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二章 不生滅性
《大佛頂首楞嚴經》原文:
佛言大王汝見變化遷改不停。悟知汝滅亦於滅時。知汝身中有不滅耶。波斯匿王合掌白佛我實不知。佛言我今示汝不生滅性。
大王汝年幾時見恆河水。王言我生三歲慈母攜我。谒耆婆天經過此流。爾時即知是恆河水。佛言大王如汝所說。二十之時衰於十歲。乃至六十日月歲時念念遷變。則汝三歲見此河時。至年十三其水雲何。王言如三歲時宛然無異。乃至於今年六十二亦無有異。佛言汝今自傷發白面皺。其面必定皺於童年。則汝今時觀此恆河。與昔童時觀河之見有童耄不。王言不也世尊。佛言大王汝面雖皺而此見精性未曾皺。皺者為變不皺非變。變者受滅彼不變者元無生滅。雲何於中受汝生死。而猶引彼末伽梨等。都言此身死後全滅。王聞是言信知身後捨生趣生。與諸大眾踴躍歡喜得未曾有。
這個時候,佛看波斯匿王對無常變化的認識已經非常堅定了,感覺時機也差不多了,就對波斯匿王說:“大王啊,我知道你已經很清楚地知道了身體不停地變化的這個事實,已經非常清楚你將來一定會朽滅。那麼,你還知不知道在你的身體壞滅的時候,還有一個不滅的?”
波斯匿王聽到佛的這個問題,非常高興的說:“我啊,我還不清楚,我之前都以為隨著身體的腐壞,一切都沒有了呢!請佛一定告訴我什麼才是不壞滅的。”波斯匿王恭恭敬敬地合掌靜聽。
講到這裡的時候,我突然想到了一個禅宗的故事,說是有一個老禅師,是公認的已經開悟了的大人物。有一次他生病了,做在自己的禅房中,不停的“哎吆,哎吆”地叫喚著。隨身伺候他的弟子們聽到了,就過來對他說:“大師啊,人家都說你已經開悟了,已經是成佛成聖的人物了。現在你這樣叫喚著,難道說你想讓別人知道你沒有開悟,是個大騙子嗎?”
這個禅師一聽,馬上就不叫了。然後他就神神秘秘地對這幾個徒弟說:“我還有一個不叫喚的,你們想不想知道?”這不明擺這是要傳授秘籍了嘛!幾個徒弟當然就很興奮地連忙點頭,說:“想啊,我們都想死了!”
只見這個老禅師把雙腳盤好,坐得端端正正,正當弟子們等著聽秘密法門的時候,老禅師喊了聲“喔吆,喔吆。”竟然就此圓寂了。
弟子們得到了什麼呢?想想看!
非常類似的情況,佛對波斯匿王,打算在壞滅之中,告訴他一個不壞滅的,可佛並沒有故弄玄虛,說什麼“喔吆”,而是很坦誠地說:“大王啊,我現在就告訴你這個不滅的。但是你還是先回答我的這個問題吧:你什麼時候看見了恆河水?”
佛的這種天馬行空的思維方式,已經讓阿難吃盡了七處征心的苦頭;波斯匿王這個時候也是摸不著頭腦,老實回答說:“記得我三歲的時候,我的母親帶著我,從王城出發,去參拜耆婆天的時候,曾經路過這條河流,從那個時候我就知道這條河流的名字為恆河。”
耆婆天,傳說是三十三天帝釋天主身旁十大天子之一,古印度人認為該天子掌管人的壽命,因此傳統上當一家得子之後,都會攜子前去參拜,一是感謝賜子,二是為子祈福。
佛聽到波斯匿王三歲就已經見過恆河,就接著問到:“大王,按照你剛才的說法,你二十歲的時候,已經比十歲老成了一些;一直到現在六十多歲,你的身體年月日時剎那之間都在改變。那我問你,你三歲時所看到的恆河,和你十三歲所看到的恆河相比,如何呢?”
古代那個時候,沒有我們現代的各種工業污染,人和自然能夠和睦相處,因此波斯匿王根據自己的體會回答說:“十三歲時候的恆河,和三歲時候的恆河,沒有什麼不一樣;就算是現在我六十多歲的恆河,也和三歲時候的恆河,沒有什麼不同。”真羨慕當時的人們啊!山常青,水常碧。現在我們的江河,要麼干涸龜裂,要麼洪水泛濫,甚至廣州的環保部門,還要聘請聞香師,來人工地聞一聞廣州河湧的水的氣味,以便判定污染的等級,機器都沒有辦法分析了。
佛對波斯匿王說:“你剛才暗自感傷自己花白的頭發、褶皺的面容,那絕對是現在的面容比年少時候的面容衰老的多;可是你現在所能夠看到恆河的那個‘見性’,和你童年時候所能夠看到恆河的‘見性’,有年少和衰老的差別嗎?”
波斯匿王回答說:“從這個方面來說,這兩個是沒有差別的。”
佛這個時候就直接點破,說:“大王,你現在雖然面容褶皺,但是你的‘見性’並沒有任何的褶皺,產生了皺紋的你的臉,是發生了變化;可是沒有產生皺紋的你的‘見性’,卻是沒有變化的。凡是能夠產生變化的,就是會壞滅的;凡是不會變化的,那當然本來就不存在所謂的‘生’和‘滅’了。為什麼你們還在在這個過程中有生死的感知?甚至還要被那些苦行者‘身體死後,一切斷滅’的錯誤說法所迷惑呢?!”
聽到佛的這一番論證,波斯匿王者才明白了佛的用意,也知道了:“自己在這個身體死亡壞滅後,還會受生輪回”的道理,在座的大眾,也都在明白了佛的法義後,心中感到非常的高興和歡喜。
這一段的內容,看似非常少、很簡單,但是這一部分和之前阿難被佛光勾引的左右搖頭時候的內容,其實是直接相通的:在那個部分,阿難最後得出的結論是:“雖然因為佛光的緣故,我的頭左右搖擺,但是我的能夠看見佛光的那個見性,卻連動和靜的概念都談不上,所以說我的見性不生不滅。”
而在這裡,佛通過讓波斯匿王仔細描述和分析自己看見恆河的情況,不斷地引導他首先肯定身體的變化無常,然後再引導他明白自己能夠看到恆河的那個見性,並沒有任何的變化,這豈不是和阿難的結論一致麼!
那麼我們自己思考一下:在我們的生活當中,我們每天早上起床,都會看到我們還沒有睡醒的惺忪的眼睛,甚至還會看到眼袋和黑眼圈;等到上廁所的時候,會看到自己因為便秘而痛苦的表情;在搭公車上班的時候,還會看到巴士阿叔高素質的形象;匆忙進入公司的時候,對面就是因為不順心的事情而吹毛求疵的上司那債主臉孔;腳後跟打後腦勺地忙完工作,回到家裡的時候,看到的卻是無人收拾亂成一團的邋遢場面。在整個一天的時間裡,也可能會因為看到了一個笑話而感覺放松一下,也可能會因為三朋四友的相聚而歡歌一場。
我們會不會因為這些可愛、可笑、可恨、可悲、可憐的各種場景,而改變我們的心情呢?會不會因此而感覺到人生的虛幻和無意義呢?抑或是會因此而感覺到四大皆空,希望遁入空門?抑或是因此而長嘯當歌、游戲人生?我們會不會因為看到股票上升而興奮得血壓升高?會不會因為基金跌落而萎靡不振?
看到這裡,大家會不會認為我希望大家:對任何情況都心如石壁,不要有任何的反應?應該像大家心目中的超脫者一樣,不因人世間的任何變化而起心動念?哪怕是自己親身體驗到的種種變化,如失去親人,如國破家忘?好像我們要以德服人?
大家的這種期望,或者看法,其實在我看來很悲哀,為什麼呢?
因為自從佛教傳播到中國,和中國的文化進行了種種的沖突和磨合,並且經過統治者的種種引導之後,保留到現在的,其實已經在很大程度上流於形式和表面文章了。
比如說:一談起佛教,人們一定會想到“看破紅塵”、“四大皆空”等字眼,看到佛教的出家人,一般也會首先想到“這個孩子碰到了什麼難題,開解不了出家了?”“這個人肯定是好吃懶做,不願意工作,才出家的”等等。好像佛教,就是一個救助站,就是一個收容所,就是一個逃避責任的地方一樣。這真是佛教的悲哀!
真正的佛教,他是需要人們來理解真正的道理,然後用這個道理來引導自己的思想和行為,而通過這種思想行為的引導,讓我們自己更少感覺到痛苦,更好地面對困難,更順利地實現自己人生的目標,或者用比較哲學一點的字眼來說,就是更好地認識真理,認識客觀規律,然後利用真理和客觀規律,達成自己的人生目標。而不是消極地逃避人生,臣服於客觀規律之下。
佛教,能夠幫助我們開發自己的潛能,能夠幫助我們解決面臨的障礙,能夠幫助我們掌握更多的資源和力量,能夠幫助我們達到更高的人生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