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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善先資集清朝,懷西居士周安士著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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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善先資集序

  萬善先資集卷一—因果勸(上)

  萬善先資集卷二—因果勸(下)

  萬善先資集卷三—辨惑篇

  萬善先資集卷四—謹微錄

  戒殺放生文(附)

  萬善先資集序

  聖教雖雲大同,佛法實為最勝。不必深求奧義,即所制不殺一戒,可以斷為聖中之聖,無可比倫矣。夫人無智愚,莫不以殺為極苦,生為大德。罪、福之甚钜者,莫過於戕生、止殺。而物類之好惡趨避,與人情初無少異。乃大烹用享,宴賓充庖之類,猶雜見於《書》、《傳》中,致使人忽於習見,狃為固然。自非大雄氏,首垂禁戒,痛切提持,誰復知蠢動含靈、萬物一體之義?今儒門亦雲愛物,吾未知脔割刳剔之可以稱愛也。雲斷樹殺獸,不以其時;非孝,不知太和常在;宇宙間固無可殺之時也;旱干水溢,亦知禁絕屠宰,仰格天心;而平時之鼓刀肆毒,干和釀災者,置之不問,吾不知其解也。經雲:轉輪聖王,出現世間,普行教命,令除殺業,而國土人民,壽命福樂,乃至不聞刀兵饑馑之名。生當劫濁,世運江河,先聖睹極重難反之勢,萬不得已,為害去太甚之言。而經傳遺文,猶未免為饕夫借口,言之可勝憫歎。友人安士周子,慨然著書,警發良心,挽回殺運,搜抉分疏,披誠瀝血,兼示域外之曠觀,大破拘儒之陋說,期於大夢頓覺,沈屙必療而後已。實貪殘世界中大光明幢也。同志相勸,梓而傳之。念殺為戒首,仁為善元,諸聖昭垂,決定明誨,因目之為《萬善先資》。是編所在,無量賢聖,慈心三昧,為之護持;諸天鬼神,恭敬圍繞,應以華香,而散其處。同邑五雲學人,冰庵張立廉述。

  萬善先資集卷一

  因果勸(上)

  勸閱是集者(此篇是戒殺之綱領)

  仁列五常首,慈居萬德先。皇哉三教論,異口若同宣。人人愛壽命,物物貪生全。雞見庖人執,驚飛集案前。豕聞屠價售,兩淚湧如泉。方寸原了了,只為口難言。蓦受刀砧苦,腸斷命猶牽。白刃千翻割,紅爐百沸煎。炮烙加彼體,甘肥佐我筵。此事若無罪,勿畏蒼蒼天。古來生殺報,往復如轳旋。吾昔弱冠時,目擊生哀憐。搜(*搜集)羅今昔事,將盈數萬言。誓拔三途苦,此志久愈堅。落筆傷心處,一字一嗚咽。繡板貧無力,勸募亦辛艱。崎岖三四載,今日方流傳。奉勸賢達者,留神閱是編。

  示勸全祿(出《夢覺篇》)

  交河孟兆祥,登萬歷壬子《賢書》。患脾疾,夢至陰府,王語曰:‘汝祿遠大,但殺生過多,將折爾算。今宜戒殺放生,刻夢中語勸世,可贖此罪。’孟許諾,蘇後忘之。一夕,復夢如前,大驚。時正會試下第,急歸成其事。是夕,寓屋棟折,床榻齑粉。因刻《夢覺篇》行世。後登進士,官至理卿。

  [按]人皆為‘因循’二字蹉過一生。孟君若有一念因循,便與筦簟床第,同為齑粉矣,安能更享後福耶?其所刻《夢覺篇》,誠哉夢覺篇也!

  冥主遵行(見《感應篇廣疏》)

  錢塘鄭圭,病,夢已故孝廉陸庸成來訪,儀從盛於平時。問授何職,曰‘冥曹觀政’,因出二書以贈,一《孝義圖》,一《放生錄》。鄭曰:‘此《放生錄》,蓮池大師所刻也。公在冥府,何以得之?’陸雲:‘冥主遇世間嘉言善行,隨敕記錄,且頒布遵行,惟恐人之不信也。君能奉行,病將痊矣。’寤而隨覓二書玩之,即堅持殺戒,病果痊安。

  [按]道二,仁與不仁而已矣。戒殺,仁也;戒殺書,與人共廣其仁者也。獨善者,其仁小;兼善者,其仁大。蓮大師,儒家麟鳳,敝屣科名,後捨俗出家,為法門砥柱,所以祈雨而甘霖速沛,居山而猛虎潛蹤。則知《戒殺》一書,天且不違,況於人乎?況於鬼神乎?

  阻善顯戮(見《證慈編》)

  程嗣昌在密州,見膠西鎮人好食生命,因夜拜星斗曰:‘昌欲為一切眾生,並同七世父母因緣,將《戒殺圖說》一本印施。今日真武真君下降,願憑聖力流通。’部民彭景妻華氏,扯破,投於穢處。明日,買魚欲脍,魚忽跳,觸破華眼,流血化蟲,繞身咀嚼。方喧傳,監鎮郭向見一神,自言:‘吾是真武,察知此地大善人程嗣昌,印施《戒殺圖說》,華氏棄投穢處,罪重當死。其不悔者,亦當獲罪,俟再降施行。’

  [按]末世之人,惡業轉多,善根浸少,見人行一善事,發一善言,未有不阻撓之者。且如見人戒殺,必曰:‘此迂闊之為也,此薄福之態也。’見人放生,必曰:‘放之未必終活也,縱去之後,不旋踵而被人取也。’甚至露齒談笑,謗無因果。或於多眾之前譏其惑,或引他端之失指其愚。直使善人面赤內慚,退厥初心而後止。噫!此等惡人,天仙見而怒之,等於鸠槃惡鬼,一瞑目後,不可問其為何物矣。敢勸同心善士,凡遇阻善之人,縱或肆行誹謗,但當順受之而已,不可存忿恨之心;勸化之而已,不可發自矜之語;憐憫之而已,不可萌棄彼之想。觀於華氏,能不凜然知所懼乎?

  勸宰官(以下言居官不宜殺生)

  普天之下,富貴貧賤,萬有不齊。有人焉,高車驷馬,威德巍巍;即有人焉,負販肩挑,伶仃孤苦。有人焉,安富尊榮,金珠滿藏;即有人焉,糟糠不繼,哀乞窮途。其間榮辱相去,不啻天淵。若不信佛家報應之說,宿世酬償之理,則天之賦於人者,亦甚不平矣。所以經言:‘為人豪貴,國王長者,從禮事三寶中來。為人大富,從布施中來。為人長壽,從持戒中來。為人端正,從忍辱中來。’宿生作如是因,今生受如是果,喻如典樂之士,叩鐘得鐘聲,叩磬得磬聲;亦如治圃之人,種桃必得桃,種橘必得橘,此富貴貧賤所以懸殊也。叩以小者小鳴,叩以大者大鳴;乃至種一樹得一樹果,種十樹得十樹果,此富貴貧賤所以又有差等也。今之年少登科,享高官厚祿者,皆宿生好善不倦,廣修福德之人。不然,彼蒼何獨厚於宰官乎?然居高乘勢,順風疾呼,為善有力,為不善亦有力,譬之服參、苓者,卻病在於此,致病亦在於此,此孟子所以言‘惟仁者宜在高位也’。又況爵秩既尊,則日用烹炰(*同‘炮’),賓朋宴會,所殺尤廣。身至一方,一方水陸眾生,蓦爾而被淩遲之慘。居官一日,一日無辜物類,相繼而遭刳剔之刑。是以往昔高賢,恻然戒懼,隨在設放生之河,不時懸禁屠之榜,發一令曰‘宰牛者有罰’,而觳觫群牛,悉慶余生於屠肆;發一令曰‘屠犬者有罰’,而司阍義犬,皆脫慘報於刀砧。至圍山而獵,竭澤而漁,尤為申嚴號令,禁止殺機。誠恐事權既去,有善願而無善力耳。普勸當道仁人,速種善緣,乘機作福。仰體上帝好生之意,朝廷恺悌之心。一操政柄,便當廣積陰功。苟可生全,無或因循錯過。爵尊者,谕各屬以禁其屠;位卑者,請諸憲以止其殺。若能奉仁風於萬世,固當名掛仙曹。即使廣惠澤於一時,亦可福資後代。否則,何異身入寶山,空手而回者乎?

  勒石垂慈(出《舊唐史》)

  唐顏真卿,字清臣。精於書法,信奉三寶,嘗受戒於湖州慧明禅師。乾元三年,肅宗置天下放生池,凡郡縣要津,沿江帶郭,共八十一所。各乞御制碑文,勒石以垂不朽。公爵至尚書右丞,封魯郡公,為一代名臣。

  [按]設放生池,須奉憲立石,一切漁舟網簖,概不得近,方可久遠。魯公所請碑文,雖稱御制,實出自公手。自唐迄今,千有余載。其間所救無量物命,種無量陰功者,皆公創始之力也!

  魚泣志感(見《廣仁錄》)

  宋諸暨縣令潘華,修普賢忏法,禁捕魚。後奉诏詣阙,夢江河中數萬魚皆號泣曰:‘長者去,吾屬不免烹矣。’哭聲沸天。華異之,作《夢魚記》,囑後來邑宰。

  [按]聖人之心,豈不欲盡物命而生全之?但羊豕之類,勢所難禁。至獸類中,若牛若犬;水族中,若蝦若鳝,若鱉若蛳(*螺)等類,無不可禁者。宜於數日前,先申號令。其有違者,所賣之物,人人得而奪之,且憑奪者送官究治。通邑之人,亦不許買違禁之物,如有買者,亦憑路人奪去。務在信賞必罰,慎終如始。則雖日撻而求其捕生,不可得矣,所謂拔本塞源之禁也。

  兩度回生(出《感應篇廣疏》)

  吳郡司理某暴卒。一宿而醒,急呼家人,請太守及僚屬至。叩首曰:‘吾至陰司,乞命甚哀。初猶不許,既而曰:“汝能勸千人不食牛乎?限以三日。”今幸再生,非諸君為我遍勸百姓,不可得也。’眾佯許。越三日,復死。郡守大驚,召僚屬共持此戒。復立簿於通衢,令百姓皆書名。得數千,焚之。少頃,司理復生,曰:‘被使攝去,主者方怒責,忽黃衣人持簿至,雲是戒食牛肉姓名。主者啟視,大喜曰:“不但再生,且延壽六紀。”’太守與眾,俱受福無量。司理後至百歲。

  [按]迩來官長,亦有能禁宰牛者,第不得其方。所以禁榜雖懸城市,牛羹遍列通衢也。屠牛為業,本欲得利,利無所得,自當息刃。宜著衙役,更番糾察。有緝得牛肉者,即罰賣主出銀以賞之。務使緝獲屠家之利,倍於私受屠家之利,則衙役皆樂為官長效用,無所容其欺罔。不然,受屠人之重賄,互為掩飾,官長何從知之,何從見之乎?

  禁牛益算(出《戒牛匯編》)

  嘉靖間,福建布政胡铎,宴召眾賓。座間尚書公林俊忽昏倦熟寐,呼之不醒。良久方蘇,曰:‘異哉!予適被召至冥,主者乃吾宗尚書林聰也。雲:“今閻羅王即宋范文正公,吾為其屬。以爾昔為縣令,未禁宰牛,合減壽一紀,故特攝汝。”予辯曰:“吾任某縣時,曾有禁宰牛榜,案卷猶存。”聰愕然曰:“得毋失檢乎?”急命再查。有頃,縣土神以予禁榜呈復。聰喜,仍代申奏,還壽一紀,敕原使送歸。’座客皆驚,共誓不復食牛。俊後壽果一紀。

  [按]貧人所望者富,富人所望者貴,貴人所望者惟壽耳。冥冥之中,為屠牛一事,宰官之增齡者,不知凡幾?減算者,不知凡幾?惜幽明隔絕,無由覺悟耳!

  勸在公門者

  衙門之士,見人嬰木索,受笞棰,略不悲憫。其視戒殺,尤為迂闊。所以一至鄉村,肆行無忌。見雞索雞,見凫索凫,甚至迫其賣女鬻男,以供口腹所欲。既遂,則又誇於侪伍,而凶暴之風日盛。抑知天道好還,或隕身杖下,或喪命囹圄,或不再傳而子孫乞丐。良由設心慘刻,以致自速其辜。普勸公門善士,行時時之方便,見顛連莫告者,以善言安慰之;無辜被冤者,於公庭昭雪之。至於口腹,無有窮盡。與其上干天怒,何如惜福延年,克昌厥後乎?古雲:‘推人扶人,同一運手,吞菜吞肉,同一舉口。’明理者何弗思之?

  黨惡冥譴(見《觀感錄》)

  龍游邵秋芳,崇祯甲申,縣禁屠宰,鄉間慮衙役為擾,賄秋芳御之,屠戶遂得肆志。乙酉四月二日,秋芳死。七日蘇,自言至冥,見冥君審宰牛事,有牛來嚙。又屠人王十一,亦欲嫁禍焉。牛刀、血盆忽現目前,秋芳力辯。冥君曰:‘雖非汝殺,然當日無汝,此輩畏罪,未必殺矣。’查壽數未盡,因令回陽,死後處分。

  [按]屠戮之事,開之易,禁之難。一勸人開,披毛戴角矣。出入衙門者,尚其慎之哉!

  勸養親者(以下言居家不宜殺生)

  人子養親,其道各別;全乎下養者為小孝,全乎次養者為中孝,全乎上養者為大孝,惟全乎最上養者為大孝之大孝。何則?下養者,惟知口腹之奉,酒食甘旨,不致有無余之歎,是亦世所難能,謂之小孝。次養者,體親之志,父母所愛亦愛,所敬亦敬,使親心安樂,是名中孝。上養者,谕親於道,善則贊成,過則幾谏,使父母聖德在躬,是名大孝。至於最上養者,更有進焉。常念父母之恩,同於覆載,父母之壽,易於推遷,當用何法,可報親恩?何法可延親壽?何法可使父母出離生死?何法可使父母罪障消除?何法可使父母得入聖流,究竟成佛?譬如刀兵劫至,負親而逃,遁入山中,得毋亦有寇至乎?遁入水中,得毋亦有寇至乎?遁入曠野,得毋亦有寇至乎?輾轉熟思,必置父母於萬全之地。是名最上養,亦名無上養,亦名超出一切世間養,豈非大孝之大孝乎?若殺物養親,使物類抱冤來世,父母償債多生,不啻以漏脯救親饑,鸩酒止親渴矣。何逆重之,而可托言孝耶?或曰:‘士人功成名遂,光祖揚宗,可謂孝乎?’答曰:‘功成名遂,固足取也。若以此濟其善,固為榮親。倘以此濟其惡,不反為辱親耶?桧、嵩之父,亦宰相親也,假令起於今日,人必惡之、疾之矣。’故知孝子榮親,莫如積德,功名其次焉者耳。

  業錢償報(見《好生錄》)

  嘉興一老媪,子以捕蟹為業。常用草索縛賣,賣後,隨易薪米給母。一日,媪病,即將草索納腹中,納盡,仍逐節抽出,出已,復納,納已,復抽。腸肺間血穢,一一自口牽出。自雲:‘我受子業錢奉養,故得此報,稍不如是,反覺難過。’觀者如蟻。如是數日而死。

  [按]昔世尊在王捨城中,見一大魚,身有多頭,頭頭各異,墮於網中。世尊見已,入慈心三昧,乃喚此魚,魚即時應。世尊問言:‘汝母何在?’答言:‘母在廁中作蟲。’佛語諸比丘:‘此大魚者,迦葉佛時(*迦葉佛:釋迦牟尼佛以前的佛,為七佛之一),作三藏比丘,以惡口故,受多頭報。其母爾時受其利養,以是因緣,作廁中蟲。’觀此,則知業錢養親,尚非孝子所為,況殉世俗之見,殺物以享乎?

  饾饤余業(出《觀感錄》)

  常熟顧順之,寓無錫,素茹齋。康熙庚戌二月朔,瞑七晝夜,蘇,曰:‘見道人約往聽經,至其處,前法堂講《金剛經》,後法堂講《報恩經》。講畢雲:“茹齋者,堅心念佛,食肉者,務戒殺生。一可超度父母,二可消己罪業。”少頃,忽見母在血池中哭,螺蛳、蚯蚓繞身。道人雲:“汝今生之母已度,此過去母也。因其好食肥鴨,故群類繞身耳。須念《往生咒》度之。”遂覺。’

  [按]世俗稱孝,止於一世。佛門盡孝,廣利多生,所以為大。

  勸愛子者

  兒童所造殺業,由於父兄不禁,則習以為常。始僅以昆蟲蝼蟻為不足惜,繼即以屠牛殺犬為不必戒。恻隱既失,隕節敗名,覆宗絕祀,靡不由之。故知總角之時,習善則善,習惡則惡,不可一日失教也。普勸為父兄者,毋以物命微而不救護,毋以兒童幼而弗防閒。使子弟見聞,無非善行。雖至不仁之質,猶將化之,況本善者乎?不然,幼時失教,後雖悔之,弗可及已。

  湯公述冥(出《觀感錄》)

  溧水湯聘,順治甲午鄉試,出闱疾作。至十月六日夜半,舉體僵冷。一生行事,俱現目前。憶童子時,戲藏一雞於溝中,為黃鼠所傷。又殺蝙蝠一窠。又一僕善睡,燃油紙傷其手。須臾,見蝙蝠等皆來索命,心甚怖之。其余善事,亦絲毫必記。忽思《心經》‘無掛礙故,無有恐怖’語,覺心漸安隱。見觀音大士楊枝一灑,遂蘇。至辛丑,成進士。

  [按]公之藏雞、殺蝠,特兒童時事耳,然方至冥間,皆來索命,則殺業之不恕於幼也明矣。況兒童所害,豈止一雞一蝠乎?愛子弟者,急宜思患而預防之。

  探巢枯足(見《好生錄》)

  冀州一小兒,恆探巢取卵以食。一日有人喚雲:‘彼處有卵,可同吾取。’即牽之至桑田。忽見道左一城,城中悉繡戶花街,笙歌喧鬧。兒怪曰:‘何時有此城?’使者喝勿言,遂引入城中。城門忽閉,滿城熱鐵、碎火,烙足不可忍。小兒號呼,奔至南門,南門閉。至東門,東門閉。西北亦復如是。時有采桑者,見其在田中號泣奔走,以為狂疾,歸語其父。父至呼之,兒始應聲倒地,城火俱不見矣。父視其足,膝下焦爛如炙。兒語其故。抱歸療養,膝以下遂為枯骨。

  [按]地獄之苦,俱是自心所造,亦從自心所現。福力既厚,地獄即是天宮;罪惡既深,天宮即成地獄。譬如病瘧之人,與無病者同處,無病者初不以為寒,而病者則摩牙股栗,若臥大雪之中。無病者初不以為熱,而病者則汗注滂沱,如居猛火之中,此一證也。又如六欲天子(*六欲天:即欲界的六重天;天子,天王)皆享天馔,而其中福力勝者,其色純白,福力次者,其色漸赤。天衣、天寶及諸宮殿,亦復如是,此亦一證也。又如世人在母腹中,為五髒、血穢所蔽;而世尊在摩耶夫人腹(*摩耶夫人:釋迦牟尼佛的生母),入離垢三昧,則有旃檀、妙寶、宮殿百千萬數,以自莊嚴。豈非一切惟心造耶?是知此兒所聞有卵者,自心所現,無明卵也。桑田有城者,自心所現冤業城也。滿城皆火者,自心所現煩惱火也。閉於四門而不能出者,自心所現牢獄門也。故曰:地獄不遠,即在目前,隨人業報以現耳。

  勸婦女

  女子‘無非無儀,唯酒食是議’。其於屠割烹炰,往往習為故態。苟非宿植德本,不能毅然信從。然既司中饋之權,則一家之生殺,操之者居其大半。好生者,豈可不以慈祥之化,自淑其閨乎?

  寫經脫苦(出《法苑珠林》)

  唐龍朔元年,洛州伍五娘死月余,托夢其姊及弟曰:‘吾幼時患瘡,殺一螃蟹塗之。瘡雖得愈,而我已墮刀林之獄。現有七刀在身,痛不可忍,願作佛事救吾。’姊乃以其遺衣送淨土寺寶獻師,為寫《金剛經》七卷。寫畢,復夢其致謝曰:‘今七刀並出,蒙福托生矣。’

  [按]有補於病且猶不可,況徒造殺業哉!

  蠅蟻索命(出《觀感錄》)

  明末,無錫余氏,年二十余,即持齋奉佛,而性惡蠅蟻,見辄殺之。七十二歲,病甚,大呼有無數蟻子入口,又呼有千萬蒼蠅皆來索命。少頃,見引魂童子來,即死。

  [按]觀余氏好殺蠅蟻,及臨終惡報,則其持齋奉佛,必系泛泛之徒可知。不然,如來具無量威力,至心念佛一聲,猶能免宿世重罪,豈有畢世修持,而不能免現在之業者乎?亦豈有真實奉佛,而尚欲戕殺蠅蟻者乎?

  勸勿畜貓

  人造惡業,如植葛籐,一本既發,枝葉蔓生。且以畜貓論,自世俗觀之,不過造業一端。若明眼觀之,則能長養無量惡業。今試略陳一二:蓋鼠本無害於人,而吾忽興惡意以害之,是名無緣殺;吾不能害,而假手於貓,是名教他殺;見捕鼠而悅之,是名隨喜殺;見捕鼠而稱之,是名贊歎殺;縱貓於有鼠之所,是名方便殺;欲其日日捕鼠,是名誓願殺;本欲養貓以食吾家之鼠,而貓正食吾家之鼠,是名正殺,亦名通心殺;本欲養貓以食吾家之鼠,而貓反食鄰家之鼠,是名盜殺,亦名隔心殺;畜貓止欲殺鼠,而至烹魚以啖之,是名增益殺;使親鄰效之,子弟效之,是名輾轉無盡殺。如是無量惡業,皆從畜貓一念基之也,可不嚴戒乎?

  碩鼠呈文(出《古史談苑》)

  李昭嘏應會試,主司閱其文,未佳,因投之架上。旋為大鼠銜於枕側,棄而復銜至者三。主司異而錄之。榜發問故,曰:‘已三世不畜貓矣。’

  [按]家中多畜一物,即多一業。《菩薩戒經》雲:‘若佛子(*指受戒的佛教徒,又總稱一切眾生)長養貓狸豬狗者,犯輕垢罪。’《優婆塞戒經》雲:‘畜貓狸者得罪,養豬羊等者得罪,養蠶者得罪。’琅函所載不一,惜世人無緣見之耳。惜物命者,種花養魚之類,皆不可高興為之,多殺生之累也。幸細思之,勿以為迂言也。

  勸誕日稱觞者(以下言吉慶不宜殺生)

  誕日稱觞,誠為樂事。然當念今日濟濟兒孫,銜杯上壽之辰,正是昔年‘哀哀父母,生我劬勞’之日。今人一遇壽誕,但殺物類,廣宴親朋,至罔極之恩,殊不念及,良可異也。嗚呼!人子一生,費父母無量精神,增父母無量煩惱,至皓首龐眉,猶以殺業累及,於心何安?昔唐太宗居萬乘之尊,猶且生日不敢為樂,況其他乎?敢告仁人孝子,每逢誕期,宜怃然自思曰:‘今日無逸樂為也,當年父兮母兮,為吾不肖形骸,幾度彷徨瀕死,在此日也。今日無逸樂為也,當年過此日後,慈母夜夜朝朝,懷我腹我,推燥就濕,數載不得安眠也。今日無逸樂為也,吾則妻孥完具,安享家赀,不知父母托生何道,此時苦樂何如也。’縱或廣修善事,以資冥福,猶恐不及;忍以母難之期,為群飲酣歌之用哉!

  送經答壽(昆邑共傳)

  昆山徐母許太夫人,翰林公錫余母也,持齋好善,禮誦不辍。崇祯丁丑冬,系六旬誕。是日,惟修福齋僧。將親友壽分,刻《法華經》一部。答贶(*賜)仍用蔬肴,即以所刻之經,每人各贈一部,識者無不羨之。夫人後益康強壽考,子孫特盛雲。

  [按]他人以腥膻答贶,反招短壽之因,徐母以法味酬恩,乃種長生之果。此孰得孰失,何去何從,唯願清夜思之。

  福事酬賓(思仁目擊)

  昆山張冰庵,諱立廉,登崇祯丙子《賢書》。累世修德,虔奉三寶。公尤精研教乘,雅志禅宗。康熙己未秋,系公周甲,捧觞者踵至,乃匯分刻《普門品》、《大悲咒》數種。其答贶也,一如許太夫人盛舉,片鱗只凫無傷焉。

  [按]親友賀壽,皆謂喜祥之舉,不知甚不然也。人若修善,自享遐齡,則高壽乃意中事,何須作驚訝態,人人稱賀?唐虞以前,壽皆百數十歲,然無慶賀之名。其後福德漸薄,齒算漸虧,所以受賀漸早。嗚呼!此三災(*末劫時的火災、水災、風災)將至,人壽短促之兆,不可不知。先生所為,可謂迥出尋常矣。

  宴費惠貧(思仁目擊)

  武林袁午葵,諱滋,寓居昆邑,好善不倦。康熙己卯孟夏,正值五旬之誕。紳士與交者,悉斂分稱觞,袁公卻之,不得。乃匯親友於景德寺,以眾分給散貧人,及孤寡廢疾者,而又自出幾金,貯之同善會中,以作答贶雲。

  [按]果之熟者,其落也可待;木之大者,其伐也有期。是以智者過中年後,即當於室家作旅捨想,眷屬作同伴想,光陰作少水魚想。若至視茫茫,發蒼蒼,齒牙動搖之後,猶然恣意殺生,迷而不悟,則‘民斯為下矣’。

  勸節日殺生者

  良辰美景,人逢之而色喜,物遇之而心傷者也。何則?人於此時,歡呼暢飲;物於此時,魄震魂飛。人於此時,骨肉團圞(*圓);物於此時,母離子散。人於此時,飾衣服,賀新禧,珍羞草芥;物於此時,血淋漓,腸寸斷,肝腦沙塵。故節日殺生,第一殘忍者所為也。試於操刀之頃,蓦地回光一照,雖嘉肴在御,當必黯然神傷矣。《梵網經》有‘不敬好時戒’,蓋為此耳。

  鵝死代亡(見《戒殺現報》)

  明末,杭州府庠趙某,仁慈不殺。歲盡,有以鵝饋者,家人欲殺,趙力止之。元夕復請,又止之。逡巡至端陽,家人又請,趙怒,又得不殺。是月十七,趙病,至六月朔,甚笃。見青衣攝至一衙門,有投文者三,堂官一一接覽。又見某某並楊妪亦攝至。正欲訊趙,忽見一鵝,擲體吐人言,謂趙曰:‘汝去,我代汝矣。’趙從舊路歸,見屍停棺蓋上,以魂合體得蘇(*同‘蘇’)。而鵝於是日,已自撲殺籠內矣。所見三人,皆同日卒。

  [按]生死之事,父子不能相代。趙雖有德於鵝,鵝焉能代死於趙?然思法性圓明,互融互攝之義,則誠之所感,何所不通?鵝之救趙,不可謂無其理也。

  勸弄璋家

  富家生一子,珍之如寶玉;物類若引群,便作羹中肉;清夜一提撕,此心何太毒;願將《地藏經》,與君三復讀。《經》雲:‘閻浮提人,初生之時,慎勿殺害,廣聚親戚,能令子母不得安樂。’觀此,則求兒孫長育,福壽康寧者,斷斷不宜殺生矣!世人每遇生子,辄有一種鄙夫,爭來索酒,口中雖稱祝賀,心內實為甘旨。愚癡者不覺為其所動,小則烹雞炙凫,大則割彘刲(宰殺)羊,致來世今生,怨怨相報,甚無謂也。

  烹羊速報(出《法苑珠林》)

  唐顯慶中,長安某氏,誕兒彌月,大宴親朋。欲殺一羊,羊屢向屠人拜,不顧,竟殺之。有頃,烹羊於釜。產婦抱子而觀,釜忽自破,沸湯沖入猛火,直射母子頭面,頃刻俱斃。

  [按]佛世一鬼王有五百子,幼者名嫔伽羅,其母凶暴,食人兒女。世尊取其幼子覆缽內,鬼母飛行天下,七日不得。問佛所在,佛言:‘汝子五百,僅失其一,何故愁憂?世人生子,豈不愛惜,汝何食之?’答言:‘我今若得嫔伽羅者,更不殺世人之子。’佛示鬼母缽處,鬼母同五百子取之,盡神力不能動,還求世尊。佛言:‘若受三歸五戒,當還汝子。’鬼即依佛敕。佛言:‘好持是戒。汝是迦葉佛時羯肌王女,以不持戒,受是鬼報。’(詳載《雜寶藏經》)噫!天下為鬼母者,豈少哉?

  勸祀先者(以下言享祀不宜殺生)

  祭祀祖先,不過盡報本之思而已。至祖宗來格與否,未可知也。何則?祖宗修人天之福,必生人天受樂;造三途之業,必在三途受苦。然享樂者少,受苦者多。故孝子慈孫,每遇節日、忌日,但當虔誠齋戒,念佛持經,回向西方清淨佛土,使祖先出輪回苦,是為真實報恩。至殺生以供鼎俎,徒增死者業障耳,遇明眼人,不勝悲憫。

  殺生冥累(出《竹窗隨筆》)

  錢塘金某,齋戒虔笃,沒後附一童子,雲:‘吾因善業未深,未得往生淨土。今在陰界,然亦甚樂,去住自由。’一日诃妻子雲:‘何故為吾墳墓事,殺雞為黍?今有吏隨我,不似前日之自由矣。’子婦懷妊,因問之,曰:‘當生男,無恙。過此,復當生男,則母子雙逝。’眾異而志之。其後一一皆驗。

  [按]祭不能用蔬,第一不可殺生。而世有科名得志,殺豬羊以祭祖。彼且揚揚自得,以為榮親,旁觀者亦肩摩睨視,啧啧稱羨。問祖先此時果能享一脔一箸乎?徒殺物命,致父母沉淪。死者有知,當必拊膺痛恨於九原矣。反不如單寒之子,蔬果告虔之為愈也。

  勸禱祀神祇者

  世俗認造罪為燒香,以逆天為修福者,莫如禱賽。禱賽中最可恨者,莫如代人保福。蓋壽夭生死,皆宿世因,業果既定,不可復逃。譬如官吏奉旨攝人,衙役豈因口腹之故,代其上擊登聞,挽回聖旨乎?所以堂中獻神,室內氣絕者,舉目皆是。而沿習成風,皆口腹小人誤之也。小人見人疾病,辄斂金殺物,以媚邪神。主人愚癡,不知病者陰受其禍,反以為德,不亦重可憐乎?普勸世人,凡遇有疾者,宜勸其作善消災,誦經禮忏。如病勢危劇,必勸其專心念佛,求願往生,是為無邊功德。慎勿聽巫卜妄言,使病人以苦入苦也。

  祀天遇佛(載《法句經》)

  佛世有一國王,名曰和墨。奉事外道,舉國信邪,殺生祭祀。王母寢病,經久不瘥(*病愈),召婆羅門問故。答言:‘星宿倒錯,陰陽不調,故使然耳。’王言:‘作何方便,使得除愈?’答言:‘當備牛馬豬羊百頭,殺以祀天,然後乃瘥。’王即如數牽就祭壇。佛懷大慈,愍王愚迷,往詣王所。王遙見佛,為佛作禮,白佛言:‘母病經久,今欲祀天,為母請命。’佛言:‘欲得谷食,當行種田;欲得大富,當行布施;欲得長壽,當行大慈;欲得智慧,當行學問。行此四事,隨其所種,得其果實。祠祀YIN亂,以邪為正,殺生求生,去生道遠。’佛即放大光明,遍照天地。王聞法睹光,慚愧悔過,遂不祀天。母聞情悅,所患消除。王於是後,信敬三寶,愛民如子,常行十善(*不殺生、不偷盜、不邪YIN、不妄語、不兩舌、不惡口、不绮語、不貪、不嗔、不癡),五谷豐登。

  [按]生天宮者皆具清淨色身,光明赫奕,無有膿痰涕唾,大小便利之穢。所食甘露,自然化成。下視閻浮世界,坑廁荊榛,腥膻惡氣,不欲聞見,望其乘雲來享,無有是處。雞雖自愛蜈蚣,豈可銜之以塞人口?若謂但吸其氣,則普天之下,肉氣薰蒸,時刻不斷,天亦吸之久矣。如雲為天殺者乃享,則和墨國王祀僅一日,過此以後,天其枵腹耶?‘黍稷非馨,明德惟馨’,《書》言可考。‘東鄰殺牛,不如禴祭’,《易》有明文。惜讀書者不善會耳。

  禱樹變羊(載《雜寶藏經》)

  佛世有一老人,其家頗富。忽思肉食,指田頭樹,告其子曰:‘吾家薄有產業,由此樹神恩福所致。可於群羊中殺一以祭。’諸子從之,尋即殺羊,禱於此樹。復於樹下,立一神祠。其後父死,即生己家群羊之中。時值諸子欲祀樹神,執而將殺。羊忽自言:‘此樹無神,我於往日,思食肉故,妄使汝祀,與汝同食。不謂償債,我獨先之。’時有羅漢乞食,以神通力,令諸子皆見其父。遂毀此樹,悔過修福,不復殺生(在七卷)。

  [按]《增壹阿含經》雲:‘有五種布施不得其福:一者以刀施人,二者以毒施人,三者以野牛施人,四者以YIN女施人,五者造作YIN祠。’(在二十八卷)。世有無知之輩,遇三寶福田,不肯布施,而於鬼神廟宇,辄欣然創造者,良由正眼未開耳。一祠既成,書其上棟曰‘某年某月某日某建’。彼且揚揚自得,以為我施財作福。嗚呼!豈知自此之後,大則豬、羊、鹿、兔,小則雞、鴨、魚、蝦,哀鳴於白刃下,跳踯於镬湯中者,不知幾千萬萬乎?所謂‘天堂未就,地獄先成也。’孔子曰:‘非其所祭而祭之,名曰YIN祀,YIN祀無福。’大哉聖訓,不異金口親宣矣!

  東岳受戒(出《傳燈錄》)

  唐元圭禅師,俗姓李,伊阙人也。永淳二年,受具戒(*指比丘、比丘尼的具足戒,又叫‘大戒’。出家人依戒法規定受持此戒後,即被認為取得正式的僧尼資格),後谒安國師,印以真宗,卜廬於泰山之龐塢。一日,有異人峨冠而至,輿從赫奕。問‘師能識我否?’師曰:‘我等視一切眾生,不作分別。’神曰:‘我岳帝也,能操人生死之權,何得一目相待?’師曰:‘我本不生,汝安能死吾?吾身如空,汝能壞空乎?’神即稽首曰:‘我亦聰明正直,勝於余神。願受正戒,令我度世。’師乃張座秉爐正幾,告曰:‘付汝五戒。汝能不YIN乎?’神曰:‘我亦曾娶。’曰‘非謂此也,謂無外色耳。’神稽首曰‘能。’又問‘汝能不盜乎?’神曰:‘我無所乏,焉得有盜?’曰:‘非謂此也,謂不因受享而福YIN,不奉而禍善耳。’神稽首曰‘能’。又問‘汝能不殺乎?’神曰:‘實司其柄,安得不殺?’曰:‘非謂此也,謂無濫誤疑混耳。’神稽首曰‘能’。又問‘汝能不妄乎?’神曰:‘正直之神,何曾有妄?’曰:‘非謂此也,謂先後皆合天心耳。’神稽首曰‘能’。又問‘汝能不遭酒敗乎?’神稽首曰‘能’。師曰:‘如上五戒,乃佛戒之本。’辯論良久,神曰:‘我受師教,當報師恩。乞師命我為世間事,現我小神通,使未信之人,皆生信念。’師辭,固請,乃告曰:‘東巖寺之障,空曠無樹。北山有之,而非屏擁。汝能移北樹於東嶺乎?’神曰:‘聞命矣。但昏夜間必有喧動,願師無駭。’即作禮辭去。師送出,觀之,見儀衛如王者,雲霞瑞霭,環佩幢幡,淩空隱沒。其夕,果有暴風吼雷,奔雲震電。诘朝視之,則北巖松柏,盡移東嶺,森然行植矣。開元四年丙辰,囑門人曰:‘吾始居寺東嶺,沒後可塔於此。’言訖,安然而化。

  [按]水陸神祇,宿世亦曾修福,但不能發菩提心。所以一受福報,便復昏迷。世有持戒之僧,轉世居權要,遂飲酒食肉,毀謗三寶者,皆修福不修慧故。昔世尊未成道時,在菩提樹下端坐。魔王波旬,恐其成道,將八十億眾,欲來害佛。而告佛言:‘悉達太子,汝可起去。若不去者,我執汝足,擲之海外。’佛告波旬:‘我觀一切世間,無能擲我海外者。汝於前世曾作一寺主,受一日八戒。布施辟支佛一缽之食,故生第六欲天,為大魔王。而我於阿僧祇劫,廣修功德,供養無量諸佛,汝安能害我?’波旬謂太子:‘汝之所言,有何證據?’佛指地言:‘此地證我。’說是語已,大地震動,無量地神從地湧出,胡跪合掌白佛言:‘世尊,我為作證。如佛所說,真實不虛。’(詳載《雜寶藏經》。胡跪:指北方少數民族的跪坐方法。一般有左跪、互跪、長跪之分。左跪為左膝著地,右足踏地,以示敬意。互跪為兩膝交互跪地。長跪為兩膝著地,兩胫上空,兩足指拄地,挺身而立。佛教規定,比丘實行互跪,比丘尼實行長跪。長跪較互跪容易一些,是為體諒比丘尼身弱之故。)。故知福慧二者,不可偏廢。東岳聖帝,可謂不昧正因矣。所以垂訓有雲:‘不因享祀而降福,不因不奉而降禍。’明明是受戒後語也。世俗不察,枉殺物命,良可慨已。

  關公護法(見道書《關帝經注》)

  關公諱羽,字雲長,後漢人也。沒後奉玉帝敕,司掌文衡,及人間善惡簿籍。歷代皆有徽號(*美好的稱號,一般用來稱頌帝王皇後等)。歸依佛門,發度人願。明初,曾降筆一顯宦家,勸人修善,且雲:‘吾已歸觀音大士,與韋馱尊天同護正法(*韋馱:佛教護法神名。保護佛法,驅除邪魔,著甲胄,捧金剛杵,貌作童子相),祀吾者勿以葷酒。’由是遠近播傳,寺廟中皆塑尊像。顯應不一。

  [按]余閱道家書籍,見有《文昌忏》三卷,系帝君降筆,其言純用佛書,雖不及《梁忏》之圓融廣大,然其歸信三寶,殆不亞於關公也。因歎二帝現掌文衡,一應科場士子,皆經其黜陟。出天門,入地府,威權如此赫濯,然且傾心歸向,則佛法之廣大,不待辯而可知矣。孟子以伯夷、太公為天下父,曰:‘天下之父歸之,其子焉往?’余於二帝亦雲。

  勸星卜之士

  刀杖殺生,顯而易見;言語殺生,微而難知。且如卜人占病,必曰‘某神見咎’,遂使愚人誤信。燔魚鱉、割雞鵝,無所不至。由是被殺物命,生生與病者為怨,且生生與占病者為怨。則卜筮者一言之害,豈不大乎?普勸卜者,凡遇占疾,必告以行善修福,念佛持齋。倘誠系鬼神見咎,禱祀勢所難已,勸之以蔬代腥可也。

  師巫償報(出《廣仁錄》)

  江陵呂師巫,斷事必言殺生。後至病家,正欲判斷,忽僕地死。兩日蘇,問之,曰‘見一丈余惡鬼,攝至王所,王以我妄言禍福,廣害生靈,大加诃罵。又見鬼囚數百,泣且詈曰:“誤聽汝言,致吾受罪。”皆持枷抵觸。又見無數禽獸,皆咆哮怒目,爭來攫掠。時王即欲驅吾入獄,一綠衣者雲:“彼陽壽未盡,姑放之,旋當追論也。”因得蘇。爾家病人,聞已上牌,想不復起矣。’不數日,果死。巫自此改業,遍書其事以告人。

  [按]城隍社令,江河土神,人皆謬稱為菩薩。甚至殺生設祭,亦名獻佛。噫!此等麼麼(*微小)神鬼,濫加以佛、菩薩之號,則朽木亦可指為旃檀。若夫史鑒諸書,皆稱西域有神,其名曰佛。則是佛而反稱以神矣。正眼未開,一至於此!

  勸宴客者(以下言賓燕不宜殺生)

  世人皆惡吃虧,而人人做吃虧之事。世人皆畏墮落,而在在種墮落之因。有人於此,父母無故而詈之曰:‘爾乃犬豕,爾乃異類。’彼必愀然不樂,愠父母之辱己矣。夫犬豕異類之名,既惡之惟恐不至,則犬豕異類之實,宜絕之惟恐不深。獨至宴客,辄炰鱉烹魚,屠雞割凫。懼以三途之苦報而不悟,豈非但惡虛名,不畏實禍耶?《楞嚴經》雲:‘以人食羊,羊死為人,人死為羊。食余眾生,亦復如是。死死生生,互來相啖。惡業俱生,窮未來際。’佛無诳語,何敢不信?故知割雞者得雞報,屠犬者得犬報,理所必然。嗚呼!向雖父母詈我而不受,今為他人口腹為之;向雖父母詈我而不受,今為一時歡笑為之。是亦不可以已乎?

  夫殺羊妻(見《廣仁錄》)

  劉道原,為蓬溪令,解官,宿秦氏家。夢一婦泣訴曰:‘吾乃秦之妻也,曾捶殺一妾,冥官處我以死,仍罰為羊。今現在欄中,明日將殺以享君。死固不惜,但腹中有羔。若因吾而死,則吾罪愈重耳。’劉待旦言之,則已宰矣。舉家大恸,納羔於腹而葬之。

  [按]昔捨衛國有一邪見長者,名曰都提。一日偶出。世尊至其家,見一白狗,在於床上,盜盤中食。狗見佛來,下床便吠。佛言:‘汝於往世,悭惜財寶,不肯布施,故墮於此。’狗聞而怒,臥地不食。都提歸見,亦起嗔心,來詣佛所。佛言:‘狗是汝父,汝若不信,回家問狗,令狗示汝伏藏。’都提慚懼,如命問狗。狗即趨至床下,以口足開土,大獲寶物。都提乃信,歸命佛僧(詳《中阿含經》)。所以佛言有生之屬,或多宿世父母六親。夫人一世,即有一世之父母六親。無始以來至今日,托生之數,滿一恆河沙,則有一恆河沙之父母六親,滿百千恆河沙,則有百千恆河沙之父母六親。豈可妄殺?即如秦氏之羊,當被殺時,舉家鹹指為羊耳。夫不知為殺妻以享客,子不知為殺母以娛賓,奴婢不知殺主母以供鼎俎。及四體瓜分,身首異處,方悟輾轉刀幾者,即向之蟲飛同夢者也。哀號挺刃者,即向之顧我復我者也。口不能言,含怨就死者,即向之供服役、效勤勞者也。碎骨粉身,不可復贖。向使秦氏戒殺,則自救其妻,自救其親,自救其主母矣。乃以泛泛知交,殺至親骨肉,宴客殺生者,宜痛心切戒矣!

  多殺變豬

  正德中,南京孝廉某,家巨富。多殺生,常以三、四豬宴客。一夕,夢城隍神謂曰:‘汝殺生無算,當先變為豬。’卒不戒。越半載,暴死。既殓,棺中有聲。啟視之,已化為豬矣。

  [按]世間殺生,大約為宴客居多。獨不思密友良朋,當其飲我食我,未嘗不稱為莫逆。至他日途遇,不過一謝而已。患難相恤者,千中希得一二。而三途之苦,已冥冥注定。安見閻羅殿上,可引某客以寬其罪耶?即如孝廉宴客,非不自謂豪俠多情。及屍化為豬,丑聲外播,斯時成何意興耶?

  黑氣示災(其友面述)

  玉峰許某,富而好客。食務精美,所殺無數。順治乙酉,廚下忽有黑氣如車輪,繞庭一轉而滅。未幾,北兵陷城,家中四十口盡斃。

  [按]富家中饋,乃大怨業薮也。地雖尋丈,然哀號望救者,恆於斯;母離子散者,恆於斯;剖腹刳腸,脔心拔肺者,恆於斯。積之久久,將見怨氣充塞,怒鬼悲啼,愁聲徹夜。或有現形為無頭者,或有現形為血身者,或有現形為閉目突目者,或有現形為搖頭鼓翅者;或作咯咯噴血之聲,或作啾啾忍痛之聲,或作唧唧受苦之聲。莫不切齒椎心,磨牙掉尾,各欲得怨對而甘心焉。是以天地靈只,往來神鬼,錄名惡簿,生遭九橫,死墮三途,莫能救之。則中饋豈非大冤業薮乎?好客之士,甚無蹈此覆轍也。

  勸膳師者

  人情莫不愛子,不知用愛之方。即如延師教子,本望其成名,列身士林耳。然以膳師故,往往炰鱉烹魚,割雞煮蟹。假令一歲傷千命,十年即害萬命。積之久久,子弟雖有大福,亦削去矣,況福力未厚者乎?如謂肴膳未豐,未遂西席之志,則當移殺生所費,額外加隆。使為師者,常欣然教育,則沽酒市脯,自當相諒。而子弟福基壽算,冥冥日增矣。何必傷殺物命,相率而入三途也。

  為膳殃兒(見《廣仁錄》)

  常熟有人,善鳥铳,所殺無算。年四十,產一兒,頭面端正,心甚愛之,因悔前非,不復打鳥。兒長就塾,為膳師故,復理前業。年余,子患痘,滿身發紫泡,皮肉焦爛,毛孔皆出鐵珠而死。

  [按]鐵珠從何而來?豈非一切惟心造乎?

  烹羊禍子(見《續筆乘》)

  徽州方尚賢,家巨富,二子各請一師。幼子乃寵姬出,甚愛之,故待其師加厚。其師田姓者,嗜羊羹。尚賢日進其味,至畜三、四頭於欄,擇肥而宰之。康熙丙午,幼子疽發於頸,哀號半月,未潰。尚賢日事醫禱。一日,其子忽作羊鳴而絕。

  [按]方既受報,田亦難免。

  勸塾師

  設教之士固難,不知膳師之家尤難。朝而饔,夕而飧,日費經營。外而奴,內而婢,鹹供奔走。甚至庭闱之奉,反多缺略,而西席不致有無魚之歎,比比然也。今人不念及此,所以甫就西席,辄謂彼家禮當奉我,稍不盡禮,悻悻然見於面,而生徒學業,反若置之度外,此弗思之故也。敢告同心善士,寧使功浮於食,毋使食浮於功。倘生徒實系頑劣,教無所施,則館課之外,當以福善禍YIN之說,諄諄勸勉,使主家得一培植元氣之子弟,未始非西席大功德也。至口腹之奉,自有定限。若享之既盡,命亦隨亡。譬如有錢一千,日用百文,可延十日,用若倍增,數必倍減。故知藜藿是供,亦延年之事;食前方丈,實墮落之因。誠能以戒殺之理,勸勉東家,將東家父兄子弟,皆因吾言而積德矣。其不素餐也,孰大乎?

  惜福延齡(見《因果目擊編》)

  福建曹舜聰,設教於汀州鄭氏。奉十齋甚謹,凡鮮雞蝦蟹之類,一切屏除,蓋恐主家為己烹殺也。席中若陳腌臘諸品,辄盡歡而退。順治丙申,患腹疾,僵冷三晝夜。舉家號哭,後事悉備。忽蘇,告妻子曰:‘吾命應於甲申初夏被流寇所斬,緣設教以來,誠心愛物,主家未嘗特殺一命,故延壽一紀,且免橫夭。又於庚寅夏,勸人刻《金剛經》三頁,又延三載。今陽壽尚有二年也。’果閱二年而卒。

  [按]崇川一友,性慈,戒殺,但不能持齋,故鮮雞魚蟹之屬,生平嚴戒。親友招之,席間惟列腌品。雖至好殺之家,曾無一物為己而烹者,若仁人君子能仿此而行,是永無殺生之累矣!

  貪饕喪命(雲間人共述)

  松郡郭止一,三十六歲,頂何姓卷游庠。康熙十四年,館某氏。主人以郭嗜犬,時進其味。一日,指主家黃犬曰:‘此犬腿甚肥,未識可烹而遺我否?’主人從之。越數日,郭忽昏愦,攝至郡城隍廟。時黃犬先在,神曰:‘何某,汝何唆主殺犬?’郭辯曰:‘我姓郭,不姓何,不過庠姓耳。’神怒鬼卒誤拘,郭遂蘇。蘇而甚誇其辯。未幾,何姓隨卒。明日忽蘇曰:‘被郭某誣我殺犬,吾力辯不食牛犬,犬亦言音聲非若。放我暫還,候郭到同審。但吾壽將盡,不能再生。’處分家事而絕。是晚,郭鄰途見鬼卒,嚴鎖郭入城。歸探其家,已聞哭聲矣。

  [按]膳師之馔,雖殺自主家,然為我而殺,自不得不分其咎。假令西席诿東家,東家復诿西席,則物類默默受冤,無所控告矣。

  萬善先資集卷二

  因果勸(下)

  勸求功名者(以下言求福不宜殺生)

  海內操觚之士,夙而興,夜而寐,繼晷焚膏者,曰為求功名也。父诏子,師勉弟,惟日不足者,曰為求功名也。然而少年之士,每有早掇巍科;博古之儒,往往懷才不售。非榮枯得失,操之者天耶。既操之天,則合天而天佑之,違天而天棄之,必然之理也。戒殺一端,文人每視為緩圖,以為此特佛氏之教耳。噫!豈佛氏好生,吾儒獨好殺乎?昔程明道,主上元縣簿,見鄉多膠竿以取鳥者,命盡折其竿,然後下令禁止(出《宋史》)。而呂原明,得程氏正傳,然累世奉佛,戒殺放生。為郡守時,署中多蓄筍干、鳆魚干,以代水陸生命(見《聖學宗傳》)。彼誠見好生惡死,天心所在,不可違耳!人能以天地之心為心,則福祿隨之矣。

  嗜蛤不第(見《龍舒淨土文》)

  宋初,鎮江邵彪,夢至冥府。主者問曰:‘汝知未及第之故否?’對雲‘不知’,遂引彪去,見一镬煮蛤蜊,俱呼彪名。彪懼,合掌念阿彌陀佛,蛤變黃雀飛去。彪遂戒殺,仕至安撫使。

  [按]科名之事,雖錫自天曹,若有冤對相阻,鬼神亦不能禁之。欲向青雲路,安可不慮及乎此?

  帝君示夢(見《護生編》)

  明末,蜀士劉道貞,客至,將割一雞,忽不見。客坐良久。欲殺一鴨,忽又不見。索之,見同匿暗處。鴨以首推雞出,雞亦如之,相持甚力而無聲。劉悟,作《戒殺文》勸世。辛酉七月,其友夢至文昌殿,帝君揭一紙示之,曰:‘此劉生《戒殺文》也,今科中矣。’寤而語劉,劉不信。榜發,果符其言。

  [按]禽獸與人,形體雖異,知覺實同。觀彼被執之時,驚走哀鳴,逾垣登屋,與人類當王難被擒之時,父母傍徨莫措,妻孥攀援無從,異乎不異?觀彼臨刑之際,割一雞,則眾雞驚啼,屠一豕,則群豕不食,與人類當劫掠屠城之際,見父母血肉淋漓,妻孥節節支解,異乎不異?觀彼宰割之候,或五髒已刳,而口猶吐氣,或咽喉既斷,而眼未朦胧,與人類當臨欲命終之候,痛苦欠伸,點頭熟視,異乎不異?即雞鴨之私相推诿,世人當痛心而镂骨矣!

  救物同登(見《廣慈編》)

  會稽陶石梁,與張芝亭過大善寺,放鳝魚數萬。其秋,陶夢神雲:‘汝未該中,緣放生,得早一科。’榜發而驗。因曰:‘事賴芝亭贊成,奈何功獨歸吾?’數日,南京錄至,張亦中式。

  [按]迩來惡俗,有應鄉會試者,親友必合赀祈禱,所殺無算。名為保福,實為造罪,高明者其痛絕之。

  勸求子者

  富家無子,揮金納妾者有之,重價市藥者有之。然求之愈切,得之愈艱。何哉?蓋三界中定業,苟非大善,不能挽回。古來無子之人,往往因一念覺悟,勇猛修德,因而連生貴子者,指不勝屈也。求之不得其道,而徒怨天尤人,致慨宗祧之失守,亦惑之甚矣!

  放生得子(見《廣仁錄》)

  元朝一富商求子,聞太岳真人召仙判事有驗,因往叩之。判雲:‘汝前生殺業多,使物類不能保有子孫,故得斯報。今放滿八百萬生靈,方可贖罪。若誤傷一蟲,須放百靈以准之。挽回造化,是為第一。’商即立誓戒殺,捐資放生。未幾,得一子,以孝廉出仕焉。

  [按]《華嚴經》雲:‘殺業之報,能令眾生墮於三途。若生人中,得二種果報,一者多病,二者短命。’富商殺業甚多,而報不過無子者,想既受三途之正報,而後受無子之余報,未可知也。否則,或宿世福力尚厚,先受無子之華報(*附屬於正報的善惡報應),而後受三途之果報,亦未可知也。今能贖前過惡,回心向善,自應免禍獲福矣。

  悔過延嗣(見《感應篇圖說》)

  杭州吳恆初,好食牛肉,連喪子女。適一子患痘,醫禱莫效。吳忽夢至陰司,有訴吳殺牛者,爭辯良苦。主者喚群牛嗅吳周身,牛竟無言。吳自供食牛不殺牛,且誓永不復食。主者谕牛而遣之,吳遂得釋。出見一閣,閣上有人呼己。吳仰視之,忽擲一物,曰‘還卻汝!’視之,乃其子也,遂覺。子尋愈。

  [按]食其肉而至連喪子女,則殺其身者可知。

  戒牛育子(見《護生錄》)

  京師翟節,五十無子,繪大士像,懇禱特至。妻方娠,夢白衣婦抱送一兒,妻方欲抱,牛橫隔之,不可得。既生子,彌月不育。又禱如初。或告曰:‘子酷嗜牛肉,豈謂是與?’節悚然,合門戒牛。未幾,復夢婦人送子,抱而得之。後果生子成人。

  [按]所謂現婦女身,而為說法也。

  嗜鱉速斃(袁午葵述)

  明末,杭州有潘德齋者,老而乏嗣。偶見一書雲:‘食鱉者有子。’乃買而畜之,且飼以小鳝,烹割無虛日。如是年余,遍體皆生腫毒。毒有數口,宛如甲魚之嘴,其痛入骨。未幾死,竟無後。

  [按]邪見之人,一時害人以言,百世害人以書,正謂此也。是故著書立說,雖善人君子,猶不可不慎,況其他乎?(附儒言以辟佛法,傳醫方而殺生命,更有刻佛書、善書,而不具正知正見,自作盲論瞽說,反致疑誤眾生,比比皆是,豈知其自入邪見,復引人入邪見,空負好心,大作惡業,仍當墮落者乎!)

  勸避難人

  世人當亂離之際,避處深山曠野,顛沛不一。望旌旗,則母離子散;聞金鼓,則膽落魂飛。此等流離傾覆,雖國家大數,然莫非自業所招。慈受禅師偈雲:‘世上多殺生,遂有刀兵劫。負命殺汝身,欠財焚汝宅。離散汝妻子,曾破他巢穴。報應各相當,洗耳聽佛說。’由是觀之,無論殺身亡家,屬之前定,即一指之傷,一針之失,乃至剎那恐怖,未有出於無因者。普告世人,但遇兵戈之際,宜回心自念曰:‘吾身尚未被執,然且如此恐怖,則物類當被執之時,恐怖更當何如?骨肉尚未分散,然且如此淒慘,則物類當分散之時,淒慘更當何如?四體尚未宰割,然且如此悲苦,則物類當宰割之時,悲苦更當何如?’由是過去殺業,必念佛超薦,未來殺業,當直下斬除。如此用心,則來世必生太平之代,必不生危亂之時;縱或生危亂之時,必不生被兵之地矣。豈非避難最上策乎?彼登山涉水,非萬全計也。古德雲:‘世上欲無刀兵劫,須是眾生不食肉。’

  刀兵償報

  宋徽宗時,寇兵入內,所至焚戮,惟安陽鎮被禍尤慘。後有一僧,能於定中勘冥事。眾叩之,僧為入定,具知其詳,乃曰:‘此鄉所造殺業,慘於他處,故受報亦慘於他處。然業報未盡,怨對方來,眾等未能安息也。’後連年兵火,人民屢遭屠戮,果無遺類。

  [按]人見漁翁灑網,忽得大魚,必鼓掌稱快,不知此又增一怨對也。悲憐救解,猶恐不及,奈何反稱羨之耶?稱之,是贊歎殺;羨之,是隨喜殺。慧眼一觀,皆是刀兵種子矣!

  龍子救難

  巢江水暴漲,尋復故道。有巨魚重萬斤,三日死,合郡食之,一老妪獨不食。忽有老叟告曰:‘此吾子也,不幸罹禍,吾厚報汝。若東門石龜目赤,汝急出城,城將陷矣。’妪因日往視龜。有稚子訝之,妪以實告。稚子偽以朱傅龜目,妪見,急出城。遇一青衣童曰:‘吾龍子也。’引妪登山。而城果陷為湖。

  [按]佛世有一大臣,相士決其兵死,日夜以兵自衛,至執劍而臥。一日,請佛诘朝赴齋,佛不受,告其國王曰:‘此臣今夜必死。’是夕,有四臣亦在其家防守,其妻見夫熟睡,代為執劍。未幾,妻亦睡去,落劍斷頭。國王聞之,疑四臣與婦有私,俱斷其右手。阿難問佛何因,佛言:‘其夫前世作牧羊兒,婦為白母羊,四臣爾時,同為劫賊,見兒牧羊,同舉右手,指羊謂兒曰:“殺以食我。”牧兒涕泣從之。以是因緣,輾轉酬報。’(詳載《雜譬喻經》上卷)。童子偽赤龜目,亦系福力所致。因緣會遇,自然而然,不可強也。

  勸食牛犬者(以下言自奉不宜殺生)

  勸人戒食牛犬,不如勸人戒殺牛犬;勸屠戶戒殺牛犬,不如勸官長禁殺牛犬。何則?勸人莫食,雖或面從,然肴俎在前,誰能自制?是知勸人戒食,不如勸人戒殺也。屠人因勸改者,十難其一。苟不攝以官長,懼以嚴刑,雖日進屠門诏之,終為無益。何如號令申嚴,群凶匿刃乎?況禁屠一事,貧儒亦能得之官長。俟禁榜既懸,而後嚴行糾察,奉為成規,雖不勸人戒,自無牛犬可食矣。惜乎!缙紳之士,凡名利所在,辄俯仰當道,哓哓不已,遇此等事,則鉗口卷舌耳。

  命終酬業(出《顏氏家訓》)

  齊貴人奉朝請,性奢蕩而嗜牛犬,食必特殺。年三十余,一日,見大牛忽至,遍體痛如刀割,嗥叫發狂而死。

  [按]異類有功者,莫如牛犬;食之最損陰德者,亦莫如牛犬。世人必欲沾其味,何哉?

  戒牛得魁(出《廣慈會要》)

  金陵朱之蕃,未第時,夢神曰:‘今年狀元當是鎮江徐希孟,因私一奔女,黜之。次當及汝。但彼三代不食牛,汝父子未戒。倘能悔過,猶可及也。’覺而語父,父不信。是夕,父夢亦如之,始大驚,誓不復食。是年,果魁天下,徐止二甲第三。

  [按]或雲:牛系郊祀之物,唯有福者方得食。觀此,可以塞口。

  鬼顯業因(出《觀感錄》)

  無錫書吏王某,順治丁酉,以錢谷事,獄死北都。癸卯夏,蘇州金太傅子漢光,自京歸。舟次張家灣,有人乞附舟,稱無錫王書吏。泊舟待之,不至,舟發復呼。诘之,以實告,舟中皆驚。鬼曰:‘無妨,居舟隅可也。’舟近岸,似有人躍入。未幾,忽叫跳。問故,曰:‘遺一小囊於岸,內有錢糧數,乞停舟取下。’從之。行三日,鬼曰:‘姑止,此地施食,吾欲往投。’去即下,曰:‘觀音菩薩主壇,無飯與吾,以生前喜食牛耳’。漢光曰:‘天下有此奇事?吾素食牛,今當戒矣!’俄而大哭,問之,曰:‘天上戒壇菩薩至,吾不敢居此。’漢光停舟,鬼杳然。

  [按]瑜伽法味(*瑜伽:梵語物物相應之義。佛教大乘,一為中觀(空宗),一為瑜伽(有宗)。這裡的‘瑜伽’,有佛法之義),普濟人天。上而天龍八部,下而地獄鬼畜,皆在所施之內。豈有菩薩主壇,嗜牛者不與食乎?王鬼不得食,自業所見耳。餓鬼積劫,不聞水漿之名,縱行於水上,望之但見為膿血,非業力使然乎?昔目連尊者,以天眼視世間,見亡母在餓鬼中,以缽飯饷之。其母左手障缽,右手取食,食未至口,變成火炭。目連大哭,求救於佛。佛言:‘汝母罪重,非汝一人力所奈何。汝雖孝動天地,天地鬼神亦莫奈之何。必須十方眾僧威神之力,乃得解脫。’目連遂大興佛事,供養眾僧。其母即於是日,脫餓鬼苦(詳《盂蘭盆經》)。觀此,則王鬼不得食,豈非自業所招乎?或曰:‘既如此,則世間施食,亦多無用。’答曰:‘眾生與佛,分有緣、無緣二種。有緣者,即能沾惠。不沾,偶系無緣耳。非可執一論也。’(有信心,便是有緣;無信心,則無緣矣。可不早發信心乎?)

  戲侮速殃(出《現果隨錄》)

  麻城二孝廉,一信佛,一謗佛,同讀書地藏殿。一人饋犬肉至,信者麾去,令不得入,且倉皇避門外。謗者曰:‘吾奉儒者教,不知所謂佛老也。’遂登座,夾肉戲獻菩薩。才舉箸,覺空中一推,僕地立死。少頃,門外孝廉亦死。見謗者百刑皆受,頸陷火枷,遍體燒爛。冥君向信者曰:‘汝有信心,不應到此。令汝來者,欲汝見彼受苦,傳示世人耳。’敕回陽而蘇。

  [按]地藏菩薩於娑婆世界,有大誓願:一人不解脫,若己推而納之溝中。世尊在忉利天宮說法,稱之曰:‘假使十方諸佛,贊汝功德,經千萬劫終不能盡。’又雲:‘若有天人,享天福盡,五衰相現(*五衰相:天人將死時,出現五種衰相:雲裳垢膩、頭上花萎、身體臭穢、腋下汗出、不樂本座),當墮惡趣。見地藏菩薩形像,志心瞻禮,是諸天神,轉增天福。’又雲:‘若有眾生,專誠供養,終身不退者,未來世中,常在諸天受樂。天福縱盡,下生人間,百千萬劫,猶為帝王。’(俱載《地藏菩薩本願經》)嗟乎!大士有如是不思議神力,名震河沙世界,威攝萬億諸天。一切眾生,聞名見形者,皆獲勝福。乃以愚濁凡夫,麼麼知見,妄加譏毀,何異螢光敵日,蠅翼障天,亦不自知其分量矣!

  勸勿烹蟹

  人聞地獄之苦,皆謂渺茫,不知世人烹蟹,即是沸湯大獄景象,人特習而不覺耳。當其薪焰一揚,鍋中發熱,此時群蟹恐怖驚惶,周身煩悶。俄而更熱,則繞釜循行,各各欲出。俄而大熱,則互為妨礙,神識昏迷。爾時浮在水上,大痛難忍;沈在水下,大痛難忍;相軋不動,大痛難忍。未幾,鍋中沸水,繞身湧注。注目,則如熱釘烙眼;注背,則如沸鐵澆身。如是受苦無量,而後含冤就盡,周身發赤。噫!眾生不過為瞬息甘旨,造此無邊業障。假令諸佛菩薩,以天眼觀之,則此人與蟹,自無量劫來,曾為父母、兄弟、六親,特以改頭換面,不復相識。以故更相造業,更相殺害,乃至更相報怨,靡有底止也。普勸欲發慈悲,先行強恕,彼此借觀,貪化為慈矣。

  蟹山受報(出《南陽廣記》)

  湖州醫沙助教,母嗜蟹,所殺無算。紹興十七年,媪以惡疾死。後有數歲孫,見其立門外,遍體流血。語孫曰:‘吾因生平殺蟹,今在蟹山受報。急告汝父,作福薦吾。’言訖不見。

  [按]腌蟹之家,將生蟹抉去其臍,蓦以椒鹽塞入,痛苦真不可形容。蟹山之報,業力所招感也。觀蟹橫行於地,知宿生必慣由邪徑,不向菩提正路;繩系於背,知宿生必愛欲羁身,不能解脫纏縛。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

  勸勿食蛙

  捕蛙大約漁舟無賴。勸其戒殺,自不聽受。但美味甚多,屈指及蛙,其細已甚。食者既寡,捕者自稀矣。戒之。

  蛙訴商冤(見《現果錄》)

  蘇州同知王某,在句容,忽見群蛙跳踯其前。王告曰:‘果有冤,指吾處所。’眾蛙遂集一處。王命人掘之,得一死屍,口塞一鞭,柄上有腳夫名。至丹陽,一詢而獲。乃一商買蛙放生,露白而被腳夫害也。立為抵命。吳人因呼田雞王焉。

  [按]蛙之被殺也,受八種小地獄之苦。人之殺蛙也,造八種小地獄之因。如蛙被殺時,先斬其首,是為第一斷頭小獄。既斷頭已,次去其皮,是為第二剝皮小獄。去其四爪,是為第三落足小獄。拔肺抽腸,是為第四刳腹小獄。熱镬煎熬,是為第五沸油小獄。調和五味,是為第六鹼糟小獄。齒嚼牙摩,是為第七磕石小獄。流入腸胃,是為第八糞尿小獄。是知殺蛙而賣者,前四種獄因,系自作。後四種獄因,系教他作。買蛙而食者,後四種獄因,系自作。前四種獄因,系教他作。殺而自食者,八種獄因,皆系自作。若不殺不食,從而和之者,八種獄因,皆系教他作。人能如是觀想,方知視聽言動間,無非罪垢,而娑婆世界,五濁難居矣(*五濁:佛教稱人世為五濁惡世,即劫濁、煩惱濁、眾生濁、見濁、命濁)。

  勸求壽者(以下言疾病不宜殺生)

  人既樂生惡死,當知趨吉避凶。吾與物類同禀天地之氣,吾愛天所生,天亦愛吾生。吾願物不死,物亦願吾不死。今人自少至壯,自壯至老,無適而非殺。方其甫離母腹,即稱慶而殺生。未幾彌月矣,復殺生。未幾周歲矣,又殺生。長而就塾,以膳師而殺生。繼而議婚,因納吉而殺生,請期而殺生,成婚而殺生。況子復生子,子之子復周歲,復就塾,復議婚,輾轉無非殺生也。有女者,女出閣而殺生。信邪者,祀神故而殺生。好客者,宴賓故而殺生。多病者,貪味者,為口腹而殺生。加之步履殺,樹藝殺,隨喜殺,贊歎殺。積之一生,將為吾斃者,不下百千萬數。以是求長壽,可得乎?普勸世人,欲冀延年,先持殺戒。殺戒既持,延年可必矣。

  救蟻延生(見《經律異相》)

  一比丘得六神通,與沙彌同處(*沙彌:佛教語。指七歲以上,二十歲以下受過十戒的出家男子)。定中見其七日當死,因遣省親,谕以八日再來,蓋欲其死於家也。至八日,沙彌果來。比丘復入定察之,乃知沙彌於歸路時,見流水將入蟻穴,急脫袈裟擁住。以是因緣,壽至八十,後成羅漢。

  [按]經雲:人不殺,得長壽報。觀於沙彌而益信。

  救魚免攝(出《法苑珠林》)

  唐魏郡馬嘉運,貞觀六年春,忽見兩騎迎之,遂僕地。往谒主者,乃東海公也,欲邀為記室。馬辭以固陋,強之,舉文士陳子良以代。馬因得蘇,陳暴亡。一日,馬與其友同行,望空若有所畏。詢之,曰:‘見東海公使,將往益州追人,言陳子良極訴君,君幾不能免。賴君在蜀之日,見池魚將被取,出絹數十匹救之,故得免攝耳。’後嘉運以國子博士終。

  [按]時太宗在九成宮,聞之,敕侍郎岑文本就問,故得其詳。

  算盡復延(見《竹窗三筆》)

  華亭趙素,至青浦,見亡僕立舟上,驚問之。曰:‘見役冥司,今追取三人耳。一湖廣人,一即所探之親。’余不答,疑己當之。至所親室,已聞哭聲。趙急還,復遇亡僕。曰:‘君且無恐,至夜吾不至,則免矣。’趙問故,答:‘於路見有為君解者,以合門戒殺故。’及夜,果不至,趙竟無恙。

  [按]所謂神靈衛之也。

  膳減齡增(見《感應篇圖說》)

  寺丞蕭震,夢人告以壽止十八。從父帥蜀,蜀官以主帥履任,大設宴。震偶至庖,見系牛,叩之,曰:‘酒三行,例進玉箸羹。法取牸牛,烙鐵鑽乳,乳凝箸上以為馔。’震亟白父,索食牌,判永免此味。是年十七歲。復夢神曰:‘汝有陰德,不但免夭,可望期頤(*百歲)。’後享年九十余歲。

  [按]一脔既可以延壽,一脔即可以削壽矣。

  勸醫士

  醫道所以可貴,以其有救濟之功耳。然藥能醫病,不能醫命。若殺生以佐藥餌,不惟使病者反增怨孽,將來自己苦報,亦不能免。何則?樂生惡死,人物同情。殺一命以生一命,然且仁者不為,況不止一命乎?況又未必生乎?若謂病入膏肓,不忍坐視,則當以淨土法門告之,使其永離生死,其為救濟,不更大乎?大抵人有疾病,則善言易入,平時雖憤憤排佛,到此瓦解冰消。乘機化導,是為第一良方也。

  改書贖過(見《梁書》)

  陶宏景,字通明,母霍氏,夢天神擎爐至家而生。宋末為諸王侍讀。齊永明中,脫朝服掛神武門,隱句曲、華陽洞天。與梁武帝有舊,國家大事悉訪之,號山中宰相。其徒桓恺,得道飛升後,一日密降其室,曰:‘君所修《本草》,以水蛭蚊虻為藥,功雖及人,而害物命,上帝以此譴怒矣。宏景悔,乃以他藥可代者,別著《本草》三卷以贖過。且詣鄮縣阿育王塔前受五戒。曾夢佛授記(*佛對發心修行的人授與將來證果作佛的預記),名勝力菩薩。臨終以袈裟覆體,安然脫化。年八十五。谥貞白先生。

  [按]殺物濟人,似不失正道,猶然上干天譴,可畏哉!

  勸勿擊蛇(以下言細行不宜殺生)

  世皆謂蛇能害人,惟恐不殺,甚有言擊之不死,贻患於後者。獨不念擊而不死,猶當報怨,倘擊之至死,其怨不更深乎?無如世人所見甚小,但知今世,而不知來世,所以作此斷滅之想。又況害我必有宿因,若無宿因,決不害我。何必先料其殺我而害之耶?縱蛇欲害我,亦不當殺。何則?蛇因前世害彼而來,若又殺之,則是前仇未報,今怨復結,反當兩世受其患矣。世人奈何不思乎?

  焚蛇滅族(見《好生錄》)

  明方孝孺,父將營葬,夢朱衣老人拜曰:‘君所選穴,正我住處。幸寬三日,俟吾子孫遷盡,當有厚報。’言訖,復再三稽首。其父寤而不信,竟令人掘,有紅蛇數百,盡焚之。夜復夢老人泣曰:‘我已至誠哀懇,奈何使我八百子孫,盡殲烈焰乎?汝既滅我族,我亦滅汝族。’後生孝孺,其舌宛如蛇形。官翰林學士,觸怒成祖,命斬十族。計被殺者,正如蛇數。

  [按]佛言:子以三因緣生,一父母先世負子錢,二子先世負父母錢,三怨家來作子(詳《十二因緣經》)。人第知賭博飲酒者,為怨家;不知威權蓋世,禍延宗族者,亦怨家也。人第知虧體辱親者,為怨家;不知榮宗耀祖、血食千秋者,亦怨家也。世人爭財奪產,無非為子孫計耳,想到後來結局,雖子女盈前,有何所用?一生拮據,徒自苦耳。是故奪東鄰財者,東鄰為子耗之;奪西鄰財者,西鄰為子耗之。世人日在顛倒中,日在羁縻中,終古沒溺而不悟,殊可駭也。

  死蛇得度(出《竹窗隨筆》)

  姑蘇曹魯川女,嫁文氏。有蛇逐鴿,家人斃之。數日,蛇附女作人言雲:‘我昔為荊州守,侯景反,追我死江浒。父母妻子不知安否?’魯川驚曰:‘侯景,六朝人。今歷陳、隋、唐、宋、元而至明矣。’鬼方悟死久,曰:‘既作蛇,死亦無恨,但禮《梁皇忏》,我行矣。’忏畢,索齋,施焰口一壇。明日,女安穩如故。

  [按]人在世間,循環生死,猶如呼吸,俄而入一胞胎,俄而出一胞胎也,俄而又入又出之無窮也。生不知來,死不知去。蒙蒙然,冥冥然,千生萬劫而不知也。俄而升天宮、沈地獄,俄而為鬼、為畜、為人、為仙,升而沈,沈而升,千生萬劫而不知也。昔須達為佛營室,佛視地上蟻子,而謂達言:‘此蟻自毗婆屍佛出世已來,經今七佛,尚墮蟻身。’(出《賢愚因緣經》)。夫一佛出世,歷年甚久,矧曰七乎?釋迦而後,過一千七百二十萬五千余歲,而後彌勒菩薩從兜率天宮降生(載《彌勒下生經》)。未知此蟻脫蟻身否?由是觀之,此蛇自六朝至今,即脫蛇身,猶未為遲也。噫!如是而不求生淨土,永脫輪回。與物類浪生浪死者何異?

  勸絕養金魚蟋蟀

  《正法念處經》雲:‘人命不久住,猶如拍手聲。妻子及財物,皆悉不相隨。唯有善惡業,常相與隨行。如鳥行空中,影隨常不離。’故知金魚、蟋蟀,雖可娛目,究之一無所用,唯有殺業永遠常存。何苦為兩眶瞳子,結怨生生,償仇世世乎?

  紅蟲示報(見《好生錄》)

  明末,無錫薛子蘭喜畜金魚,每取紅蟲飼之,所殺不可勝計。後得奇疾,舒手於身,握而擲之,曰:‘有千萬紅蟲,在吾身上。’痛楚難忍,遍體搔爛而死。

  [按]白起坑趙卒,一夕四十萬;項羽坑秦卒,一夕二十萬;獻賊在川中(*獻賊:指明末農民起義軍首領張獻忠),斷人手足成山。爾時眾生血肉糜爛,與紅蟲何異?噫!死於刀兵者,過去必有其因;畜物傷生者,未來必有其果。故曰:眾生畏果,菩薩畏因。

  蟋蟀酬冤(見《因果目擊編》)

  明末,杭州張某好斗蟋蟀,負即斷頭棄之。後疽發於背,爛黑肉如蟋蟀頭者數百,觸之,皆動,其痛入骨,號呼而死。

  [按]世人造業,本於六根。一根既動,五根交發。如畜蟋蟀者,本為眼根,而捕時靜聽其鳴,耳根造業;以手指揮,身根造業;計度勝負,意根造業;賭博、飲酒、鼻、舌二根造業。《楞嚴經》所雲:‘六交報’,蓋謂此也。

  勸惜蝼蟻

  積德之人,如作家(*振興家業)之子,不見其益,然日積月累,自成陶朱之業(*陶朱:春秋時范蠡幫助越王滅掉吳國後,棄官不做,到了陶,自稱朱公,以經商致富。後來用‘陶朱’稱富者);喪德之人,如敗家之子,不見其損,然日侵月削,便無立錐之地。故曰:勿以善小而不為。

  蟻王報德(見《古史談苑》)

  吳富陽董昭之,過錢塘江,見一蟻走水中蘆上。欲救入舟,眾不可。乃以繩系蘆於舟,蟻得至岸。夜夢烏衣人謝曰:‘僕是蟻王,不慎墮江,蒙君濟拔,後有急難,可來告我。’歷十余年,昭之以盜誣入獄,思及蟻夢,欲告無由。一人曰:‘何不取地上兩三蟻,置掌中而告之。’昭之如其言。夜果夢烏衣者曰:‘急投余杭山中,可免於難。’覺而逃之余杭山,遇赦得免。

  [按]勿以蟻之報德為荒唐也,微細昆蟲,每有不可解之事。昔苻堅與王猛、苻融二人,密議赦事於靈台。方定草稿,忽有大黑蒼蠅,飛至筆端,其聲甚厲。俄而國中遍聞將赦。苻堅念兩人之外,更無洩其議者。因鞫(*審訊、查問)有司所聞之由,奏曰:‘前日,途中遇一黑衣小人,長三尺,遍呼於道曰:“朝廷將赦,朝廷將赦。”言訖,忽然不見’。苻堅方悟即向之蒼蠅也(出《北史》)。天下之大,何所不有?蟻王報德,無足奇者。

  勸獵人(以下言營業不宜殺生)

  佛言:‘念念仁慈修善者,造人天福德身;念念殺生食肉者,造地獄畜生身。’獵人自朝至暮,見鳥則思射之,見獸則思捕之,欲求一念之非殺而不得。所以怨對連綿,展轉不息,沉淪億劫,而無出期也。彼殺生如草芥者,何弗思之?

  慈鳥感人(見《後漢書》)

  鄧芝征涪陵,見一鳥哺雛,射之不中。鳥以諸雛在,不忍遠飛,再發中之,鳥猶帶箭喂雛,復銜余食在側,嗚嗚教子取食,遂哀鳴氣絕,諸雛亦哀鳴不已。芝大悔曰:‘吾違物性,將死矣。’未幾,果為鐘會所害。

  [按]天下最慘者,莫如中年慈母,將欲病亡之時,呼垂髫兒女至床前,執其手以永訣。眷眷叮咛,一語而愁腸百轉;依依不捨,片時而雨淚千傾。既恐他人肆虐,又慮後母行凶。見伶仃之狀,魂魄因以悲怆;聞啼哭之聲,肝心為之寸裂。此等慘殺人事,皆系前業所招,以故無由解脫。

  沸湯獵報(出《感應篇圖說》)

  汾州獵戶劉摩兒,與男師保,相繼而死。北鄰有祁隴威者,病卒復蘇。因言在冥司,見劉父子在沸湯镬中,肉盡見骨,良久,復還本形。叩其故,曰:‘好用火獵,故受此罪。’

  [按]經言:‘地獄之中,一日一夜,萬死萬生。從此死已,巧風吹活,還受其苦。若彼業報未盡,縱使山河大地皆壞,受苦未嘗少息。’所以《地藏經》雲:‘此界壞時,寄生他界,他界壞時,更寄他方,他方壞時,展轉相寄。此界成後,還復而來。’嗚呼!不思則已,思之誠可畏也。

  人鹿同果(同前)

  廬陵吳唐,善射獵,常攜子同出。遇鹿與麑(幼鹿)游,唐射麑斃之,鹿悲鳴而去。唐伏草中,伺鹿出舐麑,又射斃之。俄又逢一鹿,射之,矢中其子。唐抱子而哭,聞空中呼曰:‘吳唐,鹿之愛子,與汝何異?’驚視間,忽一虎躍出,搏折其臂而死。

  [按]或問罪人不孥(*孩子),吳唐固惡,其子何罪?惡其父而殺其子,冥間法網太苛矣。不知行善之人,則托生積善之家以享福;行惡之人,則托生造惡之家以受禍。彼其子必宿世積惡,應斃於虎,故投胎吳氏,以受其殃。使天下知所畏,乃父知所懲,此因緣會聚,不思議業力之所招也。佛言:‘劫欲盡時,人壽十歲,眾生相見,各生毒害殺戮之心,無慈愍意,如獵師在山澤中,見諸禽獸,惟起毒害屠殺之心。所以,劫末七日內,草木土石,悉成刀杖,共相屠害,從此命終,皆墮惡趣。’(見《起世因本經》)。普勸世人,見諸人類,皆生救度之想;見諸異類,亦生救度之想。在在發菩提心,縱有罪障,如日照冰山,應時消釋矣。

  勸打鳥人

  禽鳥雖微,然雄者偶出,雌者唧唧以悲號;其母不歸,子即喃喃而待哺,與人無異也。倘離其匹偶,喪厥群雛,必悲鳴不食,淒慘無依。故曰:‘散物之偶者,得夫婦分離報。傷物之雛者,得子孫夭折報。’因果灼然不誣也。

  三燕念恩(出《證慈錄》)

  宋嚴州女王亞三,見貓捕燕母,取飯飼三小燕,迨長,飛去。是冬,亞三死,明春有三燕來,飛繞不休。其母曰:‘燕尋亞三否?亞三已死,葬後園中。’三燕辄入園飛鳴,死於墓上。

  [按]人有思念舊恩,情義深重,如三燕者乎?觀之慘然知愧。

  群鵲卜葬(出《觀感錄》)

  武進瞿公,素有厚德,曾見一鵲,帶箭哀鳴,憫之,呼鵲曰:‘汝欲拔箭,可急下。’鵲果飛至,公拔之,飼數日,縱去。後葬親,得一佳地,而難點穴。有群鵲噪集其上,一鵲啄公衣,復還墓者三。公曰:‘若果佳穴,再鳴三聲。’鵲遂應聲而鳴。地師(*風水先生)審之,與穴法合,遂葬焉。後士達、士選,同舉鄉榜(*鄉試榜上有名。科舉時代,每三年考生會聚省城考試,稱之為鄉試。考中的稱為舉人),子孫日盛。

  [按]陰地生於心地,暴祖先之柩,而心外覓穴,愚夫也。

  羅禽異疾(出《拙庵日記》)

  鄱陽染工董某,好羅禽鳥,竹貫其頭,燎於茅薪上,去羽灰貨之。所殺無算。後得疾,遍體皮粗如樹,奇癢難耐,但取干茅燎之。又患頭痛,辄令人以竹片擊腦。如是三年而死。

  [按]竹擊茅燎,痛苦事也,董某甘之如饴,何哉?蓋人性本善,射鳥網雛,為其所不為也。則竹擊茅燎,亦欲其所不欲耳。

  眾鳥啄身(見《好生錄》)

  明末武進顧謀,捕鳥無數。病臥,自言曰:‘今日有鳥啄我手。’復曰:‘今日有鳥啄我足。’日易一鳥,遍身啄碎。病四十九日,曰:‘今日有鳥啄我目。’遂死。家人視之,果無瞳子。

  [按]畜禽鳥於籠者,雖不害其命,然未必非牢獄之因,戒之!

  鐵珠入腹(出《因果目擊編》)

  昆山龔福,善用鳥铳。順治壬寅夏,以火照铳藥,燈煤爆入藥中,火大熾,須眉盡脫,鐵珠自胸入腹,奇慘而死。

  [按]此等人,必墮鐵丸地獄(*地獄中的一層。有熱鐵丸,獄卒驅使罪人抓取,手、腳都會燙爛)。若生人中,應得三種果報:一火傷,二炮死;三驚狂喪命。釋迦如來曾於無量劫前,為忉利天王,與阿修羅戰。引兵將還,有金翅鳥巢於大樹。帝釋念曰:‘吾兵若至,鳥卵必壞。’即敕馭者回千輻輪。修羅見帝釋忽回車,驚怖退去。以慈力故,帝釋得勝(詳載《起世因本經》)。帝釋且不忍一卵之傷,況薄福凡夫,而可草芥眾生耶?

  勸屠人

  豬羊雖系物類,畏死與吾同情。只如豢豕之家,甫受屠人之價,此豬便涕淚不食,雖口不能言,然心知命在須臾也。所以就縛之時,哀號動地,出門之候,觳觫傍徨。屠人行一步,則恐怖一步,此豬見一人,則望救一人,及其既入屠門,見其攘臂就執,持刀相向,則大聲疾呼。號天而天不賜梯,掉地而地不借孔。顧左盼右,無非殺己之人;視後瞻前,盡是傷身之具。蓦爾之間,仰臥幾床,尖刀入腹。此時如沸油灌頂,此時如萬戟鉤心,聲以痛極而轉低,眼為血流而緊閉,是諸苦楚不可說,不可說矣,尚忍言哉。嗟乎!此豬宿世為人時,豈無父母珍之如手足,奈何膳夫視之如泥沙;豈無妻孥愛之如腹心,奈何屠戶戕之如草芥。前生惡業可畏,此日方知;夙昔蓋世英雄,而今何在?不求解脫,人人難免如斯。一入輪回,在在皆成墮落。故西方淨土,是男是女總堪修;戒殺放生,若智若愚當自勉。各請直下回頭,莫致他生自悔。

  群豕索命(出《醒迷瑣言》)

  宋淳熙初,台州徑山路口,有趙倪者,世業屠沽。一夕夢豕百千頭,俱作人言,告曰:‘我輩被殺,受盡痛苦,今汝罪已盈,可速去。’明日將起宰豕,忽叫號發狂而死。

  [按]余聞屠戶殺豬,尖刀刺心,豬方就斃,不然,猶叫號不已也。嗚呼!此豬前世,吾決其必定殺生。其所以殺生者,心也;決其必定食肉,其所以食肉者,心也;決其必定毀謗三寶,其所以毀謗三寶者,亦心也。心自作之,焉得不心自受之乎?

  嗔殺現報(見《敬戒堂筆乘》)

  浙江邵某,業屠沽,豢豬數頭,視肥瘠而宰之。忽一豬長跪泣下,邵略不悲憫,反加嗔怒而殺之。是日天微雨,置肉幾案,至晚無一買者。邵怨怒,著屐立凳,取肉掛於梁之鐵鉤上,不意用力過猛,腳滑凳倒,肉反墮地,而鉤穿掌心,虛懸難脫。家人急救,已痛極悶絕矣。時方釀酒,號痛時,辄取酒與糟啖之。淋漓污溷,宛然一豬,叫臥二十余日而死。

  [按]人情莫不欲富厚,而屠者偏赤貧;人情莫不欲善終,而屠者必橫死;人情莫不欲室家完聚,而屠者偏離散,亦何苦業其術乎?佛世有一屠者,教子以殺羊法,子欲投佛出家,不受其教。父怒,以一刀一羊,並子,同閉一室。曰:‘汝若不殺此羊,即以此刀自殺。’其子沉吟良久,以為與其破佛禁戒,不如自喪身命。遂舉刀自殺。一彈指頃,魂神即生忉利天,受無量樂(詳見《藏經》)。所以,蓮大師雲:‘我勸世人,若無生計,寧丐食耳。造業而生,不如忍饑而死也。’

  勸庖人

  今人只為衣食二字,吃盡大虧,受盡大苦,結盡大怨。究竟吃虧、受苦、結怨,甚為不必。何則?傷生為業,不過為事父母、畜妻子,繼饔飧耳。然他業營生者,父母未嘗不事,妻子未嘗不畜,饔飧未嘗不繼。此則枉結萬世怨仇,豈非愚癡之甚乎?若雲落在行業中,不得不然,則落在廁中者,竟長居廁中以沒世耶?嗚呼!今人動雲改業不便,不知戴角披毛後,更有大不便在。盍(*何不)從小不便時,毅然改之。

  慘同車裂(見《自召編》)

  杭州方湖,司庖為業,而兼開肉鋪。杭俗歲暮,例必殺牲祀神,方則執刀,沿門代人屠戮。積之數年。後入長安,醉眠道左,忽有大車疾過,裂其胸腹肺腸,見者無不掩鼻。

  [按]殺生之人,命終作豬羊雞犬聲,張目吐舌而斃者,見聞不可勝紀。此等皆未知佛法,所以造此業障。仁人君子,宜發憐憫心,委曲開導,勸之改業,若能翻然悔悟,不啻救數萬生靈矣。迂闊之诮,又何惜焉。

  死狀如鳅(見《殺生炯戒》)

  秀州人陳五,炙干鳅甚美,人競買之。後陳得疾,但跳踯床上,遍身潰爛。其妻乃說五烹鳅之法最慘,今病狀,宛然如鳅死雲。

  [按]經言:‘一切畏刀杖,無不愛壽命。’每見世人,活切鳅頭,身猶跳踯,何其忍也。安得起陳五,而遍告殺鳅者哉?

  瘡中出鳝(出《護生錄》)

  吳興一小民,賣鳝為業,後生惡瘡,每瘡形如鳝頭,遍身纏繞,痛苦而絕。妻子亦相繼餓死。

  [按]學士周豫,嘗煮鳝,見有鞠躬向上,以首尾就湯者,剖之,乃腹中有子,鞠躬避湯耳。恻然感歎,永斷不食。

  回心出世(出《龍舒淨土文》)

  唐張鐘馗,殺雞為業。後得病,恍見一绯衣人,驅群雞來,啄其兩目、兩手,痛苦徹骨。一老僧聞之,急為其鋪佛像,焚香敬禮,稱阿彌陀佛聖號,兼令鐘馗至心稱念。方半日,忽異香盈室,安然而化。

  [按]《地藏經》雲:‘臨命終時,他人為其稱念佛名,彼諸罪障,亦漸消滅,何況眾生自稱自念。’鐘馗因惡相現前,回心念佛,其真切懇至,倍厥尋常萬萬。雖有重罪,譬如千年暗室,一燈照破矣。何罪不滅,何福不生耶?昔阿彌陀佛,未成佛時,發四十八大願。有曰:‘我若作佛時,名聲超十方,人天欣得聞,皆來生我剎,地獄鬼畜生,亦生我剎中。’(詳見《大本阿彌陀經》)。故知不問天仙人鬼,但能念佛,無不接引。豈非超出輪回之捷徑乎?

  勸開熟食酒肆者

  人人知道有來春,各家藏著來春谷。人人知道有來生,何不修取來生福?如殺生為業,本圖口食,然命未終而夭橫因之,恐怖因之,命既終而償債因之,地獄因之。豈非所得甚微,所失甚大乎?仁人以因果懇切告之,獲福無量。

  臨終異相(見《好生錄》)

  杭州鄭某開熟盆酒肆,所殺不一。殁時見群畜索命,口稱雞來,則兩臂扇動,如雞被殺,以翅撲地狀。口稱鵝來,則伸頸搖臂,喉音啞啞,作悲鳴狀。口稱鱉來,則縮頭手足,作拘攣狀。每稱某物,則作某物被殺時狀,備極惡形而死。

  [按]或問:‘一切惟心造,鄭某生時所殺,既非一類,而臨終索命者,亦非一類。則來世受身,將於數者之內,專為一物乎?或數者之外,別受其報乎?’答曰:‘殺業既重,必受三途劇報。三途報盡,然後怨怨索債,命命填還。若往昔因中,割雞多者,雞報先之,烹鱉多者,鱉報先之。殺他命者,亦復如是。譬如欠債,急處先還也。’

  產蛇異報

  康熙十七年夏,南京有賣鳝面者,門庭如市。一日,妻坐草(*臨盆生產),有大蛇自腹而出,俄產數百小蛇,滿房缭繞,其婦駭死。

  [按]殺戮如是,心先化為蛇矣,焉得無異蛇惡報。

  勸持齋(此篇是戒殺之究竟)

  刀兵之難,在於人道,約數十年一見,或數年一見。至於畜生道,則無日不見者。普天之下,一遇雞鳴,即有無量狠心屠戶,手執利刀,將一切群獸,奮然就縛。爾時群類,自知難到,大聲跳踯,動地驚天,救援不至,各各被人面羅剎(*惡鬼通稱),裂腹刺心,抽腸拔肺,哀聲未斷,又投沸湯,受大苦惱。片刻之間,閻浮世界,幾萬萬生靈,頭足異處,骨肉星羅。積其屍,可以過高山之頂;收其血,可以赤江水之流;覽其狀,慘於城郭之新屠;聽其聲,迅於雷霆之震烈。如是所造無量惡業,其端皆為吾等食肉所致。則食肉之罪,招報亦不輕矣。世人動雲:‘吾未嘗作惡,何必持齋?’嗚呼!豈知君輩偃息在床之時,即有素不相識之人,先為君輩造過惡業乎?又況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可以異類血肉,供其滋養。曾見醫書雲:‘孕婦食蟹,多遭橫產。’又雲:‘男子食雄犬勢(*雄犬生殖器),可以壯陽。’夫蟹性橫行,食其味者,即得橫行之性,所以橫產。犬性最YIN,食其味者,即得YIN欲之性,故能壯陽。蟹與犬如是,則一切鳥獸魚鱉亦必如是。今人自少至老,所食水陸之味,不可勝數,積而久之,則周身之血肉、骨髓,大可寒心。故知持齋一事,誠為清淨高風,未持殺戒者,不敢即以此相強,既持殺戒者,安得不以此相勉哉?

  夢感群神(出《現果隨錄》)

  昆山張迩求,冰庵先生兄也。笃信三寶,力行善事,嘗於崇祯戊寅冬,請三峰大樹證和尚於清涼庵起禅期。偶食鮮魚、雞子,是夕,夢至庵門,見龍神八部,青發獠牙者五十余神,出門欲去,倉皇問之。曰:‘吾輩護道場神也,爾為期主,回家食葷,故欲去耳。’迩求於夢中苦陳忏悔,眾神復進。由是終三月期,堅持齋戒。

  破齋酬業(下三事同前)

  昆山魏應之,子韶族子也。崇祯庚午春,與子韶同寢,忽夢中狂哭念佛。子韶驚問,乃曰:‘夢至陰府,見曹官抱生死薄至,吾名在缢死簿。下注雲:“三年後某日,當自缢書寮。”余問何罪,曰“定業難逃。”問何法可免,曰:“莫如長齋念佛,精進修行,庶或可免。”’遂語子韶曰:‘侄從此一意修行矣。’遂持長齋,曉夕念佛,精進者八月。後文社友皆咻曰:‘此夢耳。堂堂丈夫,何為所惑?’由是漸開齋戒。癸酉春,無故扃(*關門)書房門缢死。屈指舊夢,適滿三年。(此等文人,世間之蠹,眼光如豆,真可哀憐,然比比皆是也。)

  茹葷終墮

  平湖給谏馬嘉植,字培原。登崇祯甲戌第,操行清正。作縣時,從某官所囑,撲殺欠糧二吏。元旦掃墓,忽見二鬼陳冤,馬公曰:‘此某台意也。’鬼曰:‘吾兩人是替身,若一駁問,即能辨明。以雷霆之下,不容置辨,故負冤而死。今吾二人,雖不敢索命,老爺不久亦當謝世。為蒲圻縣城隍。’馬公大惡之。遂持齋戒,禮雪窦石奇和尚披剃,法名行旦,號僧祥。清淨修持已十二年。偶因小恙,食雞子。夜分,復見二吏曰:‘老爺以破戒,勢不能留。某日當赴蒲圻矣。’至期而逝。

  賣齋立攝

  麻城王某,長齋三載,忽染惡瘡,心生退悔。友人慰曰:‘公持齋人,佛天當默佑。’王曰:‘持齋三載,招此惡報,有何益乎?’友曰:‘汝不欲此齋,可賣與吾否?’王問如何賣,友曰:‘一分一日,三年當銀十兩八錢。’王喜,遂書券得價。明日將破齋,夜夢二鬼罵曰:‘十個月前,汝祿已盡。以持齋故,延至今日。今命算反透矣。’立欲攝去。王請緩一夕,當退銀,誓復長齋。明日,呼其友索券,友曰:‘昨持歸,即於佛前焚化矣。’王悔恨,立死。

  持齋免溺(出《觀感錄》)

  康熙二年,有漁舟泊小孤山下,夜聞山神命鬼卒曰:‘明日有兩鹽船來,可取之。’至晨,果有兩船至,風波頓作,幾沒數次,久之得免。是夕漁舟仍泊故所,聞山神責鬼使違命,鬼曰:‘余往收時,一舟後有觀音大士,一舟前有三官(*指天、地、水)大士,故不敢近耳。’次日,漁人追問鹽舟,鹽舟人不信。思之,忽悟曰:‘有一操舵者,持觀音齋,一攔頭者,持三官齋也。’

  萬善先資集卷三

  辨惑篇

  釋生物養人之疑(凡六辨)

  [問]惟天地萬物父母,惟人萬物之靈。天生異類,本為養人。禁之宰殺,逆天甚矣。[答]既知天地為萬物之父母,奈何不知萬物為天地之赤子。赤子之中,強淩弱,貴欺賤,父母亦大不樂矣。倘因食其肉,遂謂天所以養我,則虎、豹、蚊、虻,亦食人類血肉,將天之生人,又為蚊、虻、虎、豹耶?

  [問]然則天何不禁人之殺?[答]天固禁之,故累示殺報。其不能人人禁者,亦猶不能禁虎、豹、蚊、虻耳。

  [問]審如是,則鳥、獸、魚、鱉,皆可不生,今何充滿於世?[答]此等皆自業所致。若歸其故於天,天亦不公甚矣。倘雲得天地之戾氣,所以為物,試問何以獨得戾氣?

  [問]天下物類甚多,人人戒殺,則蕃息日盛,將來竟成禽獸世界。奈何?[答]蚯蚓蟲蛇,人所不食者也,豈見充滿於天下。況世間禽獸之多,正因殺禽獸者多耳。冤冤相報,互為畜生,則成禽獸世界。若人人戒殺,則物類業報漸銷,必人天增盛矣。楚不捕蛙,而蛙反少;蜀不食蟹,而蟹自稀,非明驗乎?且子殺猶未戒,遂虞物類之多,與耕田未下種,先憂天下之脹滿者何異?

  [問]天既惡殺,當使血肉之味,盡變為惡臭難堪,則普天之下,自然戒殺,不亦善乎?[答]禽獸血肉,原系惡臭難堪,世人食之,見為美者,其故有二:一物類業報所致;二人類業報所致。物類之報,未當解脫,其身自然變成美味,引誘世人宰割。人類之報,未當解脫,其舌自然貪愛肥甘,多方借其重債。若彼此業習俱盡,自無飲血茹毛之事。譬如有人,前世為貓,念念捕鼠。前世為鶴,念念吞蛇。若轉世為人後,不復思此二物,可見一種形骸,一種嗜好。嗜好不同,從形骸起;形骸不同,從業緣起;業緣不同,又從心起。天不能化其心之善,安能變其味之惡?

  [問]殺生為業者,仰事俯育皆賴此,勸之改業,絕其生路矣。愛物不愛人,吾不取也。[答]殺生為業,猶漏脯救饑,雖暫得衣食,而千萬劫受苦,未有了期也。正惟愛之,故勸改業,反謂絕其生路,則細人之見矣。

  釋俗見斷殺之疑(凡八辨)

  [問]牛可耕田,犬能司夜,固當憐之。豬、羊一無所能,不食何用?[答]戒殺放生,不過自全其恻隱耳。豈因物之有用無用哉?因有用而不食,仍然自私之念矣。況蚖(*同‘螈’)、蛇、蝠、蠍、蟏蛸(*一種蜘蛛)、蜣螂,俱系無用,試問何以不食乎?’

  [問]雞、犬、牛、羊,皆哀鳴畏死,殺之固所不忍。水族無聲淚者,安能盡戒?[答]形有大小,性無大小。殺防風氏與嬰兒(*古部落酋長名,身軀異常高大),其罪均也。倘謂形小者可殺,則人身更小於牛,是殺牛反不如殺人矣。若雲無聲不痛,試於啞人就戮時察之。

  [問]操刀自割,固害慈心。今攜物至他所,使人殺訖,然後持歸,不失遠庖廚之義,足矣。[答]此掩耳盜鈴也。若使人代殺,即可嫁禍於人,則屈受笞杖者,但當怨隸人,不當怨官長。若他處就戮,即可遷怨彼處,則枉判流徙者,但當恨邊地,不當恨刑官。豈物類可欺,自心可欺耶?

  [問]所放之物,被人捕去,奈何?[答]捕者自捕,放者自放。譬如良醫療病,不能保將來之不死;譬如凶年設粥,不能保日後之不饑;譬如工師構大廈,不能保久遠之不壞。世間萬事皆然,何獨至於放生而疑之。無如今人當名利所在,則奮然勃然,略無顧慮,獨至善事當前,則逡巡畏縮,百計求其弊端,宜乎釀成此苦娑婆界也。

  [問]物既損傷,放之未必終活,何苦枉費錢財?[答]物既損傷,尤可憐憫。若乘此而生,固莫大之功。倘不幸而死,使物類善終,不猶愈於鼎镬煎熬乎?譬如獄中之囚,明知其無辜而將縱矣,豈得因彼形容枯槁,反置之死地乎?

  [問]行善以立心為主,心地苟善,何須戒殺?[答]何哉?爾所謂善心者,為口腹之娛,使物類受彌天痛苦,究竟一入咽喉,遂成糞穢膿血,則天下凶心毒心,莫此為甚矣。試問善心更在何處?吾恐三惡道中,盡是此輩善心人也。

  [問]吾則無可無不可,非戒殺非不戒殺,置之無心而已。[答]無心戒之,功固不淺,無心殺之,罪亦不輕。寇盜劫掠他家,飛矢誤中於汝,汝能諒其無心乎?

  [問]異類眾生,不下恆沙之數,今所救有限,亦何濟於事?[答]上帝好生惡殺,生全一物,已合天心,況多命乎?譬之貧者,銅山金穴不可得,即斗粟亦足延命。

  釋業重難救之疑(凡六辨)

  [問]物類烹割,勢所難逃。我縱不殺,必有殺之者,不殺何益?[答]物罪固不可逃矣,己罪獨不可逃乎?因不可逃而殺之,與彼同受不可逃之罪矣。獨不思物類前生,亦執不可逃之見,以致今日不可逃也。奈何處可逃之地,不思早自逃乎?

  [問]世間物命,類多欠債相償,殺之何罪?[答]物命償債,理所固然,但有對受殺果,不對受殺果之分耳。對受殺果者,前世彼曾殺我,今怨對相逢,理當酬我也。不對受殺果者,前世他人曾被其殺。今業報雖至,不當酬我也。世人一宴之時,牲肴數品,一盤之肉,細命百千,安得盡取對受者而殺之?故知取償於宿世者,千中希(*同‘稀’)得一二,而借債於來生者,比比皆然也。言念及此,良可畏矣。

  [問]不對受者殺之,固當有報。若對受者,一往一來,殺報已盡,庸(*難道)何傷哉?[答]子不見市人相毆乎?此以杖來,彼以杖往,兩拳迭下如雨。曾見一往一來之後,各各束手平心乎?菩薩於未來世因緣,洞若觀火,所以遇怨仇而不報也。

  [問]佛言:‘有生之屬,或多宿世父母六親’,有何證驗,而忍作此想?[答]六道眾生,無量劫來,輪回不已。若以一劫論,其數無量,安見目前一切,與吾無關耶?汝作是想,猶且不忍。倘不知而殺,或見殺不救,獨何忍乎?所謂不能三年之喪,而缌、小功之察矣(*缌:細的麻布;缌麻,古代喪服之一。小功:古代喪服之一,用較粗的熟布織成)。

  [問]宿世六親既多,則墮於異類者亦多,但既為六親,定然與吾有緣,縱墮異類,未必死於吾手。[答]爾亦知六親亦從怨對中來乎?吾蒙其惠者,彼酬吾債也;彼蒙吾惠者,吾酬彼債也。縱或至親骨肉,得從善緣相聚,又因愛之過深,未免責望過切;責望不已,繼以憤怒;憤怒不已,兩生嫌隙。第一世少有嫌隙,即種第二世仇怨之本;第二世既成仇怨,即種第三世相食相誅之本。而其間強淩弱、大吞小,無所不至。須知仇怨之根,皆從親起。人若無親,即無怨;無怨,亦無親。怨親者,對待之勢,輪回之本。如來教人怨親平等,其旨微,其利溥矣。

  [問]見人殺生,雖發救度之願,而力不從心,奈何?[答]默持一切神咒,或稱佛菩薩名號,或代其發忏悔心、出世心,則被殺之物,自然受益。

  釋賓燕違俗之疑(凡四辨)

  [問]親朋在座,蔬食不可成歡;勝友談心,嘉肴方足明禮。為物類而廢宴享,非通論也。[答]其人而為善士,則必喜我戒殺,必不疾我之慢。其人而疾我之慢,則必口腹之小人。慢之亦無不可。冒重罪而奉他人之口,吾弗為之也!

  [問]嘉賓燕會,大禮所關,肴核簡略,其如禮教何?[答]禮與其奢也,寧儉。食前方丈,仁人之所不為也。人而不仁,如禮何?

  [問]燕會競為奢靡,目下已成風尚,縱欲挽回,孤立無助,奈何?[答]既不能挽回風化,獨不可自善其身乎?舉世皆濁,吾獨清;眾人皆醉,吾獨醒,方稱勇毅丈夫。若隨俗遷流,以順為正,則妾婦之道耳。

  [問]賓至特殺,固當戒矣。倘親朋猝至,不及取辦於市廛,若何?[答]‘既持殺戒,則肅賓(*款待賓客)之物,自當早為儲蓄。客至而憂失禮,皆平日輕視物命所致耳。願雲禅師偈雲:‘千百年來碗裡羹,怨深如海恨難平。欲知世上刀兵劫,但聽屠門半夜聲。’宴客者,宜書之座右。

  釋葷血禱神之疑(凡六辨)

  [問]禱神者,或求生子、延壽,或求功名財貨,捨牷(*純色的牛)牲,無以明敬,若何?[答]天地神明,好生惡殺。使物類無子以求子,減壽以求壽,喪命以求名利,無論天理不容,自心亦不忍矣。求子得子,後自不絕也;求壽得壽,命自不盡也;求名利得名利,運自當亨也。不寧惟是,甚有本宜得子,反因殺生而絕後,未可知也;本當延壽,反因殺生而減算,未可知也;本有名利,反因殺生而折福,未可知也。未也,此猶現生業報也。至輪轉三途,迭相酬報,更無窮期也。徇一時世俗之情,受萬劫難償之苦,其此之謂欤?

  [問]假使父母有疾,醫藥既無片效,又不問卜求神,將束手待其斃耶?[答]大限既盡,天地且莫奈之何,何況鬼神?殺生拜祭,徒增業障耳。若愛親出於迫切,生死不能了然,則用蔬肴酌獻可也。聽小人邪說,必欲用葷,不可也。

  [問]凡持齋者,祭可用素,若出自食肉之家,慢神甚矣。[答]鵲獨吞一腐鼠,鳳凰決不起而奪之。

  [問]血食鬼神(*血食:古時殺牲取血,用來祭祀,因此得名),後墮地獄,信有之乎?[答]豈惟鬼神,縱生非想非非想天,福盡還受其報。昔摩耶夫人問地藏菩薩言:‘雲何名為無間地獄?’菩薩答言:‘不問女人、男子,或龍或神,或天或鬼,悉同受之。故稱無間。’(出《地藏菩薩經》)神福既盡,輪轉三途,理固然也。

  [問]均是神也,或血食,或不血食。何故?[答]宿世正直,故為神明。就正直中,嗔心重者,必墮血食,慈心勝者,不墮血食。又因宿世布施作善,故為神明。若不知三寶,但修世間善事,則福勝於慧,必墮血食;若深信因果,於佛事門中布施,則慧勝於福,不墮血食。

  [問]人壽修短,若鬼神不能為主,宜乎禱之無驗。而世有患病之人,百藥不效,迨去問卜求神,其疾頓除者,則修短之數,鬼神操之明矣,安得不群然奉之?[答]前此之病,鬼神所致,後此之壽,非鬼神所延也。壽若未盡,不禱亦愈;命欲終時,禱亦無效。不過血食邪鬼,觀釁而動,乘機索食耳。愚者但見適逢其會,遂深信不疑。見禱後病愈者,必曰此禱神所致也。見禱後隨死者,又曰此不及早求神,故至此耳。嗚呼!此等之人,吾決其世世為牷牲矣。《譬喻經》雲:‘鬼神知人壽命罪福,不能生人、殺人,不能使人富貴貧賤,但欲使人作惡犯殺,因人衰耗而撓亂之。得設祠祀耳。’

  釋飨親祭祖之疑(凡六辨)

  [問]為祀神殺生,固知不可矣。為養親殺生,未識亦有罪乎?[答]殆有甚焉。善則歸親,過則歸己,人子之道也。自則不殺,獨為養親而殺,是歸過於親矣。假令國家法網,自不敢冒,而獨可使父母冒之乎?鬼神之福,享盡輪回。豈父母之福,享之不盡乎?倘父母不持齋,用三淨肉可也,或求肆中熟食,可也。倘謂必出於殺而後可,則是鸩酒止親渴矣。客忿然作色曰:‘是何言與?孝為百行之首,殺物養親,乃名正言順事,上天必不肯以殺生之罪,加於孝養之人,物類諒不能以微細之怨,報於命終之後。[答]以子一身觀之,當奉養者,不過二人。若合天下觀之,則當奉養者,河沙不足喻其數。若皆為養親而殺,則雖積骨如山,流血盈海,亦不足為罪矣。殺如是無量眾生,其中保無有宿世之六親乎?殺過去眷屬,供現在父母,顛倒固已甚矣。倘害過去父母,供現在父母,顛倒不更甚乎?若雲出於養親,天必見諒,試問上帝於此,獨諒子一人之情乎?抑盡天下皆諒之乎?一言以蔽之,曰‘弗思耳。’

  [問]人子報本,莫重於祭。父母生不持齋,沒而用素,不順乎親矣。[答]倘謂祖先藉祭而飽,則一歲設祭,不及數次,其三百五十日不其餒乎?若謂外此不至於餒,則設祭不過盡人子之心耳。豈宰割造業,而可稱盡心乎?夫為子者,生時不能盡勞盡養,徒煩父母一世恩勤,死後僅以虛器虛名,又累父母多生業障,尚焉得為人子乎?曾元但養口腹(*曾、元:即‘曾、玄’,曾孫,玄孫,指後人),尚不及父之養志,奈何既沒之後,反以口腹累之耶?孝子養親,猶需仁者之粟;殺物命而陳鼎俎,何不仁如是?

  [問]子孫設祭,祖宗來享乎?抑不來享乎?[答]祖先若生鬼道,子孫能以精誠致之,則來享。若在天道,以受樂故,不肯來享。若在三途,以受苦故,不能來享。若生人道,別有六親,不復來享。子孫雖極誠敬,不過自享其福耳,如《中阿含經》所說。

  [問]祖先若不來,更有他神受祭否?[答]有。《長阿含經》雲:‘一切人民所居捨宅,皆有鬼神,無有空者’。《優婆塞戒經》雲:‘若近樹林,樹神受祭,若近江河泉井,江河泉井等神受祭。’

  [問]梁武帝以面為犧牲,作史者皆謂其不血食(*血食,祭祀)之兆,故知祀先用素,非禮也。[答]人之過也,各於其黨;觀過,則可知仁。武帝殺六貴,灌壽陽城,是其不仁也。若以面牲而論,則禱祀者,至今猶受其賜。倘此法不行,則物命傷殘,民財耗匮,又不知若何。武帝以一念之慈,令天下後世隱然消無邊殺業,則面牲制度,較之成湯解網(*傳說成湯出游時,看到有人用網捕鳥,便勸他撒開一面,好讓鳥能夠飛出去),子產畜魚(*春秋時,有人送給鄭國的子產一條魚,子產不忍心吃,叫手下人放到池塘裡去了),其功倍之又倍也。至於天下之失,乃國運使然耳,如雲面為犧牲之故,則陳、隋諸君,夫豈不用太牢(*指牛、羊、豬三牲),何亡之速哉?果若斯言,當日牲不以面,則侯景之兵,必畏而避之矣。將謂帝王社稷安危,懸於畜生之去留耶?且聖如堯舜,不能保子之必類,安可以成敗論乎?蓮大師曰:‘作俑者,象人以葬,仲尼譏其無後,則象牲以祀,仁人猶不滿焉,必欲捨似用真,何其忍也?’

  [按]武帝即位後,斷酒禁肉,節儉愛民,暗室必整衣冠,暑月未嘗袒裼(*赤身裸體)。每大辟(*死刑),必持齋一月,臨刑為之流涕。休兵息民,頻書大有。自晉至隋,號稱小康者,莫如武帝,享國四十九年,壽至八十有六,皆莫有如武帝者。厥後子孫仕唐,八葉(*代,世)宰相(俱見《唐書》)。史臣因其奉佛,以私意诋毀,沒其所長,豈聖賢取善之公心乎?

  釋古聖教殺之疑(凡六辨)

  [問]伏羲氏制網罟,以佃(*打獵)以漁,然則伏羲非與?[答]捕魚網鳥,村夫童子皆能之,何待伏羲教诏?蓋洪荒之世,鳥獸繁殖,不為之防,人將大困,伏羲教民御之,或未可知;否則或佃漁之事,興於伏羲之世,亦未可知。若謂其教人殺生,吾恐漁舟無賴,皆為伏羲功臣,而解網縱禽,饋魚使畜,反開罪不淺矣。屍子曰:‘伏羲之世,天下多獸,故教人以獵。’

  [問]伏羲之事,余既知之,但西伯養老,定母雞母彘之數,又何為?[答]古聖之政,有當因者,有當革者,如結繩變書契,巢窟變宮室,正不嫌於判古也。往昔以子弟為屍(*代表死者受祭的活人),使父兄叩拜趨承於下,何等顛倒?今唯設虛位,何等相安?則知不畜雞、彘,未始非善體文王意也,況五雞二彘之說,不過謂岐周家給戶足耳。笾豆之事,則有司存,聖人豈察及雞豚耶?文王罔攸兼於庶言庶獄庶慎,豈鳥獸孳尾(*孳尾:繁殖交配),而必核其數耶?夫物之不齊,物之情也,又豈能截然五之二之耶?以理斷之,未必有其事也。不然,文王澤及枯骨,枯骨無知者也。無知者澤猶及之,有知者反欲殺之,所見出於童稚之下矣。故曰:‘盡信書,則不如無書。’

  [問]孔子戒殺,不過不網不射宿耳。未嘗廢釣弋也,並欲戒之,將仲尼不足法與?[答]爾亦知釣弋之微意乎?釣者,所以引其不網。弋者,所以化其射宿。後人謂因養與祭而為之,亦淺乎窺聖矣。且試問後世所以尊夫子者,為其長於釣弋乎?抑為其道德莫加乎?若重其釣弋,則漁夫、獵叟,賢於孔子者多矣。若因其道德莫加,敢問君之道德,已能及孔子否?倘謂道德不能及孔子,先以釣弋法孔子,是猶學顏子,而但學其短命;學曾皙,而但學其嗜羊棗矣。噫,折巾效郭(*東漢時的郭林宗,是個名儒。一次遇雨,把頭巾的一角折下來遮雨。當時的人紛紛仿效,都把頭巾折下一角,稱為‘林宗巾’),易名慕蔺(*司馬相如原不叫相如,年輕的時候,傾慕戰國蔺相如的為人,就改為相如),不足以為郭、蔺,以吾之不可,學柳下惠之可,始可以為魯之男子,君其未之知耶?

  [問]君子貴人賤畜,以貴殺賤,理所宜然,等而視之,迂腐甚矣。[答]論聖賢大道,則天地萬物,本吾一體,如人手足,雖分貴賤,不可以手斷足。若止較眼前高下,則灶間奴婢,亦知呵罵畜生,何待君子說貴說賤。

  [問]天地萬物,本吾一體,於何見之?[答]不觀子思之言乎?子思謂盡其性,則能盡人性;盡人性,則能盡物性。細玩幾個‘則’字,其理自曉。不然,致‘中’何以天地位,致‘和’何以萬物育乎?

  釋仁民愛物之疑(凡五辨)

  [問]君子親親仁民,仁民愛物,施之有序,戒殺放生,先務其末矣。[答]孟子所言,是親疏次第,非先後次第。若必盡此而後及彼,則幼失父母,而利濟蒼生;未登仕版,而放生修善者,反得罪於君父矣。孟子豈作此執滯之論耶?又況親、仁、愛,理本相成,不宜分之為三。有子以孝弟為仁之本,是親與仁不可分矣。孟子稱以羊易牛為仁術,是仁與愛不可分矣。孔子謂斷樹殺獸非孝,是親與愛又不可分矣。譬之元首(*元首:頭)股肱雖有高下之殊,然其間血脈貫通,相依為命,豈可過為區別耶?

  [又問]。[答]政惟仁民之故,勸人愛物,子之愛人也以口腹,仁民之小者也。予之愛人也以心志,仁民之大者也。

  [問]儒門戒殺,不過謂見生不忍見死,聞聲不忍食肉。佛教必欲一蟲不傷,與墨子兼愛何異?[答]墨子當日,何曾有戒殺之說,考之古書,皆未見也。況其學術之謬,在薄親,不在兼愛。若以兼愛為非,則孔子謂‘泛愛眾’,孟子謂‘仁者無不愛’,試問‘泛’與‘無不’,何異於‘兼’耶?至於摩頂放踵之說,乃好仁不好學所致,與從井救人,同其流失,彼既殺身無補,勢必反歸其咎於仁,孟子極其流弊,所以斥言之。此語不可向無智慧人道也。

  [問]孟子謂人愛其兄子與鄰之子,本有差等,而佛氏有平等之說,故謂其近於墨耳。[答]孟子此言,論情也,非論道也。不觀仲尼之言乎?仲尼謂‘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故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今大道既隱。天下為家,各親其親,各子其子。’又曰:‘大道之行也,某未之逮,而有志焉。’觀此,則孟子所微言彈擊者,正孔子所咨嗟歎慕,為不可及者也。充孔子之言,則如天之無私覆,地之無私載,日月之無私照。充孟子之言,則愛其兄子,又不若自愛其子矣。故孔子一念,可擴充,而孟子一念,不可擴充也。況名教所以壞者,皆由爭名奪利,過於私之患,非過於公之患,則孔子所言,乃吾儒救時良藥,而孟子所言,不過以水濟水耳。論道者,當以孔子為正。

  [問]然則夷子,反過孟子乎?[答]燕雀安能擬鴻鹄。愛鄰猶兄子,孟子之言也,信為夷子實事。誤已。

  釋因果差別之疑(凡七辨)

  [問]好生得長壽,好殺致夭亡,定理也。奈何有好生而壽短,好殺而壽長者?[答]報有三。今世所為,一者今生受報,二者來生受報,三者多生多劫受報。好生壽短,宿世孽也,不好生則愈短矣。好殺壽長,宿世福也,不好殺則愈長矣。

  [問]某某亦曾戒殺放生,誦經持咒,今不見有報,何與?[答]報之遲速,視緣之熟與否耳。緣未至而求速報,是猶甫下種而望禾稼之登矣。況官非(*同‘匪’)火盜疾厄,人所恆有,今不見此禍,亦即是福,安知不有默佑之者乎?

  [問]現報示人,方知畏懼,遲至後世,皆謂渺茫,天何不使人速受其報乎?[答]報之遲速,自業所招。善人前孽既至,不能先報其善,惡人宿福既臨,不能先報其惡。譬如治圃之人,先植桃而後植李,雖巧於灌溉。不能使尺寸之李,先成於拱把之桃也。若必俟現報而信,亦愚之甚矣。

  [問]某某未修福時,所求如意,作善之後,觸向坎轲,將謂業報偶然相值乎?[答]若非偶然,定是宿世有業,當受重報,因其修福之故,轉重令輕耳。譬如大辟(*死刑)之囚,冬間方行就戮,未至其期,因有力貴人之請,杖而遣之也。

  [問]布施者富,悭貪者貧,不必言矣。但今好施之人,類多窮困,富家巨室,鄙吝偏多,何為其然也?[答]人處逆境則思,思則善心生;順境則樂,樂則忘善,忘善則惡心生,自然之理也。況輪回之事,互為高下。貧若悭吝,後世益貧。富若行施,來生愈富,不均甚矣。《業報差別經》雲:‘若有眾生,因勸布施,後還追悔,先富後貧。若有眾生,因勸少施,施已歡喜,先貧後富。復有眾生,先曾布施,不遇福田,流浪生死。在於人道以不遇福田故,果報微劣,隨得隨盡。以習施故,雖處貧窮,而樂行施。復有眾生,未曾布施,遇善知識,暫一行施,值良福田。以田勝故,資生具足,先不習故,雖富而悭。

  [問]殺生之人,使物類不保其子,宜得絕嗣報。而漁舟殺業最重,何以子息偏多。[答]世間子女,有以福致者,有以孽致者。漁人因衣食之計,廣行殺害,故其業力所感,即有作惡眷屬,分其衣食,使彼晝夜劬勞,不足供用,子愈多,累愈重也。君不見犬羊雞豚,乳辄數子,而天仙列宿,永不產育耶?宜熟思其故矣。

  [問]人生斯世,當學聖賢大道。上有益於朝廷,下有功於萬姓,乃為可貴。至因果之說,何關世道人心乎?[答]因果之理,即聖賢之道也。《書》言:‘作善降祥,作不善降殃。’作善、作不善,因也;降祥、降殃,則果矣。在《易》為吉凶消長,在《洪范》為五福、六極,在《無逸》為壽夭,在佛教為因果,其實一理而已。末世恣行惡業,不畏王法,不顧廉恥,然清夜一思,惴惴焉不敢為惡者,惟恐死後受報耳。噫!自有佛法以來,不知令多少亂臣賊子寒心,多少巨慝豪強落膽,則因果之說,不可謂非有功儒教,有補王綱也。若謂善惡不復有報,死後不復受形,則世人更無所忌憚,彼見為聖為賢,徒然自苦,犯上作亂,反為得計,而天下有不疾趨於亂者乎?無如今人論及聖賢之理,辄以不談因果為高,務欲別於二氏。只此便是好名之念,其於聖賢大道,未夢見在也。 晉永嘉四年,天竺佛圖澄至洛陽,見石勒好殺,欲往化之。勒問:‘佛道有何靈驗?’師知勒不達佛理,先示以神通。即取缽水燒香咒之,忽生青蓮華。勒遂信服。由是每有所誅,師必開陳報應,蒙救濟者甚眾(出《晉書》)。又如南宋周颙,見明帝行多慘刻,不敢顯谏,辄誦經中罪福因緣之事,明帝為之動容改悔(出《南史》)。嗚呼!不賞而勸,不怒而威,使民日遷善,而不知誰為之者,吾於如來之大教見之矣。

  釋惡道有無之疑(凡四辨)

  [問]人為萬物之靈,恩怨猶或顛倒,畜生至愚,反能報怨酬德,何為者?[答]恩仇報復,有可思議者,有不可思議者。知其恩怨而報之,可思議者也;不知其恩,而宿世有善緣者,見之自生歡喜;不知為怨,而往昔有惡緣者,遇之自生忿恚,此不可思議者也。蓋殺業之報,有遲有速,業緣既至,不問天仙人鬼,無得而逃。假令未來之世,行殺者生於人中,被殺者生於畜中,則有蛇傷、犬咬、虎吞諸事。行殺者生於人中,被殺者生於鬼中,則有疠疫、奔屍、橫夭諸事。行殺者生於人中,被殺者生於天中,則有災殃、疾病、暴亡諸事。又使行殺者生為良民,被殺者生為官吏,則有牢獄、枷鎖、枉死諸事。行殺者生為軍士,被殺者生為將卒,則有刀傷、箭斃、陣亡諸事。又使行殺者生天中,被殺者生修羅中,或行殺者生修羅中,被殺者生天中,則有搖山、撼海、戰斗諸事。世人一遇患難,辄怨天尤人,而不知所以致此者,各有由也。

  [問]地獄之說,不過勸人為善耳,豈真有哉?[答]陽間既有牢獄,冥府何獨無之?佛雖勸人為善,豈作妄語,欺人耶?王龍舒雲:‘世人所以妄語大抵非欲趨利,即欲避害。佛視天帝之位如敝屣,金玉之寶如瓦礫,何趨利之有?視刀劍割體如畫空,猛火燒身如爇(*燒)影,何避害之有?不惟不妄語,且無所用其妄語。’ 世尊在無量劫前,曾於此間為忉利天王,名善日光。此界名珊瑚池,舉世好殺,世尊化為夜叉,向人索食,世人驚問,答曰:‘但欲食殺生者。’每於殺生所,取化人食之。舉世大怖,盡戒殺生。佛言:‘我雖化導無量眾生,然事出欺诳,仍受其報。’(出《大悲蓮華經》)。觀此,佛豈妄言地獄。

  [問]地獄之說,即在陽世,且如乞丐,枵腹鹑衣(*枵腹:空腹,指饑餓。鹑衣:衣服破舊褴褛),便同餓鬼;囚徒枷鎖羁身,即成地獄。豈有劍樹刀山,即畜生宰割之頃是?豈有镬湯爐炭,即畜生煎熬之頃是?[答]此言似是而實非也。謂陽世亦有地獄,則可。謂地獄即在陽世,不可。且如下愚之流,人或比之畜生,豈得謂此人即是畜生,更無戴角披毛之畜生耶?昔司馬溫公,作解禅偈。以君子坦蕩蕩為天堂,小人常戚戚為地獄,而蓮大師深譏之,以為其弊必至於撥無因果。倘子之說是,則經典所垂,皆妄語耶。

  [問]地獄固有,但載在外書,儒者不當出諸口耳。[答]口欲諱之,不如身先避之,得其避之道,雖逢人勸勉,可也。否則絕口不談,有何益哉?

  釋持齋斷肉之疑(凡八辨)

  [問]殺傷物命,罪固大矣。至於食肉,宜若無罪。而經言食肉必得惡報,則冥間法網太苛矣。[答]非獨冥間,世間法律,亦復如是。殺生譬之劫盜,食肉譬之窩贓,窩主與盜,相去幾何? 世尊告大慧菩薩雲:‘有無量因緣,不應食肉。一切眾生,展轉常為六親,以親想故,不應食肉。臭穢不淨,不應食肉。諸天厭棄故,不應食肉。令口氣臭故,多惡夢故,不應食肉。入於空間林中,虎狼聞香故,不應食肉。聽食肉者,無有是處。’(詳載《楞伽經》)

  [問]衣食皆系前定,福多則所享亦多,持齋乃薄福耳。[答]食則是君祿,不食是君福。持齋戒殺,適見其福厚耳。如謂但得入口,即名為福,則雞吞蜈蚣,鵲啄蚯蚓。人反遜其福耶?

  [問]信斯言也,必持齋而後可,試問孔子持齋乎?[答]持齋。《書》言:‘齋必變食。’子之所慎齋。《禮》言:‘致齋於內,散齋於外。’班班可考(*班班:明顯,明白),必齋戒而後可交神明,則食肉為昏濁之法可知矣。今人事事不如孔子,而不持長齋,必欲借口於孔子,將以食肉為入聖之門耶?

  [問]儒者處世,當以遠大為期,若拘拘於不飲酒,不茹葷,則近愚夫愚婦矣。[答]愚夫愚婦中,持齋者什鮮一二。食肉者遍地皆是,豈持齋者愚,食肉者不愚耶?子試問古來大憝(*大惡人)、奸惡,有持齋者乎?無有也。試問魁劊屠兒、市井無賴,有持齋者乎?無有也。觀此,則持齋者可知矣。

  [問]持齋之善,余既知之,但形容枯槁,奈何?[答]真身為重,假身為輕。

  [問]世間五種辛菜,本從地中所產,何為並此戒之?[答]為其辛臭故,能障菩提故,食之諸天厭棄故,熟食助YIN,生食發恚故,邪魔餓鬼聞氣,常舐其唇故。

  [問]有人謂吾雖不持齋,然勝於持齋而破;有人謂吾雖持齋而破,猶愈於不持,敢問優劣何如?[答]譬之仕宦,其不持齋者,未登仕版者也;持之而破者,既登仕版而被黜者也。暫持而破,如甫入朝班,旋遭放逐。久持而破,如向居權要,忽賦歸田。

  [問]吾等甚欲持齋,但美味在前,便不能自主,奈何?[答]當作五種不淨觀,則決定能持矣。何者為五?一者厥種不淨,謂肉食皆畜生之精血故。二者所食不淨,謂豬、羊所食,無非糟糠糞穢故。三者住處不淨,謂其設身於大小便利之中故。四者腹中不淨,謂其革囊中滿盛惡露故。五者死後不淨,謂其腐爛時,與死人無異故。

  釋佛理難信之疑(凡五辨)

  [問]君論戒殺之道,動引佛經,則佛理似乎可信矣。而楚王英最先奉沙門法,何反罪廢及禍耶?[答]楚王遇禍,正坐不奉法之故耳。人既歸心佛門,即當敬順佛語。佛於為子者教以孝,為臣者教以忠,煌煌聖訓,遍載琅函。楚王既敬其法,反謀不軌之事,則佛門之罪人矣,安得獲佑於佛耶?說之不以其道,君子猶且不說。豈天中天,聖中聖,反因私黨逆乎?淺人藉以謗佛,適自形其所見之小耳。

  [問]楚王遇禍,既聞命矣。但梁武帝奉佛,其後餓死台城,何故?[答]餓死台城,迂儒之說也。考之《通鑒》,侯景攻陷台城,見武帝在太極東宮,神色不變。景不敢仰視,退告王僧貴,有‘天威難犯,不敢再見’之語。後武帝每有所求,多不遂意,飲膳亦為景所裁節。王綸上雞子數百枚,武帝口苦求蜜,不得,再曰‘荷荷’,遂殂。夫曰口苦,則非枵腹可知;曰求蜜,則非療饑可知;飲膳僅雲裁節,則非全無可知。帝王之家,雖殘羹余粒,猶足以供數人之飽,豈若灶間奴婢,裁節之而即餓耶?雞子至數百枚,他物必稱是矣,焉有數百枚雞子在旁,而可稱餓死耶?噫,天下古今須眉丈夫,自以為是者甚多,然只此一段史文,不覺以耳為目,何況其他深經奧義乎?

  [問]後之論者,皆謂武帝捨身,並其天下而捨之,吾是以不取耳。[答]古今聖愚,從未有不捨其身者,三寸氣在千般用,一日無常萬事休。後人雖笑武帝捨身,不知自己之身,亦捨之久矣。只如足下今日,深以武帝為非,不知將來亦定有一日捨身在。毀謗佛者,捨身於地獄道;毀謗法者,捨身於餓鬼道;毀謗僧者,捨身於旁生道。恐求為同泰寺而不可得也。

  [按]《舊鑒》、《僧史》、《金湯編》等書,皆載大通元年,造同泰寺成,帝幸寺,捨身三日,群臣皆捨財帛。中大通元年,帝復幸其寺。講《涅槃經》題,非又捨身也。世傳三次捨身,誤矣。又加‘為奴’二字,又曰群臣以金帛贖出,未免文致之辭,曲加诋毀。噫,仲尼之世,作史者已無直筆,安望末世史官,不隨俗為毀譽乎?

  [問]餓死之謬,固灼然無疑,但諸佛、菩薩,救苦尋聲,武帝如是捨身奉佛,奈何任之不救?[答]捨在於心,不在於身。武帝身雖捨而心未捨也。若純心出世,則棄天下如敞屣,乃以垂暮之年,招納侯景,圖取中原,則知三日捨身,未免求福之念,非純心出世也。然即其寫經造寺,種種功德,亦有可取,所以雖遇叛逆,猶得以高壽令終,不可謂非福力所致也。春秋時,深惡孔子者,莫如盜蹠、桓魋,然彼二人者,一以壽終,一為司馬。敬信孔子者,莫若顏淵、冉伯牛、子路。乃三人者,或短命、惡疾,或遇難菹醢(*一種酷刑,把人剁成肉醬。此指子路之被殺)。此何以說焉。定業難轉,內典中具言之。台城之變,無容致疑也。 志公禅師將示寂,詣內殿別帝,帝大驚,因問國祚修短。師不答,但指喉及頸示之,蓋指侯景也。帝不悟,又問。師曰:‘老僧塔壞,則陛下社稷亦壞。’師滅,帝為建塔於鐘山,工既畢,帝忽思曰:‘木塔其能久乎?’命易之以石,冀其久遠。拆塔甫完,而侯景兵已入矣(見《護法論》、《金湯編》及《舊通鑒》)。數之前定如此。

  [問]吾儒既誦法孔子,當以排斥異端為己任,子反欲左袒之,何耶?[答]君亦未知異端之謂矣。異端者,其大端異乎聖人也。如恻隱為仁之端,無恻隱,則異端矣。羞惡為義之端,無羞惡,則異端矣。聖心無意必固我,有之,則異端矣。吾道一以貫之,不一貫,則異端矣。宋孝宗曰:‘佛之五戒,即五常也。’仲尼之道,夫何遠之有?今人不察其故,一聞慈悲之說,出於佛氏,必反乎其說,而吾儒之仁,於斯而喪。聞盜、YIN之戒,出於佛氏,必反乎其戒,而吾儒之義,於斯而亡。聞妄言之禁,出於佛氏,必反乎其禁,而吾儒之忠信,於斯而滅。豈非欲衛道,而反害道耶?況聖賢之道,大公無私,堯則允恭克讓,舜則捨己從人,夏禹不矜不伐,文王望道未見,何嘗互相排擊?孟子距辟楊墨,由於萬不得已,臂如大黃巴豆,良醫偶一用之,非日日必需之物,若謂孟子之功,全在距辟楊墨,則當年若無二子,孟子將無得而稱耶?而孟氏俎豆,所以百世不祧者(*始祖之神永遠不遷),得毋反受楊墨之蔭耶?宋儒不及孟子,其憤憤之氣,反過於孟子。今人又不及宋儒,其憤憤之氣,又過於宋儒。自今以後,不知何所底止?吾為此懼,不覺言及於斯,知我、罪我,又何問焉?

  萬善先資集卷四

  謹微錄

  禁約部

  累世行慈修德,今朝偶爾邀榮。仁民愛物本相通,莫負當前光寵。但謂禁屠便是,其中詭弊無窮。從來衙役慣欺公,明者多遭戲弄。

  ○居官者,恭遇朝廷聖誕(*皇帝生日),及千秋令節,與夫國忌之辰,皆當先期禁屠。

  ○禁宰耕牛,原系奉旨之事,凡屬王臣,不得視為習套,故初下車時(*新上任做官),鄉城盡合曉谕。

  ○屠牛禁其本戶,不如禁其四鄰,四鄰畏罪,本戶自然息刃。

  ○皮骨角筋,濟軍需者,什止一二,民間用者,什居八九,需用既多,必至盜殺,故凡皮貨、角貨、骨貨,可用竹木代者,谕各鋪代之。

  ○順平之世,士民不宜多蓄弓箭,宜令所屬地方,不得私造、私買。

  ○司阍義犬,及水族微細眾生,如鳝、蛙、龜、蛳等類,可以禁止者,亦當在禁約之列。

  ○緝獲吏役,宜擇賢而能者,更番密訪,捕得違禁之物,即罰其金賞之。

  ○漁舟無賴,所以不能杜絕者,止因水澤之區,有河稅若干耳。若能奏除河稅,發一切漁人,開墾附近荒田,則田中之利,數倍於河,不惟永杜傷生,兼能饒裕國課(*賦稅),一舉兩得。

  ○好生者,操司牧(*官吏)之任,凡本屬沿江、帶郭之處,俱當設放生河,勒石以垂後。

  ○每年冬月,宜示本屬鄉民,不許無故竭澤,若已為放生河者,須不時嚴察。

  ○水潦既降,村民往往張簖捕魚,不知簖簾在河,水流為之迂緩。若張簖者多,則水退漸遲,縱有洩瀉,一時不能奔赴,田禾大受其殃。故夏秋之交,宜日日稽查,見辄拔取。

  ○深山曠野,多有奸宄潛伏,彼便於帶軍器者,不過以獵為名耳。苟能禁之,則護生也,而實弭盜矣。

  ○牽犬縱鷹之輩,皆系游手游食之人,當谕其務本營生,再犯而後治罪。

  ○禁屠善事,不厭其頻,即遇小小水旱,及父母誕辰,亦當為之。

  ○水陸神祗,君子宜敬而遠之,不應拈香祭禱,動人殺生之想。倘有連名具呈,欲興崇血食祠廟者,斷斷不可准。

  ○諸神誕日,辄有市井小民,成群作會,廣殺牲牷(*純色的牛),以隆禱祭。祭畢,皆醉酒飽肉,共扛神像,招搖於市,致使老幼男女,紛至遝來,甚可痛恨。所貴嚴行禁止,勿使惡習成風。

  ○師巫之流,並星卜之士,往往妄言禍福,判人禱祀,而小民偏信之甚笃,彼所判斷,不敢不從,有病者未及痊安,無病者已先凍餒,比比皆是。好生者,宜以法網懲之。

  ○忠孝廉節男女,建立祠堂,固足獎勵風俗,但祠堂一設,即有春秋二祭,殺生無盡,豈愛人以德之意乎?好生者,宜載之簡編,不必列之祠廟。

  ○健訟之家,擊鮮烹饪無虛日,訟少則殺業亦少,故好生者,不宜輕准呈狀。

  ○好生者,謝事之日,一應護生之法,皆當勤勤懇懇,以囑後來官長。

  家政部

  濁世慈祥門第,天宮福祉加臨。曾聞一善敵災星,何況恩施多命?祖父堅持殺戒,子孫方有觀型。莫將細物視為輕,試就刍荛(*指草野之人)一聽。

  ○好生者居家,當以仁道化其門內,使家中長幼尊卑,自然無殺念為第一。

  ○每遇誕辰、忌辰,宜設定例,買物放之。

  ○世德之家,苟欲化其同族,莫若於族譜上,立一公約,凡族中貧而謀食者,不得為屠沽、販肉,酒保、廚夫,網魚、射獵等一切殺生之人。又復不得造罾網、簖簾、魚槍、釣铒,蟹簏(*竹箱)、屠刀、漆膠、弓箭、獸籠、火炮,傷害一切眾生者,倘或犯此,憑族長於家廟中,公同合族,治以不孝之罪。

  ○家中奴僕,有以傷生為業者,谕其速改,如或不從,即行遣逐。

  ○村民敢於張簖,往往依附大家。大家利其所獻,縱彼造孽。好生者,慎勿貪此。

  ○近海沙鎮,田主收租,每畝例取雞鴨若干,當谕佃戶,易他物品。

  ○雞、犬、鷹、貓、金魚、蟋蟀等,傷生之物,宜勿畜。

  ○米粒未出於谷,經年不改氣味,夏秋隨碓隨食,味同新米,且不生蟲,故與其積米,不如積谷。

  ○米內諸蟲,多死於簸量淘煮,宜於兩三日前,先量出若干,平鋪於器,俟其竄去,然後淘淨。其有存者,須投一廢器之內。

  ○米中又有一種極細之蟲,如粉如疥者,千萬億數,此因濕柴近米而生,故最燥之薪,方可蓋米。倉底所鋪砻糠(*砻:磨物),亦復如是。

  ○蓋米之薪,宜另置一處,即為次年蓋米之用,不惟薪內之蟲,不遭烈火,且能使米色淨白。

  ○近米之處,不可積薪,緣米中細命甚多,近薪則諸蟲皆入故。

  ○貯麥最易出蛾,須於烈日中暴過三、四日,方可入廒。入廒後切忌見風。若麥,不須廒積,宜和礦灰少許,藏於燥器。

  ○麥內若出小蛾,須挑動令去,然後淘淨。倘麥少蛾多,置廢器中,任之可也。

  ○木柴宜積干燥之處,其下方少濕蟲,又須每日暴過一次,然後供爨。若熄滅薪火,不可用有蟲之水,亦不可在有蟲之地。

  ○夏月祀灶焚阡(*阡:墓道,墳墓),享先燒紙,修齋化庫,皆傷蟲蟻。宜擇堅潔之地,掃淨一二次,速速燃火於上,則蟲蟻不及赴於火所。

  ○合醬若用梅花水,則味甘而不甚出蟲,倘或有之,宜另置一敗醬之器,挑出諸蟲,皆入其內。醋中若有,亦用其法。(梅花水,即雨水節中所降時雨也。又收貯臘雪,以造醬醋,則不生蟲。蔣賓嵎先生訂)。

  ○夏間面粉糕餅,及一切山珍海錯,宜不時暴於烈日之下。

  ○夏日藥材內,亦出細蟲,炮制者慎之。

  ○剃下短發,切不可投於河,恐入螺蛳、蚬蛤殼內,即時刺死故。

  ○奴婢性惡灶蟻,見之必遭毒手。若臨晚滿貯鍋水,則群蟻無由達灶。

  ○僮僕婢媵,暑夜每有燃火燒帳內之蚊,因而失火者,宜痛懲之。

  ○浴湯盥水,有熱氣者,不當即傾於地,因夏月遍地有蟲故。

  ○洗滌腌臘之物,及所棄鹽鹵,須以淡水解之,然後可傾於地。

  慶賀部

  ○人類欣逢吉事,眾生對泣哀鳴。微軀定是享嘉賓,一夜千翻凜凜。誰料業緣會遇,怨家次第相尋。披毛戴角口無聲,俯首牽來就刃。

  ○好生者,位居通顯,遇當道吉慶事,可以他物代稱觞者,代之。

  ○遠處紳官來訪,宜以字畫、古玩,及種種善書投贈,必難已於設席,勿害生命。

  ○官府往來,所具敬儀,不宜將活物備用。

  ○父母壽誕,親友斂赀稱賀,宜將眾分,作一善事,仍列眾友芳名。

  ○祝壽一事,原系末世澆風(*澆風:浮薄的社會風氣)。古者年逾甲子,猶不稱賀,況三四旬乎?苟不能違俗,必俟六旬以上,十年而後一慶可也。

  ○親友或將應試,或將赴任,或將服賈,不無餞別之義,能以厚赆代宴(*赆:贈送的路費或錢財),彼此得福。

  ○遇親友吉事,在於得已,不必奔走稱賀,若吉事屬己,亦勿遍揚於外。

  ○士人應鄉會試,多有親朋斂金,禱於文昌關帝者,明理之士,宜固卻之。

  ○家中遇種種吉事,不得已設酌,宜定於幾簋,若適當朔望之辰,概用精潔蔬果。

  ○江北宴客,席中必有三、四簋蔬,不惟取其惜福,兼之便於持齋親友,此法最善,好生者,宜仿而行之,以維風俗。

  ○遠地親友遇吉事,不得已而往賀,勿多隨僮僕、輿人、舟子。

  ○親友特設相招,當於幾日前,先向彼使說明,或托言齋期,或托言止食三簋,或托言特殺不食,亦免無量殺業。

  ○赴宴他家,若為我廣殺物命,好生者,宜投箸而起,一揖而退。

  ○親友如遇疾病,好生者,不必作醵(*湊錢喝酒)斂分,殺生媚神。倘有他友斂分於吾,宜曉之以佛言,示之以因果,懼之以鬼神不享非禮,告以死生各有定分,令彼憬然自返為第一。

  ○富貴之家納妾,其往來無恥之徒,漸有設酌稱賀者,此風慎不可長。

  婚嫁部

  兩姓因緣乍合,百年偕老茲辰。重重瑞氣藹門庭,鼎镬烹炰(*同‘炮’)侈盛。堪歎雄雌物類,亦同夫婦恩情。只緣宿世少慈心,今日雙雙填命。

  ○子弟未完姻時,勿輕往外家。

  ○富家宦室,每遇姻事,必設優觞,致男女混雜,為害非細。獨不念婚姻吉禮,於發轫之初,竟作一場戲,何不祥如是,戒之哉!

  ○娶婦之家,每具牲醴,禱祭五聖等神(*五聖,即五通,又叫五顯靈公、五郎神,鬼神名,明清時江南多祭祀),禱獻既畢,然後成婚宴客。作俑者只因五聖有采秀之說,故藉禱祭希免。今好好人家,何得如此?宜痛絕之。

  ○成婚宴客,禮所難已。但風俗漸澆,故賓筵漸盛,有志維持風化者,宜一以儉約為歸。

  ○親迎,三朝、彌月、歸寧等日,在於得已,不必燕客。

  ○親戚故舊,非大不得已,切勿濫招。

  ○婚妁庖人輩,至男家,則侈陳女家之盛;至女家,又侈陳男家之盛。交煽兩家,盛其筵宴,慎勿惑於其說。

  ○司禮、司樂、司庖輩,宜儉其食,而豐其賜。

  喪祭部

  笑語音容不再,秋霜春露含悲。擊鮮薦俎望魂歸,增卻重泉孽累。孰若申嚴佛事,虔修五戒三歸。亡親未度子心虧,此語當銘五內。

  ○父母沒後,即宜不入閨房,並絕葷酒,令家中各持四十九日齋,誦經念佛。至於設祭,止用蔬果。

  ○缙紳治喪,必有貴客祭奠,所殺牲牷無算,宜先書‘葷祭不領’四字,粘於門首,來者堅意拒之。

  ○古人居喪,小祥之後(*小祥:父母死後一周年的祭禮),始食菜、果,期年內,尚不茹蔬食稻,豈得餍饫膏粱?故人子苟念劬勞之恩,宜持長齋三載。

  ○節日忌日,當虔修福事,或誦經施食,或裝塑聖像,或買物放生,須量力行之,慎勿殺生設祭。

  ○父母雖沒,若遇誕期,亦宜修諸善事,以資冥福。

  ○營建墳墓,其執役諸工,宜厚其犒賞,不可為彼殺生。

  ○祭掃遠祖之墓,但宜用紙帛,不可創祭獻之議。蓋天子七廟,親盡猶遷,庶人遠祖,因禱祭而殺物命,所謂黩於祭祀矣。又況墓祭之說,古禮所無,今總隨俗,何必薦牲,孝子愛親以德,諒不如是。

  營造部

  大則城池宮觀,小而茅捨竹籬,搬磚運瓦並挑泥,禍及昆蟲蝼蟻。切莫殺生犒匠,休將蟄穴拋離。愚人聞此轉生疑,智者須培心地。

  ○修理宮室台觀,及民間一切興作,宜擇冬間百蟲消滅之時。

  ○橋梁、寺院,苟非有關於三寶,有益於民生者,不宜興造修葺。

  ○凡有興作,例多酌獻土神,宜用蔬果。

  ○開浚河渠,例應戽干積水,宜於未竭澤之前,預加禁約,不許鄰近染指。

  ○河泥之內,多伏蛳、蚌、蚬蛤,泥一出水,諸命皆枯。故修築河岸,宜別處取土,如勢所不能,隨見隨放。

  ○修築墳墓,宜於穴前埋一大方石,為焚化紙帛之地。因日後遍地皆有干茅,置火其內,瞬息燎原耳。近民房殡棺者,尤宜慎之。

  ○竹簰(*筏子)木筏,入水既久,每多螺蛳粘伏,須拂拭之,而後起水。

  ○毀拆牆垣,及斫砍古樹,見有蛇、蠍、蜈蚣等物,宜谕司役縱去。

  ○拆卸舊屋,棟梁椽柱,有枯朽者,多生蛀蟲於內,不宜辄作薪用,竹籬枯者亦然。

  ○水化石灰,須擇無蟲之地,宜用長流水,不可用停蓄之水,因停蓄之水多蟲故。

  ○發泥砌壁,泥內蟲多者,不可用,視地堅潔處,穿下二尺,則無蟲矣。若近井灶泥溝,尤不可用。

  ○庭中四面,宜多設陰溝,方不積水,水不積,則蟲不生。

  ○磚瓦木石,偶近卑濕之處,辄叢微細昆蟲,宜巧作方便以護之。

  ○作灶之時,其底用七分礦灰,三分沙泥,搗和平鋪於地,則灶上永遠無蟻。

  ○舊灶之內,必產灶蟻,修理時,宜將舊灶先拆一夜,俟諸蟲遁去,然後興工。

  ○檐下盛水竹絡,中間曲處,每多積水,夏時經宿即生蟲,宜用直竹,低昂釘之。

  ○近水之地,在於得已,不宜設廁,恐河內細蟲,日斃於糞穢故。

  ○供給匠役,腥酒固不可減,但魚、肉等類,宜多買腌者備用。

  器用部

  吾視閻浮器皿,炎天盡伏昆蟲。朔風一起轉成空,不待嚴寒冰凍。但是含靈尚在,貪生畏死皆同。莫言救護了無功,大小一般知痛。

  ○庭中缸甏、酒壇,若無所用,宜倒覆於地,則不至積水生蟲。

  ○灶間多蟻,由於葷腥氣味所致,宜令司庖者多方致潔,乃杜殺生之漸。

  ○杯盤、鍋盞,曾貯油膩葷腥者,不宜置之低處。

  ○釀酒之時,酒工例用沸水泡壇,其中若先積蟲水,宜傾之入河。有小蜘蛛者,撈出。

  ○蚊性嗜酒,往往溺死,故暑月酒壺、酒壇,必須密蓋。

  ○熱爐沸罐,不可置有蟲之地,茂草之中。

  ○沸水點茶,須以銅盆木桶等物,盛於壺底,然後沃以沸湯。

  ○夏間冷炭之上,皆有細蟲,宜先期暴之,而後入火。

  ○壇中汲水之碗,宜用潔白者。

  ○雨水新入甏,納以熾炭,不生水蛭。若已經出蟲,宜用細密綢絹,蒙於小籃外,輕輕先置水中,汲籃中之水,其蟲不至誤入茶罐。

  ○壇水若臭,不堪煮茶,河溪又遠,不便輸運,宜用絹籃,汲去籃中之水,則有蟲者漸少,不難挈之入河。否則,竟置一廢壇中,任其化蚊。

  ○廢壇所積水蛭,宜以瓦蓋之,並勿置檐水下,恐有暴雨沖出故。

  ○錫罐磁瓶,若先貯小菜食物,氣味未絕者,暑天必有細蟲,不可即沃以沸水。

  ○案頭花壿、水盂,夏間若過兩日,水中即生細蟲,不可傾之於地。

  ○燈盞之中,夏間多有飛蟲撲入,宜置一小木架,丹漆朱其四圍,以極輕之紗蒙之,罩於燈外,否則,燈盞上,用一薄銅蓋。

  ○造竹木器皿,須先用川椒、硫黃汁煮之,不蛀。

  ○新筆用青布裹之,不蛀。

  ○貂狐裘帽,懸有風之處,不著楊花,不近米麥,不蛀。

  ○氈衣用生芋擦之,不蛀。

  ○竹器木器,若浸河中洗濯,宜先拂去其細蟲,然後入水。浸時,又不可經宿。

  ○溺器洗滌後,不得滿貯河水於中。

  樹藝部

  灼灼名花遍地,紛紛艷卉盈庭。想來盡是殺生因,時值三秋尤甚。一遇紅英爛熳,辄思置酒招賓。貪夫對此且欣欣,物類於斯喪命。

  ○灌溉田禾,用河泥者居其半,傷生最多。有他物可代者,代之。

  ○近海之地,蟛蜞最多,彼處每舂殺田中,用以肥稻,苟力能禁,禁之可也。

  ○植竹者每以河泥壅地,取其蕃竹,不知河泥之力,遜於濕灰,以灰能松土,而泥多生蛀耳。

  ○竹筍新發,掘時亦宜小心,以春日之土,遍處有蟲故。遷移花卉,亦然。

  ○桃、梅、榆、柳,多出蛓毛蟲,若清明日夜半時,以稻草縛之,其蟲遂少。

  ○桂樹上束芝麻梗,不蛀。

  ○修去樹上繁枝,宜春冬,不宜夏秋。以夏秋花木葉上,背後皆伏細蟲。葉生則蟲亦生,葉死則蟲亦死故。

  ○樹有鳥來巢,苟枝低難以防護,勿使其成。已成,宜加意衛之。

  ○缸中所植蓮花,泥內最多細蟲,勿枯竭其水,勿狼藉其泥。

  ○薔薇花開後,其葉多生青蟲,宜勿植。

  ○菊花枝上,多生龌蟲,觸之,其膏如血,宜絕此玩。若蔬果上有,采時留之。

  ○溝中淤泥,若將灌溉花卉,及堆擁萹豆、瓜、椒之根,秋間多生龌蟲。

  ○灌溉花木,不宜用有蟲之水。

  ○園圃若近池沼,從池內取水灌溉,須先用水杓攪動一番。

  ○栽花之家,每漬雞毛、腐豆之水,逾時用以灌溉。不知其中蟲蠟甚多,一近花根,每能引誘群蟻,非惟傷生,又令花枝不茂。宜用小籃一只,將紗絹蒙於外,汲水時埋於水中,則水自然向內灌注,而一蟲不入,用過,當即時掛起。

  ○所積雨水,最多水蛭,若欲灌諸花木,亦宜用絹籃法。烹茶同此。

  ○名花艷卉,最開賞玩之端,與其植之外庭,無寧植之內室。

  衛生部

  谷氣足以資神,肉味不宜多食。萬病原來從口入,此理貪夫不識。但顧舌根三寸,不念身軀七尺。真是堪憐不堪惜,累及妻孥哭泣。

  ○衛生者(*衛生:養生),不宜食牛肉,能發舊病故,虐後食之不起故。又不宜與韭薤、白酒、栗子同食,物性相反故。

  ○犬肉能中毒發疽。懷胎者食之,生子無聲。又不宜與羊腸、大小蒜同食。

  ○孕婦食羊肝者,子多厄,不可與豬及椒同食。又羊肚不可與酸梅、小豆同食。羊肉不可與魚脍、乳酪同食。

  ○瘧疾後食豬肉,能發舊病。同牛肉、芫荽食之,令人腸胃消爛。同荞麥、面味食之,令人須眉盡脫。

  ○嗜獐鹿者,多消瘦,膽小易驚。又鹿脂不可與梅李同食。鹿肉不可與鮠魚及蝦同食。

  ○兔肉能弱陽,孕婦食之,生子缺唇。同雞食之,成洩屙。同姜食之,成霍亂。同芥菜食之,發舊病。

  ○鵝肉及卵,能成痼疾。又家鴨與鱉,野鴨與胡桃、雲耳、豆豉,皆不可同食。

  ○雞發風疾,不宜與葫、芥、柰同食。

  ○雉能生瘡、發痔,有血疾痼疾者,尤宜慎之。又不可與鲫魚、鮕魚、麻菰、胡桃同食。

  ○雞肉同糯米,孕婦食之,子生寸白蟲;雞子同干鯉食,子多患瘡。田雞同鮮肉食,子多喑啞。又嬰兒多食鴨卵者,胫骨漸軟,多食蝦者,腳屈難行。

  ○孕婦食雀腦者,生子雀目;和酒食之,子患多YIN;和豆醬食之,子多雀斑,又不可與李子同食。

  ○鱉性多毒,間有赤蛇所化,孕婦食之,生子項短頭縮,又不可與雞肉、雞子、苋菜同食。

  ○孕婦食蟹者,子多橫生;鳗魚鳟鳝者,子多難產;鴨卵與桑椹同食者,子多倒生。

  ○河豚系大毒之物,宜永戒不食。

  ○多食鲥魚者,易染瘟疫;多食鲚魚者,發痰火、瘡疥;多食蝦者,發瘡動風;多食鳝魚、黃頰魚者,發病動氣。皆水族味之無益者也。

  ○鯉魚不可與犬同食,鯉魚子不可與豬肝同食,青魚不可與葵菜、大蒜同食,石首魚不可與荞麥面同食,鲈魚不可與乳酪同食,鲫魚不可與豬肝、雞雉、芥、沙糖同食,皆水族性之相反者也。

  方便部

  天上人間勝事,勤修方便為先。今年錯過待明年,可惜光陰荏苒。日裡雲為動靜,宜思裕後光前。護生之術本無邊,惟在隨機自勉。

  ○長途所乘驢馬,鄉村所馭耕牛,宜節省其勞,察其寒暖饑渴。

  ○魚蝦躍於水面,每動愚夫結網之思,好生者見之,宜私自驅之入水,如脫眷屬難,勿令人知。有人捕鳥,亦復如是。

  ○秋間田畝既涸,其中深潭,猶有余水,聚集小魚蝦無算,見此涸轍之鱗(*涸轍:比喻窮困的處境),或出赀喚人,或隨力自救,皆可積德。若出門預持一小杓,更善。

  ○河岸有撈起螺蛳,宜投之中流。

  ○暑天雨後,庭中倘有積水,宜即時掃去。

  ○夏月泥溝內,細蟲猬聚(*猬聚:像刺猬毛一樣聚集,比喻眾多),一經烈日,真有屈伸無路之慘,宜障之。

  ○夏間若曬有蟲之物,宜於太陽初出時,即置庭中,待日光漸漸逼熱,諸蟲方可逃竄。若棄腐敗之物,當投日光不至之所。

  ○暑月夜飲,燭火之上,多有撲死飛蛾,宜於午後開筵,傍晚徹席(*徹:同‘撤’)。

  ○宴會之後,地上所遺殘羹剩骨,每能引誘群蟻,故案桌下,宜先置一廢爐受之。不然,或於賓將退時,作速掃開,切勿經宿。

  ○夏間食物果品,其子與殼有甘味者,勿棄於地。

  ○暑天腌制魚肉,其鹽不可減少。若風蹄臘品,須以火酒制之。

  ○拾化字紙,宜理去其中細蟲。

  ○行路見聚蟻於道,宜指示人知。若以食物濟其餓,須擇無礙之所。

  ○庭中所結蜘網,宜不時撈去。

  ○真實好生者,見他人帳內飽血蚊虻,往往私自揮去。

  ○近體衣服,宜不時入水浣濯(*浣濯:洗滌),乃免生虱之患。又法:用白果肉搗爛,生入面漿內,漿著衣裡。又法:收煙葉置席下。

  ○暑天勿遺大便於干地。

  ○好生之士,己雖不傷物命,然身沒之後,不能必子孫之必從。故年高向善者,宜預立遺囑一通,戒其斷殺行慈,永絕葷祭。

  言語部

  禽獸臨刑片刻,哀號最屬堪憐。霜刀沸水在其前,一語無由置辯。想是宿生在世,口中不發嘉言。君今目擊此奇冤,啟齒須存方便。

  ○好生者,侍食於主,勿言某味食之有益,某味食之無益,使其主營心於口腹。

  ○戒殺之人,不應言某處河渠宜浚,某處YIN祠宜修(*YIN祠:濫設的祠廟),某處神明宜獻,某處官府宜交,某處田園宜改,廣開種種殺業。

  ○明理之士,勿言某人好生,應長壽而反夭亡;某人好殺,應夭亡而反長壽。某人茹葷而色力康強;某人茹蔬,而形容憔悴。

  ○父母眷屬疾病,宜延名醫療治,兼勸以專心念佛,勿創問卜求神之議。

  ○遇病患之人,宜以正理谕之,勿言某家因禱而生,某家不禱而死。

  ○療治諸般雜證,有害於生靈者,勿傳其方,栽花種樹之法,亦宜然。

  ○傷生為業之人,縱家道頗豐,但當勸其改業,不應稱其營生之善。

  ○見人放生,宜贊歎以成其美。切勿發阻撓之言,退其善念。

  ○親友前,勿言我嗜某物。

  ○烹饪之節,其職司之膳宰,不應言某物當若何調劑(*指烹饪方法),某物當若何調劑。

  ○見聞富家盛馔,勿出欣羨之語。

  ○途中見水陸異類,但當發救濟之心,勿量其輕重美惡,價值貴賤。

  ○好生者,不應向人言,某處河中有魚,某物林中有鳥,某處市中有某物。

  ○高樓廢廟之上,見有雀巢生卵,宜方便庇護,勿向兒童言某木上有蟬、蝶、蜻蜓等物,亦如之。

  ○遇蜈蚣、蜥蜴、蜂、虿、螈、蛇等物,不當向人言在某處。遇惡蟻者,勿言聚蟻之所。

  ○毒魚毒鼠之藥,其法慎不可告人,見之即須滅其跡,謗佛之書尤甚。

  ○好生之士,不應勸人畜養雞、鴨、羊、豕、鷹、貓、獵犬等傷生之物。

  勸戒部

  蘧恥獨為君子,舜思善與人同。發心度世貴含宏,在在期於感動,若藉一身一口,徒然舌敝耳聾。迭相化導易為功,可與言時休縱。

  ○好生者,居近君之位,宜以仁慈之理,啟沃君心,勸君修文偃武,薄賦輕徭,更诏天下各府州縣,皆建放生之所,勒石題銘,永垂不朽。

  ○親友赴任,宜勸其方按臨時,即禁屠戮犬、牛,若其地有長河大澤,可為放生池者,勸民勒石以垂永遠。

  ○血食神廟,禱祀者所畢集,宜將生死有命之理,鬼神墮落之原,殺業終償之故,或引佛言,或述因果,勒一碑文於此。

  ○城門廟寺,及眾人屬目之所,皆當以戒殺因果粘出。

  ○親友誕期,宜乘間勸之放生,且使永為定例。

  ○求子求名之士,所求既切,宜以戒殺勸之。

  ○遠適他所,至親友家,不妨先致戒殺文一首。

  ○人窮反本,理勢固然,故有病之人,宜極口勸其戒殺。

  ○至星卜之家,宜勸其勿判人禱祀。

  ○遇造傷害物命之器者,宜勸其改業。

  神咒語

  密語流傳東夏,堪稱乳酪、醍醐(*作乳酪時,上一重凝的為酥,酥上加油的為醍醐)。阿伽妙劑療沈屙,煩惱林中甘露。加持一言半偈,猶能拔濟三途,赀財不費救生多,慎勿忘於跬步。

  ○早起,未舉足時,先誦行步不傷蟲蟻咒七遍,然後投足於地,則無誤傷之患。咒曰:‘從朝寅旦直至暮,一切眾生自回護,若於足下誤傷時,願汝即時生淨土。唵地利日(音支)利娑婆诃。’

  ○好生者,稱寶勝如來名號,書護生陀羅尼沈於河井,諸蟲皆生善趣。咒曰:‘唵縛悉波羅摩尼莎诃。’

  ○種播五谷,須以谷子一升,加持神咒二十一遍,雜種子中種之,自然不被蟲食,無螽蝗之患。咒曰:‘多擲他,娑羅跋題,那□婆題。’

  ○好生者,志欲持齋,勢所不能,食肉時,宜先默持神咒三遍。咒曰:‘多绖他,阿捺摩阿捺摩,阿視婆多阿視婆多,那捨那捨,陀呵陀呵,婆弗婆弗,柯慓多弭,莎呵。’

  ○見人網魚、捕鳥,屠割異類,當發大慈心,默念佛、菩薩名號,或持大悲、往生、准提神咒,最有利益。咒繁不錄。

  強恕部

  一指投於沸湯,遍體皆如刀割。從來殺報難逃脫,萬劫紛紛酬答。片念殺機微動,勇猛回頭止遏。力行善事如饑渴,漸與仁慈符合。

  ○好生者,欲斷殺業,先靜念異眾類生,當子母相聚之時,彼此依依不捨,與人類子母恩情難割之狀,初無少異。如是一想,則慈心發矣。

  ○靜觀異類眾生,飲食不繼,處處求食,困苦萬狀,當念吾等,或遇饑荒,初無少異。如是一想,則慈心發矣。

  ○靜觀異類眾生,當被執之時,或驚走,或哀鳴,甚至登屋逾垣,投隙遁野,與吾人類忽遭王難,恐怖驚惶,初無少異。如是一想,則慈心發矣。

  ○靜觀異類眾生,當臨刑之際,或五髒已刳,而雙眸猶視;或咽喉初斷,而兩足猶伸;與吾人類遇病將死,現各種絕命之態,初無少異。如是一想,則慈心發矣。

  ○靜觀異類眾生,當宰割之後,殺一羊,則眾羊落膽;捕一鳥,則群鳥驚飛,與吾人類當劫掠屠城之際,或見父母血肉淋漓,或見妻孥節節支解,初無少異。如是一想,則慈心發矣。

  忏悔部

  堪駭娑婆濁世,凡夫顛倒昏迷。惡緣日熾善緣微,愁殺眼光落地。今世因循不悔,他生欲忏無期。怨仇迭報不差移,曾見誰人逃避?

  ○好生者,遇兵戈擾攘之日,見屍骸遍野,當念此是屠戮罪報所致,我等宿世今生,必造此業,將來亦當爾爾。念已,即行忏悔。

  ○遇饑馑之世,人類相食,當念此是暴殄天物,饑餓眾生所致,我等既犯此業,將來亦當爾爾。念已,即行忏悔。

  ○見人遇火焚、水溺,骨肉分離,當念此是填穴、覆巢、水漂、湯燖所致,我等將來或亦爾爾。念已,即行忏悔。

  ○見年少婦女,忽遭產難,子母夭亡,當念此是破卵傷胎所致,吾等宿業因緣,或當爾爾。念已,即行忏悔。

  ○見病者萬苦纏身,膿血被體,當念此是鞭撻眾生所致,吾等業報忽來,他年或當爾爾。念已,即行忏悔。

  ○見重囚身陷牢獄,經年枷鎖,當念是籠系眾生所致,吾等若曾犯此,報至定當爾爾。念已,即行忏悔。

  ○見人遇虎啖蛇傷,懸梁服鸩,當念此是刀杖毒藥,枉害眾生所致,我等他日保不爾爾。念已,即行忏悔。

  發心部

  杳杳十方國土,無非性量包涵。眾生未度我之愆,手握乾坤八面。要與人天大眾,多生多劫周旋,發心二字廣無邊,佛佛於中顯現。

  ○發心菩薩,見諸異類,處於母胎,受大苦惱,母被殺時,子亦墮斃。當作宿生眷屬想,發廣大誓願,願我早成佛道,使十方一切眾生,皆蓮花化生,不受胞胎種種苦楚。

  ○發心菩薩,見諸異類,戴角披毛,背負天日,當發大誓願,願我早成佛道,使十方一切眾生,皆具三十二相,八十隨形好,威德巍巍,光照無邊國土。

  ○發心菩薩,見諸異類,幽閉牢籠,不得自由,當發大誓願,願我早成佛道,使十方一切眾生,有大威力,飛行自在,遍游十方而無所畏。

  ○發心菩薩,見諸異類,坐臥糞穢,甘之如饴,糟糠水草而外,余無所食,當發大誓願,願我早成佛道,使十方一切眾生,皆以禅悅為食,諸天妙膳,隨意充滿,自然生於七寶樓閣之內,萬福莊嚴不可具說。

  ○發心菩薩,見諸異類,相食相誅,常懷恐怖,當發大誓願,願我早成佛道,使十方一切眾生,各各和悅,各各愛敬,乃至夢中不生嫌隙。

  ○發心菩薩,見諸異類,負重賓士,償他宿債,當發大誓願,願我早成佛道,使十方一切眾生,多生重罪,盡得消除。債主怨家,同於眷屬。

  ○發心菩薩,見諸異類,有聲無語,就死之際,但能哀鳴,不能控告,當發大誓願,願我早成佛道,使十方一切眾生,皆得智慧辯才,善能分別世出世間之道。

  ○發心菩薩,見諸異類,在鋒刃之下,此也啼喚哀哀,彼也血聲咯咯,當發大誓願,願我早成佛道,使十方一切眾生,凡受刀兵之苦者,盡行度脫,得無量壽,耳中不聞生死之名。

  ○發心菩薩,見諸異類,子母拋離,雄雌分散,當發大誓願,願我早成佛道,使十方一切眾生,母子處處團圓,夫婦人人偕老,了悟恩愛猶如桎梏。

  ○發心菩薩,見諸異類,鼎镬煎熬,供人口腹,當發大誓願,願我早成佛道,使十方一切眾生,四大調適,無諸痛苦,永不樂世間血肉之味,究竟成佛。

  萬善先資集卷四終

  《萬善先資》集,吾先曾祖懷西公之所述也。(蕙)幼時閱先曾祖著書目錄,勸善集中,有《萬善先資》、《欲海回狂》二種。版本久失,印本亦無存,求之不得見者,三十余年矣。甲寅冬,得《欲海回狂》集,若獲珍璧。程子南村,見而重梓之,以廣其傳。猶以未得《萬善先資》,為戚戚也。乙丑春,夏子墨、林鑒堂昆仲,以是書見遺,如親佛面。念先人之手澤,於焉盡得之,其忻慰何如也!夫戒殺雖為大雄氏之教,然與吾儒不忍之心,無異源也。是集勸戒昭然,辨惑謹微。更極詳至,苟能充之,直與天地之大德,有同體焉。苟能人人充之,即與古來鳥獸魚鱉鹹若之化,有同用焉。即不然,誠以是書朝夕觀省之,而恻隱之心,有不怦怦欲動者乎?是亦存仁之一助矣。雖然,尤願閱是書者,一返觀焉。憫物類之貪生畏死,而人情之好惡趨避,更可知已。吾既不忍一物之傷生,而與吾同類者,忍使之不得其所乎?利濟蒼生之願,不以窮達而或殊也,是又在乎善會是書者。今年秋,同志見之,欣然集金,以付剞劂氏,三閱月而刊成。是足見諸君子之好善,而先曾祖亦含笑於西方淨土也。 嘉慶十三年戊辰,嘉平月既望,曾孫蕙田,百拜謹跋。

  戒殺放生文序(附)

  蓮池上人,少通六藝,文成而紙貴洛城。長練三車,忍證而宗超蔥嶺。勇披毗黎之铠,瑩握摩尼之珠。當經禅暇,愍切迷流,於屍羅中,特申殺戒。蓋以血氣之屬,莫不有知;蜎蠕之倫,無非同與。充吾惡死之心,豈宜戕物;體帝好生之德,用導昏衢。夫恻隱之心,人所同具;刲燖之慘,世所易明。綢缪種族,古今之致常然;蹢躅喪群,禽鳥之情何異。乃蚊蚋噆(*叮)膚而生煩,砧刀加物而靡恤。刳彼膏膋,充茲口腹,反之於心,予仁安在?推之於報,怨對奚辭?既隨強弱而遞相吞食,遂緣償負而長歷輪回。於是如來然(*同‘燃’)慧炬於重幽,拯群苦於八難,令斷殺因,不纏惡果。當茲末法,久昧微言,而禅師滌五欲之泥,釋三有之綱,於音聲海,鼓智願船,濟彼胥溺,臻於一真,猗欤旨哉!法無分於頓漸,入皆不二;道靡間於聖凡,信為第一。苟能循師不殺之戒,而谛觀吾起殺之因,為生於靈知之心,為發於膚骨之體,心本慈悲,何因殘害?體無覺識,寧具貪嗔?心忘則聲臭有所不知,是嗜味者不由於體;體寂則愛憎無以自起,是好殺者不由於心;二既無有,中何從來?故知身心本淨,習惑妄纏。得本淨之妙,則此戒不由於外铄;解妄纏之蔽,則大悲莫遏於中心。入三摩提,成等正覺,由於是矣。余少聞子輿遠庖之訓,已深愛物之慈。茲覽禅師戒殺之篇,益重護生之念。遂命兒摹刻,廣世持流雲。賜進士出身光祿大夫太子太保吏部尚書武英殿大學士知制诰國史典志總裁官海虞嚴讷撰。

  戒殺放生文

  明古杭雲棲寺沙門袾宏撰並注

  戒殺文

  ‘世人食肉,鹹謂理所應然,乃恣意殺生,廣積怨業,相習成俗,不自覺知。昔人有言,可為痛哭流涕長太息者是也。計其迷執,略有七條,開列如左,余可例推雲。’

  [說明]凡有知者必同體。人之食肉,大是怪事。然不以為怪者,良由家世襲而為常,鄰裡比而成俗。習行既久,不覺其非,反以為是,又奚怪乎?今有殺人而食者,人必大駭而亟誅之,何也?不習行故也。使殺人無禁,行之數年,以人肉而供庖廚者遍於天下矣。故曰:舉世習行而不覺其非,可為痛哭流涕長太息者是也。

  ‘一曰生日不宜殺生。哀哀父母,生我劬勞,己身始誕之辰,乃父母垂亡之日也。是日也,正宜戒殺持齋,廣行善事。庶使先亡考妣,早獲超升,現在椿萱,增延福壽。何得頓忘母難,殺害生靈,上贻累於親,下不利於己?此舉世習行而不覺其非,可為痛哭流涕長太息者一也。’

  [說明]唐太宗萬乘之主,生日尚不為樂。田捨翁多收十斛粟,乃賀客盈門,歡宴累日,不知其可也。今世有生日飯僧、誦經,修諸善事者,其賢乎哉!

  ‘二曰生子不宜殺生。凡人無子則悲,有子則喜。不思一切禽畜,亦各愛其子。慶我子生,令他子死,於心安乎?夫嬰孩始生,不為積福,而反殺生造業,亦太愚矣。此舉世習行而不覺其非,可為痛哭流涕長太息者二也。’

  [說明]一獵人暮夜大醉,視其幼子為獐,砺刃將殺之。妻泣谏不聽。竟剖其腹,出其腸,已而安寢。天明呼其子與入市鬻獐肉,妻哭曰:昨汝所殺者子也。其人舉身自擲,五內崩裂。噫!人畜雖殊,愛子之心一也,安可殺欤?

  ‘三曰祭先不宜殺生。亡者忌辰,及春秋祭掃,俱當戒殺,以資冥福。殺生以祭,徒增業耳。夫八珍羅於前,安能起九泉之遺骨,而使之食乎?無益而有害,智者不為矣。此舉世習行而不覺其非,可為痛哭流涕長太息者三也。’

  [說明]或曰梁武帝以面為犧牲,世譏其使祖宗不血食。噫!血食未必珍,蔬食未必惡。為人子者,貴乎慎修其身,而不覆先宗祀,斯善矣,奚取於祀之必用血也?禴祭勝於殺牛,《易》垂明訓;牲養猶為不孝,聖有嘉谟;奚取於祀之必用血也?

  ‘四曰婚禮不宜殺生。世間婚禮,自問名納采以至成婚,殺生不知其幾。夫婚者生人之始也,生之始而行殺,理既逆矣。又婚禮吉禮也,吉日而用凶事,不亦慘乎?此舉世習行而不覺其非,可為痛哭流涕長太息者四也。’

  [說明]凡人結婚,必祝願夫妻偕老。爾願偕老,禽獸願先亡乎?嫁女之家,三日不息燭,思相離也。爾以相離為苦,禽獸以相離為樂乎?信乎婚之不宜殺矣!

  ‘五曰宴客不宜殺生。良辰美景,賢主佳賓,蔬食菜羹,不妨清致。何須廣殺生命,窮極肥甘,笙歌餍饫於杯盤,宰割怨號於砧幾。嗟乎!有人心者能不悲乎?此舉世習行而不覺其非,可為痛哭流涕長太息者五也。’

  [說明]若知盤中之物,從砧幾怨號中來,則以彼極苦為我極歡,雖食亦不下咽矣。可不悲乎?

  ‘六曰祈禳不宜殺生。世人有疾,殺生祀神以祈福佑,不思己之祀神,欲免死而求生也。殺他命而延我命,逆天悖理,莫甚於此矣!夫正直者為神,神其有私乎?命不可延,而殺業具在。種種YIN祀,亦復類是。此舉世習行而不覺其非,可為痛哭流涕長太息者六也。’

  [說明]《藥師經》雲:殺種種眾生,解奏神明,呼諸魍魉,請乞福佑,欲冀延年,終不可得。所謂命不可延,殺業具在也。種種YIN祀,如殺生求子,殺生求財,殺生求官等,及其得子得財得官,皆本人分定,非鬼神所為也。偶爾滿願,遽謂有靈,信之彌堅,行之愈笃,邪見熾然,莫可救療。悲夫!

  ‘七曰營生不宜殺生。世人為衣食故,或畋獵,或漁捕,或屠宰牛羊豬犬等,以資生計。而我觀不作此業者,亦衣亦食,未必其凍餒而死也。殺生營生,神明所殛,以殺昌裕,百無一人。種地獄之深因,受來生之惡報,莫斯為甚矣,何苦而不別求生計乎?此舉世習行而不覺其非,可為痛哭流涕長太息者七也。’

  [說明]親見屠羊者垂死而口作羊鳴,賣鳝者將亡而頭如鳝嚙。此二事近在鄰居,即非傳說。我勸世人,若無生計,寧丐食耳。造殺而生,不如忍饑而死也。吁,可不戒哉!

  如上所列,甚拂常情,達人覽之,必以為確論。倘能全戒,善莫加焉,其或不然,量力除減。或去四五,或去二三,除一事則消一業,減一殺則杜一怨。若未能斷絕腥膻,且先應市買現物,不加親殺,亦免大愆。積養慈心,漸入佳境。得斯文者,更望展轉流通,遞相勸化,能勸一人不殺,如救百萬生靈,勸至十人百人以及千萬億眾,陰功浩大,善果無窮。但肯信行,決不相賺。

  每年寫十二月分,黏貼屋壁。一月不殺,則於月下書‘不殺’二字。一月不殺,下善也;一年不殺,中善也;一生不殺,上善也;世代不殺,善之又善者也。願人人戒殺,戶戶持齋,則諸佛生歡,萬神加護;干戈由是永息,刑罰可以無施;地獄為之頓空,苦海因而長別矣。

  戒殺祝願

  若能一月不殺,至月盡夜,或次月朔旦,對佛像前,至心禮拜,白言:‘弟子(某甲)一心歸命西方極樂世界阿彌陀佛,我遵先佛明誨,今行不殺,已及一月,以此功德,願我罪業消除,怨愆解釋;所修善根,日益增長;命終之際,身心安隱(隱者安也),正念分明;蒙佛接引,生極樂國七寶池內蓮華之中;花開見佛,得無生忍,具足佛慧;以大神力,凡我曠劫所殺怨命,以及十方被殺眾生,悉得度脫,成無上道。願佛慈悲,哀憐攝受。’發願已,念佛或百聲千聲萬聲,隨意多少。

  放生文

  ‘蓋聞世間至重者生命,天下最慘者殺傷。’

  [說明]至重有二:一者世人於金寶官爵妻子,以至己身,皆其所重,然不可得兼,則重之中必取其尤重者。是以為救己身,不吝金寶;為救己身,不惜官爵;為救己身,不顧妻子;故雲至重。二者,凡厥有生,皆能作佛,則生為佛種,故雲至重。最慘者,如捶打等,雖皆苦事,未至斷命,惟殺最慘。

  ‘是故逢擒則奔,虮虱猶知避死;將雨而徙,蝼蟻尚且貪生。’

  [說明]因命至重,為全命故;因殺至慘,為逃殺故。是以虮虱蝼蟻,皆知避死貪生。微命尚然,大者可知也。

  ‘何乃網於山、罟於淵,多方掩取;曲而鉤、直而矢,百計搜羅。’

  [說明]一切眾生,既皆避死貪生,何以昧此良心,行諸毒事?網擒山獸,罟覓淵魚;俯水垂鉤,仰空發矢;以至暗施陷阱,密設牢籠,百計多方,莫能盡舉。良可歎也。

  ‘使其膽落魂飛,母離子散。’

  [說明]如上網罟鉤矢,見之驚怖,則魂膽飛揚;中之喪亡,則母兒離散;如人遭亂世,兵火臨身,一何異乎?

  ‘或囚籠檻,則如處囹圄;或被刀砧,則若臨剮戮。’

  [說明]幽系之,則禁锢不異囹圄;宰割之,則痛苦同於剮戮。設以身處,當何如其為情也!

  ‘憐兒之鹿,舐瘡痕而寸斷柔腸;畏死之猿,望弓影而雙垂悲淚。’

  [說明]憐兒之鹿者:許真君少時好畋獵,一日射中一鹿,鹿母為舐瘡痕,良久不活,鹿母亦死。真君剖其腹視之,腸寸寸斷,蓋為憐子死,悲傷過甚,至於斷腸。真君大恨,悔過,折弓矢,入山修道,後證仙品,拔宅飛升。此證上文母子離散意。 畏死之猿者:楚王與養由基出獵,遇猿,令射之,猿望見由基,即淚下。蓋猿臂柔捷,能接飛矢,由基神射,矢到之處,臂不及接,知其必死而悲也。此證上文魂膽飛揚意。

  ‘恃我強而淩彼弱,理恐非宜;食他肉而補己身,心將安忍?’

  [說明]觀上二事,則知殺生甚所不應。且世人謂禽獸之肉,人所應食,不知皆是強淩弱耳。不然,猛虎食人,亦將曰:人之肉,虎所應食乎。螳螂食蟬,雀食螳螂,鷹鹯食雀,弱之肉,強之食,此理甚明,當不疑也。又世人謂蔬食者瘠,肉食者肥。為肥己身,不念他苦,人心安在哉?

  ‘由是昊天垂憫,古聖行仁。’

  [說明]由世迷故,殺氣動天。而天本好生,常示下民,下民不知。是以殺生太重,則雨旸不時,刀兵災起;人修善事,則年歲豐登,海宇寧谧。世人殺生,是逆天也。古之聖人,因此上順天心,下悲物命,行仁救濟。事見下文。

  ‘解網著於成湯,畜魚興於子產。’

  [說明]解網者:商王成湯出遇獵人布四面網,祝曰:從天來者,從地來者,從四方來者,皆入吾網。湯為解三面,止留其一,改祝曰:欲左者左,欲右者右,欲上者上,欲下者下,不用命者,乃入吾網。 畜魚者:鄭大夫子產,人有饋之生魚者,子產不食,令校人畜之池中。觀此二事,則知放生,非獨佛教,儒中君子無不奉行。

  ‘聖哉流水!潤枯槁以囊泉。悲矣釋迦!代危亡而割肉。’

  [說明]囊泉者:《金光明經》,流水長者,出見十千游魚,困涸水中,將欲危斃,用象囊水傾注,得全。復我說法,魚命過,皆生天上。 割肉者:釋迦牟尼佛,往昔為菩薩時,遇見鷹逐鴿。鴿見菩薩,投身避難。鷹語菩薩:爾欲救鴿,奈何令我饑餓而死?菩薩問鷹:汝須何食?鷹答:食肉。菩薩割臂肉償之。鷹欲肉與鴿等,菩薩割肉,彌割彌輕,至肉將盡,不能等鴿。鷹問:升悔恨否?菩薩答言:吾無一念悔恨,若此語不虛,當令吾肉生長如故。立誓願已,身肉如故。鷹化天帝身,空中禮拜贊歎。

  ‘天台智者,鑿放生之池;大樹仙人,護棲身之鳥。’

  [說明]鑿池者:天台智者大師,諱智顗,隋炀帝號為智者,曾鑿池勸人放生。又不但智者,古來多有此事,今西湖亦古放生池也,世遠人亡,時更法壞,漁火星飛於水面矣,悲夫! 護鳥者:古有仙人,常坐一大樹下,思禅入定,有鳥棲其懷中,恐驚鳥故,跏趺不動,候鳥別棲,然後出定。慈物之心,一至於是!

  ‘贖鱗蟲而得度,壽禅師之遺愛猶存;救龍子而傳方,孫真人之慈風未泯。’

  [說明]贖鱗蟲者:永明大師,諱延壽。吳越王鎮杭,師為余杭縣庫吏,屢以庫錢買魚蝦等物放之。後坐監守自盜,法當棄市。王頗知其放生也,谕行刑者觀其辭色以復。師臨死地,面無戚容,人怪之,師曰:‘吾於庫錢,毫無私用,盡買放生命,莫知其數,今死徑生西方極樂世界,不亦樂乎?’王聞而釋之,乃出家為僧,修禅禮忏,得無礙辯才。師涅槃後,有僧入冥,見閻羅王時時出坐禮一僧像,問之,則陽間永明壽禅師也。已生西方,上品上生,王敬其德,故時禮耳。 救龍子者:孫真人未得仙時,出遇村童擒一蛇,困憊將死,真人買放水中。後默坐間,一青衣來請,隨而赴之,至一公府,則世所謂水晶宮也。王者延置上座,曰:‘小兒昨者出游,非先生則幾死矣。’設宴畢,出種種珍寶為謝,真人辭不受,曰:‘吾聞龍宮多秘方,傳吾救世,賢於金玉多矣。’王遂出玉笈三十六方,真人由此醫術彌精,後證仙品。

  ‘一活蟻也,沙彌易短命為長年,書生易卑名為上第;一放龜也,毛寶以臨危而脫難,孔愉以微職而封侯。’

  [說明]活蟻二事,一短命長年者:昔有沙彌侍一尊宿,尊宿知沙彌七日命盡,令還家省母,囑雲八日當返,欲其終於家也。八日返,師怪之,入三昧勘其事,乃還家時路見群蟻困水,作橋渡之,蟻得不死,由此高壽。 二卑名上第者:宋郊、宋祁兄弟也,俱應試。郊嘗見蟻為水所浸,編竹橋渡之,時有胡僧睹其貌,驚曰:‘公似曾活數百萬命者。’郊對:‘貧儒何力致此?’僧雲:‘不然,凡有生者皆命也。’郊以活蟻對,僧雲:‘是已。公弟當大魁多士,然公亦不出弟下。’後唱名,祁果首選,朝廷謂不可以弟先兄,改祁第十,以郊為第一,僧言果驗。

  放龜二事,一臨危脫難者:毛寶微時,路遇人攜一龜,買而放之。後為將,戰敗赴水,覺水中有物承足,遂得不溺。及登岸,則承足者,前所放龜也。 二微職封侯者:孔愉本一卑官,亦曾放龜,龜浮水中,頻回首望愉,然後長逝。後愉以功當侯,鑄印時,印上龜紐,其首回顧,毀而更鑄,鑄之數四,模直首偏,回顧如舊。鑄者大怪,以告愉。愉憶放龜時,龜首回顧,恍然悟封侯者,放龜之報也。

  ‘屈師縱鯉於元村,壽增一紀;隨侯濟蛇於齊野,珠報千金。’

  [說明]縱鯉者:屈師於元村一赤鯉,買而放之,後夢龍王延至宮中,謂曰:‘君本壽盡,以君救龍,增壽一紀。’ 濟蛇者:隨侯往齊國,路見一蛇,困於沙碛,首有血出,以杖挑放水中而去。後回至蛇所,蛇銜一珠向侯,侯不敢取。夜夢腳踏一蛇,驚覺,乃得雙珠。

  ‘拯已溺之蠅,酒匠之死刑免矣;捨將烹之鱉,廚婢之笃疾療焉。’

  [說明]拯蠅者:一酒匠見蒼蠅投酒甕,即取放干地,以灰擁其體,水從灰拔,蠅命得活。如此日久,救蠅數多。後為盜誣,無能自白,獄將成,主刑者援筆欲判決,蠅辄集筆尖,揮去復集,判之莫得。因疑其冤,詳問之,則誣也。呼盜一訊而服,遂得釋歸。噫,亦異矣哉! 捨鱉者:程氏夫婦性嗜鱉,一日偶得巨鱉,囑婢修事,時暫出外。婢念手所殺鱉不知其幾,今此巨鱉,心欲釋之,吾甘受棰撻耳。遂放池中。主回索鱉,對以走失,遂遭痛打。後感疫疾將死,家人舁至水閣,以俟盡命。夜忽有物從池中出,身負濕泥,塗於婢身,熱得涼解,疾乃蘇愈。主怪不死,讦之,具以實對。主不信,至夜潛窺,則向所失鱉也。阖門驚歎,永不食鱉。

  ‘貿死命於屠家,張提刑魂超天界;易余生於釣艇,李景文毒解丹砂。’

  [說明]貿命屠家者:張提刑常詣屠肆,以錢贖物放之,後臨終時,語家人言:‘吾以放生,積德深厚,今天宮來迎,當上生矣。’安然而逝。 易生釣艇者:李景文常就漁人貨其所獲,仍放水中。景文素好服食,常火煉丹砂餌之,積熱成疾,疽發於背,藥莫能療,昏寐之中,似有群魚,溽沫其毒,清涼快人,疾遂得瘥。亦鱉報廚婢之類也。

  ‘孫良嗣解矰繳之危,卜葬而羽蟲交助;潘縣令設江湖之禁,去任而水族悲號。’

  [說明]解矰繳之危者:孫良嗣遇禽鳥被獲,辄買縱之。後死欲葬,貧莫能措,有鳥數百銜泥疊疊,觀辄驚歎,以為慈感所致。 設江湖之禁者:縣令潘公,禁百姓不得入江湖漁捕,犯者加罪。後去任,水中大作呼號之聲,如喪考妣,人共聞之,莫不歎異。

  ‘信老免愚民之牲,祥符廿雨;曹溪守獵人之網,道播神州。’

  [說明]免牲者:信大師遇時亢旱,民殺牲請雨,師憫其愚,謂曰:‘汝能去牲勿用,吾為汝請。’民允之。師乃精誠以禱,甘雨驟降,遠近多感化者。 守網者:六祖既佩黃梅心印,以俗服隱於獵人,獵人令守網,祖瞰其亡也,獐兔之類,可放者辄放之,如是一十六年。後坐曹溪道場,廣度群品,燈分五宗,澤垂萬世焉。

  ‘雀解銜環報恩,狐能臨井授術。’

  [說明]雀銜環者:楊寶幼時,見黃雀為枭搏墜地,復為蝼蟻所困,取而畜諸笥中,給以黃花,痊乃放去。夜夢黃衣童子拜謝,贈玉環四枚,曰:‘我王母使者,荷君濟命,願君子孫潔白,位列三公,亦如此環矣。’後四世貴顯。 狐臨井者:一僧素無賴,聞黃精能駐年,欲試其驗,置黃精於枯井,誘人入井,覆以磨盤。其人在井,惶迫無計,忽一狐臨井,語其人言:‘君無憂,當教汝術。我狐之通天者,穴於冢上,臥其下,目注穴中,久之則飛出。仙經所謂神能飛形者是也,君其注視磨盤之孔乎。吾昔為獵夫所獲,賴君贖命,故來報恩也。’人用其計,旬余從井飛出。僧大喜,以為黃精之驗。乃別眾負黃精入井,約一月開視。至期視之,死矣。僧蓋不知前人得出者,狐之力也。悲夫!

  ‘乃至殘軀得命,垂白壁以聞經;難地求生,現黃衣而入夢。’

  [說明]白壁聞經者:予掛搭一庵,有人擒蜈蚣數條,以竹弓弓其首尾,予贖放之。余俱半死,惟一全活,急走而去。後共一友夜坐,壁有蜈蚣焉,以木尺從傍極力敲振,驅之使去,竟不去。予曰:‘昔所放得非爾耶?爾其來謝予耶?果爾,吾當為汝說法,爾谛聽毋動。’乃告之曰:‘一切有情,惟心所造,心狠者化為虎狼,心毒者化為蛇蠍。爾除毒心,此形可脫也。’言畢令去,則不待驅逐,徐徐出窗外。友人在座,驚歎希有,時隆慶四年事也。 黃衣入夢者:杭州湖墅干氏者,有鄰家被盜,女送鳝魚十尾,為母問安,畜甕中,忘之矣。一夕夢黃衣尖帽者十人,長跪乞命,覺而疑之,卜諸術人,曰‘當有生物求放耳’。遍索室內,則甕有巨鳝在焉,數之,正十。大驚,放之。時萬歷九年事也。

  ‘施皆有報,事匪無征。’

  [說明]諸放生者,或增福,或延壽,或免難,或去病,或生天,或證果,隨施獲報,皆有征據。然作善致祥,修士之心,豈望報乎?不望報而報自至,此因果之理,放生者宜知之。

  ‘載在簡編,昭乎耳目。’

  [說明]如上所錄,遠則載在簡編,有典有據;近則昭乎耳目,共見共聞。考古驗今,定非虛謬。

  ‘普願隨所見物,發慈悲心,捐不堅財,行方便事。’

  [說明]此下普勸世人,發慈悲心,捐捨世財,方便救濟。財不堅者,謂水得漂,火得焚,官得取,盜得劫,危脆無常,非堅物也。捐此作福,所謂以不堅財易堅財也。若無財者,只發慈悲心,亦是福德;或勸他人放生,或見人放生,贊歎隨喜,增其善念,亦是福德。

  ‘或恩周多命,則大積陰功。若惠及一蟲,亦何非善事?’

  [說明]有力者恩周多命,固陰功也;無力者,惠及一蟲,亦善事也。毋曰小善為無益而勿為也。世有不明此理者,必擇身細數多之生,方肯買放;路遇大生,目視而過,此則惟貪自己之福,非憫眾生之苦也。其福甚少,戒之戒之。

  ‘苟日增而月累,自行廣而福崇。’

  [說明]善無大小,惟貴久長,日日增之,月月累之,善多則行廣,行廣則福崇矣。

  ‘慈滿人寰,名通天府。’

  [說明]慈功久積,遍滿寰區,人情既孚,天心必眷。或謂蒼穹渺邈,何得相通?不知天王以六齋之日,巡狩人間,有善必知,無惡不察。又人行十善則天勝,人行十惡則修羅勝,故天帝時時欲人為善。一人為善,飛天神王報達天京,經有明文,非臆說也。

  ‘蕩空怨障,多祉萃於今生;培漬善根,余慶及於他世。’

  [說明]放而不殺,與物無怨。非惟安樂今生,以此善根,當來之世,長壽永福,乃至成佛,萬類有情傾心歸附,皆余慶也。

  ‘傥更助稱佛號,加諷經文。’

  [說明]遇生能放,雖是善功,但濟色身,未資慧命,更當稱揚阿彌陀佛萬德洪名,諷誦大乘諸品經典。然雖如是,但凡買生,火急須放,諷經不便,只以念佛相資。若隔宿買而來朝始放,或清晨買而午後猶存,必待陳設道場,會集男女,遷延時久,半致死亡。如是放生,虛文而已。

  ‘為其回向西方,令彼永離惡道。’

  [說明]念佛功德,願諸生命盡此報身,往生西方極樂世界,蓮花化生,入不退地,永離惡道,長息苦輪。惡道者,六道之中,三道為惡,地獄、餓鬼、畜生是也。

  ‘則存心愈大,植德彌深。’

  [說明]見苦放生,所存者善心也,今則是大菩提心矣,故雲‘愈大’。放生得福,所植者世間之德也,今則是出世之德矣,故雲‘彌深’。

  ‘道業資之速成,蓮台生其勝品矣。’

  [說明]心大德深,其事何驗?蓋利他者菩薩之行也,以此行門助修道業,譬如船得順風,必能速到涅槃彼岸矣。淨業三福,慈心不殺,實居其一。今能不殺,又放其生,既能放生,又以法濟令生淨土,如是用心,報滿之時,九品蓮台高步無疑矣。普勸世人,幸勿以我德薄人微,而不信其語也。

  放生祝願

  放生已,對佛像前,至心禮拜,白言:‘弟子(某甲)一心歸命西方極樂世界阿彌陀佛。我遵先佛明誨,今行放生,已得若干。以此功德,願我罪業消除,怨愆解釋;所修善根,日益增長;命終之際,身心安隱,正念分明,蒙佛接引,生極樂國,七寶池內,蓮花之中;花開見佛,得無生忍,具足佛慧;以大神力,凡我所放生一切生命,以及十方無盡有情,盡得度脫,成無上道。願佛慈悲,哀憐攝受。’發願已,念佛或百聲千聲萬聲,隨意多少。

  放生儀

  [說明]按四明禮法師舊文,稍為參酌,使簡便易行,後增代彼求願往生,又增華嚴回向品文結之。意取先生阿彌陀佛極樂世界,後入毗盧遮那華藏玄門也。又暑天,初次生到,照此式念誦,即放;後續至者,續放。但念《大悲咒》一遍,《往生咒》三遍,稱念阿彌陀佛放之。不必等齊,久久遲延,以致損壞生命。後更有續至者,亦復如是。

  於放生處,鋪設香案,楊枝淨水。眾等以慈眼視諸眾生,念其沉淪,深生哀憫;復念三寶有大威力,能救拔之。作是觀已,手執水盂,默念想雲:一心奉請 十方慈父廣大靈感觀世音菩薩,降臨道場,加持此水,具大功勳,灑沾異類,令彼身心清淨,堪聞妙法。即誦《大悲神咒》一遍,再三灑之,然後執手爐白雲: (仰白)

  十方三寶,釋迦本師,彌陀慈父,寶勝如來,觀音菩薩,流水長者子,天台永明諸大士等,唯願慈悲,證知護念。

  今有飛空水陸諸眾生等,為他網捕,將入死門,(比丘某甲、信士某甲)等,於是修菩薩行,發慈悲心,作長壽因,行放生業,贖其身命,放使逍遙。仍順大乘方等經典,授與三歸,稱揚十號,復為宣說十二因緣。但以此類眾生,罪障深重,神識昏迷。 (仰乞)

  三寶威德冥加,哀憐攝受。 (白雲)

  現前異類諸眾生等,歸依佛、歸依法、歸依僧(三說)。現前異類諸眾生等,歸依佛竟,歸依法竟,歸依僧竟(三說)。從今已往,稱佛為師,更不歸依邪魔外道(三說)。

  諸佛子等,歸依三寶已,今當為汝稱揚

  寶勝如來十號功德,令汝得聞,如彼十千游魚,即得生天,等無有異。

  南無寶勝如來、應供、正遍知、明行足、善逝、世間解、無上士、調御丈夫、天人師、佛、世尊。(三說)

  諸佛子,我今更為說十二因緣,生相滅相,令汝了知生滅之法,悟不生滅,同於諸佛,證大涅槃。所謂無明緣行、行緣識、識緣名色、名色緣六入、六入緣觸、觸緣受、受緣愛、愛緣取、取緣有、有緣生、生緣老死憂悲苦惱。

  所謂無明滅則行滅,行滅則識滅,識滅則名色滅,名色滅則六入滅,六入滅則觸滅,觸滅則受滅,受滅則愛滅,愛滅則取滅,取滅則有滅,有滅則生滅,生滅則老死憂悲苦惱滅。

  諸佛子我今依大乘經,授汝三歸、十號、十二因緣已竟,今當為汝對三寶前,發露罪愆,求哀忏悔,願汝罪業,一念消除,得生善處,近佛授記。汝當至心,隨我忏悔:

  ‘我昔所造諸惡業,皆由無始貪嗔癡,從身語意之所生,一切我今皆忏悔。’(三說)

  清涼地菩薩摩诃薩。(三說)

  唯願放生以後,永不遭遇惡魔,吞啖網捕,優游自在,獲盡天年;命終之後,乘三寶力,寶勝如來本願慈力,或生忉利,或生人間,持戒修行,不復造惡,信心念佛,隨願往生。更冀放生弟子(某甲)等,從今日後,菩提行願,念念增明,救苦眾生,當如己想;以是因緣,得生安養,見阿彌陀佛,及諸聖眾,證無生忍,分身塵剎,廣度有情,俱成正覺。現前大眾,齊聲誦念華嚴回向妙章,往生淨土神咒。

  大方廣佛華嚴經,十回向品,隨順堅固一切善根回向。 佛子、菩薩摩诃薩作大國王,於法自在,普行教命,令除殺業。閻浮提內,城邑聚落,一切屠殺,皆令禁斷。無足二足四足多足,種種生類,普施無畏、無欲奮心,廣修一切菩薩諸行,仁慈莅物,不行侵惱,發妙寶心,安隱眾生,於諸佛所,立深志樂,常自安住三種淨戒,亦令眾生如是安住,菩薩摩诃薩。令諸眾生住於五戒,永斷殺業,以此善根,如是回向。所謂願一切眾生發菩提心,具足智慧,永保壽命,無有終盡;願一切眾生住無量劫,供一切佛,恭敬勤修,更增壽命;願一切眾生具足修行離老死法,一切災毒不害其命;願一切眾生具足成就無病惱身,壽命自在,能隨意住;願一切眾生得無盡命,窮未來劫,住菩薩行,教化調伏一切眾生;願一切眾生為壽命門,十力善根於中增長;願一切眾生善根具足,得無盡命,成滿大願;願一切眾生悉見諸佛,供養承事,住無盡壽,修習善根;願一切眾生於如來處,善學所學,得聖法喜,無盡壽命;願一切眾生得不老不病常住命根,勇猛精進入佛智慧。是為菩薩摩诃薩住三聚淨戒,永斷殺業,善根回向,為令眾生得佛十力圓滿智故。

  次誦往生咒三遍誦畢白言:

  上來放生功德,四恩普報,三有均資,法界眾生,同圓種智。十方三世一切佛,一切菩薩摩诃薩,摩诃般若波羅蜜。

  宋慈雲忏主遵式《戒酒肉慈慧法門偈》(並序)

  斯偈者,出《楞伽經》、《央掘經》、《涅槃經》、《薩遮尼干經》、《阿含經》、《正法念經》、《華嚴十住經》,諸大小乘典,因看讀時,錄之成偈一百首,目為《戒酒肉慈慧法門》。遍示未聞,足以為戒。幸願信者,遲回細讀,深思現業,大懼來報,銅鐵火湯,豈易勝受也。

  南無佛法僧,大慈三寶海;我今欲依教,普勸諸眾生;莫殺莫食肉,同蘊仁慈行;無病保長齡,未來成佛道。諸佛大菩薩,常為救眾生,捨頭目身命,不計河沙數。代鴿棄王身,全蟻委龍命;流水濟枯魚,薩埵充饑虎;歷劫遍行慈,慈善力成就。佛無一切心,惟有慈心在;若有行慈者,不殺不食肉;仰願佛威神,世世常加護。

  殺生佛所說,即殺自父母,亦殺自妻女,兄弟及姊妹。一切男女攝,皆曾為父母;生生所受胎,從之禀遺體;受一畜生形,骨血如山海;一一類中身,生生不可計;輪回六道間,展轉為親屬;故食諸眾生,名食父母肉。

  又觀一切身,悉是我本體;自肉及他肉,其實是一肉。如捨前後住,亦名為我捨;當知食肉人,即食自身肉。佛觀如來藏,佛界眾生界,一界無二界,一切肉一肉;伎兒暫變易,元是一人身。

  若欲殺眾生,當起諸佛想;獵師屠兒輩,及捕魚鳥人;眾生遙見者,皆生必死怖;謂此惡心人,貪利及肉味,手持利刀箭,念欲殺我身,飛翔及潛鼠,驚怖而遠避。

  常與諸眾生,起大怨對想,一切惜身命,人畜等無殊。若欲食眾生,先試割身肉,死是極大苦,誰能不畏之。但當自觀身,雲何食他肉,為利殺眾生,以財網諸肉,二俱得殺業,死墮叫喚獄。

  汝聽殺生者,死墮地獄處,鐵城高八萬,四千由旬量,長廣亦復然。滿中猛火炎,表裡皆洞赤;猘狗守四門,獄卒聲雷震;兩眼如電光,驅汝殺生人。入中而受苦,力士執鐵矛,矛身長一丈,利刃闊八寸;望胸撞罪人,胸入背上出;苦痛不堪聞,千萬億歲中,受斯極大苦。

  汝聽食肉人,死墮阿鼻獄,鐵屋亦高廣,八萬由旬量。四門猛火炎,南北皆交徹;鐵牆鐵羅網,鐵枷鐵杻械;一一火燒之,皆令其洞赤;食肉受斯苦,億百千萬歲。

  汝聽煮肉人,墮镬湯地獄,一萬有二千,深廣由旬量。晝夜猛火燃,湧湧湯常沸;於中受大苦,一萬七千歲。

  汝聽炙肉人,墮熱鐵床獄,其獄有八千,縱廣由旬量。床下猛火燒,罪人臥其上,心肝肉焦爛,一萬二千歲。

  汝聽切肉人,死墮斫剉獄;五百大力士,利刀斬罪人;萬段至微塵,業風吹更活;如是終復始,一萬二千歲。

  汝聽養群雞,為貪肥肉者;一雞於一日,計食五百蟲;主人當半罪,同雞墮地獄;其獄盛熱糞,八萬由旬量;人雞俱入中,滿五千萬歲。

  汝聽捕獵人,安锵及設□;罥索安陷阱,利刃放鷹犬;四邊競圍合,逼逐殺眾生。死墮鐵軸獄,方丈一萬釘;驅上輪一匝,遍體萬釘刺,舉身悉交徹,苦痛不可忍;百千萬歲中,受斯對報苦。

  殺生食肉者,從諸地獄出,受餓羅剎身;獅子豺虎狼,貓狸鸱枭鹫,唯捕新血肉;眾生各藏镬,不令其得便。饑火常燒心,念念思他肉;由是惡熏習,大慈種永斷。設得生人中,殘疾命短促;愚癡謗因果,死還墮地獄。佛說此語時,無量諸羅剎,悲號誓斷肉,及護斷肉人。汝今聞此經,雲何不改過,徒勞生為人,不及食人鬼。慎莫燒山野,慎莫破堤塘;莫伐有巢樹,莫燒含蠹薪;若見殺眾生,方便常救護。

  南無十方佛,大智德世尊;我欲勸眾生,捨酒求明慧。如佛之所說,飲酒多過患,八萬塵勞門,三十五種失,悉以酒為本,汝等應谛觀,酒酣心眩亂,六識盡昏迷;君臣乖儀節,父子絕尊卑,母女亂其風,禮檢不能制。如捨婆提國,有鴦掘摩羅,酒罪YIN泆母,因茲殺其父,母復通外情,將刀復害之。亦如莎伽陀,神通大羅漢,因游支提國,漸到跋陀村;彼有大毒龍,字庵婆羅提,其龍甚暴惡,侵害彼村人;羅漢神通力,降伏毒龍已,村人思報恩,多設酥乳糜;有女設糜已,憂其發冷病,遂取水色酒,奉上大羅漢;羅漢謂是水,飲已酒力發,迷亂倒寺門,衣缽棄余處;醒時用神力,能伏大毒龍,醉後如死人,不能伏蝦蟆;世尊命羅漢,及諸比丘眾,至彼羅漢所,因茲制酒戒,正法念經說。

  閻羅責罪人,將驅入地獄,先說如是偈,酒能亂人心,令人如羊等,不知作不作,如是應捨酒,若酒醉之人,如死人無異。若欲常不死,彼人應捨酒,酒是諸過處,常能不饒益。一切惡道階,黑暗所在處,飲酒到地獄,亦到餓鬼處,行於畜生業,是酒過所诳。酒為毒中毒,地獄中地獄,病中之大病,是佛之所說。

  若人飲酒者,無因緣歡喜,無因緣而嗔,無因緣作惡。於佛所生疑,壞世出世事,燒解脫如火。

  所謂酒一法,若人能捨酒,正行於法戒,彼到第一處,無死無生處。

  莫飲無明酒,能為眾苦因,聲聞住明脫,猶是醉歸人。

  若是病苦時,應當觀病本;從癡有愛生,習業招病果;耆婆盡道術,尚不能救療,豈有世藥酒,而能瘥我病。

  酒為放逸根,不飲閉惡道;寧捨百千身,不毀犯酒戒;寧使身干枯,終不飲此酒。假使毀犯戒,壽命滿百年,不如護禁戒,即時身磨滅。決定能使瘥,我猶故不飲,況今不定知,為瘥為不瘥。作是決定心,心生大歡喜,即獲見真谛,所患即消除。

  汝聽釀酒家,死墮鹼糟獄,亦墮沸灰中,一萬八千歲。

  汝聽沽清酒,死墮酒池獄,滿中如洋銅,入其中受苦。

  汝聽飲酒人,死墮灌口獄,手自酌銅汁,晝夜灌其口。

  汝聽人將酒,逼勸持戒人,死入冰池獄,八千萬歲苦;皮肉皆破裂,日夜百死生;然後五百生,生辄無兩臂。

  汝聽或強力,或時因戲笑,持酒與僧尼,強伏令其飲,死墮截膝獄。六百萬歲中,五百大力士,常截其兩膝。乃至過酒器,五百世無手;常作蟻虱形,曲蛆及蠅蚋,癡執無知蟲,一一五百世。

  汝聽吉陀婆,沽酒倏墮井,羅漢飲其水,八萬聖皆醉。由是惱聖人,死墮鋸床獄,八萬大劫中,常受鋸解苦。後出得為人,其身長三尺,顏貌青黑色,耳鼻孔閉塞,無眼唇褰縮,手足無十指。

  何況破戒心,持酒逼他飲。多見世愚人,逼他食酒肉;自不能清淨,都無羞恥心,復將不淨食,淩逼破他戒。寧可斷人命,莫破他善心;殺命一死生,未必至三趣;破戒失人天,及失解脫法。

  汝聽斷酒肉,所得福德利;有人持七寶,國城妻子施,不如斷酒肉,千萬分之一;乃至滿大千,七寶持布施,不如斷酒肉,千萬分之一。假使為求福,鍛金以為人,其數百千萬,持用廣布施,不如斷酒肉,千萬分之一。假使有佛子,造幡華寶蓋,滿三千大千,持用供養佛,不如斷酒肉,千萬分之一。

  犯之罪即重,持之福亦深;善惡長形對,苦樂鎮相尋;及健速回首,早計各悛心;莫待無常到,如瓶滿自沈;勉哉須努力,同侍七寶林。

  此偈並出諸經,凡讀誦者常須保護,若有輕慢,即是輕慢諸大乘等經,得罪非少。

  明曾大奇端甫居士護生篇

  [客問]經言:人食羊,羊食人,生生世世,互來相啖;以是因緣,歷千百劫,長在生死;推之他物,亦莫不然。如是則人之涉世,觸手成罪,亦可懼矣,將誠然乎?[通曰]夫聖言如實,經旨不虛,輪回之說,報應之談,據事似誕,尋理必然。夫人之力,莫大於心;心力所牽,形勿能抗。故心悲則貌皺,心喜則貌舒。暫情猶且役貌,全力固宜易形。孟子:‘人之異於禽獸者幾希,庶民去之,君子存之。’幾希既去,同體禽獸。與禽獸同體,則形逐神遷,力猛則遷於生前,力緩則遷於死後。淹速少異,究竟理齊。若畫師之為馬,靳尚之為蟒,死後之變也;封邵之為虎,明琛之為蛇,生前之變也。明琛化理,與畫師同,一以藝故,纡神情於騄(*良馬)耳;一以論故,寄觀想於率然。神往則形隨,想成則我易,蛇馬嬗矣。然或速化而或徐受,則猛緩異也。封邵化理,與靳尚同,一以暴故,情同於菟(*虎之別稱);一以忮(*恨)故,理均於毒蟒。情同則形符,理均則事等,蟒虎肖矣。然或速化而或徐受,亦猛緩異也。

  資此而言,則輪回之說,事在不疑。輪回無疑,則我之為我,亦將不免,何則?善境難攀,惡途易涉,即今貪心、嗔心、毒心、勝心、憎人心、忌人心、愛戀心、驕慢心、妄想心、貢高心、名心、利心、殺心、YIN心,觸事現行,流注不斷。誰非蛇蟒之相,並是馬虎之因。然則四肢九竅,暫時人體;愛子艷妻,剎那眷屬。一息不還,人物誰辨?如此而猶恬心伊公之鼎,快意朱亥之門;殚四海於賓筵,耗萬錢於食品;效秦宮之連騎,美晉國之如坻。吾恐傷心之慘,行將自及。周颙所雲,不亦悲乎?

  夫人與物無異,而人之所以不殺人者,其途有三:一曰不敢,二曰不忍,三曰積習。橫目之民,游俠之家,莫不欲推鋒異己,剚(*刺)刃仇胸;然而斂手莫施,懷惡不展者,徒以竹書可畏,刑鼎是虞,此之謂不敢。司命之君,專殺之長,勢堪逞暴,力可快心。然而一夫之獄,遲回不上;一人之死,慘戚不寧。徒以圓顱方趾,同體觸懷;寡妻孤兒,伶俜可念;此之謂不忍。既以不敢而又不忍,則殺人之事,世間全稀。渭水之血,或終身而未睹;河南之屠,或卒歲而不聞。家習為俗,世釀為風。雖或藥崧之徒,橫觸躁君;吉顼之黨,誤抵鸷後。而猶執杖莫下,持匕不前;意怯於臨殺,手柔於瀕死;此之謂積習。三事交持,而蒼蒼之民,得寄命於其中矣。

  若夫物則不然,屠儈之業,不施禁於皋蘇之年;鮮食之民,不抵償於堯舜之日。殺心熾於異體,愛念伏於分形,聲緣業而殊裸,故似慘似舒而聞之者不憐。肉償負而非參,故不臊不腥而食之者甚旨。彼命乍酬,則因已往而難見;我仇方結,則果未來而誰知?因果雙泯,砧刃交施,而又見殺聞殺,不絕於耳目;自殺教殺,無間於歲時。漉蟲護草之慈,僧既寡二;高柴幸靈之善,俗亦無雙。而近儒節用時取之說,吾道中正之語,又薰蒸於其耳,浸灌於其心。於是千生入箸,曾無動容;百品充庖,略不關念。萬方逞暴,四蟲亡訴。強者則搏人以爭一旦之命,弱者則吞聲以填萬民之腹。不依人而食者,則匿於山林,寧受大獸之噬,猶十二之可逃;必依人而食者,則豢於牢筴,以待不時之需,無萬一之能免。嗚呼!唐人有雲:生也何恩,殺之何咎,奈何令至此極乎?

  然如前所稱,則幽冥報對,何異王法!為日差緩,酷逾萬倍,豈以口故而甘斯苦?縱謂不然,猶當寶慈止殺,抑嗜全仁,觀同形於異形之中,想共體於殊體之外。觀念既久,慈力自成。正不作子肉之想,亦何有人物之分?

  若夫習心所使,尤須推破。夫薄惡之俗,生女不舉,羌胡之民,男亦如之,積習使然,無分骨肉。然則以不殺習心,雖物可不殺,何況於子?以心習殺,雖子可殺,何有於物?此之習心,締業之本。將欲去殺,先須照習、照心,一起積習自蠲。

  至於近儒之謬,則隱心而求,良亦易知。夫孟子言‘仁民而愛物’,謂其愛有緩急耳。若殺之食之而猶為愛,則與佛經所說羅剎女事何異?羅剎女食人,曰:‘我念汝,食汝。’夫食人而曰念人,與食物而曰愛物者,同乎不同乎?中正之義,緣督為經,逐事而求,失之已遠,而況少殺為中,征何典文?有識聞之,只足莞爾。子路鼓瑟,殺心在弦,孔子斥之,門人辍敬。開辟以來,寧有殺心未盡之聖?而邪說橫興,锢我華夏,大雄嘗言:末法之中,魔道熾盛。以魔力故,令人不覺今之邪說,亦自易曉。而地橫萬裡,時歷千年,聰明智達,雷同莫悟。吾佛之言,信不我欺。昔陶隱居修習求仙,多歷年所,而鸾鶴杳然,心甚疑之,他日其徒先得飛升者來告曰:‘上帝以子注《本草》,用水蛭為藥,殺命良多,故他行雖滿,以是為谪。’隱居乃悟,改用他藥方。

  近儒箋書,不幸無天人之告,遂使世安其說,萬物並命,號天不聞,入地無隙。世鮮孟孫之傳,誰動孤獸之悲?旁無介氏之君,孰解三牲之恨?母視子死,子視母亡,或鞭皮而即下,或灑乳而方終,或臨危而護孕,或貌死以隨兒,見之慘目,言則傷心。又公子打圍之後,將軍射獵之余,萬肉登俎,百族失群。孤雌夜啭,如抱黃鹄之哀;獨雉朝鳴,似寫商陵之恨;啁啁哳哳,踽踽茕茕,固知七情非獨人鐘,蠢蠢之物亦爾。五常寧惟我有,林林之生皆然。念至於此,則萬劫習心,一念可灰,習心既灰,忍敢俱消,三途並宏,物如人矣。而又大乘為心,急人猶己。一人告百,百人告千,轉轉相告,至於無算。大慈之說,曉然於世,而後排虛無墜,蹠實不僵,雖復鹹若世遠,攀巢俗邈,而物之免者,良亦多矣。嗚呼!彼既有必酬之果,此又有必造之因,吾言雖苦,或可回慮。

  夫近儒之說,毋論異於孔孟,即孔孟實然,而吾佛如此,孔孟如彼,一泾一渭,較然自分。堯武並世,人必歸堯;孔佛並生,得不歸佛?此其所以王於三界,奄有大千為眾父父,為眾母母者也。昔墨子兼愛,或人病之,墨子曰:‘今有兼士於此,兼士視人之父母,若己之父母;視人之妻子,若己之妻子;別士則反是。請問子有遠行,當托妻子。將托之於兼者乎?抑托之於別者乎?’其人曰:‘吾托之於兼也。’墨子笑曰:‘子方托妻子於兼,言而非兼,何也?’今之謂殺為中正,謂不殺為過當者,亦幸然為人耳,使其戴角而居,衣毛而處;懸命於郇廚之下,游魂於羿彀之中;羲罟前施,孔弋後逐。成湯雖仁,猶然結網;子輿誠愛,曾不聞聲。於斯時也,大覺垂憫,倏然而現,則夫夫也。必將悲喜交懷,旁皇歸命,若抱怖之鴿,蔭影而息機;瀕死之羊,銜刀而祈客。又何暇持前人之余論,較孔佛之勝劣哉?

  釋聖量南浔極樂寺重修放生池疏

  戒殺放生之事,淺而易見;戒殺放生之理,深而難明。若不明其理,縱能行其事,其心決不能至誠恻怛,其福田利益,亦隨其心量而致成微淺。倘遇不知者阻誹,遂可被彼所轉,而一腔善心,隨即消滅者有之。以故不避繁詞,用申其義。俾物類同沐慈恩,人倫各培福祉。以懇到之深仁,滅自他之殺報,同臻壽域,共樂天年。尚祈以此功德,回向西方,則永出輪回,高超三界,為彌陀之弟子,作海眾之良朋矣。閱者幸注意焉,原水陸眾生,一念心性,直下與三世諸佛,無二無別,但以宿惡業力,障蔽妙明,不能顯現,淪於異類。遂致知識陋劣,除求食避死之外,了無所知。譬如大寶銅鏡,經劫蒙塵,不唯毫無光明,即彼銅體,亦不顯現,直同廢物;忽遇智人,知是寶鏡,具有照天照地無邊光明,遂日事磨砻,初則略露鏡體,次則漸發光明。及乎磨之至極,則照天照地之光,全體顯現。無智之人,方始貴重,視為至寶。須知此光,鏡本自具,非從磨得。雖復自具,倘無磨砻之緣,從劫至劫,亦無發光之日。一切人天六道眾生心性,悉皆如是。由無始來,惑業障蔽,不能顯發本具妙明,迷背真性,造生死業。大覺世尊,知諸眾生一念心性,與佛同俦。因茲種種方便,隨機說法,普令修習戒定慧道,以期斷惑業而復本有,圓福慧以證法身。又令世人發慈悲心,戒殺放生。良以我與一切眾生,皆在輪回之中。從無始來展轉相生,展轉相殺。彼固各各皆為我之父母兄弟姊妹兒女,我亦各各皆為彼之父母兄弟姊妹兒女。彼固頻頻由惡業力,或於人中,或於異類,受我殺戮。我亦頻頻由惡業力,或於人中,或於異類,受彼殺戮。久經長劫,相生相殺,了無底止。凡夫不知,如來洞見。不思則已,思之則不勝慚愧悲憫矣。我今幸承宿世福善,生於人道。固宜解怨釋結,戒殺放生。令彼一切有生命者,各得其所。又為念佛回向淨土,令得度脫。縱彼業重,未能即生,我當仗此慈善功德,決祈臨終往生西方。既往生已,即得超凡入聖,了生脫死,永出輪回,漸證佛果矣。

  且愛物放生,古聖先賢,皆行此事。故《書》有‘鳥獸魚鱉鹹若’之文,而文王澤及枯骨,況有知覺之物哉?至於簡子放鸠,子產畜魚,隨侯濟蛇,楊寶救雀。此固聖賢一視同仁之心,尚不知其蠢動含靈,皆具佛性;展轉升沈,互為怨親;及將來決定成佛等義。迨至大教東來,三世因果,及生佛心性平等無二之理,大明於世。凡大聖大賢,無不以戒殺放生,為挽殺劫以培福果,息刀兵而樂天年之基址。古雲:欲知世上刀兵劫,須聽屠門半夜聲。又雲:欲得世間無兵劫,除非眾生不食肉。是知戒殺放生,乃拔本塞源之濟世良谟也。故陳智者大師,買臨海江滬溪梁六十余所,亘四百余裡為放生池。請敕立碑,禁止漁捕。有偷捕者,動辄得禍。直至唐貞觀中,猶然如是。唐肅宗乾元二年,诏天下諸州各立放生池,敕顏真卿撰碑文,並書丹。有雲:我皇舉天下以為池,罄域中而蒙福,承陀羅尼加持之力,竭煩惱海生死之津,揆之前古,曾何仿佛?宋真宗天禧元年,诏天下立放生池,而杭州西湖,亦宋之放生池也。明蓮池大師立放生池於上方、長壽二處。其戒殺放生文,流通天下。迄今三百余年以來,景仰高風,慈濟物類之缁素通人,何可勝數?

  或曰:鳏寡孤獨,貧窮患難,所在皆有,何不周濟,而乃汲汲於不相關涉之異類,其緩急輕重,不亦倒置乎哉?答曰:子未知如來教人戒殺放生之所以也。夫人物雖異,佛性原同。彼以惡業淪於異類,我以善業幸得人身。若不加憫恤,恣情食啖。一旦我福或盡,彼罪或畢,難免從頭償還,充彼口腹。須知刀兵大劫,皆宿世之殺業所感。若無殺業,縱身遇賊寇,當起善心,不加誅戮。又況瘟疫水火諸災橫事,戒殺放生者絕少遭逢。是知護生,原屬護自,戒殺可免天殺、鬼神殺、盜賊殺、未來怨怨相報殺。鳏寡孤獨,貧窮患難,亦當隨分隨力以行周濟,豈戒殺放生之人,絕不作此項功德乎?然鳏寡等雖深可矜憫,尚未至於死地。物則不行救贖,立見登鼎俎以充口腹矣。

  又曰:物類無盡,能放幾何?答曰:須知放生一事,實為發起同人,普護物命之最勝善心。企其體貼放之之意,中心恻然,不忍食啖。既不食啖,則捕者便息。庶水陸空行一切物類,自在飛走游泳於自所行境,則成不放之普放,非所謂以天下而為池乎?縱不能人各如是,而一人不忍食肉,則無量水陸生命,得免殺戮,況不止一人乎?又為現在未來一切同人,斷鳏寡孤獨貧窮患難之因,作長壽無病,富貴安樂父子團圞,夫妻偕老之緣。正所以預行周濟,令未來生生世世永不遭鳏寡等苦,長享受壽富等樂,非所謂罄域中而蒙福乎?何可漠然置之?子審思之,戒殺放生,畢竟是汲汲為人,抑止汲汲為物,而緩急輕重倒置乎?

  南浔極樂寺外,向有放生池,以磡未全砌,遂致坍塌兼復多年未浚,淤泥充滿。每有善士就河放生,雖發善心,生難獲益。其旦蒙放而暮復遭捕者,當居多半。若近大江,則固宜放之江中,小河則斷非所宜。園林大師,心有不忍,擬欲深浚其池,外築圍牆以為防護,俾放生有地,而盜捕無由,其意亦良厚矣。尚未開工,適普陀覺三大師至,一見即志道相契。旋以寺事付托,而已則放下萬緣,專修淨業焉。覺師缵承舊緒,即欲速成其事,但以工程浩大,獨力難成,擬募阖鎮善信人等,共襄勝事。祈予作序。予常痛念近世殺劫之慘,欲挽無力,因彼之請,觸動予懷,遂將吾人與物類之本具真心,及隨業升沈,並殺生護生之現未果報,撮略言之。冀諸檀越,同發善念,同捐淨資,俾此舉速得成功,庶物類悉皆得所。其功德利益,無量無邊,豈特現世,萬禍冰消,千祥雲集,而未來世之銜恩報德者,正不知其幾千萬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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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以此功德,莊嚴佛淨土。上報四重恩,下救三道苦。惟願見聞者,悉發菩提心。在世富貴全,往生極樂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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