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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嚴法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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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士文章
：轉載
祭奠我的父親母親
明天，即2016年陰歷七月初七，是我父親逝世56周年(1909-1960)祭日;往後推10天，農歷七月十七，是我母親逝世21周年(1908-1995)祭日。這幾天，我總想寫點文字，紀念我平凡而偉大的爹娘，但每產生這個念頭時便淚水潸然而下，模糊了我的雙眼。“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呀!每每想起永遠沉睡在故鄉淒涼墳墓中的爹娘，心如刀絞，無以報父母養育之恩，我流血的心顫抖的手怎麼也描繪不完雙親苦難奮爭的一生。父愛如山，母愛如海啊!我當何以為報?明天祭奠，十字路口焚燒紙錢，帶著無限的懷念，希望爹娘在蒼天，在九泉，能知道，能看見，子女一顆流血的心，一雙流淚的眼! 我生在新社會，家裡如何取得地主資格、大(父親)如何在界首開辦書店，我家是如何從街上來到鄉下的，實在說不清楚，謹寫出記事後我知道的點點滴滴，祭奠我的雙親。父母一生養育6個兒女，2個哥哥3個姐姐和我。大(父親)一生睿智本份，艱辛勞作，品德高尚，寡言少語，支撐著這個大家，爹和娘為兒女不辭千辛萬苦，操勞一生，為我們組建家庭，操持營生，在那三年困難時期，父親饑病交加，在疼痛難忍時只能讓孫子進京、小肥給你扛扛腿，最終餓死在安徽界首縣前郝莊。你沒有看我們最後一眼，沒留下一句遺言就走了，懷著遺憾和期待，帶著一輩子的操勞與辛苦無奈地走了。父親故去時除大姐外其余兄長姐姐都在外謀生求學，是大姐給父親摔的老盆。 我記得父親自己餓著肚子，拿著銀元匆忙趕集，換回幾個白馍和麻花，給那時的我和進京、小肥帶回來，帶回來我們的期盼和快樂;我記得我鬧著要吃父親褲腰帶裡掖著的半塊紅芋，你說“這是留給小肥的，他小你不能和他爭”，我餓得繼續哭，你就掀開灶屋裡上扇石磨，掃出磨底的一點麸子，為我做了一個麸子餅，父親你餓著肚子看著我狼吞虎咽地吃。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吶!我記得你總是穿著那件粗布大袍子，從沒添過新衣;我記得你經常起五更，背著糞蘿斗，去撿糞掙工分;我記得你聽見隊裡鈴響，跑步去出工;我記得你到莊西南角用木桶鉤擔挑水的身影，我跟在後邊跑。我記得你拿著小棍教我在地上寫字，教我打算盤，背九遍九口訣，你的教誨與訓誡至今沒忘。我記得每天放學回來，你叫我們拿著馬藍子、鐮刀下地割草，若割不滿一筐草，不能學習及吃飯，至今我腿上還有鐮砍的傷痕。我記得下大雨，大人忙場裡活，你叫我馬上去逮小竹園的雞，我費了好大勁兒抓住數只趟著泥水拉回家。 父親從來不嬌慣我們。三姐有病，自己拉個席片睡在石榴樹下煎熬;我打擺子(瘧疾)，大熱天自己在家蓋著被子，渴了摸著去缸裡用瓢淘水喝，熬幾天才得到衛生院的奎寧藥。我記得父親帶我去開封找大哥，我騎著驢，他跟著跑60裡去鄲城縣城搭車，我第一次見外面的世界。 父親勤勞的品德已深入他的骨髓。在商丘住院期間，父親總是早早起床把醫院的院落打掃得干干淨淨。後郝莊小學、家後、南地、八丈溝、小竹園，家東南的池塘、塘邊的桑樹旁……我跟著父親勞作學習，有過很多進步和快樂。我記得大哥捎來一條大干魚，我們圍著手足舞蹈，像看見了稀罕物;我記得大哥派二姐從鹿邑騎車送回家20斤面，路上險些被劫喪命，我們才由此喝上頓糊塗，高興得像過大年一樣;我記得大姐寨裡的房子倒塌，帶著鐵孩住進郝莊，和二嫂一同做飯，其樂融融;我記得二哥在小橋摸魚，我在岸上拾撿，邊跑邊喊“這是俺家的了!” 父親走後，二哥從上海回來支撐這個家。在父親去世前，我們三姐妹就去大哥處求學。二哥返家一年有余，為了活命，由大哥做主讓娘去給二姐看孩子，娘勤勞善良，常年累月，埋頭苦干，艱辛勞累一生。她用自己的勞動幫助兒女、養活自己、省下一份口糧給二哥家。她這一走，直到去世前3年才回家定居。 娘對待生活積極樂觀，這是她留給我們受用一生的財富。娘做得一手好針線活，大哥、二哥年輕時的衣服、鞋子都是娘縫制的，娘常抽出睡覺時間給晚輩做鞋子、縫棉衣。娘的美德遠近聞名，與人相處，絕無是非之事，更無口舌之爭，和睦親友，敬重鄉鄰，是有目共睹的。 我記得娘在困難時期總是把糊塗裡的每個面疙瘩都吐給她的孫子。為誰喝一口稀飯娘和父親爭著死：“你留下來能教教小孩，你喝了吧，我死了不礙事!”我記得家裡窮，沒什麼，但屋裡院裡娘總是打掃得干干淨淨。我記得娘逼著姐姐們去紡花、織布，紡到深更半夜;娘也逼我翹扣鼻打扣子，反復練習，直到熟練，磨煉我的耐性。我記得拉著娘的衣角去下地撲蝗蟲、逮豆蟲，娘掙工分。我記得每天總是娘和父親起得最早，燒鍋做好飯，才叫我們吃飯上學。 我記得娘定居老家後，我們輪月回家，按照承諾把娘每月60元生活費交給二哥，也給娘一點零花錢，娘總是推辭不要，說自己沒記性了，但棉襖裡還縫著幾百元，捨不得吃捨不得穿。每次我離家返程，娘總是半夜起床，燒鍋煮好2個雞蛋，塞到我手裡，我托著雞蛋含淚告別娘去趕車。 我記得是進京和振濤拉著架車從淮陽運回了娘的棺木。我記得爹娘的墓碑是少華請假數天主辦，少秋少紅少壯協辦，碑文由少青撰寫，少華作為長子長孫，給娘摔的老盆。我記得娘去世時少青手捧3仟元恭敬地獻給二哥，請娘的二兒子統籌辦理送終之事。我記得娘告訴我：“占亭的娘給我送了一碗雞湯;金英做的面條軟，吃動了，她常給我端來;肥給我買了燒雞，幾個孫女來走親戚給我帶來的什麼什麼”，這點點滴滴的孝行，曾溫暖寬慰過娘的心。我給孝順的晚輩點個贊!娘也總是把糖果之類分給依著她的屋門來找她玩的小晚輩們。 我記得娘抱著大哥的遺像哭得天昏地暗。這個上學時曾經多次得過銀盾獎卻從不張揚、參加工作後盡力幫助父母解憂的兒子走了，帶走了娘心裡的指望，也使我痛失如父的兄長。 娘文化不高，但她講出的很多道理讓我受益一生。如“說人前，落人後”、“好事不要吆喝”、“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短”……娘是偉大的，她的偉大蘊含在平常的點滴瑣事之中。 娘的肥孫子拉著她回了老家，吃過孫子給她擺的家宴，完了心願，娘終老在家中。時值二哥有病腿行動不便，我們姐妹守著娘直到她安詳地離開。我們沒敢大聲哭喊，夜間偷埋，悄無聲息的送葬隊伍中有娘疼愛的子孫家眷及後輩，有我的長輩三舅，有我家近門兄侄……。我和二姐跳進墓穴最後為娘整平衣服，拉著娘的手告別，從此地下人間骨肉分離……但永生割捨不斷的是綠葉對根的情懷! 悲哉，勤勞善良的父親母親!哀哉，親人痛楚的心靈! 爹、娘一生對子孫的溫暖，好像朝陽普照在大地上的金光，女兒做的不夠，當女兒有時間回報時，爹、娘再也不能享受了! 夏日炎炎，嗚咽著女兒無盡的悲傷;流雲無語，帶走了親人永生的牽掛! 爹、娘，您走了這麼多年了!逝去的是您衰弱的身體，升華的是您永恆的靈魂，您留給了我們無價的精神財富，這將深深地影響著您的子孫後代。如今，您的後代中，優秀人才輩出，從政、從醫、從工、富商、教授、博士、研究生、還有考上世界名校的，分布在不同的行業，大家都能自食其力，您就含笑九泉吧!懇請您的靈魂永遠照耀著您的子孫後代，保佑這個大家庭，世世生息，代代相傳，人人康樂，處處平安，家家和睦!不知爹娘在天國，能否聽到女兒的心聲，請您能托夢給我，讓我再看看您，再和您說說話，再聽聽您的聲音…… 匆忙寫下此拙書祭文，以表哀思。 附件：一組照片—我的父親母親和墓碑，兄嫂4人，姐妹4人，振濤兒時，是曾經相依為命的一家人;兒時的王棟雅慶合影;請看，二哥在上海工作時的風采，他與出差的二姐在滬合影。 王丹鳳 2016年8月8號 又及： 娘在，是一家;娘走了，是親戚。遺憾老家已經沒有了我們的平輩人。之前由於交通不便，加之年歲大，體力不及，娘去世以後，我們與老家的親戚之間往來較少，請晚輩予以體諒，畢竟血濃於水。願王府歷代考妣宗親的在天之靈護佑你們，心想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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