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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摩诘所說經新注 弟子品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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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弟子品第三

  佛陀弟子中有小乘聲聞弟子,也有大乘菩薩弟子。以故玄奘譯《說無垢稱經》的此品為聲聞品,而不名弟子品。聲聞者:聞佛聲教得道,故名聲聞。此品說維摩诘往昔為諸聲聞說殊勝法顯大乘義,攝小歸大之事跡,故名弟子品。

  爾時長者維摩诘自念寢疾於床,世尊大慈,寧不垂愍?!

  初顯維摩長者善權方便,假托身疾,示病獨寢於床,自起心念,希佛垂愍。

  佛知其意,即告捨利弗:“汝行詣維摩诘問疾。”

  以下顯示大聖慈悲令眾前往問疾,佛知維摩诘心念,即初遣智慧第一的捨利弗,次遣神通第一的目犍連,三遣頭陀第一的大迦葉,四遣解空第一的須菩提,五遣說法第一的富樓那,六遣論議第一的迦旃延,七遣天眼第一的阿那律,八遣持戒第一的優波離,九遣密行第一的羅睺羅,十遣多聞第一的阿難陀等十大弟子前往問疾。

  捨利弗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詣彼問疾,

  捨利弗雖證羅漢,煩惱已斷,身心寂靜,但他法執未破,不達世出世間平等如幻之理,於是捨世間而求出世,斷生死而證涅槃,除囂入靜,遠塵離俗,故答不堪問疾。

  所以者何?憶念我昔曾於林中宴坐樹下,時維摩诘來謂我言:“唯,捨利弗!不必是坐為宴坐也。

  “宴坐”者:安禅靜坐,名為宴坐。二乘有真無俗,有智無悲,只求自利,不修福德,故於深山古洞之中,靜室臥榻之內閉目靜坐,屏息視聽,遠離愦鬧,內住其心,方能入定。菩薩反是,真俗圓融,悲智等運,自利利他,福慧雙修。對世間諸法了知是因緣所生,夢幻泡影,有相無體;對出世諸法亦了知是因緣所生,夢幻泡影,有相無體。於法之相有而不捨,於法之性空而不取,不取不捨,不增不減,相上見性,有上觀空,故於愦鬧不遠,視聽不屏,常住寂定,而得解脫。所以長者維摩诘於捨利弗林中宴坐之時,前往度化,奪彼小心,令發大願而修大行。

  夫宴坐者不於三界現身意,是為宴坐。

  二乘智淺,不達色心諸法相有體無,故修行隱身山林,滅心寂定,雖欲隱藏,反為顯現。菩薩修行雖在欲、色、無色三界,而不著三界,善取善捨,內真外俗,故曰:“不於三界現身意,是為宴坐”。

  不起滅定而現諸威儀,是為宴坐。

  “滅定”是聖者為息勞倦而入,入此定者不但滅了前六轉識的現行心及心所,而且第七末那識亦滅了執我一份,故名“滅盡定”。二乘入寂,加行智微,不起妙用,所謂用而不寂,寂而不用。菩薩入寂,方便智強,常起利生之妙用,所謂寂而常照,照而常寂,故曰:“不起滅定,而現諸威儀,是為宴坐”。

  不捨道法,而現凡夫事,是為宴坐。

  二乘智淺,捨俗而真;所謂觀真現前,俗用便息。凡夫愚癡,捨真而從俗;所謂以俗為用,真智不行。菩薩方便久修,智用齊洽,觀真照俗,從俗證真,以根本智實證真如法性而不取,言思道斷,心行處滅;以後得智善達諸法幻相而不捨,大雄無畏,努力為善。二智並用,真俗圓融,是為“不捨道法,而現凡夫事。”

  問:菩薩修行為何要現凡夫事呢?答:道不離平常日用,所謂擔水砍柴是妙道,穿衣吃飯即真如。何以故?世間一切諸法皆是內因緣所生,無實自體,只有幻相,對相有體無之法不可言有,不可言無,遠離兩邊,即契中道。《中論》雲:“眾因緣生法,我說即是空,亦為是假名,亦是中道義;未曾有一法,不從因緣生,是故一切法,無不是空者。”以故緣生之法,當體即空,當體即有;有即法之相,空即法之性。以實相智實證法性不偏有,以方便智善達法相不墮空,非空非有,善契中道。《金剛經》雲:“一切法皆是佛法。”《破空論》亦雲:“衣食住行事即理,一切毗尼皆佛行,一一行中見實相,護念付囑善應知。”如果修行人離開了現實生活,離開了具體的事物,離開了所度化的眾生,則智慧無由生起,執著無由破除,大悲無由施展,福德無由集積。惠能雲:“佛法在世間,不離世間覺,離世覓菩提,猶如覓兔角。”又雲:“不離見聞緣,超然登佛地。”所以欲修大士行、成就兩足尊者,只有在世間度濟眾生的日常生活中,觀空、遣相、破執,這就是菩薩既不捨道法而又現凡夫事之所以然。若能如是修,是名真宴坐。

  心不住內,亦不住外,是為宴坐。

  二乘聲聞,觀心性有,內住六根,外緣六塵,為使心不緣六根六塵,故入寂定。菩薩知心性非有,達根境皆空,息分別,去執著,於諸法上自在無礙,故心不住內,亦不住外,也不住中間,無住而住。

  於諸見不動,而修行三十七品,是為宴坐。

  在行住坐臥、見聞覺知的日常生活中如如不動,不取於相,但同時又勤修通往涅槃城的三十七道品,故名“於諸見不動,而修行三十七道品”。

  不斷煩惱,而入涅槃,是為宴坐,若能如是坐者,佛所印可。

  菩薩以大智慧了達煩惱如幻,緣生性空,不斷煩惱,而實證煩惱的離言法性。世尊言:“覺不堅為堅,善住於顛倒,極煩惱所惱,得最上菩提。”所謂“極煩惱所惱”,即是恆處生死,普度眾生,以世間最大的煩惱來煉磨自己,這就是本經所說“不斷煩惱”之意。因為菩薩有別於二乘離煩惱而證涅槃。菩薩是在生死上離生死相,即證涅槃;在煩惱上離煩惱相,而證菩提。以大悲心不捨世間、不斷煩惱;以大智慧了知世間性空,煩惱如幻,就在世間煩惱上實證自性涅槃。修此勝行,既別凡夫,又異二乘,契順正理,故佛印可。以大智慧斷一切障常住真性,以大悲心示行一切諸有為法饒益有情,寂而常照,照而常寂,是為大乘真禅定。所以說:“不斷煩惱而入涅槃。”

  時我世尊,聞說是語,默然而止,不能加報,故我不任詣彼問疾。”

  捨利弗智劣根淺,故爾不能前往問疾。

  佛告大目犍連,“汝行詣維摩诘問疾”。目連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詣彼問疾。

  目犍連雖在佛陀十大弟子中神通第一,但他願小根劣,只覺我空,不達法空,雖能講法,但不能宣說諸法非有非空的中道妙理,所以答言:“不堪任詣彼問疾”。

  所以者何?憶念我昔入毗耶離大城,於裡巷中,為諸居士說法,時維摩诘來謂我言:“唯,大目連,為白衣居士說法,不當如仁者所說。夫說法者,當如法說。

  此段顯示長者維摩诘方使善巧,見目犍連說法度生不達有情根性、不達諸法實相而前往呵斥,謂說法者,既要深達我空,也要善達法空;既知無我度生、無生被我度,也要知道無一眾生而不度,即所謂法隨法行,不增不減,不取不捨,隨順因果,是為“夫說法者,當如法說”。

  法無眾生,離眾生垢故;法無有我,離我垢故;法無壽命,離生死故;法無有人,前後際斷故;法常寂然,滅諸相故;法離於相,無所緣故;法無名字,言語斷故;法無有說,離覺觀故,法無形相,如虛空故;法無戲論,畢竟空故;法無我所,離我所故;法無分別,離諸識故;法無有比,離相待故;法不屬因,不在緣故;

  諸法不可語言诠顯,不可覺知觀照,亦無形相,清淨寂然,如太虛空。諸法因緣生,諸法因緣滅,自無實體,畢竟空寂,故遠離言說戲論,分別執著。龍樹雲:“眾因緣生法,是即無自性,若無自性者,雲何為有法?”顯示法從緣生,自性本空,當下離言,故曰:“法無戲論,畢竟空故”。既然法從緣生,自性本空,實我不可得,實法不可得,則當下無有我及我所,取消能所對立,而心境一如,故曰:“法無分別,離諸識故;法無有比,離相待故”。法本無生,法本無滅,故曰:法不屬因,不在緣故”。

  法同法性,入諸法故;法隨於如,無所隨故;法住實際,諸邊不動故;法無動搖,不依六塵故;法無去來,常不住故;法順空、隨無相、應無作。

  此段總明諸法依因緣而起,離所執空,並以因緣所生之法攝歸真如,攝相歸性,即妄見真。《心經》雲:“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從因緣而生的法,相有體空,有即法之相,空即法之性;相不離性,性不離相;性由相顯,相攬性成。即相即性,即性即相,性相互相攝入,如如一體,故言:“法同法性,入諸法故”。所執皆妄,唯如是真,此真如不可以執著分別,不可以隨說隨解,只有實證才能親見諸法之實相,故言:“法隨於如,無所隨故”。諸法寂靜,不生不滅,常住實際,畢竟不隨遍計所執動搖其性。以無動搖,所以不依六境有所動搖,攝相歸性,同一清淨無相之相,故言:“法住實際,諸邊不動故;法無動搖,不依六塵故”。諸法緣生,非斷非常,因果循環,遷流變化。“法無來去”,如如不動,故非斷,“法常不住”,生滅不停,故非常,非斷非常,故言:“法無來去,常不住故”。“法順空,隨無相,應無作”。此是三解脫門,遍計所執說之為空,即執實我實法是空,如龜毛兔角,體相俱無;圓成實相說為無相,如太虛空,勝義離言,即一相無相之實相;依它起性說為無作,如水月鏡花,相有體無,對有漏諸行深達是眾苦之本,不可造作。

  法離好丑,法無增損,法無生滅,法無所歸,法過眼耳鼻舌身心,法無高下,法常住不動,法離一切觀行。唯,大目連!法相如是,豈可說乎?!

  法法皆從緣生,緣生之法如夢幻泡影,平等平等,不可計執分別,不可言語诠顯,遠離兩邊,故言:“法離好丑、增損、生滅”。法無來去,故“無所歸”,亦非眼所能見、耳所能聞、鼻所能嗅、舌所能嘗、身所能觸、意所能了。又因法住法位,寂然不動,平等一如,則無有高下,離一切觀行。

  總之,諸法清淨,離言說分別,以故文殊師利在該經的入不二法門品中說:“於一切法,無言無說,無示無識,離諸問答。”釋迦牟尼在《金剛經》中也說:“說法者,無法可說,是名說法。”若有法可說,即著法相。因為真如實相一定要言思道斷,心行處滅才能實證,若用言說分別,則落入二邊,不能契會中道,也就不能實證清淨離言的勝義法性,以故禅家常說:“開口便錯,動念即乖”。若離言說,則離分別,以般若智慧實證緣起性空的真如實性,而契會中道,也才能入於不二法門。《法華經》雲:“諸法寂滅相,言語不可說”。故佛陀言:“吾說法四十九年,未曾說一字”,正是這個道理。所以維摩長者對目犍連說:“法相如是,豈可說乎”?

  夫說法者,無說無示;其聽法者,無聞無得。譬如幻士,為幻人說法,當建是意,而為說法。當了眾生根有利鈍,善於知見,無所掛得,以大悲心贊於大乘,念報佛恩,不斷三寶,然後說法。’

  總結上文,故知法不可說。凡有聽有說,皆是增益損減二執。無而說有名增;撥有為無名損。說法者首先要了達我是幻我,由眾緣假合,不可執著;人是幻人,亦由眾緣假合,不可執著;所說之法亦是緣生,假名為法,不可執著。三輪體空,內外不住,能所雙亡,然後方可說法。同時說法者還要了達眾生根性,方便善巧,對機宣講。以實相真智體證法性,而不礙有;以方便俗智善達法相,而不礙空。內真外俗,二谛並彰,來去自由,超然解脫。又應以大悲心贊說大乘,拔眾生共出苦海,同登彼岸,乃可說法。二乘不達法空,所說之法不離增減二邊,又唯只求個人解脫,無大悲心,不能上報佛恩,下濟眾苦,更不能荷擔如來家業,紹隆三寶,以是義故,而被淨名譏呵。

  維摩诘說是法時,八百居士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我無此辯,是故不任詣彼問疾。”

  總結上文,大眾聞法皆獲利益,而目犍連卑躬請退,不堪問疾。

  佛告大迦葉,“汝行詣維摩诘問疾。”

  三命大迦葉尊者前往問疾。迦葉苦行第一,持佛衣缽入定於雞足山,待彌勒佛下生,迦葉漢譯飲光,因身發金光故名。

  迦葉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詣彼問疾,所以者何!憶念我昔於貧裡而行乞。

  迦葉尊者乞食,捨富而行貧,偏濟窮苦,不能平等布施慈悲,故心有執著,以此道理,曾被維摩诘指責呵斥,故答“我不堪任詣彼問疾”。

  “貧裡而行乞”者:迦葉曾發願言:出家比丘是眾生廣種福田的地方,今生有的眾生饑寒交迫,窮愁聊倒,原因是前生悭吝,不樂布施,所以感此苦果,如果今生再不布施,則來生更窮,故我化緣乞食,捨富而乞貧,讓窮者廣種善根,集積福德。

  時維摩诘來謂我言:“唯,大迦葉!有慈悲心而不能普,捨豪富從貧乞。

  “慈悲”者:慈謂慈愛,能與以樂;悲謂悲愍,能拔其苦。諸佛如來、諸大菩薩行平等慈,運同體悲,對一切眾生作平等的拔濟,不分貧賤富貴,親疏恩仇,讓他們都能廣種福田。而迦葉尊者雖有慈悲之心,但對眾生有分別執著而不能普濟,故捨豪富從貧乞,所以被維摩诘呵斥。

  迦葉!行平等法應次行乞食;為不食故,應行乞食;為壞和合相故,應取抟食;為不受故,應受彼食。

  “住平等法”者:不分貧富親疏,內心清淨,以平等大慈悲心攝受眾生,所以“應次行乞食”。“為不食”者:食有四種:一、斷食(即口吃飲食),二、觸食(即六根觸境),三、意思食(即欲求希望),四、識食(即賴耶執身)。一切眾生皆依四食而住。諸佛如來已得徹底解脫,不吃飲食,遠離斷食。但是未得出離解脫者,則暫時乞食資身。所以維摩诘謂迦葉尊者,應該發心解脫出離,以不吃飲食而行乞食。“為壞和合相故,應取抟食”者:一切諸法皆是緣生,無有實體,相是幻相,性自空寂,要徹底破除人們對眾緣和合之法的分別執著相,而取抟食(抟食:如球形的一團飯)。“為不受故,應受彼食”者:遠離執著,不受不貪,而受彼食,也就是說以受而不受,不受而受;食而不食,不食而食的不取不捨而行乞食。

  以空聚想,入於聚落。所見色、與盲等,所聞聲、與響等,所嗅香、與風等,所食味、不分別,受諸觸、如智證。

  “空聚想”者:想如空聚,無有實體,遠離取捨,不可執著。“聚落”者:田園捨宅、城邑村莊謂之聚落。色為眼識所見,此有青黃赤白的顯色,長短方圓的形色,口唇搖動、手足曲伸的表色三類。色是緣生,如夢如幻,無有實體,不可貪愛,故言:“所見色如盲等”。(盲者,顯無色可見。)聲為耳識所聞,此有賴耶識執持有情根身所發出的執受大種聲,不由賴耶識執持器界所發出的非執受大種聲,以及由有情器物和合所發出的俱大種聲三類。聲是緣生,如夢如幻,無有實體,不可執著,故言:“所聞聲如響等”(響是谷響,顯示有而非真)。香是鼻識所嗅,此有好香、惡香、平等香、和合香、變異香、俱生香六類。香是緣生,如夢如幻,無有實體,不可憎愛,故言:“所嗅香如風等”(風者,變化無常,顯示了不可得)。味為舌識所嘗,此有辛、甘、苦、酸、鹹、淡六味,此六味亦是緣生,如夢如幻,無有實體,不可分別執著,故言:“所食味不分別”(不分別者,法本具中道,顯示遠離兩邊)。觸為身識所緣,此有冷、暖、滑、澀、輕、重、緩、急等觸境,此觸塵境界亦是緣生,如夢如幻,無有實體,不可分別執著,故言:“受諸觸,如智證”。(智證者,以無分別智實證無分別理,言思道斷,心行處滅,現證現觀。)。

  總之,此段顯示了學人應該做到如惠能六祖所說:“使六識,出六門,於六塵中無染無雜,來去自由,通用無滯”的相上見性、有上觀空、不取不捨的動上求不動的活禅。

  知諸法如幻相、無自性、無他性、本自不然、今則不滅。

  相如幻化,有而非真,諸法亦然,故曰:“知諸法如幻相”。“無自性”者:諸法不能獨自生起,必須要待眾緣的結合才能產生,故無自性。“無他性”者:諸法有緣無因亦不能生,必須要有內因的結合才能生果,故無他性。諸法既無自性,又無他性,則本自無有生滅;既無生滅,則清淨寂然,故曰:“本自不然,今則不滅”。

  迦葉!若能不捨八邪、入八解脫,以邪相入正法,以一食施一切,供養諸佛及眾賢聖,然後可食。

  “八邪”者:與八正道相反。一、邪見,二、邪思維,三、邪語,四、邪業,五、邪命,六、邪念,七、邪定,八、邪精進。“八解脫”者:一、有色觀諸色解脫,二、內無色想觀外諸色解脫,三、淨解脫身作證具足住解脫,四、空無邊處解脫,五、識無邊處解脫,六、無所有處解脫,七、非想非非想處解脫,八、想受滅解脫。“不捨八邪”者:即不捨八邪的眾生,顯菩薩大悲對“憎背有情除其恚惱”,而使自他入於真聖道的八解脫,故又言:“以邪相入正法。”諸菩薩眾上敬諸佛如來,下濟無邊眾生,先發菩提大願,隨後普皆回向,對所得功德平等施予一切,故曰:“以一食,施一切,供養諸佛及眾賢聖。

  如是食者,非有煩惱,非離煩惱;非入定意,非起定意;非住世間,非住涅槃;其有施者,無大福,無小福,不為益,不為損,是為正入佛道,不依聲聞。

  以般若大智慧了知世間是空,緣生如幻,心不取相,如如不動,寂靜安祥,自在解脫,是為“非有煩惱”。菩薩以大悲心不捨世間,廣度有情,所謂眾生有苦我亦有苦,眾生無盡我願無盡的精神窮未來際對眾生進行拔濟,是為“非離煩惱”。廣作利益大眾的善事,故“非入定意”。常心不亂,如如不動,故“非起定意”。已出三界,煩惱執著永斷,故“非住世間”。慈悲化導無量無邊眾生,故“非住涅槃”。施者心不取相,不望果報,不求人天有漏小福,亦不貪求出世無漏大福,一心禅寂,清靜無相,遠離實我實法的增益執及撥無因果的損減執,故曰:“是為正入佛道,不依聲聞”。

  迦葉!若如是食,為不空食人之施也。’

  若依如上所說甚深微妙的正理而食,則為不空食他人所施,堪作福田,自他兼利,是為最極殊勝而食。

  時我世尊!聞說是語,得未曾有,即於一切菩薩深起敬心。

  迦葉尊者聞維摩诘開示後,大獲法益,歎未曾有,恥小慕大之心已露苗頭,故對一切大乘菩薩深起敬心。

  復作是念:斯有家名,辯才智慧乃能如是,其誰不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

  此歎居家白衣學大乘菩薩智慧辯才深廣如斯,若是出家比丘修大士行者,則不待言顯,可想而知。所以凡是聽了維摩長者這段重要的開示後,有誰不發無上正等正覺的菩提心呢?

  “我從是來,不復勸人以聲聞辟支佛行,是故不任詣彼問疾。”

  小乘聲聞弟子的迦葉尊者自從得到維摩诘的開示後,弘法度生從不以小乘法授與眾生,心生慚愧,恨自己已入小乘果位,無有大乘菩薩的那種智悲願行的殊勝堪能,是故答曰:“不任詣彼問疾”。

  學道之人不論出家在家,要徹底深達飲食是暫時資養色身的,不可過份貪著。眾生以財施,則我以法濟;財食養色身,法乳育慧命,二者兼利,不可偏廢。因為世間罪惡多以食生,古人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故佛陀教導比丘要少欲知足,不為物累。諸葛有雲:“淡泊以明志,寧靜以至遠。”所以佛陀對於飲食視為惡物,教人要作不淨想(嘉肴美味下喉三寸便成糞),作醫藥想(暫時調養四大支撐色身),作不食想(身既資養,則應努力修行,斷盡煩惱執著而出生死,永不飲食),絕不能空食一生,虛受他人供養,作一造糞機器,古德告誡雲:“眾生一粒粟,貴如須彌山,徒食不修道,披毛帶角還。”學人於此當慎思猛省而醒悟之!

  佛告須菩提:“汝行詣維摩诘問疾”。須菩提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詣彼問疾。

  四命解空第一的須菩提前往問疾,須菩提漢譯空生,又名善現或名善吉。因出生時家中珍寶忽空,故名空生;後七日珍寶忽現,故又名善現。善現雖被佛陀譽為第一離欲阿羅漢,已得無诤三昧,但智慧辯才、悲願神力不及菩薩,更不如我釋迦如來;又加之智慧覺照只證我空,不達法空,只求自利,不求利他,偏而不中,缺而不園,有真無俗,有智無悲,曾被維摩诘呵斥,所以答曰:“我不堪任詣彼問疾”。

  所以者何?憶念我昔入其捨,從乞食,時維摩诘取我缽,盛滿飯,謂我言:唯,須菩提!若能於食等者,諸法亦等;諸法等者,於食亦等。如是行乞,乃可取食。

  真如法性,一切平等,在凡不減,在聖不增,隨緣不變,不變隨緣,一食之性等於一切法性,一切法性等於一食之性,舉一反三,以一貫萬,一即一切,一切即一,通達此理者,乃可行乞取食。何以故?食從緣生,自無實性,相如夢幻,體自空寂,食是如此,其它諸法以此類推,亦復如是。諸法如是,食亦如是。所以說:“若能於食等者,諸法亦等;諸法等者,於食亦等。”

  若須菩提!不斷YIN怒癡,亦不與俱;不壞一身,而隨一相;不滅癡愛,起於解脫;以五逆相而得解脫。

  YIN怒癡即貪嗔癡。不斷世間煩惱而常作利益大眾的事,故曰:“亦不與俱”。菩薩有大雄無畏的精神,有時為了正法的莊嚴,三寶的利益,不得不據理力爭,或執己是,或斥他非,唇戰舌槍,破邪顯正,似執一身為我,但心常安住在一相無相之實相的真如法性境中、了達無我無法,內心清淨,是名:“不壞一身,而隨一相”。“癡”謂愚癡,亦即無明,不明事理因果規律。“愛”即貪愛執著。以無明為先,不達諸法緣生如幻,於是內執有我,外執有法,貪愛執著,起惑造業,流轉生死,是為“癡愛”。菩薩大悲,順諸眾生不捨生死,而長期與大眾同生活,共工作,修拔苦與樂的大士行,故不滅癡愛;雖不滅彼,但以無漏智慧了達煩惱性空,內心無執無著,就在煩惱上見菩提,生死上證涅槃,而超然解脫,故曰:“不滅癡愛,起於解脫”。“五逆相”者:此由造殺父、殺母,殺阿羅漢、出佛身血,破和合僧五重罪而感墮五無間地獄,故名“五逆相”。“五逆相”是地獄極苦之處;“解脫”是涅槃極樂之處。菩薩大智大悲,了知五逆是空,緣生如幻,以不捨五逆重罪有情進行度化,心不取相,以般若大智實證五逆平等如幻的真如法性而得解脫,故曰:“以五逆相,而得解脫”。

  亦不解不縛,不見四谛,非不見谛;非得果,非不得果;非凡夫,非離凡夫法;非聖人,非不聖人;雖成就一切法,而離諸法相,乃可取食。

  一切諸法不生不滅,本來寂靜,無有語言文字之所障蔽,亦無我法二執之所纏縛,故曰:“不解不縛”。苦、集、滅、道謂之四谛。四谛如幻,是假非實,佛陀為了方便度生,權用語言安立,屬“有體施設假”。所謂四谛,即非四谛,故曰:“不見四谛”。菩薩以無分別智實證四谛法的無分別理,言思道斷,心行處滅,故又曰:“非不見谛”。菩薩一向隨順生死,度化眾生,不求果報,故曰:“非得果”。雖順生死,而不耽著世間,染著生死,心常安住在無礙解脫之中,遠離顛倒夢想,故又曰:“非不得果”。貪住生死,憎背涅槃,名凡夫。菩薩已破分別二執,已斷分別二障,得真見道,故“非凡夫”。雖已見道,而常化度眾生,現凡夫事,故又曰:“非離凡夫法”。菩薩大悲現於六道,故“非聖人”。大智出於三界,故又曰:“非不聖人”。具足四無量心及六度四攝諸妙功德,名“成就一切法”。雖成就此法,而心如虛空,虛懷若谷,大智若愚,不作成就想,不作勝妙功德想,故曰:“離諸法想”。

  若須菩提!不見佛,不聞法,彼外道六師,富蘭那迦葉、末伽黎拘賒黎子、刪捨夜毗羅胝子、阿耆多翅捨欽婆羅、迦羅鸠馱迦旃延、尼犍陀若提子等,是汝之師。因其出家,彼師所墮,汝亦隨墮,乃可取食。

  “六師外道”者:一、富蘭那迦葉(斷見外道),二、末伽黎拘賒黎子(常見外道),三、刪捨夜毗羅胝子(苦行外道),四、阿耆多翅捨欽婆羅(自然外道),五、迦羅鸠馱迦旃延(自在天外道),六、尼犍陀提子(宿因論外道)。“不見佛,不聞法”者:《金剛經》雲:“若以色見我,以音聲求我,是人行邪道,不得見如來”。因為法身如來清淨無相,不可見聞,不可言說,遠離一切分別執著,故曰:“不見佛”。佛如是,法亦如是,不可取相執著,故曰:“不聞法”。“因其出家,彼師所墮,汝亦隨墮,乃可取食”者:菩薩大慈大悲愍眾生,大喜大捨濟含識,於一切眾生行平等度化,所以六師外道是佛得菩提的殊勝方便緣,汝應同佛以此為師。因為彼諸外道撥無因果,由大邪見而感墮惡趣,汝應悲愍,亦墮惡趣進行方便救濟,果能如是,則同如來,乃可取食。若捨六師外道而不悲愍,不隨墮入惡趣進行度化,不覺外道的同一空性,那就沒有菩薩不捨眾生的大悲精神。所以須菩提雖是解空第一,但求自了,不求覺人,以此道理,故被維摩诘呵。

  若須菩提!入諸邪見,不到彼岸;住於八難,不得無難;同於煩惱,離清淨法;汝得無诤三昧,一切眾生亦得是定。

  此段總顯應以大悲度生的精神不捨世間,普度緣人。所謂“入諸邪見,不到彼岸”者:為了度化邪惡邪見、不正的眾生,而常隨其中,不入涅槃。“八難”者:地獄、餓鬼、傍生、北俱廬洲、長壽天、佛前佛後、盲聾喑啞、世智辯聰。菩薩悲心切切,常住八難之中教化眾生,若無八難,則菩薩不隨其中,故曰:“住於八難,不得無難”。隨順眾生生死,同於煩惱,不住涅槃,也就是眾生不度盡,誓不證菩提,故曰:“同於煩惱,離清淨法”。“無诤三昧”者:由徹底破除我執,不與人爭,內心清淨,如如不動,故名“無诤三昧”。《華嚴經》雲:“有诤說生死,無诤說涅槃”。因一切眾生皆從緣生,本性是空,此空性空理,本自不生,本自不滅,如如不動,清淨無相,此清淨無相之相,亦可說為無诤三昧,故曰:“汝得無诤三昧,一切眾生亦得是定”。

  其施汝者,不名福田;供養汝者,墮三惡道。為與眾魔共一手,作諸勞侶,汝與眾魔及諸塵勞等無有異。

  施者以智慧了達我法二空,一切如幻,雖在布施,而心不取相,三輪體空,內心清淨,不見有真實福田可得,故曰:“其施汝者,不名福田”。又施者悲願無窮,能入惡趣化諸眾生,常有“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眾生度盡,方證菩提”的菩薩大慈大悲精神。故曰:“供養汝者,墮三惡道”。所謂墮者,顯菩薩大慈大悲不捨三惡道的眾生,而行度化,非實墮入三途之中。菩薩不捨一切眾生,對於諸魔亦常時攝受進行度化,朝夕不離,如同眷屬,情如手足,令其化入正道。果能發如是大心,修如是正行者,是則名為真實菩薩,故曰:“為與眾魔共一手,作諸勞侶”。再者,我與眾生,眾生與我平等無二。何以故?“一切眾生性清淨,從本無生亦無滅,即此身心是幻生”,法性空理等無異。所以說:“汝與眾魔及諸塵勞等無有異”。

  於一切眾生而有怨心,謗諸佛,毀於法,不入眾數,終不得滅度,汝若如是,乃可取食。

  “於一切眾生而有怨心”者:怨恨眾生的煩惱執著,而不怨害有情,因為煩惱執著能使有情鎮住於三界之中,不得出離,故菩薩恨之。“謗諸佛”者:佛本無佛,如夢如幻,不可執著於真佛假佛,所以《金剛經》雲:不可以色相見,不可以音聲求,更不可從具足色身和具足諸相見,也不可從不具足色身和不具足諸相見,遠離兩邊,行於中道。因為二乘執著色聲形相為真佛,故教謗之。“毀於法”者:釋迦牟尼曾說:“法本法無法,無法法亦法,今付無法時,法法何曾法”。《金剛經》也說:“汝等比丘,知我說法,如筏喻者,法尚應捨,何況非法”。由此可見,佛說法的目的,主要是為令眾生遠離諸著。若果執法是真實不虛,而不捨離,則與佛說“法尚應捨,何況非法”之義相違。以是義故,二乘執蘊、處、界三科、四谛等法是究竟的教法,故曰:“毀於法”。也就是教須菩提要徹底了達佛說諸法是對機施教,無有定法,不可執著。“不入眾數,終不得滅度”者:二乘有智無悲,只求自了,不度眾生;有真無俗,捨離世間,安住涅槃。故維摩長者教導須菩提要發菩提大願,具備菩薩那種常住生死隨類化現,若不度盡眾生,終不滅度解脫的精神。

  以上各段,文澀義幽,深險難釋,尚希學人本佛“依義不依語”的教導而受持弘揚。

  時我世尊!聞此茫然,不識是何言,不知以何答,便置缽,欲出其捨。

  二乘須菩提從昔以來未曾聞此甚深最甚深的無上大法,故爾致使茫然,迷失諸方,不能加辯,所以欲捨自缽而去。

  維摩诘言:‘唯,須菩提!取缽無懼。於意雲何?如來所作化人,若以是事诘,寧有懼不?’我言:‘不也’!維摩诘言:‘一切諸法,如幻化相,汝今不應有所懼也!所以者何?一切言說不離是相。

  法隨緣生,法隨緣滅,自無實體,如幻如化,如泡如影,有而非真;法是如此,诠說諸法的語言文字亦是如此,皆假施設,如幻化相,有而非真。但尊者須菩提不達此理,執法是實有,執語言文字亦是實有,故心生恐怖畏懼,所以維摩诘言:“須菩提!取缽無懼”。

  至於智者不著文字,故無所懼。何以故?文字性離,無有文字,是則解脫;解脫相者,則諸法也。

  有般若智慧的人能夠徹底明了語言文字亦是緣生,有而非真,自性離言,無有執著,所謂言而無言,無言而言,在文字上離文字相,在言說上離言說相。《金剛經》雲:“說法者,無法可說,是名說法”。說法者即是一方面用語言文字方便顯說,另一方面又深達“語言文字是解脫相”,緣起性空,“一切法皆是佛法”之義,而遠離分別執著,即是“無法可說”;說而無說,無說而說,是為善說,故曰:“是名說法”。也就是“智者不著文字,文字性離,無有文字,是則解脫”之義。

  維摩诘說是法時,二百天子得法眼淨,故我不任詣彼問疾。

  “法眼淨”者:即清淨法眼。也就是能於一切諸法上以般若智慧實證勝義離言的清淨法性,故名“法眼淨”。總結上文,大眾聞法皆獲利益。而須菩提聽聞此語,則神氣頓失,塌焉若喪,故答:“不任詣彼問疾”。

  佛告富樓那彌多羅尼子,“汝行詣維摩诘問疾”。富樓那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詣彼問疾。

  五命說法第一的富樓那,漢譯滿慈子前往問疾。因尊者圓圓的臉上常現出滿臉的慈祥,故名。富樓那雖能講法,但不識眾生根機,以小乘佛法,度上根眾生,曾被維摩诘呵斥,故答:“我不堪任詣彼問疾”。

  所以者何?憶念我昔於大林中在一樹下,為諸新學比丘說法,時維摩诘來謂我言:

  富樓那欲以厭世間苦,欣涅槃樂的四谛法授與新學比丘成自了漢。殊不知此諸比丘是大乘根器,欲求無上菩提,豈小乘法能夠滿足,故維摩诘前往指責。

  ‘唯,富樓那!先當入定,觀此人心,然後說法。無以穢食置於寶器,當知是比丘心之所念,無以琉璃同彼水精。

  此顯具有如來種性的眾生不能以小乘法相授。說法者要具有方便善巧的智慧遍察群機,對什麼樣的根性,則說什麼樣的妙法。切不可以小心的穢食置於大心的寶器之中,要善知眾生心之所趣,而慈悲接引。大乘喻琉璃寶,自他雙利,小乘喻水精石,但求自了。

  汝不能知眾生根源,無得發起以小乘法,彼自無瘡,勿傷之也!

  維摩诘長者進一步呵斥道:你滿慈子又不觀察眾生是什麼樣的根機,怎麼就以只求自了的小乘法而向大眾宣講壞彼大悲心呢?象你這樣講法的人就象世間不懂醫術的庸醫給別人治瘡一樣,本來無瘡,而割肉治瘡,到頭來卻反成傷害。

  欲行大道,莫示小徑;無以大海,內於牛跡;無以日光,等彼螢火。

  新學比丘具如來種性,本欲行大乘菩薩道,故不能以二乘小徑相示。永嘉雲:“大象不游於兔徑”,即是此義。大乘如大海,深廣無邊,小乘如牛跡,土塘淺水;大乘如皎日,遍照十方,小乘如螢火,自照不足。所以不能以小徑示與大乘,以牛跡內於大海,以螢火等同日月。

  富樓那!此比丘久發大乘心,中忘此意,如何以小乘法而教導之!我觀小乘智慧微淺,猶如盲人不能分別一切眾生根之利鈍’。

  此段總言二乘聲聞智慧淺薄,不能善觀有情根性勝劣,不達法空的殊勝妙理,如聾如盲。須知新學比丘多生已發上成佛道,下化眾生的菩提大願,只是未至見道,當中自忘不知,怎能不觀眾生根性而以微淺的小乘法相授呢?所以維摩诘言:“我觀小乘智慧微淺,猶如盲人不能分別一切眾生根之利鈍”。

  時維摩诘即入三昧,令諸比丘自識宿命,曾於五百佛所植眾德本,回向阿褥多羅三藐三菩提。即時豁然,還得本心。

  “三昧”,新譯三摩地,即等持、禅定。維摩長者入甚深禅定而發宿命通,使新學比丘皆得各見多生所作諸事。一、於五百世值殊勝因緣遇佛出世;二、廣發菩提大願,深植善根;三、修大士行,集積無邊功德;四、欲證佛果,回向大菩提;五、智慧頓生,達心如幻而遠離一切執著。

  在這裡有必要說明“即時豁然,還得本心”的意義。從此段文句的結構來看,因諸新學比丘於久遠劫來廣植善根,深發大願,已將無量功德回向阿褥多羅三藐三菩提及十方眾生,只是修行未至見道登地,致使當中自忘不知,後來由於維摩長者的宿命勝通,而使在場的新學比丘各見宿命,使大家多劫所作之事又得重見,故名“即時豁然,還得本心”。而並非先有一真實不虛的清淨心,後被染污,再經過拂塵斷妄,又得顯現的“還得本心”。

  按唯識講,心有二義:一、集積名心,二、集起名心。前者是指七轉識熏習成種集積於本識中;後者是指本識將其熏習所積的種子遇緣生起現行。故八識可總名為心。又八識合而為一心,一心分而為八識,此八種識皆各由自種生,各有運動變化的規律,各有其存在的形式,也就是說由種子生現行,現行熏種子的種現熏生的相互轉化。同時此八種識彼此之間又互相為緣而得生住,比如一株大樹,阿賴耶識如樹的根,末那識和第六意識如樹的主干,前五識如樹的枝葉花果,不可說為是一,不可說為非一。所以以八識為內容的一心皆是因緣而生,如夢如幻,有相無體,自性空寂,不可分別,不可執著。徹底通達此理,自能遠離有無兩邊,而心清淨,依此道理,故可說言:“即時豁然,還得本心”。

  “本心”者,本來面目之心,也就是因緣所生如夢幻泡影的心,故名本心。惠能雲:“若即說心,心原是妄;知心如幻,即無著也”。拘留孫佛偈雲:“見身不實是佛見,了心如幻是佛了,了知身心本性空,斯人與佛何殊別”。釋迦牟尼臨入涅槃時還諄諄教誡弟子要依“四念處”住。“四念處”中即有“觀心無常”一句。《金剛經》亦雲:“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可見從內因緣所生如夢幻泡影,無有實體,本性是空的心即是本心。徹底通達此理,即可破除對心的分別執著,而頓入不二法門。釋迦牟尼在《法華經》中說:“吾自成佛以來,種種因緣,種種譬喻,廣演言教,無數方便,引導眾生,遠離諸著”。由此可以窺見佛說法的目的,主要是為令眾生遠離一切空有兩邊的分別執著。如果認為有一實心可得,怎能破執著,去分別,而得解脫呢?所以學人應樹正知正見,真知灼見,掌握文殊菩薩的智慧寶劍來辯邪正,分真偽,決不要誤認本心為真心以自迷迷他。

  於是諸比丘稽首禮維摩诘足。時維摩诘因為說法,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不復退轉。

  因維摩長者宣說大乘無上妙法,而諸比丘故得永不退轉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不退有四:一、信不退,即不退生邪見外道。二、住不退,即不退作二乘。三、證不退,見道以後,不退所證。四、行不退,八地以上菩薩無功用行,隨緣任運,得決定住。

  我念聲聞,不觀人根,不應說法,是故不任詣彼問疾”。

  二乘聲聞智慧微淺,說法不逗根機,對眾生有害無益,故言:“聲聞不觀人根,不應說法”。依此道理答曰:不任前往問疾。

  佛告摩诃迦旃延,“汝行詣維摩诘問疾”。迦旃延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詣彼問疾”。

  六命論議第一的摩诃迦旃延前往問疾。梵語摩诃,漢譯大。迦旃延,漢譯剪剃。因為尊者隨佛說法後為諸比丘演說無常、苦、空、無我之理,但不通達一切諸法實相之義,便被維摩诘呵,故答:“我不堪任詣彼問疾”。

  所以者何?憶念昔者,佛為諸比丘略說法要,我即於後敷演其義,謂無常義、苦義、空義、無我義、寂滅義。

  釋迦牟尼為諸比丘演說無上法後,高足弟子於諸契經深文妙理、思維抉擇為大眾解說,助佛揚化。“無常者”:謂色、受、想、行、識五蘊法生滅變化,故名無常。“苦”者:謂生、老、病、死、愛別離,求不得等諸苦,時時逼惱,故曰苦。“空”者:謂一切諸法因緣而生,有相無體,非真實有,故曰空。“無我”者:謂有情由五蘊假合所成,中無實在的主宰者,故曰無我。“寂滅”者:謂滅諸煩惱,證得常、樂、我、淨的涅槃而徹底解脫,故名寂滅。“義”謂義理。此無常、苦、空、無我為四谛中苦谛四相。寂滅是四谛中滅谛義。

  時維摩诘來謂我言:‘唯,迦旃延!無以生滅心行說實相法。迦旃延!諸法畢竟不生不滅,是無常義;五受陰洞達空無所起,是苦義;諸法究竟無所有,是空義;於我無我而不二,是無我義;法本不然,今則無滅,是寂滅義’。

  二乘迦旃延以四谛之理向大眾宣說,令其厭世間苦,欣涅槃樂,於世間有捨,於涅槃有取。大乘於無常、苦、空、無我、寂滅五法了知是有體施設假,如夢幻泡影,本性是空,常以無分別智實證無分別理,於世間不捨,於涅槃不取,內心平等,對凡夫聖者作平等觀,對世出世間作平等觀,內心清淨。同時弘法度生,講學造論皆是以般若智慧實證真如法性而平等流出,無有執著,完全不同於二乘以生滅分別之心宣說真如實相,故維摩诘對迦旃延說:“無以生滅心行說實相法”。“不生不滅,是無常義”者:諸法因緣生,諸法因緣滅,剎那剎那,變化無常,其中無有實法可得,生無實體,滅如夢幻,遠離對無常的分別執著。因為無常的空性則是無生無滅,所以大乘就在不生滅義上見無常,也就是在無常義上見無生滅。“五受”者:苦、樂、憂、喜、捨名為五受。“五陰”者:色、受、想、行、識。大乘徹底通達五受陰亦是緣生如幻,本性空寂,無所作為,無所生起,自性空寂,即是苦的實義。又諸法畢竟不實,生滅不住,變化無常,雖暫有相狀,但終歸沒滅,空無所有,故曰:“諸法究竟無所有,是空義”。“於我無我而不二”者:我即幻我,亦即法之相,無我即空,亦即法之性;相不離性,性由相顯;性不離相,相攬性成。性相不二,我及無我如如一體,也就是在我上見無我(由相見性,不為相迷),在無我上見幻我(由性達相,不為性縛),我及無我等同視之,故曰:“於我無我而不二,是無我義”。諸法寂靜,本自不生,本自不滅,非有為,非無為,清淨無相,勝義離言,此即名為真實寂滅,故可說為“自性涅槃”。以此道理隨緣運用到生活實踐中去,不取不捨,不增不減,無執著,故又可說為“無住涅槃”。非如二乘用智慧簡擇諸法性相,斷滅煩惱業障,捨離世間而證得有余依和無余依二涅槃。故曰:“法本不然,今則無滅,是寂滅義”。

  說是法時,彼諸比丘心得解脫,故我不任詣彼問疾”。

  大眾比丘聞維摩長者說無上法時,煩惱頓斷,心境豁然,妙悟天開,而得解脫。所以迦旃延曰:“我不任詣彼問疾”。

  佛告阿那律,“汝行詣維摩诘問疾”。阿那律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詣彼問疾,。

  七命天眼第一的阿那律前往問疾。梵語阿那律,漢譯無滅。據佛典記載,尊者於無量久遠劫前,也就是在毗婆屍佛入滅後不久,曾作賊人,常行偷盜,某夜潛入佛殿,看見油燈暗淡欲滅,隨即以箭挑燈,忽然殿堂佛像放出萬道祥光,尊者一見,頓覺心驚不安,從此則悔過自新,不再行盜,所以後來於釋迦出世時為佛堂弟而隨出家。但因尊者常貪睡眠,萎靡昏沉,曾被佛陀狠狠呵斥,於是深感慚愧,悲淚哭泣,發勇猛心精進修道,竟至七日不眠,由於過用心力,積勞成疾,遂致雙目失明,後又勤修禅定,得天眼第一。

  尊者雖得天眼第一,但他只覺我空,不達法空,於是心有執著,不能見到諸法一相無相之實相的離言真如,故答:“我不堪任詣彼問疾”。

  所以者何?憶念我昔於一處經行,時有梵王,名曰嚴淨,與萬梵俱放淨光明,來詣我所,稽首作禮,問我言:‘幾何阿那律天眼所見?’我即答言:‘仁者!吾見此釋迦牟尼佛土三千大千世界,如觀掌中庵摩勒果’。

  “經行”者:古印度出家人修行要宴坐經行,經行時眼觀五尺,內心參悟,以去昏沉睡眠蓋。宴坐時眼微睜微閉,心專一境,以去掉舉散亂蓋。“梵王”:即色界初禅大梵天王。“放淨光明”者:神通十八變之一。其義有三:一、往它方世界或聞正法,或化眾生;二、或使三途眾生蒙受光明而息諸苦;三、或使威德天人八部蒙受光明而得覺悟。“庵摩勒果”,漢譯吉祥果。阿那律視三千大千世界如觀掌中庵摩勒果,見之了了分明。因為二乘的天眼只能見一大千世界,而初地菩薩的天眼則能見百個大千世界。故阿那律言:“釋迦牟尼佛土三千大千世界,如觀掌中庵摩勒果”。

  時維摩诘來謂我言:‘唯,阿那律!天眼所見為作相耶,無作相耶?假使作相,則與外道五通等;若無作相,即是無為,不應有見’。世尊!我時默然。

  “作相”者:天眼見境作虛妄分別相理解。“不作相”者:天眼見境不作虛妄分別相理解。天眼、天耳、他心、神境、宿命名五通,若再加漏盡,則為六通。外道只有前五通,名凡通或邪通;出世阿羅漢,如來皆有六通,名聖通。外道的諸通皆有執著分別,無有智慧,不能親緣勝義離言的諸法實相。“無為”者:無生、無滅、無造作、無作用。天眼若是無作無為,則不起作用,而不得有見。佛陀天眼則獨不然,遠離分別執著,常以智慧實證真空法性,不是虛妄分別心作相所見,故不同於前者外道諸通。同時又用即了了分明,善見各種色塵境界,而不是無生無滅的無作相,如是則又遠離了後者無為無見的二乘之過。總之,佛的天眼是見而無見,無見而見的不取不捨。而阿那律的天眼只見虛妄分別,未見真空實相,故被維摩诘呵。所以尊者默然無語,不能加辯。

  彼諸梵,聞其言,得未曾有,即為作禮而問曰:‘世孰有真天眼者’?維摩诘言:‘有佛世尊,得真天眼,常在三昧,悉見諸佛國,不以二相’。

  二乘天眼起用,取而不捨,無有真智;不起用時,捨而不取,無有俗智。有取有捨,是散心天眼,性屬有漏無記,非真天眼。所以阿那律尊者只見大千,不見其余。如來天眼,圓滿究竟,常在定中而起妙用,雖起妙用,而又不動道場。不取之中常有不捨,不捨之中,亦有不取。真俗圓融,故爾所見,遍十方虛空,盡諸佛剎土,同時又遠離作、無作二相。所以如來天眼是無漏至善,故非二乘天眼之所能及。

  於是嚴淨梵王及其眷屬、五百梵天,皆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禮維摩诘足已,忽然不現,故我不任詣彼問疾。

  此段總顯以嚴淨為首的無量梵天聞維摩诘的開導,皆獲利益,共發菩提大願。但是阿那律尊者智慧微淺,根機下劣,無真神通,無大辯才,故言:“我不任詣彼問疾”。

  佛告優波離,“汝行詣維摩诘問疾”。優波離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詣彼問疾”。

  八命持戒第一的優波離前往問疾。尊者於佛出家,不久證果,常持淨戒,無所觸犯,又常常替佛整頓僧紀,故命彼前往問疾。

  優波離尊者雖能依佛制的戒律而自持授他,但無有出世般若真智,只破我執,不破法執,不能徹底通達罪性本空的道理,曾被維摩诘呵,故言:“我不堪任詣彼問疾”。

  所以者何?憶念昔者有二比丘犯律行以為恥,不敢問佛,來問我言:‘唯,優波離!我等犯律,誠以為恥,不敢問佛,願解疑悔,得免斯咎’。我即為其如法解說。

  佛陀在世時,一天有二比丘在山上閉關修行,到了中午,另一比丘下山化緣,只留一人。這時山中有一打柴的樵女,見洞中只有一年輕比丘在此靜坐,於是邪欲之心頓起,比丘便與樵女發生了不正當的男女關系,而毀犯了根本YIN戒。另一比丘化緣回山,見樵女還在洞中,於是勃然大怒,舉起拳頭趕打樵女,樵女慌亂向洞外奔跑,一不小心,失足從萬丈高的懸巖上跌倒下去,頓時粉身碎骨,一命烏乎。而這一比丘當下就犯了根本殺戒。由於一犯YIN戒,一犯殺戒,此二比丘羞恥萬分,恐懼怖畏,不敢問佛,而前往優波離處,請其忏悔罪過,但優波離以什麼是戒,什麼是犯戒有罪,什麼是我犯、我悔、我無罪的道理而教導之。

  時維摩诘來謂我言:‘唯,優波離!無重增此二比丘罪,當直除滅,勿擾其心。

  二乘重守身語二戒,不重意戒,只達我空,不達罪空,法執未破,不能證得諸法的平等真如,雖能悔罪,不能徹底拔除罪根,終非究竟。菩薩反是,能徹底斷除我法二執及諸煩惱,能於善法及不善法作平等觀,達罪性空,證得諸法的實相真如。而優波離不以甚深的悔罪法教導犯戒比丘,以一般的悔法相授,反生執著,重增罪過。所以維摩诘呵斥優波離言:“無重增此二比丘罪。當直滅除,勿擾其心”。

  所以者何?彼罪性不在內,不在外,不在中間,如佛所說,心垢故眾生垢,心淨故眾生淨。心亦不在內,不在外,不在中間,如其心然,罪垢亦然,諸法亦然,不出於如如。

  罪本無罪,緣生性空,此空性空理不在內外,亦不在中間,無住無在,不可執著,不可分別。《華嚴經》雲:“過去世中作諸惡業無量無邊,若此惡業有體相者,盡虛空界不能容受”。可見罪業亦如夢幻泡影,有而非真。又心有執著分別,緣境取境,造善惡業,此業熏習成種,儲藏於賴耶識中,招感三界五趣的苦樂果報。故心染垢,則有情染垢;若心清淨,無有執著,則造業感果亦皆清淨。所以說:不善法生,則有情染垢;清淨法生,則有情清淨。故佛陀言:“心垢故眾生垢,心淨故眾生淨”。此依俗谛講,若依真谛談,勝義谛中,心亦是空,一法不立。慧能雲:“若即說心,心原是妄;知心如幻,即無著也”。因為心亦是因緣而生,如夢如幻,有而非真,自性本空,此空性空理不在內外,亦不在中間。心既如是,罪垢諸法亦皆空無所得,等一法性,不在內外中間。“如如”者:常一不變的真如法性,也就是說罪垢諸法與心皆是平等如幻,有相無體,求其實性,了不可得,故言:“不出於如如”。

  優波離!以心相得解脫時,寧有垢不?我言:‘不也’!維摩诘言:一切眾生心相無垢,亦復如是。

  唯識主張相外無性,相即是性;性外無相,性即是相。“以心相得解脫”者:指心性本淨,清淨無相,不可言說,不可分別,遠離兩邊,心行處滅,通達此理者,即可解脫。因為真如空相,即心實相,即此實相之相,是名心相。若以般若智慧實證此真如實相時,不見有染,亦不見淨,言思道斷,心行處滅。又心相如是,一切眾生心相清淨寂滅,無有塵垢,亦復如是。

  優波離!妄想是垢,無妄想是淨;顛倒是垢,無顛倒是淨;取我是垢,不取我是淨。

  若以無明為根本,對一切諸法依名取相,分別執著,即是雜染;若以般若為根本,了知我法本空,一切如幻,遠離分別執著,即是清淨。所以說:“妄想是垢,無妄想是淨”。“顛倒”者:執假為實,執無為有,執幻為真,也就是執無常為常,執苦為樂,執無我為我,執染污為淨,是名顛倒;反之,若以智慧明照,無執無著,實事求是,見幻相而不執著為真,見無常、苦、空、無我、而不執為常、樂、我、淨、是名無顛倒。因為顛倒是凡夫的錯誤認識,是雜染的心理現象,是引起有情死此生彼,流轉諸趣的主要原因,所以說:“顛倒是垢”。聖者則遠離了顛倒夢想,已是徹底出離三界,證得涅槃解脫的智者,內心清淨,故言:“無顛倒是淨”。又凡夫把五蘊聚積而成如夢幻泡影的幻我執為實我,故是垢;聖者把五蘊聚積而成如夢幻泡影的幻我了知是幻,而不執著,故是淨。所以說:“取我是垢,不取我是淨”。

  優波離!一切法生滅不住,如幻如電,諸法不相待,乃至一念不住。諸法皆妄見,如夢如焰,如水中月,如鏡中像,以妄想生。其知此者,是名奉律;其知此者,是名善解。

  依眾緣和合而生的有為法,生生滅滅,剎那變化,不相等待,無一刻停頓,故是無住。此無住的有為法幻化不實,如電如露,只有假相,而無實體,悟此道理即可去執斷障,而心自清淨,不造惡業,得真解脫,故造諸惡業皆為煩惱作崇,煩惱之根又為妄想分別,若欲徹底去除妄想執著,只有通達妄念分別皆如夢幻,又如水月,有相無體,非真實有,不可執著,這樣自能在分別上離分別,煩惱上斷煩惱,罪業惡行,自當遠離,若如是者,名真奉律;同時又以般若智慧,達罪性空,於一切法上大覺不迷,若如是者,名真善解。

  於是二比丘言:‘上智哉!是優波離所不能及。持律之上而不能說。’我答言:‘自捨如來未有聲聞及菩薩能制其樂說之辯,其智慧明達為若此也’。

  此段總贊維摩诘的智慧辯才殊勝無比。此二比丘最初犯戒請優波離為之忏罪,反增罪過,後經維摩大士的開導,才徹底了達罪性本空,而頓時除去了內心的黑暗和怖畏,所以感歎贊說:就是被大眾公推為持戒第一的優波離也不能及。優波離亦贊道:維摩诘的智慧辯才除佛以外一切聲聞及諸菩薩不能制其樂說之辯。

  時二比丘疑悔即除,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作是願言:‘令一切眾生皆得是辯,故我不任詣彼問疾’。

  《觀普賢行法經》雲:“若欲忏悔者,端坐念實相,眾罪如霜露,慧日能消除”。《證道歌》亦雲:“證實相,無人法,剎那滅卻阿鼻業”。維摩長者正是以此無上妙法向彼宣講,所以二位比丘疑悔頓除;既忏除了前業罪愆,還發了菩提大願,回向有情,願大眾悉得如是慧辯。所以優波離理屈詞窮,不能加辯,故答:“不任詣彼問疾”。

  佛告羅睺羅,“汝行詣維摩诘問疾”。羅睺羅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詣彼問疾”。

  九命密行第一的羅睺羅前往問疾。羅睺羅,漢譯執日,是釋迦牟尼佛的兒子。出家有德,勤修三學,外現聲聞身,內具菩薩行。

  羅睺羅昔時為諸長者子贊說出家有為功德之利,而被維摩诘呵,故言:“我不堪任詣彼問疾”。

  所以者何?憶念昔時,毗耶離諸長者子來詣我所,稽首作禮,問我言:‘唯,羅睺羅!汝佛之子,捨轉輪王位出家為道,其出家者,有何等利?’我即如法為說出家功德之利。

  “轉輪王”又名轉輪聖王,輪王。具三十二相,即位時由天感得輪寶,轉其輪寶而降伏四方,故名轉輪王。此王有金、銀、銅、鐵四種,如其次第統領四三二一之大洲,即金輪王為四洲,銀輪王為東西南三洲,銅輪王為東南二洲,鐵輪王為南閻浮提一洲。出家修行,斷欲去愛,心不染塵,猶若虛空,除生死苦,得妙法樂,自在解脫,永住涅槃。世間一般在家凡夫,貪名求利,顛倒執著,眾苦逼惱,猶如牢獄,縱享榮華富貴,終非究竟,雖作輪王,報盡仍受眾苦,難免六道輪回。所以羅睺羅如法為諸長者子解說出家的殊勝功德。

  時維摩诘來謂我言:‘唯,羅睺羅!不應說出家功德之利。所以者何?無利無功德是為出家。有為法者可說有利有功德。夫出家者為無為法,無為法中無利無功德。

  “無利無功德”者:無為法中不可顯說,離言語,滅心行,無四相,絕百非,無執無著,真勝義谛中一法不立。“有為有功德”者:有為法中有形有相,也有作用,同時又生生滅滅,變化無常,故可說言:“有德有利”。無為法清淨無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離能所,絕對待,遠離兩邊,故不可說言有德有利。夫出家者,就是要親證離言法性無為真如。《金剛經》雲:“一切賢聖皆依無為法而有差別”。無為法從何所證?觀有為法因緣所生,無實自性,如夢如幻,有相無體,無有定法,言說不可施,分別不可用,離名絕相,故證無為,也就是“觀如夢幻證無為”。因為無為法中無有差別性相、作用等勝利功德,所以維摩诘言:“夫出家者,為無為法,無為法中無利無功德”。

  羅睺羅!夫出家者,無彼無此,亦無中間,離六十二見,處於涅槃。智者所受,聖所行處,降伏眾魔,度五道,淨五眼,得五力,立五根。

  “六十二見”者:計執過去、現在、未來三世五蘊而成六十二見。即過去世色、受、想、行、識五蘊各計有“常、無常、常無常、非常非無常”四句,共成二十見。現在世色、受、想、行、識五蘊各計有“有邊、無邊、有邊無邊、非有邊非無邊”四句,共成二十見。未來色等五蘊又各計有“如去,不如去,如去不如去、非如去非不如去”四句,共成二十見。如是三世共成六十,再加我與五蘊合,我與五蘊離二見,總計共成六十二見。

  此段顯示出家修行之人要能所雙遣,人法俱空。法外無心,則無自此;心外無法,即無他彼。化小我為大我,與眾生休戚相關,生死與共,無彼無此,亦無中間,遠離外道的斷常等見,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不執著過去,不分別現在,不貪求未來,一心禅寂,自得涅槃解脫。這就是有智者所受,聖人所行之處。“降伏眾魔”者:降伏煩惱等四魔。發大悲心普度人、天、地獄、餓鬼、傍生五道眾生。“五眼”者:一、肉眼,二、天眼,三、法眼,四、慧眼,五、佛眼。信、勤、念、定、慧名為五根,即此五根勢力增勝而有力用,名為五力。

  不惱於彼,離眾雜惡,摧諸外道,超越假名,出污泥,無系著,無我所,無所受,無擾亂,內懷喜,護彼意,隨禅定,離眾過。若能如是,是真出家。

  心懷慈悲遠離嗔恚,名“不惱於彼”。廣行諸善,自利利他,名“離眾雜惡”。正信、正見、無有邪執,名“摧諸外道”。離名絕相,遠離分別執著戲論言說,名“超越假名”。不捨世間,普度眾生;不取諸相,清淨寂滅,來去自由,念念無住,名“出污泥,無系著”。我法本空,一切如幻,能所雙亡,心境俱空,名“無我所”。既無我所,有誰能受,有誰被受,名“無所受”。善調自心,無有心猿意馬馳散雜亂於內,名“無擾亂”。法喜充滿,自在超脫,名“內懷喜”。慈悲行於外,能使眾生破執著,斷煩惱,而成就其清淨心,名“護彼意”。定慧二門能攝無量功德,故能隨順禅定,發起智慧。總之,一言以蔽之,離眾惡,修諸善,盡其意。真實發心出家者即在於此並非徒具形式。

  於是維摩诘語諸長者子:‘汝等於正法中宜共出家。所以者何?佛世難值’。

  佛法流傳世間共分三個階段。初一千年即正法時代,次一千年即相法時代,後一萬年即末法時代。維摩長者勸告諸長者子人生難得今已得,佛法難聞今已聞,中國(中印度)難生今已生,佛世難遇今已遇,真是百千萬劫難逢的殊勝良緣,幸福如此,豈能錯過,故應立即與佛出家修行為妙。

  諸長者子言:‘居士!我聞佛言,父母不聽,不得出家’。維摩诘言:‘然!汝等便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即是出家、是即具足’。爾時三十二長者子皆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故我不任詣彼問疾。”

  我無主宰,隨緣任運。有條件者,出家為妙;無條件者,不可勉強。只要發無上心,修大士行,自覺覺他,真俗圓融,言佛之言,行佛之行,於一切法不取不捨,不增不減,在家出家,一樣皆可成無上道。惠能雲:“在家亦得,不必出家”。若已出家,即應善始善終,勇猛精進,勤修三學,永不退轉,直成佛道。古人雲:“有始有卒者,其為聖人乎”!末法時代,出家有三:一、身心俱出家,割愛辭親,剃除須發,著壞色衣,捨諸世間所有嗜好,成比丘相,發堅固的菩提大願,嚴持淨戒,勤修定慧,一心希求自覺覺他,直成佛果。二、心出家而身不出家,身雖不著法服,而心常清淨,不染世欲,一心禅寂,不毀禁戒,發無上慧,有大慈悲心自度度人,即世間世俗,一切不著,無我無法,見聞不愛。三、身出家而心不出家,雖身著袈裟,面似道貌岸然,而心同凡俗,著五欲,毀禁戒,壞僧流,無慚無愧,屢教不改。此三種出家,前二為真,後一為假。出家既有方便,三十二長者子皆發心修行。而羅睺羅理屈,無能加辯,故言:“不任詣彼問疾”。

  佛告阿難,“汝行詣維摩诘問疾”。阿難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詣彼問疾”。

  十命多聞第一的阿難前往問疾。梵語阿難陀,簡稱阿難,漢譯歡喜或慶喜,是佛陀的堂弟,白飯王的兒子。於佛臘八成道,人天歡喜之日降生,故得是名。年長出家,侍奉佛陀二十五年。

  阿難化乳,說佛有疾,而被維摩诘呵。故答:“我不堪任詣彼問疾”。

  所以者何?憶念昔時世尊身小有疾,當用牛乳,我即持缽詣大婆羅門家門下立。

  化身如來方便示現於五濁惡世之中,悲愍六道眾生,而現身疾。即眾生有病而佛亦病,眾生病愈而佛病愈,並非如來真有身疾。“小有疾”者:略示微病。

  時維摩诘來謂我言:‘唯,阿難!何為晨朝持缽住此’。我言:‘居士!世尊身小有疾,當用牛乳,故來至此’。維摩诘言:‘止止。阿難!莫作是語,如來身者,金剛之體,諸惡已斷,眾善普會,當有何疾?當有何惱?默往,阿難!勿謗如來,莫使異人聞此粗言,無令大威德諸天及它方淨土諸來菩薩得聞斯語。阿難!轉輪聖王以少福故尚得無病,豈況如來無量福會普勝者哉!行矣,阿難!勿使我等受斯恥也!外道梵志若聞此語,當作是念,‘何名為師,自疾不能救,而能救諸疾人’。可密速去,勿使人聞。

  “大威德諸天”者:即六欲天及色界四種禅天。因此諸天眾生有大神通,由修集道德十善及世間禅定所感。“梵志”者:即婆羅門。“轉輪聖王”:解釋見前。

  佛由破迷開悟,修集出世無漏善法圓滿所感,得金剛不壞的無漏真身。已於有漏八識而轉成無漏四智,煩惱已斷,執著已離,諸漏永盡,當有何疾?當有何惱?無世間惡因,故不招世間苦果。

  當知阿難!諸如來身即是法身,非思欲身。佛為世尊,過於三界;佛身無漏,諸漏已盡;佛身無為,不墮諸數。如此之身,當有何疾。

  “法身”者:修積六度四攝無邊善法之所集成,具足一切無漏有為無為諸妙功德。“非思欲身”者:不由煩惱執著、貪欲不淨的染業招感成身。佛是徹底出離三界的大聖,福德智慧兩皆具足,為三世一切眾生之所尊仰,名“佛為世尊,過於三界”。佛身無漏,不是分別執著有漏染業之所感招,而是以無分別智實證無分別理、言思道斷,心行處滅,遠離分別執著,而又隨緣度生,廣積無漏善法圓滿所成,名“佛身無漏,諸漏已盡”。“無為”者:法性真如不由因緣所生,故名“無為”。又無漏五蘊不由煩惱染業所為,故名“無為”。諸佛如來的無漏五蘊身清淨寂滅,煩惱染業所不能為,故亦名“無為”。佛是超出異生、二乘及諸大菩薩的,是出類拔萃的大聖,覺行圓滿的偉人,是徹底遠離了分別執著的,永不墮入名相諸數,故名“不墮諸數”。佛身常寂,清淨無漏,由諸善功德圓滿集聚所生,實無有疾。

  時我世尊,實懷慚愧,得無近佛而謬聽耶?即聞空中有聲曰:‘阿難!如居士言,但為佛出五濁惡世,現行斯法,度脫眾生。行矣阿難,取乳勿慚’。

  “謬聽”即錯聽之意。“五濁惡世”者:一、煩惱濁,世間一切眾生煩惱深重,無明執著,顛倒妄想,造諸染業,沉淪生死。二、見濁,一切眾生各有錯誤見解,即我見、人見、眾生見、壽者見等。三、命濁,眾生壽命短促,隨業招感,壽夭不一。四、眾生濁,罪惡眾生從執著顛倒生,貪染世間生死海,關閉涅槃解脫門。五、劫濁,小為刀兵、饑馑、瘟疫所迫,大為水災,火災、風災所毀。

  總之,此段顯示了二乘阿難雖是多聞第一,為佛侍者,但智慧微淺,不知佛意。而釋迦牟尼生此娑婆五濁惡世,主要是想教化引導現世受惡報貧窮苦惱的眾生,故現有疾。並不是佛真患疾病。又佛為悲愍一切大眾而現身疾,使眾生了知世間多苦,變化無常,無有真我,不要貪著世間,應該發無上心,修大士行,勇猛精進,直超生死苦海,到達涅槃彼岸。

  世尊!維摩诘智慧辯才為若此也,是故不任詣彼問疾。

  阿難理屈詞窮,無能加辯,故曰:“不任詣彼問疾”。

  如是五百大弟子各各向佛說其本緣,稱述維摩诘,所言:皆曰不任詣彼問疾。

  總結五百聲聞,皆一一辭退,不能前往維摩诘問安其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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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以此功德,莊嚴佛淨土。上報四重恩,下救三道苦。惟願見聞者,悉發菩提心。在世富貴全,往生極樂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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