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五章 八還辨見
《大佛頂首楞嚴經》原文:
佛告阿難汝等尚以緣心聽法。此法亦緣非得法性。如人以手指月示人。彼人因指當應看月。若復觀指以為月體。此人豈唯亡失月輪亦亡其指。何以故。以所標指為明月故。豈唯亡指。亦復不識明之與暗。何以故。即以指體為月明性。明暗二性無所了故。汝亦如是若以分別我說法音為汝心者。此心自應離分別音有分別性。譬如有客寄宿旅亭。暫止便去終不常住。而掌亭人都無所去名為亭主。此亦如是。若真汝心。則無所去。雲何離聲無分別性。斯則豈唯聲分別心。分別我容離諸色相無分別性。如是乃至分別都無非色非空。拘捨離等昧為冥谛離諸法緣無分別性。則汝心性各有所還雲何為主。
阿難言若我心性各有所還。則如來說妙明元心雲何無還。惟垂哀愍為我宣說。
佛告阿難且汝見我見精明元。此見雖非妙精明心。如第二月非是月影。汝應谛聽今當示汝無所還地。阿難此大講堂洞開東方。日輪升天則有明耀。中夜黑月雲霧晦暝則復昏暗。戶牖之隙則復見通。牆宇之間則復觀擁。分別之處則復見緣。頑虛之中遍是空性。欝浡之象則纡昏塵。澄霁斂氛又觀清淨。阿難汝鹹看此諸變化相。吾今各還本所因處。雲何本因。阿難此諸變化明還日輪。何以故。無日不明明因屬日。是故還日暗還黑月。通還戶牖擁還牆宇。緣還分別頑虛還空。欝[土*孛]還塵清明還霁。則諸世間一切所有不出斯類。汝見八種見精明性當欲誰還。何以故。若還於明。則不明時無復見暗。雖明暗等種種差別見無差別。諸可還者自然非汝。不汝還者非汝而誰。則知汝心本妙明淨。汝自迷悶喪本受輪。於生死中常被漂溺。是故如來名可憐愍。
佛告訴阿難說:“你們現在還是在用攀援之心在聽我講法,而我現在所講的這個法,是不可能用攀援心來得到的。就好像一個人用手指著月亮,告訴別人說那是月亮,而聽他指示的人卻看著他的手指頭,以為手指頭就是月亮,不但丟了月亮,連手指頭也丟失了。為什麼這麼說呢?因為他把手指頭當成了月亮。甚至這個人連對明暗的判斷力都丟失了,為什麼呢?他以為本來光明的月亮,就是現在這個不明亮的手指頭,這豈不是不懂得光明和黑暗的區別了嗎?!”
佛的用手示月這個比喻,實在是非常精辟,後世很多高僧大德,都借用這個比喻來說明真心的問題,尤其是在禅宗的故事中出現的次數較多,當然也會根據不同的人,略微有一些變化而已。甚至還有一本明朝時期編撰的禅宗的巨著,名字就叫做《指月錄》呢!
佛接著說:“你們現在也是一樣,如果你們是在用自己的攀援心和分別心在聽我所說的法,並且把能夠進行分別和攀援的這個,認為是你們的自心的話,所謂的這個心,就應該在沒有被能夠分別的話語的情況下,還存在可以進行分別的能力。就好像路途中的旅客,夜晚暫時會借宿在客棧和旅館之中,天亮之後仍然會離開,繼續趕路,而客站和旅館的主人,則會繼續留在那裡,等待下一個客人。正因為他們不會走,所以他們才會是店主。”
“店主的道理和法性的道理也是一樣的,如果真是你的真心,那就應當是不會離去的。為什麼剛才你說的那個攀援心,離開了聲音的話,就沒有表現出分別的能力呢?不但有關聲音的分別心是這樣,你所能夠看見我的容貌的這個色分別心,離開了各種色相的時候,是不是也沒有了分別的能力了呢?用這樣的道理不斷地分析下去,沒有任何的分別心存在,既不是色也不是空,杳杳冥冥,什麼都不能分別,什麼都不知道。還意味著就是真正的自心。這種境界被拘捨離等人,認為就是至高無上的真理——冥谛,他們追求的是離開了各種因緣法之外,沒有分別能力的那個。”
“你現在用攀援心來聽法,你能夠聽見我的聲音的分別心,可歸於聲音,因為它是因為聲音的存在才有的分別心;你能夠看見我的容貌的分別心,則可歸於色相,因為它是由色相的存在才有的分別心;你能夠進行攀援和分析的心,則可以歸於法塵,如此等等。這些都歸還完了之後,你的主人翁,能夠做你的主的,到底是誰呢?”
這幾段話,稍微有一些難以理解,我略微多加一些解釋,看看能否對大家有些幫助:
在前面七處征心的時候,我們曾經描述了眼睛看到東西的過程,在那個過程之中,因為外界色塵的信息,進入了視覺系統,才會出現視覺的感知。因此,在按照因緣關系來進行分析的話,所有的視覺感知,都是建立在這些因緣條件之上,才能夠成立的;如果沒有了最初的外界色塵的光線信息的話,也就談不上視覺感知了。
(這是佛又回到了平常人的見解上面的分析,其實如果接著前面的分析的話,這裡應該的推論是:就算外界沒有光線信息近來,也會看見什麼都沒有的黑暗才對。為什麼佛要在這裡這麼講呢?就是因為阿難又回到了攀援心分別心之上,所以佛就又一次偷換概念,新挖了一個坑,期望著能夠用這個坑,來幫助說服阿難。因此說,大家在閱讀佛教的經典的時候,隨時隨地要跟著經典的現場感覺,調整同樣一個字眼的概念范圍,否則,就會越看越迷糊。)
同樣的道理,耳朵因為接受了外來的聲音信息,也就是所謂的空氣震動,才會在進入聽覺系統之後,產生聽覺的感知;當沒有了外來的聲音信息的時候,聽覺的感知也就不存在了。
這樣色聲香味觸法地分析下去,最後當然離開了這些外來信息的時候,什麼能夠分別的能力都不存在了,這種什麼都不知道、迷迷糊糊的狀態,被外道會認為是至高無上的究竟真理,也會被一些沒有明白的佛教學人認為是真正的空性。其實這還是錯誤的,被佛教成為頑空,什麼都不知道,好像土木頑石一樣的假空。是修行過程中,很容易犯的錯誤。真正的佛教的空,應當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活潑潑的。就好像廣闊的天空中,雲彩自然會消失、出現、變化成各種形狀一樣。雲彩並不妨礙天空的廣闊包容的本質,天空也並不限制雲彩的升騰和變化。這也就是雙運的意思。這也就是色不異空、空不異色的比喻。
阿難這個時候的疑問就在於:把這些白雲蒼狗、彩霞烏雲全部都清除之後,誰是我的真性呢?因此他就問佛說:“你說的那些都可以歸還出去,為什麼說我的真心不能歸還呢?還請佛仔細地為我解釋解釋。”
佛告訴阿難說:“阿難,當你能夠看到我的容顏的時候,你的這個能夠看到東西的見性,非常的清楚和明了,可是這個見性,還不是真正的本來玄妙清明的真心,就好像一個人有眼病的時候,他會順著手指頭看見空中有兩個月亮,或者用手按壓眼睛,也會看到第二個月亮,這第二個月亮,並不是水中月亮的倒影,而是你虛妄中所見到的根本不存在的幻月。現在你就要認真谛聽我的分析,看我如何給你指示什麼才是你那沒有辦法歸還出去的真心。”
佛用手指著講經堂的大門,對阿難說:“阿難,你看這個經堂的門,朝向東方大開著,當東方升起了太陽的時候,就會讓經堂變得光明透亮;在半夜,當空中布滿了烏雲,連月亮都看不見的時候,這個經堂中則會變得昏暗難辨。平時你通過大門和窗戶往外看的時候,你可以通透地看得到經堂之外的景象;當你沖著牆壁往外看的時候,則會被障礙住視線,根本就看不到外面的景象。當你能夠有分別心的時候,你能夠觀察得到外界的各種因緣;而當你沉浸在剛才所說的頑空的時候,則會什麼都不能分別而誤以為這就是空空如也的真空。當四周都是茫茫的濃霧和煙塵的時候,則會出現昏昧不堪的景象;而當雲收霧散的時候,則又會出現清清明明的景象。”
“阿難,所有你能看見的這些種種不同的景象,我來給你歸還一下他們,讓他們歸於各自的本來發生的來源,也就是本來的因。為什麼稱作是這些景象的本因呢?比如說吧,阿難,剛才那些景象中的光明的部分,我會把它歸於太陽,為什麼呢?因為在沒有太陽的時候,就不會有光明,因此我說光明應當歸還於太陽,太陽就是光明的本因。”
“按照同樣的道理,因為是夜裡,烏雲擋住了月亮,才會出現黑暗,因此黑暗就應當歸還於烏雲遮擋住了月亮。你能夠通透地看到講堂外的景象,這個通透,則應當歸還於門窗和孔隙。而不能看到外面的障礙堵塞,則應當歸還於牆壁的阻擋。你能夠對外界進行各種攀援,則應當歸還於分別心。你那什麼都沒有的頑空,則應當歸還於那個毫無分別的空洞。彌漫的煙霧,則應當歸還於灰塵。清清朗朗的景象,則應當歸還於雲開霧散。”
在這裡的八還之說,在我們現代人看來,可能會感覺有些牽強,但是在當時的古代印度的客觀條件下,這樣的說法,卻能夠達到應有的效果。就如同之前佛反復強調的那樣:所有你認為是你的一切事物,都可以用因緣來進行分析,只要是能夠歸於因緣所生的,肯定就不是真正的自己;凡是除了因緣所生法而外的,不是你自己那又是誰呢?
佛只不過是用另外的方式,在這裡重新闡述了一番而已。
佛這是開始點題:“阿難,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一切,沒有一個事物可以逃脫出這個規律。你能夠看見明暗、通塞、空有、郁淨這八種不同景象的,那個稱作‘見性、見精’的非常玄妙的東西,你還能歸還給誰呢?為什麼這麼說呢?”
佛自己做出了答案:“如果說這個見性,可以歸還於光明的話,這個見性就不應當能夠看見黑暗了。因此說,你所然能夠看到明暗通塞等八種類型的雖然不斷地可以變化,但是你能夠看得到這八種景象的見性,卻從來不會變化。那些能夠被歸還出去的自然就不是你了,而這個根本就歸還不出去的,不是你還能是誰呢?因此我們就可以的得出這樣的結論:你自己,本來就是清淨的,本來就是光明的,本來就是明了的,本來就是圓滿的。全部都是你自己的原因,才會產生了迷惑,才會忘失了自己的本性,才會在輪回中沉淪不已。”
“因此佛說:所有的眾生,真是可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