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法蓮華經序品淺釋
姚秦三藏法師鸠摩羅什譯
美國萬佛聖城宣化上人講述
甲、釋名題
‘妙’,對這個妙字我們就需要下一番堅苦功夫來研究。‘妙’就是玄妙、微妙、深奧不可測。智者大師九旬談妙,集成一部法華玄,為天台宗三大部分之一的重要典籍,就是單說這個‘妙’字說了三個月,你說妙不妙!
在講每一部經之前,先講七種立題和五重玄義,這是天台宗講經的現則。這七種立題是:單三、復三、具足一。單三是單獨的三種。復三就是重復的三種。具足一是單獨、重復合起來的立題。
先講單三,單三是人、法、喻。第一是單人立題,譬如‘佛說阿彌陀經’。佛是人,阿彌陀也是人,所以叫單人立題,單用一個人來代表一部經的名字。因為這個‘阿彌陀經’是講西方淨土法門,講極樂世界阿彌陀佛。為什麼有極樂世界?是因為阿彌陀佛在因地做法藏比丘的時候,發了四十八大願。這四十八大願,願願都是要度一切眾生往生極樂世界,將來成佛的。所以這一部經就用阿彌陀佛的名字來代表一部經的名字。
佛法到了最後滅亡的時候,最先是‘楞嚴經’沒有了,因為楞嚴經是成佛的正因,證果捷徑了義,眾生業轉重,故先隱沒。也可以說是因為‘楞嚴經’把這個世間的道理,萬事萬物都講得很詳細,可以說是洩漏了天地的秘密。於是乎到末法時代‘楞嚴經’就先沒了,其他經也跟著繼續湮沒;到最後只剩下‘阿彌陀經’多留在這個世界一百年,所以‘阿彌陀經’在佛教裡是最後才沒有的。到‘阿彌陀經’也沒有的時候,就剩下‘南無阿彌陀佛’六字洪名,在這個世界上留一百年;然後六字洪名又滅去兩個字,只剩下‘阿彌陀佛’四個字,又再住世一百年。以後,佛法在世界上就完全滅盡了。那個時候,三災八難,一切災害相繼降臨,這個世界隨即毀滅。
因此,我們對‘阿彌陀經’就應該特別注意。因為末法時代,淨土法門對一切的人是最對機的。可是末法時代也有正法存在,就好像我們現在所住的美國,以前沒聞過佛法,現在處處都聞佛法。這是佛法剛傳到這個國家,所以現在就有很多美國人歡喜參禅打坐,歡喜研究佛法,開了佛教正法的風氣。
‘阿彌陀經’是單人立題,那麼以單法立題的是什麼經呢?是‘涅槃經’。涅槃是法,涅者不生,槃者不滅;不生不滅,沒有生滅的法,這是單法立題。
以單喻立題的是梵網經。梵網是大梵天王宮殿前面的一個網羅幢。這網形狀是圓筒形的,四面有孔,因此叫做網,就像魚網一樣,是用來莊嚴的。大梵天王歡喜把他的宮殿裝飾得最壯觀最美麗,所以懸掛網羅幢。網羅幢每一個孔有一粒寶珠,這寶珠會放光,叫夜明珠,白天也發光夜裡也發光。每一粒珠放在每一個孔裡邊,所以光光相照,孔孔相通。光和光互相照耀,孔和孔互相通達,這叫梵網。梵網經就是菩薩戒品,菩薩戒為什麼用梵網來代表它的名字呢?因為這個戒就好像一粒寶珠會放光,你能守戒清淨就有光明。以上說的是單三立題。
復三有:人法立題,人喻立題,法喻立題。什麼叫人法立題呢?好像‘文殊問般若經’。文殊菩薩是人,般若是法。文殊菩薩是大智大慧的菩薩,他問這個般若;般若是智慧人才能問的智慧法。這部經就是以人法來立題的。
還有人喻立題,人喻立題的經是‘如來師子吼經’。如來是佛的十號之一。如來所說的法,好像獅子吼;獅子一吼,百獸皆懼,無論豺、狼、虎、豹,什麼惡獸,一聽獅子吼,就得老實;這‘如來師子吼經’便是人喻立題的例子。
以法喻立題的便是本經‘妙法蓮華經’。妙法是法,蓮華是喻,以妙法配合蓮華做這部經的題目。所以這一部經就是以法喻立題的,屬於復三之一種。
具足一是‘大方廣佛華嚴經’。方是方法,也是佛法,大方廣三個字的簡單解釋是:佛法深如大海,廣大如虛空,沒有邊際的。佛是人,華嚴是譬喻——華是有芳香之味,代表德性圓滿,以圓滿的德性及修行的功德來莊嚴佛的十身。所以這一部經是以法、人、喻三種完全具足起來標立經題的名字。
研究佛法的人,對這七種立題應該能夠記得,可以隨時講出來。如果七種立題不懂,那你就不是研究佛法的人。在大藏經裡面,分門別類有很多種,經典也有幾千卷,但是都不出這七種立題。所以,看經典的時候,一看經題就應知道這部經是以什麼來做題目。
把立題認識了,然後自然就可以深人經藏,智慧如海。假如連經的名字都不清楚,什麼叫涅槃經?你說不懂。連涅槃經的名字都不懂,那你看涅槃經又有什麼用呢?如果經典的名字都不認識,就不能深人經藏;也就不會智慧如海;不會智慧如海,那你學一輩子的佛法還是那麼的蠢笨癡呆。所以,這七種立題是很重要的。
若每個人都能認識七種立題,對佛法就可以研究。還有五重玄義,五重玄義是:一釋名、二辨體、三明宗、四論用、五判教。
名,這部經是以什麼做它的名字?體,這部經的法體是什麼?法體知道了,要知道它的宗旨是說什麼?宗旨知道了,又要知道它的用途;用途知道了要知道教相。為什麼呢?就像我們人,首先要有名字;如張三、李四,各有其名。知道張三的名字,那張三的身體有多大?多高?多長?多重?他的身體是什麼樣子?他的身體健康不健康?他是以什麼為生?他是做生意的、讀書的或做工的?士、農、工、商,他做那一行呢?若他是讀書的,以讀書為宗旨,那讀完書又有什麼用呢?是否去睡覺?不是的,讀完了書,它要發展它的用途。讀科學的在科學上發展;讀哲學的在哲學上發展,都是各有所用。經也是一樣,經的用途知道了,題和宗旨也知道了,究竟它的身份是什麼呢?如教授、總經理,或者她是一位家庭主婦。總而言之,各有各的身份,這就判明了他將來的成就。經也是一樣,這一部‘妙法蓮華經’是以七種立題中的法喻立題來命名的。
‘妙法蓮華經’在五重玄義裡,第一個玄義是釋名,也就是解釋這部經的名字。這一部經是以妙法蓮華為名。妙法是法,蓮華是比喻,因為微妙甚深的佛法,一般人不容易明白,所以用蓮華來比喻。這一部經是以法喻為名的。
究竟什麼是妙法呢?它妙到什麼樣子?好到什麼程度?現在我來告訴你,這個妙是不可以心思,不可言議的。不可以用心來測度思惟,想也想不明白的;要能想得明白就談不到妙了。既然想不明白,那麼就不需要說了,說不出來嘛!可是不能不說,說不出來的就是妙。說不出來的還要說,那說的並不是妙,而是形容這個妙及講說這個妙的意思。
究竟妙的真正意義是什麼呢?那是惟佛與佛,才能明了這種甚深境界。現在講‘妙法蓮華經’只是講少少而已,可是這少少的就不知道要講多少天了。因為這個妙字,就是天台宗的智者大師講了九十天,也沒有把這個妙字講完,只講了一小部份。今年(一九六八)暑假的時候,在九十六天裡講完一部楞嚴經,這真可以算是坐火箭去探月球那麼快。因為我在香港講楞嚴經,曾經講了十四個月才把它講完的。
我們先講妙字,究竟這個妙字要講多少天?現在也無法預算,講幾天算幾天。那麼首先要說妙。什麼叫做妙?妙法就是妙。什麼妙?眾生就是妙。什麼妙?佛也是妙。什麼妙?天地間所有一切,沒有一樣不是妙的,什麼都是妙法。所以這個妙字要講起來是無窮無盡的。這也是妙,那也是妙,妙究竟是從什麼地方來的?它是從心而來的。
你怎麼知道它是妙法呢?因為你有心,所以心法妙,然後是眾生法妙,然後就是佛法妙。
心法怎樣妙呢?所有的山河大地、森羅萬象、房廊屋捨,所有的一切,是從什麼地方來的呢?都是從每一個人現前的一念心生出來的;從眾生的心裡生出來。怎麼生出來的呢?你會說:‘那就不知道了!’這是妙。知道不知道都是妙。你為什麼會知道呢?又為什麼會不知道呢?這豈不是妙?這就是心法妙。
心法妙,心怎麼會妙呢?人的心,都是一般無二的。你指著胸前說:‘我的心在這兒。’你的心真的在這個地方嗎?那你真是錯認心了!是認賊作父了!就像阿難似的,在楞嚴經裡阿難說:‘心在裡面。’就是指這個肉團心;這個肉團心是沒有用的。怎麼說它是沒有用的呢?因為它只是一塊肉團。這個是集起心是聚集煩惱而生起來的心;又叫緣慮心,攀緣思慮的能力一直幫著你打妄想。而第六意識,也就是這個稱為集起心,是這個幫助你打妄想和生雜念的肉團心、緣慮心、集起心...,這個心就有這麼多的名稱。所謂心法,不要以為我是說這個肉團心。
那我另外還有個心嗎?你不知道嗎?看看這是不是妙呢?你連自己有個心都不知道。你既然連心都不知道,那你連生命也不明白啦!來的時候,糊裡糊塗,去的時候也糊裡糊塗。來從什麼地方來都不明白,這是個妙!死的時候又糊裡糊塗的跑了,到什麼地方去又不知道,這也是個妙;生和死的時候都不知道就算是妙!那麼活著的時候大概是不妙了吧?但是這個更妙!怎麼會更妙呢?比如說你在不知不覺中從小孩子變成大孩子;從大孩子又變成大人;成了大人之後也不知道怎麼變成為老人。你說這妙不妙?不但變成老人,你又會生育兒女。如果不是妙,怎麼不知不覺就有這麼多變化?這是妙法。這個妙法現在講出來,你會覺得有點意思,好像是這麼回事,但在沒講的時候你根本不知道這是妙法。
妙法就是這樣的在你不知不覺中生出一種作用。妙要說起來多得不得了。眼前你所能看見的都是妙。為什麼呢?你怎能看見呢?要不妙你就看不見了。那麼看不見的就不是妙了?看不見的更妙。看見和看不見都是妙,聽見和聽不見也是妙。
所以眼前能看見的,不但是看見;怎麼能看見呢?這就是楞嚴經所講的:‘誰能看見?誰同你看見的?’你說這妙不妙?為什麼近的你能看見,遠的就看不見呢?這都是妙。當你看見黃色,你就有黃色的樣子。看見青、黃、赤、白、黑,這些就在你的八識田中生起它的樣子。又怎麼會生起來呢?誰教你生出這種影像?這豈不是妙?
聽也是一樣。聽的聲音,為什麼有的聲音就喜歡聽,有的聲音你就不喜歡聽;誰教你歡喜和不歡喜聽呢?沒有!為什麼自己就會生出一種愛和憎的心來呢?見到美色,就生愛心,看到不好的顏色,就生出一種憎惡心、討厭心。是誰教你的呢?你說:‘我不知道是誰教的,只是這麼想。’這麼想就是妙,一切一切都是妙;這是心法妙;是由心裡生出來的千變萬化。如果不妙的話,怎麼生出這種種的變化呢?
妙太多了,如果要說,說幾百年也說不完這個妙。要能說完那就不是妙。釋迦牟尼佛說法四十九年,談經三百余會,都沒超出這個妙字。所以這個妙包括三藏十二部,包括一切的佛法;一切佛法都沒超出這個妙字。所以智者大師講了九十天,就是講九十年也講不完這個妙字。這麼說來法華經在這一生也聽不到了,也沒有機會聽完了。九十年也講不完一個妙字,那麼經文就不知道要講多久。別怕,現在的時代是一切事情都講快,講經講快是妙,講慢也是妙。既然釋迦牟尼佛講經也沒有超出這個妙,我現在講經又怎會離開這個妙呢?這個妙要離開就不妙,離不開就是妙。
法雖然是妙,要想知道妙法,得先要把妙放下。放不下是妙,但能夠放下那才是真妙;要不信,你試一試把身、心放下。內無身心,外無世界;人空法空,一切皆空,你說這不是個妙嗎?這個妙是要把身心放下才能得到真正自性本有的妙。你能內無身心,外無世界,可是還沒有離開身心世界。這不是說離開我這個身心,離開這個世界,才能沒有身心世界;而是在這個身心,在這個世界而沒有了。
‘眼觀形色內無有,耳聽塵事心不知’,這就是快要到內無身心,外無世界的境界了。這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所以才妙。容易也妙,不容易也是妙,一切一切都是妙,都沒超出這個妙法。所以這個妙字是沒法子把它講得完的。
因為妙不容易說,所以是個妙。不容易說現在還要說也是個妙。總而言之,妙、妙、妙!一切都是妙。這又有什麼用呢?你問這個問題,這才是真妙。
修行、參禅、打坐,是追求這個妙。釋迦牟尼佛到雪山苦行六年,是追求這個妙。一切菩薩行菩薩道也是追求這個妙,就是找這個妙。羅漢們寧可放下一切,也是去找這個妙。一切凡夫、聖人,想要修行,也是為著追求這個妙。所以到成佛的果位上,也叫妙。是什麼妙?是妙覺。菩薩是等覺,還談不到妙覺,做佛才能成妙覺。所以現在先要明白這個妙。
妙有什麼用處呢?妙什麼也沒有用,但什麼都需要它,這是放之存於六合。這個妙要說它的大用,大造大化,這個天地萬物,一切一切,都是從這個妙生出來的。所以不要以為有天主、有地主,又有人主創造這個世界,其實一切都從這個妙生出來的。這個妙字也只有佛才可以當得起。我們木有的佛性就是妙覺佛性。有關明白這個妙字是談何容易呢!你要是很容易就明白這個妙字,那就談不到妙了嗎?不是的。你要是很容易就明白這個妙字,那更是妙。為什麼呢?你不費力就明白了,那豈不是妙嗎?你費很大力才明白那更是妙。所以,怎樣講都是妙,頭頭是道,左右逢源。
你說眼前的什麼不是妙?燈、桌子、椅子,這一切都是妙法的表現。你要明白這妙法,一切都是妙;不明白這個妙法,一切法都是粗。你要是覺得你很明白了,其實你還沒明白。你去研究它的本體,都是從一個妙字生出來的。
今年(一九六八)的暑假期間,費了九十六天講一部楞嚴經。楞嚴經上所說的五十陰魔,那些陰魔都超過現在的天魔外道。因為那五十種陰魔的神通實在厲害,有的頭上可以放光,若把他的光放在你頭上,你頭上也會放光。但這種種神通在佛教裡都是魔,何況現在的外道都不能放光呢!他們就像蒼蠅似的,東、西、南、北的亂飛,飛來飛去,找不到出路,可憐這些盲從的人,就像跟著瞎子學道一樣。假如你說你不明白,想要求法就應該跟著明白的宗教去學,不要打腫臉充胖子。一般的人不明白便以盲引盲。因為世界上明白及有智慧的人少,不明白與愚癡的人多。有智慧的人喜歡聽真理,沒有智慧的人喜歡聽迷人的道理。什麼是迷人的道理呢?譬如說修行的人不斷YIN欲,可以隨隨便便,因為這樣說就認為它是好的。佛教是主張斷YIN欲的,如果不斷YIN欲而修行,就像楞嚴經上所說的:‘如蒸沙石欲其成飯,經百千劫只名熱沙’,無有是處了。因為人問的不究竟欲樂和出世間的究竟快樂,是不可以兼容並蓄的。
還有一些人,在研究、修習佛法中,盡做口頭上的工作,而不實實在在的去做。不依照佛所教導的方法去行持,就等於是魔一樣,也不能把他列入佛教徒之內。就好像有一些人見佛不拜,他說他是信佛的,這種人將來的後果是不堪設想的,究竟會到畜生道或到地獄或者餓鬼道去,是沒有人敢擔保的。為什麼呢?因為學佛法,就要依照佛所教導的方法去做,要是把‘我’看得比佛還大,那就大錯特錯了。學佛法的人不但見佛要尊敬禮拜,就算見到菩蘆也要拜菩薩,見羅漢也要拜羅漢,見到大善人、大修行人都應該恭敬欽佩他們,不應該貢高我慢,以為自己很了不起,自高自大。無論任何修學佛法的人都一定要謙、恭、和、敬。
在法華經第二十品有位常不輕菩薩,這位常不輕菩薩是釋迦牟尼佛過去生中修行菩薩道的一生。這一生他專門行常不輕菩薩道,怎麼行法呢?他專門恭敬普賢菩薩十大願王。
這十大願是:一、禮敬諸佛:就是恭敬頂禮過去佛、現在佛、未來佛及十方三世一切諸佛。二、稱贊如來:你會問:‘佛也歡喜人贊歎嗎?’不錯,因為你贊歎佛也就是贊歎你自己,假如你自己不願意贊歎自己,那就不要贊歎佛,佛和眾生是一樣。你說:‘我是佛那我就不需要拜佛。’這也是個錯誤。你自性是佛,但是你沒有修,還不能和佛一樣得證佛果。如果人人都是佛的話,釋迦牟尼佛又何必到雪山打坐六年,在菩提樹下坐了四十九天才開悟成佛呢?
釋迦牟尼佛以過去生中修種種的苦行,修種種禅定,修種種般若,修種種布施,修種種戒律、忍辱、精進以及修種種的法門,今生還要去雪山修六年的苦行,並在菩提樹下夜睹明星而悟道,要費這麼多的手續!而你連六天都沒有做到你就是佛,這太便宜了你,這個佛就如同撿到的一樣。所以有些人說他自己是佛,真是無慚無愧,大言不慚。而釋迦牟尼佛過去生中做過常不輕菩薩,就是永遠恆常的不輕慢一切眾生。他見佛拜佛,見菩薩拜菩薩,見羅漢拜羅漢,見著一般人他也恭敬,見著比丘、比丘尼也叩頭,說:‘我不敢輕於汝等,汝等皆當作佛。’意思是說我不敢輕看你們,你們將來都會成佛;如果我輕看你們就等於輕看佛一樣。這種發心是實實在在的一點虛假都沒有,實實在在恭敬一切眾生。但是他招來的果報是最不好的,因為有一些傲慢的比丘說:‘這個比丘,你真不懂佛法,亂給人家授記。’於是就打他,在他叩頭的時候用腳踢他,甚至把他的牙齒都踢掉了。要是一般人對人叩頭還被人打,以後就再不向人叩頭了。但是這位比丘,人家打他,他還是向人叩頭。以後,他遠遠的見著比丘、比丘尼時先叩頭,不等這個人走到他身邊就站起來跑了,免得這些人打他。他還是一樣行不輕慢一切眾生的菩薩道,這就是釋迦牟尼佛前生所修的六度萬行,而不是一朝一夕就成佛的。
所以那些認為自己是佛的人,他就不認識佛了。自己妄自尊大,這是有我相、人相、眾生相,不是佛境界。認為自己是佛而不修行,盡造罪孽,這比你天天抱著原子彈、氫氣彈睡覺還危險。這些人將來一定墮地獄的,真所謂‘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往裡鑽。’
我講楞嚴經時曾講過一首偈頌:‘懵懂傳懵懂,一傳兩不懂。師父下地獄,徒弟往裡拱。’當師父的下了地獄,向徒弟問:‘為什麼也到這個地方來?’徒弟說:‘我跟著您學道的,當然也跟著來啦!’師父說:‘錯了錯了!這是地獄啊!’徒弟問:‘為什麼您把我帶到地獄裡來?’師父答:‘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怎麼會到這個地方來的,現在想出去也不能了。’不但他自己不能出去,所有跟他學的徒弟也一網打盡了,什麼時候翻身誰也不知道。這就是自稱是佛,不認識佛,又不明白佛法,所得到的果報。
上面是說要跟著普賢菩薩十大願王去修,一、禮敬諸佛。二、稱贊如來。三、廣修供養。這不是說今天供養,明天不供養;不是說供養一個佛,而不供養其他佛,要普同洪養。除了廣修供養,還要忏悔業障,這是第四願。我們為什麼要向佛頂禮?就是要表示自己無量劫以來,做的錯事太多了,現在發露忏悔,改過自新。五、隨喜功德。就是看見所有慈善的事情都應該做,能做一分錢就做一分錢。
行菩薩道是要利益人、幫助人的,不是只想利益自己。凡是幫助別人的事情,不自私自利,這都是隨喜功德。六、請轉*輪。當你知道某一位法師會講經,就聯合大家請這位法師說法。須知道經典的意義要有幾十年研習的功夫才能明了,那些所謂研究佛法,有頭銜的學士,倘若他們沒有把自己放下,那他根本沒有明白佛法。就像螞蟻啃西瓜,盡在皮上鑽來鑽去不能嘗到味道。學佛法要跟著法師們學,不要自以為不可一世,說自己懂佛法。所以請真正明白佛法的法師說法,就是請轉*輪。七、請佛住世。請佛陀常住世間,現在佛不住世了,就要請佛法住世。八、常隨佛學。釋迦牟尼佛行菩薩道,把自己的身體看空了,沒有自己這一個身體。所以要跟著佛學。九、恆順眾生。常常隨順著眾生,希望令他們明白佛法。十、普皆回向。把所有功德都回向一切眾生,令他們速成佛道。
‘妙法蓮華經’釋名的第一個字是妙。妙字太寬廣了,橫講、直講是妙;塵說、剎說也是妙。釋迦牟尼佛所說的法都是妙法,妙法包含一切,以至三藏十二部都包括在妙法裡面。
所謂三藏就是經藏、律藏、論藏。經藏是講定學,律藏是講戒學,論藏是說慧學。經、律、論所包含的道理是無量無邊,無窮無盡。而戒、定、慧所居的功也是無窮盡的。既然經、律、論是妙法,戒、定、慧也是妙法。有關戒、定、慧你們聽了很多,試問究竟做了多少?我們聽聞佛法,不但要明白,還要設身處地的、實實在在的去依法修行,這才是真正有所得。知道而不行,就等於不知一樣。為什麼呢?因為那就像知道這樣東西是好吃的,但是你必須吃了之後才能真實受用。對佛法也是一樣,知道一點行一點,這才是實行家。若知道而不行,對你對佛法都沒益處。就好像石頭人似的,形像雖是個人,卻不能說,更不能行。
妙,有心法妙、眾生法妙和佛法妙。分而言之是三,合而言之是一。無論分開或合起來講都是妙法。三是妙法,一也是妙法。
所謂三藏十二部,三藏是:經、律、論,它包括戒、定、慧三無漏學。十二部經是:(一)契經、(二)重頌、(三)諷誦、(四)因緣、(五)本事、(六)本生、(七)未曾有、(八)譬喻、(九)論議、(十)自說、(十一)方廣、(十二)授記。雖然這十二部經的意思很深,但主要是記得和了解佛陀的教義。佛法不一定注重學問,而是注重真實行持。六祖大師甚至沒有讀過小學,連簽自己的名字都不會,但他卻會講經說法。因為他不認識字,講經時就叫人為他念經文。人念一句他講解一句,而他所說的法是和佛一致的,並沒有不合佛法。六祖大師不認識字卻會講經說法,是因為他得到佛祖的心印,以心印心的妙法;故他所說的法都是妙法。六祖得到五祖的心法,五祖把衣缽傳給他,他和獵人共居十五年,在這一段時間內他用功修行,開大智慧。我們修道的人切記不要著急,古雲:‘毋欲速,欲速則不達。’修行用功就像射箭的弓,緊了則繃,慢了則松,要不緊不慢才成功。正所謂‘其進銳者,其退速。’在中國有一種蟲叫蜉蝣,這種蟲朝生而暮死,生得快死得也快。所以我們修道者要老老實實的用功,千萬不可走捷徑,以為走旁門左道的小徑會比較快有成就,實際上它是達不到目的地。我們要依照六度萬行的大道去修行,這才是妙法。中道就是妙法,離越中道,就不是妙法。
在漢朝有兩個人,一個叫袁盎,一個叫晁錯,兩人都在朝廷當官,袁盎用方法把晁錯殺害,之後袁盎便出家做和尚。原因是他時常見鬼,常常見晁錯的鬼魂要來殺他。白天夜晚都是如此,使他覺得自己做錯了事,因而忏悔出家。他出家之後,再沒有見到鬼魂,乃更決心用功修行。因為一念之差殺了人而出家,所以他希望來生也再做和尚不當官。果然第二生他成為一個到處弘法的大法師,是個不貪名不圖利的苦修行。這一生他也沒見著晁錯的鬼魂。如此過了十生,因為他苦功修行有點道德,所以一生比一生身份高。到了第十生,他做了國師,成為皇帝的師父。皇帝賜他一個沉香寶座(當時沉香在中國是最貴重的一種木材,只有皇帝才能坐這種木造的椅子)。當國師坐到寶座上,便神氣十足。他心想:‘當今世上能坐這種寶座,這麼尊責的法師也沒有幾位,這賞在太妙了!’
就當他生這一念貢高心,以為當今天下唯我獨尊的時候,那十生以前未超脫的晁錯冤魂又來找他了。突然在他膝上長了一個人面瘡,這種瘡有口、鼻,更會說話。常常對他說:‘你休想再擺脫我,我跟著你十世,非要你還我命不可。’這位悟達國師得了這麼一個瘡病,日夜呼痛,他實在沒辦法,難以忍受,他念大悲咒、楞嚴咒以及一切的經咒都不能消罪,因為他業障太重。這皆是由於他生一念貢高心,所以護法神也遠離,不再保護。幸而想起了迦諾迦尊者,悟達國師曾服侍這位尊省。當時,尊者全身生瘡,流膿、出血,又骯髒又臭。悟達國師攝心侍奉及照顧他,替他煎湯熬藥服侍他,使他的病痊愈。迦諾迦尊者其實不是真的有病,他為示現來度悟達國師的。果然,國師對他很好,尊者痊愈之後便對國師說:‘將來你有難,可以到四川茶山地方找我,我會替你想辦法解決。’這時候悟達國師因為生了人面瘡而沒法治好,便想起去找迦諾迦尊者。尊者用三昧水替他一洗,人面瘡就痊愈了。所以修道的人無論怎樣也不可生貢高我慢心。
心法妙,在前面講了個大概的意思。現在講眾生法妙。什麼叫眾生?眾生是種種因緣和合而生,故叫眾生。眾生分為十二類:胎生、卵生、濕生、化生、有色、無色、有想、無想、非有色、非無色、非有想、非無想。這十二類眾生中每一類又有種種不同。就拿卵生來說,有的卵生會飛,有的不會飛。會飛的種類有千千萬萬那麼多,以至任何人也不能完全認識及分別清楚。你說是不是妙?分別不清楚是妙,分別得清楚豈不也是妙?卵生是這樣,胎生、化生、濕生...以至所有一切眾生,亦復如是。
胎生,人是胎生,一切畜生也是胎生。卵生是怎樣來的?卵因想生,因為有這種想,所以就有卵生。胎生是胎因情有,是由愛情而生。愛情,人人都認為是一種最快樂的事情,實際上在最快樂裡面反而是最痛苦的。現在美國有很多人都覺悟到愛情是不自由的,於是乎解脫愛情,走到覺悟這邊來了。一般青年男女隨便談情說愛,隨便結合,又隨便分離,說這是一種自由,其實這是誤解自由。男的女的都不結婚,不守規矩,這不但不是自由而是錯中錯。為什麼?因為要是結了婚,雖然不自由,還是天經地義的一種道路。假若誤解愛情,說不結婚就可以隨便,這是想要快一點死,想要快點把自己的身體破壞,把身體弄壞了就會死得快一點。這種情形若不趕快挽救,禍害就太大了。這是說胎因情有。
無論人或畜生,畜生也因為有這種情,為什麼它也有這種情?這種情是因為從無量劫以來的顛倒習氣太深。做人的時候,這種情欲心重,所以就會墮落到畜生道;如果在畜生道裡還不知道覺悟,情欲心便變得愈重,也愈來愈愚癡昏鈍。
諸眾生中,濕生和化生是怎麼生出來的?也都因為YIN欲心太重。任何眾生都因為有這個情,所謂:‘業盡情空是真佛,業重情迷是凡夫。’被情所迷者是個凡夫,你要是把這個情看空了,就是個聖人。
在眾生裡邊,人類有千差萬別,畜生裡邊也有千差萬別。可是這些都沒有出離這妙法,都在妙法裡面包含著,所以眾生法也是妙法。
你不研究它不覺得怎樣,若一研究,每一種類都有它的道理。為什麼會做人?為什麼會做狗?為什麼會做豬?為什麼又會做牛做馬?這裡面都含藏著一個妙法。這個妙法的道理不容易明白,不容易明白就是妙法。你說我明白了,明白也是個妙法。妙法是一種不可思議的境界,這種不可思議的境界在眾生份上也是一樣。
講到佛法妙。什麼是佛法?什麼又不是佛法?一切法都是佛法。佛有一切一切的法,沒有一樣不是佛法。究竟有多少?總括起來有八萬四千法門。這八萬四千法門,那一個法門是最妙的呢?每一個法門都是最妙的!以前我曾經答覆過一個人,他問我:‘八萬四千法門那一個是第一?是最高的?’我答覆他:‘你要是認為那一個法門對你最適合,那一個法門就是最高的;那一個法門對你沒用處,那一個法門是最低的。’這要看你的根性,佛設八萬四千法門是對治眾生八萬四千種的毛病。你的毛病除了,那一個法門也沒有用。你的毛病如果存在,那一個法門可以治你這個病,那一個法門就是第一。所以八萬四千法門,就有八萬四千個第一,也有八萬四千個障礙,與八萬四千個最高無上。
現在講到佛法妙,也就有八萬四千個最妙。為何如此說?因為是法平等,無有高下,法法都是藥方。你有什麼病就吃什麼藥,這個藥就是治你這個病。能把病治好就是良藥,你要是用錯了藥,良藥也會變成毒藥。
今天有人問我吃肉可不可以開悟?我說:‘吃肉者若能一口吞下一只豬、一只羊或一只牛,如果有這麼大的口,就可以;若沒有那麼大的口,沒有人保險可以開悟。六祖大師和獵人在一起十多年,他是吃肉的,可是他吃的是肉邊菜。因為他和獵人在一起,獵人一天到晚都以肉為食,他若不吃肉就沒東西吃。於是他自己種了點菜,也不另外炒或煮,就把菜放在肉鍋一起煮,他就吃菜,這叫肉邊菜。六祖大師吃肉邊菜,因為他是已經開悟成佛的人了。他就是吃肉、吃什麼都可以。我們沒有六祖大師那種智慧德行,還沒有開悟,還是不要盡貪吃的享受。吃的東西再好,到了肚裡也變成臭穢的,沒有什麼大的意義!’
‘妙法蓮華經’之所謂心法妙、眾生法妙、佛法妙。我們人的心可以到十法界,十法界沒有超出現前一念心。譬如我們生一個惡念,就會種地獄的因。再生一個惡念,就會種餓鬼的因。再生一個憎恨的惡念,就種下修羅的因。再生一個愚癡的惡念,就種畜生的因。你生一個善念,就會生到人道。若生一個守五戒修十善的心,就會生到天上。假設發心去修行苦、集、滅、道四谛的法門,就是種聲聞的因。你發心修六度萬行,這就是種菩薩的因。你發心修持一切的佛法,而希望成佛,這就是種佛的因。
佛、菩薩、緣覺、聲聞、天、人、阿修羅、畜生、餓鬼、地獄,就是十法界。佛、菩薩、緣覺、聲聞是四聖法界,天、人、阿修羅、畜生、餓鬼、地獄是六凡法界,合起來是十法界。十法界是從我們現前的一念心所造成,所以說心法妙。如果心法不妙,眾生法也不妙;眾生法不妙,佛法也不妙。就因為心法妙,所以眾生法也妙,佛法也妙,十方諸佛沒有超出現前的一念心,十方的菩薩也沒超出我們現前的一念心;乃至於十方緣覺、十方聲聞也沒超出我們現前的一念心。甚至於天、人、阿修羅、畜生、餓鬼、地獄六凡法界亦都沒有超出現前的一念心。
講到‘心’字上,古人有這樣的幾句話:‘三點如星布,彎鉤似月牙,披毛從此起,做佛也由它。’做佛也是由這現前的一念心而起的。在華嚴經上說:‘若人欲了知,三世一切佛,應觀法界性,一切唯心造。’假設你想了知過去世、現在世、未來世,三世的一切諸佛,便應該看一看法界性這種奇妙不可思議的境界。這真是太妙了,所以說一切唯心造。你來這聽經,也是因為心裡想要來,心裡動這一個念頭,身體就跟著心跑了。如果沒有想要來這個念,就不會在這裡聽經。心字在中國字來講,三點好像星星那樣陳列著,底下有個彎鉤,這個鉤像月牙,披毛戴角做畜生就從這兒生出來;可是,做畜生雖然由這一念心,成佛也是由這一念心,並沒有換另外一個。萬事萬物都是由這個心生成的。
太妙的妙法人都不知道,現在講一講不太妙的。例如吃飯,肚子餓了就想要吃飯。怎麼會生這種思想呢?怎麼會想要吃東西而說是肚子餓呢?怎麼會肚子餓呢?這都是一種不可思議的境界。總而言之你不分別、不思量,那就是妙法。到了不思量不分別的境界上,所謂‘內無身心,外無世界,永脫根塵。’六根沒有了,六塵也忘了,你修到這種境界,那便真是妙法;雖然沒到那種境界,也沒有出乎妙法之外。所以我們現在一舉一動,一言一行,沒有一樣不是妙法。妙法,往深處講是妙法,往淺處講也是妙法,法法皆是妙法,只看你能不能明白。你要能明白,任何法都是妙法;你要是還沒明白,也可以說是妙法。但只可以說是妙中之粗,是粗的部份,不是細的。妙法兩字是沒法子講完的,要能講完就不是妙法。
現在舉出一個例子來形容妙法,這形容本來不大恰當,可是以這形容或者令我們明白一小部分的妙法。在以前有一個官,這個官信佛,他會背誦法華經,而法華經有兩冊,他對上冊一目了然,能讀能誦,明白經中的道理。但下冊他就格格不入,沒法子懂,也沒法子誦念。他覺得這件事真妙,對上冊他讀一次就記住了,但下冊讀了幾千萬次也無法記住,這是什麼原因呢?於是,他便到附近一個寺院,這個寺院裡有一位開悟的和尚。這個官到這寺裡請方丈和尚為他開示,方丈和尚就歡迎他、招待他。他對方丈和尚說:‘我很信佛,我對法華經很有興趣。但不知為什麼,上冊我讀一遍就能永遠記住,但下冊無論怎樣讀也記不住。這究竟是什麼道理?我不明白,所以來請和尚開示。’那個方丈和尚是個開悟得到五眼六通的人。五眼就是:(一)肉眼、(二)天眼、(三)慧眼、(四)法眼、(五)佛眼。開了五眼者,能觀察過去世,一切事。和尚聽他這樣問,就對他說:‘我告訴你可以的,不過你不要生嗔恨心。因為我所說都是真的,並不是罵你。’這個官說:‘這當然,您告訴我前因後果的事情,我當然不會嗔恨。’和尚告訴他:‘你前生是在寺裡耕田種地的一條牛,幫廟上做工,所以有很大的功勞。而廟上每年到了六月,照例把經典搬到外面去哂,因為哂過之後這些經典就不會生蟲。在曬經時你曾走到曬經的地方用鼻孔嗅過這部法華經,但只是嗅到上半部,下半部沒有嗅到。因為你對寺廟有功,所以今生你做官(你不要以為做官的都是人,其實馬、牛、羊、雞、犬、豕,什麼都有的)。因為你只用鼻子嗅到上半部的法華經,所以你對上半部特別熟悉,對下半部則格格不入,就是由於這種因果。希望你以後更加精進擁護佛法和道場。’因為他前生只用鼻子嗅過上半部法華經,就永遠也能記得,那是什麼道理呢?這就是妙法之一。
我的一位弟子曾對我說:‘楞嚴咒對我是一個大障礙,我怎樣讀也記不住。’你不要望洋興歎。我教你一個方法,你不要一下子把全部咒文讀完。你要一句一句,一行一行的讀,記得上一句再讀下一句。第二句記住了再往下讀。如果記不住就不往下讀,單念那一句,多讀幾遍,把眼睛閉上也能背出來,才再多加一句。如此一句一句的加下去就會背了。千萬不可貪多,貪多嚼不爛。就像那位問吃肉可不可以開悟的居士,我告訴他說:‘你若能一口吞一只牛,你就能開悟。若不能一口吞一只牛,那是永遠不能開悟的。但他還是不懂,說他沒辦法。若沒辦法怎麼想要開悟呢?試問那一個佛是吃肉開悟的?那一個祖師或菩薩是吃肉開悟的?為什麼你要那麼特別,既要吃肉又要開悟?’這只是開吃肉的悟。因為吃肉是貪心,他將來的果報可不得了,因為他歡喜吃別人的肉,別人也歡喜吃他的肉,可惜他還不知其危險性。讀楞嚴咒可不要貪多,雖然楞嚴咒很長,但你要是專心也會背誦的。
妙法是法法皆妙,沒有一法不妙。我講妙法蓮華經,單講妙法兩個字就講了好幾天,而妙法兩個字也總沒講完。不過比起智者大師那相差太遠了。智者大師講妙字講了九十天還沒講完。那麼什麼是妙法?你知道也是妙法,不知道的更是妙法!如果說不知道才是妙法,那麼,能夠學嗎?現在就要學不知道,學不知道打妄想;學不知道嗔恨心;學不知道生貪心;學不知道生癡心,把貪、嗔、癡丟了不要,這就是妙。你要是捨不得貪、嗔、癡,那就妙也不妙。能捨了貪、嗔、癡,那是不妙而妙。你想要知道這個原理,就須專心一致的用功修行,到了得到五眼六通時,就會知道這個原理和這個妙法。
‘妙法蓮華經’,談到妙法的妙,有眾生法妙和佛法妙。現在是按照天台宗所定的六即佛來解釋這個妙法。妙法就是不可心思,不可言議。
所謂妙法,放在佛的份上,它沒增一點。在眾生份上,也沒減一點。在諸佛的份上,它也不淨;在眾生份上,也不垢。在諸佛份上不生,在眾生份上也不減。這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就是妙法的本體。我們人人本具,個個無缺;可是卻沒有人知道,這叫理即佛。所謂理就是佛,有具足佛性的理,而不是說現在就是佛;只是具有佛的道理。所以說人人是佛,僅是指理即佛而言。
每人來聽經要明白經的道理,明白諸佛所說的道理。須知明白心就是佛;佛也就是心。佛所說的法是因為眾生有心,若眾生沒有心,佛也不用說法。你知道心即佛而只有佛的名字,這叫名字即佛。
單知道心即佛,佛即心;可是不用功修行,你雖然知道理即佛,名字即佛,又有何用?那佛性就好像在金礦裡的金,把礦裡的金取出來就是修行。取出來後還要鍛煉,用火燒冶,經過鍛煉後才是真金。不錯,人人是佛,礦裡的金是理即佛;從礦裡取出來的金是名字即佛;又加上一番修行鍛煉,用火把金煉出來就叫觀行即佛。
修行用功,參禅打坐、念佛、誦經,無論用任何功都要專一。專一修行到內無六根,外無六塵的程度。內也沒有六根的境界,外面六塵也空了;內無身心,外無世界,永脫根塵。這時候,既無人相,更無我相,無眾生相也無壽者相。沒有過去心、現在心,也沒有未來心,三心了不可得,且四相也空了。這時候就得到一點妙法的滋味。但是還沒有確實、真正的知道這個滋味,這時候就叫相似即佛。
到了相似即佛的時候,還不能停止。還要用功修行,直至能見到本來面目。在禅宗裡叫本來面目,在天台宗是說得到一心三谛的境界。三谛就是真谛、俗谛和中締。在淨土法門裡就是彌陀經上所說的一心不亂。何謂一心不亂?你念‘南無阿彌陀佛’上這一句‘南無阿彌陀佛’念到風也吹不動,雨也打不漏,成為一個。盡三干大千世界就在這‘南無阿彌陀佛’的一念裡包括了。這時候沒有山河大地,沒有房廊屋捨,也沒有人、我、眾生、壽者,什麼都空了。若想要停止‘南無阿彌陀佛’這念也不可能。它就像流水似的不休不停。如此念佛,念到不念自念,就是得到念佛的一心三昧。這時候是很妙的;你聽見人說話也是‘南無阿彌陀佛’,你聽見刮風也是‘南無阿彌陀佛’,你聽見流水也是‘南無阿彌陀佛’。正是水流風動演摩诃,都是摩诃大法。當你見到七寶蓮池裡的四色蓮花,各放著青色青光、白色白光、赤色赤光、黃色黃光這四種光明。這時候可以百界成佛;不但在這個世界成佛,你願意到那一個地方成佛都可以,這是淨土法門裡的一心不亂。並不是像有些不明白佛法的人,他聽見聲音,譬如聽見鐘‘當’的一聲,他就問旁人有沒有聽見,還以為是一種境界。任何一個用功的人,那種奇奇怪怪的境界多得很,可是不要執著它。禅宗有說:‘佛來佛斬,魔來魔斬。’就算佛來也不要動心,要修得這種定力。不可以佛來就生歡喜心,一生歡喜心就是‘凡所有相,皆是虛妄’。為什麼生歡喜心?須知道:‘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一切有相都是虛妄的,你要能在有相上就看見是空的,這就是真空。而在空的份上又能看見是有,這是妙有。真空本來不空,妙有本來非有。你說這妙不妙?到了這個時候就叫分證即佛。
雖然到了分證即佛,可是還沒究竟。必須要像釋迦牟尼佛,在菩提樹下夜髅明星而悟道,究竟證果,這就叫究竟即佛。以上所說的是以六即佛來解釋這個妙法,到了這個時候才親證妙法的本體而真正成佛。
妙法的境界是不思量、不分別。正如某人要學楞嚴咒,他就落到思量和分別上。須知你越思量就越學不會,越分別就越不明白。你若要去想為什麼,就不能記住楞嚴咒。什麼也不想,而只知道念楞嚴咒是我的本份才對。要想記住楞嚴咒就不要用分別和思量心去念,分別就是第六意識,思量就是第七意識。我們要用不分別、不思量的妙法,要用真心去學佛法。
妙法雖妙,但會用的人很少。從前,有一位龐居士,這位龐居士開悟之後回想起從無始劫以來,生生世世直到現在才開悟,覺得這真是不容易的事,所以他想說明了悟妙法的法門,真是:‘難、難、難!’怎麼難呢?如‘十擔芝麻樹上攤。’芝麻粒是很小的,要把它攤在樹上,不是很困難嗎?樹上根本是不平坦的,攤放每一粒芝麻都會掉落地上,而十擔芝麻要用多少時間呢?這是很不容易的。因為修行時,要想改除習氣毛病但卻偏偏會犯毛病,你想不發脾氣,卻又偏偏有事情來惹你動怒,好像考驗你似的。譬如:想要不喝酒,而偏偏有朋友請你去喝酒。你對他說你戒酒了,他會說:喝了這最後一次再戒吧!然後又有另一個朋友請你,這樣下去想要戒酒也不容易。甚至於一切的壞行習氣,想要消除是很不容易的。
龐居士認為開悟是很難的,但他開悟的太太卻認為不難。她說:‘易、易、易!百草頭上祖師意。’所有一切草木都是佛的心印法門,祖師西來的妙意處處在百草頭上。‘翠竹黃花,無非般若。’一切青竹黃花都是般若智慧的說法表現。蘇東坡曾經說過:‘溪聲盡是廣長舌,山色無非清淨身。’溪流的聲音就如彌陀經上說的十方諸佛出廣長舌相,而山嶺的顏色無非是清淨法身。你說那個不是妙法?一草一木妙法本然。這究竟有什麼難的呢?因為龐居土一家都是開悟的人,而他開悟的女兒龐靈昭也說:‘也不難,也不易!饑來吃飯困來眠。’這就表示妙法是在日用平常之中。吃飯、穿衣、睡覺...都是妙法,就看我們的領悟了。修道的人終日吃飯謂未吃一粒米,終日穿衣謂未穿一縷紗。這並非打妄語,而是心不在焉;於是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食而不知其味。這是到了無心的境界上。這時候雖然睡覺但和醒時一樣,因為並不糊塗,不像常人作夢,老打妄想。
在中國有位玉琳國師,他很聰明。他師父要他和他師兄在一天一夜裡把法華經背熟,誰若能背誦就把法傳給誰。他這位師兄一天到晚睡覺,玉琳國師以為他自己一定能比他師兄先背熟這部經。誰知道他去見師父時他師父告訴他說,他師兄昨晚已經能背了。為什麼他師兄能這樣快背出來呢?因為他的境界已到了睡而非睡,可能是人了定。會用功的人,無論行、住、坐、臥都一樣可以入定。不會用功的人會嫌這兒吵,那兒不清淨,其實假若你心裡清淨到處都是清淨之地。
上面講的是第六和第七意識。在楞嚴經上佛陀曾告訴阿難:‘成佛是由這六根,墮落也是由於這六根。’六根、六識、十法界都是妙法,都是古來講心的表現。可是要你不思量不分別,一旦思量和分別就落在意識的巢穴裡。因此一般人不能專一其心,轉識成智。智是識的變化;智也是妙法。在眾生份上是轉智成識,是把本有的智慧變成意識,所以由妙變粗,而粗即不妙。在諸佛份上是轉識成智;所以在意譏的巢穴裡能得到真正的智慧而證得妙法。
妙法,說起來是無窮無盡的。按釋迦牟尼佛的本門裡有十種妙,跡門又有十種妙。本就是佛即妙覺;跡是垂跡,顯示種種的痕跡。因妙太廣太多了,所以天台智者大師曾九十天談妙。妙是不可以心思,不可以言議;雖知是妙,可是還在不明白處。以下再講一些公案給大家聽,來證明妙法的妙處:
從前,有一個和尚,他每天誦念一部法華經,從經上他得知書寫這部經的功德是不可思量的。於是他就恭恭敬敬,一筆不苟的寫完全部法華經。當他寫完這部經時正是冬天,就在他把筆放到水裡泡洗的時候,水裡忽然冒出一朵冰蓮花,這朵冰蓮花越長越高,越長越大。於是他就給自己取了一個名字叫冰蓮和尚,這件事情當時很多人看見。
還有一則公案也是證明妙法蓮華經的妙。從前有一個和尚,他很有地位,在朝廷裡參政。每次他從寺廟到皇宮去都不坐轎,他騎馬。每當他坐在馬上他就背誦法華經第一卷,到達皇宮時剛好把第一卷背誦完。天天如此,有一天他的馬忽然死了;而他寺廟對面的一位居士家裡生下一個男孩。嬰兒出生前,他的母親曾夢見對面那位和尚所騎的那匹馬撞到她懷裡去,不久嬰兒就出世了。她覺得奇怪就叫人到廟裡去詢問,才知那匹馬剛死去了。她知道這個男嬰便是那匹馬來投生的,於是就將這男孩送到廟裡。可是男孩很愚癡,無論教他認字或寫字他都不會,所以一個字也不認識。但是,有一個和尚教他念法華經時,他卻很快的把第一卷記住,往後他就記不住了。什麼原因呢?因為他做馬的時候,和尚每天在它背上背誦第一卷,所以他能記注。它因為聽到法華經而得以投生做人,可想而知這部法華經的功德是多麼的不可思議了。
在晉朝時代,雲南有一位叫陳東院的居士,他深信觀世音菩薩。他曾到南海普陀山去朝拜觀世音菩薩道場。在他朝拜完畢,見到一位和尚在念法華經。便請這位和尚替他念經超度亡母,使她離苦得樂,早登天界。在功德圓滿時,他家裡的一只力氣很大的牛,忽然間死去了。當晚這只牛托夢給他,告訴他說:‘我是你的母親,因為口業太重,罪孽太深,所以投生做牛。現在你請法師念經超度我,使我能離開牛身,但還未能離開地獄之苦,你再請法師為我念經超度吧!’陳東院得了這個夢之後,便再到普陀山去見那位和尚,請再次超度他的母親。這位和尚念經時固然很誠心,可是酒瘾未斷,偶爾會喝一兩杯酒。當他知道陳東院母親的情形後,就很誠心的跪在佛前念法華經,在念到第四卷的時候,他的口很渴,想喝茶,茶壺裡沒有茶;但見平時喝酒的酒杯裡有酒,便把那酒喝完了又繼續把整部法華經念完。
陳東院又作了一個夢,夢見他的牛媽媽對他說:‘我本來可以離開地獄的。當法師念第一到第四卷法華經的時候,地獄裡遍滿金光,且有金蓮花生出來,正當我要投生時,忽然間有一股酒氣充滿整個地獄,第五到第七三卷的法華經就沒有那麼大的功效了。你再請這位法師為我重念吧!’陳居士又把情形告訴這位法師。過去這位法師以為喝一兩杯酒沒有什麼關系,而經過這件事之後,他便堅守酒戒了。由這些事看來,法華經的妙處真是不可思議。
學佛的人須知法華經有多種妙處,如做畜生的聽經聞法就可投生做人,在地獄裡受苦的聽經聞法就可以生到天上。因為有這種的意義,所以有些人就去念誦經典,並依照經典上的方法去修行。不過修行時千萬不能自滿,不要以為念經就有功德。你若生出自滿的心,不但沒有功德甚至可說是白費的。僅僅種下一點善根,修道的人切記不要自大,不要貢高我慢,處處須要謙恭和藹。
六祖壇經裡,有一段說:有一個和尚名叫法達,他誦念法華經已經念了三千多部,因此他就生了一種貢高心。當他到曹溪南華寺去見六祖惠能大師時,本來一切僧人,見著住持、方丈和尚都應該搭衣持具,恭恭敬敬的叩頭頂禮。就因為法達心裡生出一種障礙,以為誦了三千多卷法華經功德一定不少,於是當他見到六祖大師的時候只彎一彎腰,連頭也沒有叩到地上。
六祖大師便問他:‘你現在心裡有一個什麼東西?你平時修習什麼?’法達很坦白的說:‘我念法華經三千多部了。’六祖大師說:‘我不管你誦經多少部,但須明白經意。’又說:‘禮本折慢幢,頭奚不至地?有我罪即生,忘功福無比。’正是:‘心迷法華轉,心悟轉法華。誦經久不解,與義作仇家。’意思是說:你心迷的時候就被法華所轉,你心裡明白的時候就能轉法華。轉法華才是妙法。被法華轉是妙而不妙,轉法華才是不妙而妙。你念法華經三千多部,但不明白經中意思,你和這部經的意義像生了一種冤仇似的。本來這部經和你是一體;但是你以為誦了三千多部經,便有功德,有了一種障礙,所以變成兩個。你只因為沒有明白經中的道理,故未能把貢高我慢除去。
由這一個故事,以後希望無論那一位,有什麼功德都不要生驕傲和自滿心。切記學佛法的人一定要謙恭和藹,對任何人都不要驕傲,這是非常重要的,希望大家別把我所說的話當作耳邊風。
妙法蓮華經是本經的經題,妙法是非常寬廣,無法說得盡的。以上的已經大概地解釋,現在續講蓮華兩字。
蓮華是最稀有的一種花。這種花是屬於花果同時;花開蓮現,花落蓮成。蓮華的根在泥土裡,莖在水裡,而它的花是既不在水,也不在泥,而在水上。在泥土裡的根表示凡夫,在水裡的莖表示二乘。凡夫著於有,在泥土是譬喻有;二乘的人著於空,水中花莖表示空。蓮華在水上是超出空、有,而表示中道與了義。既不落於空,又不偏於有。空、有稱兩邊,兩邊不著是為中道、了義。
為何說蓮華表示中道、了義、圓頓大教呢?因為建華一開就有蓮子,這表示因果不二;因是果,果也是因;如種的是佛因,所成的就是佛果。而花果同時也表示開權顯實。蓮華開了就表示開權,權巧方便的法。顯出的蓮子是表實法;是真實不虛,以實相為體的法。
在本經上說,佛以大事因緣而出現於世。什麼大事呢?是眾生的生死問題。佛教我們一切眾生覺悟,了生脫死。有的人說:生死是人人都有的,不算什麼大事?不錯,人人有生,人人有死。但生了又死,死了又生,究竟為什麼呢?有什麼了期呢?莊子說過幾句很有哲理的話,他說:‘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以有涯隨無涯,殆而已矣。’意思是說,生命有邊際、有終了的時候,可是知識是沒有終極的。我們以有終點的生命來學習沒有終止的知識,這是沒法子追得上的!但他只知道一半,還未知道全體,為什麼這樣說呢?因為他只知道生命有一個終點,而不知道終點之後又有一個開始,雖然這個生命結束了,而另一個生命卻又開始。
我們的生命,並不是出去了就不回來。你要是知道怎麼生,死的問題也就會解決一半;若不知道怎麼生,死的問題也就不明白。正所謂:來也糊塗,去也糊塗。對於生死問題,子路曾問過孔子:‘老師,我要用什麼方法來侍奉鬼神?’孔子答:‘未能侍人,焉能侍鬼?’意思是說:‘你要怎樣侍奉人都還未明白,怎麼就想侍奉鬼呢?’子路又問:‘敢問死?’我大膽問一問怎樣叫做死法呢?死是什麼滋味?死是怎樣情形呢?孔子答:‘未知生,焉知死?’你也不知道怎樣活著,又怎樣知道死呢?也就是說,你是怎麼生的?就是怎麼死。究竟是怎麼生的呢?這就講到根本的問題上,人人都應該注意到這一點——生死是一件大事。
人是由情欲而生,所以就由情欲而死。若沒有情欲也就沒有生,更沒有死。生死的問題是因為貪欲之心,要是貪欲的心斷了,生死也就能了知。佛是為了眾生生死的問題才到這個世間來的,所以這生死的問題是很重要。
有一個生死問題的公案:從前,有一個大富翁,他娶了一個很漂亮的太太,生了三個兒子。這個有錢人除了錢之外他什麼也不認識。錢是他一生中最好的朋友,猶如骨肉至親,所以他把聖人所著的‘中庸’一段改了。改為‘天命之謂錢,率性之謂錢,修道之謂錢。錢也者,不可須臾離也。’錢是很少時間可以離得開的。因此,這有錢人把大兒子叫金子,二兒子叫銀子。因為金子、銀子都有了;第三個兒子就取了一個很古怪的名字,叫業障。
當有錢人的三個兒子都長大了,他年紀也老了,而且得了癱瘓病。得了這個病之後他也不能走路,整天躺在床上。病久了,家裡雖然富有,可是並沒人侍候他。他那漂亮的太太也遠離他了;那聰明的兒子也不來看他。這時,他把牙一咬,想快點死去。但他又想到:一個人到了陰間會很寂寞,於是跟太太商量,說:‘病了這麼久,我看也不能好了,不如快點死去,免得受罪。你可不可以陪我去死呢?’他那漂亮的太太說:‘你怎麼可以叫我跟你去死?死是誰也不能替誰的。你是不是病瘋了?’他見太太不肯跟他去死,就轉移目標,把大兒子叫來,他說:‘金子,你一生出來,我就最愛你,你知道嗎?’大兒子回答:‘當然知道。’他又說:‘現在我快死了,你能不能陪我去呢?’大兒子一聽,答道:‘你真老糊塗!你年紀這麼老,是應該死的,我還年輕怎麼可以死?你如愛我就不應該叫我去死。’於是,大兒子跑了。他又把二兒子叫來問道:‘銀子,我現在快死了,你能不能陪我死?’二兒子答道:‘你這老混蛋!要死怎麼可以叫我陪呢?’他的太太、大兒子、二兒子都不肯陪他死。最後他再把三兒子業障叫來,試探的說:‘業障啊!你年紀最小,我也最愛你,我要死了,可是又捨不得離開你,你說怎麼辦?’他的小兒子很聰明伶俐,便說:‘這不要緊,你最愛我,我就跟著你死吧!’老年人聽了很高興,因為只有小兒子業障肯跟他到地獄去。所以他說:‘萬般帶不去,只有業隨身。’所有的金、銀、珠寶都帶不去,只有你造的善業或惡業才跟著你形影不離。‘但念阿彌陀,往生極樂國。’既然業隨身,就要專念‘南無阿彌陀佛’便能往生極樂國土,不會墮人六道輪回的苦海。在阿彌陀經上說的極樂國土是黃金為地,那個地方的黃金像泥土這麼多,可說是富貴到了極點。
我們人生在世,要及時行善,有一口氣,有一點力量就要行善積德,不要僅借著前生所種下來的善根,享盡今生的福報。
花有種種的不同,有的是謊花無果,只開花不結果。是譬喻一些人盡管撒謊,盡打妄語,只說不做,也是譬喻外道,因為一些旁門外道表面看來很神聖,於是很多人趨之若骛。他們也很用功修行,修種種的苦行,可是卻結不了果,到頭來一事無成,這就等於謊花無果。
有的是一花多果,一種花卻有多種的果。這是譬喻凡夫供養父母、師長等的種種孝順行為。因為供養父母的這種關系,所以立了很多功;這些功將來也結成很多的果,或者生到天上,或者生到人間做富貴的人,這就是一花多果。
也有的是多花一果,多種的花,可是只結一個果。這就是比喻聲聞乘,聲聞乘的人修種種的苦行,可是得到的僅是有余涅槃。這就是多花一果。
更有的是一花一果,這是代表緣覺。緣覺是修遠離行,修這種法門是住到深山穹谷裡,他也只能得到緣覺的果位。
有的是先果後花,像須陀洹。他在前面,可是隨後他還需要繼續修行。
又有先花後果,這代表菩薩乘,菩薩是先修行,然後得到菩薩的果位,可是以上所說種種的花都不能比喻妙法,都不能和妙法相比,唯有蓮華才真正可以比喻妙法。因為蓮華是花果同時,表示即權即實。
上面講的花果同時乃表示開權顯實,既有花又有果;權是花,實是果。可是為實施權,怎麼有花呢?花是為著果而有的。佛說華嚴、阿含、方等、般若的時候,都是為著要說法華經才說那些經典。以前所說的法是權法而不是實法,到法華會上才說出實法、實教。把權教都展開而顯示出一乘實法,這就是花開蓮現,也叫開權顯實。花落蓮成就叫廢權利實,把權法捨棄,宣暢流出真實的妙法。上乘實教,即圓頓一乘。
佛所說法有本跡二門。什麼是本門?本是根本,跡是垂跡。什麼叫本,現在舉出一個譬喻:在虛空中的月就比方是本,在水中的月屬於跡,本來是一個。跡又有無量無邊那麼多。唯本垂跡,唯有這個本才有跡的顯實。開跡顯本。跡是蹤跡,像影子,有一個痕跡或事跡。這都跟為實施權,開權顯實,廢權利實等是同樣的道理。
在經文裡邊所說的十六王子發心出家修道是本,而在那之前,不知道多久遠,所以十六王子出家也不算本。現在釋迦牟尼佛示現佛身到這個世界為眾生說法是跡。其實,釋迦牟尼佛不是在這個世界修道成佛的,在久遠劫以前就已經成佛了。在梵網經上說:‘我來這個娑婆世界到現在已八千次。’我們現在的娑婆世界是一個新的娑婆世界,是年輕的娑婆世界,還有一個老的、本來的,那個世界就叫本。現在的世界叫跡。佛法若以我們眾生知見,是沒有法子測量的,是無窮無盡、無量無邊的,所以稱做妙法。
蓮華是表示妙法。妙法蓮華是這部經的比喻,是這部經的別名。別即特別之意,為什麼說特別呢?因經典的名字有通、別之分。經字是通名,所有的經都叫經;就好像所有的人都叫人一樣。可是,每個人還有他自己的名字。妙法蓮華是它的別名,經是通名。這是以通、別兩法來判斷這部經的名字。
妙法,是演說無盡的。要是廣義的說,真是窮劫難盡,花很多時間也講不完。如智者大師,曾九旬談妙,傳為美談。因此,現在就把妙法蓮華經經題的演釋,暫告一個段落。
經,大家都對這個經字很熟悉。但究竟是否真的認識它呢?原來經具有五種奧妙的解釋,故稱五重玄義,就是:(一)釋名、(二)辨體、(三)明宗、(四)論用、(五)判教。此外,經字尚含有其他多種意思。
經之為義,徑也道也。徑就是路,是由凡夫到佛果的路,這是第一個意思。第二是叫法本,就是法的根本;能將返本還原的方法,明顯地指示出來。第三是湧泉,滔滔不絕的意思。另一個意義是繩墨,即是一種規矩。所謂:‘不以規矩,不能成方圓。’這是說需要有一個圓規、一把矩尺,才能畫出圖樣來。還有一個意思是結鬘。結:是綁在一起;鬘:是花鬘。意思是貫串一切諸法,系於一處。故說經乃貫攝常法。將所有的道理前後連貫起來,使它不致斷章脫節。就像作文章一樣,要有開、承、轉、結。經文就像用一條線把意義貫串起來似的。攝乃攝持所化之機,即所化的一切眾生;無論你適合於那一種法門,在經裡面都包含著。例如參禅、靜坐、說法講經、習律;或稱念佛號,潛修淨土;或持咒學密...等,任何一個法門,在經典裡都盡皆妙藏,一切具足。有時在顯宗裡也有涉及密宗的,不過並沒有專注於該法。
經,又含有長的意思。長即是永遠不變,從佛所說,以至結集的經典,到了現在都不曾改變。一字不可去,也一字不可添;所謂不增不減,就是經意,恆常如是也。而經中所演的諸多方便法門,皆是過去佛、現在佛、未來佛所說的;三世眾生,也都須要循著這些方法去學,故稱做法。
梵語修多羅,華言乃契經。契者,契合之義。即上通諸佛心,下及眾生心;均心心互契,念念相如。正如華嚴經所說:‘心佛及眾生,是三無差別。’故知經是心法,是眾生法,即是佛法。此三種法了無分別,這是‘釋名’中申解經的含義。
辨體,是認識此經的本體。那麼,這部經雲何為體呢?本經是以實相為體。‘實相無相,無所不相。’一切相皆從實相而來,不但諸相均由實相所生,即一切佛、一切菩薩、一切緣覺、聲聞,都是從實相幻生出來。
那麼,實相是誰造的呢?並沒有人造,是本來具有的。怎麼會有呢?實相本諸十方諸佛菩薩之先,是一切法的母體;故所有的萬事萬物,皆由實相而生。
由於這部經是以實相為體,故諸佛菩薩、聲聞緣覺,以至一切的眾生,也都自本經生出。由於我們經歷太久的時間,已將本來的家給忘了,將本來的母體都忘了,所以對這部經也就陌生起來。現在,大家發心聽聞這一部經,可以說是找到回家的路徑。
本經的名、體知道了。那麼,究竟它又以甚麼為宗呢?是以一乘:實際之因果為宗。一乘,是唯一佛乘,更無余乘。修學的人曾分為:聲聞乘、緣覺乘、菩薩乘、人乘與天乘;而這部經只有向上的一乘,即是佛乘。
佛乘不屬五乘之內。此乘以真實的因果為宗。本經引蓮華為喻,以示即因即果,即果即因之意。蓮華開放即乃佛因;同時結成的蓮子,即是佛果。故說是以一乘因果,為經之宗趣。
此經的宗趣認識了。我們須研究它的用途。這部經的用途是要我們眾生斷疑起信;把疑惑心斷了,而生起堅固的信心來。中國高僧智者大師是讀誦法華經而開悟的,得到一旋陀羅尼,並創出了天台宗。我們千萬不要把這部經看的太簡單。須知一切佛、一切菩薩、一切祖師,都是從這部妙法經中華果生出來的。
宗、用都交代過了。現在談到本經的教相是甚麼?本經教相,乃是醍醐。在五時八教裡,法華經與涅槃經的教相,同屬醍酬。而醍酬的來由,是從牛出乳,由乳生酪,由酪出生酥,從生酥出熟酥,熟酥出醍酬。故醍酬是最精最美的第一上味,這只是一個妙比。大家能聽到這部經,就等於嘗到最妙、最上、最佳的法味了,因為全經字字包含妙義無窮,要一心受持為主,獲益無盡。
乙、述譯傳
姚秦三藏法師鸠摩羅什,是翻譯這部經的法師。姚秦是中國後秦期間的國號。時姚興當朝;因帝姓姚,故號姚秦,又因立國於前秦之後,是以史稱後秦。
翻譯這部法華經的法師,是姚秦三藏法師鸠摩羅什。姚秦是在中國東晉期間的長安,最初是苻堅所統治。自從漢高祖滅秦以後,到了晉朝,有些人還懷念著秦朝。所以苻堅(秦始皇之後人)組織一個幫派叫‘秦幫’,並在長安之處建一國叫‘苻秦’。在這時,當時的欽天監(天文學家)看見在印度上空有顆智星,於是向苻堅說西域此時有個大智慧者,將來會到中國,且擁護中國。苻堅說:‘我知道這個人定是鸠摩羅什,我們發兵去把他搶回來!’於是派呂光大將軍領七萬人馬攻打西域龜玆國(即今中國新疆邊緣之一個小區域),要把鸠摩羅什法師搶過來。在呂光還未到達龜茲國時,鸠摩羅什法師就對龜玆國王脫:‘中國現在出兵攻打我們,目的不是在爭土地。你應該和中國講和,無論什麼條件都答應他們。’但是龜玆國王不聽鸠摩羅什法師的建議,當呂光的軍隊一來到,他就和呂光開火戰爭起來。而中國軍隊聲勢浩大,人壯馬肥,一下子就把薄弱的小龜茲國完全擊潰,且殺死了龜玆國王。本來龜玆國王是很幸福的,但為什麼他會被中國軍隊所殺呢?就因為他前生的殺業太重了,故定業不可轉,無法避免所應受的業報。
滅了龜玆國以後,呂光把鸠摩羅什法師擄到中國西涼(甘肅姑臧)時,就聽說國內發生政變,苻堅已被姚苌所殺。姚苌取而代之做了姚秦皇帝(因為他姓姚,所似把苻秦朝代改為姚秦)。呂光乃在涼地一個山窪子裡扎營。但是鸠摩羅什法師對他說:‘千萬不要在這裡扎營,這裡主凶險,大水一來,是會淹沒全軍的。’呂光說:‘你出家人懂什麼排兵布陣?在這裡扎營怎麼會被淹死呢?你不用管!’因為他不聽鸠摩羅什法師的建議,果然就在半夜裡山洪暴發,水勢洶猛,把他的軍隊淹死五六千人。到了第二天,呂光才知道鸠摩羅什法師是有神通有來歷的,於是他從這時起就另眼相看,很相信鸠摩羅什法師。因為呂光聽說姚苌已殺死了苻堅,於是就在西涼按兵不動,過了二年姚苌死,兒子姚興繼位。姚興知道以前苻堅派呂光擄鸠摩羅什法師的這件事,所以乃向呂光要鸠摩羅什法師。但呂光不給,於是姚興又發兵征討呂光,恰巧呂光這時去世,兒子呂隆繼位。雙方軍隊一戰,呂隆軍隊戰敗,這時才把鸠摩羅什法師請到長安來,從事翻譯經典的工作。翻譯經典的工作是很艱巨的。為什麼苻堅要呂光去搶鸠摩羅什法師?為什麼姚興又發兵去接鸠摩羅什法師?因為當時鸠摩羅什法師德高望重,人人都欽佩敬仰他,且他又是翻譯經典的最佳人才,所以姚興把他搶到中國來翻譯經典。這是鸠摩羅什法師到中國的因緣。
鸠摩羅什法師他自己本身的因緣也是很奇妙。他父親叫做鸠摩羅炎,是當時中印度一個國家丞相的兒子,本來鸠摩羅炎可以繼承丞相位,可是他不願做官,而想要出家修道。於是就各處游學,各處去參訪明師。因為他父親是丞相,所以他到那裡就受人歡迎,當他走到龜玆國時,龜玆國王不但到郊外歡迎他,還請他到宮內設宴招待。國王有個妹妹叫者婆,看到鸠摩羅炎就一見鐘情。耆婆生來非常聰明,看不起自己本國的男人,認為都配不上她,可是這次一見到鸠摩羅炎就動心了。她雖然沒有向她哥哥說出其心意,可是龜玆國王也是個聰明人,他知道其妹對鸠摩羅炎那麼有好感,一定是以身相許了,於是就把耆婆嫁給鸠摩羅炎。沒有多久耆婆懷孕,奇異的事情也發生了。本來耆婆根本不懂印度語言,可是懷著鸠摩羅什法師時,不但會聽,而且又會說梵語,還有辯才無礙的能力,而且智慧大增。當時有個羅漢就對人說:‘這女人肚裡的小孩,一定不平凡,是個有大智慧的人。以前佛的弟子捨利弗在他母親胎裡時,他母親的智慧也是大增,大概這小孩和捨利弗也是一樣。’這是鸠摩羅什法師在他母胎裡,就能幫他母親增加智慧的情形。
鸠摩羅什的母親生他之後,過了三年,又生了一個兒子。從這時起,他母親常常到巧黎大寺聽經,因為她的根基深厚,聽了法師所說的法以後l——人在世間上,一切一切都是苦、空、無常、無我,就發心想要出家。可是鸠摩羅什的父親(鸠摩羅炎),以前也是想要出家,但與耆婆結婚後,就不想出家,而貪戀自己漂亮的妻子、財富,和地位。四十二章經上說:‘貧窮布施難,豪貴學道難。’因為鸠摩羅炎被富貴所迷,不但自己不出家了,連妻子要出家都不准許。可是耆婆已下定決心要出家,她發了個願說:‘如果不出家,我寧願死了也不在家!’並且她又不吃飯也不飲水。最初她不吃飯,鸠摩羅炎並不以為然,可是到第六天,他發覺到這樣終究不行,若再不允許她出家,她非餓死不可。於是就對她說:‘好吧!我答應你出家,可是你要先吃東西。’但耆婆說:‘你已允許我出家,但是先要落我的發,然後我才吃東西。如果不落發,等一下我吃完了東西,你又不會允許我出家的,那我怎麼辦?’鸠摩羅炎在這種無可奈何的情形之下,不得已就去請巧黎大寺住持和尚,給他妻子落發。落發以後,她才吃點東西,就開始過真正出家人的生活,學習佛法。學習佛法一定要有真誠心,沒有誠心,就是學多久也不會有成就。因為她誠心至極,寧死也要出家,生死都置之於度外,把一切都放下了,所以‘靜極光通達’,她的靈光現通,躍而證到初果。
耆婆證到初果之後,就帶鸠摩羅什到廟裡去玩。鸠摩羅什當時是個七歲小孩子,一到廟上,看見人家拜佛他也拜佛,人家燒香他也燒香。又看見佛前有個大鼎,最輕也有一百多磅重,但他一點也不費力氣就把這座大鼎頂在頭上。頂在頭上時,就這麼想:‘我只是七歲小孩子,我怎麼可以頂得住這麼重的鼎呢?’他心裡剛生出思量分別心,就覺得那鼎重若千斤,再也頂不住了,隨著鼎跌到地上。由此,鸠摩羅什就了悟到世間一切都是唯心造。在他未生出思量分別心前,鼎重而不覺重,但生出分別心以後,不重的也重起來了。他了悟‘一切唯心造’後,就跟著其母出家。後拜槃陀菩達多為師,學習小乘教法,每次讀誦一千首偈,每一首偈有三十六字,所以每天就學三萬六千字(這數目是楞嚴咒的三十幾倍)。以他才七歲的幼齡而每天學三萬六千字,這種的聰明智慧不是普通人可比得上的。因為他學得如此快速,一下子就把佛所說的小乘經典全都學完,不但這樣,他又學習世間所有的藝術知識,醫(醫藥)、卜(算卦)、星(以八字推算命運)、相(看容貌定吉凶)。學完了小乘法和世間學問以後,鸠摩羅什法師就到印度學習大乘法。因為他母親是國王的妹妹,出家後的供養很多又太好,可是他不願意如此享受,於是發願要學習佛法,而到佛出生地(印度)游歷。鸠摩羅什法師學小乘法時,覺得小乘經典很微妙。以後學習大乘法門時,才知道大乘法是妙中之妙,不可思議。鸠摩羅什法師既聰慧又勤修,因此所學的經典和學問,又多又迅速。這是鸠摩羅什法師學習佛法的經過。
當他把大乘經教學圓滿之後,就回到龜玆國弘法,教化眾生。因為他聰穎非凡,所以大家都知道有這麼一個穎異的法師。當時,在某國有位論師認為世界上沒有任何人能辯論勝過他的。有一天,他就去敲擊國家的王鼓,對著蜂擁而來的大眾說:‘若有任何國家的居民或論師,能在言語上擊敗我,我就把我的頭割下來謝謝他。’這時鸠摩羅什法師正好經過這國家,聽到論師這麼講,就問他兩個道理,可是這論師卻張口結舌,答不出話來。他本來說要斬首示謝,可是在這時又捨不得斬頭,於是就拜鸠摩羅什法師為師父,學習佛法。
不久鸠摩羅什法師回到他舅父的國家(龜玆國)去,他的舅父非常恭敬他,以金子造個師子座請鸠摩羅什法師登壇說法講經。可是鸠摩羅什法師在這時有另外目的,即是他預備去度他的小乘師父(槃陀菩達多)。因為有很多人信仰他的小乘師父,如果把他的師父度明白了,也就可以度很多人來學習大乘佛教。所以當他的舅父為他造一個黃金師子座時,他就有這樣的計劃要出國度他的師父。可是他又顧慮到,他的舅父定會對他起不好的印象,定會這樣想:‘你這個外甥真一點情感都沒有,我這麼善待恭敬你,還為你造個黃金座,而竟然留不住你?’不過,適逢其時,槃陀菩達多來到了龜玆國,所以鸠摩羅什法師和國王都到郊外去迎接他。
國王問槃陀菩達多說:‘您為什麼從這麼遠,來我的國家呢?’槃陀菩達多說:‘第一,我聽說國王很相信佛法,恭敬三寶,所以我來見見你。第二,我又聽說鸠摩羅什法師現在的法緣盛大,所以我來看看他。’由此,國王就請槃陀菩達多到國內,和鸠摩羅什法師同住。鸠摩羅什法師看他的師父已經來了,就為他師父講‘德女所問經’(德女所問的大乘佛教道理)。講完了,他師父就說:‘你對於大乘佛法覺得有什麼好處呢?有什麼奇特的地方呢?你捨小乘而學大乘,大乘的教義就是講空,空就是什麼都沒有了,你學它有什麼用處呢?空,本來就是空的,你何必又去學呢?’鸠摩羅什法師說:‘“空”裡邊還有“有”,真空裡邊才有妙有,妙有裡邊也就是真空。大乘佛法才是究竟徹底的佛法,不像小乘有太多的名相,那麼拘謹約束,死板呆滯而得不到解脫。’
他師父答道:‘我現在有個譬喻來反駁你所說的道理。譬如有個狂人請了一位織匠工為他織絲綢,織完一匹細到極點的絲綢給狂人看,但狂人還是說粗,說匠工的手工不夠巧妙。這時匠工就騙狂人說:“你說這匹粗,不過我現在又有另一匹細綿是在虛空裡。”匠工以手指著虛空叫狂人看,狂人看來看去說:“沒有啊!虛空裡沒有絲綿嘛!”這匠工就答道:“虛空裡的絲綿是最細致的,以我織絲綢的人尚且不能看見,你不會織絲綢的人當然是更看不見啦!這是最細的了。”狂人一聽,認為很有道理,於是就賞給織工一筆大酬金。以後其他很多織匠工,也是如此這般的來騙狂人說:“我的絲綢在空中是最精致細膩的,無人可比得上。”狂人一聽,又給了他們很多錢。你所講的大乘法,就是空,空裡頭才有妙用,而看不見,和這個譬喻是一樣的。’
鸠摩羅什法師說不是的,於是又為他師父講了很多大乘妙語,且又來往辯論了一個多月,才把他的小乘師父說服。槃陀菩達多這時明白了大乘真空妙有的道理之後,就對鸠摩羅什法師說:‘我現在要拜你做師父了。’鸠摩羅什法師說:‘這不可以的,以前我是拜你為師,你現在怎麼可以拜我做師父呢?’槃陀菩達多就說:‘我是你的小乘師父,你是我的大乘師父。各有其師,各有其乘,這沒有關系的。’他這樣一講,鸠摩羅什法師就收他的師父做徒弟。由槃陀菩達多反拜徒弟為師的這段故事來看,我們可以知道古來的人沒有我相,而是以道為師,只要你的道德比我高,我就拜你為師,而沒有人我相的觀念。
鸠摩羅什法師在龜玆國的時候,有一次,天氣非常干旱,很久沒有下雨,當時他就大顯神通求雨,他設好法壇後,就預言在三天之內定會有雨。果然不到三天就下雨了,所以一般人民對鸠摩羅什法師更加恭敬信仰。甚至於有些國家的國王請鸠摩羅什法師去講經說法,以身為床座。即是國王以自己的身體為座,讓鸠摩羅什法師坐在上面來講經說法。這是表示對佛法最恭敬、最崇拜的一種表現。鸠摩羅什法師在印度各處都講經說法,弘揚佛法,教化眾生。在他小的時候跟著母親各處參方時,遇到一位開悟的羅漢,這羅漢當時就對他母親說:‘你要好好保護這個小沙彌,這小沙彌不是平凡人。他若到三十六歲不破戒,而能精持戒律,他所教化的人就有印度第四祖麴多法師所教化的人那麼多。’(麴多尊者當時住在石洞行道時,每度一個人就投一枝竹簽到洞裡,到了最後,石洞裡都塞滿了竹簽。可見得度人之多。)鸠摩羅什法師很相信羅漢對他母親講的話。他母親證到三果阿羅漢後,就觀察而知道自己兒子將來的因緣,故對他說:‘你將來要度的眾生是在東震旦(中國),可是對你自身非常不利。’鸠摩羅什法師說:‘只要我能把佛法流傳弘揚到東震旦去,無論多麼艱辛困難,即使是粉身碎骨,我都要去實行。因為菩薩發心不為己,但只為眾生。’這是鸠摩羅什法師當時已發的大菩提心,要把佛法弘揚到中國來。
且說鸠摩羅什法師被呂光擄到西涼的情形。當時呂光有位寵臣名叫張知,生了重病。來了個婆羅門教騙子說他能治好張知的病,可是鸠摩羅什法師知道此人是個騙子,於是對呂光說:‘你就是花多少錢也不能治好張知的病,我可以證明給你看。我現在把一串五色線燒成灰,然後放人水裡。若灰變回五色線,張知的病則不能治愈,若灰在水中仍是灰,張知就會好轉過來。’一試之下,灰末在水中不可思議的變回成五色線。不久,張知果然病重而亡,而且呂光也花了一大筆金錢而毫無用處。這就是鸠摩羅什法師的神通境界,不是一般凡夫所能測知的。
呂光死後不久,他的兒子呂纂繼位。在呂纂當朝的第二年,有一只三頭豬產下,且有人看見一條龍從東方升出,蟠踞於宮殿前,傍晚方隱沒,呂纂以為這是吉祥之兆,故把皇宮更名為‘蟠龍’。又有人看見一條黑龍在御房城門外,呂纂又將其名‘九官閘’改為‘升龍閘’。可是鸠摩羅什法師對呂纂說:‘這些龍的示現是極凶之兆。這些陰龍屢次示現時,則表示國內將有災難。我的忠告,是立刻修功立德以化解將臨之災害。’可是呂纂興致當頭,一點也不把這些警言放在心上。一天,呂纂與法師下棋,他吃了一顆法師的棋子說:‘我斬胡奴的頭。’鸠摩羅什法師吃了一驚道:‘你不能斬胡奴的頭,胡奴將要斬人頭。’法師說這話正是提醒呂纂,但他始終不悟。呂光的弟弟——呂保,有個兒子名叫呂超,小名胡奴,呂超在當時正計謀想暗殺呂纂。不久,呂超果然殺了呂纂,立其兄呂隆為皇帝。這時才有人悟知法師的預言。呂隆在涼州即位後,姚興發兵討伐,而把法師接回中國。
鸠摩羅什法師抵達中國晨安後,即被尊為國師。他是翻譯經典中心之首,有八百多僧人和學者參與其事,法師到長安,直至逝世,翻譯的經典有三百多卷。我們能證明法師的翻譯是非常正確的。當鸠摩羅什法師將圓寂時,他要求火化,且說:‘我一生之中翻譯了許多經典,可是我自己不知道其中文義是否正確?若是正確的話,當我焚身之後,舌不焦爛;若有錯誤,舌乃焚燼。’鸠摩羅什法師於弘始十一年卒於長安,火焚之後,薪滅形灰,唯獨舌頭安然,如生不毀。在唐朝時代,終南山道宣律師(持戒精進,感召天人送供),有一次他問天人:‘世人喜讀鸠摩羅什法師所翻譯的經典,這是什麼道理?’天人答道:‘鸠摩羅什法師生生都發願:每當佛出現於世時,他都要擔任翻譯經典的法師。過去七佛到現在,都是他來翻譯經典,所以他譯的經文是精確無比的。’
鸠摩羅什法師精通佛教教理的三藏l——經、律、論,故稱為‘三藏法師鸠摩羅什’。‘鸠摩羅什’是梵文,此雲‘童壽’。他雖是童子,可是具有長者的風度、德行,與智慧、品學。
所以姚秦三藏法師鸠摩羅什即為梵文譯成中文妙法蓮華經的翻譯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