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認識生命
一、生死與無常
二、死後的世界
三、面對死亡
人類一開始便陷入智慧與愚昧矛盾沖突的困擾中。無限的未知領域,如同宇宙空間那隱藏著無窮奧秘的黑暗,緊緊包圍著人類。無論文明如何進步,人類總有解不完的宇宙之謎。
在所有的宇宙之謎中,最難解,最惱人,對個人和社會最急迫的,是關於人類自身之謎:
我是誰?人生的目的是什麼?安身立命之處何在?
人一死,是永滅,還是有來生後世?
如果人死後不再繼續某種“生活”,那麼,生前的善惡還有多少意義?
如果有生之前、死之後的世界,那麼,生從何來,死向何去?
……
一、生死與無常
對生死問題的解答,關系到每個人最切身、最根本的利益。因為我們從一生下來就注定要死亡,在死亡面前,世間的一切幸福和歡樂都成為虛飾。
當我們靜下心來關注這一事實的時候,我們的人生似乎陷入無底的黑暗之中。
我們在此世間一切的恐懼,都源自對死亡的恐懼。所有的人,無論他承認與否,都必然對此懷有直覺。從面對危險時的不安全感,到怕墓地、怕屍體的心理,每個人都不難體察自己意識深處盤踞的對死亡的畏懼。
古今中外不少哲人都曾指出:
死亡恐懼是人類普遍存在的、永恆的焦慮。
為什麼我們會生活在對死亡的恐懼中呢?因為我們的本能欲望是要活著,而死亡終將結束我們所熟悉的一切!死亡到來時,我們將被投入一無所知的深淵裡。
也許還有更可怕的事情:
我們會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誰!
平時,我們執著自己特殊的、獨立的身份:我的姓名、我的地位、我的生平、我的家人、我的朋友、我的工作、我的財產、我的知識、我的技能……把安全建立在這些脆弱而短暫的支持之上。然而,死亡頃刻間就將所有的一切一掃而光!我們所面對的,將只是赤裸裸的自己,一個自己也不認識的人,一個令自己焦躁的陌生人—— 平時我們總以瑣碎的雜務填滿每一時刻,以保證自己不會單獨面對這位陌生人。
原來,我們生活在一個虛擬的身份之下,一個浪漫的童話世界裡。被激情所陶醉,我們過於著迷建造房子的快感,竟把生活的房子建在沙上!
我們悉心包裝自己,盡量把每一件事情都維持得安全可靠。為此,我們花費了一生的心血。直到有一天,重病或災難將我們驚醒,即將來臨的死亡粉碎了我們的幻想,並把我們逐出隱藏的地方。
一般人的心態是享受人生,盡量忘記死。
然而,死卻不會忘記我們,且會突然襲擊我們。
或許有人說:“人人都會死,死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死最自然不過了,我不會有什麼問題。”
從遠處眺望死而說死不可怕,正如在動物園眺望籠中的老虎,因為它不會加害我們。可是,如果我們在山中突然碰到老虎,那會是什麼樣的情景?
即將真正面臨自己的死,猶如在山中突然碰到老虎一樣,只一見,便雙腿癱軟了。
當今世界,自然災害、戰爭、盜賊、車禍以及各種頑症比比皆是,我們每天都能聽到死亡的消息。
釋迦牟尼佛告訴我們:
人命在呼吸間。
意思是說:人的生命是短暫的、脆弱的,一氣不來,便屬隔世。
這就是佛在經中一再提到的“無常”。
佛曾問弟子:“人命有多長?”
一個弟子回答:“人命在數日間。”
佛搖頭說:“你沒有悟道。”
第二個弟子回答:“人命在飯食間。”
佛還是搖頭說:“你也沒悟道。”
第三個弟子回答:“人命在呼吸間。”
佛說:“善哉善哉!你悟道了。”
二、死後的世界
我們生下來便踏上了向死亡行進的路途,陷入與自然、社會的種種矛盾沖突中,急匆匆追名逐利,最後筋疲力盡而不見有何成就,眼前危機重重,未來也不知何去何從,心跟著形體的變化而遷流不息,這樣日復一日,糊裡糊塗地度過每一天。
很多人意識到自己的迷惘,開始探索來生的可能性,試圖了解生命的整體意義。
的確,如果我們真的就像自己所說的那麼務實,為什麼不嚴肅地反問自己:
我真實的未來到底在哪裡?
關於死後有無續存的問題,盡管大多數人回避它、不承認思考過它,它也必然在我們的潛意識中萦繞。對這個問題的解答,要比生活狀況的改善、科學技術的發展等現實問題更為現實、更為重要,因為它是我們決定人生態度、人生目標,建立人生觀、價值觀的基石。
自古以來,對生死之謎的解答主要由各種宗教來提供。作為人類偉大的精神傳統,所有的宗教都清楚地告訴我們:死亡並非終點!並以此喚醒人們對未來世的憧憬,賦予生活神聖、終極的意義。
然而,隨著自然科學的突飛猛進,宇宙之謎一個個被揭開,科學知識的普及,使不少人相信生死之謎已被揭破。於是,宗教貶值,信仰轉移於科學與金錢,確認死後永滅的人越來越多。
其實,只要冷靜考察自然科學對人類自身認識的程度,便無理由妄稱生死之謎已被揭破,無理由對死後續存與否的問題做出決斷。“人死永滅”只是一句尚不究竟的哲學推論,確認其為真理,同樣具有信仰主義的性質,無充足理由奉為科學結論。近代、現代的科學巨匠幾乎無不承認科學對人類自身認識的膚淺,他們對死後有無續存的問題一直持審慎態度。
最具挑戰性的,是古籍記載、民間流傳的一些與生死、“靈魂”有關的趣聞,諸如記憶前世、瀕(bīn,臨近)死體驗、神識脫體(神識:靈妙不可思議的心識)等現象。這些現象遍布世界,超越時域,並不因科學進步和人們不相信它而絕跡,總還時有發生,似乎在向我們透露生死之謎的某種信息。
平生否定有死後世界的德國哲學家叔本華,在受臨終之苦折磨的時候,叫著:“啊!上帝呀,我的上帝!”
看護他的醫生問道:“先生,在你的哲學中也有上帝嗎?”
“親受痛苦的境遇,即使哲學上沒有上帝,也束手無策。如果病能痊愈,我將從事完全不同的研究。”他這樣說著而死去。
法國著名無神論者華帝爾,臨終時痛苦地掙扎著,最後凝視一處說:“瞧!那邊有惡魔,要來帶我。啊!看到地獄了,好恐怖啊!誰啊!救救我吧!”這樣絕望地叫著死去。
作惡眾生認為“死是痛苦的結束”“沒有死後的世界”。但臨終時,心中的黑暗擴大,必能看到黑暗的彼處有地獄之火,先前那種逞強的心頓時被一吹而散,口中還會發出淒厲的慘叫。
三、面對死亡
死亡是個大迷霧,因為我們不知道什麼時候死,不知道死後會怎樣。但有一點可以確定:在地球的任何地方,死神都能找到我們。
對於死亡,我們在犯同一個錯誤:我們會覺得死亡離我們很遙遠。然而,我們不是經常聽到別人突然去世的消息嗎?他們像我們一樣,視生命的延續為理所當然之事。
實際上,我們的身體有可能突然垮下去而不能運轉,我們甚至不必生病也會死。
我們以不知何時會死為借口,來延遲對死亡的正視。然而,我們越是不願正視,就越對它無知,恐懼的陰影就越萦繞於腦際。
如果想掙脫死亡的宰制,絕不能采取回避的方式。拒絕正視死亡的結果,將毀掉我們這一生和未來的生生世世。
大多數人只是在臨終那一刻才開始珍惜生命,這是多麼令人悲傷的事情啊!那些相信自己有充足時間的人,最後時刻才准備死亡,然後他們懊惱不已——這不是已經太晚了嗎?
就在此時,我們需要清醒一下,嚴肅地問自己:
如果我今晚就死去,那該怎麼辦?
面對無常,有一種策略是及時行樂——享盡榮華才不枉此生。這種自私和短視的做法只會加速消耗我們有限的福報,使結局變得更加悲慘。
多數人采取較為理智的抗爭方式,諸如:“肉體雖死,靈魂不滅”的觀念,永生於天國的神教信仰,長生不老的追求,家族的傳宗接代,以及立功、立德、立言而流芳百世,期待精神的永垂不朽,乃至“生則樂生,死則安死”的自然主義達觀態度。這些方法雖然不能徹底擺脫死亡的威脅,卻使人多少變得從容了。
現代科學使人類充滿了以自己的理性揭破所有宇宙之謎的信心,生前死後的問題已不被多數人所關注,似乎成為無關緊要、滯礙社會進步的玄虛問題。但從一些人類學家的眼光來看,通過科技途徑征服自然,還是一種出於潛意識深處的抗拒死亡命運的“移情”手段。科學從物質方面對人類自身的研究由細胞深入到基因,蛋白質合成、試管嬰兒、器官移植、克隆技術等現代成果,無不是對生死之謎的探索。
西方一些人類學家、心理學家認為:人類的一切文化活動,實質上都是為了逃避死亡的宿命,都是對死亡威脅的抗爭。
在世界各地,很多國家設立專門機構,從事生命輪回、瀕死經驗等現象的研究,並把它們列入心靈學、超心理學等研究課題。研究者注意到:接近死亡,可以帶來真正的覺醒和生命觀的改變。經歷瀕死體驗的人,對死亡的恐懼會降低,能比較謙卑地接受死亡;追求物質的興趣會減低,更加相信生命的精神層面;相信死亡是生命過程的延伸,也容易接受來世的信仰。
在日常生活中,我們可能會碰到親友或鄰人亡故,這極易觸發我們對鐘愛自己的長輩終將死去的憂慮,由此聯想到自己亦將必死,進而引向對人生意義的思考。
事實上,能夠從內心深處體會生命無常的真義,是覺悟人生、尋求解脫的第一步。
依據佛陀的智慧,我們可以利用生命來為死亡未雨綢缪,不必等到受絕症的沖擊時才去觀察我們的人生,也不必等到死亡來臨時還茫然面對未知。此時此地我們就開始尋找生命的意義,心平氣和地把每一秒鐘當成改變命運和准備死亡的契機,從正面跟死亡接手,揭開它的神秘面紗,熟悉它,隨時想到它。正如一位法師所說的那樣:
既然不知死亡在哪裡等著我們,那就讓我們處處等待死亡。
喬達彌是生活在佛陀時代的富家少婦。她的兒子一歲左右就病逝了,她傷心欲絕,抱著小屍體在街上奔走,碰到人就問是否有人可以讓她兒子復活。有些人不理會她,有些人認為她發瘋了。最後,一位智者告訴她:世界上只有佛陀一人能夠為她施行奇跡。
她就去找佛陀,把兒子的屍體放在佛陀面前,說出整個過程。
佛陀慈悲地聽著,然後輕聲說:“若要醫治這個孩子,需要芥子,你到城中要四五粒回來。不過,這種芥子一定得向沒有死過親人的人家去要。”
喬達彌立刻動身往城裡去。她對第一戶人家說:“佛陀要我向一戶沒有死過親人的人家要幾粒芥子。”
“我們家已經有好多人過世了。”那家人回答。
她又走向第二家,得到的是同樣的回答。她又走向第三家、第四家,向全城的人家去要芥子。
最後她終於發現:佛陀的要求是無法辦到的。
她猶如從夢中驚醒,把孩子的屍體抱到墓地,做最後的道別,然後回到佛陀身邊。
“你帶回芥子了嗎?”佛陀問道。
“沒有。”她說,“我開始了解您的教法。悲傷讓我盲目,我以為只有我一個人受到死亡的折磨。請您開示死亡和死後的真相,我身上是否有什麼東西是不死的?”
佛陀慈悲地開示說:“如果你想了解生死的真義,就必須經常如此反省:宇宙間只有一個永不改變的法則,那就是一切都在改變,一切都是無常。你兒子的死,幫助你了解我們所處的輪回世界是無法忍受的苦海。脫離生死輪回的方法只有一個,那就是解脫之道。”
喬達彌頂禮佛足,終其一生追隨佛陀。
百年三萬六千五百日,
其實不過彈指一揮間。
第二章 人生實相
一、孤獨的心靈
二、脆弱的生命
三、後生一大事
佛經中有一段譬喻,為我們揭示人生是什麼:
在一個寂寞的秋日黃昏,無盡廣闊的荒野中,有一位旅人步履蹒跚地趕著路。突然,旅人發現薄暗的野道中散落著一塊塊白白的東西,定睛一看,原來是人的白骨。
旅人正在疑惑之際,忽然從前方傳來驚人的咆哮聲,一只老虎緊逼而來。
看到老虎,旅人頓時明白了白骨的原因,立刻向來時的道路拔腿逃跑。
但顯然是迷失了方向,旅人竟跑到斷崖絕壁之上,他看來是毫無辦法了。
幸好崖上有一棵松樹,並且從樹枝上垂下一條籐蔓,伸向崖底。於是,旅人便毫不猶豫,抓著籐蔓垂下去,可謂九死一生。
老虎見好不容易即將入口的食物居然逃離,懊惱萬分,在崖上狂吼著。
“好感謝啊!幸虧這籐蔓的庇護,終於救了寶貴的一命!”旅人暫時安心了。
但是,當他朝腳下一看時,不禁“啊”了一聲。
原來,腳下竟然是波濤洶湧、底不可測的深海!海面上怒浪澎湃,在那波浪間還有三條毒龍,它們正張開大嘴等待著他的墮落。旅人不知不覺全身戰栗起來。
但更恐怖的是,在賴以生存的籐蔓的根接處,出現了一白、一黑兩只老鼠,它們正在交互地啃著籐蔓!
旅人拼命地搖動籐蔓,想趕走老鼠,可是老鼠一點兒也沒有逃開的意思。
在旅人搖動籐蔓時,樹枝上的蜂巢滴下蜂蜜。
旅人將蜂蜜舔到嘴裡:“多麼令人陶醉啊!”
他竟然忘記了自己正身處恐怖境地。
一、孤獨的心靈
這段譬喻意味著什麼呢?
釋迦牟尼佛開示這愚癡的旅人之相,便是指我們的人生實相。
旅人:這旅人即是指我們自己。
荒野:無盡而寂寞的荒野譬喻我們無盡寂寞的人生。
我們從生下來時,就成為這旅人而作人生之旅了。
既是旅人,應知目的地。如今,我們是以何目的而出生到這人間來的呢?
如若不知,則不能不說就和這愚癡的旅人一樣了。
秋日黃昏:秋天的黃昏是譬喻人生的孤寂感。
何故我們的人生就像秋天的孤寂?因為我們是孤獨一人來世間旅行,雖說有親屬、朋友、同事,但並不能互相傾吐心中的一切,我們找不到真正彼此理解的心靈之友,即使是夫婦,也未必能互相理解心中之事。
人生的孤寂,原因就在這心靈的孤獨。難道你未曾有過孤獨的感傷嗎?
白骨:路邊的白骨是指在我們人生的旅途中,所見親屬、朋友等的死亡。
我們活到現在,應該看到過很多白骨。我們有何想法?有何感觸?難道我們一點也沒有注意到緊逼而來的“無常之虎”嗎?
老虎:饑餓的老虎所譬喻的即是我們自己的死亡。
此世間的一切事物都是無常的,因此,我們非死不可。死,對我們來說是最恐怖的事,所以,釋迦牟尼佛以恐怖的老虎作譬喻。
現在,這無常之虎猛然向我們逼來。但由於我們感覺它太恐怖、太不吉利,平時根本不想去思考這個問題。
作為旅人的我們,本能地與死亡抗爭,一有病就到醫院,以藥物跟死亡搏斗。但是,死亡似乎是不可逾越的,我們終將敗在死亡手中。
我們看到佛教經常提到死亡的事,心裡可能會感到陰森森的,甚至產生厭惡之感。其實,這是我們對佛教完全誤解了。
我們平生雖然忘記死、逃避死,但是,死必然會到來。所以,這種心態並不能解決問題。
唯有與死正面對決,並最終找到問題的答案,才能得到絕對的幸福。
因為這個原因,佛教才提到死的事。
二、脆弱的生命
松樹:崖頂的松樹是指金錢、財產、名譽、地位等等。
這些東西即使再多,在死亡的面前也仍是無力的。即使像那樣有著輝煌成就的秦始皇、漢高祖,在其臨終時也不免感到“啊!人生猶如夢中之夢”而寂寞地死去。
我們現在能握著金錢、財產、名譽、地位而含笑地迎接死亡嗎?
那是不可能的,因為瀕臨死亡時,一物也帶不走。
籐蔓:籐蔓所譬喻的是“還不會,還不會,我還不會死”的那種心情。我們以為還有20年、30年的壽命可以依恃。
但即使我們還有20年、30年的壽命,那又會怎樣呢?想想便知:已過去的20年、30年,也不過是“啊”的一聲之間便如夢幻般地消逝了。
以後的日子同樣是“啊”的一聲之間便會過去的!
老鼠:交互啃食著籐蔓的白老鼠和黑老鼠是指白天和晚上。
白老鼠和黑老鼠在一刻不休地縮短著我們的壽命。所謂:活了今天一天,便是死了今天一天。無論在我們忙碌的時候,還是在我們休息的時候,時鐘總在一如既往地為我們的生命進行著倒計時。
最終,籐蔓必定要被咬斷,那便是——死。
一只狐狸看到葡萄園裡結滿了果實,想到園中美餐一頓。可是它太胖了,鑽不進柵欄。
於是,它三天三夜不飲不食,使身體消瘦下去。
它終於鑽進去了!飽餐一頓,心滿意足。
可是,當它要離開的時候,又鑽不出來了!
無奈,它只好故技重演,三天三夜不飲不食。
結果,它出來的時候,肚子還是跟進去時一樣。
人生何嘗不是如此?赤裸裸地誕生,最後又孑然而去,沒有人能帶走自己一生苦苦經營的財富與盛名。
三、後生一大事
人生誰都是過客,
相守百年也是夢。
世上萬般帶不去,
一雙空手見閻羅。
作為旅人的我們,此時唯有墮入深不見底的毒龍深海。因為,在我們死後,必定有“後生一大事”。
深海:深海所譬喻的便是地獄。
墮入地獄,必須承受“八萬劫(jié,極久遠的時間)中大苦惱”,這件事情便稱為“後生一大事”。
一墮地獄八萬劫,
再得人身復幾時?
毒龍:三條毒龍,分別指我們心中的貪欲、嗔怒(嗔:chēn,生氣)、愚癡。產生地獄之苦的,正是這三條毒龍。
由於貪欲之故,在我們心中不知累積了多少對非分之財色名利懷有居心的殺、盜、YIN之罪。
由於嗔怒之故,在我們心中不知累積了多少對同事、對同行,乃至對朋友、對親人“願他快死”的心殺之罪。
由於愚癡之故,在我們心中不知累積了多少對自己不幸的憤懑、對他人幸福的嫉妒之罪。
我們的心是恐怖之心。
善因善果、惡因惡果、自因自果的因果法則是不會有絲毫差錯的。由自己所不斷造作的罪惡所生出的地獄,最後還是由自己墮入。
教我們解決此後生大事的,便是佛教。
但作為旅人的我們,忘記了逼在足下的後生大事,此心完全被蜂蜜所奪。
蜂蜜:蜂蜜是指人的五欲——財欲、色欲、名譽欲、食欲、睡眠欲。
日復一日,我們不斷所想、不斷所求的,無非是為了這五欲的滿足。
然而,不斷地舔著蜂蜜,不知不覺地墮落下去,豈不是太愚癡了嗎?
我們能肯定自己不是這樣的旅人嗎?
釋迦牟尼佛在此開示我們人生的真實之相,並且向我們說明解決之道。
來吧!
莫讓死看到我們的背後,從正面跟它對決!
唯有解決死,才能真正得到人生絕對的幸福。
開啟佛教通往幸福之門的,是我們自己啊!
人生難得今已得,
佛法難聞今已聞。
此身不向今生度,
更待何生度此身!
有一個惡人,命終墮入地獄。
地獄之王問他:“你是三位天使召來的吧?”
惡人回答:“我從沒見過天使。”
地獄之王說:“難道你沒見過雞皮鶴發的老人嗎?你為何不早思量‘我將來也會變成這個樣子’?還有第二天使——面目憔悴的病人,你為何沒想到自己也會生病?還有第三天使——形如枯木的死人,你為何不早思量‘我不久難免也會這樣’?”
罪人回答:“我是見過,但那時驕縱放逸,沒好好想過這個問題。”
地獄之王說:“如今你當明白:你縱情為惡,應該自受惡報,此非父母、兄弟、祖先、天公之過,而是你自己不自檢束的結果。” 罪人無話可說,只好隨獄卒而去。
老、病、死對我們來說是最痛苦的事,即使學佛也避免不了。但痛苦之中又有積極的一面,那就是讓我們警惕無常。因此,釋迦牟尼佛將其比喻為天使。
第三章 娑婆世界
一、物質的泛濫
二、精神的荒蕪
三、諸受皆苦
從空間上看,宇宙是沒有邊際的。
從時間上看,宇宙是前前無始、後後無終的。
佛將銀河系稱為一個小世界,一千個小世界組成一個小千世界,一千個小千世界組成一個中千世界,一千個中千世界組成一個大千世界,人們常將大千世界稱作“三千大千世界”。
宇宙由無數個大千世界組成,所有的大千世界都在成、住、壞、空的過程當中遷流變幻、循環不息,沒有片刻的靜止。
每個大千世界過去、現在、未來時時有佛出世,教化著那裡的眾生。
我們所在的大千世界稱做“娑婆世界”。
一、物質的泛濫
西方16世紀以來的科技革命,使宗教信仰普遍淡化,宗教失去了幾千年來獨宰人心的力量,科學代之而起,成為左右一切的新權威。人類認識的主攻方向,轉為通過以觀察、分析、比較、歸納、實驗等精密科學方法,從物質方面窮研宇宙,力圖征服自然,以增加物質財富。
正因如此,人類的社會活動無不是以物質利益為目的,人與人、民族與民族、國家與國家為了爭奪有限的資源,彼此不容,爭斗不止,世界充滿血腥氣息。
當然,我們不得不承認,幾百年來,在科學技術武裝之下的人類可謂節節獲勝,戰果輝煌:生產力得到飛速發展,生活水平得到顯著改善,人類似乎已經擺脫了自然的威逼。人們一改歷來對自然力量的敬畏姿態,而成了自然的主人、改造自然的能者。於是,人們開始驚歎戰勝自然的偉大壯舉,到處都是對物質文明的贊美之聲。
有識之士呼吁保護環境,提醒人們:“地球只有一個!”但人們陶醉在喜悅的氣氛當中,不喜歡這些危機意識。
終於,在短短的幾十年之後,人類賴以生存的自然資源慘遭破壞,大氣、水源污染嚴重,大片綠洲變成沙漠,大量物種瀕臨滅絕。
在這個一切被經濟利益所驅動的時代,速成和高效成為時尚,人為的因素滲透到一切領域,為我們的生存帶來了隱患。化肥、農藥、色素、防腐劑、生長激素、工業廢料越來越多地注入我們的食物中,毒化著我們的身體。
對醫療手段的過分依賴,又使我們逐步喪失了先天的機體調節能力。20世紀80年代,醫學界曾樂觀地宣布:人類將在21世紀之前徹底消滅傳染病。然而,事態的發展完全出乎人們的預料,據醫學資料統計,迄今為止,細菌、病毒對各類抗生素均有產生抗體的紀錄,而且它們的基因變異速度日益加快——這意味著將來的某一天,炎症有可能無藥可治。
更令人擔憂的是,古老的瘟疫,如霍亂、白喉、鼠疫、登革熱等死灰復燃,新的瘟神,如艾滋病、萊姆病、軍團病、漢塔病、拉沙熱、怖露厲等,在世界各地像狂風暴雨般向人類襲來。
1981 年6月5日,8名同性戀者死於一種可傳染的皮膚癌。美國官方公布這種怪病的正式名稱:獲得性免疫缺陷綜合症,簡稱艾滋病。艾滋病猶如一場新的瘟疫在全球蔓延,到2005年,感染總數已達4030萬人,其中2500萬人喪生,每天有8000人死於艾滋病。據研究報告稱,未來25年內,將有1.2億人死於艾滋病。
瘧疾是地球上發生最頻繁的傳染病,全球每年有5億宗病例,導致超過100萬人死亡。世界衛生組織指出,瘧疾平均每30秒鐘殺死一個5歲以下的兒童。
登革熱是僅次於瘧疾的第二大傳染病,200年來已造成數百萬人死亡。時至今日,全球每年約有5000萬宗登革熱個案,其中2.4萬人發病致死,20億人受到感染登革熱的威脅。
近年來,各種新命名的傳染病層出不窮:瘋牛病、禽流感、非典……
二、精神的荒蕪
現代社會迷戀財富、權力和年輕的激情,提倡機伶而非智慧,頌揚人類才智中最為膚淺、粗糙和最沒有用的層面。現代文明利用一切媒體,從每一個角度襲擊我們,在我們周圍建立起無法攻破的沉溺環境。聲稱尊崇生命,實際上是讓生命貧瘠得毫無意義可言。雖然不停地喊著讓我們幸福,但實際上卻阻礙了通往真正喜悅的道路。物質利益的誘惑和無處不在的競爭讓我們失去了內心的安寧,我們拼命地貪求、執著,沉溺於物欲的陷阱,貪婪的心越來越難以滿足,最終淪為金錢的奴隸,完全變成消費機器。
迷惑在虛幻的希望和野心中,我們夢想著成功的快樂。但實際上,冷酷的現實使我們日益被驕慢、怨恨、嫉妒、恐懼、紛亂、空虛、焦慮的情緒所吞噬。盡管倦意不分白天黑夜地纏繞著我們,但我們還是執著地追趕著現代化的節奏,生活不再幽雅、恬靜。白天,我們用一種偽裝的灑脫和自信向人們展示一個“完美”的自己,但晚間獨處的時候,我們的內心卻經常是黑暗和煩惱不堪的。
我們一向耽於往外求取,以至於無法悉心觀察自己的內心世界,無法接觸到自己的內心生命。我們回避精神世界的深層涵義,否定具有永恆、神聖意義的每個觀念。我們所受的教育幾乎都在告訴我們:除了五官所能認知的世界之外,其他一切都是不真實的。
幻想與現實的差距使很多人迷失了方向,成為文明社會的叛逆者。在世界各地,吸毒、酗酒、色情、暴力、詐騙、青少年犯罪成為嚴重的社會問題,媒體對各類事件的報道越來越多。
我們感慨世風日下,我們痛恨人心叵測,我們用懷疑的目光審視著周圍的人,不斷加固著心理防線。我們無力幫助別人,也不期待別人的幫助,只要不被陷害就很滿足了。
我們如同匍匐在無邊無際的沙漠裡,幾乎饑渴而死。現代文明所給我們的,卻是一杯鹽水,讓我們變得更加饑渴。我們的心徹底混亂了,甚至不相信真理確實存在。
我們被各種各樣的感覺所迷惑,因此無止境地迷失在輪回流轉中。
洛克菲勒43歲創建了標准石油公司,成為石油大王。10年後,緊張的工作和長期失眠破壞了他的健康。“他看起來像個木乃伊”,這是給他寫傳記的約翰?溫克勒透露的。
他患了奇怪的消化病症,頭發全部掉光,只得戴上假發。他雙肩下垂,走路搖擺,挺不起腰,俨然一個垂死的老人。
他每周收入100萬美元,但醫生只准他吃餅干、喝酸奶,只需幾美元就夠了。
他一生為錢而瘋狂,甚至不擇手段。53歲那年,因為浪費了150美元的保險費,他失魂落魄地躺倒了。醫生告訴他:“必須在金錢和退休之間作出選擇。”
在這生死關頭,他終於醒悟過來,放棄了對金錢的執著——金錢沒有帶給他快樂,卻奪去了他寶貴的時間。他跳出了金錢的圈套,終於有時間自我反省了。
他開始了另一種生活,捐助一家即將關閉的學校,捐助黑人大學基金會,捐助醫學專家史泰爾博士,使他完成自己的研究,更積極成立了國際性的洛克菲勒基金會,致力於消滅世界各地的疾病和文盲。
他完全改變了,變得十分快樂,以至於後來在事業遭受挫折的時候仍能安然入睡。
他健康地活到98歲。
三、諸受皆苦
一個人誕生,煩惱就跟著一起誕生。在這苦多樂少的世界裡,在這變幻無常的世事中,榮華景象猶如夢幻,痛苦和煩惱伴隨著短暫的歡樂而出現。
釋迦牟尼佛稱這個世界是“娑婆世界”。“娑婆”是“堪忍”的意思,就是說:這個世界的苦難令人無法忍受,可是眾生偏偏執著不捨。
佛又將此時的娑婆世界稱為“五濁惡世”,說我們這個世界災難頻繁、邪惡猖獗、迷信泛濫、煩惱熾盛、生命短促。
生活在這個世界,我們試圖擁有永恆的快樂,時時處處愛惜自我:貪財為了受用,貪色為了欲樂,貪名為了榮耀,貪吃為了滋養,貪睡為了安逸。但是,這個身體就像一個肥皂泡,任憑怎樣去保養它,也終難保全。而財、色、名、食、睡這五欲之樂,猶如手搔疥瘡,正搔之時癢得快活,搔過之後痛苦即至。
佛經中說,貪求愛欲而不知足者,有如舉著火把逆風而行,必然會燒到自己。
經中還有一個比喻:貪戀世間財色,如同無知小兒貪吃刀鋒之蜜,不足一餐之美,卻有割舌之患。
人生八苦
生苦 出生時的痛苦
老苦 年老體弱的痛苦
病苦 患病時的痛苦
死苦 死亡時的痛苦
愛別離苦 與所愛的人或物分離的痛苦
怨憎會苦 與仇人見面的痛苦
求不得苦 所求不遂的痛苦
五陰熾盛苦 煩惱強盛、蓋覆真性的痛苦
由於萬物生滅無常的本性,輪回過程中的生老病死苦、求不得苦、愛別離苦、怨憎會苦、五陰熾盛苦(五陰:構成人身的物質和精神要素。即:色,身體;受,感受;想,想象;行,起心;識,認知。五陰又名五蘊,能夠障蔽真性,使人生起煩惱)等等諸苦,確實是生命中的根本缺憾。
所以,如實認知宇宙和生命的奧秘,掌握超越生死輪回之道,變生死流轉、諸苦交攻的殘缺生命為永恆幸福、絕對自由的圓滿生命,是人生的奮斗目標和終極歸宿。
然而,我們沉淪於生死的境界當中,哪裡有超越和解脫的智慧?身在苦中,我們只會長歎一聲:“哎,聽天由命吧!”
仔細捉摸,這樣一句平常的輕歎,似乎在暗示著什麼。在我們心靈深處,似乎潛藏著某種特別的東西。朦胧之中,我們或許相信宇宙間有更高智慧,或有公平主宰。但是因為世事的糾纏,我們內心亟待解決的問題,卻一再擱置下來。
有一家人,過著平靜的生活。一天,突然有位衣著華麗的美人來訪。主人問道:“您是哪一位?”
美人回答說:“我是給予人們富貴的財神。”
主人很高興地將她請進屋裡,殷勤地款待她。
不一會兒,敲門聲又響起來了。主人看時,卻是一位衣衫褴褛的丑女人。她說:“我是使人貧窮的瘟神。”主人十分驚恐,想把她趕走。
丑女人告訴他:“剛才來的財神是我的姐姐,我們姐妹從未分開過。把我趕走,姐姐也會離開的。”
果然,她走了之後,美麗的財神也消失了。
有生就有死,有幸福就有災禍。人們只知道追求快樂,不知道快樂的背後隱藏著痛苦。
第四章 認識佛教
一、佛陀應世
二、一代時教
三、三藏典籍
四、佛法傳播
人能生存在這個世界著實不易:生活壓力無處不在,災難打擊不期而至,自心的墮落令人厭煩……
然而,似乎又不得不隨波逐流。
“難道就這樣一直到老?能否擺脫苦惱?如何找到光明?”
這些疑問促使我們去揭示命運,出離痛苦,超越自我。
當我們在這個濁染的世界試圖尋覓一方潔淨的精神家園時,我們最終會走近佛教。
一、佛陀應世
很久很久以前,迦葉佛在我們這個世界教化眾生。有一位生生世世一直在追求真理的護明菩薩,他悲天憫人,刻苦精進,經過漫長時劫的修行,功德即將圓滿。
護明菩薩觀察世間生老病死,諸苦逼迫,眾生造種種惡業,受種種惡果,無法解脫,就發大誓願,下生人間,向眾生示現成佛之道。
菩薩投生到迦毗(pí)羅衛國,取名喬達摩?悉達多,父親是淨飯王,母親是摩耶王後。
悉達多太子生長在王宮,享盡人間快樂。
長大後的太子觀察眾生的生老病死,感歎世間苦痛,起慈悲之心,經常於樹下結坐冥思,試圖解開生死的玄妙。
為了尋求解除苦惱的方法,太子於19歲時悄然離開王宮,出家求道。
太子首先參訪當時最傑出的精神導師們,並掌握了他們的教義和修法。但他發現,這些教義無法引導他達到究竟解脫。最後,他決意憑借內力,自求解脫。
悉達多太子來到伽耶(qié yē)城外的的尼連禅河邊,獨自於樹下結座,示現極苦之行,日食一麻一麥。
六年之後,消瘦不堪的太子放棄苦行,在尼連禅河裡洗去積垢,接受牧女供養的乳糜,恢復了氣力,來到一棵枝葉茂盛的菩提樹下,面向東方,結吉祥草為座,發大誓願:“不證菩提(正覺),不起此座!”
太子於菩提座上出入禅定,圓證神通,降伏魔怨,放大光明,目睹明星,豁然大悟,徹證無上正等正覺,成為自覺、覺他、覺行圓滿的佛陀。
從此以後,太子就以釋迦牟尼佛、世尊(被世人尊重)、如來(乘如實道,來成正覺)、天人師(一切天、人的導師)等十種尊號聞名於世。
世尊觀察十方世界,喟然慨歎:
奇哉,奇哉!
一切眾生皆具如來智慧德相,
唯以妄想執著,不能證得。
意思是:世間一切生命,本體都無比奇妙,都具有佛的智慧與功德,只是因為眾生抱持自己的虛妄想象,以為真實,所以不能親身證得。
世尊的開示道破了宇宙的玄妙,也道盡了宇宙的玄妙。這是十方如來的心髓,是一切佛法的源泉,一切經論、一切法門莫不以此為根本,莫不由此推演而成。
世尊共說法49年,難以計數的眾生因聽聞了他的教法而從苦惱中解脫出來,獲得永久的快樂。
世尊在80歲時,觀察世間度緣已盡,教化之事已畢,就捨棄肉身,在拘屍那城外的雙樹林示現涅槃(niè pán,超越生死,常住法身),回到原來不生不滅、永恆、快樂、寂靜的境界。
二、一代時教
佛教自世尊創始以來,歷經兩千五百多年,一直影響著東方人的精神生活。它涉及哲學、科學、文學、藝術、教育學、心理學、倫理道德等諸多方面,對中國文化產生了深遠的影響。我們所熟知的古典名著,比如《西游記》《紅樓夢》等,無一不是植根於佛教土壤;“不可思議”“皆大歡喜”等很多常用詞匯都源自佛教典籍;作為幸福吉祥的象征,很多家庭都供奉觀世音菩薩;進入寺院,盡管人們不一定信仰佛教,但大都會做莊嚴的禮拜。
可是,我們並不一定真正了解佛教。我們會想:燒香拜佛不就是為了祈求平安嗎?信佛不就是為了有個精神寄托嗎?佛所說的那些不可思議的事情,我們沒必要反對它,僅此而已……總之,很少有人想真正加入佛教的行列,因為一般人腦海中的佛教人物形象,多半被文學作品肆意歪曲,比如唐僧的懦弱迂腐,又如法海的不近人情,還有,賈寶玉因家道敗落才遁入空門……
《現代漢語詞典》對“宗教”一詞作了這樣的解釋:“一種社會意識形態,是對客觀世界的一種虛幻、歪曲的反映,要求人們信仰上帝、神道、精靈、因果報應等,把希望寄托於所謂天國或來世,從精神上解除人們的武裝。在階級社會裡,剝削階級利用它來麻醉人民,以維護其統治。”
所有這些,使我們這一代人對佛教產生了負面印象:消極、愚昧、另類、不合時宜。
當我們突破種種成見,慶幸自己由迷入悟,並熱心向朋友們宣說心得的時候,一些朋友卻以為我們誤入歧途,走到了消極避世的極端。他們對佛教並不一定了解多少,但卻有很多見解,比如:
“在科技發達的今天,提倡佛教是一種落伍的迷信思想,只有那些悲觀逃世的人才遁入空門。”
“佛教大談玄妙高深的理論,不能與實際人生相結合,空談無補。”
“好人沒得好報,惡人卻福壽雙全。所以,因果報應並不可信,其實質就是宿命論,無非是勸人為善而已。”
“人死如燈滅,一了百了,不可能有輪回,不可能有天堂、地獄,不可能有極樂世界。而且,生前死後都是渺茫之事,享受現實人生才是最重要的。”
總之,人們對佛教誤解最深的,莫過於“迷信”二字。
世人迷信的對象大多是神祇(qí,地神),又因為佛教並不否認神祇的存在,這很自然地使“佛教迷信”幾乎成為定論。
佛告訴我們,宇宙間一切事物的發生、發展和變化都遵循著一定的自然法則,這便是因緣生法:一切事物必須由適當的因(內在因素)配合適當的緣(外在條件),才能出現種種不同的形態,進而在不同的時間與空間裡發展、變化乃至消亡。緣聚則生,緣散則滅。任何一種事物都和它周圍的事物相互聯系,相互影響,相互依存,不可能脫離整體而獨存。宇宙間的一切萬物皆是眾生的共業所感,絕不是由所謂全知全能的神所創造和主宰的。
佛還告訴我們,佛性人人皆有,而且人人具足,不因為是聖人而有所增加,也不因為是凡夫而有所減少。只要依法修行,人人皆可成佛。佛並不主宰任何事情,只是告訴我們解脫的方法。
世尊在住世的時候就告誡弟子不得迷信:
不得事余道,不得拜於天,
不得祠神鬼,不得視吉良日。
佛教並不是否定神的存在,而是否定神的全能,只是把他們當做眾生的一種而已。爾今,就連西方學術界也將佛教認定為無神論的信仰。
愛因斯坦說:“如果有一個能夠應付現代科學需求,又能與科學共依共存的宗教,那必定是佛教。”
佛教是世尊的言教。信仰佛教即是以佛為真理,以佛為依靠,為導師,為榜樣,為助緣,最終成為同樣福德圓滿、智慧圓滿的佛。
信仰佛教可以使我們破除迷惑,走上正途。對於這一點,只有真正入門的人才能有親身體會。如果對佛教只是道聽途說、一知半解便妄下結論,則無異於坐井觀天。
佛法從世尊的大悲智海中流露出來,是在空卻了對觀察主體、被觀察對象的執著的情況下所證得的。因此,不因時間、空間的變化而有所變動。
佛法是為救拔一切眾生的苦厄(è,災難)而建立的,它普遍適用於整個法界(宇宙),對任何一種眾生都不存在偏見。人類能從佛法中獲得利益,其他眾生也能從佛法中獲得利益;善人在佛法中成就,惡人同樣能在佛法中解脫。
簡單地說,佛法解說了下面這些內容:
(一)宇宙萬物如何生滅;
(二)生命如何變現,如何輪轉;
(三)眾生苦惱的來源及如何擺脫苦惱;
(四)眾生如何通過修習正法離苦得樂;
(五)諸佛菩薩如何於惡世之中普度眾生。
近年,世界各地出現了不少自稱與佛教有關的教派、法門或功法,即所謂“附佛外道”。他們打著佛教的旗號,用似是而非的言說歪曲教義,混淆了人們的視聽,損害了佛教形象,對社會也沒起到好的作用。很多善良的人,由於一時的心理需求,慌不擇路,誤入歧途,最終不能自拔。
所以,最起碼,了解一下佛教也是對自己的一種保護。尤其是作為生活在東方佛教文化圈內的人,如果對佛教一無所知,實為一大憾事。
三、三藏典籍
世尊的弟子把世尊49年所宣講的佛法記錄下來,就是我們所見到的佛經。
佛教三藏教典博大精深,闡明宇宙萬法的真谛,指示修行的正道。
三藏是指經藏、律藏、論藏。經藏收錄了佛的言教,律藏收錄了佛教戒律,論藏收錄了歷代祖師大德的論疏。《中華大藏經》共有二萬余卷,容量之大,足以讓任何天才學者窮經皓首。
我們現在所看到的佛經是從梵文(梵,fàn,古代印度)翻譯過來的。中國的譯經工作從東漢開始,到了隋唐時期,政府專門設立譯場,人員多達數千,職位包括主譯、證義、證文、書字、筆受、綴文、參譯、刊定、潤文、梵吹等,分別負責宣讀、翻譯、記錄、校對、調理語法、潤色辭句等工作。每一部經典在翻譯過程中都幾經考訂,即使一音之微也辨之至切。
從以上的介紹我們可以得出結論:佛經翻譯工作是極為嚴謹的,因此就保證了漢文佛經的品質。
四、佛法傳播
世尊應化之時,佛教流行於中印度恆河流域。
印度孔雀王朝時期,在連年征戰中殺戮甚眾的阿育王遇沙門說法,心生悔悟,皈依(皈guī,身心歸向)佛教,奉佛教為國教,廣建寺塔,並向境外大力推行,東至緬甸,南至斯裡蘭卡,西至敘利亞、埃及等地,使佛教逐漸成為世界性宗教。
佛教在亞洲,按傳播路線可分為南傳佛教和北傳佛教。向南最先傳入斯裡蘭卡,隨後傳入緬甸、泰國、柬埔寨、老撾等國;向北由帕米爾高原傳入中國,隨後傳入朝鮮、日本、越南等國。南傳佛教以小乘為主,北傳佛教以大乘為主。
“乘”是運載的意思。小乘是指按照佛的言教修行,著眼於自身解脫的修行方法。大乘是指修菩薩行,致力於一切眾生解脫的修行方法。大乘可以比喻為以大船運載眾生度過苦海,到達彼岸。
19世紀末,西方世界開始對東方宗教產生興趣,佛教在歐洲、美洲、大洋洲得到了廣泛傳播。
在漫長的傳播過程中,佛教完全以一種和平的方式贏得人心,總是以榜樣的方式來弘揚,而不是強迫信仰。佛教的教義使現代醫學、哲學、心理學、生態學等廣泛領域受益匪淺,卻並不強求享受這一精神財富的人們皈依佛門。
一天,一只海蛙造訪一只終生沒有離開水井的老蛙。
“你是從哪裡來的?”老井蛙問。
“來自大海。”海蛙回答。
“你的海有多大?”
“大得很。”
“你是說像我的井四分之一大?”
“大多了。”
“大多了?你是說像我的井二分之一大?”
“不!大多了。”
“像……我的井這麼大?”
“不能相比。”
“絕不可能!我要親自去看看。”
它們一起出發。
當老井蛙看到大海時,竟嚇得腦袋爆炸。
我們把生命造作成黑暗狹小的籠子,卻又把它當成整個宇宙。我們被關在這個籠子裡,很少有人能夠想象外面世界的存在,很少有人初聞廣大的佛法而不懷疑。
第五章 佛法概要
一、三世因果
二、六道輪回
三、生死解脫
一、三世因果
“三世”即過去、現在、未來;“因果”即種因必結果。“因果”又稱為“業因果報”,“業”即行為。
如果想揭示眾生千差萬別的生存境界,研究推動生命進程的直接動力,必須先了解眾生的行為——業。業,有時候看起來很細微,但卻是眾生生存境界的決定因素。
我們此生的習慣和遭遇,皆是過去業因的果報顯現。在承受果報的同時,又種下新的業。生命就是這種生滅流轉、循環不息的業因與果報的相續。
(一)業與業力
“業”的意思是“造作”,即我們的一切身心活動,包括每做一件事(身業),每說一句話(口業),每動一個念頭(意業)。
就行為的主體而論,業可分為兩種:
個業:個人的業。
共業:眾生共同造作的業,如家庭的業、國家的業、人類的業等。
眾生如果有類似的業,他們四周將會有一個共同的世界景象,我們可稱之為“業的景象”。譬如,人類有基本的共業,所以都生而為人;而人們生活在同一個國家、同一座城市甚至同一個家庭,這說明他們有更為相近的共業。
不過,即使生長在同一個家庭,每個人也都有各自的習性、思維方式和生活方式,因為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成長經歷,每個人都生活在自己獨特的個人世界裡,這就是如上所說的個業。
眾生所認知的,是自己的業的景象,我們只能覺察自己的宇宙,而一只昆蟲也許會把一塊石頭看成一座高山。
就行為的性質而論,業可分為四種:
善業:利益自他,導致善果的行為。
惡業:為害自他,導致惡果的行為。
無記業:非善非惡的行為。
解脫業:超越善惡系縛,導致生死解脫的行為。
我們來此世間一遭,最終能帶去的,並不是令我們亟亟奔走的身外之物,而是一張業的成績單。所謂:
一旦無常到,方知夢裡人。
萬般帶不去,唯有業隨身。
任何業因都有牽引未來果報的力量。善業有生樂果的力量,惡業有生苦果的力量,這就是業力。
通常情況下,業的果報並不一定馬上呈現。這使得人們覺察不到業力的存在,行善或致中悔,為惡無所顧忌。長期的熏習、強化,使得惡業越來越強大。經言:
業力甚大,能敵須彌,
能深巨海,能障聖道。
(須彌:須彌山,小世界中心的妙高山)
其實,即使再小的業力,都會對我們產生巨大影響,使我們沉淪生死。就像潛藏在地下小小的種子,可以長成參天大樹。祖師偈(jì,頌,復述法義的韻文)言:
一念一時所造業,
足系六道滯三塗。
(六道:地獄、餓鬼、畜生、阿修羅、人、天)
意思是說,我們不經意間所造的業,它的力量足以牽引我們繼續輪回,而且通常滯留在地獄、餓鬼、畜生這三種痛苦的境界——三途。
眾生就這樣受制於自己的業力而輪回不息,直到再沒有任何業力種子為止。
一位大富長者娶了四位太太。大太太年老色衰,長者對她感情冷淡。最讓長者歡心的是年輕嬌美的四太太,長者對她體貼入微,兩人總是形影不離。
無奈的是,巨大的財富並不能讓長者逃脫死神和病魔的手掌,他終於一病不起。
臨命終時,長者將四位太太叫到身邊,問道:“我已經不行了,黃泉路上會很寂寞。你們誰願與我結伴而行?”
四太太回答:“我還年輕,美好的人生正等著我去享受呢。”
三太太回答:“我也還年輕,我可以改嫁。”
二太太回答:“我只能略盡情誼,送你到墳地,因為家中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未成年的兒女還需要照顧。”
大太太回答:“雖然你平日薄情寡義,我仍願與你攜手同行。”遂與長者相擁而逝。
世尊用這個比喻告訴我們:每個人的一生都擁有四個“太太”:
四太太:青春。我們拼了命也要留住青春,可它卻像小鳥一樣溜掉,永不回頭。
三太太:財物。身外的一切財物終會“改嫁”他人,若要緊抓不放,必定徒勞無功。
二太太:親友。當有一天我們跟這個世界說再見時,親友也只能送我們到墓地,掉幾滴傷感的眼淚,然後又要投身社會,為生活而忙碌。
大太太:業力。“萬般帶不去,唯有業隨身”,一切的善惡種子將如實地投入來生。
(二)業因果報
我們身、口、意的一切行為(因),在外部條件(緣)成熟的時候,都將產生相應的結果(果)。即使最細微的一個念頭,都孕育著它的後果。隨著業因的性質和分量,必定有恰如其分的結果在後面。概括地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種瓜得瓜,種豆得豆”,有果必有因,同類相應,絕不會有因無果、有果無因,也不會種善因得惡果、種惡因得善果。
經中說:
富貴者從布施中來。
貧窮者從悭貪中來。
長壽者從慈悲中來。
短命者從殺生中來。
……(悭qiān,吝啬)
業因果報的法則是不可避免、真實不虛的。我們只需回顧自己的生活,就能看清行為的後果:當我們惱怒或傷害別人時,就會留下痛苦的記憶和自我厭惡的陰影,這些記憶和陰影當下就成為業報的一部分;而且,將來某一天,我們必然會經驗到自己的行為對別人所產生的影響以及在別人心中所生起的感覺,一切都將反彈到自己身上。
如果能夠反省自己的行為,我們就會發現,我們一直重復著同樣的模式:
每當做錯了事,就會導致痛苦;每當做對了事,就會產生快樂。
每當傷害別人時,其實是在傷害自己;每當帶給別人快樂時,就是在培育自己的快樂。
因果規律還有另一個特性:我們所種植的業力種子,不會因時間久遠而枯萎。在我們承受果報之前,它的力量是不會消失的。所謂:
一切眾生所作業,
縱經百劫亦不亡。
因緣和合於一時,
果報隨應自當受。
業因不一定馬上呈現果報,但只要有適當的外部條件,它們終將成熟。
因果規律是客觀存在的,並不是佛所規定或制造的,佛只不過把它揭示出來而已。
不管信與不信,我們都生活於因果規律之中。
從前,有五個人在離城不遠的樹林裡修行,其中一位老師父能知前生後世,他的弟子是個七八歲的小沙彌。
那位老師父得知小沙彌的壽命只有七天了,就慈悲地對小沙彌說:“你的雙親很想念你,你可以回去探望他們,七天之後再回來。”小沙彌高興地辭別了師父。
小沙彌走到半路,突然下起了大雨,看到雨水快要流進一個螞蟻窩時,他急忙用土把水堵住,使螞蟻幸免於難。
第八天清晨,小沙彌回到師父那裡。老師父見小沙彌平安地回來了,非常驚奇,就入定觀察,才知道小沙彌因為救了螞蟻而延長了壽命。
(三)三世因果
任何事件都是許多業因成熟之後凝聚在一起的復雜集合體。通常,或許因為時間太久,在承受果報的時候,我們會忘記自己曾做了些什麼,而無法將因與果聯系在一起,因此斷定事情是偶然發生的;而當我們看到好人遭殃、惡人得福,就更容易對因果規律產生懷疑。這都是由於不明白因果貫通三世的道理。
我們的行為常常會延後呈現它的果報,甚至會延續到後世。因此,果報的顯現分為:
現報:現生受報。
生報:來生受報。
後報:第三生乃至百千萬生之後受報。
古德說:“善惡到頭終有報,只爭來早與來遲。”
為什麼惡人會獲福報?這是因為他過去世培植了深厚的善根,現生又因緣成熟,所以享受福報。如果他今生不做惡事,福報就會更大。至於他今生所種的惡因,也絕不會自行消滅,將來因緣會遇時,必定要遭受應得的惡報。
反之,善人遭受惡報,是由於他過去所造的罪業深重,現生正逢因緣成熟,所以先受惡報。如果他今生不行善,果報將會更重。
我們的生活狀況皆是過去業因的果報呈現;而我們現前身、口、意時時造作的業因,必然會牽引未來應受的果報,絕不會有絲毫的差錯。
佛說:“現在的你,是過去的你所造的;未來的你,是現在的你所造的。”即:
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
欲知來世果,今生作者是。
我們要想探索前世的因行,只需觀察當下的狀況就能明了;而要想預見未來的前景,只需觀察當下的行為就能知道。
由此可見,人生的苦樂,國家的貧富,世運的盛衰,都是由業力所召感,如佛所說:
自作自受,共作共受。
除了業因果報的理論之外,還有什麼能夠如此圓滿地解釋人與人之間的巨大差異呢?由於相同的共業,我們出生在同一個世界、同一個國家、同一座城市;而由於個業的差異,即使生活在相同的環境裡,我們還是有不同的性格、傾向、天賦和命運。
現代社會不接受三世因果的道理,如果有人談來生果報,會讓人覺得那便是妨礙社會進步。人們只看到眼前利益,想象只有這一生這麼多了,認為今生的惡行會隨著生命的結束而一筆勾銷,因此瘋狂追逐物質利益,完全不考慮行為後果。
釋迦牟尼佛住世時,一位名叫弗迦沙的商人在進羅閱城的時候被一頭母牛觸死。牛的主人怕它會帶來更多的麻煩,就匆忙把它賣了。
買牛的人牽著牛回家,半路上到河邊給牛飲水,哪知它突然獸性大發,凶殘地將新主人觸死了。他的家人勃然大怒,將牛殺死,挑到集市上賣。
一個農夫買下了牛頭,用繩子系著牛角要擔回家。半路上坐在樹底下休息,將牛頭掛在樹上,哪知系牛頭的繩子突然斷裂,牛頭掉落下來,可憐的農夫當場被牛角刺死。
一頭牛一天之中竟然害死三個人!全城的人都紛紛議論這件不尋常的事。
消息傳到國王耳中,他也覺得不可思議,就去請教佛陀。
佛陀開示了其中的因緣:
在過去世中,有三個商人相約到外地做生意,為了省錢,決定不住旅店,就到一位老婦人家借住,並約定付給租金。
但到了第二天,這三個商人趁著老婦人外出,竟偷偷溜走了。老婦人回家發覺此事,非常憤怒,追上去向他們索要租金。
三個商人見老婦人年老可欺,不僅賴帳不還,還用惡言侮辱她。
老婦人無可奈何,憤怒地詛咒說:“你們這些無賴,欺負我年老孤單,以後一定會有報應的!今生我奈何不了你們,來生我一定要你們以命償還!”
那頭凶牛就是老婦人的後世,而同日被牛觸死的三個人就是欺負老婦人的那三個商人。
(四)業果可轉
人們常說的“命運”,實際上就是業因果報。
我們的身體本來就是一種果報,所以叫“報身”。相貌的美丑、壽命的長短、前途的好壞等屬於正報;物質生活的優劣、親屬的尊卑等屬於依報。這些都是我們過去所種業因的顯現,並不是外來的,全是自作自受。
因果規律活潑潑貫穿於一切事理,絕不是庸俗的宿命論。現在是過去的果,同時又是未來的因,業因既然隨時變遷,果報自然也隨時轉變。我們可以憑後天的努力或借助諸佛菩薩的大悲願力來彌補先天的缺憾。依佛法修行,可轉變乃至消滅已造業因的惡報。
1.根據因果法則的“果須眾緣”的原理,從過去的因,到現在的果,中間尚須具備許多外緣,若外緣不具備,果報便不能顯現。如果遠離惡緣,合集善緣,或另造強大的善因,則能阻礙惡果的出生,以此轉移業報。
2.依佛法的智慧觀察,究竟而言,業既然憑借眾緣而生,則本無自性,如同夢幻,當體無常,當體即空,空必能轉。沒有常一不變的造業者、受報者及業因、業果。
3.業由心造,可由心轉。業力雖大,但不及心力之大。心具有創造一切、消融一切的神奇能力。佛法提供了大量對治業障(累世惡業,障礙正道)的方法:禮佛、供佛、拜忏(禮拜佛、法、僧,忏悔罪業)、觀空(觀照諸法空相)、塑畫佛像、讀誦經典等,對所犯過錯深自忏悔,以實際行動證明已痛改前非。
文:佛恩居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