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不修之大修,自住等遍之智慧。如河流之瑜伽,無毫發之修正,然亦無剎那之馳散。”
恆河大手印的修法是“不修之大修”。真修行沒有修的形象。你看他好象是不修,實際上他時時都在修,他這是不修之大修。因為他時時都在觀照,時時都在保護己靈。
沒有修行的形象,謂之“無修”;一切都了不可得,連“空樂明”也不可得,謂之“無得”;自己本來是佛,只要息滅妄想執著,不用再加點什麼,本自具足一切妙用,謂之“無證”。這就是所謂“無修、無得、無證”。無修者,本不生滅;無得者,本自空寂;無證者,本來是佛。這是“自住等遍之智慧”啊!等就是平等,遍就是普遍,即自自然然地安住在平平等等、遍滿一切的大智慧上。等遍,就是一切時、一切處、一切人都是平等的,沒有人高我低,沒有我高人低,也沒有我的法高,你的法低。人就是喜歡紛爭,各執己見,以為自己說的都是真理而毀謗他人,站在自己的立場上說是說非、說好說壞。舉個例子:有一種自動傘用起來很方便,但並不堅固,用不了多久就壞掉了,人們稱之為“短命傘”。這種傘在我國的消費者看來,是不好的。因為我們喜歡堅固耐用。可是在外國人的眼裡,這種傘很好!因為它很好用,價格也便宜,物美價廉,正好用一用就丟掉。我們不習慣扔東西,就說這傘不好;他們扔東西習慣了,就說這傘很好。其實傘就是傘,傘本身並沒有好壞,說好說壞都是人們的妄心分別,所謂“萬物本閒,愚人自擾”也。如果“自住等遍之智慧”朗然現前,不起分別取捨之心,你就可以聽到“短命傘說法”了。
我們前面講過“無情說法”,無情怎麼說法呀?聽不到無情說法,那是無明遮蔽了你的真心,你的差別心宛然存在之故,因此,你的知覺性只能遍滿你的身體。打你的頭,頭會痛;打你的腳,腳也會痛。打這把椅子,你就沒知覺了。假如打破無明,除去“對境生心”的習氣,掃掉了分別取捨之心,覺性就能遍滿一切事物,心量猶如虛空,沒有任何東西在你心外,那你就橫亘十方、豎窮三際,無所不知、無所不曉了。日月星辰、茫茫宇宙、山河大地、花鳥蟲魚,所有一切有情、無情都在你的心內。如帝網珠,光光相映,顆顆相圓,他在你心內,你也在他心內,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拈出一個,就是全體。就象現代的“激光全息照片”一樣,其中任何一個小小的部分,都包括了整張照片的信息。這就是“等遍”。若欲如此,就須起修,如何修?“如河流之瑜伽,無毫發之修證,然亦無剎那之弛散。”
瑜伽,意即相應。如河流之瑜伽,就是象河流那樣相應。你看那河水,河道彎,它就彎著流;河道直,它就直著流。它處處與環境相應,並不是只能直不能彎,也不是只能彎不能直。我們的真心本來就象河流一樣,與一切境界相應。前面不是已經講過了嗎,“妄念與煩惱,皆法身本覺智慧相”。法身就是我們的真心,就是自性。它從來就是不來不去、不垢不淨、不增不減的,它從來就“無毫發之修正”,也“無剎那之弛散”,這才是一切事物的根本。我們做功夫,從根本做起,也應該象河流那樣,與一切境界相應,沒有成敗得失,沒有愛憎取捨。事情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做時井井有條、頭頭是道,做過等於沒有做,心裡不留任何痕跡。這樣做事,智慧技巧應手而生,忙而不亂,多而不雜,效率很高。倘若事前期望、畏懼,背著思想包袱,做事時就不會得心應手。更在事後或因成功而沾沾自喜,或因失敗而懊喪惱怒,“喜風吹倒菩提樹,怒火燒毀功德林”。那早已不“瑜伽”了。
我們要象河流一樣,彎就彎、直就直,風來了起起波浪也無所謂。喜笑怒罵都是佛性的妙用,發一發脾氣也沒關系。為什麼?你如果太順從他,他以為你軟弱可欺,欲望更加高漲,一下子要害許多人,那怎麼行啊?這時就須要“菩薩心腸羅剎面”,發火教訓他一頓,甚至打他一頓,讓他趕快回頭,這是教育呀!所以,我們學佛的人也不能總是軟軟弱弱的,看到壞事情該發火就發火。是不是真的發火?發火是外表,是教育人手段,不是心裡失去了控制,不是瞋恨心生起來了。從前,梁山緣觀禅師座下有一個園頭(管理菜園子的,種菜供大眾吃),他問梁山: “家賊難防時如何?”家賊比喻妄念,跟著妄念跑,就把自性光明遮蔽了,等於是妄念這個“家賊”把法財偷走了。妄念來了,怎麼辦哪?梁山說:“識得不為冤。”你能看見它,認識到它是妄念,不跟著它走就是了,那就不冤枉。若是跟著它跑(執著它、壓制它都是跟它跑),那就白修了,豈不冤枉!但是園頭是開悟的人啊,他不是這樣說說聽聽就算了,他要“觌面相呈”,把定要津、不放過話頭。幾問幾答之後,他突然問:“忽然傾湫倒岳時如何?”忽然間發了大脾氣,就象山洪爆發,把山岳都沖倒了,怎麼辦?梁山禅師從法座上走下來,一把抓住園頭:“阇黎,莫教濕卻老僧袈裟角!”連袈裟角也不能弄濕,比喻心不動。就是說你盡管發脾氣,心要把持住,一點不能動啊!
到這裡就“無毫發之修正,然亦無剎那之馳散。”沒有定也沒有亂,定和亂都不可得,平等一如,一如平等。你說:我這裡入定了!那你還有“定”在,有“定”就一定有亂,因為“定”是對“亂”說的,沒有亂還講什麼定啊!講真一定有假、講善一定有惡、講美一定有丑,如果沒有“假惡丑”,還用講“真善美”嗎!我們的心要真正平等,既沒有亂也沒有定,既沒有修正、也沒有馳散。功夫要做到這種程度才行。
“頌雲:未曾修習未曾離,亦不離無修習義”。
這個頌分三段:一、未曾修習;二、未曾離;三、亦不離無修習義。
“未曾修習”,就是剛講過的無修之大修,無毫發之修正,然亦無剎那之弛散。這不是不做功夫,功夫還是要做的,所以說“未曾離”--也沒有離開做功夫,但你不能住在做功夫上,做了還同沒有做,這就是“亦不離無修習義”。功夫盡管做,而不生做功夫之見,做也不可得,離也不可得。修行好比乘船過河,船還在中流,就不能離開船,若這時離開船,豈不就掉進水流(喻生死之流)裡淹死了麼!等船到了對岸,必須離開船,若不離船,怎麼到不生不滅的涅槃彼岸啊!真正修行到家,既不曾修習,也不曾離開;既沒有此岸,也沒有彼岸;既無六道可墮,也無佛道可成;既無生死可了,也無涅槃能證。“無生死可了”才是真了生死,“無涅槃能證”方稱真證涅槃。這不是說說就算數的,唯證乃知。正所謂“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也。
“於此自性大圓滿根本道,有成如‘卐’字者(於圓滿法如量得解),或頓時得解脫,則為色心大離體所顯一切法身之妙用,無有能修所修。”
大圓滿法裡有好幾種修法,最主要的就是“徹卻”、“脫噶”。“徹卻”就是立斷,立即就斷掉妄念、妄心、妄習;“脫噶”意即頓超,頓然超越生死苦海。順序是先修“徹卻”,後修“脫噶”。先要立斷,就是先要見到自性,見到自性就是見到了根本。恆河大手印就時時刻刻指示我們見到自性,所以大手印是大圓滿的先驅,是大圓滿的根本,也可以說大手印就是大圓滿,故稱“自性大圓滿根本道”。
佛的胸前有“卐”字。“卐”本不讀作“萬”。因為它表示萬德莊嚴、清淨無染,大家就把它讀作“萬”了。萬德莊嚴,清淨無染,就是“於圓滿法如量得解”。“卐”字是象所寫的那樣向右轉。有人說,胸前“卐”字向右轉是真佛,向左轉是假佛,就這樣辨別佛的真假。那魔王也能顯現佛相,你又如何辨別呢?又有人說,佛胸前“卐”字放光,照得人心清涼就是真佛,照得人心熱惱就是假佛。這都是在相上作文章,沒有說到根本上去。我們說,無相才是真佛,有相都是假佛。因為“報化非真佛,亦非說法者”也!報身顯光明相,化身現色身相。《金剛經》雲:“若以色見我,以音聲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見如來。”佛的化身有三十二相、八十隨好,但那是假身,你認著這個假身,就不能見如來。法身才是真佛,法身無相。報身、化身都有相,所以都不是真佛。若從究竟說來,假就是真、真就是假,全假即真、全真即假。若沒有法身,從何顯出報身、化身呢?報化身離開法身能顯現嗎?就象離開水顯現不出波浪、離開鏡子顯現不出影子一樣,離開法身也顯現不出報化身。法身在哪裡呀?法身就是眼前的森羅萬象啊!森羅萬象離開了法身就無從顯現,我們透過相來見性,性就是相、相就是性。分真分假都是我們自己的妄心分別,法身無相,無相而無不相,法身本來就如此。有成如“卐”字者,就是成就萬相莊嚴、清淨無染,就是“於圓滿法如量得解”啊!
“或頓時得解脫”。我們念佛也好、參禅也好、修密也好,應該時時處處都在做功夫,一刻也不能離。行也如此、坐也如此、睡也如此、吃飯也如此、做事情也如此,久久功夫成熟,觸機遇緣,“啪!”地一下子就斷掉了。執著色相的妄習,是多生歷劫養成的,就是因為它才有了六道輪回,它象繩子一樣捆住你,使你的佛性不能發顯。你現在用功修法,就是要把這根繩子磨斷,越磨越細,越磨越細,最後細如發絲,“啪”地一下就斷開了,這就叫做“頓時得解脫”。假如你不努力做功夫,就不會頓時解脫。頓時解脫的一剎那,不一定在座上。我曾再三地對諸位講,修心中心法不一定是在座上打開本來,也可能是走路的時候,也可能是在睡覺做夢裡,也可能是在做事的時候,突然內不見身心、外不見世界,“啪”地一下就打開了。但你要綿密做功夫啊!假如你今天做做、明天停停,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或者座上做功夫、座下就放野馬,那是不行的。因為你沒有把妄想執著這根繩子磨細,那它就不會斷。我們應該時時用功,安住於“大圓滿根本道”,功夫成熟,就會“頓時得解脫”。
“則為色心大離體所顯一切法身之妙用。”成如 “卐”字或頓時得解脫,就是法身的妙用,這妙用是色心大離體所顯現。“色”指色身,就是我們的這個軀殼;“心”指妄想執著的妄心。我們的心總是住在這個軀殼上,執著它為“我”,這就是“身見”,身見居五種“見惑”之首。惑就是迷惑,所以這個軀殼就是“無明殼子”。色心大離體就是不再執著這個軀殼為我。“無明殼子”一旦打破,法身的妙用就顯現出來了。
我們學佛的人中,有不少人追求神通。求神通最不好,一有所求,就不能“於圓滿法如量得解”、就不能“頓時得解脫”。也就是說,求神通障礙見性。見性才是根本,但得本,不愁末。你只要安住在本性上,時時刻刻做功夫,日日消減你的妄心妄習,損之又損、損之又損……啪!斷開來了,神通妙用就自然現前了,這不是求來的。求來的神通沒用,凡是有所求而得,都是有為法,都靠不住。有的人自稱有神通,能預知未來,其實那是“依通”,他依靠一個“耳報神”。耳報神是什麼?就是我們前面講過的“靈鬼”啊!由於它過去世貪心重,造了大罪惡了,從而墮地獄受大苦。苦報受盡,出離地獄,由於貪習還在,又生餓鬼道,常常依附在人的身上,吸取人的精血。人若心空無住,它就無法依附;人若追求神通,正好被它所乘。鬼有“鬼通”,你若被他所乘,它就會在你的耳邊告訴你:明天有什麼人來,有什麼事情發生,第二天果然如此。你要是誤認為有神通了,那就上它的當了,其實這和神通毫不相干。不能聽它的,不能理睬它,不能依靠它。你若依靠它,就被它纏繞住,不能成道了。
我們不能追求神通,須於一切時、一切處綿密用功,對一切境界不理不睬。如此久久精進行去,就會突然打開本來,能所雙亡,根塵脫落,頓時解脫。根塵脫落就是“色心大離體”;能所雙亡,便沒有能修之人和所修之法。此時就“無有能修所修”。佛性本來就是圓滿而具足一切的,它妙用無邊,能顯現萬有。我們只要堅持努力做功夫,總有一天能夠突然脫開,“無有能修所修”的境界朗然現前,那時一切神通妙用不求而自得。我們要有堅固心,持之以恆,時時心空無住,事事消歸自性,才會圓滿成就。
“倘未得堅固,則是起現妄念、為他力所轉之下機漸道凡夫。尚須捨愦鬧、馳散處,以勤修具足之禅定固聚。否則,縱久修習,道驗不生。”
未得堅固,就是沒有堅固心,不能持之以恆。前面所講的修行方法--不修之大修,是對上根人說的,他們根基很好,能夠聽從大手印的說教,努力作向上的功夫,這就是能得堅固。假如不是這樣的人,不能堅持努力用功,那就是未得堅固。未能堅固的人,總是懈怠因循,總有不修的借口:或是近來身體不適、傷風咳嗽,或是今日事情太多、沒有時間,或是環境嘈雜、太鬧了……總之今天是不行了,等明天再說吧。就這樣“明日復明日,明日何其多”,什麼時候能夠修行成就啊!這種人一定是“起現妄念,為他力所轉”,跟著妄想跑,隨著境界動,那他就是“下機漸道凡夫”。他的根機是下等的,適合走三大阿僧祇劫的漸修道路,今生也就是種種善根,這一世不容易成道了。
但是,未得堅固之人,並非今生連一點成道的希望都沒有。“尚須捨愦鬧、馳散處,以勤修具足之禅定固聚。”內不隨妄念轉,外不為境界動,須要有具足的定力,這種定力謂之“禅定固聚”。須要捨棄繁華熱鬧的地方,因為這種地方會引起他心緒紛亂。須要找一個安寧、清淨的地方,精勤地修習禅定功夫,以獲得必須具有的定力。他如果這樣堅持用功,今生還是有希望修成的。否則“縱然久習,道驗不生。”在鬧市裡面,因無定力,心隨境轉,又不肯離開鬧市到清淨的地方去修禅定,那麼,縱然是長時間地修習某個法門,也不會生起“道驗”。這裡所說的“道驗”,就是我們前面講過的“空、樂、明”。不是說要摒除“空、樂、明”,要急呼“呸”字以揭去“空、樂、明”的皮殼嗎?是的。那是要你直證“見宗”,不能執著“空、樂、明”,更不能認為得到 “空、樂、明”就是成道。並不說“空、樂、明”不好,好是好,好事不如無。如果對“空、樂、明”生起求取、住著之心,就不可能了徹“自性大圓滿根本道”;所以我們不詳細講“空、樂、明”。可是現在我們既然提到了“道驗”這個問題,就稍微講一點漸次法:
坐禅習定,有粗住、細住、欲界定、未到定、初禅、二禅、三禅、四禅這八個階段。所謂“道驗”,就是驗證修到了哪個階段。譬如念佛,若能夠把心系在佛號上,而不會馳散,這就是“粗住”,才伏住了粗妄。進一步,心貼貼地不動了,和佛號打成一片,心外無佛,佛外無心,就是“細住”,又伏住了細妄。再進一步,心裡豁然開朗,身體像雲、像影一樣騰空了,覺得離開了坐處,這就是“欲界定”。所謂“三界”就是欲界、色界、無色界。地獄、餓鬼、畜生、人類,還有六層天,統屬於欲界;再往上,初禅、二禅、三禅、四禅,這四層天屬於色界;更往上屬於空界天,分“空無邊處、識無邊處、無所有處、非想非非想處”四層。
到了“欲界定”,再繼續修習,如果身體世界忽然化空,這就是“未到定”,離開了欲界,還沒有到色界,還不到初禅。功夫更進一步,內不見身心、外不見世界,就到了初禅。初禅具有“八觸十功德”。 “八觸”就是“動、癢、輕、重、冷、暖、滑、澀”。覺得身體沒有了,但產生了這八種感覺。八種感覺不一定同時出現,但不外這八種。動,是動得飄飄然,超過了世間的狂歡;癢,是癢得欣欣然,超過了世間的欲樂……總之,八觸都是很舒服、很快樂的感覺。離欲而生喜樂,所以初禅稱為“離生喜樂地”。“十功德”就是 “空、明、定、慧、善心、柔軟、喜、樂、解脫、相應”,這裡面已經包括了“空、樂、明”。定者不亂、慧者不愚、喜者不憂,還有善心、柔軟、解脫、相應,這都是極好的境界,所以稱為“十功德”。捨棄初禅八觸十功德的覺受,才能進入二禅。二禅稱為“定生喜樂地”,定中生起喜樂。捨棄二禅的“喜”,才能進入三禅。三禅稱為“離喜妙樂地”,產生了超越歡喜的微妙快樂。捨棄一切覺受,才能進入四禅。四禅稱為“捨念清淨地”。此時清淨平等,“空、樂、明”等等一切覺受都沒有了。
我們修的是大乘禅、圓頓禅,不是修上述漸次禅,當然不講這一層層的功夫,但我們也沒有離開這些。我們無論遇到什麼境界,一概不理不睬,這些感受不久就過去了。我們是以見性為宗,不管這些事情。不管並不等於沒有,這些過程還是有的,只不過是一閃而過罷了。恆河大手印是大乘佛法,把 “空、樂、明”視為皮殼,必須把這皮殼揭掉,自性之相才能赤裸現前。如果是下機漸道凡夫,他的心不定,總是跟著境界跑。好色的人,看見年輕貌美的姑娘,他的心就跟著跑;貪吃的人,看到美食當前,他的心就動蕩不安。他座上座下總是放野馬,不要說直契“見宗”,就連“空、樂、明”也不會現前。所以說,這種人 “縱久修習,道驗不生”。
“故閉關修持,以免行儀上易生習性之染污,乃能於根本定之自地道驗智(即道力證驗之智)與後得智(或出定之後得智)相融也。”
離開愦鬧、弛散處,找一個安寧、清淨的地方閉關修行,可以避免“行儀”被習性所污染。“行儀”就是行持和儀規。比如我們修心中心法,座下忘了觀照,心為外境所轉,這就污染了行持;座上提不起咒語,心隨妄念遷流,這就污染了儀規。所謂“習性”就是“習以成性”,習慣成自然了。凡夫最大的習性就是對境生心,總是著相。譬如愛財的人看到一個發財的機會,心就怦怦亂跳,晚上就睡不好覺了。當年龐居士說:“金多亂人心”錢一多,心就亂了,於是把萬貫家財沉於江底。他只要明心見性,不要這障礙修道的金銀財寶。這是真修道人,以至後來得大成就。現在還有這樣的人嗎?當然不能說一個也沒有,但確實是很少了。
下機漸道凡夫,行儀上易生習性之污染,若能閉關修持,“乃能於根本定之自地道驗智(即道力驗證之智)與後得智(或出定之後得智)相融也。”根本定之自地道驗智,就是根本智。根本智與後得智相融,就是前面講的“子母光明相會”。這就是說,下機漸道凡夫,若能閉關修持,今生也能成就。這段文在“根本定之自地道驗智”後面加了括號予以注解:即道力證驗智。證驗就是驗證,驗證什麼?修道人當然驗證道力,這是驗證道力的智慧。你用什麼驗證道力?除了“一念不生、了了分明的靈知”,還有什麼!這就是明心見性的“性”啊!這就是根本智。“後得智”也有個注解:或出定之後得智。這裡的“出”是“超越”的意思,超越了定與不定。這是妙用啊!後得智就是妙用。
“閉關修持,雖有護持,依賴於根本定體之行持。”
閉關就要有人護持。護關的人有兩種,一種是外護,一種是內護。外護負責你的飲食起居,你在關房內用功,不能出去買菜,也沒功夫燒飯,就要有人護持你,這是外護。內護是指導你修行的,使你不入魔障,指示你證成大道。閉關修持,雖然有人護持,但主要還是“依賴於根本定體之行持”。根本定體,就是自性。自性本來是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的,只因無始劫來,無明妄動,對境生心,從而淪入六道。解鈴還須系鈴人,還要靠自己努力修持,豁破無明,不能依賴他人。如果護關的人能夠代替我們成道,那麼,釋迦牟尼佛、阿彌陀佛老早就把我們度光了,哪裡還會有這麼多的凡夫!生到西方極樂世界也不那麼容易,阿彌陀佛也不能把你拉了去,還要你精勤念佛,把愛根斬斷,才能生西。印光大師說,生西要“娑婆印壞、淨土文成”。你如果愛根不斷,貪著金銀財寶,戀著妻子兒女,分明是“娑婆印”未壞,那怎麼能生西呢?
所以,縱然是閉關修持,也不能依賴護關的人,還是靠自己努力用功,把我們自身本具的根本智慧打開,再與後得智相融,才能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