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在世,道路千奇萬端,哪一條是正?哪一方是偏?說實在已經沒有了道理。有人要尋求大中至正,但請問從古至今有堯、舜、禹、湯、文、武、周、孔子、孟子等等之外,很難再找出可以遵循的聖賢。特別是五、六千年的漫漫長路,中間經歷了太多的異端巧家,例如程颢、程頤的洛學派,還有墨子、陰陽、九流、術數諸家,讓整個當時已經極為巧偽的世局更加地詭谲不安,所以變成一國之君如果不是富國強民之道他不聽,為人臣子若不是有功利之策也不推行,所以一路到了孟子的時候,雖然有憂民之心,但由於嫉世過嚴,所以雖然正氣充沛於一身,但要推行他的學說卻極為困難。
本來鐘鼎山林各有天成,很難說誰的學說是對?誰的主張是非?就像商朝初期的伊尹,本來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奴隸,因為很會做羹湯,因此得勢於商湯,扶搖直上,破格成為輔助商湯、滅亡夏朝有名的丞相,在他的眼裡,所有的天下人都是可憐的。又如周朝初年的伯夷,由於抑鬱不得志,空有滿腹治國經綸,但不能實行於世,為表抗議,甚至於最後僅吃樹皮果腹,最後餓死,在他的眼裡,全國上下沒有一個人不是可惡的。再說柳下惠,中國人都知道他的坐懷不亂,孟子甚至於還公開褒揚他,稱他為聖人。主要是一次他出遠門碰到了一位獨行的單身女子,當時由於降雪,天氣奇寒無比,柳下惠心生憐憫之心,就用他的體溫和衣服讓她取暖,一直到東方發白,也沒發生任何不當的行為。這件事情傳頌開來,柳下惠一夕之間聲名大噪,舉國上下都把他的行為當成道德規范的標准。以這樣子的一位出世君子的行徑來看,在他的氣度上而言,他看這個天下沒有一件事情是不可以做的。
天底下的一切事情,對與錯,是與非,自古本無一定的道理,只在於合不合時宜,對於世風有無妨礙與影響。浩然的正氣一般人其實也都具備,只不過沒有像孟子把它應用得淋漓盡致而已。但是為何孟子的名聲始終不及於孔子?主要原因在於孔子之氣還遠超過浩然之氣,孔子終其一生德行與操守、學問與道德可以說用渾然之氣最適合不過了,所以「渾然」遠超過「浩然」。因此有人問:「那麽,在如此之世局中,如何明哲而自保?」只能說,觀察運用古聖賢之一切妙處,與人應對交接中,轉化其氣質與道德。與天下人相交,當面不做一切辯解或非議,學習古德之智慧,使對方慚愧而知難。對於一切世事,應以不卑不屈的態度與人相處,不做媚世圓軟之小人,一般人如果可以做到如此的地步,最起碼在人道中應該是一位不會負面影響到他人的好人吧!
此是我香隆立嘉措和一班上海來的中文學者聊天時的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