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家境貧寒,一日三餐以粗糧、鹹菜為主,一年到頭難得添置一件新衣裳,卻樂善好施,利用課余時間撿廢品、賣報紙的積蓄,幾年間捐資近兩萬元,扶危濟困、助人為樂。
他們經常在父親精神病發作時遭受暴打,卻至誠至孝,“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每周末去福利院、精神病院等地獻愛心,3年行程6000公裡。
他們家事沉重、學業繁忙,卻心系同齡人的快樂成長,在家自辦公益性學生沙龍,3年累計接待青少年300余人;並想盡辦法,先後令6名辍學少年重返課堂。
王昱人、王昱權這對“90後”小姐弟的愛心傳奇,一經本報連續報道,立即在社會上引起強烈反響,被讀者譽為當代“兼相愛”的生動演繹。贊賞、尊敬、感動的同時,大家也不禁驚訝:在那樣一個不幸的家庭,這麼好的兩個孩子,到底是怎麼成長起來的?
播撒愛心種子的導師
“在成長過程中,我們總結出一條經驗,那就是‘成長導師規律’。我們認為,對於青少年而言,成長導師很重要。”王昱人笑著說,“我和小弟就有很多成長導師,特別是當我們身處困境時,很多叔叔阿姨關心、幫助過我們,他們大多在物質生活上也並不富裕。”
王昱人愛心之旅的啟蒙恩師,是她小學時的副校長盧敏秋。在所有幫助過自己的人中,第一個給王昱人留下深刻印象的,便是盧校長。
“小學一二年級和四年級時(因成績優異,王昱人直接從二年級跳級到四年級——記者注),盧校長每學期都資助我50元錢,還多次帶我回家吃飯、給我買東西,與她的女兒共度節日。”王昱人說,“我現在還感覺得到那些餐飲的香甜,情景細節記憶猶新,特別是盧校長母女倆的那份親情友愛。當時我的心境與處境,特別需要他人的關心與幫助,因此,我覺得關心與幫助,對於和我一樣的人來說,同樣重要。”
那時,王昱人常去鄰居韓恆鵬家玩,聽韓恆鵬的奶奶講故事。韓恆鵬與王昱人年齡相仿,看到韓家也很困難,王昱人毫不猶豫地把盧校長每學期給她的資助,分給韓恆鵬一半。
盧校長曾經送給王昱人兩件毛衣,一件黃色的,腰前繡著五只小鹿,還有一件藍色的,上嵌白色和黃色花紋。這兩件毛衣雖然已經穿舊了,但王昱人至今仍然完好地保存著。
它們已成為我人生檔案中的重要寶貝。在我心目中,它們既是毛衣,更是盧校長對我的關愛與殷切期望。回過頭看時,感到很溫馨,感到產生奔前程的力量、幫助別人的力量、好好活的力量。”王昱人說。
愛的種子,就這樣在一顆純淨幼小的心靈裡生根發芽了。緊接著促使它向上生長的,是一位“不肯透露名字,只聽說是在社會保險公司工作”的邵阿姨。
“小學五年級時,邵阿姨又開始每學期資助我150元錢。這位神秘的邵阿姨,我從來沒有見過,到現在都不知道她是誰。”王昱人決心“把這份愛接過來,傳下去”。她把所得資助又拿出一半,轉助同班特困生張瑩,直至其小學畢業。
在成長階段,王昱人姐弟倆慶幸自己遇到了很多古道熱腸的好心人,特別是吉林市民間慈善組織“辛文助學會”的叔叔阿姨們。
“助學會的叔叔阿姨,有不少是父親的朋友,他們時常接濟我們,對我倆言傳身教。這些叔叔阿姨都來自工薪階層,平時省吃儉用,24年來默默無聞地捐資助學,迄今已資助了6000多名學生。從他們身上,我們看到了生命的意義、存在的價值。”姐弟倆說。
姐弟眼中的父母
更讓兩個孩子發自內心感謝的,是他們的母親。雖然他們同父異母、自幼隨父親生活,但兩位母親對他們的人生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我的生母,為人善良,誠實守信,常常教導我要關愛他人,懂得感恩,拿自己的財物或成果與他人分享。而在我成長過程中,和繼母在一起的時間比較長,她更好比是我的心靈之燈、行動指南、力量之源。”王昱人說。
王昱人的繼母是一位中學老師,她對王昱人視若己出。她當班主任時,每屆都會在班上選出兩個特困生,每學期分別資助每人200元錢,一直資助到大學畢業,而且從沒用過真實姓名;她每次帶班,都會給全班每個同學贈送一部《現代漢語詞典》,一部《英漢雙解詞典》,署名“老師”;每當在報紙上看到有關貧困生的報道,她都會慷慨解囊,給予資助。與此同時,她自己卻過得很節儉,用過的廢紙、信封全部收集起來,賣給廢品收購站。
“繼母的本分、善良、正直,敬業精神,都不一般。她的一言一行,我們都看在眼裡,記在心上。尤其是她對父親的關愛與負責,讓我們特別敬佩,特別感動。”王昱人眼角濕潤。
在王昱人眼中,“兩位母親,都很偉大”。“她們雖然均已與爸爸離婚,但當父親因病喪失自理能力、失去工作時,是她們挺身而出,毅然擔負起了我們一家3口的全部生活費用,在困難面前對我們不離不棄。盡管兩位母親賺錢不易,但這些年來,我們用拾荒賣報掙來的錢做好事,而不是補貼家用,她們從來沒有反對過,還經常表揚、鼓勵我們。”王昱人說,“如果大家認為我和小弟在某些方面出類拔萃的話,她們的功勞最大。”
姐弟倆的父親,病情嚴重時常常不認人,打得兩個孩子血流如注。1996年年末的一天,他突然發癫,差點兒把兩個孩子掐死。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在姐弟二人的成長道路上,他也發揮了巨大作用。
“我們自幼隨父親生活,跟他感情很深。其實,父親不發病時,對我倆特別溫和,眼神裡都流淌著對我倆的關愛與希望。他還經常擁抱我們,大多是同時抱著我倆,抱得緊緊的,很溫暖。我倆也經常圍在他身邊,在他身上爬,和他打鬧,感覺很快樂、很惬意。”
“在我們心裡,爸爸的生命與存在,比我們的生命與存在都重要。在這麼多年照顧父親的過程中,我們也摸索出一套經驗,包括經常和他交流思想感情,告訴他我們取得的成績,讓他看到希望。父親心情平靜時,知道我們在助人為樂,特別高興,他非常喜歡我們這樣做。說實話,這也是我們多年來堅定不移做好事的原因之一。”姐弟倆坦誠地說。
姐弟倆的“貧富論”
“自己那麼困難,平時連個雞蛋都捨不得吃,還四處捐款幫助別人?”看完姐弟倆的故事,很多人感到不可思議。
實際上,姐弟倆並不覺得自己日子過得艱難,相反,他們認為自己比較富有——
“我們吃得飽,穿得暖,論物質生活,這就夠了。在我們看來,對物質追求沒有止境的人,不明智,不會活。其實,家庭不和睦,沒有向心力、凝聚力,沒有奮斗目標,沒有人生希望,這才算真正的艱難。而我們,被人關心,心中充滿希望,富有求知欲、進取心、責任感,又因為做了一些好事而受人認可、人緣好,從這個角度說,我們感覺自己比較富有。”
姐弟倆總結出來的“貧富論”,源自他們對生活的切身感悟,源自從小到大,身邊那些“成長導師”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