤及佛像。其上林木茂盛。可掘取之。即畫圖與使。依言掘取。果得盤像。虎每欲伐燕。澄谏曰。燕國運未終卒難可克。虎屢行敗績方信澄戒。黃河中舊不生鼋。忽得一以獻虎。澄見而歎曰。桓溫其入河不久。溫字元子。後果如言也。時魏縣有流民。莫識氏族。恆著麻襦布裳在魏縣市中乞丐。時人謂之麻襦。言語卓越狀如狂病。乞得米谷不食辄散。置大路雲。飼天馬。趙興太守藉拔收送詣虎。先是澄謂虎曰。國東二百裡某月某日。當送一非常人。勿殺之也。如期果至。虎與共語了無異言。唯道陛下當終一柱殿下。虎不解此語。令送以詣澄。麻襦謂澄曰。昔在元和中會。奄至今日酉戌受玄命。絕歷終有期。金離銷於壤。邊荒不能尊。驅除靈期跡。莫已已之懿。裔苗葉繁其來方積。休期於何期永以歎之。澄曰。天回運極否。將不支九木。水為難無。可以術寧。玄哲雖存。世莫能。基必頹久游閻浮。利擾擾多此患。行登凌雲宇會於虛游間。澄與麻襦講論終日。人莫能解。有竊聽者。唯得此數言。推計似如論數百年事。虎遣驿馬送還本縣。既出城外辭能步行。雲我當有所過未便得發。至合口橋可留見待。使如言馳去。未至合口。而麻襦已在橋上。考其行步有若飛也。虎嘗晝寢。夢見群羊負魚從東北來。寤已訪澄。澄曰。不祥也。鮮卑其有中原乎。慕容氏後果都之。澄嘗與虎共升中堂。澄忽驚曰。幽州當火災。仍取酒灑之。久而笑曰。救已得矣。虎遣驗幽州雲。爾日火從四門起。西南有黑雲來驟雨滅之。雨亦頗有酒氣。至虎建武十四年七月。石宣石韬將圖相殺。宣時到寺與澄同坐浮圖。一鈴獨鳴。澄謂宣曰。解鈴音乎。鈴雲。胡子洛度。宣變色曰。是何言欤。澄謬曰。老胡為道不能山居。無言重茵美服。豈非洛度乎。石韬後至。澄熟視良久。韬懼而問澄。澄曰。怪公血臭。故相視耳。至八月澄使弟子十人齋於別室。澄時暫入東合。虎與後杜氏問訊。澄曰。脅下有賊。不出十日。自佛圖以西此殿以東當有流血。慎勿東行也。杜氏曰。和尚耄耶何處有賊。澄即易語雲。六情所受皆悉是賊。老自應耄。但使少者不惛。遂便寓言不復章的。後二日宣果遣人害韬於佛寺中。欲因虎臨喪仍行大逆。虎以澄先戒故獲免。及宣事發被收。澄谏虎曰。既是陛下之子。何為重禍耶。陛下若含怒加慈者。尚可六十余歲。如必誅之。宣當為彗星下掃邺宮也。虎不從以鐵鎖穿宣颔。牽上薪積而焚之。收其官屬三百余人。皆轘裂支解。投之漳河。澄乃勅弟子罷別室齋也。後月余日有一妖馬。髦尾皆有燒狀。入中陽門出顯陽門。東首東宮皆不得入。走向東北俄爾不見。澄聞而歎曰。災其及矣。至十一月虎大飨群臣於大武前殿。澄吟曰。殿乎殿乎。棘子成林。將壞人衣。虎令發殿石下視之。有棘生焉。澄還寺視佛像曰怅恨不得莊嚴。獨語曰。得三年乎。自答。不得不得。又曰。得二年一年百日一月乎。自答不得。乃無復言。還房謂弟子法祚曰。戊申歲禍亂將萌。己酉石氏當滅。吾及其未亂先從化矣。即遣人辭虎曰。物理必遷身命非保。負道焰遷之軀化期已及。既荷恩殊重。故逆以仰聞。虎怆然曰。不聞和尚有疾。乃忽爾告終。即自出宮寺而慰喻焉。澄謂虎曰。出入生死道之常也。修短分定非所能延矣。夫道重行全德貴無怠。苟業操無虧雖亡若在。違而獲延非其所願。今意未盡者。以國家心存佛理奉法無吝。興起寺廟崇顯壯麗。稱斯德也宜享休祉。而布政猛烈理刑酷濫。顯違聖典幽背法戒。不自懲革終無福佑。若降心易慮惠此下民。則國祚延長道俗慶賴。畢命就盡殁無遺恨。虎悲恸嗚咽知其必逝。即為鑿圹營墳。至十二月八日卒於邺宮寺。是歲晉穆帝永和四年也。士庶悲哀號赴傾國。春秋一百一十七矣。仍窆於臨漳西紫陌。即虎所創冢也。俄而梁犢作亂。明年虎死。冉闵纂戮石種都盡。闵小字棘奴。澄先所謂棘子成林者也。澄左乳旁先有一孔。圍四五寸。通徹腹內。有時腸從中出。或以絮塞孔。夜欲讀書辄拔絮。則一室洞明。又齋日辄至水邊引腸洗之。還復內中。澄身長八尺。風姿甚美。妙解深經旁通世論。講說之日止標宗致。使始末文言昭然可了。加復慈洽蒼生拯救危苦。當二石凶疆虐害非道。若不與澄同日。孰可言哉。但百姓蒙益日用而不知耳。佛調須菩提等數十名僧。出自天竺康居。不遠數萬裡路。足涉流沙詣澄受訓。樊釋道安。中山竺法雅。並跨越關河聽澄講說。皆妙達精理研測幽微。澄自說。生處去邺九萬余裡棄家入道一百九年。酒不逾齒過中不食。非戒不履無欲無求。受業追隨常有數百。前後門徒幾且一萬。所歷州郡興立佛寺八百九十三所。弘法之盛莫與先矣。初虎殓澄。以生時錫杖及缽內棺中。後冉闵纂位開棺。唯得缽杖不復見屍。或言。澄死之月有人見澄於流沙。虎疑其不死。因發墓開棺視之。唯見一石。虎曰。石者朕也。師葬我而去矣。未幾虎死。後慕容隽都邺。處石虎宮中。忽夢見虎嚙其臂。意謂石虎為崇。乃募覓虎屍於東明館掘得之。屍僵不毀。隽蹹(音踏)之罵曰。死胡敢怖生天子。汝作宮殿成。而為汝兒所圖。況復他耶。鞭撻毀辱投之漳河。屍倚橋柱不移。秦將王猛乃收而葬之。麻襦所言一柱殿也。後符堅征邺隽子為堅大將郭神虎所執實先夢虎之驗也。

  佛調

  竺佛調者。未詳氏族。事佛圖澄為師。住常山寺積年。業尚純樸不表飾言。時鹹以此高之。常山有奉法者。兄弟二人居去寺百裡。兄婦疾笃。載出寺側以近醫藥。兄既奉調為師。朝晝常在寺中咨詢行道。異日調忽往其家。弟具問嫂所苦共審兄安否。調曰。病者粗可卿兄如常。調去後弟亦策馬繼往。言及調旦來。兄驚曰。和尚旦初不出寺。汝何容見。兄弟爭以問調。調笑而不答。鹹共異焉。調或獨入深山一年半歲。赍干飯數斗。還恆有余。有人嘗隨調山行數十裡。天暮大雪下。調入石穴虎窟中宿。虎還共臥窟前。調謂虎曰。我奪汝處有愧如何。虎乃弭耳下山。從者駭懼。調後自克將亡之日。遠近皆至。悉與語曰。天地長久尚有崩壞。豈況人物而求永存。若能蕩除三垢專心真淨。形數雖乖而神會必同契。眾鹹流涕固請。調曰。死生命也其可請乎。調乃還房端坐。以衣蒙頭奄然而卒。後數年調白衣弟子八人。入西山伐木。忽見調在高巖上。衣服鮮明姿儀暢悅。皆驚喜作禮。和尚尚在耶。調曰。吾常在耳。具問知舊可否。良久乃去。八人便捨事還家。向諸同法者說。眾無以驗之。共發冢開棺不復見屍。唯衣履在焉

  法慧

  竺法慧。本關中人。方直有戒行。入嵩高山事浮圖蜜為師。晉康帝建元元年至襄陽止羊叔子寺。不受別請每乞食。辄赍繩床自隨於閒曠之路。則施之而坐。時或遇雨以油帔自覆。雨止唯見繩床。不知慧所在。訊問未息慧已在床。每語弟子法昭曰。汝過去時折一雞腳。其殃尋至。俄而昭為人所擲。腳遂永疾。後語弟子雲。新野有一老公當命過。吾欲度之。仍行於畦畔之間。果見一公將牛耕田。慧從公乞牛。公不與。慧前自捉牛鼻。公懼其異。遂以施之。慧牽牛咒願。七步而反以牛還公。公少日而亡。後征西庾稚恭鎮襄陽。既素不奉法。聞慧有非常之跡。甚嫉之。慧預告弟子曰。吾宿對尋至。誡勸眷屬令勤修福善。爾後二日果收而刑之。春秋五十八矣。臨死語眾人雲。吾死後三日天當暴雨。至期果洪注城門水深一丈。居民渰沒多有死者P. 9神僧傳卷第一(終)

  神僧傳卷第二

  道安

  釋道安。姓衛氏。常山扶柳人也。家世為儒。早失覆蔭為外兄孔氏所養。年七歲讀書再覽能誦。鄉鄰嗟異。年十二出家。神聖聰敏。貌甚寢陋。不為師之所重。數歲之後。方啟師求經。師與辨意經一卷。可五千言。安赍經入田。因息就覽。暮歸以經還師。更求余者。師曰。昨經未讀今復求耶。答曰。即以暗誦。師雖異之而未信也。復與成具光明經一卷。不減一萬言。赍之如初暮復還師。師執經覆之不差一字。師大驚嗟。敬而異之。後為受具戒恣其游學。至邺遇佛圖澄。因事澄為師。及石氏將亂。與弟子惠遠等四百余人渡河南游。夜行值雷雨乘電光而進前。行得人家。見門裡有一馬枊枊之間懸一馬兜可容一斛。安使呼林百升。主人驚出。果姓林名百升。百升謂是神人。厚相賞接。既而弟子問何以知其姓字。安曰。兩木為林兜容百升也。既達襄陽復宣佛法。時襄陽習鑿齒鋒辯天逸籠罩當時。其先籍安高名。及聞安至止即往修造。既坐稱言。四海習鑿齒。安曰。彌天釋道安。時人以為名荅。安注諸經恐不合理。乃誓曰。若所說不甚遠理願見瑞相。乃夢見道人頭白眉長。語安雲。君所注經殊合道理。我不得入泥洹。住在西域。當相助通。可時時設食。後十誦律至。遠公乃知。和尚所夢即賓頭盧也。後至秦建元二十一年正月二十七日。忽有異僧形甚庸陋。來寺寄宿。寺房既窄處之講堂。時維那直殿。夜見此僧後窗而出入。遽以白安。安驚起禮訊問其來意。答雲。相為而來。安曰。自惟罪深讵可度脫。答曰。甚可脫耳。安請問來生所生之處。彼乃以手虛撥天之西北。即見雲開。備睹兜率妙勝之報。又曰。當浴聖僧方果所願。具示浴法。後安設浴。見有數十小兒入寺。須臾但聞浴室用水聲。久之不見。開室而巾濕水減。安至其年二月八日。忽告眾曰。吾當去矣。是日齋畢無疾而卒。葬城內五級寺中。是歲晉太元十年也

  昙猷

  竺昙猷。或雲法猷。炖煌人。少苦行習禅定。後游江左止剡之石城山。乞食坐禅。嘗行到一蠱家乞食。猷祝願畢。忽見蜈蚣從食中跳出。猷快食無他。後移始豐赤城山石室坐禅。有猛虎數十蹲在猷前。猷誦經如故。一虎獨睡。猷以如意扣虎頭。問何不聽經。俄而群虎皆去。有頃壯蛇競出。大十圍。循環往復舉頭向猷。經半日復去。後一日神現形詣猷曰。法師威德既重來止此山。弟子辄推室以相奉。猷曰。貧道尋山。願得相接。何不共住。神曰。弟子無為不爾但部屬未洽法化卒難制語。遠人來往或相侵觸。人神道異是以去耳。猷曰。本是何神。居之久近。欲移何處去耶。神曰弟子夏帝。之子居於此山二千余年。寒石山是我舅所治。當往彼住。尋還山陰廟。臨別執手贈猷香三奁。於是鳴鞞吹角凌雲而去。天台懸崖峻峙峰嶺切天。古老相傳雲。上有佳精捨。得道者居之。雖有石橋跨。澗而橫石斷。人且莓苔青。滑自終古已來無得至P. 10者。猷行至石橋。聞空中聲曰。知君誠笃今未得度。卻後十年自當來也。猷心怅然乃退。道經一石室過中憩息。俄而雲霧晦合室中盡鳴。猷神色無擾。明旦見人著單衣帻來曰。此乃僕之所居。昨行不在。家中遂致騷動。大深愧作。猷曰。若是君家請以相還神曰。僕家室己移。請留令住。晉太元中有妖星現。帝普下諸國有德沙門。精勤佛事令忏禳災。猷乃祈誠冥感至六日旦見青衣小兒。來悔過雲。橫勞法師。是夕星退。以太和之末卒於山室。屍猶平生而舉體綠色。其後人入山登巖。見猷屍不朽

  昙翼

  釋昙翼。姓姚氏。羌人也。年十六出家。事安公為師。在檀溪寺。晉長沙太守滕捨之於江陵捨宅為寺。告安求一僧為總領。安謂翼曰。荊楚士庶始欲師宗。成其化者非爾而誰。翼遂杖錫南征締構寺宇。後至賊越逸侵掠漢南。江陵阖境避難上明。翼又於彼立寺。群寇既蕩。復還江陵。修復長沙寺。丹誠祈請遂感捨利。盛以金瓶置於齋座。翼乃頂禮立誓曰。若必是金剛余陰願放光明。至乎中夜有五色光彩從。瓶漸出照滿一堂。舉眾驚嗟莫不挹翼神感後。入巴陵君山伐木。值白蛇數十臥遮行轍。翼退還所住。乃謂山神曰。吾造寺伐材幸願共為功德。夜即夢見神人。告翼曰。法師既為三寶須用特相隨喜。但莫令余人妄有所伐。明日更往路甚清夷。於是伐木沿流而下。其中伐人不免私竊。還至寺上翼材已畢。余人所私之者悉為官所取。其誠感如此。翼常歎寺立僧足而形像尚少。阿育王所造容儀神瑞。皆多布在諸方。何其無感不能招致。乃專精懇恻請求誠應。晉太元十九年甲午之歲二月八日。忽有一像現於城北。光相沖天。時白馬寺僧眾先往迎接。不能令動。翼乃往祇禮。謂眾人曰。當時阿育王像降我長沙寺焉。即令弟子三人捧接。飄然而起。迎還本寺。道俗奔赴車馬轟填。後罽賓禅師僧伽難陀。從蜀下入寺禮拜。見像光上有梵字。便曰。是阿育王像。何時來此。時人聞者方知翼之不謬。年八十二而終。終日像圓光奄然靈化。莫知所之。道俗鹹謂翼之通感焉

  昙始

  釋昙始。關中人。自出家以後多有異跡。晉孝武太元之末。赍經律數十部往遼東宣化。顯授三乘立以歸戒。義熙初復還關中開導三輔。始足白於面雖跣涉泥水未嘗沾濕。天下鹹稱白足和尚。時長安人王胡。其叔死數年。忽見形還將胡遍游地獄示諸果報。胡辭還。叔謂胡曰。既已知因果。但當奉事白足阿練。胡遍訪眾僧。唯見始足白於面。因而事之。晉末朔方匈奴赫連勃勃。破獲關中斬戮無數。時始亦遇害。而刃不能傷。勃勃嗟之。普赦沙門悉皆不殺。始於是潛遁山澤修頭陀之行。後拓跋焘復克長安擅威關洛。時有博陵崔浩。少習左道猜嫉釋教。既位居偽輔焘所仗信。乃與天師寇氏說。焘以佛化無益有傷民利。勸令廢之。焘既惑其言。以北燕太平七年遂毀滅佛法。分遣軍兵燒掠寺捨。統內僧尼悉令罷道。其有竄逸者皆遣人追捕。得必枭斬一境之內無復沙門。始唯閉絕幽深軍兵所不能至。至太平末。始知焘化時將及。以元會之日忽杖錫到官。有司奏雲。有一道人足白於面。從門而入。焘令依軍法屢斬不傷。遽以白焘。焘大怒自以所佩劍斫之。體無余異。唯劍所著處有痕如線焉。時北園養虎於檻。焘令以始喂之。虎皆潛伏終不敢近。試以天師近檻虎辄鳴吼。焘始知佛化尊高黃老所不能及。即延始上殿頂禮足下。悔其過失。始為說法明辯因果。焘大生愧懼。遂感疠疾。崔寇二人次發惡病。始後不知其所終

  法顯

  釋法顯。姓龔氏。平陽武陽人。有三兄並龆龀而亡。其父恐禍及顯。三歲便度為沙彌。居家數年。病笃欲死。因送還寺。住信宿便差。不肯復歸。十歲遭父憂。叔父以其母寡獨不立逼使還俗。顯曰。本不以有父而出家也。正欲遠塵離俗。故入道耳。叔父善其言乃止。頃之母喪。至性過人。葬畢仍即還寺。嘗與同學數十人於田中刈稻。時有饑賊欲奪其谷。諸沙彌悉奔走。唯顯獨留。語賊曰。若欲須谷隨意所取。但君等昔不布施故致饑貧。今復奪人恐來世彌甚。貧道預為君憂耳。言訖即還。賊棄谷而去。眾僧莫不歎服。及受大戒志行明敏儀軌整齊。常慨經律舛阙誓志尋求。以晉隆安三年。與同學慧景等。發自長安西渡流沙。其路屢有熱風惡鬼。遇之必死。顯任緣委命。直過險難至於蔥嶺。嶺冬夏積雪。有惡龍吐毒風雨沙礫。山路艱危壁立千仞。凡度七百余所。次至小雪山遇寒風暴起。慧景噤戰不能前。語顯曰。吾其死矣卿可前去勿得俱殒。言絕而卒。顯撫之泣曰。本圖不果命也奈何。復自力孤行。遂過山險。凡所經歷三十余國。將至天竺。去王捨城三十余裡有一寺。逼瞑過之。顯欲詣耆阇崛山。寺僧谏曰。路甚艱險阻且多黑師子。亟經啖人。何由可至。顯曰。遠涉數萬裡誓到靈鹫。身命不期出息非保。豈可使積年之誠既至而廢耶。雖有險難吾不懼也。眾莫能止。乃遣兩僧送之。顯既至山。日將曛夕。遂欲停宿。兩僧危懼捨之而還。顯獨留山中燒香禮拜。翹感舊跡如睹聖儀。至夜有三黑師子來蹲顯前舐唇搖尾。顯誦經不辍一心念佛。師子乃低頭妥尾伏顯足前。顯以手摩之咒曰。若欲相害待我誦竟。若見試者可便退矣。師子良久乃去。明晨還返路窮幽梗。止有一徑通行。未至裡余忽逢一道人。年可九十。容服粗素而神器俊遠。顯雖覺其韻高。而不悟是神人。後又逢一少僧。顯問曰。向耆年是誰耶。答曰。頭陀迦葉大弟子也。顯方大惋恨。至中天竺於摩揭提波連弗邑阿育王塔南天王寺得摩诃僧祇律。又得薩婆多律抄雜阿毗昙心線經方等泥洹經等。停二年復得彌沙塞律長雜二含及雜藏。並漢土所無。既而附商人大舶循海而還。舶有二百許人。值暴風雨眾皆惶懼。即取雜物棄之。顯恐棄其經像。唯一心念觀世音及歸命漢土眾僧。舶任風而去得無傷壞。遂南造京師。就外國禅師佛馱跋陀於道場寺譯出摩诃僧祇律方等泥洹經雜阿毗昙心論。垂有百余萬言。顯既出大泥洹經。流布教化鹹使見聞。有一家失其名。居近朱雀門。世奉正化。自寫一部讀誦供養。無別經室與雜書屋。後風火忽起延及其家。資物皆盡。唯泥洹經俨然具存。煨燼不侵卷色無改。京師共傳鹹歎神妙。其余經律未譯。後至荊州卒於辛寺。春秋八十有六

  法曠

  釋法曠。姓皐氏。下邳人。寓居吳興早失二親。事後母以孝聞。及母亡行喪盡禮。服阕出家事沙門竺昙印為師。印嘗疾病危笃。曠乃七日七夜祈誠禮忏。至第七日忽見光明照印房戶。印如覺有人以手掁(除更切)之。所苦遂愈。後辭師遠游。廣尋經要。還止於潛青山石室。晉簡文皇帝遣堂邑太守曲安。遠诏問起居。並谘以妖星。請曠為力。曠乃與弟子齋忏。有頃災滅。東土百姓多遇疫疾。祈之即愈。有見鬼者言曠之行住常有鬼神數十衛其前後。時人鹹歎異之。元興元年卒。春秋七十有六僧臘五十二

  慧遠

  釋慧遠。本姓賈氏。雁門樓煩人也。弱而好書。年十三隨舅令狐氏游學許洛。故少為諸生。博綜六經尤善莊老。性度弘偉風鑒朗拔。雖宿儒英達莫不服其深致。年二十一欲渡江東就范宣子共契。值石虎已死中原寇亂南路阻塞。志不獲從。時沙門釋道安立寺於太行恆山。弘贊像法聲甚著聞。遠遂往歸之。一面盡敬以為真吾師也。後聞安講般若經。豁然而悟。便與弟慧持投簪落(音采)委命受業。既入乎道厲然不群。常欲總攝綱維以大法為己任。精思諷持以夜續晝。貧旅無資缊纩常阙。而昆弟恪恭終始不懈。有沙門昙翼。每給以燈燭之費。安公聞而喜曰。道士誠知人矣。年二十四便就講說。嘗有客聽講難實相義。往復移時彌增疑昧。遠乃引莊子義為連類。於惑者曉然。是後安公特聽慧遠不廢俗書。安有弟子法遇昙征。皆風才照灼志業清敏。並推服焉。後隨安公南游樊。偽秦建元九年。秦將符平。寇並襄陽。道安為朱序所拘不能得去。乃分遣徒眾各隨所之。皆被誨約。遠不蒙一言。遠乃跪曰。獨無訓勖懼非人例。安曰。如汝者豈復相憂。遠於是與弟子數十人。南適荊州住上明寺。後欲往羅浮山。及屆浔陽見廬峰清淨足以息心。始住龍泉精捨。此處去水本遠。遠乃以杖叩地曰。若此中可得棲立。當使朽壤抽泉。言畢清流湧出浚矣成溪。其後少時浔陽亢旱。遠詣池側讀海龍王經。忽有巨蛇從池上空。須臾大雨。遂以有年。因號精捨為龍泉寺焉。陶侃經鎮廣州。有漁人於海中見神光。每夕艶發經旬彌盛。怪以白侃侃往詳視。乃是阿育王像。即接歸以送武昌寒溪寺。寺主僧珍嘗往夏口。夜夢寺遭火。而此像屋獨有龍神圍繞。珍覺馳還寺。寺既焚盡。唯像屋存焉。侃後移鎮。以像有威靈遣使迎接。數十人輿之至水。及上船船又覆沒。使者懼而反之竟不能獲。及遠創寺既成祈心奉謂乃飄然自輕。往還無梗於是率眾行道。昏曉不絕。釋迦余化於斯復興。自遠卜居廬阜三十余年影不出山跡不入俗。每送客游履常以虎溪為界。以晉義熙十二年八月初卒。春秋八十三

  鸠摩羅什

  鸠摩羅什。此雲童壽。天竺人也。善經律論化行於西域。及東游龜茲(音丘慈)龜茲王為造金師子座以處之。時符堅僣號關中。有外國前部王及龜茲王弟。並來朝堅。堅引見。二王說堅雲。西域多產珍奇。請兵往定以求內附。至豎建元十三年正月。太史奏雲。有星見外國分野。當有大德智人入輔中國。堅曰。朕聞西域有鸠摩羅什。將非此耶。即遣使求之。至十八年九月。堅遣骁將呂光。率兵七萬西伐龜茲。臨發堅餞光於建章。謂曰。夫帝王應天而治。以子愛蒼生為本。豈貪其地而伐之。正以懷道之人故也。朕聞西域有鸠摩羅什。深解法相善閒陰陽。為後學之宗。朕甚思之。賢哲者國之大寶。若克龜茲即馳驿送什。光軍未至。什謂龜茲王白純曰。國運衰矣。當有勍敵從東方來。宜恭承之勿抗其鋒。純不從而戰。光遂破龜茲殺純。立純弟震為主。光既獲什載與俱還。中路置軍於山下。將士已休。什曰不可。在此必見狼狽。宜徙軍隴上。光不納。是夜果大雨洪潦暴起水深數丈。死者數千。光始密而異之。什謂光曰。此凶亡之地不宜淹留。推遷揆數應速言歸。中路必有福土可居。光從之。至涼州聞符堅已為姚苌所害。光三軍缟素大臨城南。於是竊號關外年稱大安。大安二年正月姑臧大風。什曰。不祥之風當有奸叛。然不勞自定也。俄而梁謙彭晃相繼而反。尋亦殄滅。至光龍飛二年。張掖臨松盧水胡沮渠男成及弟蒙遜反。推建康太守叚業為主。遣庶子秦州刺史太原公纂。率眾五萬討之。時論謂業等烏合。纂有威聲勢必全克。光以訪什。什曰。觀察此行未見其利。既而纂敗績於合黎。俄又郭(奴昆切)作亂。纂委大軍輕還。為所敗僅以身免。光中書監張資文翰溫雅。光甚器之。資病光廣求救療。有外國道人羅叉雲。能差資疾。光喜給賜甚重。什知叉诳詐。告資曰。叉不能為徒煩費耳。冥運雖隱可以事試也。乃以五色絲作繩。結之燒為灰末投水中。灰若出水還成繩者。病不可愈。須臾灰聚浮出復繩本形。既叉治無效。少日資亡。頃之光又卒。子紹襲位。數日光庶子纂殺紹自立。稱元鹹寧。鹹寧二年有豬生子。一身三頭。龍出東廂井中到殿前蟠臥。比旦失之纂。以為美瑞。號大殿為龍翔殿。俄而有黑龍升於當陽九宮門。號為龍興門。仔奏曰。比日潛龍出游豕妖表異。龍者陰類。出入有時。而今屢見則為災生。必有下人謀上之變。宜克己修德以答天戒。纂不納。與什博戲。殺棋曰。斫胡奴頭。什曰。不能斫胡奴頭。胡奴將斫人頭。此言有旨。而纂終不悟。光弟保有子名超。超小字胡奴。後果殺纂斬首。立其兄隆為主。時人方驗什之言也。什停涼積年。呂光父子既不弘道教。故蘊其深解無所宣化。符堅已亡竟不相見。及姚苌僣有關中。亦挹其高名虛心要請。呂以什智計多解。恐為姚謀不許東入。及苌卒子興襲位。復遣敦請。弘始三年三月。有樹連理生於廟庭。逍遙園蔥變為茞。以為美瑞。謂智人應入至五月興遣隴西公碩德西伐呂隆。隆軍大破。至九月隆上表歸降。方得迎什入關。以其年十二月二十日至長安。興待以國師之禮。甚見優寵。初杯度比丘在彭城。聞什在長安乃歎曰。吾與此子戲別三百余年。杳然未期。遲有遇於來生耳。什未終少日。覺四大不寧。乃口出三番神咒。令外國弟子誦之以自救。未及致力轉覺危殆。於是力疾與眾僧告別曰。因法相遇殊未盡心。方復後世恻怆何言。自以暗昧謬充傳譯。凡所出經。論三百余卷。唯十誦一部未及刪繁。存其本旨必無差失。願凡所宣譯傳流後世鹹共弘通。今於眾前發誠實誓。若所傳無謬者。當使焚身之後舌不焦爛。以弘始十一年八月二十日卒於長安。是歲晉義熙五年也。即於逍遙園依外國法以火焚屍。薪滅形碎惟舌不灰爾

  法安

  釋法安。一名慈欽。未詳何許人。遠公弟子也。善持戒行講說眾經兼習禅業。善能開化愚蒙拔邪歸正。晉義熙中新陽縣虎災。縣有大社樹下築神廟。左右居民以百數。遭虎死者夕有一二。安嘗游其縣暮投此村。民以畏虎早閉門闾。安徑之樹下通夜坐禅。向曉聞虎負人而至投之樹北。見安如喜如驚。跳伏安前。安為說法授戒。虎踞地不動。有頃而去。平旦村中人追虎至樹下。見安大驚。謂是神人。遂傳之一縣。士庶宗奉。虎災由此而息。因改神廟留安立寺。左右田園皆捨為眾業。後欲作畫像須銅青困不能得。夜夢見一人近其床前雲。此下有銅鐘覺即掘之果得二口。因以青成像。後以一鐘助遠公鑄佛。余一武昌太守熊無患借視遂留之。安後不知所終

  昙霍

  沙門昙霍。不知何許人也。禿發檀。時從河南來。持一錫杖令人跪曰。此是般

  若眼。奉之可以得道。時人鹹異之。或遺以衣服。受而投之於河。後日以還其本主。

  衣無所污。行步如風雲。言人生死貴賤無毫發之差。人或藏其錫杖。昙霍大哭數聲。

  閉目須臾起而取之。鹹奇其神異莫能測也。因之事佛者甚眾。利鹿孤有弟檀。假署

  車騎權傾偽國。猜忌多所賊害。霍謂檀曰。當修善奉佛為後世橋梁。檀曰。先世未曾奉佛。今若奉佛恐違先世之旨。公若能七日不食顏色如常。是為佛道神明。僕當

  奉之。乃使人幽守七日。而霍無饑渴之色。檀遣沙門智行密持餅遺霍。霍不肯食。

  檀深奇之每。謂檀曰。若能安坐無為則天下可定。祚胤克昌如其窮兵好殺禍將及己。檀不能從檀女病甚。請救療昙霍曰。人之生死自有定期。聖人亦不能轉禍為福。昙霍焉能延命耶。正可知早晚耳。檀固請之。時後宮門閉。昙霍曰。急開後門。及開門則生。不及則死。檀命開之。不及而死。後兵亂不知所在

  昙邕

  釋昙邕。姓楊氏。關中人。少仕偽秦為衛將軍。形長八尺雄武過人。太元八年從符堅南寇。為晉軍所敗。還至長安。因從安公出家。安公既往。復事遠公。後又於山之西南營立茅宇。與弟子昙果澄思禅門。嘗於一時果夢見山神求受五戒果曰。家師在此可往谘受。少時邕見一人著單衣帢風姿端雅從者二十許人請受五戒。邕以果先夢知是山神。乃為說法授戒。神嚫以外國匕箸。禮拜辭別倏忽不見。至遠臨亡之日奔赴號踴。後往荊州卒於竹林寺

  僧朗

  釋僧朗。未詳其氏族。京兆人也。少而游方。問道長安還關中。專當講說嘗與數人。同共赴請。行至中途忽告同輩。曰君等寺中衣物似有竊者。如言即返。果有盜焉。後於金輿谷昆侖山中別立精捨。創築房室。內外屋宇數十余區。聞風而造者百有余人。朗孜孜訓誘勞不告倦。秦王符堅欽其德素遣。使嚫遺。堅後沙汰眾僧。乃別诏曰。朗法師戒德冰霜學徒清秀。昆侖一山不在杖例。谷中舊有虎災。人常執杖結群而行。及朗居之猛獸歸伏。晨行夜往道俗無滯。百姓咨嗟稱善無極。故至今呼為朗公谷。凡有來詣朗者人數多少。未至一日辄已逆知。使弟子為具飲食。必如言果至。鹹歎有預見之明矣。後卒於山中。春秋八十有五

  佛陀耶捨

  佛陀耶捨。此雲覺名。罽賓人。婆羅門種。世事外道。有一沙門從其家乞食。其父怒使人打之。父遂手腳攣躄不能行止。乃問於巫師。對曰。坐犯賢人鬼神使然也。即請此沙門竭誠忏悔。數日便瘳。因令耶捨出家為其弟子。時年十三。常隨師遠行。於曠野逢虎。師欲走避。耶捨曰。此虎已飽必不侵人。俄而虎去。前行果見余髊。師密異之。至年十五誦經日記二三萬言。所住寺常於外分衛廢於誦習。有一羅漢重其聰敏。恆乞食供之。至年十九誦大小乘經數百萬言。年二十七方受具戒。後至沙勒國。時國王不豫。請僧齋會。太子見而悅之請留宮內供養。羅什後至。復從捨受學。甚相尊敬。後羅什往龜茲。為呂光所執。捨停十余年。乃東適龜茲法化甚盛。時什在姑臧。遣使要之。欲去國人留之停歲許。後語弟子雲。吾欲尋羅什。可密裝衣發勿使人知。弟子曰。恐明日追至不免復還耳。耶捨乃取清水一缽以藥投中。咒數十言。與弟子洗足。即便夜發。比至旦行數百裡。問弟子曰。何所覺耶。答曰。唯聞疾風之響。眼中淚出耳。耶捨又與咒水洗足住息。明旦國人追之。已差數百裡不及。行達姑臧。而什已入長安。聞姚興逼以妾媵勸為非法。乃歎曰。羅什如好綿何可使入棘林中。什聞其至姑臧勸姚興迎之。興未納。頃之興命什譯出經藏。什曰。夫弘宣法教宜令文義圓通。貧道雖誦其文未善其理。唯佛陀耶捨深達幽致。今在姑臧願诏征之。一言三詳。然後著筆。使微言不墜取信千載也。興從之。即遣使招迎。厚加贈遺悉不受。乃笑曰。明旨既降便應載馳。檀越待士既厚。脫如羅什見處。則未敢聞命。使還具說之。興歎其慎重。至長安興自出候問。別立新省於逍遙園中。四事供養。並不受。時至分衛一食而已。耶捨先誦昙無德律。偽司隸校尉姚爽請令出之。乃試耶捨。令誦羌籍藥方可五萬言。經一日執文覆之不誤一字。眾服其強記。即以弘始十二年譯出四分律。凡四十四卷。並出長阿含等。涼州沙門竺佛念譯為秦言。道含筆受。至十五年解座。興嚫耶捨布絹萬匹。悉不受。道含佛念布絹各千匹。名德沙門五百人。皆重嚫施。耶捨後辭還外國。至罽賓得虛空藏經一卷。寄賈客傳與涼州諸僧。後不知所終

  昙無竭

  釋昙無竭。此雲法勇。姓李氏。幽州黃龍人。幼為沙彌便修苦行持戒誦經。為師僧所重。嘗聞法顯等躬踐佛國。乃慨然有忘身之誓。遂以宋永初元年招集同志沙門僧猛等。共赍旛蓋供養之具。遠適西方。初至河南國。仍出海西郡。入流沙到高昌。郡經歷龜茲沙勒。諸國登蔥嶺度雪山。進至罽賓國禮拜佛缽。停歲余學梵書梵語求得觀世音受記經梵文一部。復西行至辛頭那提河。緣河西入月氏國。禮拜佛肉髻骨及睹自沸水船。後至檀特山南石留寺。住僧三百余人。雜三乘學。無竭停此寺受大戒。復行向中天竺界。路既空曠唯赍石蜜為糧雖屢經危棘。而系念所赍觀世音經。未嘗暫廢。將至捨衛國。中野逢山象一群。無竭稱名歸命。即有師子從林中出。象驚惶奔走。後度恆河。復值野牛一群。鳴吼而來。將欲害人。無竭歸命如初。尋有大鹫飛來。野牛驚散。遂得免之。後於南天竺隨舶泛海達廣州。其所譯出觀世音受記經。今傳於京師。後不知所終

  佛馱跋陀羅

  佛馱跋陀羅。此雲覺賢。本姓釋氏。迦維羅衛人。甘露飯王之苗裔也。幼喪父母從祖鸠婆利。聞其聰敏兼悼其孤露。乃迎還度為沙彌。至年十七。與同學數人俱以習誦為業。眾皆一月賢一日誦畢。其師歎曰。賢一日敵三十夫也。及受具戒修業精勤。博學群經多所通達。少以禅律馳名。常與同學僧迦達多。共游罽賓同處積載。達多雖服其才明。而未測其人也。後於密室閉戶坐禅。忽見賢來。驚問何來。答雲。暫至兜率致敬彌勒。言訖便隱。達多知是聖人。未測深淺。後屢見賢神變。乃敬心祈問。方知得不還果。常欲游方弘化備觀風俗。會有秦沙門智嚴。西至罽賓睹法眾清淨。乃慨然東顧曰。我諸同輩斯有道志。而不遇真匠發悟莫由。即咨詢國眾孰能流化東土。佥雲。佛馱跋陀。其人也。嚴既要請苦至。賢遂愍而許焉。於是捨眾辭師。裹糧東逝。步驟三載綿歷寒暑。既度蔥嶺。路經六國。國主矜其遠化。並傾懷資奉。至交址乃附舶循海而行。經一島下。賢以手指山曰。可止於此。舶主曰。客行惜日調風難遇。不可停也。行二百余裡。忽風轉吹舶還向島下。眾人方悟其神。鹹師事之聽其進止。後遇便風同侶皆發。賢曰。不可動。舶主乃止。既而有先發者。一時覆敗。後於暗夜之中忽令眾舶俱發。無肯從者。賢自起收纜。唯一舶獨發。俄爾賊至。留者悉被抄害。頃之至青州東萊郡。聞鸠摩羅什在長安。即往從之。什大忻悅。共論法相振發玄微。多所悟益。時秦主姚興專志佛法。供養三千余僧。並往來宮阙盛修人事唯賢守靜不與眾同。後語弟子雲。我昨見本鄉有五舶俱發。既而弟子傳告外人。關中舊僧鹹以為顯異惑眾。僧道恆等謂曰。佛尚不聽說已所得法。先言五舶將至虛而無實。又門徒诳惑互起同異。既於律有違理不同止。宜可時去勿得停留。賢曰。我身若流萍去留甚易。但恨懷抱未伸。以為慨然耳。於是與弟子慧觀等四十余人。俱發神志。從容初無異色識真之眾鹹共歎惜。道俗送者千有余人。姚興聞去怅怏。乃謂道恆曰。佛賢沙門挾道來游欲宣遺教。緘言未吐良用深慨。豈可以一言之咎令萬夫無導。因勅令追之。賢謂使曰。誠知恩旨無預聞命。於是率侶宵征。南指廬岳。沙門釋慧遠久服風名。聞至欣喜傾蓋若舊。遠以賢之被擯過由門人。若懸記五舶止說在同意。亦於律無犯。乃遣弟子昙邕致書姚主及關中眾僧解其擯事。遠乃請出禅數諸經。賢志在游化居無求安。停山歲許。復西適江陵。遇外國舶主。既而訊訪。果是天竺五舶先所見者也。傾境士庶競來禮事。其有奉施悉皆不受。持缽分衛不問豪賤。時陳郡袁豹為宋武帝太尉長史。宋武南討劉毅。豹隨府屆於江陵。賢將弟子慧觀詣豹乞食。豹素不敬信。待之甚薄。未飽辭退。豹曰。似未足且復少留。賢曰。檀越施心有限。故令所設已罄。豹即呼左右益飯。飯果盡。豹大慚愧。既而問慧觀曰。此沙門何如人。觀曰。德量高遠非凡所測。豹深歎異以啟太尉。太尉請與相見甚崇敬之。資供備至。俄而太尉還都。請與俱歸安止道場寺。以元嘉六年卒。春秋七十有一

  昙邃

  釋昙邃。未詳何許人。少出家。止河陰白馬寺。蔬食布衣誦法華經。又釋達經旨亦為人解說。常於夜中忽聞扣戶雲。欲請法師九旬說法。邃不許。固請乃赴之。而猶是眠中。比覺已身在白馬塢神祠中。並一弟子。自爾日日密往。余無知者。後寺僧經祠前。見有兩高座。邃在北弟子在南。如又有講說聲。又聞有奇香之氣。於是道俗共傳神異。至夏竟神施白馬一匹白羊五頭絹九十匹。咒願畢。於是而絕

  登師

  僧登師者。止匡廬大林寺。通誦法華晝夜不息。一日忽見空中有一銀殿漸下於房忽變成金殿。師遂入殿坐起經行。如是三載。遠迩四眾嚴持香華從師乞戒。登曰。白日喧雜心多散亂。當於清夜受之。至夜正說戒相三歸依。時師之口吻放光明遍照大眾。眾見光明競拜喧哄。師即不語。光便收斂。師雲。本欲受戒那得見光喧哄。光現但是受戒祥瑞。未是得戒正緣。今更從初。大眾默然。師又說法還復放光。眾又喧哄因而且止。明日再來。師即辭別歸山。所現金殿還復如故。一日忽謂門人曰。今登金殿不復回也。即於是日倏然超化

  寶通

  僧寶通。梵行精修長誦法華經陀羅尼品。稍有靈異。時楊橋村有趙氏家妻為神所魅。請通持咒。通既至。神即現形。通告曰。神在村中合當興福。如何反魅於人。神曰。非弟子事。此乃下部小鬼耳。遂呼小鬼至前責罰。趙妻因此得差。續後趙妻之病仍發歌吟竟夕又告通。通又去見所責鬼在病床前。通曰。前已誡治那得再來。汝若不去吾當誦咒令汝頭作七分。如阿梨樹枝也。鬼叩頭求哀雲。不煩咒也。從此病差。鬼不復至矣

  慧紹

  僧慧紹。不知出處。孩孺時母哺魚肉即吐。自是不茹葷。八歲出家為僧。通法華經苦行堅節。後隨師僧要止臨川招提寺。常念佛恩之重。誓欲捨身以報。乃雇人斫薪。於東山石室積高一丈。中開一龛。即還寺告師。師谏不從。於是克日就山建八關齋會。阖境奔赴雲滿山谷。至夜紹自行香執燭燃薪。入龛而坐。誦藥王捨身品。火沿至額猶聞經聲。大眾忽見一星大如斗直下火中俄而升天。鹹謂天宮迎接之瑞。紹嘗謂同學曰。吾燒身處當生梧桐木。切莫伐之。後三日果爾而生。道俗異之

  悟诠

  蜀僧悟诠。號覺海。有慧性。峽州富人程夷伯年二十九。一夕夢其父曰。汝今年當死可問覺海。其人茫然不曉。一日有僧說相。負覺海字。程請一相。問雲。我壽幾何。覺海曰。老僧皆無求。但覓水一杯。呵氣入水中。令程飲之曰。今夜有吉夢可相報。即夜夢至一官府左廊下。男子婦人衣冠嚴整。皆相忻悅。右廊盡枷鎖缧绁之人。哀號涕泗。傍有人雲。左廊是修捨橋路人。右廊是毀壞橋路人。若爾要福壽可自擇取。程即夢覺發心。凡百裡之內橋梁路道一一修整。工畢覺海復來雲。汝作此事何延十年。程自是於道路上用工不倦。壽九十二。五世昌盛

  神僧傳卷第二(畢)

  神僧傳卷第三

  昙無忏

  昙無忏。或雲昙摩忏。中天竺國人也。六歲遭父憂。獨與母居。見沙門達摩耶捨。以忏為其弟子。習學小乘。後遇白頭禅師遂業大乘。至年二十誦大小乘經二百余萬言忏從兄善能調象。騎殺王所乘白耳大象。王怒誅之。令曰。敢有視者夷三族。親屬莫敢往者。忏哭而葬之。王怒欲誅忏。忏曰。王以法故殺之。我以親而葬之。並莫違大義。何為見怒。傍人為之寒心。其神色自若。王奇其志氣。遂留供養之。忏明解咒術所向皆驗。西域號為大咒師。後隨王入山。王渴須水不能得。忏乃密咒石出水。因贊曰。大王惠澤所感遂使枯石生泉。鄰國聞者皆歎王德。於時雨澤甚調百姓稱詠。王悅其道術深加優寵。頃之王意稍歇待之漸薄。忏以久處致厭。遂辭往罽賓。欲演大乘彼國不合。乃東適龜茲(音丘慈)頃之復進到姑臧止於傳捨慮失經本枕之而寢。有人牽之在地。忏警覺。謂是盜者。如此三夕。聞空中語曰。此如來解脫之藏。何以枕之。忏乃慚悟別置高處。夜有盜之者。數過提舉竟不能動。明旦忏持經去不以為重。盜者見之。謂是聖人。悉來拜謝。時河西王沮渠蒙遜僣據涼土。忏嘗告蒙遜雲。有鬼入聚落必多災疫。蒙遜不信。欲躬見為驗。忏即以術加蒙遜蒙遜見而駭怖。忏曰。宜潔誠齋戒神咒驅之乃讀咒三日。謂蒙遜曰。鬼已去矣。時境首有見鬼者雲。見數百疫鬼奔驟而逝。境內獲安。時魏虜拓跋焘聞忏有道術。遣使迎之。蒙遜既事忏日久不忍捨去。後又慰辭以迎。蒙遜既吝忏不遣。又迫魏之強。至蒙遜義和三年三月。忏因請西行。更尋涅盤後分。蒙遜忿其欲去。乃密圖害忏。偽以資糧發遣。厚贈寶貨。臨發之日忏乃流涕。告眾曰。忏業對將至。眾聖不能救矣。以本有心誓義不容停。比發蒙遜果遣刺客於路害之。春秋四十九。是歲宋元嘉十年也。遠近鹹共嗟焉。既而蒙遜左右常白日見鬼神以劍擊蒙遜。至四月蒙遜寢疾而亡

  杯渡

  杯渡者。不知姓名。常乘木杯渡水。人因目之。初在冀州不修細行。神力卓越世莫測其由。嘗於北方寄宿一家。家有一金像。渡竊而將去。家主覺而追之。見渡徐行。走馬逐之不及。至於孟津河浮木杯於水。憑之渡河。不假風棹輕疾如飛。俄而及岸達於京師。見時可年四十許。帶索褴縷殆不蔽身。言語出沒喜怒不均。或嚴冰叩凍洗浴。或著履上山。或徒行入市。唯荷一蘆圌(音遄)子更無余物。嘗從延賢寺法意道人處。意以別房待之。後欲往瓜步江。於江側就航人。告渡不肯載之。復累足杯中顧盻言詠。杯自然流直渡北岸。向廣陵遇村捨李家八關齋。先不相識。乃直入齋堂而坐。置蘆圌於中庭。眾以其形陋無恭敬之心。李見蘆圌當道。欲移置牆邊。數人舉不能動。渡食竟提之而去。笑曰。四天王李家。於時有一豎子窺其圌中。有四小兒並長數寸。面目端正衣裳鮮潔。於是追覓不知所在。後數日乃見在西界蒙籠樹下坐。李禮拜請還家。日日供養。渡不甚持齋。飲酒啖肉。至於辛鲙。與俗無異。百姓奉上或受不受。沛國劉興伯為兖州刺史。遣使要之。負圌而來。興伯使人舉視。十余人不勝。伯自看唯見一敗衲及一木杯。後還李家。復得二十余日。清旦忽雲。欲得一袈裟。中時令辦

  。李即經營。至中未成。渡雲。暫出。至瞑不返。合境聞有異香。疑之為怪。處處覓渡。乃見在北巖下敷敗袈裟於地臥之而死。頭前腳後皆生蓮華。極鮮香。一夕而萎。邑共殡葬之。後數日有人從北來雲。見渡負蘆圌行向彭城。乃共開棺靴履存焉。既至彭城遇有白衣黃欣。深信佛法見渡禮拜。請還家。家至貧但有麥飯而已。渡甘之怡然止得半年。忽語欣雲。可覓蘆圌三十六枚。吾須用之。答雲。此間止可有十枚。貧無以買。恐不盡辦。渡曰。汝但檢覓宅中應有。欣即窮檢。果得三十六枚。列之庭中。雖有其數亦多破敗。比欣次第熟視皆已新完。渡密封之。因語欣令開乃見錢帛皆滿。可堪百許萬。識者謂是杯渡分身他土所得嚫施。回以施欣。欣受之皆為功德經一年許辭去。欣為辦糧食。明晨見糧食具存。不知渡所在。後東游入吳郡。路見釣魚師。因就乞魚。魚師施一喂者。渡手弄反復還投水。游活而去。又見網師更從乞魚。網師瞋罵不與。渡乃拾取兩石子擲水中。俄而有兩水牛鬪其網中。網既碎敗不復見牛。渡亦已隱。行至松江。乃仰蓋於水中乘而渡岸經涉會稽剡縣登天台山。數月而返京師。少時游止無定。請召或往不往時南州有。陳家。頗有衣食。渡往其家甚見迎奉。聞都下復有一杯渡。陳父子五人鹹不信。往都下看之。果如其家杯渡。形相一種。陳設一合蜜姜及刀子熏陸香手巾等。渡即食蜜姜都盡。余物宛在膝前。其父子五人恐是其家杯渡。即留二弟停都守視。余三人還家。家中杯渡如舊膝前亦有香刀子等。但不啖蜜姜為異爾。乃語陳雲。刀子鈍可為磨之。二弟還都雲。彼渡已移靈鹫寺。其家忽求黃紙兩幅作書。書不成字。合同其背。陳問上人作何券書。渡不答。竟莫測其然。時吳部民朱靈期使高麗。還值風舶飄經九日。至一洲邊。洲上有山。山甚高大。入山采薪。見有人路。靈期乃將數人隨路告乞。行十余裡聞磬聲香煙。於是共稱佛禮拜。須臾見一寺甚光麗。多是七寶莊嚴。又見十余石人。乃共禮拜還反。行少許聞唱導聲。還住更看。猶是石人。靈期等相謂此是聖僧。吾等罪人不能得見。因共竭誠忏悔。更往乃見真人。為靈期等設食。食味是菜。而香美不同世食。竟共叩頭禮拜。乞速還至鄉。有一僧雲。此間去都乃二十余萬裡。但令至心不憂不速也。因問靈期雲。識杯渡道人不。答言。甚識。因指北壁有一壺掛錫杖及缽雲。此是杯渡住處。今因君以缽與之。並作書著函中。別有一青竹杖。語靈期雲。但擲此杖置舫前水中。閉船靜坐。不假勞力必令速至。於是辭別。令一沙彌送至門上。語雲。此道去行七裡至船。不須從先路去也。如言西轉行七裡許至船即具如所示。唯聞舫從山頂樹木上過。都不見水。經三日至石頭淮而住。亦不復見竹杖所在。舫入淮至朱雀。乃見杯渡騎大航蘭以捶捶之曰。馬馬何不行。觀者甚多。靈期等在舫遙禮之。渡乃自下舫取書並缽。開書視之字無人識者。渡大笑曰。使我還耶。及缽擲雲中還接之曰。我不見此缽四千年矣。渡多在延賢寺法意處。時世以此缽異物競往觀之。有庾常婢偷物而叛。四追不擒乃問杯渡。雲已死。在金城江邊空冢中。往看果如所言。孔寧子時為黃門侍郎。在家患痢。遣信請渡。渡呪竟雲。難差。見有四鬼皆被傷截寧子泣曰。昔孫恩作亂家為軍人所破。二親及叔皆被痛酷。寧子果死。又有齊諧妻胡母氏病。眾治不愈。後請僧設齋。齋座有僧勸迎杯渡。渡既至一呪。病者即愈。齊諧伏事為師。因作傳記。其從來神異不可備紀。元嘉三年九月辭諧入東。留一萬錢物寄諧倩為營齋。於是別去。行至赤山湖患病而死。諧即為營齋。並接屍還葬建康覆舟山。至四年有吳興邵信者。甚奉法。遇傷寒病無人敢看。乃悲泣念觀音。忽見一僧來雲。是杯渡弟子。語雲。莫憂家師尋來相看。答雲。渡死已久。何容得來。道人雲。來復何難。便衣帶頭出一合許散。與服之病即差。又有杜僧哀者。住在南崗下。昔經伏事杯渡。兒病甚笃。乃思念恨不得渡與念神呪。明日忽見渡來。言語如常。即為咒病者便愈。至五年三月渡復來齊諧家。呂道惠聞而怛之杜天期水丘熙等。並見皆大驚。即起禮拜。渡語眾人言。年當大凶可勤修

  福業。法意道人甚有德。可往就之。修立故寺以禳災禍也。須臾門上有一僧喚渡。便辭去雲。貧道當向交廣之間不復來也。齊諧等拜送殷勤於是絕跡。頃世亦言時有見者

  昙谛

  釋昙谛。姓康氏。其先康居國人。漢靈帝時移附中國。獻帝末亂移止吳興。谛父肜嘗為冀州別駕。母黃氏晝寢夢見一僧。呼黃為母。寄一麈尾並鐵镂書鎮二枚。眠覺見兩物具存。因而懷孕生谛。谛年五歲母以麈尾等示之。谛曰。秦王所饷。母曰。汝置何處。答雲不憶。至年十歲出家。學不從師悟自天發。後隨父之樊鄧。遇見關中僧(音略)道人。忽喚名。曰。童子何以呼宿老名。谛曰。向者忽言。阿上是谛沙彌。為眾僧采菜被野豬所傷。不覺失聲耳。經為弘覺法師弟子。為僧采菜被野豬所傷。初不憶。此乃詣谛父。谛父具說本末並示書鎮麈尾等。乃悟而泣曰。即先師弘覺法師也。師經為姚苌講法華。貧道為都講。姚苌饷師二物。今遂在此。追計弘覺捨命正是寄物之日。復憶采菜之事。彌深悲仰。性愛林泉。後還吳興。入故章昆山。閒居澗飲二十余載。以宋元嘉末卒於山。壽六十余

  求那跋摩

  求那跋摩。此雲功德铠。本剎利種。累世為王治在罽賓國。年十四便機見俊達深度。仁愛泛博崇德務善。其母嘗須野肉令跋摩辦之。跋摩曰。有命之類莫不貪生。夭彼之命非仁人矣。年二十出家受戒。洞明九部博曉四捨。誦經百余萬言。深達律品妙入禅要。時人號曰三藏法師。至年三十罽賓國王薨。絕無紹嗣。眾鹹議曰。跋摩帝室之胤。又才明德重。可請令還俗以紹國位。群臣數百再三固請。跋摩不納。乃辭師違眾林棲谷飲。孤行山野遁跡人世。後至阇婆國。初未至一日阇婆王母夜夢見一道士飛舶入國。明旦果是跋摩來至。王母敬以聖禮從受五戒。母因勸王曰。宿世因緣得為母子。我已受戒而汝不信。恐後生之因永絕今果。王迫以母勅。即奉命受戒。漸染既久專精稍笃。頃之鄰兵犯境。王謂跋摩曰。外賊恃力欲見侵侮。若與鬪戰傷殺必多。如其不拒危亡將至。今唯歸命師尊不知何計。跋摩曰。暴寇相攻宜須御捍。但當起慈悲心勿興害念耳。王自領兵擬之。旗鼓始交賊便退散。王遇流矢傷腳。跋摩為咒水洗之。信宿平復。後為跋摩立精捨。躬自琢材傷王腳指。跋摩又為咒治之。有頃平復。時京師名德沙門慧觀慧聰等遠挹風猷思欲參禀。以元嘉元年九月。啟文帝求迎請跋摩。帝即勅交州刺史令泛舶延致。觀等又遣沙門法長道沖道隽等往彼祈請。文帝知跋摩已至南海。於是復敕州郡令資發下京。路由始興經停歲許。始興有虎市山。儀形聳峙峰嶺高絕。跋摩謂其仿佛耆阇。乃改名靈鹫。於山寺之外別立禅室。去寺數裡磬音不聞。每至鳴椎。跋摩已至。或冐雨不沾。或履泥不污。時眾道俗莫不肅然增敬。寺有寶月殿。跋摩於殿北壁手自畫作羅雲像。及定光儒童布發之形。像成之後每夕放光。久之乃歇。始興太守蔡茂之深加敬仰。後茂之將死。跋摩躬自往視說法安慰。後家人夢見茂之在寺中與眾僧講法。此山本多虎災。自跋摩居之。晝行夜往。或時值虎以杖按頭抒之而去。跋摩嘗於別室坐禅。累日不出。寺僧遣沙彌往候之。見一白師子緣柱而立。亘室彌漫生青蓮花。沙彌驚恐大呼。往視師子豁無所見。未終之前預造遺文偈頌三十六行。自說因緣雲。已證二果。手自封緘付弟子阿沙羅雲。我終後可以此文還示天竺僧。亦可示此境僧也。既終之後即趺坐繩床。顏貌不異似若入定。道俗赴者千有余人。並聞香氣芬烈。鹹見一物狀若龍蛇。可長一匹許。起於屍側直上沖天。莫能诏者。即於南林戒壇前。依外國法阇毗之。春秋六十有五

  僧亮

  釋僧亮。未詳何許人。以戒行著名。欲造丈六金像。聞湘州伍子胥廟多有銅器。

  亮告刺史張劭借健人一百大船十只。劭曰。廟既靈驗犯者必死。且有蠻人守護。讵可得耶。亮曰。若果福德則與檀越共。如其有咎躬自當之。劭即給人船。三日至廟。廟前有兩镬容百余斛。中有巨蛇。長十余丈。出遮行路。亮乃執錫咒之。蛇即隱去。俄見一人秉笏出雲。聞師道業非凡營福事重。今特相隨喜。於是令人辇取廟銅。既多十取一。而舫已滿。及歸遇風水甚利。群蠻相報追不及矣。還都鑄像既成。唯焰光未備。文帝為造金薄圓光。安置彭城寺。至太始中明帝移像湘宮寺焉

  道生

  竺道生。本姓魏氏。钜鹿人。生而颕悟聰哲若神。其父知非凡器愛而異之。後值沙門竺法汰。遂改俗歸依。及年在志學便登講座。吐納問辯辭清珠玉。雖宿望學僧當時名士。皆慮挫詞窮莫敢酬抗。年至具戒器鑒日深。初入廬山幽棲七年。常以入道之要慧解為本。故鑽研群經。萬裡從師不憚疲苦。後游長安從什公受業。關中僧眾鹹謂神悟。還止青園寺。宋太祖文皇深加歎重。後太祖設會。帝親同眾御於地筵。下食良久。眾鹹疑日晚。帝曰。始可中耳。生曰。白日麗天。天言始中。何得非中。遂取缽便食。於是一眾從之。莫不歎其樞機得衷。時涅盤後品未至。生曰。闡提皆當成佛。此經來未盡耳。於是文字之師。誣生為邪擯而遣之。生白眾誓曰。若我所說不合經義。請於見身即見惡報。若實契佛心願捨壽時據師子座。竟拂衣入吳之虎丘山。豎石為徒講涅盤經。至闡提有佛性處曰。如我所說契佛心否。群石皆首肯之。其年夏雷震青園佛殿。龍升於天光影西壁。因改寺名曰龍光。時人歎曰。龍既去生必行矣。俄而投跡廬山肖影巖岫。山中僧眾鹹共敬服。後涅盤大本至於南京。果稱闡提悉有佛性。與生所說若合符契。生既獲斯經。尋即講說。以宋元嘉十一年。於廬山升於法座講說涅盤。將畢忽見麈尾紛然而墜。端坐正容隱幾而卒

  昙摩密多

  昙摩密多。此雲法秀。罽賓人也。年至七歲神明澄正。每見法事辄自然欣躍。其親愛而異之。遂令出家。罽賓多出聖達。屢值明師。博貫群經特深禅法。所得之要皆極其微奧。為人沈邃有慧解。儀軌詳正。生而連眉。故世號眉禅師。少好游方誓志宣化。周歷諸國遂適龜茲。未至一日王夢神告王曰。有大福德人明當入國。汝應供養。明旦即勅外司。若有異人入境必馳奏聞。俄而密多果至。王自出郊迎。乃請入宮。遂從禀戒盡四事之禮。密多安而能遷不拘利養。居數載密有去心。神又降夢曰。福德人捨王去矣。王惕然驚覺。既而君臣固留莫之能止。遂度流沙進到炖煌。於閒曠之地建立精捨。植奈千株開園百畝。房閣池林極為嚴淨。頃之後適涼州。仍於公府舊寺更葺堂宇。學徒濟濟禅業甚盛。常以江右王畿志欲傳法。以宋元嘉元年展轉至蜀。俄而出峽停止荊州。於長沙寺造立禅閣。翹誠懇恻祈請捨利。旬有余日遂感一沖器出聲放光滿室。門徒道俗莫不更增勇猛。人百其心。頃之沿流東下至於京師。初止中興寺。晚憩祇洹。密多道聲素著化洽連邦。至京甫爾傾都禮訊。自宋文袁皇後及皇太子公主。莫不設齋桂宮請戒椒掖。參候之使旬日相望。即於祇洹寺譯出禅經禅法要普賢觀虛空藏觀等。常以禅道教授。或千裡谘受四輩。遠近皆號大禅師。會稽太守平昌孟顗。深信正法。以三寶為己任。素好禅味敬心殷重。及臨浙右請與同游。乃於鄮(音茂)縣之山建立塔寺。東境舊俗多趨巫祝。及妙化所移比屋歸正。自西徂東無思不服。元嘉十年還都止鐘山定林下寺。密多天性凝靜雅愛山水。為鐘山鎮岳埒美嵩華。常歎下寺基構臨澗低側。於是乘高相地揆卜山勢。以元嘉十二年斬木刊石營建上寺。士庶欽風獻奉稠疊。禅房殿宇欝爾層構。於是息心之眾萬裡來集。諷誦肅邕望風成化定林達禅師即神足弟子。弘其風教聲震道俗。故能淨化久而莫渝。勝業崇而弗替。蓋密多之遺烈也。爰自西域至於南土。凡所游履靡不興造檀會敷陳教法。初密多之發罽賓也。有迦毘羅神王衛送。遂至龜茲於中路欲反。乃現形告辭密多曰。汝神力通變自在游處。將不相隨共往南方。語畢即收影不現。遂遠從至都即於上寺圖像著壁。迄至於今猶有聲影之驗。潔誠祈福莫不享願。以元嘉十九年七月六日卒於上寺。春秋八十有七

  求那跋陀羅

  求那跋陀羅。此雲功德賢。中天竺人。以大乘學故世號摩诃衍。本婆羅門種幼。

  學五明諸論。後遇見阿毗昙雜心。尋讀驚悟。乃深崇佛法。其家世事外道禁絕沙門。

  乃捨家潛遁遠求師范。即投簪落(音采)專精志學。及受具戒博通三藏。到師子諸國皆傳送資供。既有緣東方。隨舶泛海中途風止。淡水復竭舉舶憂惶。跋陀曰。可同心並力念十方佛稱觀世音。何往不感乃密誦咒經懇到禮忏。俄而信風暴至密雲降雨。一舶蒙濟。宋丞相南谯王義宣鎮荊州。創房殿請講華嚴等經。而跋陀自忖未善華言有懷愧歎。即旦夕禮忏請觀世音乞求冥應。遂夢有人白服持劍擎一人首。來至其前曰。何故憂耶。跋陀具以事對。答曰。無所多憂。即以劍易首更安新頭。語令回轉曰。得無痛耶。答曰。不痛。豁然便覺心神喜悅。旦起語義皆通備領華言。於是就講。元嘉末谯王屢有怪夢。跋陀答雲。京都將有禍亂。未及一年元凶構逆。及孝建之初谯王陰謀逆節。跋陀顏容憂傪未及發言。谯王問其故。跋陀谏诤懇切。乃流涕而出曰。必無所冀。貧道不容扈從。谯王以其物情所信。乃逼與俱下。梁山之敗火艦轉迫。去岸懸遠判無全濟。唯一心稱觀世音。手捉筇竹杖投身江中。水齊至膝。以杖刺水。水流深駃。見一童子尋後而至以手牽之。顧謂童子。汝小兒何能度我。恍惚之間覺行十余步。仍得上岸。即脫納衣欲償童子。顧覓不見。舉身毛豎。時王玄谟督軍梁山。世祖敕軍中得摩诃衍。善加料理驿信送台。俄而尋得。令舸送都。世祖實時引見顧問委曲。曰企望日久。今始相遇。跋陀曰。既染釁戾分當灰粉。今得接見重荷生造。敕問並准為賊。答曰。出家之人不預戎事。然張暢宋靈秀等並是驅迫貧道。所明但不圖宿緣乃逢此事。帝曰。無所懼也。是日敕住後堂供施衣物。給以人乘。及中興寺成敕令移住。後於秣陵界鳳凰樓西起寺每至夜半辄有推戶而喚。視不見人。眾屢厭夢。跋陀燒香咒願曰。汝宿緣在此我今起寺。行道禮忏常為汝等。若住者為護寺善神。若不能住各隨所安。既而道俗十余人。同夕夢見鬼神千數皆荷擔移去。寺眾遂安。大明六年天下亢旱。禱祈山川累月無驗。世祖請令祈雨必使有感。如其無獲不須相見。跋陀曰。仰憑三寶。陛下天威冀必降澤。如其不獲不復重見。即往北湖釣台燒香祈請。不復飲食默而誦經。密加秘咒。明日晡時西北雲起。初如車蓋。日在桑榆風震雲合連日降雨。尋常執持香爐未嘗辍手。每食飛鳥乃集手取食。至太宗之世禮供隆到。大始四年正月覺體不愈。便與太宗及公卿等告別。臨終三日延伫而望雲。見天華聖像。隅中遂卒。春秋七十有五

  慧達

  釋慧達。姓劉氏。名窣和。本鹹陽東北三城定陽稽胡也。先不事佛目不識字。後因酒會疾。命終備睹地獄眾苦之相。因出家為僧。住於文成郡。至元魏太武太延元年流化將訖。便事西返行及涼州番禾郡東北望御谷而遙禮之。人莫有曉者。乃問其故。達雲。此崖當有像現。若靈相圓備則世樂時康。如其有阙則世亂民苦。爾後八十七年至正光初。忽天風雨雷震山裂。挺出石像舉身丈八。形相端嚴唯無有首。登即選石命工雕镌別頭安訖還落。因遂住之。魏道凌遲其言驗矣。逮周元年治涼州。城東七裡澗忽有光現。徹照幽顯觀者異之。乃像首也便奉至山巖安之。宛然符會。相好圓備。太平斯在。保定元年置為瑞像寺焉。識者方知其先監。達後行至肅州酒泉縣城西七裡澗中死。其骨並碎如葵子大。可穿之。今城西古寺中塑像在焉

  勒那漫提

  勒那漫提。天竺僧也。住元魏洛京永寧寺。善五明工道術。時信州刺史綦母懷文。巧思多知天情博藝。每國家營宮室器械無所不關。利益公私一時之最。又勅令修理永寧寺。見提有異術。常送饷祇承。冀有聞見。而提視之平平初無敘接。懷文心恨之。時洛南玄武館有一蠕蠕(音軟)客曾與提西域舊交乘馬衣皮。時來造寺二人相得。言笑抵掌彌日不懈。懷文旁見夷言不曉往復。乃謂提曰。弟子好事人也。比來供承望師降意。而全不賜一言。此北狄耳。獸心人面。殺生血食何足可尚。不期對面遂成彼此。提曰。爾勿輕他。縱使讀萬卷書。事用未必相過也。懷文曰。此有所知當與角伎賭馬。提曰。爾有何耶。曰算術之能無問望山臨水懸測高深圍圌(音遄)踏窖不舛升合。提笑而言曰此小兒戲耳。庭前有一棗樹極大子實繁滿。時七月初悉已成就。提仰視樹曰。爾知其上可有幾許子乎。懷文怪而笑曰。算者所知必依鉤股標准。則天文地理亦可推測。草木繁耗有何形兆計期。實謾言也。提指蠕蠕曰。此即知之。懷文憤氣不信。即立契賭馬。寺僧老宿鹹來同看。具立旁證。提具告蠕蠕。彼笑而承之。懷文復要雲。必能知者。幾許成核。幾許瘀死無核。斷許既了。蠕蠕腰間皮袋裡出一物。似今稱錘。穿五色線。線別貫白珠。以此約樹。或上或下。或旁或側。抽線睫眼周回良久。向提撼頭而笑述其數焉。乃遣人撲子實下盡。一一看閱疑者。文自剖看校量子數成不。卒無欠剩。因獲馬而歸。提每見洛下人遠向嵩高少室取薪者。自雲。百姓如許地擔負辛苦。我欲暫牽取二山枕洛水頭。待人伐足。乃還故去。不以為難。此但數術耳。但無知者。誣我為聖。所以不敢。提臨終語弟子曰。我更停五三日往一處行。汝等念修正道勿懷眷戀。便寢疾閉屍而臥。弟子竊於門隙視之。見提身不著床在虛仰臥。相告同視一僧忽咳。提還床如舊。遙謂曰。門外是誰何不來入。我以床熱故取涼耳。爾勿怪也。是後數日便捨命矣

  僧意

  釋僧意。不知何許人。貞確有思力。每登座講說。辄天花下散於法座。元魏中住太山朗公谷山寺。寺有高麗等像七尊。並是金銅。俱陳寺堂。堂門常開。而鳥獸無敢入者。意奉法自資束躬供養。將終前夕有一沙彌。死來已久。見形禮拜雲。違奉已來常為天帝驅使。棲遑無暇廢修道業。不久天帝請師講經。願因一言得免形苦。意便洗浴燒香端坐靜室。候待時至。及期果有天來入寺及房。冠服羽從偉麗殊特。眾僧初見但謂是何世貴人入山參谒不生驚異。及意爾日無疾而逝。方知靈感焉

  道豐

  釋道豐。未詳氏族。世稱得道之流。與弟子三人居相州鼓山中不求利養。世之術藝無所不解。齊高帝往來並邺常過問之。應對不思隨事標舉。帝曾命酒並蒸肫。勅置豐前令遣食之。豐略無辭讓極意飽啖。帝大笑。亦不與言。駕去後謂弟子曰。除卻床頭物。及發撤床見向者蒸肫猶在。都不似啖嚼處。時石窟寺有一坐禅僧。每日至西。則東望山巅有丈八金像現。此僧私喜謂睹靈瑞。日日禮拜。如此可經兩月。後在房臥。忽聞枕間有語。謂之曰。天下更何處有佛。汝今成道即是佛也。爾當好作佛身莫自輕脫。此僧聞已便起持重。傍視群僧猶如草芥。於大眾前側手指胸雲。爾辇頗識真佛不。泥龛畫像語不能出唇。知慮何如。儞見真佛不知禮敬。猶作本目期我悉墮阿鼻。又眼精已赤叫呼無常。合寺知是驚禅。及未發前舁詣豐所。徑問曰。汝兩月已來常見東山上現金像耶。答曰。實見。又曰。汝聞枕間遣作佛耶。答曰。實然。豐曰。此風動失心耳。若不早治或狂走難制。便以針針三處。因即不發。及豐臨終謂弟子曰。吾在山久。令汝等有谷汲之勞。今去無以相遺。當留一泉與汝。既無陟降辛苦。努力勤修道業。便於灶傍去一方石。遂有玄泉。澄映不盈不減。於今見存

  僧稠

  釋僧稠。姓孫氏。元出昌黎末。居钜鹿之瘿陶焉。性度純懿。一覽佛經渙然神解。幼落發為沙彌時。時輩每暇。常角力為戲。而稠以劣弱見凌侮。稠羞之。乃入殿中閉戶抱金剛足。而誓曰。我以羸弱為等輩輕侮。汝以力聞當佑我。我捧汝足七日當與我力。如不與必死無還志也。如是至第六日。將曙金剛形現手執一缽筋謂稠曰。小子欲力當食此筋。稠辭以齋故不欲食。神乃怖以杵。稠懼遂食。食已神曰。汝已多力。然善持教勉旃。神去且曉。乃還所居。同列復戲侮。稠曰。吾有力矣。恐汝不能堪。眾試引其臂。筋骨強勁殆非人也。方驚疑。稠曰。吾與汝試之。因入殿中橫蹋壁行。自西至東凡數百步。又躍首至於梁數四。仍引重千鈞。拳捷骁趫動駭物聽。眾皆驚服。嘗住嵩岳寺。僧有百人泉水纔足。忽見婦人弊衣挾帚卻坐階上聽僧誦經。眾不測為神人也。便诃遣之。婦有愠色以足蹋泉。水立枯竭身亦不現。眾以告稠。稠呼優婆夷。三呼乃出。便謂神曰。眾僧行道宜加擁護。婦人以足撥於故泉。水即上湧。眾歎異之。後詣懷州西王屋山修習前法。聞兩虎交鬪咆響震巖。乃以錫杖中解。各散而去。一時忽有仙經兩卷在於床上。稠曰。我本修佛道。豈拘域中長生者乎。言已須臾自失。後移止青羅山受諸疠疾供養。情不憚其臭潰甘之如荠。坐久疲頓舒腳床前。有神辄扶之還令加坐。因屢入定。每以七日為期。聞有敕召絕無承命。苦相敦喻方遂允請。即日拂衣將出山阙。兩岫忽然驚震響聲悲切。駭擾人畜禽獸飛走。如是三日。稠顧曰。慕道懷仁觸類斯在。豈非愛情易守放蕩難持耶。乃不約事留杖策漳滏(扶甫切)又嘗有客僧負錫初至。將欲安處問其本夏。答雲。吾見此中三為伽藍。言終而隱。既而掘地為井果得鸱吻二焉。又所住禅窟前有深淵。見被毛之人偉而胡貌。置釜然火水將沸湧。俄有大蟒從水中出。欲入釜內。稠以足撥之蟒遂入水。毛人亦隱。其夜因致男子神來頂拜稠雲。弟子有兒。歲歲為惡神所啖。兒子等惜命不敢當。弟子衰老將死。故自供食。蒙師之力得免斯難。稠索水潠之奄成雲霧。時或讒稠於宣帝以倨傲無敬。帝大怒自來加害。稠冥知之。生來不至僧廚。忽無何而到雲。明有大客至多作供設。至夜五更先備牛輿。獨往谷口。去寺二十余裡。孤立道側。須臾帝至。怪問其故。稠曰。恐身血不淨穢污伽藍。在此候耳。帝謂尚書令楊遵彥曰。如此真人何可毀謗也。因謂曰。朕未見佛之靈異。頗可得睹否。稠曰。此非沙門所宜。帝強之。乃投袈裟於地。帝使數十人舉之不能動。稠命沙彌取之。初無重焉。嵩陽杜昌妻柳氏甚妒。有婢金荊昌沐令理發。柳氏截其雙指。無何柳被狐刺螫(音栻)指雙落。又有一婢名玉蓮。能唱歌。昌愛而歎其善。柳氏乃截其舌。後柳氏舌瘡爛事急。就稠忏悔。稠已先知謂柳氏曰。夫人為妒。前截婢指已失雙指。又截婢舌。今又合斷舌。悔過至心乃可免。柳氏頂禮求哀。經七日稠大張口咒之。有二蛇從口出。一尺以上。急呪之遂落。舌亦平復。當終之時異香滿寺。聞者悚神。既而克日。准敕四部彌山。人兼數萬香柴千計。日正中時焚之以火。莫不哀恸哭響流川。頃有白鳥數百徘徊煙上。悲鳴相切。移時乃逝

  寶公

  沙門寶公者。嵩山高棲士也。旦從林慮向白鹿山。因迷失道。日將隅中。忽聞鐘聲。尋響而進。巖岫重阻登陟而趨。乃見一寺。獨據深林三門正南赫奕輝煥。前至門所。看額雲靈隱之寺。門外五六犬。其大如牛。白毛黑啄或踴或臥。回眸盻寶。寶怖將返。須臾見胡僧外來。寶喚不應。亦不回。顧直入門內犬亦隨。入良久寶見。人漸次入。門屋宇四周房門並。閉進至講堂唯見床榻高座俨然。寶入西南隅床上坐。久之忽聞東間有聲。仰視見開孔如井大比丘前後從孔飛下。遂至五六十人。依位坐訖自相借問。今日齋時何處食來。或言豫章成都長安隴右薊北嶺南五天竺等。無處不至。動即千萬余裡。末後一僧從空而下。諸人競問。來何太遲。答曰。今日相州城東彼岸寺鑒禅師講會。各各豎義。有一後生聰俊難問。詞音鋒起殊為可觀。不覺遂晚。寶本事鑒為和尚。既聞此語望得參話。因整衣而起白諸僧曰。鑒是寶和尚。諸僧直視寶。頃之已失靈隱寺所在。寶但獨坐於柞木之下。一無所見。唯睹巖谷。禽鳥翔集喧亂。及出山以問尚統法師。尚曰。此寺石趙時佛圖澄法師所造。年歲久遠賢聖居之。非凡所住。或沉或隱遷徙無定。今山行者猶聞鐘聲

  阿禿師

  釋阿禿師者。不知鄉土姓名所出。爾朱未滅之前已在晉陽游諸郡邑。不居寺捨出入民間。語谲必有征驗。每行市裡人眾圍繞之。因大呼以手指胸曰。憐爾百姓無所知。不識並州阿禿師。人遂以此名焉。齊神武遷邺之後。以晉陽兵馬之地王業所基。常鎮守並州。時來邺下。所有軍國大事未出帷幄者。禿師先於人眾間洩露。末年執置城內遣人防家不聽辄出。若其越逸罪及門司。當日並州城三門。各有一禿師蕩出。遮執不能禁。未幾有人從北州來雲。禿師四月八日於雁門郡市捨命。郭下大家以香花送之埋於城外。並州人怪笑此語。謂之曰。禿師四月八日從汾橋過東出。一腳有鞋一腳徒跣。但不知入何坊巷。人皆見之。何雲雁門死也。此人復往北州報語鄉邑。眾共開冢看之。唯見一只履鞋耳。後還並州。齊神武以制約不從浪語不息慮動民庶。遂以祆惑戮之。沙門無發以繩鉤首。伏法之日舉州民眾詣市觀之。禿師含笑更無言語。刑後六七日有人從河西部落來雲。道逢禿師形狀如故。但能負一繩籠禿師頭。與語不應急走西去

  僧達

  釋僧達。俗姓李氏。上谷人。十五出家。游學北代聽習為業。初經營山寺。將入谷口虎踞其前。乃祝曰。欲造一寺福被幽靈。若相許者可為避道。言訖尋去。及造寺竟安眾綜業。達返邺京。夜有神現。身被黃服。拜而跪曰。弟子是戴山胡也。王及三谷正備供養。願不須還。達曰。在山利少在京利多。貧道觀機而動。幸無遮止。又經靜夜有推戶者。稱曰山神之妻。曰日無暇今故參拜。並奉米糕一筐。進而重曰。僧無偏為禮佛之時。請兼弟子名也。達答糕可將還。後當為禮佛兼名也。因令通禮之時一拜兼唱。達遣弟子道爽為山神讀金光明經。月余有虎來盜犬去。達聞之曰。此必小道人懈怠不為檀越讀經。具問之。果雲。年日來別讀維摩耳。乃燒香禮佛告曰。昨雖誦余經其福亦屬檀越。若有靈鑒放犬還也。至曉犬還。看於頂上有衘嚙處。一日少覺微疾。端坐繩床。口誦般若。形氣調靜。遂終於洪谷山寺。春秋八十有二

  玄暢

  釋玄暢。姓趙氏。河西金城人。少時家門為胡虜所滅。禍將及暢。虜師見暢而止之曰。此兒目光外射非凡童也。遂獲免。仍往涼州出家。其後虐虜剪滅佛法害諸沙門。唯暢得走。以元嘉二十二年閏五月十七日發自平城。路由代郡上谷。東跨太行。路經幽冀。南轉將至孟津。唯手把一束楊枝一扼蔥葉。虜騎追逐將欲及之。乃以楊枝擊沙。沙起天暗人馬不能前。有頃沙息騎已復至。於是投身河中。唯以蔥葉內鼻孔中通氣度水。以八月一日達於揚州。洞曉經律深入禅要占記吉凶靡不誠驗。迄宋之季年乃飛舟遠舉。適成都止大石寺。手畫作金剛密跡等十六神像。升明三年又游西界觀矚岷嶺。乃於岷山郡北部廣陽縣界見齊後山。遂有終焉之志。仍倚巖傍谷結草為庵。弟子法期見神人乘馬著青單衣。繞山一匝還示造塔之處。以齊建元元年四月二十三日。建剎立寺名曰齊興。其後惠太子遣使征迎。敕命重疊辭不獲免。於是泛舟東下。中途動疾帶恙至京。傾眾阻望。少時而卒。春秋六十有九

  昙超

  釋昙超。姓張氏。清河人。形長八尺容正可觀。蔬食布衣一中而已。初止都龍華寺。元嘉末南游始興。遍觀山水。獨宿松下。虎兕不傷。大明中還都。至齊太祖即位。被敕往遼東弘贊禅道。停彼二年大行法化。建元末還京。俄又適錢唐靈隱山。一定累日。忽見一人來禮曰。弟子居在七裡灘。以富陽縣人鑿麓山下侵壞龍室。群龍共忿。誓三百日不雨。今已百日田地枯涸。欲屈道德前行必能感致甘雨。潤澤蒼生功有歸也。超許之。神乃去。超南行五日至赤城山。為龍咒願。至夜群龍化作人來禮拜。超更說法。因乞三歸。自稱是龍。超請其降雨。乃相看無言。其夜與超夢雲。本因忿立誓。師既導之以善。不敢違命。明日晡當降雨。至期沾足歲以。大熟以永。明十年卒。春秋七十有四

  法度

  釋法度。黃龍人也。南齊初游於金陵。高士齊郡名僧紹。隱居琅邪之攝山。挹度清真待以師友。及亡捨所居山為棲霞寺。先是有道士欲以寺地為觀。住者辄死。後為寺猶多恐動。自度居之群妖皆息。經歲余忽聞人馬鼓角之聲。俄見一人投刺於度曰靳尚。度命前之。尚形甚都雅羽衛亦眾。致敬畢乃言。弟子王有此山七百余年矣。神道有法物不得。於前後棲托或非真直。故死病繼之。亦其命也。法師道德所歸。謹捨以奉給。並願受五戒永結來緣。度曰。人神道殊無容相屈。且檀越血食世祀。此最五戒所禁。尚曰。若備門徒辄先去殺。於是辭去。明日一人送錢一萬並香燭等。疏雲。弟子靳尚奉供。至其月十五日度為設會。尚又來同眾禮拜行道受戒而去。既而攝山廟巫夢神告曰。吾已受戒於度法師矣。今後祠祭勿得殺戮。由是廟中薦獻菜飯而已。度嘗動散寢於地。見尚從外來以手摩頭足而去。頃之復來持一琉璃。瓯中如水以奉度。味甘而冷。度所苦即間。其征感如此

  惠瑱

  釋惠瑱。未詳其氏族。住上黨元門寺。奉戒真確禅忏為業。後遇國滅三寶。瑱抱持經像隱於深山。遇賊欲劫初未覺也。忽見一人形長丈余。美貌髯顏具好衣服乘白馬朱骔。自山頂來徑至瑱前。下馬謂曰。今夜賊至師可急避。瑱居懸崖之下。絕無余道。疑是山神。乃曰。今佛法毀滅貧道容身無地。故來依役檀越。今有賊來。正可於此取死更何逃竄。神曰。師既遠投弟子。弟子亦能護師。遂失所在。當夜忽降大雪可深丈余。雪深道隔遂免賊難。後晴路開群賊重來。神遂告山下諸村曰。賊欲劫瑱師汝等急往共救乃。各嚴器仗入山拒擊賊。便驚散。每日恆憑神力安業山阜。不測其終

  僧群

  釋僧群。清貧守節蔬食持經。居羅江縣之霍山。構立茅室。孤在海中。上有石盂。水深六尺。常有清流。古老相傳是群仙所宅。群因絕粒。其庵捨與石盂。隔一小澗。常以木為梁。由之汲水。年至一百三十。忽見一折翅鴨當梁頭。群將舉錫撥之。恐有轉傷。因此回歸。遂絕水數日而終。臨終謂左右曰。我少時曾折一鴨翅。驗此以為報也

  神僧傳卷第三(終)

  神僧傳卷第四

  慧通

  釋慧通。不知何許人。宋元嘉中見在壽春。寢宿無定游歷村裡。飲燕食啖不異恆人。常自稱鄭散騎。言未然之事頗時有驗。江陵有邊僧歸者。游賈壽春。將應反鄉。路值慧通稱欲寄物。僧歸時自負重擔。固以致辭。遂強置擔上。而了不覺重。行數裡便別去。謂僧歸曰。我有姊在江陵作尼名慧緒住三層寺。君可為我相聞道尋欲往。言訖忽然不見。顧視擔上所寄物亦失。僧歸既至尋得慧緒。具說其意。緒既無此弟。亦不知何以而然。乃自往壽春尋之竟不相見。通後自往江陵。而慧緒已死。入其房中訊問委悉。因留江陵少時。路由人家墳墓無不悉其氏族死亡年月。傳以相問並如其言。或時懸指偷劫道其罪狀。於是群盜遙見通者辄間行避走。又於江津路值一人。忽以杖打之語雲。何駃歸去。看汝家若為。此人至家。果延火所及捨物蕩盡。齊永元初忽就相識人任漾求酒甚急。雲今應遠行不復相見。為謝諸知識。並宜精勤修善為先。飲酒畢至牆邊臥地。就看已死後數十日。復有人於市中見之。追及共語。久之乃失

  邵碩

  沙門邵碩。康居國人。與志公最善。出入經行不問夜旦。意欲求之則去。游益州以滑稽言事能發人歡笑。因勸以善。家家喜之。至人家眠地者。家必有死。就人求細席者必有小兒亡。時鹹以此為谶。至四月八日成都行化。碩於眾中作師子形。爾日郫縣亦言見碩作師子形。乃悟分其身也。刺史蕭慧開及劉孟明。皆挹事之。孟明以男子衣衣二妾。試碩雲。以此二人給公為左右可乎。碩為人好韻語。乃謂明曰。寧自乞食以清燕不能與阿夫竟殘年。後忽著布帽詣明。少時明卒。先是孟明長史沈仲玉改鞭杖之格嚴重常科。碩謂玉曰。天地嗷嗷從此起。若除鞭格得刺史。玉除之。及明卒仲玉果行州事。是年九月將亡。謂沙門法進曰。願露骸松下然腳須著屐。進諾之。已而化。舁其屍露之。明日往視失所在。俄有自郫縣來者曰。昨見碩公著一屐行市中。曰為我語進公。小兒見欺止為我只屐。進驚問之沙彌。答曰。舁屍時一屐墮。行急不及系也

  法願

  釋法願。本姓鐘氏。名武厲。先颕川長社人。祖世避難移居吳興長城。家本事神身習鼓舞。世間雜伎及蓍爻占相備盡其妙。嘗以鏡照面雲。我不久當見天子。於是出都住沉橋。以傭相自業。宗殼沉慶之微時請願相。願曰。宗君應為三州刺史。沉公當位極三公。如是歷相眾人。記其近事所驗非一。遂有聞於宋太祖太祖見之。取東治囚及一奴美顏色者。飾以衣冠令願相之。願指囚曰。君多危難下階便應鉗鎖。謂奴曰。君是下賤人。乃暫得免耶。帝異之。敕住後堂知陰陽秘術。後少時啟求出家。三啟方遂。為上定林遠公弟子。及孝武龍飛。宗殼出鎮廣州。攜願同往。奉為五戒之師。會谯王構逆。殼以谘願。願曰。隨君來誤殺人。今太白犯南斗。法應殺大臣。宜速改計必得大勳。果如願言。殼遷豫州刺史。復攜同行。及竟陵王誕舉事。陳谏亦然。齊高帝親事幼主。恆有不測之憂。每以谘願。願曰。後七月當定。果如其言。及高帝即位。事以師禮。武帝嗣興亦盡師敬。永元一年卒。春秋八十二

  寶志

  釋寶志。本姓朱氏。金城人。初朱氏婦聞兒啼鷹巢中。梯樹得之。舉以為子。七歲依鐘山僧儉出家修習禅業。往來皖山劍水之下。面方而瑩徹如鏡。手足皆鳥爪。止江東道林寺。至宋大始初忽如僻異。居止無定飲食無時。發長數寸常跣行街巷。執一錫杖。杖頭掛剪刀及鏡。或掛一兩匹帛。齊建元中稍見異跡。數日不食亦無饑容。與人言始若難曉。後皆效驗。時或賦詩言如谶記。江東士庶皆共事之。齊武帝謂其惑眾收駐建康。既旦人見其入市。還檢獄中志猶在焉。志語獄吏。門外有兩輿食來金缽盛飯。汝可取之。既而齊文惠太子竟陵王子良。並送食饷志。果如其言。建康令呂文顯以事聞。武帝即迎入宮居之後堂。一時屏除內宴。志亦隨眾出。既而景陽山上猶有一志與七僧俱。帝怒遣推檢其所合。吏啟雲。志久出在省。方以墨塗其身。時僧正法獻欲以一衣遺志。遣使於龍光罽賓二寺求之。並雲昨宿且去。又至其常所造厲侯伯家尋之。伯雲。志昨在此行道。旦眠未覺。使還以告獻。方知其身分三處宿焉。志常盛冬袒行。沙門寶亮欲以衲衣遺之。未及發言。忽來引衲而去。後假齊武帝神力。使見高帝於地下常受錐刀之苦。帝自是永廢錐刀。武帝又常於華林園召志。志忽著三重布帽以見。俄而武帝崩。文惠太子及豫章王相繼而薨。永明中常住東宮後堂。一日平明從門出入。忽雲。門上血污衣褰衣走過。及欝林見害車載出。此帝頸血流於門限。齊衛尉胡諧疾病請志。志注疏雲明屈。明日竟不往。是日諧亡。載屍還宅。志曰。明日屍出也。齊太尉司馬殷齊之隨陳顯達鎮江州辭志。志畫紙作樹。樹上有烏。語雲。急時可登此。後顯達逆節。留齊之鎮州。及敗齊之叛入廬山。追騎將及。齊之見林中有一樹。樹上有烏如志所畫。悟而登之。烏竟不飛。追者見烏謂無人而返。卒以見免。齊屯騎桑偃將欲謀反。往詣志。志遙見而走。大呼雲。圍台城欲反逆斫頭破腹。後又旬事發。偃叛走朱方。為人所得。果斫頭破腹。梁鄱陽忠烈王嘗屈志至第。忽令覓荊子甚急。既得安之門上莫測所以。少時王出為荊州刺史。其預鑒之明此類非一。志多去來興皇淨名兩寺。及梁武即位下诏曰。志公跡均塵垢神游冥寂。水火不能焦濡。蛇虎不能侵懼。語其佛理則聲聞以上。談其隱淪則遁仙高者。豈得以俗士常情空相拘制。何其鄙陋一至於此。自今行來隨意出入勿得復禁。志自是多出入禁中。嘗於台城對梁武帝吃鲙。昭明諸王子皆侍側。食訖武帝曰。朕不知味二十余年矣。師何為爾。志公乃吐出小魚依依鱗尾。武帝深異之。如今秣陵尚有鲙殘魚也。天監五年冬旱。雩祭備至而未降雨。志忽上啟雲。志病不差就官乞活。若不啟白官應得鞭杖。願於華光殿講勝鬘經晴雨。梁武即使沙門法雲講勝鬘。竟夜便大雨。志又雲。須一盆水加刀其上。俄而雨大降。高下皆足。舒州灊山最寄絕。而山麓尤勝。志公與白鶴道人皆欲之天監六年二人俱白武帝。帝以二人皆具靈通。俾各以物識其地得者居之。道人雲。某以鶴止處為記。志雲。某以卓錫處為記。已而鶴先飛去。至麓將止。忽聞空中錫飛聲。志公之錫遂卓於山麓。而鶴驚止他所。道人不怿。然以前言不可食。遂各以所識築室焉。有陳征虜者。舉家事志甚笃。志嘗為其見真形。光相如菩薩像焉。志知名顯奇四十余載。士女供事者不可勝數。然好用小便濯發。俗僧暗有譏笑者。志亦知眾僧多不斷酒肉譏之者。飲酒食豬肚。志勃然謂曰。汝笑我以溺洗頭。汝何為食盛糞袋。譏者懼而慚服。晉安王蕭綱初生日。梁武遣使問志。志合掌雲。皇子誕育幸甚。然冤家亦生。於後推尋歷數與侯景同年月日而生也。會稽臨海寺有大德。常聞楊州都下有志公語言顛狂放縱自在。僧雲。必是狐狸之魅也。願向都下覓獵犬以逐之。於是輕船入海。趨浦口欲西上。忽大風所飄。意謂東南六七日。始到一島中望見金裝浮圖千雲秀出。遂尋徑而往至一寺。院宇精麗花卉芳菲。有五六僧皆可年三十。美容色並著真绯袈裟。倚杖於門樹下言語。僧雲。欲向都下為風飄蕩。不知上人此處知何州國。今四望環

  海。恐本鄉不可復見。答曰。必欲向揚州實時便到。今附書到鐘山寺西行南頭第二房覓黃頭付之。僧因閉目坐船。風聲定開眼。如言奄至西岸。入浦數十裡至都。徑往鐘山寺訪問。都無字黃頭者。僧具說委曲報雲。西行南頭第二房。乃風病道人。志公雖言配在此寺。常在都下聚樂處。百日不一度來。房空無人也。問答之間不覺志公。已在寺廚上乘醉索食。人以齋過日晚未與。間便奮身惡罵寺僧。試遣沙彌繞廚側漫呼黃頭。志公忽曰。阿誰喚我。即逐沙彌來到僧處。謂曰。汝許將獵狗捉我。何為空來。僧知是非常人。頂禮忏悔。授書與之。志公看書雲。方丈道人喚我。不久當亦自還。志公遂屈指雲。某月日去。便不復共。此僧語眾。但記某月日。至天監十三年冬。於台後堂謂人曰。菩薩將去。未及旬日無疾而終。屍骸香軟形貌熙悅。臨亡然一燭以付後合捨人吳慶。慶即啟聞。梁武歎曰。大師不復留矣。燭者將以後事屬我乎。因厚加殡送。葬於鐘山獨龍之阜。仍於墓所立開善寺敕陸倕制銘於冢內。王筠勒碑文於寺門。傳其遺像處處存焉

  香阇梨

  香阇梨者。莫測其來。止益州青城山寺。時俗每至三月三日必往山游賞。多將酒肉酣樂。香屢勸之不斷。後因三月又如前集。香令人穿坑方丈許。忽曰。檀越等嘗自飲啖未曾與香。今日須飡一頓。諸人爭奉殽酒。隨得隨盡若填巨壑。至晚曰。我大醉飽扶我就坑。不爾汗地。及至坑所張口大吐。雉肉自口出即能飛鳴。羊肉自口出即能馳走。酒肉亂出將欲滿坑。魚鲊鵝鴨游泳交錯。眾鹹驚嗟。誓斷宰殺。自後酒肉永絕上山。此香之風德也。後因志公寄語遂化於寺。弟子營墓將殡。怪棺大輕。及開止見幾杖而已

  道琳

  釋道琳。本會稽山陰人。少出家有戒行。善涅盤法華誦淨名經。吳國張緒禮事之。後居富陽縣林泉寺。常有鬼怪。自琳居之則消。琳弟子慧韶為屋所壓頭陷入胸。琳為祈請。韶夜見兩胡道人拔出其頭。旦起遂平復。琳於是設聖僧齋。鋪新帛於床上。齋畢見帛上有人跡。長三尺余。眾鹹服其征感。富陽人始家家立聖僧坐以飯之。至梁初琳出居齊熙寺。天監十八年卒。春秋七十有三

  嵩頭陀

  嵩頭陀法師。居婺州雙林北四十裡巖谷間。為創香山寺。及建靈剎道俗萬眾共引麻笮舉剎。笮忽中斷引者皆顛踬。師乃曰。有何魔事使之然乎。因以缽盛淨水。內外攪之咒而作禮。捧缽繞剎一周。剎乃不假人功屹然自立。後又至萊山立寺。師常曰。萊山王而不久。香山久而不王。後果如其所言。竟不知所終

  阿專師

  阿專師者。不詳其氏族。雲游定州。時在州裡中聞人有會社齋供嫁娶喪葬之席。

  或少年放鷹走狗追隨宴集之處。未嘗不在。其間鬪诤喧囂亦曲助朋黨。如此多年。後正月十五夜。觸他長幼坐席意口聚罵。主人欲打殺之。市道之徒救解將去其。家兄弟明旦捕覓。正見阿專師騎一破牆上坐喜笑。謂之曰。汝等此間何厭賤我。我捨汝去。捕者奮杖欲擲前人復遮約阿專。復雲。定厭賤我我去。以杖擊牆口唱叱叱。所騎之牆一堵忽然升上可數十仞。舉手謝鄉裡曰好住百姓見者無不禮拜悔咎。須臾映雲而滅。可經一年。間在長安。還如舊態於後不知所終

  達磨

  菩提達磨。南天竺婆羅門種。神慧疏朗聞皆曉悟。志存大乘冥心虛寂。通微徹數定學高之。梁武帝普通初至廣州。刺史表聞。武帝遣使诏迎至金陵。帝親問曰。朕即位以來造寺捨經度僧不可勝數。有何功德。師曰。並無功德。帝曰。何以並無功德。師曰。此但人天小果。有漏之因。雖有非實。帝曰。如何是真功德。師曰。淨智妙圓體自空寂。如是功德不以世求。帝問。如何是聖谛第一義。師曰。廓然無聖。帝曰。對朕者誰。師曰。不識。帝不省玄旨。師知機不契。十九日遂去梁。折蘆一枝渡江。二十三日北趨魏境。尋至雒邑。初止嵩山少林寺。終日面壁而坐九年。遂逝焉。葬熊耳山。魏宋雲奉使西域回。遇師於蔥嶺。見手攜只履翩翩獨逝。雲問何去。曰西天去。又謂雲曰。汝主已厭世。雲聞之茫然別師。東邁暨復命明帝已登遐矣。迨孝莊即位。雲具奏其事。帝令起圹。惟空棺一只革履存焉

  通公

  通公道人者。不知其氏族。居處無常所語狂谲。然必有應驗。飲酒食肉游行民間。侯景甚信之。揚州未陷之日。多拾無數死魚頭積於西明門外。又拔青草荊棘栽市裡。及侯景渡江。先屠東府一城盡斃。置其首於西明門外。為京觀焉。朝市破落所在荒蕪耳。通公言說得失於景不便。景惡之。又憚非常人不敢加害。私遣小將於子悅將武士四人往候之。景謂子悅雲。若知殺者勿害。不知則密捉之。子悅立四人於門外。獨入見通脫衣火燎。逆謂子悅曰。汝來殺我。我是何人。汝敢辄殺。子悅作禮拜雲不敢。於是馳往報景。景禮拜謝之。卒不敢害。景後因宴召通。通取肉搵鹽以進於景。問曰好否。景曰太醎。通曰不醎則爛。及景死數日眾以鹽五石置腹。中送屍於建康。市百姓爭屠脍羹食皆。盡後竟不知所去

  僧林

  釋僧林。吳人。深有德素行能動物。梁大同中上蜀。至潼州城西北百四十裡有豆圖山。上有神祠。土民敬之。每往祭谒。林往居之。禅默累日。忽有大蟒。萦繩床前。舉頭如揖讓者。林為授三歸。受已便去。自爾安帖卒無災異。其山北涪水之陽素來無猿。自林棲托已來便有兩頭。依林而住。有初見者雲度水來。及後林出山門。猿還泅渡。如此非一。年月淹久孚乳產生。乃有數十。有時送林至龍門口。竚望而返。後住赤水巖故寺中。屋宇並摧止有叢林。便即露坐。有虎蹲於林前低目視林。乃為說法。良久便去。爾後孤游雄悍不避惡獸。常行仁濟感化極多。末卒於潼郡

  慧約

  釋慧約。字德素。姓婁氏。東陽烏傷人也。祖世為東南仕族。有占其茔墓者雲。

  後世當有苦行得道者為帝王師焉。母留氏夢長人擎金像令吞之。又見紫光繞身。因而有孕。便覺精神爽發思理明悟。及載誕之日。光香充滿身白如雪。俗因名為靈粲。兒童時聚沙為佛塔。壘石為高座。七歲便求入學。即誦孝經論語。乃至史傳披文見意。宅南有果園鄰童競采常以為患。乃捨己所得空拳而返。鄉土以蠶桑為業。常懷悲恻。由是不服缣纩。季父喜畋臘化終不改。常歎曰。飛走之類去人甚遠。好生惡死此情何別。乃絕膻腥。叔父遂避於他裡恣行剿戮。夢赤衣使者手持矛戟。謂曰。汝終日殺生。菩薩教化又不能止。捉來就死。驚覺汗流。旦便毀諸獵具深改前咎。約復至常所獵處。見麋鹿數十頭騰倚隨船。若有愧謝者所居。僻左不嘗見寺忽值。一僧訪以至教彼乃。舉手東指雲剡中。佛事甚盛因仍。不見方悟。神人至年。十二始游於剡遍禮。塔廟肆意。山川遠會。素心多究。經典宋泰。始四年於上虞東山寺辭親剪落時年。十七事南。林寺沙門慧靜。隨靜住剡之梵居寺。服勤就養年逾一紀。及靜之亡。盡心喪之。禮服阕之。後卻粒巖棲餌以松朮。蠲疾延年深有成益。齊太宰文簡公褚淵。嘗請講淨名勝鬘。淵遇疾晝寢。見梵僧雲。菩薩當至。尋有道人來者是也。俄而約造焉。遂豁然病愈。即請受五戒。齊給事中婁幼瑜少有學術。約之族祖也。每見辄起為禮。或問。此乃君族下班。何乃恭耶。瑜曰。菩薩出世方師於天下。豈老夫致敬而已。時人未喻此旨。惟王文憲深以為然。後還都又住草堂。少傅沉約。隆昌中外任攜與同行在郡。惟以靜漠自娛禅誦為樂。異香入室猛獸馴階。常入金華山采結。或停赤松澗。有道士丁德靜。於館暴亡。傳雲。山精所斃。乃要大治祭酒居之。妖猶充斥。長山令徐伯超立議請約移居。曾未浃旬而神魅弭息。後晝臥見二青衣女子從澗水出。禮悔雲。夙障深重。墮此水精。晝夜煩惱。即授以歸戒。自爾災怪永絕。天監十八年已亥四月八日。天子發弘誓心受菩薩戒。乃幸等覺殿。皇儲已下爰至道俗士庶。鹹希度脫。弟子著錄者凡四萬八千人。嘗受戒時。有一干鵲歷階而升。狀若餐受。至說戒畢然後飛騰。又嘗述戒有二孔雀。驅斥不去。敕乃聽上。徐行至壇俯頸聽法。上曰。此鳥必欲滅度別受余果。矜其至誠更為說法。無何二鳥同化。後靜居閒室。忽有野媪赍書數卷置經案上。無言而出。並持異樹自植於庭雲。青庭樹也。約曰。此書美也不俟看之。如其惡也亦不勞視。經七日又見一叟請書而退。此樹葉綠花紅扶疏尚在。又感異鳥身赤尾長形如翡翠。相隨棲息出入樹間。大通四年夢見舊宅白壁朱門赫然壯麗。仍發願造寺。诏乃號為本生焉。又敕改所居竹山裡為智者裡。大同元年八月使人伐門外樹枝曰。輿駕當來勿令妨路。人未之測。至九月六日現疾北首右脅而臥。神識恬愉了無痛惱。謂弟子曰。我夢四部大眾幡花羅列空中迎我凌雲而去。福報當訖。至十六日勅遣捨人徐俨參疾。答曰。今夜當去。至五更二唱。異香滿室。左右肅然。乃曰。夫生有死自然恆數。勤修念慧勿起亂想。言畢合掌便入涅盤。春秋八十有四。六十三夏。初臥疾時。見一老公執錫來入。及遷化日諸僧鹹卜寺之東巖。帝乃改葬獨龍。抑其前見之叟則志公相迎者乎。又臨終夜所乘青牛。忽然鳴吼淚下交流。至葬日敕使牽從部伍。發寺至山吼淚不息。又建塔之始白鶴一雙。繞墳鳴淚聲甚哀惋。葬後三日欻然永逝

  檀特師

  檀特師。一名惠豐。身為比丘。不知何處人也。飲酒啖肉語默無常。逆論來事後皆如言。居於涼州。宇文仲和為刺史。請之至州內。歷觀廄庫。乃雲。何意畜他官馬官物。仲和不喻其旨。怒不令在涼州。未幾仲和拒不受代。朝廷令獨孤信禽之。仲和身死資財沒官。周文遣書召之。檀特發至岐州。會齊神武來寇玉壁。檀特曰。狗豈能至龍門也。神武果不至龍門而返。侯景未叛東魏之前。忽捉一杖。杖頭刻為猕猴形。令其面常向西。日夜弄之。又索一角弓牽挽之。俄而景啟降。尋復背叛。人皆以為驗。至大統十七年春初忽著一布帽。周文左右驚問之。檀特曰。汝亦著王亦著也。至三月而魏文帝崩。復取一白絹帽著之。左右復問之。檀特曰。汝亦著王亦著也。未幾丞相夫人薨。復又著白絹帽。左右復問之雲。汝亦著王亦著也。尋而丞相第二兒武邑公薨。其事驗多知此也。俄而疾卒。周文命葬之

  植相

  釋植相。姓郝氏。梓潼涪人。嘗任巴西郡吏。太守鄭貞令相赍獻物。下揚都見梁祖王公崇敬佛教。便願出家。乃還蜀決誓。家屬並其妻子。既同相志一時剪落。自出家後專習苦行一食常坐。正心佛理以命自期。時南武郡有法愛道人。高衒道術相往觀之。愛於夕中自以咒力現一大神。身著衣冠容相瑰偉。來舉繩床離地四五尺。便誦戒神即馳去。斯須復來舉床。僅動一角如前復去。俄爾又來在相前立。相正意貞白初無微動。尋爾復去於屋頭現。面捨棟破裂其聲甚大。相亦無懼神見不動。便來禮拜求哀忏悔。至旦語愛曰。汝所重者此是邪術。非正法也。可捨之相因行路寄宿道館。道士有素。聞相名。恐化徒屬拒不延之。其夜群虎繞院相吼。道士等通夕不安。及明追之從受菩薩戒焉。又曾行弘農水側。見人垂釣相勸止之。不從其言。即唾水中。忽有大蛇擎頭四顧。來趣釣者。因即歸命。投相出家。後因梁末軍亂。入青城山聚徒集業。未暇經始。適便遷化。初相置足於綿州城西柏林寺。院宇成就。於堂頭植梧桐一株。極為繁茂。夏月忽無故葉落。又維那旦打鐘初不發聲。大小疑怪不測所以。上座僧謂有大變執錫逃避。須臾信報。相已終。乃知樹枯鐘噎表其遷化之晨也。弟子銜命露屍松下焉

  陸法和

  陸法和。不知何許人也。隱於江陵百裡洲。衣食居處一與戒行沙門同。耆老自幼見之容色常定。人莫能測也。或謂出自嵩高。遍游遐迩。既入荊州汶陽郡。居高要縣之紫石山。無故捨所居山。俄有蠻賊文道期之亂。時人以為預見萌兆。及侯景始告降於梁。法和謂南郡朱元英曰。貧道共檀越擊侯景去。元英曰。侯景為國立效。師雲擊之何也。法和曰。正自如此。及景渡江。法和時在清溪山。元英往問曰。景今圍城其事雲何。法和曰。凡人取果宜待熟時。固問之曰。亦克亦不克。景遣將任約擊梁湘東王於江陵。法和乃詣湘東乞征約。召諸蠻弟子八百人在江津。二日便發湘東。遣胡僧佑領千余人與同行。法和登艦大笑曰。無量兵馬。江陵多神祠。人俗恆所祈禱。自法和軍出無復一驗。人以為神皆從行故也。至赤沙湖與約相對。法和乘輕舟不介冑。沿流而下。去約軍一裡。乃還謂將士曰。聊觀彼龍睡不動。吾軍之龍甚自踴躍。即攻之。若得彼明日當不損客主一人而破賊。然有惡處。遂縱火船。而逆風不便。法和執白羽扇麾風。風即返約。眾皆見梁兵步於水上。於是大潰皆投水。約逃竄不知所之。法和曰。明日午時當得。及期而未得人問之。法和曰。吾前於此洲水干時建一剎。語檀越等。此雖為剎實是賊標。今何不向標下求賊也。如其言果於水中見約抱剎仰頭栽出鼻。遂禽之。約言。求就師目前死。法和曰。檀越有相必不兵死。且於王有緣決無他慮。王於後當得檀越力耳。湘東果釋用為郡守。及魏圍江陵約以兵赴救力戰焉。法和既平約。往進見王僧辨於巴陵。謂曰。貧道已卻侯景一臂。其更何能為。檀越宜即逐取。乃請還。謂湘東王曰。侯景自然平矣。無足可慮。蜀賊將至。法和請守巫峽待之。乃總諸軍而往運石以填江。三日水遂不流。橫之以鐵鎖。武陵王紀果遣蜀兵來度峽口。勢蹙進退不可。王綝與法和經略一戰而殄之。軍次白帝謂人曰。諸葛孔明可謂為名將。吾自見之。此城旁有其埋弩箭镞一斛許。因插表令掘之如其言。又嘗至襄陽城北大樹下。畫地方二尺。令弟子掘之得一龜長尺半。以杖叩之曰。汝欲出不能得已數百歲。不逢我者豈見天日乎。為授三歸龜乃入草。初八疊山多惡疾人。法和為采藥療之。不過三服皆差。即求為弟子。山中多毒蟲猛獸。法和授其禁戒不復噬螫(音栻)所泊江湖必於峰側結表雲。此處放生。漁者皆無所得。才或少獲。辄有大風雷。船人懼而放之。風雨乃定。晚雖將兵猶禁諸軍漁捕。有竊違者中夜猛獸必來欲噬之。或亡其船纜。有小弟子戲截蛇頭。來詣法和。法和曰汝何意殺因指以示之。弟子乃見蛇頭齚褲裆而不落。法和使忏悔為蛇作功德。又有人以牛試刀一下而頭斷。來詣法和。法和曰。有一斷頭牛就卿征命殊急。若不為作功德。一月內報至。其人弗信少日果死。法和又為人置宅相墓以避禍求福。嘗謂人曰。勿系馬於碓。其人行過鄉曲。門側有碓因系馬於其柱。入門中憶法和戒。走出將解之。馬已斃矣。梁元帝以法和為都督。郢州刺史封江乘縣公。法和不稱臣。其啟文朱印名上自稱居士。後稱司徒。梁元帝謂其僕射王褒曰。我未嘗有意用陸為三公。而自稱何也。褒曰。彼既以道術自命容是先知。梁元帝以法和功業稍重。遂就加司徒都督刺史如故。部曲數千人通呼為弟子。唯以道術為化。不以法獄加人。又列肆之所不立市丞。牧佐之法無人領受。但以空檻鑰在道間。上開一孔以受錢。賈客店人隨貨多少。計其估限自委檻中。所受所掌之司夕方開取。條其孔目輸之於庫。又法和平常言若不出口。時有所論則雄辨無敵。然猶帶蠻音。善為攻戰。具在江夏。大聚兵艦。欲襲襄陽。而入武關。梁元帝使止之。法和曰。法

  和是求佛之人。尚不希釋梵天王坐處。豈規主位。但於空王佛所。與主上有香火因緣。見王上應有報至。故救援耳。今既被疑。是業定不可解也。於是設供餐具大薄餅。及魏舉兵。法和自郢入漢口。將赴江陵。梁元帝使人逆之曰。此自能破賊。師但鎮郢州不須動也。法和乃還州。垩其城門。著麁白布衫褲邪巾。大繩束腰坐葦席。終日乃脫之。及聞梁元敗滅。復取前凶服著之。哭泣受吊。梁人入魏果見餅焉。法和始於百裡洲造壽王寺。既架佛殿更截梁柱曰。後四十許年佛法當遭雷雹。此寺幽僻可以免難。及魏平荊州宮室焚燼。總管欲發取壽王佛殿。嫌其材短乃停。後周氏滅佛法。此寺隔此陳境故不及難。天保六年春清河王岳進軍臨江。法和舉州入齊。文宣以法和為大都督十州諸軍事太尉公。西南大都督五州諸軍事荊州刺史安湘郡公宋莅為郢州刺史。官爵如故。莅弟遣為散騎常侍儀同三司湘州刺史義興縣公。梁將侯瑱來逼江夏。齊軍棄城而退。法和與宋莅兄弟入朝。文宣聞其有奇術。虛心想見之。備三公鹵簿。於城南十二裡供帳以待之。法和遙見邺城下馬禹步。辛術謂曰。公既萬裡歸誠主上虛心相待。何作此術。法和手持香爐步從路車至於館。明日引見。給通幰油絡網車。詣阙通名不稱官爵。不稱臣。但雲荊山居士。文宣宴法和及其徒屬於昭陽殿。賜法和錢百萬物萬段甲第一區田一百頃奴婢二百人生資什物稱是。法和所得奴婢盡免之曰。各隨緣去。錢帛散施一日便盡。以官所賜宅營佛寺。自居一房與凡人無異。三年間再為太尉。世猶謂之居士。無疾而告弟子死期。至時燒香禮拜佛。坐繩床而終。浴訖將殓。屍小縮止三尺許。文宣令開棺視之。空棺而已。法和書其所居屋壁而塗之。及剝落有文曰。十年天子為尚可。百日天子急如火。周年天子遞代坐。又曰。一母生三天。兩天共五年。說者以婁太後生三天子。自孝昭即位至武成傳位。後主共五年焉

  尚圓

  釋尚圓。姓陳氏。廣漢人。出家以咒術救物。梁武陵王蕭紀宮中鬼怪魅諸婇女。

  或歌或哭紛然亂舉。王乃令善射者控弦擬之。鬼乃現形。即放箭射鬼便遙接還返擲人。久而不已。聞圓持咒。請入宮中諸鬼競作諸變現龍蛇百獸。倏忽前後在空在地怪變多端。圓安坐告曰。汝小家鬼何因敢入王宮。能變我身則可自變萬種。秖是小鬼可住聽我一言。諸鬼合掌住立。圓始發雲。南無佛陀。鬼皆失所在。自爾安靜。武帝聞召大蒙賞遇。年八十一終所住城

  法聰

  釋法聰。姓梅氏。南陽新野人。八歲出家卓然神秀。正性貞潔身形如玉。蔬藿是甘無求滋馔。因至襄陽傘蓋山白馬泉。築室方丈。以為棲止之宅。入谷兩所置蘭若捨。今巡山者尚識故基焉。初梁晉安王來都襄雍。承風來問將至禅室。馬騎將從無故卻退。王慚而返。夜感惡夢。後更再往馬退如故。王乃潔齋。躬盡虔敬方得進見。初至寺側但睹一谷猛火洞然。良久伫望忽變為水。經停傾仰水滅堂現。以事相詢。乃知爾時入水火定也。堂內所坐繩床兩邊各有一虎。王不敢進。聰乃以手按頭著地。閉其兩目。召王令前。方得展禮。因告境內多被虎災請求救援。聰即入定。須臾有十七大虎來至。便與受三歸戒。勅勿犯暴百姓。又命弟子以布故衣系諸虎頸。滿七日已當來於此。王至期日設齋眾集。諸虎亦至。便與食解布。遂爾無害。其日將王臨白馬泉。內有白龜就聰手中取食。謂王曰。此是雄龍。又臨靈泉有五色鯉。亦就手食。雲此雌龍。王與群吏嗟賞其事。大施而旋。有凶黨左右數十人。夜來劫所施之物。遇虎哮吼遮遏其道。又見大人倚立禅室。傍有松樹。止至其膝。執金剛杵將有守護。竟夜回遑日午方返。王怪其來晚。方以事首。遂表奏聞。下敕為造禅居寺。聰不往住。度人安之。聰住禅堂每有白鹿白雀馴伏棲止。行往所及慈救為先。忽遇屠者驅豬百余頭。聰三告曰解脫首楞嚴。豬遂繩解散去。諸屠大怒將事加手。並屹然不動。便歸過悔罪因斷殺業。又於漢水漁人牽網所。如前三告。引網不得。方復歸心空網而返。又荊州苦旱。長沙寺遣僧至聰所請雨。使還大降。陂池皆滿。湘東王承聞馳駕山門伸師襄之禮。頻請下都固辭不許。乃捨宮造天宮寺邀延。永住巴峽空晉鴻上。湘東王柏木為寢殿。及感放光旬日不歇。王於傍造浮圖僧房講堂。並王服玩作露盤。立為寶光寺。請聰居之。王述般若義。每明日將豎義。殿則夜放光明。照數裡不假燈燭。議者以般若大慧智光幽燭所致。以梁大定五年九月無疾而化。端坐如生形柔頂暖。手屈二指異香不歇。年九十二

  僧安

  釋僧安。不知何許人。戒業精苦坐禅講解。時號多能。齊文宣時在王屋山。聚徒二十許人。講涅盤。始發題有雌雉來座側伏聽。僧若食時出外飲啄。日晚上講依時赴集。三卷未了遂絕不至。眾鹹怪之。安曰。雉今生人道不須怪也。武平四年安領徒眾至越州行頭陀。忽雲。往年雌雉應生此徑。至一家遙喚雌雉。一女走出如舊相識。禮拜歡喜。女父母異之。引入設食。安曰。此女何故名雌雉耶。答曰。見其初生發如雉毛。既是女故名雌雉也。安大笑。為述本緣。女聞涕泣苦求出家。二親欣然許之。為講涅盤。便領解一無遺漏。至後三卷茫然不解

  傅弘

  大士傅弘者。住東陽郡烏傷縣雙林寺。體權應道蹑嗣維摩。時或分身濟度為任。

  依止雙林導化法俗。或金色表於胸臆。異香流於掌內。或見身長丈余臂過於膝。腳長二尺指長六寸。兩目明亮重瞳外耀。色貌端峙有大人之相。梁孝武聞之延住建業。乃居鐘山下定林寺。坐蔭高松。臥依盤石。四澈六甸。天花甘露恆流於地。帝後於華林園重雲殿開般若題。獨設一榻擬與天旨對揚。及玉辇升殿而公晏然其坐。憲司譏問。但雲法地無動。若動則一切不安。且知梁運將盡救愍兵災。乃然臂為炬冀禳來禍。至陳大建元年夏中於本州。右脅而臥。奄就升遐。於時隆暑赫曦。而身體溫暖色貌敷愉。光彩鮮潔香氣充滿。屈伸如恆。觀者發心莫不驚歎。遂合殓於巖中。數旬之間香花散積。後忽失其所在。往者不見號慕轉深。悲戀之聲恸噎山谷。初大士在日常以經目繁多人或不能遍閱。乃就山中建大層龛。一柱八面。實以諸經運行不礙。謂之輪藏。仍有願言。登吾藏門者生生世世不失人身。從勸世人。有發於菩提心者。能推輪藏。是人即與持誦諸經功德無異。今天下所建輪藏皆設大士像。實始於此。山有古松。大士曾於松間願度眾生。以斧為誓。至今松木斧痕猶在。其飼虎之余飯棄擲林間。化而為石。青白錯雜可作數珠。謂之飯石。至今長存。靈異之跡不可紀極

  慧思

  釋慧思。俗姓李氏。武津人也。少以弘恕慈育知名闾裡。常夢梵僧勸令出俗。駭悟斯瑞辭親入道。數夢神僧勸令齋戒。唯一食不食別供。所止庵捨。野人焚其所居。遂顯疠疾求誠忏悔。所患平復。又夢梵僧數百形服瓖異。上座命曰。汝先受戒律儀非勝。安能開發於正道也。既遇清眾宜更翻壇。祈請師僧四十二人加羯磨法。具足成就後忽驚悟。方知夢受。復夢彌勒。彌勒說法開悟。故造二像並同供養。又夢隨彌勒與諸眷屬同會法華。心自惟曰。我於釋迦末法受持法華。今值慈尊豁然開悟。轉復精進。靈瑞重沓。瓶水常滿。供養嚴備若有天童侍衛之者。自大蘇山將四十余僧徑趨南岳。既至謂徒曰。吾寄此山期十載。以後必事遠游。師曰。吾前生曾居此處領徒。陟嶺見一所林泉勝異。曰古寺也。吾昔居之。掘地果得僧用器皿殿宇基址。又指兩石下得遺骸。乃建塔。今三生塔是也。又於東畔靈巖之傍建台。為眾講般若法。正當大岳之心。今般若寺是也。南北學徒來者雲集。師患無水。忽見巖下潤。以錫杖卓之。果得一泉。猶未周續。有二虎引師登嶺。跑地哮吼。泉水流迸。今虎跑泉是也。或問。何不下山教化眾生。一向目視雲漢作麼。師曰。三世諸佛被我一口吞盡。更有甚麼眾生可度者。江左佛學盛學義門。自思南度定慧雙舉。道風既盛名稱普聞。俄有道士生妬害心。密告陳主誣師。乃北僧受齊國券。斸斷岳心釘石興妖。帝遂遣使追師使至石橋。見二虎跑憤大蛇當路。使驚乃誓曰。我見思禅師當如佛想。若起惡心任汝所傷。虎蛇乃退。使見師再拜以事白。未至之前。師見一小蜂來螫(音栻)其面。即為大蜂咬殺。至師前。師入定觀之。知是宿冤欲相娆害。師謂使曰。使者先去貧道續來。七日後飛錫而往四門。關吏齊奏。師入帝已驚異。及師朝見帝遂下迎。復問左右。卿等見此僧何如人。對雲。常僧。帝曰。朕見其踏寶花乘空而至。乃迎師入殿供養。其道士罪以欺罔欲盡誅之。師懇帝曰。此宿冤。願陛下赦之。乃可其奏。敕彼道士給師役使。師奏辭還山。帝餞以殊禮。未幾道士誣師者一人暴死。一人為犬所嚙而斃。應蜂兆矣。自是每年陳主三信參勞榮盛莫加。而神異難測。遇雨不濕履泥不污。或現形大小。或寂爾藏身。是年六月臨將終時。連日說法。苦切呵責。聞者寒心。至二十二日屏眾泯然而逝。小師靈辨號恸。乃開目曰。何驚動吾耶。癡人出法。言訖長往

  神僧傳卷四終

  神僧傳卷第五

  普明

  釋普明。本名法京。俗姓朱氏。會稽人。少小志操有異。有僧乞食因勸雲。即子既有善性。可向天台山出家。其中有初依菩薩在彼說法。遂以陳太建十四年。踰山越澗來入天台。正值智者處坐說法。智者笑雲。宿誓願力今得相遇。隨智者往荊州玉泉寺。每於泉側練苦專思。智者反路台峰令造大鐘天台供養。江陵道俗競為營造。當欲鑄時盲人來看。明懸鑒機知相不吉果爾。開模鐘便破缺。後還國清所住之房。去水懸遠。房頭空地純是礓石。仍懷念曰。若令此石出水豈不快乎。言竟數日石中泉溜。周給東西。國清精捨。隋高帝置立。明以講堂狹小欲毀廣之。共頂禅師商量。頂勸勿改。有括州都督周孝節遙聞此事。即施杉柱泛海送來。頂向赤城感見明身長一十余丈。高出松林之上。翼從數十許人語頂曰。兄勿苦谏事願克成。頂知神異合掌對曰。不敢更谏一依仁者。豎堂之日感動山王。晨朝隱轸狀若雷震。摧樹傾枝闊百步許。自佛壟下直到於寺。至於日沒還返舊蹤。砰砰磕磕勢若初至。又願共道俗造堂殿金銅盧捨那像坐身丈六。時有一人稱從曹溪村來。施金十一兩用入像身。問其姓名終不肯說。禮拜辭退。周訪彼村無人識者。又比房侍者恆聞房內共人語話。陰伺察視不見別形。所聽言音唯勸修善。既而化緣就畢。大漸時至清晨呼諸弟子曰。夫人壽命。不可常。保汝等宜知。便自脫新淨之衣著故破者。換衣纔竟奄然就滅

  玄光

  釋玄光者。海東熊州人也。少而颕悟。往衡山見思大和尚。後返錫江南。屬本國舟艦附載離岸。時彩雲亂目。雅樂沸空。绛節霓旌。傳呼空中聲雲。天帝召海東玄光禅師。光拱手避讓。唯見青衣前導。少選入宮城。且非人間官府。羽衛之設也無非鱗介參雜鬼神。或曰。今日天帝降龍王宮。請師說親證法門。吾曹水府蒙師利益。既登寶殿次陟高台。如問而談略經七日。然後王躬送別。其船泛洋不進。光復登船。船人謂經半日而已。光歸熊州翁山。卓錫結茅乃成梵剎。厥後罔知攸往明達

  釋明達。姓康氏。其先康居國人也。童稚出家。嚴持齋戒年及具足行業彌峻。脅不著席日無再飯。外儀軌則內樹道因。廣濟為懷游行在務。以梁天監初來自西戎至於益郡。時巴峽蠻夷鼓行抄劫。州郡征兵克期誅討。達愍其將苦志存拯拔。獨行詣賊登其堡壘。慰喻招引未狎其情。俄而風雨晦冥雷霆震擊。群賊驚駭恻爾求哀。達乃教具千燈祈誠三寶。營辦始就。昏霾立霁。山澤通氣。天地開朗。翕然望國。並從王化。遂使江路肅清往還無阻。後因行役中路逢人縛豚在地。聲作人語曰。願上聖救我。達即解衣贖而放之。嘗於夜中索水洗足。弟子如言。而泥竟不脫。重以湯洗如前不去。乃自以水灌之。其足便淨。達曰。此魚膏也。更莫測其所從。行至梓州牛頭山。欲構浮屠及以精捨。不訪材石直覓匠工。道俗皆怪其言。於時三月水竭即下求木。乃於水中得一長材。正堪剎柱。長短合度。佥用欣然。仍引而豎焉。至四月中涪水大溢。木流翳江。自泊村岸都無溜者。達率合道俗通皆接取。從橫山積。創修堂宇架塔九層。遠近並力一時繕造。役不逾時欻然成就。而躬襲三衣並是麁布。破便治補寒暑無革。有時在定據於繩床。赫然火起眾往撲滅。唯覺清涼。有沙門僧救者。積患攣躄來從乞瘥。達便授杖令行。不移晷景驟步而返。又布薩時身先眾坐。因有偷者。穿牆負物既出在外。迷悶方所還來投寺。遂喻而遣之。天監十五年隨始興王還荊州。冬十二月終於江陵

  道舜

  釋道舜。未詳何許人。靜處林泉庇道自隱。言常含笑談述清遠。嘗止澤州羊頭山。神農定藥之所結宇茅茨。余無蓄積。日唯一食常坐卒歲。感蛇鼠同居。在繩床下。各孚產育不相危惱。又致虎來蹲踞其側。便為說法。有人還住告虎令去。或語之雲。明日人來汝不須至。便如舜言虎便不現。給侍之人與虎同住。親如家犬曾莫之畏。身著弊衲略無可采。跣行林野不擇晨夕。開皇初忽游聚落說法化諸村民皆盛集受法。獨不為一女受戒。告雲。汝當生牛中其相已現。戒不救汝也。業不定者爾乃相濟耳。時有不信其言以為惑眾。鹹有疑者。舜欲決於眾議。告眾曰。必不信者試蹋汝牛尾業影必當不起。即以足蹑女裙後空地雲。是尾影。其女依言趣起不得。時眾驚信。請舜曰。如何除此業報。其女家積粟數萬石。既懼惡業一時頓捨。舜並為營福令其忏悔。如此累作惡業便傾方為受戒。或依諸疠村受於疠供。見有膿潰外流者。皆口就而之。情無惡念。或洗其衣服。或淨其心業。用為己任。情向欣然初無颦蹙。後游於林慮洪谷。北詣晉盤亭等。諸山隱寺綜禅定業不測所終

  道仙

  釋道仙。一名僧仙。本康居國人。初以游賈為業。後值僧達禅師為其說法。遂沉寶船於江。辭妻子投灌口竹林寺而出家焉。初落發日對眾誓曰。不得道者不出此山。即迥絕人蹤結宇巖曲。禅學之侶相次屯焉。每覽經卷始開見佛在某處無不哽咽。我何不值但見遺文。而仙挺卓不群野棲禽獸。或有造問學方者。皆答善權冥符正則。自初入定一坐則以四五日為恆。准客到其門。潛然即覺起共接晤。若無人往端坐靜室。寂若虛空。有時預告明當有客至。或及百千皆如其說。曾無欠長。梁始興王淡褰帷三蜀。禮以師敬攜至陝。於時道館崇敞巾褐紛盛。屬相呵斥甚寄憂心焉。仙乃晏如曾無所屑。一夕道士忽見東岡火發恐野火焚害仙也。各執水器來救。見仙方坐大火中猛焰洞然。鹹歎火光神德。道士李學祖等。捨田造像寺塔欻成。遠近歸信十室而九。州刺史鄱陽王恢躬禮受法。天監末始興王冥感。於梁泰寺造四天王像。每六齋晨常設淨供。仙後赴會。四王頂上放五色光。仙所執爐自然焰發。太尉陸法和昔微賤日。數載在山供仙給使。僧有肆責者。仙曰。此乃三台貴公何緣辱罵。時不測其後貴也。和果遂升衮服。仙或勞疾見缥衣童子從青溪水出碗盛妙藥跪而進服。無幾便愈。居山二十八年。復游井絡化道大行。時遭酷旱百姓請祈。仙即往龍穴以杖叩門。數曰。眾生何為嗜睡如此。語已登即玄雲四合大雨滂注。民賴斯澤。鹹來禱賽。欽若天神。有須捨利即為祈請。應念即至如其所須。隋蜀王秀作鎮岷絡有聞王者。尋遣追召全不承命。王勃然動色。親領兵仗往彼擒之。必若固縱可即加刃。仙聞兵至都無畏懼。索僧伽黎披衣端坐念佛。王達山足忽雲雨雜流雹雪崩下。水湧滿川藏車無計。事既窘迫乃遙歸忏禮。因又天明雨霁山路清夷得至仙所。王躬盡敬便為說法重發信心。乃邀還成都之靜眾寺。厚禮崇仰舉國恭敬。號為仙阇梨焉。開皇年中返於山寺。道路自淨山神前掃。年百余歲端坐而卒

  法安

  釋法安姓彭氏。安定鹑孤人。少出家在太白山九隴精捨慕禅為業。麁食弊衣卒於終老。開皇中來至江都令通晉王。時以其形質矬陋言笑輕舉並不為通。日到門首喻遣不去。試為通之。王聞召入相見如舊。便住慧日寺。王所游履必赍隨從及駕幸泰山時遇渴乏四顧唯巖無由致水安以刀刺石引水崩注用給帝王時大嗟之問何力耶。答王力也。及從王入沙碛達於泥海中應遭變。皆預避之得無損敗。後往泰山神通寺。僧來請檀越安為達之。王乃手書寺壁為弘護也。初與王入谷。安見一僧著弊衣乘白驢而來。王問何人。安曰。斯朗公也。即創造神通故來迎引。及至寺中。又見一神狀甚偉大。在講堂上手憑鸱吻下觀人眾。王又問之。答曰。此太白山神從王者也。爾後諸奇不可廣錄。至十一年春。四方多難。無疾而終所住。春秋九十八

  智顗

  釋智顗。字德安。姓陳氏。颍川人也。母徐氏。夢香煙五彩萦回在懷。欲拂去之。聞人語曰。宿世因緣寄托生道。福德自至何以去之。又夢吞白鼠。如是再三。怪而卜之。師曰。白龍之兆也。及誕育之夜室內洞明。信宿之間其光乃止。忽有二僧扣門曰。善哉兒德所重必出家矣。言訖而隱。年十八投湘州果願寺沙門法緒而出家焉。一日因說禅門用清心海。語默之際每思林澤乃夢巖崖萬重雲日半垂。其側滄海無畔泓澄。在於其下又見一僧。搖手伸臂至於岐麓。挽顗上山。顗以夢中所見通告門人。鹹曰。此乃會稽之天台山也。聖賢之所托矣。先有清州僧定光。久居此山。積四十載。定慧兼習。蓋神人也。顗未至二年預告山民曰。有大善知識當來相就。宜種豆造醬編蒲為席。更起屋捨用以待之。顗往天台既達彼山。與光相見即陳賞要。光曰。大善知識。憶吾早年山上搖手相喚不乎。顗驚異焉。知通夢之有在也。又聞鐘聲滿谷。眾鹹怪異。光曰。鐘是召集有緣爾得住也。顗乃卜居勝地。是光所住之北佛壟山南螺溪之源。處既閒敞易得尋真。地平泉清徘徊止宿。俄見三人皂帻绛衣。執疏請雲。可於此行道。顗後於寺北華頂峰。獨靜頭陀。大風拔木雷霆震吼。螭魅千群一形百狀。吐火聲叫駭畏難陳。乃抑心安忍湛然自失。又患身心煩痛如被火燒。又見亡殁二親枕頭膝上陳苦求哀。顗又依止法忍不動如山。故使強軟兩緣所感便滅。忽致西域神僧告曰。制敵勝怨乃可為勇。每夏常講淨名。忽見三道寶階從空而降。有數十梵僧乘階而下。入堂禮拜。手擎香爐繞顗三匝。久之乃滅。於當陽縣玉泉山立精捨。敕給寺額名為一音。其地昔唯荒崄神獸蛇暴。創寺之後快無憂患。是春亢旱。百姓鹹謂神怒。顗到泉源帥眾轉經。便感雲興雨注。虛謠自滅。晉王蕭妃疾苦醫治無術。王遣開府柳顧言等。致書請命。願救所疾。顗又率侶建齋七日。行金光明忏。至第六夕。忽降異鳥飛入齋壇。宛轉而死須臾飛去。又聞豕吟之聲。眾並同矚。顗曰。此相現者妃當愈矣。鳥死復蘇表蓋棺還起。豕幽鳴顯示齋福相乘。至於翌日患果遂瘳。開皇十七年十一月二十四日。端坐如定而卒於天台山大石像前。春秋六十有七

  智曠

  釋智曠。姓王氏。初母將孕。夢入流浴。童子乘寶船來投便覺有娠。及生長敏而重行。梁末為壯士。後離俗從道學長生術。及值高僧授戒為佛弟子。德行動人漸示潛跡。江陵張诠者二世眼盲。曠曰。爾家冢內棺枕古井。移墳開甃必獲禳焉。因即隨言瞽者見道。請求剃落。眾鹹憚之。便伐薪施僧空閒靜慮。又言。澗有古鐘可掘出懸寺。仁州刺史謂為詭惑。鞭背百下無慘無破。便送出台拘在尚方。有力者試以八尺械懸來捶膝。傍觀謂言糜碎。而曠容既無撓肉亦無痕獄吏雲。承居士能忍饑。便絕食七日。身色如故市衢見行驗獄猶有。方信分身。大定三年從人乞草屩。今夜當急行。及三更合城火發。四門出人不洩。燒殺七千。曠在獄引囚二百安步而出。年將不惑始蒙剃落。進戒以後頭陀。蛇弭床側。每夕山隅四燈同照。士俗雲赴奄成華寺。有一宰鴨而為齋者。鴨神夜告便曰。何有殺牲而充淨供。自爾便斷。曾度夏水徒侶數十欲住不可欲去無從。前岸兩船無人將至。曠笑而舉聲呼之。船自截流直到。遂因濟水。誡以勿傳。又於鹹陽造佛跡寺。有牛產犢出首還隱。已過信次母將亡。僧告曠知恻。答曰。此犢是寺居士。侵用僧物今來償債。其羞不出牛母無他。因執爐呵戒犢子。疾當償報何恥生乎。應言便出。神異冥征不可備載。以開皇二十九年九月二十四日終於四望開聖寺。自克終期。天香滿室。合寺音樂。西南而去

  法充

  釋法充。姓畢氏。九江人。常誦法華並讀大品。其遍難紀。兼繕造寺宇。情在住持。末住廬山半頂化城寺修定。自非僧事未嘗妄履。每勸僧眾無以女人入寺。上損佛化下墜俗謠。然世以基業事重有不從者。充歎曰。生不值佛已以罪緣。正教不行義須早死。何慮方土不奉戒乎。遂於此山香爐峰自投而下。誓粉身骨用生淨土。便於中虛頭忽倒上。冉冉而下處於深谷。不損一毛。寺眾初不知也。後有人上峰頂。路望下千有余仞聞人語聲。就而尋之。乃是充也。身命猶存口誦如故。迎還至寺。僧感其死谏為斷女人經於六年。方乃卒世。時屬隆暑。而屍不臭爛。香如爛瓜。即開皇之末年矣

  慧偘

  釋慧侃。曲阿人也。住蔣州大歸善寺。靈通幽顯世莫識之。而翹敬尊像事同真佛。每見立像不敢辄坐。勸人造像唯作坐者。後往嶺南修禅法。大有悟解。住棲霞時嘗往揚都谒偲法師。偲異禮接之。將還山偲請現神力。侃即從窗中出臂解齊熙寺佛殿上額。因語偲雲。世人無遠識見多驚異。故吾所不為耳。大業元年終於大歸善寺。初偘終日以三衣還眾僧。吾今死去。徒眾好住。便還房內。大眾驚起追之。乃見房中白骨一具跏坐床上。撼之锵然不散

  法喜

  釋法喜。南海人也。形容寢陋短弱迂踈。可年四十許人。嶺表耆老鹹言。兒童時見識之。顏貌如今無異。蠻蜒(音但)間相傳雲。已三百歲矣。亦自言舊識廬山遠法師。說晉宋朝事歷歷如信宿前耳。平素時悄默無語。語必含深意。吉凶之征有如影響。人亦不欲與喜相見。懼直言災惡忤逆意也。陳朝馬靜為廣州刺史。方上任。喜直入州。上廳事畫地作馬頭形。以示其子而去。靜本名族多武略。到州行部從甲士數萬。旌旗劍戟以威邊僥。其侈僭過度。被人誣告謀反。帝使臨汝侯按之。利其財產擒而斬之。此畫地之明效也。喜之先見皆此類。炀帝聞之取來揚州。帝令宮內安置。於時內造一堂新成。師忽升堂觀看。因驚走下階。回顧雲。幾壓殺我。其日中夜天大雨堂崩。壓殺數十人。其後又於宮內環走索羊頭。帝聞而惡之以為狂言。命鏁著一室。數日三衛於市見喜坦率游行。還奏雲。法喜在市。敕責所司檢驗所禁之處。門鎖如舊。守者亦雲。師在室內。於是開戶入室見袈裟覆一聚白骨鎖在項骨之上。以狀奏聞。敕遣長史王恆驗之皆然。帝由是始信非常人也。敕令勿驚動。至日暮師還室內。或語或笑。守門秦聞。敕所司脫鎖放師出外隨意所適。其後帝遇弒於江都。方悟索羊頭之驗。有時一日之中凡數十處齋供。師皆赴會。在在見之。其間亦飲酒啖肉。俄而見身有疾。常臥床去薦席令人於床下鋪炭火甚熱。數日而命終。火炙半身皆焦爛。葬於香山寺至大業四年南海郡奏雲。法喜師見還在郡。敕遣開棺視之則無所有

  普安

  釋普安。姓郭氏。京兆泾陽人。小年依圓禅師出家。苦節頭陀。晚投藹法師。通明三藏常業華嚴。誦讀禅思准為摽擬。周氏滅法棲隱於終南山之楩梓谷。時有重募捉獲一僧賞物十叚。有人應募來欲執安。即慰喻曰。觀卿貧煎當欲相給。為設食已俱共入京。帝語此人曰。我國法急不許道人民間。儞復助急不許道人山中。若爾遣他何處得活。宜放入山不須檢校。於是釋然復歸。隋文創歷佛教大興。廣募遺僧依舊安置。時楩梓一谷三十余僧。應诏出家並住官寺。唯安依本山居守素林壑。時行村聚惠益生靈。末有人於子午虎林兩谷合澗之側。鑿龛結庵延而住之。初止龛日上有大石正當其上。恐落掘出逐峻崩下。安自念曰。願移余處莫碎龛窟。石遂依言迸避余所。大眾共怪。安曰。華嚴力也。未足異之。又龛東石壁澗左有索陀者。川鄉巨害縱橫非一。陰嫉安德恆思誅殄。與伴三人持弓挾刃。攘臂挽強將欲放箭。箭不離弦手張不息。努眼舌噤立住經宿。聲相通震遠近雲會。鄉人稽首歸誠請救。安曰。素了不知豈非華嚴力也。若欲除免但令忏悔。如語教之方蒙解脫。又龛西魏村張晖者。夙興惡念以盜為業。夜往安所私取佛油。甕受五升。背負而出。既至院門迷昏失性。若有所縛不能動轉眷屬鄉村同來為謝。安曰。余不知蓋華嚴力乎。語令忏悔扶取油甕。如語得脫。又龛南張卿者。來盜安錢袖中持去。既達家內。寫而不出。口噤無言。即尋歸忏復道而返。有程郭村程晖和者。頗懷信向恆來安所聽受法要。因患身死已經兩宿。纏屍於地伺欲棺殓。安時先往鄠縣返還在道。行達西南之德行寺。東去晖村五裡。遙喚程晖和。何為不見迎耶。連喚不已。田人告曰。和久死矣無由迎也。安曰。斯乃浪語吾不信也。尋至其村厲聲大喚。和遂動身。旁親乃割所纏繩令斷。安入其庭又大喚之。和即倔起匍匐就安。令屏除棺器覆一筥笭。以當佛座令和繞旋。尋復如故。更壽二十許歲。後遇重病來投乞救。安曰。放爾游蕩非吾知也。便遂命終。昆明池北白村老母者病臥床枕失音百日。指撝男女。思見安形。會其母意請來至宅。病母既見不覺下迎。言問起居奄同常日。遂失病所在於時聲名更振。村聚齊集。各率音樂。巡家告令欲設大齋。大坊村中田遺生者。家徒壁立而有四女。妻著弊布齊膝而已。四女赤露大女名華嚴。年已二十。唯有麁布二尺擬充布施。安引村眾次至其門。愍斯貧苦遂度不入。大女思念。由我貧煎不及福會。今又不修當來倍此。周遍求物閴爾無從。仰面悲號遂見屋甍一把亂床(音迷)用塞明孔挽取抖捒得谷十余挼以成米。並將前布擬用隨喜。身既無衣待至夜暗。匍匐而行趣齋供所。以前施物遙擲眾中。十余粒米別奉炊飯。因發願曰。女人窮業久自種得。竭貧行施用希來報。辄以十余黃米投飯甑中。必若至誠貧業盡者。當願所炊之飯變成黃色。如無所感命也奈何。作此誓已掩淚而返。於是甑中五石米飯並成黃色。大眾驚嗟未知所以。周尋緣構乃雲。田遺生女之願力也。齋會齊率獲粟十斛。尋用濟之。安辦法衣仍度華嚴。送入京寺。嘗於龛側村中縛豬三頭。將加烹宰。安聞往贖。社人恐不得殺增長索錢十千。安曰。貧道見有三千。已加本價十倍可以相與。眾各不同更相忿競。忽有小兒裹腹來至社會助安贖豬。既已诤競。因從乞酒行飲行舞焜煌旋轉。合社老少眼並失明。須臾自隱不知所在。安即引刀自割髀肉。曰此彼俱肉耳。豬食糞穢爾啖之。況人食米理足貴也。社人聞見一時同放。豬既得脫。繞安三匝。以鼻喙觸。若有愛敬。故使郊之南西五十裡內雞豬絕嗣乃至於今。其感發慈善皆此類也。以大業五年十一月五日。終於靜法禅院。春秋八十

  道英

  釋道英。姓陳氏。蒲州猗氏人也。幼從叔休律師出家。至並州依炬法師學道。後入禅定稍呈異跡。大業中嘗任直歲與俗爭地。遽鬪不息便語彼雲。吾其死矣。忽然倒僕如死之僵。諸俗同評道人多詐。以針刺甲雖深不動。氣絕色變將欲洪肨。傍有智者令其歸命。誓不敢爭願還生也。尋言起坐語笑如常。又行龍台澤池側見魚之游。乃曰。吾與汝共爭我何者為勝。汝不及我我可不及汝耶。即脫衣入水。弟子持衣守之經十六宿。比出告曰雖在水中唯弊土坌我耳。又屬嚴冬冰厚雪壯。乃曰。如此平淨之處何得不眠。遂脫衣仰臥經於三宿。乃起而言曰。幾被火炙殺我。晚還蒲州住普救寺。晝則厲眾僧勤事。夜則跏坐為說禅觀。時或弊其勞者聞法不覺其疲。一日說起信論奄然不語。怪往觀之氣絕身冷。眾知滅想即而任之。經於累宿方從定起。時河東道遜高世名僧素與同學及遜捨命。去英百五十裡未及相報。終夕便知其死。其知微通感如此。及終前夕集眾告曰。早須收積明日間多聚人畜損食谷草。眾不測其言。英亦自運催促甚急。至夜都了索水剃洗。還本坐處被以大衣奄然神逝

  法進

  釋法進。不知氏族。住益州綿竹縣響應山玉女寺為輝禅師弟子。後於定法師所受十戒。恭謹精誠謙恪為務。唯業坐禅。寺後竹林常於彼坐。有四老虎繞於左右。師語勿洩其相也。後教水觀。家人取柴見繩狀上有好清水。拾兩白石安著水中。進暮還寺彌覺背痛。問其家人。雲安石子。語令明往可除此石。及旦進禅。家人還見如初清水。即除石子。所苦便愈。因爾習定不出此山。開皇中蜀王秀臨益州。妃患心腹諸治不損。有綿州昌隆白崖山道士文普善者。能升刀焚火。鹄鳴山有二道士。能呼策鬼神符印章醮。入水不溺。並來同治都無有效。乃使長史張英等往山請出為妃治病。報曰。吾在山住向八十年。與水同性。徐更苦邀。進答曰。盡命於此可自早還。信返具報。王使六司官人犢車四乘將從百人重往迎請。進曰。王雖貴勝命有所屬。執志如初。信還。王大怒自入山將手加罪。既至山寺禮佛見進。不覺身戰汗流。王曰。奉請禅師為妃治病。禅師慈悲願救此苦。答曰。殺羊食心豈不苦痛。一切眾生皆是佛子。何因於妃偏生此愛。王慚愧忏悔仍請出山。乃曰。王命既重不可不行。王自先行。貧道生不乘騎當可後去。王曰。弟子步從與師同行。報曰。出家人與俗異。但前行應同到。王行兩日方至。進一旦便達。徑入妃堂。妃見進流汗。因爾除差。施絹五百段納衣袈裟什物等。進令王妃以水手執物咒願。總用回入法聚寺基業。即辭還山。王與妃見進足離地可四五寸。以大業十三年正月八日終此山中。龍吟猿叫三日乃已

  僧朗

  釋僧朗。一名法朗。俗姓許氏。南陽人。年二十余欣欲出家尋預剃落。棲止無定多住鄂州。飲啖同俗為時共輕。常養一猴一犬。其狀偉大皆黃赤色。不狎余人唯附於朗。日夕相隨未曾捨離。若至食時以木盂受食。朗啖飽已余者用飼之。既同器食訖。猴便取盂戴之騎犬背上先朗而行。人有奪者辄為所咋。朗任犬盤游略無常度。陳末隋初行於江嶺之表。章服麁弊威儀越序。杖策徒行護養生命。時復讀誦諸經偏以法華為志。素乏聲弄清靡不豐。乃潔誦之一坐七遍。如是不久聲如雷動。知福力之可階也。其誦必以七數為期。乃至七十七百七千逮於七萬。聲韻諧暢任縱而起。其類筝笛隨發明了。故所誦經時傍人觀者視聽皆失。朗唇吻不動而轉起咽喉。遠近亮徹因以著名。然臂腳及手。伸縮任懷有若龜藏。時若肉聚或住酒席。同諸燕飲。而嚼噍豬肉。不測其來。故世語曰。法華朗五處俱時縮豬肉滿口颡。或復巡江洄溯拱手舟中。猴犬在傍都無舣棹。隨意所往。雖陵犯風波瞬息之間便達所在。有比丘尼為鬼所著。超悟玄解說辯經文。居宗講導聽采雲合。皆不測也。莫不贊其聰悟。朗聞曰。此邪鬼所加何有正理。須後檢校。他日清旦猴犬前行徑至尼寺。朗往到禮佛繞塔至講堂前。尼猶講說。朗乃厲聲呵曰。小婢吾今既來何不下座。此尼承聲崩下走出。堂前立對於朗。從卯至申卓不移處。通汗流地默無言說。聞其慧解奄若聾癡。百日已後方復本性。其降行感通皆此類也。大業末卒

  惠祥

  釋惠祥。姓周氏。十五出家。頭陀乞食。默自禅誦不與眾同。年十九染患三月救療無征。夜中宴坐歎曰。大丈夫本欲以身從道於末法中摧伏非法。如何此志未從為病所困。將曉有一人長丈余謂曰。但誦涅盤無愁不差。至旦即誦三日便瘳。大業末夏中因食口中得捨利。不辨棄地。辄還在口。如是數四。疑是真身砧槌不碎。遂聲鐘告眾。白黑鹹集。祥涕泣焚香願降威力。須臾放五色光異香遍郭。眾睹希有。體貌肥白可長八尺有余。行路不識莫不怪仰。刺史李升明至寺怪異。謂群官曰。此道人膚容若此。日可應啖一羊。語訖覺手足不隨乘馬失御。諸官以實告之。便悔謝還。復大使權茂行至鄧州。又怪升明曰。此大德非凡具說往緣。茂不信。請將七日試以麁食。而膚色更悅。茂愧伏悔先不信之罪。將終手執經胡跪謂弟子曰。吾今逝矣。汝好住持無令絕滅。又感異香盈郭。以大業末年八月卒。春秋七十。氣命雖絕而胡跪執經如初。遠近奔赴見其卓然無不歎訝

  無相

  涪州相忠寺無相禅師者。非巴蜀人不知何來。忽至山寺隨眾而已。不異恆人。其寺在涪州上流大江水北。崖側有銘方五尺許。字如掌大都不可識。下有佛跡相去九尺長三尺許。蹈石如泥道俗敬重。相以一時渡水齊返無船。乃缽安水中曰。何為常擎汝。汝可自渡水。便取芭蕉搭水立上而渡。缽隨後來須臾達岸。時采樵者見之。相語覺知已便辭去。徒眾苦留不住。至水入船。諸人禮請。不與篙楫。乃捉船舷。直爾渡水。不顧而去。即令尋逐莫測所在

  明恭

  釋明恭。住鄭州會善寺。其力若神。嘗山行見虎豬交鬪豬漸不如。恭語虎曰。可放令去虎不肯。恭以一手捉頭一手撮尾。擲之山下。又以僧衣置磉下。僧怪之。恭笑為捧柱取衣。大業末賊起抄掠。令其寺辦數十人大豬餐具。恭延賊食賊讓恭先。恭乃鋪餅數十安豬啖之。須臾食盡賊眾驚伏。恭召為護寺檀越。群賊許之。故隋唐交軍。其境絕賊往來。恭之力也

  昙詢

  釋昙詢。姓楊氏。弘農華陰人。後遷宅於河東郡焉。年二十二方捨俗事遠訪巖隱。游至白鹿山北林落泉寺逢昙淮禅師而蒙剃發。後經三夏移住鹿土谷修禅。屬枯泉重出鹿糜繞院。故得美水馴獸日濟道鄰。從學之徒相慶茲瑞。時因請法暫往雲門。值徑陰霧昏便成失道。賴山神示路方會本途。時有盜來竊蔬菜將欲出園。乃為群蜂所螫(音拭)詢聞來救。慈心將治得全余命。嘗有趙人遠至殷勤致禮陳雲。因病死復蘇。得見閻王诘問罪當就獄。賴有昙詢禅師來為請命。王因放免特來禮謝。又山行值二虎相鬪累時不歇。詢乃執錫分之以身為翳。語雲。同居林薮計為大乖。幸各分路。虎低頭受命。便飲氣而散。屢逢態虎交诤事略同此。而或廓居榛梗。唯詢一蹤入鳥不亂獸見如偶。每入禅定七日為期。白虎入房仍為窟宅。獨虎靜院不出十年。自有禅蹤斯人罕擬。初遘疾彌留。忽有神光照燭香風拂扇。又感異鳥白頸赤身。繞院空飛聲唳哀切。氣至大漸鳥住堂基。自後狎附不畏人物。或在房門至於臥席。悲叫逾甚血沸眼中。既爾往化。鳥便飛出外空旋轉奄然翔逝。又感猛虎繞院悲吼兩宵雲昏三日天地結慘。又加山崩石墜林摧澗塞。驚發人畜棲遑失據。其哀感靈祥未可殚記。後以武德五年十二月。弟子靜休道願慧方等乃阇毗余質建塔立碑焉

  智滿

  釋智滿者。俗姓賈氏。不知何許人也。戒行高潔居於安樂寺。時唐太宗在晉陽。

  與劉文靖首謀之夜高祖夢墮床下。又見遍身為蟲蛆所食。意甚惡之咨詢於滿。滿曰。

  此可拜賀也。夫床下者。所謂陛下也。群蛆食者。所謂群生共仰一人活耳。高祖嘉其言。又雲。貧道頗習易。以掛之象明夷之兆。按易曰。巽在床下紛若無咎而早吉晚凶。斯固體大不可以小。小則敗大則濟。可作大事以濟群生。無往不亨乃必成乎。高祖動容曰。雖蒙善誘未敢當仁。師眄太宗曰。郎君與大人並葉兆夢。是謂干父之蠱考用無咎。天理人事昭然可知。不可固拒天之與也。天與不取必受其咎。無乃不可乎。高祖拜而謝曰。弟子何幸再煩鄭重叮咛之意。敢不敬從。滿後不知所終

  智晞

  釋智晞。俗姓陳氏。颍川人。年二十始獲從願。一得奉值即定師資。律儀具足禀受禅訣。加修寂定。常居佛隴修禅道場。樂三昧者鹹共歸仰。宴坐之暇。時復指撝創造伽藍殿堂房捨悉皆嚴整。唯經台未構。始欲僦工。有香爐峰。山巖峻崄林木秀異。然彼神祇巨有靈驗。自古已來無敢視其峰崖。況有登踐而采伐者。時眾議曰。今既營經台供養法寶。唯尚精華豈可率爾而已。其香爐峰柽柏木中精勝可共取之以充供養。論詳既訖。往谘於晞。具陳上事。良久答雲。山神護惜不可造次。無敢重言各還所在。爾夜夢人送疏雲。香爐峰柽柏樹盡皆捨給經台。時有僧法雲。欲往香爐峰頭陀。晞谏曰。彼山神剛強。卿道力微弱。向彼必不得安。慎勿往也。雲不納旨。遂往到山。不盈二宿。神即現形驅雲令還。自陳其事。方憶前旨。深生敬仰。有弟子道亘在房誦經。自往喚雲。今晚當有僧。來言竟仍向門下。即見一僧純著納衣執錫持缽。形神爽俊有異常人。從外而來。相去二十余步。纔入路東隱而不現。俄頃之間即聞東山有鐘鼓聲大音震谷。便雲。噫喚吾也。未終數日語弟子雲。吾命無幾。可作香湯洗浴。適竟山中鳥獸異色殊形。常所不見者並皆來集房側。履地騰空悲鳴喚呼。經日方散。以貞觀元年十二月十八日午時。結跏安坐端直俨然。氣息綿微如入禅定。因而不返。時虛空中有弦管聲。合眾皆聞。良久乃息。經停數日方入石龛顏色敷悅手足柔軟不異生平。春秋七十有二

  惠主

  釋惠主。俗姓賈氏。始州永歸縣人。六歲出家為斌法師弟子。於黃安縣造寺七所。梓潼縣造十寺。武連縣造三寺。初年登冠欲受具足。當境無人乃入京選德。於甘露寺受戒。唯聽四分余義傍通。夢見三日三夜天地暗冥眾生無眼。過此忽明眼還明淨。覺已汗流。一百日後周毀經道。方知征應。即返故鄉南山藏伏唯食松葉。異類禽獸同集無聲。或有山神送伏苓甘松香來。獲此供養六時行道。禽獸隨行禮佛誦經。似如聽仰。仍為幽顯受菩薩戒。後有猕猴群共治道。主曰。汝性躁擾作此何為。曰時君異也。佛日通也。深怪其言。尋爾更有異祥。龍飛獸集香氣充山。其類眾矣。後有八人采弓材者。甚大驚駭。便慰主曰。聖。君出世時號開皇矣。即將出山以事奏聞蒙預出家。大業中敕還本州香林寺。常弘四分為業。武德之始陵陽公臨益州。素少信心。將百余馱物行至始州。令於寺內講堂佛殿僧房安置。無敢違者。主從莊還見斯穢雜。即入房中取錫杖三衣出歎曰。死活今日矣。舉杖向驢騾一時倒僕如死。兩手各擎一馱擲棄坑中。州縣官人驚怖執主狀申。陵陽大喜一無所怪。書曰。弟子數病不逢害鬼。蒙得律師破悭貪袋。深為大利。今附沉香十斤細绫十段仰贈。後還京日從受菩薩戒焉。貞觀三年寺有明禅師者。清卓不群。白日獨坐見無半身。向眾述曰。吾與律師建立此寺。兩人同心忽失半身。將不律師先去。不者明其死矣。尋爾午時主便無疾而逝。春秋八十九

  明淨

  釋明淨。高密人。少出家味定為業。後南游東越天台諸山。禅觀在懷無緣世習。

  而衣服繿縷動止適時。同侶禅徒未知弘仰。山粒致絕。日至村中每從乞食。赍還中路值於群虎。皆張口閉目若有饑相。淨曰。吾經行山澤多矣。虎兕無心畏之。今列於路傍豈非為食耶。乃以匙抄飯內其口中。余者對而啖盡。告曰。知來食少辄濟自他殊不副懷深用多愧。明日乞食虎又如前。嘗值亢旱苗稼並枯YIN祀之流妄祈邀請。雖加懇恻終不能致。淨曰。可罷諸邪禱。吾獨能降。遂結齋靜室七日。平旦雲布雨施高下滂注百姓利焉。貞觀三年冬至於四年夏六月無雨。天子下诏岳渎諸廟普令雩祭。於時萬裡赫然全無有應。有潘侍郎者。曾任密州。知靜能感以狀奏聞。勅召至京令住祈雨。告以所須一無損費。唯願靜念三寶慈濟四生。七日之後必降甘澤。乃於莊嚴寺靜房禅默。至七日向曉問守衛者曰。天之西北應有白虹。可試觀之。尋聲便見。淨曰。雨必至矣。須臾雲合驟雨忽零。比至日晡海內通洽。遂以有年。敕乃總度三千僧用酬淨德。其征應難思厥相叵測。但以京辇喧雜性不狎之。請還本鄉之義勝寺山居繼業。竟不測其存沒雲

  智璪

  釋智璪。俗姓張氏。清河人。年二十。二親俱逝。慘服纔釋便染疾病。經歲月醫藥無效。仍於靜夜策杖曳疾出中庭向月而臥。至心專念月光菩薩。唯願大悲濟我沉疴。如是系念。遂經旬朔。於中夜間忽夢見一人形色非常。從東方來謂璪曰。我今故來為汝治病。即以口就璪身次第吸嗽(音朔)三夜如此。因爾稍痊。遂求離俗。投安靜寺慧憑法師以為弟子。聞智者軌行超群為世良導。即泛舸豐流直指台岫。伏膺受道。乃遣行法華忏悔。第二七日初夜忏訖。還就禅床如欲安坐仍見九頭龍從地湧出上升虛空。明旦谘白者雲。此是表九道眾生聞法華經將來之世破無明地入法性空爾。陳法德四年永陽王伯智作牧仙都。延屈智者來於鎮所。璪隨師受請。同赴會稽山。九旬坐訖仍即辭王。住寶林山寺行法華三昧。初日初夜如有人來搖動戶扇。璪問之。汝是何人。夜來搖戶。即長聲答雲。我來看燈爾。頻經數過問答如前。其寺內先有大德慧成禅師。夜具聞之。謂弟子曰。彼堂內從來有大惡鬼。今聞此聲必是鬼來取人也。天將欲曉成師扣戶而喚璪。未暇得應便繞堂唱雲。苦哉苦哉。其人了矣。璪即開戶問意。答雲。汝猶在耶。吾謂昨夜鬼已害汝。故此嗟耳。第二日夜鬼入堂內。槌壁打柱。周遍東西。堂內六燈。璪即滅五。留一行道。坐禅誦經坦然無懼。於三七日中事恆如此。行法將訖。見一青衣童子稱贊善哉。言已不見。璪又因事出往會稽路。由剡縣孝行村乞食。主人誤煮毒蕈設璪食竟進趣前途。主人於後啖此余殘。並皆吐痢若死等苦。鄰人見之即持藥追璪。十裡方及。見璪快行無恙。問曰。何故見尋具陳上事。便笑而答曰。貧道無他。可棄藥反蹤不須見逐。以貞觀十二年卒於寺。春秋八十三矣

  知苑

  幽州沙門知苑。精練有學識。隋大業中發心造石字一切經藏以備法滅。既而於幽州西山鑿巖為石室。即磨四壁而以寫經。又取方石別更磨寫。藏諸室內每一室滿。即以石塞門镕鐵锢之。時隋炀帝幸涿郡。內史侍郎蕭瑀皇後弟也。性笃信佛法以其事白後。後施絹千匹。瑀施絹五百匹。朝野聞之爭共捨施。故苑得以成功。苑常以役匠既多道俗奔湊。欲於巖前造木佛堂並食堂寐室。而念木瓦難辦。恐繁經費未能起作。忽一夜暴雨雷電震山。明旦既晴。乃見山下有大木松柏數千萬。為水所漂積於道次。道俗驚駭不知來處。於是遠近歎服。苑乃使匠擇取其木。余皆分與邑裡。邑裡喜愧而助造堂宇。頃之畢成如其志焉。苑所造石經已滿七室。以貞觀十三年卒。弟子猶繼其功焉

  大志

  僧大志。會稽顧氏子。發蒙出家師事天台智者。智者見其形神灑落高放物表。取名大志。誦法華經索然閒靜。音聲清轉聽者忘疲。後於廬山甘露行頭陀行。有時投身猛獸彼皆避去。飡粒若盡惟以餅果繼命而已。如是七載禅誦不休。晚住持福林寺。會大業中屏除佛教。慨大法陵遲。遂身著孝衣於佛堂中恸哭三日。誓捨形骸申明正教。即往東都上表曰。願陛下興隆三寶。貧道當然一臂於嵩岳用報國恩。帝許之。遂設大齋七眾通集。師絕糧三日登大棚中。布裹其臂灌之以蠟。如炬燃之。光照巖岫晃然大明。眾見苦行痛入心髓。而志形色不變。或誦經文。或贊佛德。或為眾說法。聲聲不絕。燒已下棚。跏趺入定七日而卒

  智聰

  僧智聰。住揚州白馬寺專習三論。尋渡江住安樂寺。值隋國亡思歸無計。隱江荻中誦法華經。七日不饑。恆有四虎馴繞。聰曰。吾已十日不食命在呼吸間。卿可食之。虎作人語曰。造立天地無有此理。忽見一老翁腋下挾一小船。來曰。師欲渡江即上船。其四虎見而淚出。聰曰。持危拔難正在今日。即同四虎利涉南岸。船及老人忽然不見。聰領四虎止棲霞塔西。徑行禅誦誓不寢臥。安眾八十余人。若有凶事虎來大吼。由此警覺。貞觀中年九十九。於佛生日熏爐遍禮聖像還歸靜室端坐而化

  善道

  善道法師。臨淄人。入大藏信手探卷得觀無量壽佛經。乃專心念佛以修十六妙觀。及住廬山觀遠公遺躅。豁然增思。後遁跡終南修般舟三昧數載。睹寶閣瑤池宛然在目。復往晉陽從綽禅師授無量壽經。入定七日。綽請觀所生處。道報曰。師當忏悔三罪方可往生。師嘗安佛像在檐牖下。自處深房此一罪也。當於佛前忏。又常役使出家人此二罪也。當於四方僧前忏。又因造屋多損蟲命此三罪也。當於一切眾生前忏。綽靜思往咎洗心悔謝。久之道因定出謂綽曰。師罪滅矣。後有白光來照之時。是往生相也。道行化京師歸者如市。忽微疾即掩室怡然念佛而逝。異香天樂向西而隱

  神僧傳卷第五

  神僧傳卷第六

  法順

  釋法順。姓杜氏。雍州萬年縣人。禀性柔和。年十八棄俗出家。事因聖寺僧珍禅師受持定業。嘗行化慶州勸民設會供限五百。及臨齋食更倍人來。供主懼焉。順曰。無所畏也。但通周給而莫委供所從來千人皆足。有張河江張弘暢者。家畜牛馬性本弊惡。人皆患之。賣無取者。順示語慈善如有聞從。自後更無抵嚙。嘗引眾骊山夏中棲靜。地多蟲蟻無因種菜。順恐有損害。就地示之令蟲移徙。不久往視。如其分齊恰無蟲焉。順時患腫膿潰外流。人有敬而(子累切)者。或有以帛拭者。尋即瘥愈。余膿發香流氣難比。拭帛猶帶香氣不散。三原民田薩埵者。生來患聾。又張蘇者亦患生痖。順聞命來與共言議。遂如常日永即痊復。武功縣僧為毒龍所魅。眾以投之順。端拱對坐。龍遂托病僧言曰。禅師既來義無久住。極相勞娆尋即釋然。故使遠近瘴疠YIN邪所惱者無不投造。順不施余術但坐而對之無不痊愈。因行南野將度黃渠。其水泛溢厲涉而度岸既峻滑。雖登還墮水忽斷流。便隨陸而度。及順上岸水尋還復。門徒勿睹。而不測其然也。以貞觀十四年。都無疾苦告累門人。生來行法令使承用。言訖如常坐定卒於南郊義善寺

  志寬

  釋志寬。姓姚氏。蒲州河東人也。歷覽諸經以涅盤地論為心要所居。住房每夜必有振動介冑之響。竊而觀者。鹹見非常神人繞房而行。時川邑虎暴行人斷路。或數百為群。經歷村郭傷損人畜。中有王獸其頭最大。五色純備威伏諸獸。遂州都督張遜。遠聞慈德遣人往迎。寬乃令州縣立齋行道各受八戒。當夕虎災銷散莫知所往。時人感之奉為神聖。貞觀初還蒲晉。時州郡遇旱諸祈不遂。官民乃往請焉。寬為置壇場以身自誓。不降雨者不處堂房。曝形兩日。密雲垂布三日已後。合境滂流民賴有年。未終之前右脅而臥。枕於右臂告門徒曰。生死長遠有待者皆爾。汝等但自觀身如幻。便無愛結自纏。吾命亦斷。當取椽兩根籧篨一領裹縛輿送。無得隨俗紛纭為不益事也言訖而卒

  世瑜

  釋世瑜。姓陳氏。住台州。大業十二年往綿州震響寺倫法師所出家。一食頭陀勤苦相續。又往利州入籍住寺。後入益州綿竹縣響應山獨住多年。四猿供給山果等食。有信士母家生者。負糧來送。驚訝深山常燒熏陸沈水香等。既還山半路見兩人。形甚青色狀貌希世。各負蓮華蔗芋而上。雲我供給禅師去也。然其山居三年之中食米一石七升。六時行道以猿鳥為侶。初唯一泉。後有三泉流出於下。貞觀元年夢有四龍來入心眼。既覺大悟三論宗旨。遂往靈睿法師講下。所聞詞理宛若舊尋。便往綿州住大施寺。至十有九年四月八日。往崇樂寺言語欲游方去。或有喻曰。只此寺者是諸方也。因還大施本房香氣滿室。坐處之地湧三金錢。合眾尋香從瑜房而出。乃見加坐手尚執爐奄然而逝。春秋六十三矣

  玄奘

  釋玄奘。本名祎。姓陳氏。洛州缑氏人也。少罹窮酷隨兄長睫法師住淨土寺。授以精理旁兼巧論。年十一誦維摩法華。東都恆度便預其次。自爾卓然梗正不偶欲慕大法。後達長安住莊嚴寺。又非本望。西逾劍閣既達蜀都。受諸經論一聞不忘。武德五年二十有一為諸學府雄伯沙門講揚心論。不窺文相而誦注無窮。時曰神人。後又遍游荊揚等州訪諸道鄰。復還京辇廣就諸蕃。遍學書語行坐尋授。數日博通惟候機會。貞觀三年會夾下敕道俗隨豐四出。由斯得往西域取諸經像。行至罽賓國。道險虎豹不可過。奘不知為計。乃鎖房門而坐。至夕開門見一老僧。頭面瘡痍身體膿血。床上獨坐莫知由來。奘乃禮拜勤求。僧口授多心經一卷。令奘誦之。遂得山川平易道路開通虎豹藏形魔鬼潛跡。遂至佛國取經六百余部。以貞觀十九年還京師。下敕令住玉華翻譯經藏。奘生常已來願生彌勒。及游西域又聞無著兄弟皆生彼天。又頻祈請鹹有顯證。後至玉華但有隙次無不發願。麟德元年告翻譯僧及門人曰。有為之法必歸磨滅。泡影形質何得久停。行年六十五必卒玉華。於經論有疑者今可速問。聞者驚異。師曰。此事自知。遂往辭佛及諸僧眾。既臥疾。常見大蓮花鮮白而至。又見佛相。命僧讀所翻經論名目。已總有七十三部一千三百三十卷。自懷欣悅。總召門人有緣並集雲。無常將及急來相見。於嘉壽殿以香木樹菩提像骨。對寺僧辭訣並遺表訖。便默念彌勒右脅累足。右手支頭左手髀上。堅然不動氣絕神逝。兩月色貌如常。乃葬於白鹿原。初奘將往西域。於靈巖寺見有松一樹。奘立於庭以手摩其枝曰。吾西去求佛教。汝可西長。若吾歸即卻東回。使吾弟子知之。及去其枝年年西指約長數丈。一年忽東回。門人弟子曰。教主歸矣。乃西迎之奘果還。至今眾謂此松為摩頂松

  法敏

  釋法敏姓孫氏。丹陽人也。八歲出家事英禅師為弟子。入茅山聽明法師三論悟其宗旨。貞觀元年出還丹陽講華嚴涅盤。二年越州田都督追還一音寺相續法輪。於時眾集。義學沙門七十余州八百余人。當境僧千二百人。尼眾三百。士俗之集不可復紀。至十九年會稽士俗請住靜林講華嚴經。至六月末正講。有蛇懸半身在敏項上。長七尺許。作黃金色吐五色光。終講方隱。至夏訖還一音寺。夜有赤衣二人禮敏曰。法師講四部大經功德難量。須往他方教化。故從東方來迎法師。弟子數十人同見此相。至八月十七日。爾前三日三夜無故暗冥。恰至二十三日將逝。忽放大光夜明如日。因爾遷化。春秋六十有七。身長七尺六寸。停喪七日塔表放光。地為震動異香不滅。莫不怪歎。道俗莊嚴。送於隆安山焉

  慧璇

  釋慧璇。姓董氏。少出家在襄川。周滅法後南往陳朝入茅山聽明師三論。又入棲霞聽懸布法師四論大品涅盤等。晚往安州大林寺聽圓法師釋論。凡所游刃並契幽極。又返鄉梓住光福寺居山頂。以引汲為勞將移他寺。夜見神人身長一丈。衣以紫袍。頂禮璇曰。奉請住此常講大乘。勿以小乘為慮。其小乘者。亦如高山無水不能利人。大乘經者猶如大海。此山多佛出世。一人讀誦講說大乘。能令所住珍寶光明眷屬榮勝飲食豐饒。若有小乘前事並失。惟願弘持勿孤所望。法師須水此易得耳。來月八日定當得之。自往劍南慈母山大泉請一龍王去也。言已不見。恰至來月七日初夜。大風卒起。從西南來。雷震雨注。在寺北漢高廟下佛堂後百步許。通夜相續至明方住。惟見清泉。香而且美。合眾同幸。及止龍泉漸便干竭。貞觀二十三年講涅盤經。四月八日夜山神告曰。法師疾作房宇不久當生西方。至七月十四日講盂蘭盆經竟斂手曰。生常信施今須通散。一毫已上捨入十方眾僧及窮獨乞人並諸異道。言已。而終於法座矣。春秋七十有九焉

  豐干

  釋豐干師者。本居天台國清寺。剪發齊眉布裘擁質。身量可七尺余。人或借問。

  止對曰。隨時二字而已。更無他語。樂獨舂谷。役同城旦。應副齋炊。甞乘虎直入松門。眾僧驚懼口唱唱道歌。與拾得寒山子二人相得歡甚。豐干出雲游。適闾丘胤出守台州欲之官。俄病頭風召名醫莫差。豐干偶至其家。自謂善療此疾。闾丘聞而見之。師持淨水噀之須臾祛殄。因是大加敬焉。問所從來。曰天台國清。曰彼有賢達否。曰寒山文殊拾得普賢。當就見之。闾丘至任。三日後即到寺。問曰。此寺曾有豐干禅師否。曰有。院在何所。寒山拾得復是何人。時僧道翹對曰。豐干舊院即經藏後。今阒無人止有虎豹。時來此哮吼耳。寒山拾得二人見在僧廚執役。闾丘入干房唯見虎跡縱橫。又問干在此有何行業。曰唯事舂糓供僧粥食。夜則唱歌諷誦不辍。如是再三嗟歎。乃入廚見二人拜之。二人起走曰。豐干饒舌彌陀不識。禮我何為。遂攜手出松門。更不復入寺焉。豐干後不知所終

  寒山子

  寒山子者。世謂為貧子。風狂之士弗可恆度推之。隱天台始豐縣西七十裡。號為寒暗二巖。每於寒巖幽窟中居之。以為定止。時來國清寺有拾得者。寺僧令知食堂。恆時收拾眾僧殘食菜滓。斷巨竹為筒。投藏於內。若寒山子來即負而去。或廊下徐行。或時叫噪凌人。或望空曼罵。寺僧不耐以杖逼逐。翻身撫掌呵呵徐退。然其布襦零落面貌枯瘁。以桦皮為冠。曳大木屐。或發辭氣宛有所歸歸於佛理。初闾丘入寺放問寒山。沙門道翹對曰。此人狂病。本居寒巖間。好吟詞偈言語不常。或臧或否終不可知。與寺行者拾得以為交友。相聚言說不可詳悉。寺僧見太守拜之。驚曰。大官何禮風狂夫耶。二人連臂笑傲出寺。闾丘復往寒巖谒問。並送衣裳藥物。而高聲倡言曰。賊我賊退。便身縮入巖石穴縫中。復曰。報汝諸人各各努力。其石穴縫泯然而合杳無蹤跡。乃令僧道翹尋其遺物。唯於林間綴葉書詞頌。並村墅人家屋壁所抄錄得二百余首。編成一集。人多諷誦。至有庭際何所有白雲抱幽石之句雲。

  拾得

  拾得者。豐干禅師偶山行至赤城道側。聞兒啼。遂尋之見一子可數歲。初謂牧牛之豎。委問端倪雲。無捨孤棄於此。豐干攜至國清寺。付與典座僧曰。或人來認可還之。後沙門靈熠攝受之令知食堂香燈。忽於一日見其登座與像對盤而飡。復呼憍陳如曰。小果聲聞。傍若無人執箸大笑。僧乃驅之。靈熠咨尊宿等罷其堂任。且令廚內滌器。洗濯纔畢澄濾食滓。以筒盛之。寒山來必負而去。又護伽藍神廟每日僧廚下食。為烏鳥所取狼藉。拾得以杖撲土偶三二下罵曰。汝食不能護。安護伽藍乎。是夕神附夢與阖寺僧曰。拾得打我。明日諸僧說夢符同。一寺紛然始知非常人也。時牒申州縣。郡符下雲。賢士隱道菩薩應身。宜用旌之。號拾得為賢士。又於寺莊牧牛。歌詠呼天。當其寺僧布薩時。拾驅牛至僧集堂前。倚門撫掌大笑曰。悠悠者聚頭。時持律首座咄曰。風人何以喧礙說戒。拾得曰。我不放牛也。此群牛者多是此寺知僧事人也。拾得各呼亡僧法號。牛各應聲而過。舉眾錯愕。鹹思改往修來。感菩薩垂跡度脫。時道翹纂錄寒山文句。於寺土地神廟壁。見拾得偈詞。附寒山集中

  法沖

  釋法沖。字孝敦。姓李氏。隴西成紀人也。幼而秀異傲岸時俗。年二十四遂發心出家。聽涅盤三十余遍。又至安州皓法師下聽大品三論楞伽經。即入武都山修業。年三十行至冀州。貞觀初年下敕有私度者處以極刑。沖誓亡身便即剃落。時峄陽山多有逃僧避難。資給告窮。便造詣州宰曰。如有死事沖身當之。但施道糧終獲福佑。守宰等嘉其烈亮膏網周濟。乃分僧兩處各置米倉。可十斛許。一所徒眾四十余人。純學大乘並修禅業。經年食米如本不減。一所五十六人纔經兩日。食米便盡。由不修禅兼修外學。沖曰。不足怪也。能行道者白毫之惠耳。時逃難轉多無處投止。山有虎穴。沖詣告曰。今窮客相投可見容否。虎乃相攜而去。及難解沖乃隨處弘法。沖雖廣宣經術專以楞伽命家。中書杜正倫每谘禀之。時三歲玄奘不許講舊翻經。沖曰。君依舊經出家。若不許弘舊經者。君請還俗。更依新翻經。方許君此意。奘聞遂止。師亦命代弘經護法。強御之士不可及也。僕射於志寧曰。此法師乃法界頭陀僧也。不可名實拘之

  通達

  釋通達。雍州人。三十出家棲止無定。常以飲水啖菜任性游從。或攬折蒿藿生死而食。至於桃杏瓜果必生吞皮核。人問所由。雲信施難棄也。貞觀己來稍顯神異。往至人家。歡笑則吉。愁慘則凶。或索財賄。或索功力。隨命多少即須依送。若違其語後失過前。有人騎驢歷寺游觀。達往就乞惜而不施。其騎尋死。京室貴賤鹹宗事之。禍福由其一言。說導唯存離著。所得財利並營寺宇。大將軍薛萬鈞。初聞異行迎宅供養。百有余日不違正軌。忽於一夜索食欲啖。初不與之苦求不已。試與遂食。從爾已後稍改前跡。專顯變應其行多僻。欲往入內宿。將軍兄弟大怒打之幾死。仰而告曰。卿已打我身肉都毀。血污不淨可作湯洗。待沸湧已脫衣入镬。狀如冷水傍人怖之。猶索加火。遂合宅驚奉恣其寢處。曾負人錢百有余貫。後既辦得無人可送。乃將錢寺門伺覓行人。隨負多少償達西市。眾皆止之。而達付不禁。及往勘償不失一文。時逢米貴欲設大齋。乃命寺家多令疏請。及至明旦來赴數千。而供度閴然不知何擬。大眾咎之。達曰。他許送供計非妄語。臨至齋時僧徒欲散。忽見熟食美膳連車接輿充道而來。即用施設。乃大余長並供僧庫。都不委其所從來。食訖須臾人車不見。後不知其終

  岑阇黎

  襄州禅居寺岑阇黎者。未詳何許人。住寺禅念為業。有先見之明。而寺居山薮資給素少。粒食不繼。岑每日將坩(口甘切)入郭乞酒而飲。又乞滿坩可三斗許。將還在道行飲。達寺坩亦空竭。明日復爾。在寺解齋。將笃坩就廚請粥三升。乃掛枝頭。入眾以杖打僧頭。從上至下人別一擊。日日如是。人以其卓越異常。或疑打已災散不辭受之。岑將粥入房。舊養黧犬一頭。並一寺內鼠乃有數千。每旦來集。犬鼠同食庭中堛滿。道俗共觀。一時失一鼠。岑悲惋無聊。必是犬殺。便告責犬。犬便銜來。岑見懊惱以杖捶犬。將鼠埋已悲哀恸哭。寺僧被鼠嚙衣及箱以告於岑。岑總召諸鼠各令相保。一鼠無保。岑曰。汝何嚙人衣杖捶之。鼠不敢動。岑為寺貧便於講堂東白馬泉下泺(音洛)中延記。某處為廚庫。某處為倉廪。人並笑之。經宿水縮地出如語。便作遂令豐渥。又遙記雲。卻後六十年當有愚人於寺南立重閣者。然寺基業不虧鬪訟不可住耳。永徽中恰有人立重閣。由此相訟如其語焉

  慧悟

  釋慧悟。未詳氏族。隱太白山中持誦華嚴經。服餌松朮。忽於一時見一居士。來雲相請居士騰身入空。令悟於衣帶中坐。攝以飛行至一道場。見五百異僧翔空而至。悟奄就末行。居士語曰。師受持華嚴是佛境界。何得於小聖下坐。遂即引於半千人之上。齋訖居士曰。本所齋意在師一人。雖有五百羅漢來食皆臨時相請耳。遂送還本處。有如夢覺。時高宗永徽中也

  法融

  釋法融。姓韋。潤州延陵人。年十九入茅山依炅法師剃除服勤請道。貞觀十七年於牛頭山幽棲寺北巖下別立茅茨禅室。日夕思擇無缺寸陰。山有石室深可十步。融於中坐。忽有神蛇長丈余。目如星火舉頭揚威。於室口經宿。見融不動遂去。因居百日。山素多虎。樵蘇絕人。自融入後往還無阻。又感群鹿依室聽伏曾無懼容。有二大鹿直入。通僧聽法三年而去。所住食廚基臨大壑。至於激水不可瓖階。乃顧步徘徊指東嶺曰。昔遠公拄錫朽瓖驚泉。若此可居。會當清泉自溢。經宿東嶺忽湧飛泉。清白甘美冬溫夏冷。即激引登峰趣釜經廊。又二十一年十一月。巖下講法華經。於時素雪滿階法流不絕。於凝冰內獲花二莖。狀如芙蓉璨同金色。經於七日忽然失之。永徽三年邑宰請出建初講揚大品。僧眾千人至滅诤品。融乃縱其天辯商榷理義。地忽大動聽侶驚波。鐘磬香床並皆搖蕩。寺外道俗安然不覺。顯慶元年司功蕭元善再三邀請。出在建初。融謂諸僧曰。從今一去再踐無期。離合之道此常規耳。辭而不免。遂出山門。禽獸哀號逾月不止。山澗泉池擊石湧砂一時填滿。房前大桐四株五月繁茂。一朝雕盡。至二年閏正月二十三日終於建初。春秋六十四矣

  智勤

  釋智勤。俗姓朱氏。隋仁壽因捨利州別置大興國寺。勤少小以匡護為心。每處眾發言無不允睦。精誠勇猛事皆冥佑。初母患委頓為念觀音。宅中樹葉之上皆現化佛。合家並見。母疾遂除。又屬隋末荒亂諸賊競起。勤獨守此寺賊不敢凌。故得寺宇經像一無所損。諸寺湮滅不可目見。又一時權著俗衣以避兵刃。被賊圍繞而欲殺之。忽聞空中聲告。師可去俗衣。遂除外服。賊見頂禮。請將供養。經於數月。後投於蜀聽皓法師講。眾至三千。法師皆委令檢校。遂得安帖內外無事一人力也。又至唐初還歸鄧州。講維摩三論十余遍。後隱於北山倚立十余年。所居三所即今見存。恆聞谷中鐘聲。後尋巖嶺忽見一寺。宛麗奇常。入中禮拜。似有人住。如是數度。後更尋覓莫知所在。又居山內糧食將盡。其行道之處土自發起。遂除棄之明日復爾。如是再三。遂有谷現。因即深掘得粟二十余碩。其粟粒大色赤稍異凡谷。時鄧州佛法陵遲。合州道俗就山禮請。願出住持。遂感夢而出。其夢不詳子細。後時負像出山。中途忽闇莫知其路不得前進。俄有異火兩炬照路極明。因得見道送至村中。火方回滅村人並見無不驚異。永徽年初以見時事繁雜守房不出。向淹三載讀一切經兩遍。每讀經時恆見有神來聽。初中後夜嘗聞彈指謦咳之聲。至顯慶四年五月。欲終之前所有功德不周之處。曉夜經構使畢。人問何故如此忽速。答曰。無常之法何可保耶。至十五日。寺中樹木枝葉萎枯自然分析。禽鳥悲鳴遍於寺內。僧各驚問莫知所由。至十六日旦忽見昔聽經神來禮拜。語雲莫禮。傍人無有見者。於是剃發披衣在繩床內。手執香爐跏趺而坐。告諸弟子。汝可取大品經讀誦。至往生品訖。遂合掌坐而卒。停經數日顏色如舊。恆有異香聞於寺內。春秋七十四

  道宣

  釋道宣。姓錢氏。丹徒人也。初母妊而夢月貫其懷。復夢梵僧語雲。汝所妊者即梁朝僧佑律師。佑則南齊剡溪隱岳寺僧護也。宜從出家。既弱冠極力護持專精克念。感捨利現於寶函。乃晦跡於終南仿掌之谷。所居之水神人指之。穿地尺余其泉迸湧。時號為白泉寺。猛獸馴伏每有所依。名花芬芳奇草蔓延。隋末遷豐德寺。嘗因獨坐。護法神告曰。彼清官村故淨業寺。地當寶勢道可習成。聞斯卜焉。焚功德香行般若舟定。時有群龍禮谒。若男若女化為人形。沙彌散心顧盻邪視。龍赫然發怒將搏攫之。尋追悔吐毒井中。具陳而去。宣乃令封閉。人或潛開往往煙上。審其神變或送異花一奁。形似棗花大如榆莢。香氣馝(蒲必切)馞(蒲骨切)數載宛然。又供奇果李杏梨柰。然其味甘其色潔非人間所遇也。門徒嘗欲舉陰事。先是潛通。以定觀根隨病與藥。皆此類也。宣嘗築一壇。俄有長眉僧談知道者。復三果梵僧禮壇。贊曰。自佛滅後像法住世興發唯師一人也。干封二年春冥感天人來談律相。言鈔文輕重儀中舛誤皆譯之過非師之罪。請師改正。故今所行著述多是重修本是也。又有天人雲。曾撰祇洹圖經。計人間紙帛一百許卷是也。貞觀中曾隱沁部雲室山。人睹天童給侍左右於西明寺夜行道足趺前階有物扶持履空無害。熟顧視之乃少年也。宣遽問何人中夜在此。少年曰。某非常人即毗沙門天王之子那咤也。護法之故擁護和尚。時之久矣。宣曰。貧道修行無事煩太子。太子威神自在。西域有可作佛事者。願為致之。太子曰。某有佛牙寶掌雖久頭目猶捨。敢不奉獻。俄授於宣。宣保銶供養焉。復次庭除有一天來禮谒。謂宣曰。律師當生睹史天宮持物一包雲。是棘林香。爾後十旬安坐而化。干封二年十月三日也。春秋七十二。僧臘五十二

  英師

  英禅師。居西京法海寺。有異人來谒曰。弟子知有水陸齋可以利益幽明。自梁武殁後因循不行。今大覺寺有吳僧義濟藏此儀文。願師往求。以來月十五於山北寺如法修設。苟釋狴牢敢不知報。英公尋詣義濟。得儀文以歸即以所期日於山北寺修設。次日曛暮向者異人與十數輩來謝曰。弟子即秦莊襄王也。又指其徒曰。此范睢穰侯白起王剪張儀陳轸。皆秦臣也。鹹坐本罪幽囚陰府。大夜冥冥無能救護。昔梁武帝於金山寺設此齋時。前代纣王之臣皆免所苦。弟子爾時亦暫息苦。然以獄情未決不得出離。今蒙吾師設齋。弟子與此徒輩。並列國諸侯眾等皆乘善力將生人間。慮世異國殊故此來謝。言訖遂滅。自是儀文布行天下作大利益

  窺基

  釋窺基。字洪道。姓尉遲氏。京兆長安人也。初基之生母裴氏。夢掌月輪吞之。

  寤而有孕。及乎盈月彌。與群兒弗類。數方誦習神晤精爽。至年十七遂預缁林。及乎入法奉敕為奘弟子。始住廣福寺。尋奉敕選聰慧颕脫者。入大慈恩寺躬事奘師學諸佛法。後游五台山登太行。至西河古佛宇中宿。夢身在半山巖下有無量人唱苦聲。冥昧之間初不忍聞。徒步陟彼層峰。皆琉璃色。盡見諸國土仰望一城。城中有聲曰。住住咄。基公未合到此。斯須二天童自城出。問曰。汝見山下罪苦眾生否。答曰。我聞聲而不見形。童子遂投與一劍曰。剖腹當見矣。基自剖之。腹開有光兩道晖映山下。見無數人受苦。時童子入城持紙二及筆投捧而去。基極驚異。明日於寺中得彌勒上生經。以為彌勒化現。欲開廣之。遂援毫而授。筆端捨利累累而下。嘗造玉文殊像及金寫大般若經。皆獲瑞應。初宣律師以弘律感天廚供馔。每薄基三車之玩不甚為禮。基甞訪宣。其日過午。而天馔不至。及基辭去天神乃降。宣責以後時。天神曰。適見大乘菩薩在此。翊衛嚴甚。故無自而入。宣聞之大驚。於是遐迩增敬焉。先是奘公親搜西域戒賢瑜伽師地論惟識宗。而師盡領其妙。世謂之慈恩教。以永淳元年十一月十三日卒於慈恩寺翻經院。春秋五十一

  洪昉

  釋洪昉。本京兆人。幼而出家遂證道果。志在禅寂而亦以講經為事。門人常數百。一日昉夜初獨坐。有四人來前曰。鬼王閻羅今為小女疾止造齋請師臨赴。昉曰。吾人汝鬼。何以能至。四人曰。阇黎但行。弟子能致之。昉從之。四人乘馬。人持繩床一足遂北行。可數百裡。至一山。山復有小朱門。四人請昉閉目。未食頃。人曰。開之已到王庭矣。其宮阙室屋崇峻非常。侍衛嚴飾頗侔人主。鬼王具冠衣降階迎禮。王曰。有小女久疾。今幸而痊。欲造少福修一齋。是以請師臨顧。齋畢自令侍送無慮。於是請入宮中。其齋場嚴飾華麗。僧且萬人佛像至多。一如人間事。昉仰視空中不見白日。如人間重陰狀。須臾王夫人後宮數百人皆出禮谒。王女年十四五。貌獨病色。昉為贊禮。願畢見諸人持千余牙盤食到。以次布於僧前坐。昉於大床別置名馔甚香潔。昉且欲食之。鬼王白曰。師若長住此當飡鬼食。不敢留師。請不食。昉懼而止。齋畢。余食猶數百盤。昉見侍衛臣吏向千人皆有欲食之色。昉請王賜之余食。王曰。促持去賜之。諸官拜謝相顧喜笑。口開達於兩耳。王因跪曰。師既惠顧無他供養。有絹五百匹奉師。請為受八關齋戒。師曰。鬼絹紙也。吾不用之。王曰。自有人絹奉師。因為受八關齋戒。戒畢。王又令前四人者依前送之。昉忽開目已到所居。天猶未曙。門人但謂入禅不覺所適。昉忽開目命火照床。前五百缣在焉。弟子問之。乃言其故。昉既禅行素高聲價日盛。頃到鬼所但神往耳。而其形不動。未幾晨坐。有二天人其質殊麗。拜谒請曰。南天王提頭賴咤請師至天供養。昉許之。因敷天衣坐昉。二人執衣舉而騰空。斯須已到南天。王領侍從曲躬禮拜曰。師道行高遠。諸天願睹師講誦。是以辄請師。因置高座坐昉。其道場崇麗殆非人間過百千倍。天人皆長大身有光明。其殿堂樹木皆是七寶盡有光彩奪人目睛。昉初到天形質猶人也。見天王之後身自長大與天人等。設諸珍馔皆自然味。甘美非常。食畢王因請入宮。更設供具談話款至。其侍衛天官兼鬼神甚眾。後忽言曰。弟子欲至三十三天議事。請師且少留。又戒左右曰。師欲游觀所在聽之。但莫使到後園。再三言而去。去後昉念曰後園有何不利而不欲吾到之。伺無人之際竊至後園。其園甚大泉流池沼。樹木花藥處處皆有。非人間所識漸漸深入。遙聞大呻叫聲不可忍聽。遂到其傍見大銅柱。徑數百尺高千丈柱有穿孔左右傍達。或以銀铛鎖其頂。或穿其胸骨者。至有數萬。頭皆夜叉也。鋸牙鉤爪身倍於天人。見禅師至叩頭言饑曰。我以食人故為天王所鎖。今乞免我。我若得脫但人間求他食。必不敢食人為害。為饑渴所逼。發此言時口中火出。問其鎖早晚。或雲毘婆屍佛出世時。動則數千萬年。亦有三五輩老者。言誠志懇僧許解其縛。而遽還。斯須王至。先問師頗游後園乎。左右曰無。王乃喜坐定。昉曰。適到後園。見鎖眾生數萬。彼何過乎。王怃然曰。師果游後園。然小慈是大慈之賊。師不須問。昉又固問。王曰。此諸惡鬼常害於人唯食人肉。非諸天防護。世人已為此鬼食盡。此皆大惡鬼。不可以理待。故鎖之。昉曰。適見三五輩。老者頗誠言。但人間求他食請免之。若此曹不食之。余者亦可捨也。王曰。此鬼言。何可信。昉固請。王目左右命解老者三五人來。俄而解至。叩頭曰。蒙恩釋放。年已老矣。今得去必不敢擾人。王曰。以禅師故放汝到人間。若更食人此度重來當令苦死。皆曰。不敢。於是釋去。未久忽見王庭前有神至。自稱山岳川渎之神。被甲面金色奔波。言曰。不知何處忽有四五夜叉到人間殺人食肉甚眾不可制。故白之。王謂昉曰。弟子言何如。適語師小慈是大慈之賊。此惡鬼言寧可保任。語諸神曰。促擒之。俄而諸神執夜叉到。王怒曰。何違所請。命斬其手

  足以鐵鎖貫胸。曳去而鎖之。昉乃請還。又令前二人送至寺。寺已失昉二七日。而在天猶如少頃。昉於陝城中選空曠地造龍光寺。又建病坊常養病者數百人。寺極崇麗遠近道俗歸者如雲。則為釋提桓因所請矣。昉晨方漱。有夜叉至其前。左肩頭施五色毯。而言曰。釋迦天王請師講大涅盤經。昉默然還坐。夜叉遂搩繩床置於左膊。曰請師合目。因舉其左手而伸其右足曰。請師開目。視之已到善法堂。禅師既至天堂天光眩目開不能得。天帝曰。師念彌勒。昉遽念之。於是目開不眩。而人身卑小仰視天形不見其際。天帝又曰。禅師又念彌勒佛。身形當大。如言念之。三念而身三長遂與天等。天帝與諸天禮敬言曰。弟子聞師善講大涅盤經。為日久矣。今諸天欽仰敬設道場。因請大師講經聽受。昉曰。講經之事誠不為勞。然昉病坊之中病者數百。恃昉為命。常行乞以給之。今若留連講經。人間動涉年歲。恐病人餒死。今也固辭。天帝曰。道場已成斯願已久。因請大師勿為辭也。昉不可忽空中有大天人身又數倍於天。天帝敬起迎之。大天人言曰。大梵天王有勅。天人既去。天帝怃然曰。本欲留師講經。今梵天有敕不許。然師已至。豈不能暫開經卷少講宗旨令天人信受。昉許之。於是置食。食器皆七寶飲食香美精妙倍常。禅師食已。身毛孔皆出異光。毛孔之中盡能觀見諸物。方悟天身勝妙也。既食設金高座敷以天衣。昉遂登座。其善法堂中諸天數百千萬。兼四天王各領徒眾同會聽法。階下左右則有龍王夜叉諸鬼神人非人等。皆合掌而聽。昉因開涅盤經。首講一紙余。言辭典暢備宣宗旨。天帝大稱贊功德。開經畢又令前夜叉送至本寺。弟子已失昉二十七日矣

  華嚴和尚

  華嚴和尚。學於神秀。禅宗謂之北祖。甞在洛都天官寺。弟子三百余人。每日堂食和尚嚴整瓶缽必須齊集。有弟子夏臘道業高出流輩。而性煩褊躁。時因臥疾不隨眾赴會。一沙彌瓶缽未足。來詣此僧頂禮雲。欲上堂無缽。如可暫借明日當自置之。僧不與曰。吾缽受持已數十年。借汝必恐損之。沙彌懇告曰。上堂食頃而歸。豈便毀損。至於再三。僧乃借之。曰吾愛缽如命。必若有損同殺我也。沙彌得缽捧持兢懼。食畢將歸。僧已催之。沙彌持缽下堂。不意磚破蹴倒遂碎之。少頃僧又催之。既懼遂至僧所作禮承過且千百拜。僧大叫曰。汝殺我也。怒罵至甚。因之病亟一夕而卒。爾後經時。和尚於嵩山岳寺。與弟子百余人方講華嚴經。沙彌亦在聽位。忽聞寺外山谷中若風雨聲。和尚遂招此沙彌。令於己背後立。須臾見一大蛇長七八丈。大四五圍。直入寺來努目張口。左右皆欲奔走。和尚戒之不令動。蛇漸至講堂升階睥睨若有所求。和尚以錫杖止之雲住。蛇欲至座遂俯首閉目。和尚戒之。以錫杖扣其首曰。既明所業。今當回向三寶。令諸僧齊聲為之念佛。與受三歸五戒。此蛇宛轉而去。時亡僧弟子已有登會者。和尚召謂曰。此蛇汝之師也。修行累年合證果位。為臨終之時惜一缽故怒此沙彌。遂作一蟒蛇。適此來者欲殺此沙彌。更若殺之當墮大地獄無出期也。賴吾止之與受禁戒。今當捨此身矣。汝往尋之。弟子受命而出。蛇行所過草木開靡如車路焉。行十四五裡至深谷間。此蛇自以其首叩石而死矣。歸白和尚。和尚曰。此蛇今已受生在裴郎中宅作女。亦甚聰慧。年十八當亡。即卻為男。然後出家修道。裴郎中即我門徒。汝可入城為吾省問之。其女今已欲生而甚艱難。汝便可救之。時裴寬為兵部郎中。即和尚門人也。弟子受命入城。遙指裴家。遇裴請假在宅。遂令報雲。華嚴和尚傳語。郎中出見神色甚憂。僧問其故。雲妻欲產已六七日。燭燈相守甚危困矣僧曰。某能救之。遂令於堂門外淨床席。僧人焚香擊磬呼和尚者三。夫人安然而產一女。後果十八年而卒

  清虛

  釋清虛。姓唐氏。梓州人也。立性剛決桀黠難防。忽回心長誦金剛般若。三業偕齊無有懈怠。嘗於山林持誦。有七鹿馴擾若傾聽焉。聲息而去。又鄰居失火連薨灰燼。唯虛之屋飚焰飛過略無焦灼。長安二年獨游藍田悟真寺上方北院。舊無井泉人力不及。遠取於澗掣瓶荷甕運致極勞。時華嚴大師法藏。聞虛持經靈驗。乃請祈泉。即入彌勒閣內焚香經聲達旦者三。忽心中似見三玉女在閣西北山腹以刀子剜地。隨便有水。虛熟記其處遂趨起掘之。果獲甘泉用之不竭。四年從少林寺坐夏。山頂有一佛室甚寬敞。人無敢到者。雲鬼神居宅焉。嘗有律師恃其戒行夜往念律。見一巨人以矛刺之。狼狽下山逡巡氣絕。又持火頭金剛咒僧。時所宗重。眾謂之曰。君咒力無雙能宿彼否。曰斯焉足懼。於是赍香火入坐持咒。俄而神出以手擥足。投之間下。七日不語精神昏倒。虛聞之曰。下趣鬼物敢爾。即往彼如常誦經。夜聞堂中似有聲甚厲。即念十一面觀音咒。又聞堂中似有兩牛鬪。佛像皆振咒既亡效。還持本經一契。帖然相次。影響皆絕。自此居者無患。神遂移去。神龍二年准诏入內祈雨。二十七日雪降。中宗以為未濟時望。令就寺更祈請。即於佛殿內精禱並煉一指。纔及一宵雨足千裡。指復如舊纔遇大水寺屋皆墊溺。其院無苦若無澇沒。凡諸異驗皆如此也

  金師

  僧金師。新羅人。居睢陽。謂錄事參軍房琬雲。太守裴寬當改。琬問何時。曰明日午敕書必至。當與公相見於郡西南角。琬專候之。午前有驿使兩封牒到。不是琬以為謬也。至午又一驿使送牒來雲。裴公改為安陸別駕。房遽命駕迎僧。身又自去。果於郡西南角相遇裴。召問僧雲。官雖改其服不改。然公甥侄各當分散。及後敕至除別駕紫绂猶存。甥侄之徒各分散矣

  神僧傳卷第六

  神僧傳卷第七

  慧安

  釋慧安。姓衛氏。荊州支江人也。其貌端雅绀(音采)青目。修學法門無不該貫。

  大業中開通濟渠追集夫丁。饑殍相望。安巡乞多缽食救其病乏。存濟者眾。麟德元年游終南山石壁而止。時所居原谷之間。早霜傷苗稼。安居處獨無。聖歷二年四月。告門人學眾曰各歸閉戶。至三更有神人至。扈衛森森和鈴鉠鉠。風雨偕至。其神旋繞其院數遭。安與之語丁寧告誡。再拜而去。或問其故曰。吾為嵩山神受菩薩戒也天後嘗問安甲子。對曰。不記也。曰何不記耶。乃曰。生死之身如循環乎。環無起盡何用記為。而又此心流注中間無間。見漚起滅者亦妄想耳。從初識至動相滅時。亦只如此。何年月可記耶。天後稽颡焉。聞安阙井。敕為鑿焉。安曰。此下有赤祥慎其傷物。將及泉見蝦蟆金色。蠢然出沮洳間。合其懸記。帝倍加欽重。景龍三年三月三日。囑門人曰。吾死已將屍向林間。待野火自焚之。勿違吾願。俄爾萬回和尚來。見安猖狂執手言論移刻。旁侍傾耳都不體會。至八日閉戶偃身而寂春秋一百三十

  僧伽

  僧伽大師。西域人也。俗姓何氏。唐龍朔初來游此土。隸名於楚州龍興寺。自此始露神異。初將弟子慧俨至於泗洲臨淮縣。信義坊乞地施標。將建伽藍。於其標下掘得古香積寺銘記並金像一軀。上有普照王佛字。居人歎異雲。天眼先見。吾曹安得不施乎。於是爭求布施。嘗臥賀跋氏家。身忽長其床榻各三尺許。人莫不驚怪。次現十一面觀音形。其家舉族欣慶倍加信重。遂捨宅而建寺焉。由此奇異之蹤變現不一。初伽化行江表止嘉禾靈光寺。彼澤國也。民家漁梁矰弋交午。伽苦敦喻。其諸殺業陷墮於人。宜疾別圖生計。因而裂網折竿者多矣。伽閒而宴息。見神告曰。天方亢陽百姓苗死。身胡藏其懶龍耶。伽曰。為之奈何。神曰。若今夕但小指出窓隙外。其如何。伽依之。其夜霆擊異常。質明視之微有紅線脈焉。伽曰。吾與此壤無緣。乃行抵晉陵見國祥寺荒廢。乃留衣於殿梁而去。後人聞異香芬馥。伽嘗記之曰。伊寺有人王重興去三十年後果有僧。俗姓全為檀那矣。通天萬歲中於山陽眾中。懸知嫌鄙伽者。乃昌言曰。吾有五十萬錢奉助功德。勿生橫議。伽於淮岸招呼一船曰。汝有財施吾可寬刑獄。汝所載者剽略得耳。盜依言盡捨。佛殿由是立成。無幾盜敗拘於揚子縣獄。伽乘雲下慰喻言無苦。不日果赦文至免死矣。昔在長安附馬都尉武攸暨有疾。伽以澡罐水噀之而愈。聲震天邑。後有疾者告之。或以柳枝拂者。或令洗石獅子而瘳。或擲水瓶。或令謝過。驗非虛設福不唐捐。卻彼身災則求馬。警其風厄則索扇。或認盜夫之錢。或咋黑繩之頸。或尋羅漢之井。或悟裴氏之溺。或預知大雪。或救旱飛雨。神變無方莫測恆度。景龍二年。中宗遣使迎師入內道場。尊為國師。尋出居薦福寺。嘗獨處一室。而頂上有一穴恆以絮塞之。夜則去絮香從頂穴中出。煙氣滿房非常芬馥。及曉香還頂中。又以絮塞之。師嘗濯足人取其水飲之。痼疾皆愈。一日中宗於內殿。語師曰。京邑無雨已是數月。願師慈悲解朕憂迫。師將瓶水泛灑。俄頃陰雲驟起甘雨大降。中宗大喜。诏賜所修寺額以臨淮寺為名。師請以普照王寺為名。蓋欲依金像上字也。中宗以照字是天後廟諱。乃改為普光王寺。仍御筆親書其額以賜焉。至四年三月二日。於長安薦福寺端坐而終。中宗即令於薦福寺起塔漆身供養。俄而大風歘起臭氣遍滿。中宗問曰。是何祥也。近臣奏曰。僧伽大師化緣在臨淮。恐是欲歸彼處。故現此變也。中宗默然心許。其臭頓息。頃刻之間奇香郁烈即以其年五月送至臨淮起塔供養。即今塔是也。後中宗問萬回師曰。僧伽大師何人耶回曰。是觀音化身也。法華經普門品雲。應以比丘比丘尼等身得度者。即皆現之而為說法。此即是也。先師至長安。萬回禮谒甚恭。師拍其首曰。小子何故久留。可以行矣。及師遷化後不數月回亦卒

  惠安

  釋惠安。未詳何許人也。發言多中好為厭勝之術。時唐休璟既立邊功貴盛無比。

  一日僧來謂休璟曰。相國將有大禍。且不遠數月然可以禳去。休璟懼甚。即拜之。僧曰。某無他術但奉一計耳。願聽之。休璟曰。幸吾師教焉。僧曰。且天下郡守非相國命之乎。曰然僧曰。相國當於卑冗官中訪一孤寒家貧有才者。拔為曹州刺史。其深感相國恩。而可以指蹤也。既得願以報某。休璟且喜且謝。遂訪於親友得張君者。家甚貧為京卑官。即日拜贊善大夫。又旬日用為曹州刺史。既而召僧。謂曰。已從師之計得張某矣。然則可以教之乎。僧曰。張君赴郡之時。當令求二犬高數尺而神俊者。休璟唯之。已而張君荷唐公特達之恩。且莫喻其旨。及將赴郡告辭於休璟璟曰。聞貴郡多善犬。願得其神俊非常者二焉。張君曰。謹奉教。既至郡數日。乃悉召郡吏。且告之曰。吾受丞相唐公深恩。拔於不次得守大郡。今唐公求二良犬。可致之乎。有一吏前曰。獨某家育一犬質狀異常願獻之。張君大喜。即取焉。既至其犬高數尺而肥其臆廣尺余。神俊異常而又馴擾。張君曰。相國所求者二也如何。吏白曰。郡內所有唯此耳。他皆常也。然郡南十裡某村某家民有一焉。民極惜之。非君侯親往不可取之。張君即命駕赍厚直而訪之。果得焉。其狀與吏所獻者不異。而神彩過之。張君甚喜。即召親吏以二犬獻。休璟大悅且奇其狀。以為所未嘗見。遂召僧視之。僧曰。善育之。脫相君之禍者二犬耳。後旬日其僧又至。謂休璟曰。事在今夕願相君嚴為之備。休璟即留僧宿其第。是夜休璟坐於堂之前軒。命左右十余人。執弧矢立於榻之隅。其僧與休璟共處一榻。至夜分僧笑曰。相君之禍免矣。可以就寢。休璟大喜且謝之。遂徹左右與僧寐焉。迨曉僧呼休璟曰。可起矣。休璟即起謂僧曰。禍誠免矣。然二大安所用乎。僧曰。俱往觀焉。乃與休璟偕尋其跡。至後園中見一人僕地而卒矣。視其頸有血。蓋為物所噬者。又見二犬在大木下。仰視之見一人袒而匿其上。休璟驚且诘曰。汝為誰。其人泣而指死者曰。某與彼俱賊也。昨夕偕來且將致害相國。蓋遇此二犬環而且吠。彼遂為所噬而死。某懼因匿身於此。二犬見之乃蹲於樹下。某伺其它去將逃焉。迨曉終不去。今即甘死於是矣。休璟即召左右令縛之曰。此罪固當死。然非某心也。蓋受制於人耳。願釋之。休璟命解縛。其賊拜泣而去。休璟謝其僧曰。賴吾師。不然死於二人之手。僧曰。此蓋相國之福也。豈所能為哉。休璟有表弟盧轸在荊門。有術士告之。君將有災戾。當求一善禳者為庶可矣。轸素知其僧。因致書於休璟請求之。僧即一書付休璟曰。事在其中耳。及書達荊州而轸已卒。其家開視其書徒一幅紙無文字焉。休璟益奇之。後數年遁去不知所適

  秀師

  釋秀。俗姓李氏。汴州陳留人。習禅精苦。初至荊州後移洛都天宮寺。深為武太後所敬禮。玄鑒默識中若符契。長安中入京住資聖寺。忽戒禅院弟子滅燈燭。弟子留長明燈亦令滅之。因說火災難測不可不備。嘗有寺家不備火燭。佛殿被災。又有一寺鐘樓遭火。又一寺經藏焚爇。殊可痛惜。寺眾不知其意。至夜失火果焚佛殿鐘樓及經藏三所。唐玄宗在藩時。嘗與諸王俱詣作禮。留施一笛。玄宗出後。秀召弟子曰謹掌此。後有要時當獻上也。及玄宗登極達摩等方悟其言。取笛以進。秀師年百歲卒於此寺。瘗於龍門山。道俗奔赴數千人。燕國公張說為其碑文

  萬回

  萬回師。阌鄉人也。俗姓張氏。初母祈於觀音像因妊回。回生而愚。八九歲方言語。父母亦以豚犬畜之。及長父令耕田。回耕直去不顧。口惟連稱平等。因耕一隴長數十裡。遇溝坑見阻乃止。其父怒而擊之。回曰。總耕何分彼此。乃止擊而罷耕。回兄戌役於安西。音問隔絕父母謂其亡矣。日夕涕泣憂思不止。回顧父母感念之甚。忽跪而言曰。涕泣豈非憂兄耶。父母且信且疑。曰然。回曰。詳思我兄所要者衣裝糗糧之屬請悉備焉。某將往視之。忽一日朝赍所備而往。夕返其家。告父母曰。兄善矣。發書視之乃兄跡也。一家異之。弘農抵安西。蓋萬余裡。以其萬裡而回故。號曰萬回。先是玄奘向佛國取經。見佛龛題曰。菩薩萬回。谪向阌鄉地教化。奘馳驿至阌鄉。問此有萬回無。令呼之。萬回至奘禮之。施三衣瓶缽而去。後則天追入內語事多驗。時張易之大起第宅。萬回嘗指曰。將作。人莫之悟。及易之伏誅以其宅為將作監。甞謂韋庶人及安樂公主曰。三郎斫汝頭。韋庶人以中宗第三。恐帝生變遂鸩之。不悟為玄宗所誅也。天後朝任酷吏行羅織事。官稍高隆者日別妻子。時崔日用武平一宋之問沈佺期岑羲薛稷。見回皆肅揖鄭重問訊。諸公曰。各欲聖人一言以定吉凶。撫沉背曰。汝真才子。沉不勝其喜。曰聖人與我受記。諸弟子不可更爭。又謂武曰。與汝作名佛童。當無憂也。目羲稷有不善之色。岑以馬避之。目稷雲。此是野狐。其言何足懼也。乃顧雲。汝亦不免及羲稷之誅。人益貴重。玄宗潛龍時與門人張暐等同谒。回見帝甚至亵渎。將漆杖呼且逐之。同往皆被驅出。曳帝入反扃其戶。撫帝背曰。五十年太平天子自愛。已後即不知也。張公等門外歷歷聞其言。故傾心翼戴焉。五十年後蓋指祿山之禍也。及睿宗在藩邸時。或游行人間。萬回於聚落街中高聲曰。天子來。或曰。聖人來。其處信宿間。睿宗必經過徘徊也。惠莊太子。即睿宗第二子也。初則天以示萬回。回曰。此兒是西域大樹精養之。宜兄弟。後生申王。儀形瑰偉善於飲啖。景龍中時時出入。士庶貴賤競來禮拜。萬回披錦袍。或笑罵或擊鼓。然後隨事為驗。太平公主為造宅於己宅之右。景雲中卒於此宅。臨終大呼遣求本鄉河水。弟子徒侶覓無。萬回曰。堂前是河水。便於階下掘井忽然河水湧出。飲竟而終。此坊井水至今甘美

  處寂

  釋處寂。俗姓周氏。蜀人也。師事寶修禅師。服勤寡欲與物無競。雅通玄奧。天後聞之诏入內賜摩衲僧伽梨。辭乞歸山。涉四十年足不到聚落。坐一胡床宴默不寐。常有虎蹲伏座下。如家畜類。資民所重。學其道者臻萃。由是頗形奇異。如無相大師自新羅國將來谒诜禅師。寂預戒眾曰。外來之賓明日當見矣。宜灑掃以待之。明日果有海東賓至也。開元初新除太守王晔上任。處分令境內應是。沙門追集。惟寂久不下山。或勸寂往參免為厲階。寂謂弟子曰。汝雖出家猶未識業。吾之未死王晔其如吾何。迨晔上官三日。缁徒畢至。或曰。唯處寂蔑視藩侯弗來致賀。晔微怒也。屈諸僧升廳坐已。將啟怒端問寂違之由。愠色勃興僧皆股栗。晔俄然僕地左右扶腋。歸宅至廳事。後屏樹如被掴頰之聲。尋爾氣絕。寂年八十七歲。示滅資中。至今崇仰焉

  元珪

  釋元珪。姓李氏。伊阙人也。悟少林寺禅師。大通心要深入玄微。遂卜廬於獄中龐塢。謂其徒仁素曰。吾始入寺東嶺。吾滅汝必塔吾骸於此。珪安禅於巖阿。時有峨冠袴褶。部曲繁多。稱谒大師。珪睹其貌偉精爽不倫。謂之曰。善來仁者。胡為而至。曰師寧識我耶。珪曰。吾觀佛與眾生等。吾一目之。豈分別識也。對曰。我此岳神也。吾能利害生死於人。師安得一目我哉。珪曰。汝能生死於人。吾本不生。汝焉能死。吾視身與空等。視吾與汝等。汝能壞空與汝乎。苟能壞空及汝。吾則不生不滅也。汝尚不能如是。又焉能生死吾耶。岳神稽首再拜曰。我亦聰明正直於余神。豈能知師有廣大之智辯乎。願授之正戒。令我度世助其威福。珪曰。神既乞戒即既戒矣。所以者何。戒外無戒。又何戒哉。神曰。此理也。我聞茫昧。止求師戒。我身為門弟子。珪辭不獲。即為張座焚香秉爐正機曰。付汝五戒汝能奉持。即向曰能不能即曰否。神曰。洗耳傾聽虛心納教。珪曰。汝能不YIN乎。神曰。亦娶也。曰非謂此也。謂無羅欲也。神曰能。曰汝能不盜乎。神曰。何乏我也焉有盜取哉。曰非謂此也。謂飨而福YIN不供而禍善也。神曰能。曰汝能不殺乎。神曰。政柄在躬焉曰不殺。曰非謂此也。謂有濫誤混疑也。神曰能。曰能不妄乎。曰吾本正直焉能有妄。曰非此謂也。謂先後不合天心也。神曰能。曰能不遭酒敗乎。神曰。力能。珪曰。如上即佛戒也。又言。以有心奉持而無心拘執。以有心為物而無心想身。能如是則先天地生不為精。後天地死不為老。終日變化而不為動。寂默而不為體。悟此則雖娶非妻也。雖享非取也。雖柄非權也。雖作非故也。雖醉非惛也。若能無心於萬物。則羅欲不為YIN。福YIN禍善不為盜。濫誤混疑不為殺。先後違天不為妄。惛荒顛倒不為醉。是謂無心也。無心則無戒。無戒則無心。無佛無眾生。無汝及無我。無我無汝。孰能戒哉。神曰。我神通亞佛。珪曰。汝神通十句五能五不能。佛則十句七能三不能。神悚然避席啟跪頗恭曰。可得聞乎。曰汝能(音戾)上帝東天行而西七曜乎。曰不能。又曰。汝能奪地祇融五岳而結四海乎。曰不能。珪曰。是為五不能也。又曰。佛能空一切相成萬法智。而不能即滅定業。能知群有性窮億劫事。而不能化導無緣。佛能度無量有情。而不能盡眾生界。是為三不能也。定業亦不牢久。無緣亦謂一期。眾生界本無增滅。亘無一人能主有法有法無主。是謂無法。無法無主是謂無心。如我解佛亦無神通也。但能以無心通達一切法耳。作用冥現有情前也。若有心有作。作用必不普周焉。岳神曰。我誠淺昧未聞空義。願師授我戒。我當奉行。更何業因可拘塵界。我願報慈德。珪曰。吾觀身無物。觀無常法窟塊然。更有何欲。神曰。師必命我為世間事。展我少小神功。使已發心初發心未發心不信心必信心五等人目我神蹤知有佛有神有能有不能有自然有非自然者。珪曰。無為是無為是。神曰。佛亦使神護法。師寧隳叛佛耶。隨意垂誨。珪不得已而言曰。東巖寺之障也。莾然無樹。北岫有之而背非屏擁。汝能後此樹於東嶺乎。神曰。已聞命矣。又曰。我必昏夜風雨擺搖震運。願師無駭。即作禮辭去。珪門送而觀之。見儀衛如王者之行仗。其夕果有暴風吼雷奔雲震電。隆棟壯宇岌礘將圮。定僧膽動宿鳥聲狂。互相敲磕(苦蓋切)物不安所。乃謂眾僧曰。無怖無怖。神與我契矣。诘旦和霁。則北巖松栝盡移東嶺森然行植焉。珪謂其徒曰。吾殁後無令外知。若為口實人將妖我也。以開元四年卒。壽七十三

  通玄

  通玄。姓李氏。太原東北人也。舉動之間不可量度。身長七尺余。形貌紫色眉長過目。髭鬓如畫發绀而螺施。唇紅潤齒密致。戴桦皮冠衣大布。縫掖之制腰不束帶足不蹑履。雖冬無皴(七旬切)皲(音軍)之患夏無垢汗之侵。放曠自得靡所拘絆。而該博古今洞精儒釋。發於辭氣若铿巨鐘。而傾心華藏未始辍懷。開元七年春赍新華嚴經。曳筇自定襄而至並部盂縣之西南同颍鄉大賢村高山奴家止。於偏房中造論演暢華嚴。不出戶庭幾千三載。高與鄰裡怪而不測。每日食棗十顆柏葉餅一枚。余無所須。其後移於南谷馬家古佛堂側。立小土屋閒處宴息焉。高氏供棗餅。亦至嘗赍其論並經往韓氏莊。中路遇一虎。玄撫其背以所負經論搭載去土龛中。虎弭耳前行。其處無泉可汲用。會暴風雨拔老松去可百尺余成池。約深丈許。其味香甘。至今呼為長者泉。裡人多因愆陽臨之祈雨。或多應焉。又造論之時。室無脂燭。每夜秉翰於口兩角出白色光長尺余。炳然通照以為恆矣。自到土龛俄有二女子。韶顏都雅。每日饋食一奁於龛前。玄食已徹器而去。凡經五載。至於紙墨供送無虧。論成泯然不現。所造論四十卷。總括八十卷經之文義。次決疑論四卷。一日鄉人聚飲之次。玄來謂之曰。汝等好住吾今去矣。鄉人驚怪謂為他適。乃曰。吾終矣。皆悲泣戀慕送至土龛。曰去住常也。鄉人下坡回顧其處。雲霧昏暗。至子時俨然坐亡龛中。白色光從頂出上徹太虛。即開元十八年三月二十八日也。報齡九十六。達旦數人登山。見其龛室內蛇虺填滿莫得而前。相與啟告蛇虺交散。少長追感。結輿迎於太山之北。甃石為墳而葬之。葬日有二班鹿雙白鶴雜類鳥獸若悲戀之狀焉

  一行

  釋一行。俗姓張氏。钜鹿人也。本名遂。早歲不群聰黠明利有老成之風。讀書不再已暗誦矣。師事普寂禅師出家剃染於嵩山。師嘗設食於寺。大會群僧及沙門。居數百裡者皆如期而至。且聚於數人。時有盧鴻者。道高學富隱於嵩山。因請鴻為文贊歎其會。至日鴻持其文至寺。其師授之致於幾案上。鐘梵既作。鴻謂普寂曰。某為文數千言。況其字僻而言怪。盍於群僧中選其聰悟者。鴻當親為傳授。寂乃令召一行。既至伸紙微笑止於一覽。復致於幾上。鴻輕其疏脫而竊怪之。俄而群僧會於堂。一行攘袂而進。抗音典裁一無遺忘。鴻驚愕久之。謂寂曰。非君所能教導也。當縱其游學。一行因窮大衍。自此求訪師資不遠數千裡。嘗至天台國清寺見一院。古松數十株門前有流水。一行立於門屏間聞院中僧於庭布算。其聲蓛蓛。既而謂其徒曰。今日當有弟子求吾算法。已合到門。豈無人導達耶。即除一算。又謂曰。門前水合卻西流弟子當至。一行承言而入。稽首請法盡授其術。而門水復東流矣。自此聲振遐迩。玄宗聞之召令入內。謂曰。卿何能。對曰。善記覽。玄宗因召掖庭取宮人籍以示之。周覽既畢覆其本。記念精熟如素所習讀。數幅之後。玄宗不覺降榻為之作禮。呼為聖人。嗟歎良久。尋乃诏對無恆。占其災福若指於掌。言多補益。刑和璞嘗謂尹愔曰。一行其聖人乎。漢之洛下闳造大衍歷雲。後八百歲當差一日。則有聖人定之。今年期畢矣。而一行造大衍歷正其差謬。則洛下闳之言信矣。一行又嘗詣道士尹崇。借揚雄太玄經。數日復詣崇還其書。崇曰此書意旨深遠。吾尋之積年尚不能曉。吾子試更研求何遽見還也。一行曰。究其義矣。因出所撰大衍玄圖及義決一卷以示崇。崇大嗟伏。謂人曰。此後生顏子也。初一行幼時家貧鄰有王姥。前後濟之約數十萬。一行嘗思報之。至開元中一行承玄宗敬遇言無不可。未幾會王姥兒犯殺人。獄未具。姥詣一行求救。一行曰。姥要金帛。當十倍疇也。君上執法難以請求如何。王姥戟手大罵曰。何用識此僧。一行從而謝之。終不顧。一行心計渾天寺中工役數百。乃命空其室內。徙一大甕。於中。密選常住奴二人。授以布囊。謂曰。某方某角有廢園。汝中潛伺從午至昏。當有物入來。其數七者可盡掩之。失一則杖汝。如言而往。至酉後果有群豕至。悉獲而歸。一行大喜。令置甕中覆以木蓋。封以六一泥。朱題梵字數十。其徒莫測。诘朝中使叩門急召至便殿。玄宗迎問曰。太史奏。昨夜北斗不見。是何祥也。師有以禳之乎。一行曰。後魏時失熒惑至今帝車不見。古所無者天將大警於陛下也。夫匹夫匹婦不得其所。則隕霜赤旱。盛德所感乃能退捨。感之切者其在葬枯出擊乎。釋門以瞋心壞一切善。慈心降一切魔。如臣曲見莫若大赦天下。玄宗從之。又其夕太史奏。北斗一星見。凡七日而復。帝嘗問國祚幾何有留難否。行曰。銮輿有萬裡之行。社稷終吉。帝驚問其故不答。退以小金合進之曰。至萬裡即開。帝一日發合視之。蓋當歸少許。及祿山亂駕幸成都。至萬裡橋忽悟。未幾果歸。昭宗初封吉王。唐至昭宗而滅。故終吉。至開元末裴寬為河南尹。寬深信佛法師事普寂禅師。日夕造焉。或一日寬詣寂。寂雲。方有少事未暇款語。且請遲回休息。寬乃屏賓從止於空室。見寂潔滌正堂焚香端坐。坐未久忽聞扣門連聲雲。天師一行和尚至矣。一行入詣寂作禮。禮訖附耳密語。其貌絕恭。寂但颔雲。無不可者。語訖復禮禮訖又語如是者三。寂唯雲是是無不可者。一行語訖降階入南堂自阖其戶寂。乃徐命弟子雲遣。聲鐘一。行和尚滅度矣。左石疾走視之一如其言滅。度後寬服缞绖。葬之日徒步出城送之。春秋四十五。帝哭之哀甚辍朝三日。停龛三七日。行容貌如生。帝親制碑書於石。出內庫錢五十萬建塔

  銅人原。谥曰大慧禅師

  無畏

  釋無畏三藏。本天竺人。讓國出家。道德名稱為天竺之冠。所至講法必有異相。

  初自天竺至。所司引谒於玄宗。玄宗見而敬信焉。因謂三藏曰。師不遠而來故倦矣。

  欲於何方休息耶。三藏進曰。臣在天竺時。嘗聞大唐西明寺宣律師持律第一。願往依止焉。玄宗可之。宣律禁戒堅苦焚修精潔。三藏飲酒食肉言行麁易。往往乘醉喧競穢污茵席。宣律頗不能甘之。忽中夜宣律扪虱將投於地。三藏半醉連聲呼曰。律師律師撲死佛子耶。宣律方知其為異人也。整衣作禮而師事焉。在洛時有巨蛇高丈余長且百尺。其狀甚異。蟠繞出於山下。洛民鹹見之。畏語曰。此蛇欲決水潴洛城。即說佛書義。其蛇至夕則駕風露來。若傾聽狀。畏責之曰。爾蛇也。當居深山中用安其所。何為將欲肆毒於世耶。速去無患生人。其蛇聞之若有慚色。遂俯於地頃而死焉。其後安祿山據洛陽盡毀宗廟。果符其言。開元十年七月旱。帝遣使诏無畏請雨。畏持滿缽水以小刀攪之。誦咒數番。即有物如蚪龍從缽中矯首水面。畏呪遣之。白氣自缽騰湧。語诏使曰。速歸雨即至矣。诏使馳出。頃刻風雷震電。诏使趨入奏。御衣巾已透濕。霖雨彌日而息。又甞YIN雨逾時。诏畏止之。畏捏泥媪五軀向之作梵語叱罵者。即刻而霁。嘗過龍河以一槖駝負經沒水。畏懼失經遽隨之入水。於是龍王邀之入宮講法。為留三宿而出。所載梵夾不濕一字。其神異多類此

  金剛智

  釋跋日羅菩提。華言金剛智。南印度摩賴耶國人也。生數歲日誦萬言。目覽心傳終身不忘。年十六開悟佛理。乃削染出家。從師歷游諸國。至開元中達於廣府。後隨駕洛陽。其年自正月不雨迨於五月。岳渎靈祠禱之無應。乃诏智結壇祈請。於是用不空鉤依菩薩法。在所住處起壇。深四肘。躬繪七俱胝菩薩像。立期以開光明日定隨雨焉 帝使一行禅師謹密候之。至第七日炎氣爞爞(徒冬切)天無浮翳。午後方開眉眼實時西北風生。飛瓦拔樹崩雲洩雨。遠近驚駭。而結壇之地。穿穴其屋洪注道場。質明京師一庶皆雲。智獲一龍穿屋飛去。求觀其處日千萬人。初帝之第二十五公主甚鐘其愛。久疾不救移臥於鹹宜外館。閉目不語已經旬朔。有勅令智授之戒法。此乃料其必終故有是命。智詣彼擇取宮中七歲二女子。以绯缯纏其面目臥於地。使牛仙童寫敕一紙焚於他所。智以密語咒之。二女冥然誦得不遺一字。智入三摩地。以不思議力令二女持敕詣琰摩王。食頃間王令公主亡保母劉氏護送公主魂。隨二女至。於是公主起坐開目言語如常。帝聞之不俟仗衛馳騎往於外館。公主奏曰。冥數難移。今王遣回略觐聖顏而已。可半日間然後長逝。自爾帝方加歸仰焉。武貴妃寵異六宮薦施寶玩。智勸貴妃急造金剛壽命菩薩。又勸河東郡王於毗盧遮那塔中繪像。謂門人曰。此二人者壽命非久矣。經數月皆如其言。至二十年壬申八月既望。於洛陽廣福寺命門人曰。白月圓時吾當去矣。遂禮毗盧遮那佛旋繞七匝。退歸本院焚香發願。頂戴梵夾並新譯教法。付囑訖寂然而化

  鑒源

  釋鑒源。不知何許人。素行甄明。後講華嚴經號為勝集。日供千人粥食。其倉簟中米粟纔數百斛。取之不竭。沿夏涉秋未嘗告匮。冥感如此。後多征應。有慧觀禅師。見三百余僧持蓮燈凌空而去。歷歷如流星焉。開元中崔冀公寧疑其妖妄。躬自入山宿。預禁山四方面各三十裡火光。至第三夜有百余支燈。現兼紅光可千余尺。冀公蹶然作禮歎未曾有。時松間出金色手長七尺許。有二菩薩黃白金色閃爍。然復庭前柏樹上晝現一燈。其明如日。橫布玻璃。山可三裡所寶珠一顆圓一丈。熠爚可愛。西嶺山門懸大虹橋。橋上梵僧老叟童子。間出有二炬爛然空中。如相迎送交過之狀。下有四菩薩兩兩偶立。放通身光可高六七十尺。復見大松林後。忽有寺額篆書三學字。又燈下垂繡帶二條。東林之間夜出金山。月當於午。金銀二色燈列於知铉師墳側。韋南康皋每三月就寺設三百菩薩大齋。菩薩現相焉

  義福

  僧義福者。上黨人也。梵行精修相好端潔。搢紳士庶翕然歸依。嘗從駕往東都。

  所歷郡縣人皆傾向。檀施巨萬皆委之而去。忽一旦召其學徒。告以將終。兵部侍郎張均。中書侍郎嚴挺之。刑部侍郎房管。禮部侍郎韋涉。常所禮谒。是日亦同相造焉。義福乃升座為門徒演法。乃曰。吾殁於是日當以決別耳。久之張謂房曰。某宿歲餌金丹。爾來未嘗臨喪。言訖張遂潛去。義福謂房曰。某與張公游有年數矣張有非常之咎。名節皆虧。向來若終法會足以免難惜哉。乃攜房之手曰。必為中興名臣。公其勉之。言訖而終。及祿山之亂。張均陷賊庭授偽署。房管翊贊兩朝竟立大節

  真表

  真表者。百濟人也。家在金山世事戈獵。後入深山以刀截發。苦到忏悔舉身撲地。志求戒法誓願要期。彌勒菩薩授我戒法也。夜倍日功繞旋叩榼。心心無間念念翹勤。經於七宵诘旦。見地藏菩薩手搖金錫。為表策發教發戒緣作受前方便。感斯瑞應勇猛過前。二七日滿有大鬼現可怖相。而推表墜於巖下。身無所傷。葡卜就登石壇上。加復魔相未休。百端千緒。至第三七日質明。有吉祥鳥鳴曰。菩薩來也。乃見白雲若浸粉然。更無高下。山川平滿成銀色世界。兜率天主透迤自在。儀衛陸離圍繞石壇。香風花雨一時交集。須臾慈氏徐步而行至於壇所。垂手摩表頂曰。善哉大丈夫。求戒如是。至於再至於三。蘇迷盧可手攘而卻爾心終不退。乃為授法。表身心和悅猶如三禅意識與樂根相應也。四萬二千福河常流一切功德。尋發天眼焉。慈氏躬授三法衣瓦缽。復賜名曰真表。又於膝下出二物。非牙非玉。乃簽檢之制也。一題曰九者。一題曰八者。各二字。付度表雲。若人求戒當先悔罪。罪福則持犯性也。更加一百八簽。簽上署百八煩惱名目。如來戒人。或九十日。或四十日。或三七日。行忏苦到精進期滿限終將九八二簽參合百八者。佛前望空而擲其簽。墮地以驗其罪滅不滅之相。若百八簽飛逗四畔。唯八九二簽卓然壇心而立者。即得上上品戒焉。若眾簽雖遠。或一二來觸九八簽。拈觀是何煩惱名。抑令人重復忏悔已。正將重悔煩惱簽。和九八者擲其煩惱簽。去者名中品戒焉。若眾簽埋覆九八者。則罪不滅不得戒也。設加忏悔過九十日得下品戒大慈氏重告誨雲。八者新熏也。九者本有也。囑累已大仗既回山川雲霁。於是持天衣執天缽。猶如五夏比丘。徇道下山草木為其低垂覆路。殊無溪谷高下之別。飛禽鸷獸馴伏步前。又聞空中唱告村落聚邑言。菩薩出山來何不迎接時。則人民男女布發掩泥者。脫衣覆路者。氈罽氍毺承足者。花絪美褥填坑者。表鹹曲副人情一一迪踐。有女子提半端白覆於途中。表似驚忙之色。回避別行。女子怪其不平等。表曰。吾非無慈不均也。適觀間皆是狶子。吾慮傷生避其誤犯耳。原其女子本屠家。販買得此布也。自爾常有二虎左右隨行。表語之曰。吾不入郛郭汝可導引。至可修行處則乃緩步而行。三十來裡就一山坡蹲跽於前。時則掛錫樹枝敷草端坐。四望信士不勸自來。同造伽藍號金山寺焉

  明達

  明達師者。不知其所來。於阌鄉縣住萬回故寺。往來過客皆谒明達以問休咎。明達不答。但見其旨趣而已。曾有人谒明達問曰。欲至京谒親。親安否。明達授以竹杖。至京而親亡。又有谒達者。達取寺家馬令乘之使南北馳。馳訖勒去。其人至京授采訪判官。乘驿無所不至。又有谒達者。達以所持杖畫地為堆阜。以杖撞築之。地因坑臼人不曉。至京背有發腫。割之血流迨地。李林甫為黃門侍郎。扈從西還谒達加秤於其肩。至京而作相。李雍門為湖城令。達忽請其小馬。雍門不與。間一日乘馬將出。馬忽庭中人立寺門墜馬而死。如此頗眾。達又嘗當寺門北望。言曰。此川中兵馬何多。又長歎曰。此中觸處總是軍隊。及哥舒翰擁兵潼關拒逆胡。關下阌鄉盡為戰場矣

  法秀

  釋法秀者。未詳何許人也。居於京師。游於鹹鎬之間。以勸率眾緣多成善務。至老未甞休懈。開元末明皇嘗夢人雲。將手巾五百條袈裟五百領。於回向寺布施。及覺問左右。並雲無。乃遣募缁徒道高者令尋訪。秀出應召曰。某知回向寺處。問要幾人。曰但得赍持所物及名香一斤即可矣。遂授之。秀徑入終南行兩日。至極深峻處都無所見。忽遇一碾石。驚曰。此人不到何有此物。乃於其上焚所攜香。禮祝哀祈自午至夕。良久谷中霧起咫尺不辨。近來漸散。當半崖有朱柱粉壁。玲珑如畫。少頃轉分明。見一寺若在雲間。三門巨額谛視之。乃回向也。喜甚攀陟遂到。時已黃昏聞鐘磬及禮佛之聲。門者诘其所從來。遂引入見一老僧曰。唐皇帝萬福。令語人相隨。歷房散手巾等。唯余一分。一房但空榻無人。有一衣服坐席。似有所適者。遂卻見老僧。僧曰。更往當已來矣。秀復至欲授手巾等。一房但空榻者亦無人矣。又具言之。僧笑令坐。顧侍者曰。彼房取尺八來。至乃玉尺八也。僧曰。汝見彼胡僧否。曰見。僧曰。此是權代汝主者。國內當亂。人死無數。此名磨滅王。其一室是汝主房也。汝主在寺以愛吹尺八谪在人間。此常吹者也。今限亦滿。即卻歸矣。明日遣就齋。齋訖曰。汝當回可將此尺八付汝主。並袈裟手巾令自收。秀膜拜而回。童子送出纔數步。又雲霧四合。及散則復不見寺矣。乃持手巾袈裟尺八等進於玄宗。及召見具述本末。玄宗大感悅。持以吹之。宛是先所御者。後十余年遂有祿山之禍。所見胡僧即祿山也。秀感所遇精進倍切不知所終

  懶殘

  懶殘者。唐天寶初衡岳寺執役僧也。退食即收所余而食。性懶而食殘。故號懶殘也。晝專一寺之工。夜止群牛之下。曾無倦色。已二十年矣。時邺侯李沙寺中讀書。察懶殘所為曰非凡物也。聽其中宵梵唱響徹山林。李公情頗知音能辨休戚。謂懶殘經音先淒惋而後喜悅。必谪墮之人。時將去矣。候中夜李公潛往谒焉。望席門通名而拜。懶殘大诟仰空而唾曰。是將賊我。李公愈加謹敬。唯拜而已。懶殘正撥牛糞火出。芋啖之良。久乃曰可。以席地取。所啖芋之半以授焉。李公捧承盡食而謝。謂李公曰。慎勿多言。領取十年宰相。公又拜而退。居一月刺史祭岳修道甚嚴。忽中夜風雷而一峰頹下。其緣山磴道為大石所欄。乃以十牛縻絆以挽之。又以數百人鼓噪以推之。物力竭而石愈固。更無他途可以修事。懶殘曰。不假人力我試去之。眾皆大笑以為狂人。懶殘曰。何必見嗤。試可乃已。寺僧笑而許之。遂履石而動。忽轉盤而下。聲若震雷。山路既開。寺僧皆羅拜。一郡皆呼至聖。刺史奉之如神。懶殘悄然乃懷去意。寺外虎豹忽爾成群。日有殺傷無由禁止。懶殘曰。授我棰為爾盡驅除之。眾皆曰。大石猶可推虎豹當易制。遂與之荊挺。皆蹑而觀之。纔出門見一虎之而去。懶殘既去虎亦絕蹤。後李公果十年為相也

  西域僧

  釋天竺亡名僧者。未詳何印度人也。其貌惡陋纏干陀色缦條衣。穿革屣曳鐵錫。

  化行於京辇。當韋皋之生也。纔三日其家召僧齋。此僧不召自來。韋氏家僮鹹怒之。

  以弊席坐於庭中。既食韋氏命乳母出嬰兒請群僧群祝其壽。胡僧忽自升階謂嬰兒曰。

  別久無恙乎。嬰兒若有喜色。眾皆異之。韋氏先君曰。此子生纔三日。吾師何故言別久耶。胡僧曰。此非檀越之所知也。韋氏固問之。胡僧曰。此子乃諸葛武侯之後身耳。武侯當東漢之季為蜀丞相。蜀人受其賜且久。今降於世將為蜀門帥。且受蜀人之福。吾往歲在劍門與此子友善。今聞降生韋氏。吾故不遠而來。韋氏異其言。因以武侯字之。後韋皋自少金吾節制劍南軍累遷太尉兼中書令。在蜀門十八年。果契胡僧之語也

  本淨

  釋本淨。未詳何許人。道氣高抗。聞閩嶺多禅宗知識。歷往參之。又聞長溪霍童山多神仙洞府。然山中不容凡俗。淨乃入山結茅為室。室側有毒龍石穴。其龍夭矯而出。變現無恆。遂呼召之而馴擾焉。又諸猛虎橫路為害。樵者不敢深入。淨撫其頭誡約丁寧。虎弭耳而去。嘗清宵有九人冠帻褲褶稱寄宿。盡納諸庵內。明旦告辭偕化為鶴。鳴唳空中而去。淨後罔知其終

  懷玉

  釋懷玉。姓高氏。丹丘人也。執持律法名節峭然。一食長坐蚤虱恣生。唯一布衣。行忏悔之法。課其一日念彌陀佛五萬口。通誦彌陀經三十萬卷。翌日俄見西方聖像數若恆沙。有一人擎白銀台從窗而入。玉雲。我合得金台。銀台卻出。玉倍虔志。後空聲報雲。頭上已有光暈矣。請加趺結彌陀佛印。時佛光充室。玉手約人退曰。莫觸此光明。數日又有白毫光現聖眾滿空。玉雲。若聞異香我報將盡。須臾香氣盈空海眾遍滿。見阿彌陀佛觀音勢至身金色。共御金剛台來迎玉含笑而終

  無相

  釋無相。新羅國人也。是彼土王第三子。玄宗召見隸於禅定寺號無相。遂入深溪谷巖下坐禅。有黑犢二交角盤礡於座下。近身甚急。毛手入其袖。其冷如氷。扪摸至腹。相殊不傾動。每入定多是五日為度。忽雪深有二猛獸來。相自洗拭裸臥其前。願以身施其食。二獸從頭至足嗅匝而去。往往夜間坐床下搦虎須毛。既而山居稍久衣破發長。獵者疑是異獸將射之復止。復構精捨於亂墓間。成都縣令楊翌。疑其幻惑。乃追至。命徒二十余人曳之。徒近相身一皆戰栗心神俱失。頃之大風卒起。沙石飛揚直入廳事。飄簾卷幕。楊翌叩頭拜伏喘不敢語。忏畢風止。奉送舊所。相至成都也。忽有一力士稱捨力伐柴供僧廚用。相之弟本國新為王矣。懼其卻回其國危殆。將遣刺客來屠之。相已冥知矣。忽曰。供柴賢者暫來謂之曰。今夜有客曰灼然。又曰。莫傷佛子。至夜薪者持刀挾席。坐禅座之側。逡巡覺壁上似有物下。遂躍起揮刀。巨胡身首分於地矣。後門素有巨坑。乃曳去瘗之。復以土拌滅其跡而去。質明相令召伐柴者謝之。已不見矣。嘗指其浮圖前柏曰。此樹與塔齊。塔當毀矣。至會昌廢毀正與塔齊。又言。寺前二小池。左羹右飯。齋施時少則令淘浚之。果來供設。其神異多此類也。以至德元年卒。壽七十七

  嵩岳僧

  嵩岳破灶墮和尚。隱居嵩山。山有廟甚靈。惟安一灶祭無虛日。師入廟以杖擊灶雲。此泥瓦合成。聖從何來靈從何起。又擊三下。灶乃傾破墮落。須臾一青衣人設拜師前曰。我本此灶神久受業報。蒙師說無生法得脫此生。特來禮謝。再拜而去。少頃徒眾問師。灶神得何經旨便得生天。師曰。我只向伊道。只泥瓦合成別無道理為伊。眾無語。師良久雲。會麼。眾雲。不會。師曰。本有之性為什麼不會。眾僧乃禮拜。師曰。破也墮也。於是其眾大悟玄旨

  儀光

  儀光禅師。住青龍寺。行業至高。有朝士妻喪請師至家修福。師住其家數日。居於庑前大申供養。俗每人死谒巫。巫即言。其殺出日必有妨害。死家多出避之。其夜朝士家皆出北門。潛去不告師。師但於堂前明燈讀經。弟子十一人侍之。夜將半聞堂中人起取衣服開門聲。有一婦人出堂便往廚中營食汲水吹火。師以為家人。不知怪也。及將曙婦人進食捧盤來前。猶帶面衣。徒跣再拜。言曰。勞師降臨。今家人總出恐齋粥失時。弟子故起為師造之。師知是亡人。乃受其獻方祝。祝未畢聞開堂北戶聲。婦人速曰。兒子來矣。因奔赴堂內則聞哭。哭畢家人谒師問安否。見盤中粥。問師曰。弟子等夜來實避殃禍。不令師知家內無人。此粥誰所造。師笑不答。堂內青衣驚曰。亡者夜何故橫臥。手即污面足又染泥。何謂也。師乃指所造粥以示之。舉家驚異焉

  慧因

  僧慧因。善三論及法華金剛經。常為講說。至德中黃昏時見一人入門雲。王請法師。因遂僵僕。惟心頂暖七日卻蘇。雲初隨使者至一城。極甚宏麗。入見王從數百人。下殿至閣門。拜曰。弟子不幸主世名祿兼治罪。甚用為苦。聞上人善講金剛經。幸為敷析。於是就坐講畢。王施絹三百匹。遂令送歸。次見一講堂。有百余僧。相與談論。初極禮法少時各爭競。於手指上各生鐵爪。共相拿掴血肉塗地。牛頭巨卒以火燎之。盡成灰粉。須臾又復本身。因驚懼卻蘇蹶然而起。絹已在櫃與前數同。遂得此施作功德。自此更不講說。惟持經而已

  普滿

  僧普滿。隨意所為不拘僧相。或歌或笑莫喻其旨。以言事往往有驗。故時人待之為萬回。後於潞州佛捨中題詩數篇而亡。所記者雲。此水連泾水。雙珠血滿川。青牛將赤虎。還號太平年題詩後人莫能知。及賊泚稱兵。眾方解悟。此水者泚字。泾水者自泾州兵亂也。雙珠者泚與滔也。青牛者興元二年乙丑歲。乙者木也。丑者牛也。明年改元貞元。歲在丙寅丙者火也。寅者虎也。至是賊已平。故雲青牛將赤虎。還號太平年

  神僧傳卷第七

  神僧傳卷第八

  地藏

  釋地藏。俗姓金氏。新羅國王之支屬也。心慈而貌惡颕悟天然。於時落發出家。

  涉海徒行振錫觀方。至池陽睹九子山。心甚樂之。乃徑造其峰而居焉。藏嘗為毒螫(音

  拭)端坐無念。俄有美婦人作禮饋藥雲。小兒無知願出泉以補過。言訖不見。視坐左右間沛然流衍。時謂為九子山神為湧泉資用也。至德年初有諸葛節。率村父自麓登高。深極無人。唯藏孤然閉目石室。其房有折足鼎。鼎中白土和少米烹而食之。群老驚歎曰。和尚如斯苦行。我曹山下列居之咎耳。相與同構禅宇。不累載而成大伽藍。本國聞之率以渡海相尋。其徒且多無以資歲。藏乃發石得土。其色清白不碜(初甚切)如面。而共眾食。其眾請法以資神。不以食而養命。南方號為枯槁眾。莫不宗仰。龍潭之側有白墡(時闡切)硎。取之無盡。一日忽召眾告別。罔知攸往。但聞山塢石隕扣鐘嘶嗄(所訝切)跏趺而滅。年九十九其屍坐於函中。洎三稔開將入塔。顏貌如生。舉舁之際骨節若撼金鎖焉

  鑒真

  釋鑒真。姓淳於氏。廣陵江陽縣人也。總角隨父入大雲寺。見佛像感動夙心。因白父求出家。父奇其志許焉。後為一方宗首。時日本國有沙門榮睿普照等。東來募法。真許往。遂買舟自廣陵赍經律法離岸。至越州浦止署風山。真夜夢甚靈異。纔出洋遇惡風濤。舟人顧其垂沒。有投棄(音箋)香木者。聞空中聲雲。勿投棄。時見舳舻各有神將介甲操仗焉。尋時風定俄漂入蛇海。其蛇長三丈余。色若錦文。後入魚海。魚長尺余。飛滿空中。次一洋純見飛鳥。集於舟背壓之幾沒。洎出鳥海乏水。俄泊一島。池且泓澄人飲甘美。相次達於日本。其國王歡喜迎入城大寺安止。號大和尚。以代宗廣德元年無疾辭眾坐亡。身不傾壞。至今其身不施苎漆。其國國王貴人信士。時將寶香塗之

  無漏

  釋無漏。姓金氏。新羅國王之次子也。少附海艦達於中華。欲游五竺禮佛八塔。

  既渡沙漠涉於阗已西。至蔥嶺入大伽藍。其中比丘皆不測之僧也。問漏攸往之意。未有奇節。而詣天竺。僧曰。舊記無名未可辄去。此有毒龍池可往教化。如其有驗方利涉也。漏依請登池岸。唯見一胡床。乃據而坐。至夜將艾雷電交作。其怪物吐氣。蓬勃種種變現眩曜無恆。漏瞑目不搖動。久之乃有巨蛇骧首於膝上。漏悲闵之極為受三歸而去。復作老人形來致謝曰。蒙師度脫義無久居。吾三日後捨鱗介苦。依得生勝處。此去南有盤石。是弟子捨形之所。亦望間預相尋遺骸可矣。漏默許之。又曰。必須願往天竺者。此有觀音聖像。禱無虛應可祈告之。得吉祥兆可去勿疑。漏乃立於像前入於禅定。如是度四十九日。身嬰虛腫略無傾倚。旋有鼠兒猶彈丸許。咋左胫潰黃色薄膿可累斗而愈。漏限滿獲應。群僧語之曰。觀師化緣合在唐土。心存化物所利滋多。足倦游方空加聞見不可強化。師所知乎。漏意其賢聖之言必無唐發。如是卻回。臨行謂漏曰。逢蘭即住。所還之路山名蘭。乃馬前記遂入其中。得白草谷結茅棲止。無何安史兵亂。肅宗訓兵靈武。屢夢有金色人念寶勝佛於御前。翼日以夢中事問左右。或對曰。有沙門行跡不群居於此山。恆誦此佛號。召至。帝視之曰。真夢中人也。及旋置之內寺供養。累上表章願還舊隱。帝心眷重。未遂歸山。俄雲示滅焉。一日忽於內門右阖之上化成雙足。形不及地者數尺。阍吏上奏。帝乘步辇親臨其所。得遺表乞歸葬舊隱山之下。實時依可。遣中使監護送導。先是漏行化多由懷遠縣。因置廨署。謂之下院。喪至此神座不可辄舉。眾議移入構別堂宇安之。至今真體端然曾無變壞

  不空

  釋不空。梵名阿目佉跋折羅。華言不空金剛。止行二字略也。本北天竺婆羅門族。幼失所天。隨叔父觀光東國。年十五師事金剛智三藏。初導以梵本悉昙章及聲明論。浃旬已通矣後同弟子捨光慧辯(扶件切)等三七人。附昆侖舶離南海。至诃陵國界遇大黑風。眾商惶怖各作本國法。禳之無驗。皆膜拜求哀。乞加救護。慧辯等恸哭。空曰。吾今有法。汝等勿憂。遂右手執五股菩提心杵。左手持般若佛母經夾。作法誦大隨求一遍。實時風偃海澄。又遇大鯨出水。噴浪若山。甚於前患。眾商甘心委命。空同前作法。令慧辯誦娑竭龍王經。逡巡眾難俱息。既達師子國。王遣使迎之。極備供養。一日王作調象戲。人皆登高望之無敢近者。空口誦手印住於慈定。當衢而立。狂象數頭頓皆踢(徒郎切)趺。舉國奇之。次游五印度境。屢彰瑞應。至天寶五載還京。是歲終夏愆陽。诏令祈雨。制曰。時不得賒雨不得暴。空奏立孔雀王壇。未盡三日雨已浃洽。帝大悅。後因一日大風卒起。诏空禳止。請銀瓶一枚作法加持。須臾戢靜。忽因池鵝誤觸瓶傾。其風又作急暴過前。勅令再止。隨止隨效。帝乃賜號曰智藏焉。天寶八載許回本國。乘驿騎五匹至南海郡。有勅再留。至德初銮駕在靈武風翔。空常密奉表起居。肅宗亦密遣使者求秘密法。洎收京反正之日。事如所料。上元末帝不豫。空以大隨求真言祓除至七過。翼日乃瘳帝愈加殊禮焉。肅宗厭世。代宗即位。恩渥彌厚。又以京師春夏不雨。诏空祈請。如三日內雨是和尚法力。三日已往而霈然者非法力也。空受敕立壇。至第二日大雨雲足。一歲復大旱。京兆尹蕭昕詣寺謂為結壇致雨。不空命其徒取桦皮僅尺余。缋小龍於其上。而以爐香瓯水置於前。轉吹震舌呼使咒之。食頃即以缋龍授昕曰。可投此於曲江中。投訖亟還。無冒風雨。昕如言投之。旋有白龍纔尺余。搖鬣振鱗自水出。俄而龍長數丈。狀如曳素。倏忽亘天。昕鞭馬疾驅未及數十步。雲物凝晦暴雨驟降。比至永崇裡第衢中之水已決渠矣。至永泰中香水沐浴東首以臥。比面瞻禮阙庭。以大印身定中而寂。茶毗火滅。收捨利數百粒。其頂骨不燃。中有捨利一顆。半隱半現。敕於本院別起塔焉。初玄宗召術士羅公遠與空角法。同在便殿。羅時時反手搔背。空曰。借尊師如意。時殿上有花石。空揮如意擊碎於其前。羅再三取如意不得。帝意欲起取。空曰。上勿起此影耳。乃舉手示羅。如意復完然在手。又北邙山有巨蛇。樵采者往往見之。矯首若丘陵。夜常承吸露氣。見空人語曰。弟子惡報。和尚如何見度。每欲翻河水陷洛陽城以快所懷也。空為其受歸戒說因果。且曰。汝以瞋心故受今報。那復恚恨乎吾力何及。當師吾言此身必捨矣。後樵子見蛇死澗下。臭聞數裡。又一日風雨不止。坊市有漂溺者。樹木有拔僕者。遽召空止之。空於寺庭中捏泥媪五六溜水作梵言罵之。有頃開霁矣。嘗西蕃大石康三國。帥兵圍西涼府。诏空入。帝御於道場。空秉香爐誦仁王密語二七遍。帝見神兵可五百員在於殿庭。驚問空。空曰。毗沙門天王子領兵救安西。請急設食發遣。四月二十日果奏雲。二月十一日城東北三十許裡。雲霧間見神兵長偉。鼓角喧鳴山地崩震。蕃部驚潰。彼營中有鼠金色。咋弓弩弦皆絕。城北門樓有光明天王。怒視蕃帥大奔。帝覽奏謝空。因敕諸道城樓置天王像。此其始也

  道昭

  沙門道昭。自雲簡州人也。俗姓康氏。少時因得疾不悟雲。至冥司見善惡報應之事。遂出家。住太行山四十年。戒行精苦。往往言人將來事。初若隱晦後皆明驗。甞有二客來。一曰姚邈。舉明經。一曰張氏。以資蔭。僧謂張曰。君授官四政慎不可食祿范陽。四月八日得疾當不救。次謂邈曰。君不利簪笏。如能從戎亦當三十年無乏。有疾勿令胡人療之。其年張官於襄鄧間。後累選。甞求南州。亦皆得之。後又選果授虢州盧氏縣令。到任兩日而卒。卒之日果四月八日也。後方悟范陽即盧氏望也。邈舉不第從知於容州假軍守之名三十年。累轉右職。後因別娶婦求為傧者。因得疾服妪黃氏藥而終。後訪黃氏本末。乃洞主所放出婢是胡女也

  玄宗

  釋玄宗。俗姓吳氏。永嘉人也。少時出塵氣度寬裕。於本部永定山寶壽院。依常靜為師。既得戒已還諸方游學。抵江陵詣朗禅師門決了疑貳。復振錫他行。見紫金山悅可自心。留行禅觀。此山先多虎暴。或噬行商。或傷樵子。從宗卜居哮絕跡。入山者無憚焉。一日禅從擁集。見一老父趨及座前。拜跪勤恪。宗問子何人耶答雲。我本虎也。在此山中食啖眾生。因大師化此。冥回我心得脫業軀。已生天道故來報謝。折旋之頃了無所見。以大歷二年囑別門徒溘然而化。春秋八十六。二月入塔立碑存焉

  惠忠

  釋惠忠。俗姓王氏。潤州上元人也。初在母孕忽遇異僧。謂曰。所生貴子當為天人矣。誕育已來不食葷腥有異常童。禀性敦厚。年二十三以經業見度。即神龍元年也。遂配莊嚴寺。聞牛頭山威禅師造山禮谒。威見忠乃曰。山主來矣。因為說法。遂夙夜精勤。常頭陀山澤飲泉藉草一食延時。每用一铛眾味同煮。用畢懸於樹杪。方坐繩床宴坐終日如杌。衣不易時寒暑一納。積四十年。遂彰靈應。州牧明賢頻詣山禮谒。再請至郡施化道俗。天寶初始出止莊嚴。忠以為梁朝舊寺莊嚴最盛。今已歲古雕殘興懷修葺。遂於殿東擬創法堂。先有古木鵲巢其頂。工人將欲伐之。忠曰且止。待鵲移去始當伐之。因至樹祝曰。此地造堂當速移去。言畢其鵲柴遷寓他樹。道俗觀者莫不歎異。又立基未定。忽有二神人為止其處。因乃定焉。雖汲引無廢神曠不撓。四方之侶相依日至。以大歷三年山門石室前有忠掛衣籐。是歲盛夏忽然枯悴。靈芝仙菌且不復生。至九月忠演法高座。無故水出繞座而轉。至四年六月十五日集眾布薩。至晚乃命侍者剃發浴軀。是夜瑞雲覆剎天樂聞空。十六朝怡然坐化。時風雨震蕩樹木摧折。山中鳥獸哀鳴林壑。巖間哭聲數日方止。春秋八十有七

  崇惠

  釋崇惠。姓章氏。杭州人也。穉秣之年。往禮徑山國一禅師為弟子。復誓志於潛落雲寺遁跡。俄有神白惠曰。師持佛頂少結莎诃令密語不圓。莎诃者成就義也。今京室佛法為外教凌轹。其危若綴旒。待師解救耳。惠趨程西上。大歷三年大清宮道士史華上奏。請與釋宗當代名流角佛力道法勝負。於時代宗欽尚空門。異道憤其偏重。故有是請也。遂於東明觀壇前架刀成梯。史華登蹑如常磴道馬。時缁伍互相顧望推排無敢蹑者。惠聞之谒開府魚朝恩。魚奏請於章信寺庭樹梯橫架鋒刃若霜雪。然增高百尺。東明之梯極為低下。時朝廷公貴市肆居民。骈足摩肩而觀此舉。惠徒跣登級下層有如坦路。曾無難色。復蹈烈火手探油湯。仍餐鐵葉號為馎饦。或嚼釘線聲猶脆饴。史華怯懼慚惶掩袂而退。時眾彈指歎嗟聲若雷響。帝遣中官鞏庭玉宣慰再三。便赍賜紫方袍一副焉

  靈坦

  釋靈坦。姓武氏。太原文水人也。則天太後侄孫。父宣洛陽令。母夏侯氏初妊坦也。夢神僧授與寶鑒表裡瑩然。且曰。吾以此寄汝善保護之。及長參神會禅師。大歷八年行化至梁園。時相國田公神功供養逦迤。適維揚六合方歎大法凌夷。忽聞空中聲雲。開心地即見菩薩如文殊像。曰與汝印驗。令舉頂以手按之。尋觀有四指赤痕。其印跡恆見。又止潤州金山。其山北面有一龍穴。常吐毒氣如雲。有近者多病或斃。坦居之毒雲滅跡。又於江陰定山結庵。俄聞有贊歎之聲。視之則白龜二。坦為受歸戒。又見二大白蛇身長數丈。亦為受戒忏悔。如是卻往吳興林山造一蘭若。有三丈夫衣金紫。趨步徐正稱歎道場。元和五年居華林寺。寺內有大將軍張遼墓。寺僧多為鬼物惑亂。坦居之愀然無眹矣。又揚州人多為山妖木怪之所熒惑。坦皆遏御焉。至十年忽見二胡人。自稱龜茲(音丘慈)國來。彼無至教。遠請和尚敷演。十一年五月十三日。告眾將赴遠請。至季秋八日卒。壽一百八。僧臘八十四

  慧聞

  釋慧聞。信安人也。多勸勉檀那以福業為最。嘗於江鑄丈八金身像。州未聽許

  銅何從致。且曰。待大施主。居無何有清溪縣夫婦二人。將嫁資鑒來捨。聞為誓祝之曰。此鑒鼓鑄若當佛心前。乃是夫婦發心之至也。迨脫模露像果然。鑒當佛心胸間矣。又甞往豫章勸化獲黃金數镒。俄遇賊劫掠事急。遂投金水中。曰慮損君子福田。請自澇漉。聞去賊徒入水求之不得。及聞到州金冥然已在其院。時山路有虎豹。聞或逢之。將杖叩其腦曰。汝勿害人。吾造功德。何不入緣。明日虎野豬投聞前弭尾而去。凡舉事皆成。歸信如流多奇異焉

  難陀

  釋難陀者。華言喜也。未詳種姓何國人。其為人詭異不倫。恭慢無定。當建中年中。無何至於岷蜀。張魏公延賞之任成都。喜自言。我得如幻三昧。入水火貫金石。變現無窮。初入蜀與三少尼俱行。或大醉狂歌。戍將將斷之。及僧至且曰。某寄跡桑門別有藥術。因指三尼此妙歌管。戍將反敬之。遂留連。為辦酒肉。夜會客與之劇飲。其三尼及坐。捨睇調笑逸態絕世。飲將闌僧謂尼曰。可為押衙踏某曲也。因徐進對舞曳緒回雪。迅赴摩跌技又絕倫也。良久曲終而舞不已。僧喝曰。婦女風耶。忽起取戍將佩刀。眾謂酒狂驚走。僧乃拔刀斫之背踣於地血及數尺。戍將大懼。呼左右縛僧。僧笑曰無草草。徐舉尼三枝筇枝也。血乃酒耳。又嘗在飲會令人斷其頭釘耳於柱無血。身坐席上。酒至瀉入脰(徒垢切)瘡中面赤。而歌手復抵節。會罷自起提首安之。初無痕也。時時預言人凶衰。皆謎語事過方曉。成都有百姓供養數日。僧不欲住。閉關留之。僧因走入壁縫中。百姓牽遽漸入。唯余袈裟角。頃亦不見。來日壁上有畫僧焉。其狀形似日月色。漸薄積七日空有黑跡。至八日黑跡亦滅。僧已在彭州矣。後不知所之

  和和

  和和者。莫詳氏族。其為僧也狂亂。發言多中。時號為聖。有越國公主適榮陽鄭萬鈞數年無子。萬鈞請曰。吾無嗣願得一子。唯師降恩可乎。師曰。遺我三千匹絹。主當誕兩男。鈞如言施之。和取絹赴寺雲修功德。乃謂鈞曰。主有娠矣。吾令二天人下為公主作兒。又曰。公主腹小能並妊二男乎。吾當使同年而前後耳。公主遂妊。年初歲終各誕一子。長曰潛曜。少曰晦明。皆美丈夫博通有識焉

  義師

  釋義師者。不知何許人也。狀類風狂言語倒亂。貞元初巡吳苑乞丐。事多先覺。

  人以此疑之。市肆中百姓屋數間。義師辄操斧斫劑其檐禁之不止。其人數知其神異。

  禮白之曰。弟子藉此生活無壞我屋。回顧曰。汝惜乎。投斧而去。其夜市火連延而燎。唯所截檐屋數間存焉。好止廢寺中。無冬夏常積聚壞幡蓋木佛像。以代薪炭。又於煨火燒炙鯉魚。而多跳躍灰坌(蒲頓切)彌漫。撫掌大笑。不具七筯而食。面垢不(音誨) 之辄陰雨。吳人以為占候及將死飲灰汁數十斛。乃念佛而坐。士庶觀之。滿七日而死。時盛暑色不變支不摧。百姓舁出郊外焚之

  代病

  釋代病者。天台人也。姓陳氏。誕育之辰祥光滿室。鄰裡驚異。七歲喪父哀毀幾於滅性。白母求出家。母纔艱阻。遂斷一指。親黨敦勸偏親。乃送於國清寺。因戒法登滿。誓志觀方。初止東京。次於河陽為民救旱。按經缋八龍王立道場。啟祝畢投諸河。舉眾鹹睹畫像沉躍不定。斯須雲起膚寸。雷雨大作千裡告足。自此歸心者眾。先是三城間多暴風雹。動傷苗稼雉堞。號稱毒龍為害。代病為誦密語。後經歲序都無是患。共立堂宇若生祠焉。大歷元年登太行游霍山。乃深入幽邃結茅而居。有盜其盂食。俄見二虎據路。會逢代病。盜叩頭陳悔。慰谕畢因摩挲虎頭。如是累伏猛獸。其中山神廟晉绛之間傳其蠁。代病入廟勸其受歸戒。絕烹燀(音闡)牲牢。其神石像屢屢隨勸颔首聽命。由是檀信骈肩蹑踵。有置毒於酒者。賄貧女往施之。代病已知。貧女給曰。妾家醞覺美。酌施和尚求福。況以佛不逆眾生願。代病曰。汝亦是佛。然貧女。懼反飲具以情告。代病執杯啜之。俄爾酒氣及兩胫足。地為之偾(音奮)烈聞者驚怪。以酒供養自茲始也。汾隰西河人有疾。只給與淨水。飲之必瘳。貞元中奄然跏趺示滅

  廣陵大師

  僧有客於廣陵亡其名。自號大師。廣陵人因以大師呼之。大師質甚陋。好以酒肉為食。常衣繐裘盛暑不脫。繇是蚤虮聚其上。僑居孝感寺。獨止一室。每夕阖扉而寢。率為常矣。性狂悖好屠犬彘。日與廣陵少年鬪毆。或醉臥道傍。廣陵人俱以此惡之。有一少年以力聞。嘗一日少年與人對博。大師大怒以手擊其博局盡碎。少年笑曰。騃兒何敢逆壯士耶。大師且罵而唾其面。於是與少年鬪擊。而觀者千數。少年卒不勝竟遁去。自是廣陵人謂大師有神力。大師亦自負其力。往往剽奪市中金錢衣物市人皆憚其勇莫敢拒。後有老僧。召大師而至。曰僧當死心奉教戒。柰何食酒肉殺犬彘。剽奪市人錢物。又與少年同鬪擊。豈僧人之道耶。一旦吏執以聞官。汝不羞天耶。大師怒罵曰。蠅蚋徒嗜膻腥耳。安能知龍鶴之心哉。然則吾道亦非汝所知也。且我清中而混其外者。豈若汝龊龊無大度乎。老僧卒不能屈其詞。後一日大師自外來歸既入室閉戶。有於門隙視者。大師坐於席。有奇光自眉端發。晃然照一室。觀者奇之具告群僧。群僧來見大師眉端之光。相指語曰。吾聞佛之眉有白毫相光。今大師有之果佛矣。遂相率而拜。至明日清旦。群僧俱集於庭候谒大師及開戶而大師已亡矣。群情益異其事。因號大師為大師佛

  靈默

  釋靈默。俗姓宣氏。毘陵人也。初參豫章馬大師。因住白砂道場。經於二載。猛虎來馴。近林產子意有所依。又住東道場。地僻人稀。山神一夜震雷暴雨懸崖委墜。投明大樹倒欹庵側樹枝交絡。茅苫略無少損。遐迩聞旃皆來觀歎。後游東白山。俄然中毒。而不求醫閉關宴坐。未幾毒化流汗而滴乃復常矣。元和初久旱民皆狼顧。默沿澗見青蛇夭矯瞪目如視行人不動。咄之曰。百姓溪渴苗死。汝胡不施雨救民耶。至夜果大雨。合境雲足。民荷其賜。厥後澡沐焚香。端坐繩床而卒。壽七十二。法臘四十一

  澄觀

  釋澄觀。姓夏侯氏。越州山陰人也。年甫十一依寶林寺霈禅師出家。誦法華經。

  十四遇恩得度。便隸此寺。觀俊朗高逸弗可以細務拘。後將撰華嚴疏。於寤寐之間見一金人。當陽挺立以手迎抱之。無何咀嚼都盡。覺即汗流。自喜吞納光明遍照之征也。起興元元年正月。貞元三年十二月畢功。成二十軸。乃飯千僧以落成之為疏。時堂前池生五枝合歡蓮華一華。皆有三節。人鹹歎伏。觀常思付授。忽夜夢身化為龍。矯首於南台蟠尾於山北。拏欔碧落鱗鬣耀日。須臾蜿蜒化為千數小龍。騰躍青冥分散而去。蓋取象乎教法支分流布也。遂於中條山棲巖寺住。寺有禅客拳眉剪發。字曰癡人。被短褐操長策。狂歌雜語。凡所指斥皆多應驗。觀未至之前。狂僧驅眾僧灑掃曰。不久菩薩來此。以元和年中示滅。春秋七十余

  隱峰

  釋隱峰。俗姓鄧氏。建州邵武人也。稚歲憨狂不徇父母之命。出家納法。元和中言游五台山。路出淮西。屬吳元濟阻兵違拒王命。官軍與賊遇交鋒未決勝負。峯曰。我去解其殺戮。乃擲錫空中飛身冉冉隨去。介兩軍陣過。戰士各觀僧飛騰。不覺抽戈匣刃焉。既而游遍靈跡。忽於金剛窟前倒立而死。亭亭然其直如植。時議靈穴之前當就爇。屹定如山並力不動。遠近瞻睹驚歎希奇。峰有妹為尼。入五台嗔目咄之曰。老兄疇昔為不循法律。死且熒惑於人。時眾已知。妹雖骨肉豈敢攜貳。請從恆度。以手輕攘偾然而倒。遂茶毘之收捨利入塔。號鄧隱峰。遺一頌雲。獨弦琴子為君彈。松柏長青不怯寒。金礦相和性自別。任向君前試取看

  圓觀

  釋圓觀。不知何許人。居於洛。率性疏簡。時與李源為忘形之友。同止慧林寺但日給一器。隨眾僧飲食而已。如此三年。一日源忽約觀游蜀青城峨眉等山洞求藥。觀欲游長安由斜谷路。李欲自荊入峽。爭此二途。半年未決。李曰。吾已不事王侯。行不願歷兩京道矣。觀曰。行無固必請從子命。遂自荊上峽。行次南浦泊舟。見數婦女條達錦裆負罂而汲觀俯首而泣曰。某不欲經此者。恐見此婦人也。李問其故。觀曰。其孕婦王氏者。是某托身之所也。已逾三戴尚未解娩。唯以吾未來故。今既見矣。命有所歸。釋氏所謂循還者也。請君用符咒遣其速生。且少留行舟葬吾山谷。其家浴兒時亦望君訪臨。若相顧一笑是識君也。後十二年當中秋月夜。專於錢唐天竺寺外。乃是與君相見之期也。李追悔此一行。召孕婦告以其事。婦人喜躍還。頃之李往授符水。觀沐浴而化。婦生一子焉。李三日往看。新兒果致一笑。明日李回棹歸慧林寺。詢問弟子方知已理命矣。李常念杭州之約。至期到天竺寺。其夜月明忽聞葛洪井耕有牧童歌竹枝者。乘牛扣角。雙髻短衣。徐至寺前乃觀也。李趨拜曰。觀公健否。曰李公真信士。我與君殊途。慎勿相近。君俗緣未盡但且勤修。不墮即遂相見。李無由序語。望之澘然。觀又歌竹枝前去。詞切調高。不知所終

  智辯

  釋智辯(扶件切)不知何許人也。少而英偉長勤梵學。遂負箱帙遍歷名山。至衡岳寺憩息月余常於寺閒齋。獨自尋繹疏義。復自咎責曰。所解義理莫違聖意乎。沉思兀然。偶舉首見老僧。振錫而入曰。師讀何經論窮何義理。辯疑其異。乃自述本緣。因加悔責。又曰。倘蒙賢達指南請受甘心。钤口結舌不復開演矣。老僧笑曰。師識至廣豈不知此義。大聖猶不能度無緣之人。況其初心乎。師只是與眾生無緣耳。辯曰。豈終世若此乎。老僧曰。吾試為爾結緣。遂問辯。今有幾赀糧耶。辯曰。自南徂北。裂裳裹足。已經萬裡。所赍皆罄竭矣。見受持九條衣而已。老僧曰。只此可矣。必宜鬻之。以所易之直。皆作糜餅油食之物。辯如言作之。約數十人食。遂相與至垧野之中散掇餅餌。焚香長跪。祝曰。今日食我施者。願當來之世與我為法屬。我當教之得至菩提。言訖烏鳥亂下啄拾地上。蝼蟻蠅蠁莫征其數。老僧曰。爾後二十年方可歸開法席。今且周游未宜講說也。言訖而去。辯由是精進不倦研摩。義味滋多。志在傳授。至二十年卻歸河北。盛化邺中。聽眾盈千數人。皆年二十余。其老者無二三人焉

  素公

  長安興善寺素和尚。院庭有青桐四株。皆素之手植。唐元和中卿相多游此院。桐至夏有汗污人衣。如輠(音畫)脂不可浣。昭國鄭相嘗與丞郎數人避暑。惡其汗污。謂素曰。弟子為和尚伐此樹。各植一松也。及暮素戲祝樹曰。我種汝二十余年。汝以汗為人所惡。來歲若復有汗。我必薪之。自是無汗矣。素公不出院。轉法華經三萬七千部。夜常有狢子聽經。齋時有烏鵲就掌取食。長慶初有僧玄幽。題此院詩雲。三萬蓮經三十春。半生不蹋院門塵。當時以為佳句也

  弘道

  釋弘道。不知何許人。居於千福寺。人言其晝閉關以寐。夕則視事於陰府。十祈叩者八九拒之。時河中少尹鄭復禮。始應進士舉十上不第。方蹇踬憤惋。乃擇日齋沐候焉。道頗溫容之。且曰。某未嘗妄洩於人。今茂才抱積薪之歎。且久不能忍耳。勉旃進取終成美名。然其事頗異不可言也。鄭拜請其期。道曰。唯君期須四事相就。然後遂志。四缺其一則復負冤。如是者骨肉相繼三榜。三榜之前猶梯天之難。三榜之後則反掌之易也。鄭愕視不可喻。則又拜請四事之目。道持疑良久。則曰。慎勿言於人。君之成名其事有四。亦可以為異矣。其一須國家改元之第二年。其二須是禮部侍郎再知貢舉。其三須是第二人姓張。其四同年須有郭八郎。四者阙一則功虧一篑矣。如是者賢弟侄三榜率須依此。鄭雖大疑其說。然欝欝不樂。以為無復望也。敬謝而退。長慶二年人有道其名姓於主文者。鄭以且非再知貢舉。意甚疑之果不中第。直至改元。寶歷二年新昌楊公再司文柄。乃私喜其事未敢洩言。來春果登第。第二人姓張名知。實同年郭八郎名言揚。鄭奇歎且久。因紀於小書之杪。私自謂曰。道言三榜。率須如此。一之已異其可至於再乎至於三乎。次至故尚書右丞諱憲應舉大和二年。頗有籍甚之譽。以主文非再知舉。試日果有期周之恤。爾後應大和九舉敗於垂成。直至改元開成二年。高锴(器駭切)再司文柄右轄。私異其事明年果登上第。第二人姓張名棠同年郭八郎名植。因又附於小書之末。三榜雖欠其一兩榜且無小差。閨門之內私相謂曰。豈其然乎。時僧弘道已不知所往矣。次年故附馬都尉颢應舉。時譽轉洽。至改元會昌之二年。禮部柳侍郎璟再司文柄。都尉以狀頭及第。第二人姓張名潛同年郭八郎名京。弘道所說無差焉

  清公

  釋清公。居巴山之隈。不知何許人。常默其詞。忽復一言未嘗不中。西川節帥段文昌父锷為支江宰。後任江陵糾。文昌少好屬文。長自渚宮困於塵土。客游成都谒韋。南康皋。皋與奏釋褐。道不甚行。每以事業自負。與游皆高明之士。遂去南康之府。金吾將軍裴邠之鎮梁川。辟為從事。轉假廷評裴公府罷公自府游聞清公之異。徑詣清公求宿。願知前去之事。自夕達旦曾無一詞。忽問曰。中間極盛旌旆而至者誰。公曰。豈非高崇文乎。對曰非也。更言之。公曰。代崇文者。武黃門也。清曰。十九郎不日即為此人。更盛更盛。公尋征之。便曰。害風妄語阿師不知。因大笑而已。由是頗亦自負。戶部員外韋處厚出任開州刺史。叚公時任都官員外判鹽鐵案公送出都門。處厚素深於釋氏。洎到鹄鳴先訪之。清喜而迎處厚。處厚因問還期。曰一年半歲一年半歲。又問。終止何官。對曰。宰相須江邊得。又問。終止何處。僧遂不答。又問。叚十九郎何如。答曰。已說矣。近也近也。及處厚之歸朝正三歲重言一年半歲之驗。長慶初叚公自相位節制西川。果符清公之言。處厚唯不喻江邊得宰相。廣求智者解焉。或有旁征義者。謂處厚必除浙西夏口。從是而入拜。及文宗皇帝踐祚。自江邸首命處厚為相。至是方驗。與鄒平公同發使修清公塔。因刻石紀其事焉。又趙宗儒節制興元日問其移動。遂命紙作兩句詩雲。梨花初發杏花初。甸邑南來慶有余。宗儒遽考之。清公但雲。害風阿師取次語。明年二月除檢校。右僕射鄭余慶代其位

  惟瑛

  僧惟瑛。未詳何許人。善聲色兼知術數。士人陸賓虞舉進士。在京與之往來。惟瑛每言小事無不必驗。至寶歷二年春賓虞欲罷舉歸吳。告惟瑛以行計。瑛留止一宿。明旦謂賓虞曰。君來歲成名不必歸矣。但取京兆薦送必在高等。賓虞曰。某曾三就京兆未始得事。今歲之事尤覺甚難。瑛曰。不然。君之成名必以京兆薦送。他處不可也。至七月六日若食水族則殊等與及第必矣。賓虞乃書於晉昌裡之牗。日省之。數月後因於靖恭北門。候一郎官。適遇朝客。遂回憩於從孫聞禮之捨。既入聞禮喜迎曰。向有人惠雙鯉魚。方欲候翁而烹之。賓虞素嗜魚。但令作羹。至者辄盡。後日因視牗間所書字則七月六日也。遽命駕詣惟瑛。且绐之曰。將游蒲關故以訪別。瑛笑曰。水族已食矣。游蒲關何為。賓虞深信之。因取薦京兆府。果得殊等。明年入省試畢。又訪惟瑛。瑛曰。君已登第名籍不甚高。當在十五人之外。狀元姓李名合曳腳。時有廣文生朱俅者。時議當及第。監司所送名未登科。賓虞因問。其非姓朱乎。瑛曰。三十三人無姓朱者。時正月二十四日。賓虞言於從符。符與石賀書壁。後月余放榜。狀頭李合。賓虞名在十六。即三十人也。惟瑛又謂賓虞曰。君成名後當食祿於吳越之分。有一事甚速疾。賓虞後從事於越。半年而暴終

  文爽

  釋文爽。不知何許人。早解塵纓抉開愛網。從師問道。天然不睡。困憊之極亦惟趺坐。後獨棲丘隴間。霖雨浃旬旁無僮侍。有一蛇入爽手中蟠屈。時有人召齋。彼怪至時不赴。主重來請見蛇驚懼失聲。蛇乃徐徐而下。固命往食。爽辭過中不食。翌日有狼呀張其口。奮躍欲噬咋之狀者三。爽闵其饑。復自念曰。穢囊無悋施汝一飧。願疾成堅固之身。汝受吾施同歸善會。斯須狼乃弭耳而退。及其卒日空中鐘罄交響。遲久方息

  鑒空

  釋鑒空。俗姓齊氏。吳郡人也。少小苦貧雖勤於學而寡記持。壯歲常困。游吳楚間。已四五年矣。元和初值錢唐荒儉。乃議求餐於天竺寺。至孤山寺西餧甚不前。因臨流雪涕悲吟數聲。俄有梵僧臨流而坐。顧空笑曰。法師秀才旅游滋味足未。空曰。旅游滋味則已足矣。法師之呼一何乖謬。梵僧曰。子不憶講法華經於同德寺乎。空曰。生身已四十五歲矣。盤桓吳楚間未嘗涉京口。又何洛中之說。僧曰。子應為饑火所燒不暇記憶故事。遂探囊出一棗大如拳許曰。此吾國所產。食之者。上智知過去未來事。下智止於知前生事耳。空饑極食棗掬泉飲之。忽欠伸枕石而寢。頃刻乃悟。憶講經於同德寺如昨日焉。因增涕泣。問僧曰。震和尚安在。曰專精未至。再為蜀僧矣。今則斷攀緣也。神上人安在。曰前願未滿。悟法師焉在。曰豈不記香山石像前戲發大願乎。若不證無上菩提。必願為赳赳貴臣。昨聞已得大將軍矣。當時雲水五人惟吾得解脫。獨汝為凍餒之士也。空泣曰。某四十許年日唯一餐。三十余年擁一褐浮俗之事決斷根源。何期福不完乎。坐於饑凍。僧曰。由師子座上廣說異端。使學空之人心生疑惑。戒珠曾缺膻氣微存。聲渾響清終不可致。質伛影曲報應宜然。空曰。為之奈何。僧曰。今日之事吾無計矣。他生之事警於吾子焉。乃探缽囊取一鑒。背面皆瑩徹。謂空曰。要知貴賤之分修短之期。佛法興替。吾道盛衰。宜一鑒焉。空照久之謝曰。報應之事。榮枯之理。謹知之矣。僧收鑒入囊。遂挈而去。行十余步旋失所在。空是夕投靈隱寺。出家受具足戒。後周游名山愈高苦節。大和元年詣洛陽。於龍門天竺寺遇河東柳珵。向珵親說其由。珵聞空之說事。皆不常且甚奇之。空曰。我生世七十有七。僧臘三十二。持缽乞食尚九年在世。吾捨世之日佛法其衰乎。珵诘之。默然無答。乃索筆硯題數行於經藏北垣而去。曰興一沙衰恆河沙。兔而罝。犬而拿。牛虎相交與角牙。寶檀終不滅其華

  無著

  無著文喜禅師。入五台山求見文殊。忽見山翁。著揖曰。願見文殊大士。翁曰。

  大士未可見。汝飯未。著曰未。翁引入一寺引著升堂命坐。童子進玳瑁杯。貯物如酥酪。著飲之覺心神清朗。翁曰。南方佛法如何住持。著曰。末代比丘少奉戒律。曰多少眾。曰或三百或五百。著問。此間佛法如何住持。曰龍蛇混雜凡聖同居。曰眾幾何。曰前三三後三三。遂談論及暮。翁命童子引著出。行未遠淒然悟翁即文殊也。不可再見。稽首童子乞一言為別。童子有無垢無染即真常之語。言訖童子與寺俱隱。但見五色雲中文殊乘金毛獅子往來。白雲忽覆之不見

  知玄

  悟達國師知玄。與一僧邂逅京師。時僧患迦摩羅疾。人莫知其異也。皆厭惡之。

  知玄視候無倦色。後別僧謂知玄曰。子後有難可往西蜀彭州茶隴山相尋。有二松為志。後知玄居安國寺。懿宗親臨法席。賜沉香為座。恩握甚厚。忽膝生人面瘡。眉目口齒俱備。每以飲食喂之。則開口吞啖。與人無異。求醫莫效。因憶舊言。乃入山相尋。見二松於煙雲間。信所約不誣。即趨其處佛寺煥俨。僧立於山門顧接甚歡。天晚止宿。知玄以所苦告之。曰無傷也。山有泉旦濯之即愈。黎明童子引至泉所。方掬水間。瘡忽人語曰。未可洗。公曾讀西漢書不。曰曾讀既曾讀之。寧不知袁盎殺晁錯乎。公即袁盎吾晁錯也。錯腰斬東市。其冤何如哉。累世求報於公。而公十世為僧。戒律精嚴報不得其便。今汝受賜過奢。名利心起故能害之。蒙迦諾迦尊者。洗我以三昧法水。自此不復為冤矣。時知玄魂不住體。急掬水洗之其痛徹髓絕而復蘇。其瘡亦旋愈。回顧寺宇莽不復見。因卓庵其處遂成大寺。知玄感其異。思積世之冤非遇聖賢何由得釋。因述忏法三卷。蓋取三昧水洗冤業之義。名曰水忏雲

  神僧傳卷第八

  神僧傳卷第九

  金剛仙

  僧金剛仙者。西域人也。居於清遠峽山寺。能梵音彈舌搖錫而咒物。物無不應。

  善囚拘鬼魅束縛蚊螭。動錫杖一聲。召雷立震。是日峽山寺有李樸者。持斧翦巨木。

  刳而為舟。忽登山見一盤石上有穴。睹一大蜘蛛足廣丈余。四蛇嚙卉窒其穴而去。俄聞林木有聲暴猛吼驟。工人懼而緣木伺之。果睹枳首之虺長可數十丈。屈曲蹙怒環其蛛穴。東西其首。俄而躍西之首吸穴之卉團。而飛出穎脫俱盡。後回東之首大畫其目大呀其口。吸其蜘蛛蜘蛛馳出。以足擒穴之口。翹屈其毒。丹然若火。焌虺之咽喉去虺之目。虺懵然而復蘇。舉首又吸之。蛛不見更毒虺。虺遂倒於石而殒。蛛躍出緣虺之腹咀。內齒折二頭俱出絲而囊之。躍出穴去。樸訝之返峽山寺語金剛仙。仙乃祈樸驗穴振環杖而咒之。蛛即出於僧前俨若神聽。及引錫觸之。蛛乃殂於穴側耳。及夜僧夢見老人捧匹帛而前曰。我即蛛也。復能織耳。禮僧曰。願為福田之依。語畢遂亡。僧及覺布已在側。其於精妙奇巧非世繭絲之所能制也。僧乃制而為衣。塵垢不觸。後數年僧欲往番禺泛舶歸天竺。乃於峽山金鎖潭畔搖錫大呼而咒水。俄而水辟見底矣。以澡瓶張之。有一泥鳅魚可長三寸許。躍入瓶中。語眾僧曰。此龍矣。吾將至海門以藥煮為膏塗足則渡海若履坦途。是夜有白衣叟挈轉關榼詣寺。家人傳經曰。知金剛仙好酒。此榼一邊美醞一邊毒醪。其榼即晉惠帝曾用鴆牛將軍者也。今有黃金百兩奉公。為持此酒毒其僧也。是僧無何。取吾子欲為膏恨伊之深痛貫骨髓。但無計而奈何。傳經喜受金與酒。得轉關之法詣金剛仙。仙持杯向口次。忽有數歲小兒躍出就手覆之。日酒是龍所將來而毒師耳。僧大駭诘傳經。傳經遂不敢隱。僧乃問小兒曰。爾何人而相救。兒曰。我昔日之蛛也。今已離其惡業。而托生為人七稔矣。吾之魂稍靈於常人。知師有難故飛魂奉救。言訖而沒。眾僧聆之。共禮金剛仙。求捨其龍子。僧不得已而縱之。後仙果泛舶歸天竺矣

  懷信

  釋懷信者。居處廣陵別無奇跡。會昌三年癸亥歲。武宗為趙歸真排毀釋門。將欲堙滅教法。有淮南詞客劉隱之薄游四明。旅泊之宵夢中如泛海焉。回顧見塔一所東度。是淮南西靈寺塔。其塔峻峙校胡太後永寧塔少分耳。塔第三層見信憑闌與隱之交談。且曰。暫送塔過東海。旬日而還。數日隱之歸揚州。即往谒信。信曰。記得海上相見時否。隱之了然省悟。後數日天火焚塔俱盡。白雨傾澍。傍有草堂一無所損。由是觀之。東海人見永寧塔不謬矣

  智廣

  釋智廣。姓崔氏。不知何許人也。德瓶素完道根惟固。化行洪雅特顯奇蹤。凡百病者造之。則以片竹為杖指其痛端。或一撲之無不立愈。為癵者則起。跛者則奔。其後益加神驗。或遇病者一掴一叱皆起。或令燒紙缗掇散飲食。或遇甚痛惱者。捩紙蘸水貼之亦差。嘗循江渎池咒食飼魚。經夜其魚二尺已上。億萬許皆浮水面而殒。聊蹑流水救十千魚生忉利天也。自鹹通初至九座山。忽逢巨蟒欲來吞師。師錫自飛撐拄其口。師入其口趺坐入定。神來謝罪師不顧之。逮出定蟒化為石矣。繼而雷雨大作湧沙成地。山神移山。八維蔭映。以干符三年示寂

  從谏

  釋從谏。姓張氏。南陽人。徙居廣陵為土著姓。身長八尺眉目魁奇。越壯室之年忽頓悟真理。遂捨妻子從披削焉。於是研精禅觀心境明白。不逾十載耆年宿德皆所推服焉。及來洛師遂止敬愛寺。既年德並成缁黃所宗。每赴供皆與賓頭盧尊者對食。其為人天欽奉若此。唐武宗嗣歷改元會昌。愛馭鳳骖鶴之儀。薄點黑降龍之教。乃下郡國毀廟塔令沙門復。初谏公乃烏帽麻衣潛於皇甫枚之溫泉別業。後岡上喬木骈欝巨石砥平。谏公夏日常於中入寂。或補毳事。忽一日頹雲駛雨。霆擊石傍。諸兄走往林中。谏公恬然跏坐若無所聞者。諸兄致問。徐曰。惡畜生而已。至大中初宣宗復興內教。谏公歸東都故居。其子自廣陵來觐。適與谏遇於院門。威貌崇嚴不復可識。乃拜而問從谏所居。谏公指曰。近東頭。其子既去遂阖門不出。其割裂愛網又如此。鹹通丙戌歲夏五月。忽遍詣所向信家。皆謂曰。善建福業。貧道秋初當遠行。故相別耳。至秋七月朔。清旦盥手焚香念慈氏如來。遂右脅而臥。呼門人玄章等誡曰。人生難得。惡道易淪。唯有歸命釋尊勵精梵行。龍華會上當復相逢。生也有涯與爾少別。是日無疾奄化。行年八十余矣。玄章等奉遺旨送屍於建春門外屍陀林中施諸鳥獸。三日復視之。饑貌如生無物敢近。遂覆以餅餌。經宿有狼狐跡。唯啖餅餌而豐膚宛然。乃依天竺法阇維訖。收余燼起白塔於道傍。春秋奉香火之薦焉

  普聞

  釋普聞。唐僖宗第三子。生而吉祥。眉目風骨清真如畫。性不茄葷。僖宗鐘愛之。然以其無經世意。百計陶寫之終不可回。中和元年天下亂。僖宗幸蜀。親王宗室皆逃亡。聞斷發逸游谒石霜諸。諸與語歎異曰。汝乘願力而來乃生王家。脫身從我火中蓮也。聞夜入室問祖師別傳事。諸曰。待按山點頭即向汝道。聞因契悟。依止數歲。乃請遍游名山。諸曰。逢干即止。遇陳便住。於是遠游。過昭武抵大干。遙望山巅蔚然深秀。問父老曰。彼有居者否。老曰。有一陳嗣者。久隱其中。因悟師言。即撥草至山。陳嗣一見乃分坐同住。因乞菜種於嗣願求斗斛。嗣曰。豈有斗斛與之一合。遂入山墾種。後谷口之人相謂曰。前日僧入山經今不出。必為虎所啖。往視之見茅廬一所。行者數人指呼百諾。而重岡復嶺菜已青矣。蓋耕種菜者。乃山神所投。行者乃虎也。陳嗣覺師之勝乃曰。吾居此每苦惡獸毒蟲之多。公來皆屏跡。道德非吾所及。吾種之緣其屬公乎。既而道德播聞缁徒雲集。遂成巨剎。忽有老人跪請曰。我乃龍也。家於此山以行雨。不職上天有罰當死。願賜救護。師曰。汝得罪上帝我何能致力。雖然汝可易形來。俄化為小蛇。師以錫杖引入淨瓶。良久風雷挾坐榻山岳搖振。師宴坐達旦。天宇澄霁蛇自瓶出。有頃復為老人形而謝曰。若非藉師法力則血肉腥穢此地矣。無以報德。山中無水何以安眾。當以水延師道場也。即於峻谷窮源刮成石穴湧泉一泓。始雖涓涓終焉衍溢。遂成一湖。今在半山龍湖之名。蓋始於此。冱寒不冰大旱不竭。其流四出灌溉田數百頃。邦人神之建祠其上。歲時享祀焉。今遇上元乃師誕辰。龍必朝謝有祥雲瑞氣之應。院之右十五裡有隋義寧歐陽太守之廟。即今福善王也。廟食至是歷二百七十余載。其神極靈禍福此邦。民敬畏之牲牢享祭無虛日。師見而闵焉。一日杖策之祠下。說偈見意。復與之約曰。能食素持不殺戒乃可為鄰。是夕裡之父老夢神雲。我今受禅師戒不復血食。祭我當如比丘飯足矣。如是易血食以齋羞。至今遵之。神人相安。神顯靈異。護持此山。或雲。師嘗與神以道力角勝負。廟傍有松巨干參天。師舉手抝下拂地三匝。而神實拂其二。遂屈而從之。一日集徒曰。吾將他適。院事付聰教二門人。乃說偈曰。我逃世難來出家。宗師指示個歇處。住山聚眾三十年。對人不欲輕分付。今日分明說以君。我斂目時齊聽取。寺眾淒然堅請且為佛法住世。師曰。汝等豈不知達磨只履西歸普化全身脫去之旨耶。何以去來生滅視吾也。既而跨虎凌晨抵信州應供。到彼僧房集。供罷就長者更覓一分與行者。長者謂師獨行不諾所請。遂覓水一盂。噀杖為虎高馭而去。至開元寺。而龍湖寺僧至彼追之。乃祝之曰。吾不復歸山中。已有聰禅師矣。故龍湖無開山祖師之塔。惟有跨虎庵基。為古今之證。又有禅師照水自寫真像。至今存焉。敕谥圓覺禅師。凡有所禱其應如響。而院前有師所坐之杉。至今間生異花

  懷浚

  釋懷浚者。不知何許人也。憨而且狂。乃逆知未來之事。其應如神。干寧中無何至巴東。且能草書筆法天然。或於寺觀店肆壁書佛經道法。以至歌詩鄙俚之詞。靡不集其筆端矣。與之語阿唯而已。裡人以神聖待之。刺史於公患其惑眾。系獄诘之。乃以詩通狀。辭意在閩川之西東。然章句靡麗。州將異而釋之。又詳其旨疑在海中。疑為杯渡之流。行旅經過必維舟而谒。辨其上下峽之吉凶貿易經求物之利鈍。客子懇祈。惟書三五行終不明言。事後多驗。時荊南大校周崇賓谒之。書遺曰。付皇都勘爾。後入貢因王師南討。遂絷南府終就戮也。押牙孫道能谒之。書字付竹林寺。其年物故。營葬於古竹林寺基也。皇甫铉知州。乃畫一人荷校一女子在傍。尋為娶民家女遭訟锢身入府矣。有穆昭嗣者。波斯種也。幼好藥術。隨父谒之。乃畫道士乘雲提一匏壺。書雲。指揮使高某牒衙。推穆生後以醫術有效。南平王高從誨令其去道從儒。簡攝府衙。推屬王師伐荊州。浚乃為詩上南平王曰。馬頭漸入揚州路。親眷應須洗眼看。是年高氏輸誠於淮海遂解重圍。其它異跡多此類也。嘗一日題庭前芭蕉葉雲。今日還債業。州縣無更勘窮往來多見殊不介意。忽為人所害身首異處。刺史為其茶毗焉

  辛七師

  辛七師。陝人。辛其姓也。始為兒時甚謹肅。未嘗以狎弄為事。其父母俱異而憐之。十歲好浮圖氏法。日閱佛書。自能辨梵音不由師教。其後父為陝郡守。先是郡南有瓦窯七所。及父卒辛七哀毀甚。一日發狂遁去。其家僮跡其所往至郡南。見辛七在一瓦窯中端坐。身有奇光璨然若煉金色。家僮驚異。次至窯。又見一辛七在焉。歷是七窯俱有一辛七在中。繇是陝人呼為辛七師

  簡師

  雲居道簡禅師。久入先雲居之室。為堂中第一座。屬先雲居將順寂。主事請問南堪繼嗣。居曰堂中簡。主事意謂令揀擇可當者。佥曰。第二座可然。且備禮請。第一座若謙讓即堅請第二座。師既密承授記略不辭免。即自持道具入方丈攝眾演法。主事等不惬素志。罔循規式。師察其情乃潛棄去。其夜安樂樹神號泣。诘旦主事大眾奔至麥莊。悔過哀痛請歸院。眾聞空中連聲唱曰。和尚來也

  契此

  釋契此者。不詳氏族。或雲四明人。形裁腲(乃罪切)脮(烏罪切)蹙額皤腹。言語無恆寢臥隨處。常以杖荷布囊入鄽。市肆見物則乞。至於醯醬魚葅纔接入口。分少許入囊。號為長汀子布袋師也。曾於雪中臥而身上無雪。人以此奇之。又甞就人乞啜。其店則物售。袋囊中皆百一供身具也。示人吉凶必現相表兆。亢陽即曳高齒木屐市橋上豎膝而眠。水潦則系濕草屦。人以此驗知。以天復中終於奉川鄉。邑人共埋之。後有他州見此僧。亦荷布袋行。江浙之間多畫其像焉

  阿足師

  阿足師者。莫知其所來。形質癡濁神情不慧。時有所言靡不先覺。居雖無定多寓阌鄉。憧憧往來爭路禮谒。山岳檀施曾不顧瞻。人或憂或疾。獲其指南者其驗神速。時陝州有富室張臻者。財積钜萬。止有一男年可十七。生而愚騃。既攣手足。既懵言語。惟嗜飲食口如溪壑。父母鐘愛盡力事之。迎醫求藥不遠千裡。十數年後家業殆盡。或有謂曰。阿足賢聖見世諸佛。何不投告。希其痊除。臻與其妻來抵阌鄉。叩頭抆淚求其拯濟。阿足久之。謂臻曰。汝冤未散尚須十年。愍汝勤虔為汝除去。即令選日於河上致齋廣召眾多同觀度脫。仍令赍致其男亦赴道場。時眾謂神通。而觀者如堵跂竦之際阿足則指壯力者三四人。扶拽其子投之河流。臻洎舉會之人莫測其為。阿足顧謂臻曰。為汝除災矣。久之其子忽於下流十數步外立於水面。戟手謂其父母曰。與爾冤仇宿世緣業。賴逢聖者遽此解揮。傥或不然未有畢日。挺身高呼都不愚癡。須臾沉水不知所適

  惟靖

  釋惟靖。吳門人也。年三十許入國寧寺巡僧房。唱曰。要人出家請留。下至經藏院。見二眾阇黎大德慧政。便跪拜伸誠願容執侍。政公允納與剪飾。於天台受具。嘗侵星赴禅林寺晨粥。而多虎豹隨到寺門。虎踞地若伺候。靖出復隨。遲明巨跡極多。靖恐人知以鋤滅虎跡。俄患背疽困睡。有鸩鳥糞於瘡所。非久全愈。又虞冰雪備粳粒半斗。每日以铫合菜煮食。置粳於地窖中。過期用米常滿不耗。靖乃築之而雲。吾被此物知非理也。卒時年七十余

  齊州僧

  史論在齊州時出獵。至一縣界憩蘭若中。覺桃香異常訪其僧。僧不及隱。言近有人施二桃。因從經案下取出獻論。大如飯碗。論時饑盡食之。核大如雞卵。論因诘其所自。僧笑曰。向實謬言之。此桃去此十余裡。道路危險。貧道偶行腳見之。覺異因掇數枚。論曰。請去騎從與和尚偕往。僧不得已導論北出。荒榛中經五裡許抵一水。僧曰。恐中丞不能渡此。論志決往。乃依僧解衣。載之而浮登岸。又經西北涉二水。上山越澗數裡。至一處。瀑泉怪石非人境也。有桃數百株。枝干掃地高二三尺。其香破鼻。論與僧各食一蒂。腹飽矣。論解衣將盡力包之。僧曰。此或靈境不可多取。貧道常聽長老說。昔有人亦甞至此。懷五六枚迷不得出。論亦疑僧非常。取兩顆而返。僧切戒論勿言。論至州使招僧。僧已逝矣

  蚬子和尚

  京兆蚬子和尚。事跡頗異居無定所。自印心於洞山。混俗閩川。不畜道具。不循律儀。冬夏一納。逐日沿江岸。采掇蝦蚬以充其腹。暮即宿東山白馬廟紙錢中。居民自為蚬子和尚。華嚴靜禅師聞之欲決真假。先潛入紙錢中。深夜師歸。嚴把住曰。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遽答曰。神前酒台盤。嚴放手曰。不虛與我同根生。嚴後赴莊宗诏入長安。師已先至。每日歌唱自拍。或乃佯狂。泥雪去來俱無蹤跡。厥後不知所終

  扣氷古佛

  扣氷澡光古佛。初參雪峰。峯曰。子異日必為王者師。後自鵝湖歸溫嶺結庵繼居將軍巖。二虎侍側。神人獻地。為瑞巖院。學者爭集。嘗謂眾曰。古聖修行須憑苦節。吾今夏則衣楮。冬則扣冰而浴。故世人號為扣冰古佛。後住靈曜。天成三年應閩王之召。延居內堂。敬拜曰。謝師遠降。賜茶次師提起槖子曰。大王會麼。曰不會。曰人王法王各自照了。留十日以疾辭。至十二月二日。沐浴升堂告眾而逝。王與道俗備香薪荼毘。祥耀滿山。收捨利塔於瑞巖正寢。谥妙應法威慈濟禅師。自是至今遠近祈禱靈異非一

  全宰

  釋全宰。俗姓沉氏。錢唐人也。孩抱之間不喜葷血。其母累睹善征。勸投徑山法濟大師削染。及修禅觀亭亭高竦不雜風塵。慕十二頭陀以飾其行。諺曰。宰道者焉。迨乎諸方參請。得石霜禅師印證密加保任。入天台山暗巖。以永其志也。伊巖與寒山子所隱對峙。皆魑魅木怪所叢萃其間。宰之居也。二十余年。惡鳥革音山精讓窟。出入經行鬼神執役。或掃其路。或侍其傍。或代汲泉。或供菜果。時時人見宰未嘗言後終於鎮國院

  延壽

  僧延壽。字沖玄。總角誦法華經。五行俱下。六旬而畢。投四明翠巖禅師出家。

  衣無缯纩食無重味。復往參韶國師發明心要。嘗謂曰。汝與元帥有緣。他日當大作佛事。惜吾不及見耳。初住天台智者巖。九旬習定。有鳥斥鷃巢於衣裓(苦得切)後於國清行法華忏。夜見神人持戟而入。師诃之曰。何得擅入。對曰。久積善業方到此中。夜半繞像見普賢前蓮花在手。遂上智者巖作二阄。一曰一生禅定。二曰誦經萬善莊嚴淨土。乃冥心精禱得誦經萬善。乃至七度。於是一意專修淨業。振錫金華天柱峰誦經三載。禅觀中見觀音以甘露灌其口。遂獲辨才。初演法於雪窦。建隆元年忠懿王請住靈隱。二年遷永明。日課一百八事未嘗暫廢。學者參問。指心為宗以悟為則。日暮往別峯行道念佛。旁人聞螺貝天樂之聲。忠懿王歎曰。自古求西方者未有如此之專功也。乃為立西方香嚴殿以成其志。居永明十五年。弟子一千七百人。常與眾受菩薩戒。夜施鬼食晝放生命。皆悉回向莊嚴淨土。時人號為慈氏下生。開寶八年二月二十六日晨起焚香告眾加趺而化

  全清

  釋全清越人也。得密藏禁呪之法。能厭劾鬼神。時有市儈王家之婦患邪氣。言語狂倒。或啼或笑。如是數歲。召浦治之。乃縛草人長尺余。衣以五彩。置之於壇。呪禁之良久。婦言。乞命。遂志之曰。頃歲春日於禹祠前相附耳。如師不見殺即放之遠去。清乃取一(步後切)以鞭驅蒭。靈入其中而呦呦有聲。緘器口以六乙泥。朱書符印之瘗於桑林之下。戒家人勿動之。婦人病差。經五載後值劉漢宏與董昌隔江而相持越城陷。人謂此為窖(音教)藏。掘打破。見一鴉闖(音朕)然飛出。立於桑杪。而作人語曰。今得見日光矣。時清公已卒也

  自新

  釋自新。姓孫氏。臨淄人也。濯戒尋師曾無懈廢。聞膺禅師化被鐘陵。往參問焉。從雲居長往回錫隱廣德山中。屬兩浙文穆王錢氏率吏士躬征苑陵入山寺。群僧皆竄。唯新晏如。問曰。何不避。對曰。東西俱是賊。令老僧去何處逃避。王驚其吁直回戈遣歸。見武肅王問之。言無所屈加之高行。造應瑞院居之。假號曰廣現大師。初新嘗入宣城山采藥。穿洞深去。始則阇昧尋見日分明。行僅數裡。洞側有別竅。溪水泛泛然。隈一大松枝下有草庵。一僧雪眉擁衲坐禅。旁有一磬火器。新擊磬遂開目驚曰。嘻師何緣至此。乃陳行止揖坐。取石敲火煎茗。香味可愛。日將夕矣。僧讓庵令新宿。顧其僧上松巅大巢內。聞念法華經聲甚清亮。逡巡又咄罵雲。此群畜生毛類何苦生人恐怖。速歸林薄不宜辄出叱去。新窺之乃虎豹弭耳而去。明日謂其僧曰。願在此侍巾屦。僧曰。自此百日草枯四絕人煙非師棲息處。又問莫饑否。相引至溪畔。有稻百余穗。收其谷手挪三掬黃梁。挑野蔬和煮與食。後遣回去。送至洞口曰。相遇非偶然也。所食茶與菜糜師平生不乏食矣。遂遵路回本院。已月余日命同好再往尋之失洞蹤跡。後在浙中充寶塔寺主。以天福中卒於住寺。年八十余。今影在冷水灣前小院存焉

  法本

  釋法本。不知何許人也。循良守法行止庠序。言多詭激。天福中至襄州禅院。與一僧同過夏。朝昏共處。心地相於法本嘗言曰。貧道於相州西山中住持竹林寺。寺前有一石柱。他日有暇必請相訪。其僧追念此言。因往彼尋訪洎至山下村中投一蘭若寄宿。問其村僧曰。此去竹林寺近遠。僧乃遙指孤峰之側曰。彼處是也。古老相傳昔聖賢所居之地。今則但有名存耳。故無院捨。僧疑之。诘朝而往。既至竹叢。叢中果有石柱。罔然不知其涯涘。當法本臨別雲。但扣其柱即見其人。其僧乃以小枝擊柱數聲。乃風雲四起咫尺莫窺。俄然耳目豁開樓台對聳。身在三門之下逡巡。法本自內而出。見之甚喜問南中舊事。乃引其僧度重門升秘殿參其尊宿。尊宿問其故。法本雲。早年襄州同過夏期此相訪。故及山門也。尊宿曰。可飯後請出。在此無座位。食畢法本送至三門相別。既而天地昏暗不知所進。頃之宛在竹林中石柱之側。余並莫睹。即知聖賢之在世隱顯難既。金粟如來獨能化現者乎

  點點師

  點點師者。不知何許人也。雖事削染恆若風狂。有命齋食者。酒肉不間。每日將夕辄市黃白麻紙筆墨置懷袖以歸所居之室。雖有外戶且無四壁。入後阖扉人不得造。初鄰僧小童蹑足伺之。見秉燭箕踞陳紙筆於前诃責大書。莫曉其文字。往往咄嗟如決斷處置。久之從明暗間熟視之閃爍若有人森列。狀如曹吏。襦裳皆非世之服飾。觀者怖懼而退。诘其故怒而不答。居數歲。卭筰(音昨)之人鹹神異之。後不知所終

  行遵

  釋行遵。福州閩王王氏之仲子。開運中狀貌若七十余。然壯力不衰。或詢其年臘則必杜默。於阆中寓光國禅院。院徒以法律住持。人不知遵之能否。有李氏子家命齋。飲啖之次歘起出門。叫噪若有所責。謂李曰。今夜有火自東南至於西北街。鄰居鹹令備之。是夕果然煨燼無遺。眾問其故。曰昨一婦女衣紅秉炬而過。老僧恨追不及耳。又於趙法曹家指桃樹下雲。有如許錢不言其數。趙乃召人發之。畚(音本)锸方興適遇客至。為家童所取。喧喧之際盡化為青泥。或經行人塜墓知其家吉凶。至於風角鳥獸聞見之間。預言災禍後必合契。故州闾遠近鹹以預言用為口實。終於晉安玉山。缁徒為荼毗焉

  僧緘

  釋僧緘。俗姓王氏。京兆人。恆居於淨眾寺。髭發皓白而面色紅潤逍遙然。人莫測其情偽。有華陽進士王處厚者。於偽蜀落第入寺寫憂於松竹間見緘。緘曰。得非王處厚乎。處厚驚曰。未嘗相狎何遽呼耶。緘曰。偶然耳。處厚心知其異。咨曰。和尚某身跡奚若。緘曰。子將來之事極於明年。而今而後事可知矣。意言蜀將亡也。囑令勿洩。一日緘於案頭拈文卷。覽之則處厚府試賦。曰考乎真偽。非君燭下之文。何多诳乎。遂探懷袖賦示之。此豈非程試之真本乎。處厚驚竦不已。乃曰。僕後偶加潤色。用補燭下倉卒之過也。師何從得是本乎。緘曰。非但一賦。君平生所作之者皆貯之矣。明日訪之。攜處厚入寺。谒太尉豳公杜琮之祠。坐於西庑下。俄有數吏服色厖雜。自堂宇間綴行而出。降階再拜。緘曰。新官在此便可庭參。處厚惶懼而作。緘曰。此輩將為君之驅策。又何懼乎。寧知泰山舉君為司命否。仍以夙負壯圖未酬前志請候登第後施行。復檢官祿簿見來春一榜人數已定。君亦預其間。斯乃陰注陽受也。策人世之名食幽府之祿。此陽注陰受也。處厚震駭不知所裁。但問明年及第姓名。緘索紙筆立書一短封與之。誡之嚴密藏之。脫洩禍不旋踵。至春試罷。緘來處厚家留一簡雲。暫還弊廬。無復再面也。後往寺覓之。已他適矣。乃拆短封視之。但書四句雲。周成同成。二王殊名。王居一焉。百日為程。及榜出有八士也。二王處厚與王慎言也。王居一焉。惡其百日為程。處厚唯狎同年。置酒高會極遂性之樂。由是荒亂不起。是夜暴亡。同年皆夢。處厚藍袍槐笏驅殿而行。驗其策名之榮。止一百二十日。詳其緘之年生於文宗太和初。成名在宣宗大中。王處厚遇之已一百三十余歲矣

  智晖

  釋智晖。鹹秦人。姓高氏。童稚時至精捨辄留止如家。圭峰溫禅師見而異之為剃發。年二十受滿足戒。師事高安白水本仁禅師十年。而還洛京。愛中灘佳山水創屋以居。號溫室院。日以施水給藥為事。人莫能淺深之。梁開平五年忽欲造圭峰山行。翛然深往坐嵒石間如常寢處。顧見磨衲數珠銅棕笠。藏石壁間。觸之即壞。斂目良久曰。此吾前身道具也。因就其處建寺以酬夙心。方剃草有祥雲出眾峰間。遂名曰重雲。虎豹引去。有龍湫險惡不可犯。晖督役夷塞之以為路。龍以移他處。但見雲雷隨之。後唐明宗聞而佳之。賜額曰長興。住持四十余年。節度使王彥超微時。嘗從晖游欲為沙門。晖熟視曰。汝世緣深當為我家垣牆。彥超後果鎮永興申弟子之禮。周顯德三年夏詣永興。與彥超別囑以護法。彥超泣曰。公遂忍棄弟子乎。晖笑曰。借千年亦一別耳。七月二十四日書偈一首。乃加趺而化。閱世八十有四。坐六十有四夏。初晖居中灘。有病比丘為眾惡棄之。比丘哀曰。我以宿業白癞。師能為我洗摩。晖為之無難色。俄有神光異香。方訝之。忽失所在歸視瘡痂亦皆異香也

  谷泉

  釋谷泉。未詳其姓氏。泉南人也。少聰敏性耐垢污。大言不遜流俗憎之。去為沙門。撥置戒律任心而行。造汾陽谒昭禅師。昭奇之密受記莂。南歸放浪湘中。聞慈明住道。吾往省觐。慈明問曰。白雲橫谷口。道人何處來。泉左右顧曰。夜來何處火。燒出古人墳。慈明呵曰。未在更道看。泉乃作虎聲。慈明以坐具摵之。泉接住推置繩床上。慈明亦作虎聲。泉大笑。山有湫毒龍所蟄。墮葉觸波必雷雨連日。過者不敢喘泉。慈明暮歸。時秋暑。捉其衣曰可同浴。慈明掣肘徑去。於是泉解衣躍入霹雳隨至。腥風吹雨林木振搖。慈明蹲草中。意泉死矣。須臾晴霁。忽引頸出波間曰(音禍)後登衡岳之頂靈峰寺住懶瓒嵒。又移住芭蕉。將移居保真。大書壁曰。余此芭蕉庵幽占堆雲處。般般異境未暇數。先看矮松三四樹。寒來燒枯杉。饑餐大紫芋。而今棄之去。不知誰來住。住保真庵。蓋衡湘至險絕處。夜地坐祝融峯下。有大蟒盤繞之。泉解衣帶縛其腰。中夜不見。明日杖策遍山尋之。衣帶纏枯松上。蓋松妖也。又自後洞負一石像至南台。像無慮數百斤。眾僧驚駭莫知其來。後洞僧亦莫知其去。遂相傳為飛來羅漢。嘗過衡山縣見屠者斫肉。立其旁作可憐態。指其肉又指其口。屠問曰。汝啞耶。即肯首。屠憐之割巨脔置盆中。泉喜出望外發謝而去。一市大笑。而泉自若。化於嘉佑十五年六月六日。閱世九十有二。坐六十四夏。郴人塔之至今祠焉

  礦師

  礦師者。海壇戍卒之子。自七八歲不喜魚肉甘嗜野菜。每見家廚烹燀(音闡)毛鱗。則手掬沙灰投於爨镬。貴其不食。自言開元寺塔隋朝中我造也。多說未萌事後皆契合。便請出家。因披法服。頂有香氣如爇沈檀。時號為聖僧。侍御史皇甫政請入府署。因作肉錘子百數。惟一是素者。盤器交雜悉陳於前。意驗之凡聖耳。礦臨筵徑拈素者啖之。余者手拂而作。皇甫部曲一皆驚歎。自言壽止十三當定歸滅至是果終

  志言

  僧志言。自言姓許。壽春人。落發東京景德寺七俱胝院事清璲。璲見其相貌奇古直視不瞬。心異之為授具戒。然動止軒昂語笑無度。多行市裡褰裳疾趨。舉指畫空伫立良久。時從屠酤游飲啖無所擇。眾以為狂。璲獨曰。此異人也。人有欲為齋施辄先知以至。溫州人林仲芳自其家以摩納來獻。舟始及岸遽來取去。仁宗每延入禁中。徑登座加趺。飯畢遽出未嘗揖也。或陰卜休咎書紙揮翰甚疾。初不可曉其後多驗。仁宗春秋漸高嗣位未立。默遣內侍至言所。言所書有十一郎字。人莫測何謂。後英宗以濮王第十一子入繼。眾始悟。普淨院施浴。夜漏初盡。門扉未啟。方迎佛。而浴室有人聲。往視則言在焉。其具齋薦鲙者。並食之。臨流而吐。化為小鮮群泳而去。海客遇風且沒。見僧操緪引舶而濟。客至都下遇言。忽謂之曰。非我汝奈何客記其貌。真引舟者也。將死作頌不可曉。已而曰。我從古始成就逃多國土今南國矣。仁宗遣內侍以真身塑像置寺中。榜曰顯化禅師。其後善者禮之見額瑩然有光。就視之得捨利

  宗本

  釋圓照。諱宗本。出於管氏。常州無錫人也。性質直少緣飾貌豐碩言無枝葉。年十九師事蘇州承天永安道升禅師。其住瑞光。民有屠牛者。牛逸赴本跪若自訴。遂買而畜之。其住淨慈。歲大旱湖井皆竭。寺之西隅有甘泉自湧。得金鳗魚因浚為井投魚其間。寺眾千余人汲以不竭。民張氏有女子死。夢其母曰。我以罪為蛇。既覺得蛇於棺下。持以詣本。乃為說法。復置故處。俄有黑蟬翔棺上。而蛇失所在。母祝曰。若我女當入籠中。當持汝再詣淨慈。如其祝。本復為說法。是夕夢女曰。二報已解脫矣。其顯化異數如此。元符二年十二月甲子將入滅。沐浴而臥。門弟子環擁請曰。和尚道遍天下。今日不可無偈。幸強起安坐。索筆大書五字曰。後事付守榮。擲筆憨臥若熟睡然。撼之已去矣。門弟子塔師全身於靈嵒寺。閱世八十。坐五十二夏

  悟新

  釋悟新。姓王氏。韶州曲江人也。魁岸黑面如梵僧狀。依佛陀院落發。以氣節蓋眾好面折人。初住雲嵒。已而遷翠嵒。舊有YIN祠。鄉人禳酒胾汪穢無虛日。新誡知事毀之。知事辭以不敢掇禍。新怒曰。使能作禍吾自當之。乃躬自毀折。俄有巨蟒蟠臥內。引首作吞噬之狀。新叱之而遁。安寢無他。未幾再領雲嵒。建經藏。太史黃公庭堅為作記。有以其親墓志镵於碑陰者。新恚怒曰。陵侮不避禍若是。語未卒靈光翻屋雷擊自戶入析其碑陰中分之。視之已成灰燼。而藏記安然無損。晚還住黃龍。學者雲委。屬疾退居晦堂。政和五年十二月十五日泊然而逝。訃聞諸方衲子為之嗚咽流涕。茶毘得捨利五色。閱世七十二。坐四十五夏。塔於晦堂之後

  淨梵

  僧淨梵。嘉禾人。姓笪氏。母夢光明滿室見神人似佛。因而懷娠。生甫十歲依勝果寺出家祝發。從湛謙二法師學教得其傳。初住無量壽院。凡講法華經十余過。大觀中結二十七僧修法華忏。每期方便正修。二十八日連作三會。精恪上通感普賢受羯摩法。呼淨梵比丘名聲如撞鐘。時長洲縣宰王公度親目其事。題石為記。又嘗夢黃衣人請入冥見王者。令檢簿雲。淨梵比丘累經劫數講法華經。即遣使送歸。一日禅觀中合眾皆見金甲神人胡跪師前。又在他處忏期蒙韋馱天點檢。大眾中有戒不嚴淨者。先以預定後果忏法不全。時姑蘇守應公有婢為崇所惱。請師授戒。其妖即滅。葛氏請施戒薦夫。見夫繞師三匝而去。待制賈公見師道行。即補為管內法主。師住持十余年。亡後焚軀有捨利五色

  道隆

  婺州僧道隆。雲游諸方寓江州能仁寺。所為不常但呼為風和尚。紹興元年行化抵瑞昌投宿天花寺。夜有男子垂泣言。弟子不幸在生前廣造惡業現墮牛身。一尾生於頭上形模丑異。願師慈悲為我忏悔令脫此苦。明日至若山湯氏家。一門男女悉出作禮。啟告曰。前日牛產犢甚怪。尾出頭上。恐於寒家生災。願和尚暢此因緣以洗宿咎。須臾驅牛前來。掉頭搖尾若乞憐狀。隆咄曰。汝昔者作業茲日難逃。雖受此形本性何異。豈不聞沩山和尚示眾言。中有響句裡藏機。汝若於斯會得。便見靈光動耀照徹十方佛與眾生本同一體。其或未然當為說偈。牛受記畢隨隆歸寺。觀者以千數。牛見人俯而不食如羞赧態。除夕忽殂。隆夢來謝。遂領眾然炬爇之

  靈芝

  靈芝律師。重造明州五台戒壇成。有一老人神氣超邁眉須皓白。進而啟曰。弟子有三珠奉獻以為壇成之賀。言訖忽然不見。因置其珠於壇心。屢現光相。其後有壇主會十師大開戒法。越二日夜分有一僧登壇。忽睹珠光外徹內現善財童子。僧乃驚呼。眾起視之悉皆環禮。自是每夜僧眾益伸虔懇。而珠之所現。或金色佛或六臂觀音。或紫竹碧柳。或奇木怪石。或迦陵頻伽飛舞左右。或月蓋(長者名)或龍神獻珠。神變非一。見者聞者皆謂希有

  常羅漢

  嘉州僧常羅漢者。異人也。好勸人設羅漢齋會。故得此名。楊氏媪嗜食雞。平生所殺不知幾千百數。既死家人作六七齋具黃箓醮。道士方拜章。僧忽至告其子曰。吾為汝忏悔。楊家甚喜設座延入。僧顧其僕雲。去街東第幾家買花雌雞一只來。如言得之。命殺以具馔。楊氏泣請曰。尊者見臨。非有所愛惜。今日啟醮筵。舉家內外久絕葷馔。乞以付鄰家。僧不可必欲就煮。食既熟就廳踞坐。拆肉滿盤分。置上真九位。乃食其余。齋罷不揖而去。是夕賣雞家及楊氏悉夢媪至謝曰。在生時罪業見責為雞。賴羅漢悔謝之賜。今既脫矣。自是郡人作佛事薦亡。幸其來以為冥塗得助。紹興末年卒。肉身久而不壞

  膽巴

  國師膽巴者。一名功嘉。葛刺思西番突甘斯旦麻人。幼從西天竺古達麻失利。傳習梵秘得其法要。世祖中統間帝師八思巴薦之。時懷孟大旱。世祖命禱之立雨。又甞咒食投龍湫。頃之奇花異果湧出波面。取以上進。世祖大悅。樞密副使月的迷失鎮潮。而妻得奇疾。膽巴以所持數珠加其身即愈。又嘗為月的迷失言異夢。及已還朝期後皆驗。元貞間海都犯西番界。成宗命禱於摩诃葛刺神。已而捷書果至。又為成宗禱疾遄愈。賜予甚厚。且诏分御前校尉十人為之導從。成宗北巡。命膽巴以象輿前導。過雲川語諸弟子曰。此地有靈怪恐驚乘輿當密持神咒以厭之。未幾風雨大至。眾鹹驚懼惟幄殿無虞。復賜碧钿杯一。大德七年夏卒。皇慶間追號大覺普惠廣照無上膽巴帝師

  神僧傳卷第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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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以此功德,莊嚴佛淨土。上報四重恩,下救三道苦。惟願見聞者,悉發菩提心。在世富貴全,往生極樂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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