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小時候受這一點熏陶,懂得一點做人的道理,這個也幫助我們一生處事待人接物,但是古書這個機緣遇不到了。一直到台灣,那個時候李老師辦一個台中蓮社,台中蓮社有很多傳統文化的活動,譬如國文補習班、經學班。經學班專門對學習講經教學,培養這種人才;國文補習班裡面講古文,一個星期講一次,三個小時講一篇。我在台中住十年,聽了一部《古文觀止》;一個星期講一篇,十年,等於說上補習班,我們不是專攻。台中徐醒民居士他在古文上下的功夫比我深,基礎很好;我跟李老師是學佛經。
因為出家身份,章嘉大師教我,勸我出家、勸我學釋迦牟尼佛。釋迦牟尼佛一生干的是什麼?經典裡頭有記載——教學。
我年輕的時候跟方東美先生學哲學,方老師為我講一部《哲學概論》,最後一個單元“佛經哲學”,我學佛從這進門。老師告訴我(我們那時候懷疑),佛教是宗教,宗教是迷信,所以對宗教毫無興趣。方老師告訴我:“釋迦牟尼佛是世界上最偉大的哲學家”(我們從來沒聽說過,這是他介紹給我的);“大乘經典是全世界哲學的最高峰”;“學佛是人生最高的享受”。沒人說過,我這樣入門。
入門,果然沒錯,老師沒說錯,釋迦牟尼佛確確實實是一生辦學、搞教育。他十九歲出家,放棄王位的繼承權。這個舉動讓我們後人去想,他是王子,他要不出家繼承王位,世間人求之不得,他是得到了不要放棄了,出家做苦行僧,做為一個知識分子的表法,知識分子好學。
印度在那個時候是宗教之國、哲學之國,哲學思想很發達,這些學派、那些宗教他統統都去學過,學了十二年,發現它不能解決問題,於是把參學放棄了(十二年)。他到恆河的附近,在畢缽羅樹下入定,開悟了。大乘經上講得很多,特別是中國唐朝惠能大師不認識字、沒念過書,他開悟了,他開悟的境界跟釋迦牟尼佛在菩提樹下完全平等。
所以東方的學術不是求知識;西方求知識。西方文化建築在知識的基礎上,中國跟印度一樣,中國跟印度的文化是建築在自性的基礎上,就是智慧的基礎上,它不是知識,是智慧。
智慧是從哪裡來的?智慧是自性裡頭本有的,不是從外來的;從外面來的是知識。知識解決問題有局限性,就是它的范圍不大,而且有後遺症;智慧沒有,智慧一開的時候沒有一樣你不知道,他全知道、全明白了。所以中國、古印度都是講開悟,小悟、大悟、大徹大悟,他講求這些。
大徹大悟就叫佛陀;大悟叫菩薩;小悟叫阿羅漢。所以佛陀、菩薩、阿羅漢是佛教裡面學位的名稱。好像現在大學裡頭博士、碩士、學士,學位名稱。所以佛家常說“一切眾生本來是佛,一切眾生都應當成佛”。佛不是神、不是上帝,佛是一個明心見性的人,大徹大悟、明心見性,是這麼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