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閱讀

首    頁

法師開示

法師介紹

人間百態

幸福人生

精進念佛

戒除邪淫

最近更新

居士文章

寺廟介紹

熱點專題

消除業障

素食護生

淨空法師

佛教护持

 

 

 

 

 

 

全部資料

佛教知識

佛教問答

佛教新聞

深信因果

戒殺放生

海濤法師

熱門文章

佛教故事

佛教儀軌

佛教活動

積德改命

學佛感應

聖嚴法師

   首頁佛教故事

 

太平廣記中的佛教記載

 (點擊下載DOC格式閱讀)

 

  太平廣記中的佛教記載

  太平廣記由宋代李昉等編著
  正文隨附白話版

  卷第八十七 異僧一
  釋摩騰 竺法蘭 康僧會 支遁
  釋摩騰
  釋摩騰。本中天竺人也,美風儀,解大小乘徑,常游化為狂(明抄本狂作任)。昔經往天竺附庸小國,講金光明經,會敵國侵境,騰惟曰:“經雲:‘能說此法,為地神所護,使所居安樂。’今鋒镝方始,會是為益乎?’”乃誓以罄身,躬往和勸,遂二國交歡,由是顯譽。逮漢永平中,明帝夜夢金人飛空而至。乃大集群臣以占所夢,通事(明抄本事作人)傅毅奏曰:“臣聞西域有神,其名曰佛。陛下所夢,將必是乎。”帝以為然。即遣郎中蔡愔、博士弟子秦景等使往天竺,尋訪佛法。愔等於彼,遇見摩騰,要還漢地。騰誓志弘通,不憚疲苦,冒涉流沙,至乎雒邑。明帝甚加賞接,於城西門外立精捨以處之。漢地有沙門之始也。但大法初傳,人未皈信,故蘊其深解,無所宣述。後少時,卒於洛陽。有記雲:騰譯四十二章經一卷,初緘在蘭台石室第十四間中。騰所住處,今洛陽城西雍門外白馬寺是也。相傳雲。外夷國王嘗毀破諸寺,唯招提寺未及毀壞,夜有一白馬繞塔悲鳴。即以啟王,王即停壞諸寺。因改招提以為白馬,故諸寺立名,多取則焉。(出《高僧傳》)
  釋摩騰本是中天竺人,儀表漂亮,通曉大乘與小乘的經義,經常到各地游化。他曾游化到天竺的附屬小國,在那裡宣講《金光明經》,時值敵國侵犯這個小國的邊境,摩騰便說:“佛經說:‘能夠宣講佛教的教義,就能受到地方神靈的保護,使人們安居樂業,如今戰爭興起,做它是最有益的麼?”便決心以自己的全部精力,親自到對方勸和,終於使這兩個國家成為友鄰,摩騰也由此得到很高的聲譽。到漢朝永平年間,漢明帝夜晚夢見有個金人從天上飛到他面前,第二天便召集群臣,破釋這個夢的含義。負責外交事務的通事傅毅啟奏道:“我聽說西域有一位神,名字叫佛。陛下所夢到的那個金人,想必就是他了。”明帝認為他說得很對,立即派遣郎中蔡愔與博士弟子秦景等人出使印度,尋訪佛法。蔡愔等到印度後,
  遇見了摩騰,邀請他到漢邦。摩騰立志宏揚佛教,不怕疲勞辛苦,經過流沙荒野,長途跋涉來到洛陽。明帝盛情接待了他,在洛陽城西門外建築精捨(即白馬寺)讓他住在裡面。這是中國有出家修道的人的開始。因為是佛教剛剛傳播,人們都不信奉,摩騰只好將自己對佛教的深刻理解蘊藏在心裡,沒有地方宣講。過了不久,他便死在洛陽。有關他的傳記說,摩騰用漢語翻譯了一卷《四十二章經》,原先藏在蘭台石室的第十四間裡面;他住的地方,就是現在洛陽城西雍門外的白馬寺。據說,異族國王曾經要毀壞所有的寺廟,招提寺還沒有來得及毀壞的時候,夜間有一匹白馬繞著寺塔轉來轉去,發出悲慘的嘶叫聲;有人把這件事禀報了國王,國王便停止了毀壞各個寺廟的行動。因此,招提寺改名為白馬寺,其他各寺取名時,多數效仿白馬寺。
  竺法蘭
  竺法蘭,中天竺人也。自言誦經論數萬章,為天竺學者之師。時蔡愔既至彼國,蘭與摩騰共契游化,遂相隨而來。會彼學徒留礙,蘭乃間行而至之。既達洛陽,與騰同止。少(止少原作步,據《高僧傳》改)時便善漢言,愔於西域獲經,即為翻譯。所謂十地斷結、佛本
  生(生原作僧,據《高僧傳》改)、法誨藏、佛本行、四十二章等五部。會移都寇亂,四部失本,不傳江左。唯四十二章經今見在,可二千余言。漢地見存諸經,唯此為始也。愔又於
  西域得畫釋迦倚像,是優田王旃檀像師第四作。既至洛陽。明帝即令畫工圖寫置清涼台中,及顯節陵(陵原作林,據高僧傳改)上,舊像今不復存焉。又昔漢武穿昆明池底,得黑灰,問東方朔,朔雲:“可問西域梵人。”後法蘭既至,眾人追問之。蘭雲:“世界終盡,劫火洞燒,此灰是也。”朔言有徵,信者甚眾。蘭後卒於洛陽,春秋六十余矣。(出《高僧傳》)
  竺法蘭是中印度人,自己說誦讀經書幾萬章,他是印度許多學者的師傅。當時漢朝使者蔡愔已經到了他們國家,法蘭與摩騰共同決定游化四方,便一塊兒跟隨漢朝使者來中國,因為他的學生不讓他來,他便秘密起程來到中國。到達洛陽後,與摩騰住在一起。年輕的時候他就通曉漢語,蔡愔從西域帶來許多經書,他就動手翻譯。他翻譯的經書有《十地斷結經》、《佛本生經》、《法海藏經》、《佛本行經》、《四十二章經》等五部。在都城遷移與賊寇作亂的時候,有四部丟失,未見在江東流傳。唯獨《四十二章經》至今仍在,約有兩千余字,是中國現存的經書中最早的一部漢譯佛教經典。蔡愔還從西域帶回一幅釋迦牟尼倚
  坐著的畫像,是優田王旃檀像師第四所繪,畫像帶到洛陽後,漢明帝便讓畫師摹仿制作,安置在清涼台裡和顯節陵上,舊有的畫像已經不存在了。過去漢武帝在昆明湖底得到了黑灰,問東方朔,東方朔說可以詢問西域佛教徒。後來法蘭僧人來到洛陽,人們都追問他,法蘭說:“在世界的盡頭,被劫火燒穿了,這黑灰就是被燒穿處的灰燼。”東方朔當年所說的話被驗證了,相信的人特別多。
  法蘭後來死在洛陽,享年六十余歲。
  康僧會
  康僧會,其先康居國人,世居天竺,其父因商賈移於交趾。會年十余歲,二親並亡,以至性奉孝。服畢出家,厲行甚峻。為人弘雅有識量,笃志好學,明解三藏,博覽六經,天文圖緯,多所綜涉,辨於樞機,頗屬文翰。時孫權已制江右,而佛教未行。先有優婆塞支謙字恭明,一名越,本月支人,來游漢境。初漢桓靈之世,有支谶譯(譯原作悔,據明抄本改)出眾經。有支亮,字絕明,亮學於谶。謙又受業於亮。博覽經籍,莫不谙究,世間伎藝,多所綜習,遍學異書,通六國語。其為人細長黑瘦,眼多白而睛黃。時人為之語曰:“支郎眼中黃,形軀雖細是智囊。”漢未遇亂,避地於吳。孫權聞其才慧,召見之日,拜為博士,使輔導東宮。與韋曜諸人共盡匡益,但生自外域,故吳志不載。謙以大教雖行,而經多梵文,未盡翻譯,己妙善方言,方欲集眾本,譯為漢文。從吳黃武元年至建興中,所出維摩、大般若、泥洹、法句、瑞應、本起等四十九經。曲得聖儀。辭旨文雅。又依無量壽中本起,制菩薩連句梵呗三契,並注了本先死經等。皆行於世。時吳地初染大法。風化未全。僧會欲使道振江左,興立圖寺,乃杖錫東游。以吳赤烏十年。初達建業,營立茅茨,沒像行道。時吳國以初見沙門服形,末及其道,疑為矯異。有司奏曰:“有異人入境,自稱沙門,容服非恆。事應察檢。”權曰:“昔漢明夢神,號稱為佛。彼之所事,豈其遺風耶?”即召會诘問:“有何靈驗?”會曰:“如來遷跡,忽逾千載,遺骨捨利,神曜無方。昔阿育王起塔,及八萬四千。夫塔寺之興,以表遺化也。”權以為誇誕,乃謂會曰:“若能得捨利,當為造搭,苟其虛妄,國有常刑。”會請期七日。乃謂其屬曰:“法之興廢,在此一舉,今不至誠,後將何及。”乃共潔齋淨室,以銅瓶加幾,燒香禮請。七日期畢,寂然無應。求申二七,亦復如之。權曰:“此欺诳,”將欲加罪。會更請三七日,權又特聽。會請法侶曰:“宣尼有言:‘文王既沒,文不在茲乎?’法雲應降,而吾等無感,何假王憲?當以誓死為期耳。”三七日暮,猶無所見,莫不震懼。既入五更,忽聞瓶中铿然有聲,會自往視,果獲捨利。明旦,權自手執瓶,瀉於銅盤。捨利所沖,盤即破碎。權大肅然驚起,而曰:“希有之瑞也。”會進而言曰:“捨利威神,豈直光相而已。乃卻燒之火不能焚,金剛之杵不能碎。”權命令試之。會更誓曰:“法雲方被,蒼生仰澤,願更垂神跡,以廣示威靈。”乃置捨利於鐵砧鎚上,使力者擊之,於是砧鎚俱陷,捨利無損。權大嗟伏,即為建塔。以始有佛寺,故號建初寺,因名其地為陁裡。由是江左大法遂興。至孫皓即位,法令苛虐,廢棄淫祠,及佛寺並欲毀壞。皓曰:“此又何由而興?若其義教貞正,與聖典相應者,當存奉其道。如其無實,皆悉焚之。”諸臣佥曰:“佛之威力,不同於神。康會感瑞,大皇創寺。今若輕毀,恐贻後悔。”皓遣張昱詣寺诘會。昱雅有才辯,難問縱橫。會應機騁辭,文理鋒出。自旦之夕,昱不能屈。既退,會送於門。時寺側有淫祠在,昱曰:“玄化既敷,此輩何故近而不革?”會曰:“震霆破山,聾者不聞,非音之細。苟在理通,則萬裡懸應,如其阻塞,則肝膽楚越。”昱還,歎會材明,非臣所測,願天鑒察之。皓大集朝賢,以車馬迎會。會既坐,皓問曰:“佛教所明,善惡報應,何者是耶?”會對曰:“夫明主以孝慈訓世,則赤鳥翔而老人見;仁德育物,則體泉湧而嘉苗出。善既有瑞,惡亦如之。故為惡於隱,鬼得而誅之,為惡於顯,人得而誅之。易稱‘積善余慶’,詩詠‘求福不回’。雖儒典之格言,即佛教之明訓。”皓曰:“若然,則周孔已明,何用佛教?”會曰:“周孔所言,略示近跡,至於釋教,則備極幽微。故行惡則有地獄長苦,修善則有天宮永樂。舉茲以明勸沮,不亦大哉?”皓當時無以折其言。皓雖聞正法,而昏暴之性,不勝其虐。後使宿衛兵入後宮治園,於地得一金像,高數尺,呈皓。皓使著不淨處,以穢汁灌之,共諸群臣,笑以為樂。俄爾之間,舉身大腥,陰處尤痛,叫呼徹天。大史占言:“犯大神所為。”即祈祝諸廟求福,命彩女即迎像置殿上,香湯洗數十遍,燒香忏悔。皓叩頭於地,自陳罪狀。有頃痛間。遣使至寺,請會說法。會即隨入,皓具問罪福之由。會為敷折,辭甚精要。皓先有才解,忻然大悅,因求看沙門戒。會以戒文禁秘,不可輕宣,乃取本業百三十五願,分作二百五十事,行住坐臥,皆願眾生。皓見慈願廣普,益增善意,即就會受五戒,旬日疾瘳。乃於會所住,更加修飾,宣示宗室,莫不畢奉。會在吳朝,亟說正法,以皓性凶粗,不及妙義,唯敘報應近事,以開其心。會於建初寺譯出眾經,所謂阿難念彌陀經(陀經二字原本無,據高僧傳補)、鏡而王察微王梵皇經等,又出小品及六度集雜譬喻等經。並妙得經體,文義允正。又傳泥洹呗聲,清摩哀亮,一代模式。又注安般守意法竟道樹等三經。並制經序,辭趣雅俊,義旨微密。並見行於世。吳天紀四年四月,皓降晉(晉原作旨,據明抄本改)。九月,會遘疾而終。是歲晉武太康元年也。至晉成帝鹹和中,蘇峻作亂,焚會所建塔,司空何充復更修造。平西將軍趙誘世不奉法,傲蔑三寶,入此寺,謂諸道人曰:“久聞此塔屢放光明,虛誕不經。所謂能信,若必目睹,所不能耳。”言竟,塔即出五色光,照耀堂剎。誘肅然毛豎,由此信敬。於寺東更立小塔。遠由大聖神感,近亦康會之力也,故圖寫厥像,傳之於今爾。(出《高僧傳》)
  康僧會,祖先是康居國人,世居天竺,父親因為經商移居交趾。十余歲時,父母雙亡,他以至誠的孝心侍奉父母,服孝期滿後就出了家。修道期間,他嚴格遵守教規。為人寬容大量而有見識。他勤備好學,通曉三藏,博覽六經,對於天文地理他也能在總體上有所涉獵,他對所有佛教的教義能把握精神實質,他還有很好的文字功底。他到吳地的時候,孫權已經控制了江東,但那個地方佛教尚未廣泛流行。在這之前,有個僧人支謙曾在這裡傳播過佛教。優婆塞支謙,字恭明,一名越,本是月支人,後來到了中國。當初,在漢桓帝、漢靈帝的時候,支谶翻譯出許多佛經;支亮,字絕明,就學於支谶;支謙又受業於支亮。支謙博覽佛教經籍,無不有著深刻的研究;對於世間種種技藝,他也多有學習;他大量閱讀各種奇異的書籍,通曉六國語言。他長得細長黑瘦,眼白特別多而眼珠呈黃色,當時人們為他編了一句話:“支郎眼中黃,形軀雖細是智囊。”漢朝末年發生戰亂時,支謙躲避動亂而到了吳地。孫權聽說他聰明有才,在召見的那天封他為博士,讓他輔導太子。他與韋曜等幾個人在輔佐東吳政權方面共同盡了力,作出了不小的貢獻,只因他是在外國出生的,所以在吳國的志書上未被記載。支謙認為佛教雖然已經流傳開來,但經書多是用梵文寫的,尚未全部譯成漢文,而自己又熟悉幾個地方的語言,於是就想收集各種佛經著作,譯成漢文。從吳國黃武元年開始,到建興年間為止,譯出了《維摩經》、《大般若經》、《泥洹經》、《法句經》、《瑞應本起經》等四十九種經書。他譯的書,能夠委婉圓滿地傳達原著的豐采,文辭旨趣流暢典雅。他還依據《無量壽經》、《中本起經》,創作了《贊菩薩連句梵呗》三契;並且注譯了《本先死經》等。這些譯著都流行在世上。當時吳地剛剛開始傳播佛法,影響並不普遍,康僧會想使佛教振興於江東,要在那裡興建浮圖寺廟,便帶百錫杖東游。吳國赤烏十年他第一次到達建業,他在那裡營建茅屋,擺設佛像開始行道。當時,吳國人因為初次看見沙門的服裝打扮,又不太了解佛教的道理,都懷疑他是個異端。有人奏禀孫權道:“有個異人進入我們吳國境內,他自稱是沙門,模樣兒服飾都與常人不同。這件事應該認真調查。”孫權說:“以前漢明帝夢見一位神,號稱為佛。你說的那個人所做的事,莫不是佛的遺風吧。”他立即召見僧會,問他道:“你所行的道,有什麼靈驗?”僧會說:“如來遷跡已過千年,但其遺骨捨利永遠光照無極,從前阿育王建立寺塔多達八萬四千,而塔寺的興旺正表明佛祖的影響之大。”孫權以為這是誇飾之辭、無稽之談,便對僧會說:“如能得到捨利,我就為你建塔,如果以謊言騙人,小心國法制裁。”僧會要求給他七天期限,回去後便對從屬們說:“佛法的興與廢,在此一舉,現在如不至誠祭佛,將來後悔不及。”他們共同把齋房打掃得干干淨淨,把銅瓶供在香案上,然後燒香施禮,虔誠地祈禱佛祖顯靈。七天的期限滿了,仍然毫無響應。請求延期到二七,也如前七天一個樣。孫權說:“這是在以謊言騙人,我要加罪懲罰的。”僧會請求再延到三七,孫權又特別應充了。僧會請來法侶對他們說:“孔子說過:‘文王死了,文王的精神就不存在了嗎?’法雲理應降臨的,是我們沒有感悟到,怎樣才能得到王法的寬容呢?我們必須誓死也不超過這個期限呵!”三七最後一天的傍晚,仍是什麼也沒見到,一個個無不震驚恐懼。到了半夜,忽然聽到銅瓶裡铿然有聲,僧會親自走過去一看,果然得到了捨利。第二天一早,孫權親手拿著瓶子往銅盤上傾倒時,在捨利的沖擊下,銅盤即刻破碎了。孫權肅然驚起,說道:“其是稀世之寶啊!”僧會走到跟前說:“捨利的神威止於表面形相而已!拿了去燒煉,烈火不能燒化它,金剛石不能把它搗碎。”孫權命人試驗試驗,僧會祝願道:“法雲剛才覆蓋天下,蒼生仰仗恩澤,願您再降奇跡,更多地顯示您的威靈。”說完便把捨利放在鐵砧子上,讓有力氣的人全力去砸,結果鐵砧與鐵錘都陷下去一個坑,捨利卻絲毫無損。孫權大為歎服,同意立即建塔。塔建成後,東吳開始有了佛寺,所以給這座塔起名叫建初寺,那個地方起名為陁裡。從此,佛教便在江東興起來了。到了孫皓即位之後,法令苛刻暴虐,要廢除一切朝廷規定正式祭典之外的祠廟,連佛寺都要一起毀壞。孫皓說:“佛寺有什麼理由讓它存在?如果他們的教義是教化人們忠貞正直,與儒家經典一致,那就讓他所奉行自己的教義;如果不是這樣,那就統統燒掉!”大臣們提醒他說:“佛的威力與神仙不一樣。康僧會當年感化降下捨利瑞寶,大皇才創建了佛寺。現在如果輕易毀壞,恐怕招致後悔。”孫皓派遣張昱到寺廟去诘難僧會。張昱極有辯才,他在僧會面前辯難诘問,議論縱橫,提出種種難題。僧會針對對方提出的問題,旁征博引,展開議論;條理十分清晰嚴密,文辭犀利流暢。從早晨一直爭論到晚上,張昱未能使對方屈服。張昱告退,僧會送他出門,當時佛寺旁邊仍有淫祠沒有廢除,張昱說:“佛門教化既已鋪開,這些人為什麼離得這近而沒受沐染?”僧會說:“炸雷能把山劈開,但是聾子卻聽不著,這不是因為雷的聲音太細小,如果道理通順,就是遠在萬裡之外也能響應,如果阻塞不通順,人們寧可受苦刑乃至死掉。”張昱回去後,贊歎僧會才氣高,極聰明,出於自己的預料,讓孫皓再考察考察。孫皓集合起朝中的賢能之士,用車馬把僧會接了來。僧會坐下後,孫皓問道:“佛教宣傳的是善惡報應,什麼是善惡報應呢?”僧會答道:“賢明的君主以孝慈訓育天下,於是瑞鳥飛翔而老人健在;以仁德化育萬物,則甘美的泉水噴湧而出。善行既然有祥瑞呈現,惡行也是如此。所以,做惡隱蔽的,鬼得到後就把他殺了,做惡顯露的,人得到就把他殺了,易經說‘積善余慶’,詩經唱道‘求福不回’,這為是儒學經典上的格言,它也是佛教的訓辭。”孫皓說:“如果是這樣,那麼周孔已經說得很明白了,還要佛教做什麼?”僧會說:“孔子的話,僅向世人揭示了眼前的物象,指出了實用的行為規則;至於佛教,則講到極為幽深長遠的人生意義和極微妙的現象。所以佛教認為,行惡則有下地獄忍受長久的痛苦,修善則有升天宮享受永久的快樂。用這樣的道理來勸世,不是更好嗎?”孫皓當時沒有什麼更好的道理來反駁他的話。孫皓雖然聽到了對他宣示的佛法,但他的昏暴性情並未因此而改變。後來,他讓衛兵到後宮收拾花園,在地下挖到一尊金身佛像,像高好幾尺,衛兵拿去呈獻給孫皓,孫皓讓人放到骯髒的廁所裡去,用糞湯往上面澆灌,他與大臣們在一旁看著嘻笑取樂。頃刻之間,孫皓全身腫痛,大小便處尤為嚴重,痛得他呼天叫地,太史占卜道:“這是冒犯大神而招致的災禍。”立即到各個寺廟去祈禱許願以求保佑,並讓宮女馬上迎取金身佛像供在殿堂上,用香水洗了幾十遍,然後燒香忏悔,孫皓跪在地下連連叩頭,自己陳述罪狀,乞求神靈寬肴。不一會兒,身上的痛疼便減輕了。孫皓派人到了寺廟,請求僧會給他講授佛經。僧會跟著使者入宮後,孫皓向他詢問獲罪和賜福的原因。僧會為他敷衍折扣,說得簡要含蓄,孫皓因剛剛經歷過所以聽得很明白。他很高興又很佩服,便向僧會要求看看《沙門戒》。僧會因為戒文屬於秘籍,不能輕易給別人看,便選取本業一百二十五願部分給他看,這一部分又分作二百五十事,包括行住坐臥各個方面,皆願哺育眾生。孫皓看到慈願如此廣泛普遍,更增加了修善的想法,便到僧會那裡去接受五戒,十天之後疾病就痊愈了。此後,孫皓便將在僧會住處的見聞經歷大加修飾,講給宗室家人聽,他們也都信奉了佛教。僧會在東吳朝廷裡努力宣講佛法,因為孫皓性情凶蠻粗鹵,不能領悟深幽微妙的教義,只好跟他講述關於因果報應的眼前事例,借以開導他的心竅。僧會在建初寺裡翻譯出多種經書,諸如《阿難念彌陀經》、鏡而王察微王梵皇經等,還有小品及《六度集》、《雜譬喻經》等。譯文的體制頗具經文體式的妙處,文辭的意義也允貼准確。又有《泥洹呗聲》傳世,音律清峻哀婉宏亮,成為當時的模式。他注釋的經書有《安般守意》、《法鏡》、《道樹》等三種。他還為經書作序,語言典雅隽永,義旨微妙嚴密。這些經書都曾流傳於世。東吳天紀四年四月孫皓投降晉朝,九月,僧會染病去世,這一年也是晉朝太康元年。到了東晉成帝鹹和中期,蘇峻作亂時,燒毀了僧會所建的佛塔,後來司空何充又予以重新修造。平西將軍趙誘從不信奉佛教,蔑視佛、法、僧三寶。他闖入這座廟寺對各位道人說:“久聞此塔屢放光明,實屬謊誕不經。所謂可信,就必經能讓人親眼目睹,這是你們所不能做到的。”說完,此塔頓時射出五色光芒,照耀著整個殿堂及佛寺。趙誘見狀,驚得毛發都豎立起來,不覺肅然而生敬意。從此,他開始虔誠地信奉佛教,並在這座佛寺的東面又建立了小塔。趙誘的轉變以及前述種種事例,從遠處說是由於佛祖神威的感化,從近處說,也是僧會長期傳教布道的結果,所以有人畫了他的圖像,一直流傳到今天。
  支 遁
  支遁字道林,本性關氏,陳留人。或雲,河東林慮人。幼有神理,聰明秀徹。晉時初至京師。太原王濛甚重之,曰:“造微之功,不減輔嗣。”陳郡(郡原作群,據高僧傳改)殷融嘗與衛玠交,謂其神情隽徹,後進莫有繼之者。及見遁歎息,以為重見若人。家世事佛,早悟非常之理。隱居余杭山,沉思道行之品,委曲惠印之經,卓焉獨拔,得自天心。年二十五出家,每至講肄,善標宗會,而章句或有所遺,時為守文者所陋。謝安聞而喜之曰:“乃比古人之相馬也,略其玄黃而取其駿也。”時謝安殷浩等,並一代名流,皆著塵外之狎。遁嘗在白馬寺,與劉系之等談莊子逍遙雲,“各適性以為逍遙。”(遙字下八字據高僧傳補)遁曰:“不然,夫桀、跖以殘害為性,若適性為得者,彼亦逍遙矣。”為是退而注逍遙篇,群儒舊學,莫不歎伏。後還吳,住支硎山寺。晚欲入剡,謝安在吳,與遁書曰:“思君日積,計辰傾遲。知欲還剡自治,甚以怅然。人生如寄耳。頃風流得意之事,殆為都盡。終日戚戚,觸事惆怅。唯遲君卒,以晤言消之,一日當千載耳。此多山水,山縣閒靜,差可養疾。事不異剡,而醫藥不同。必思此緣,副其積想也。”王羲之時在會稽,素聞遁名,未之信。謂人曰:“一狂僧耳,何足言。”後遁既還剡,經游於郡,王故迓遁,觀其風力。既至,王謂遁曰:“逍遙篇可聞乎?”遁乃作數千言,揭新理,才藻警絕。王遂披襟解帶,留連不能去,仍請住靈嘉寺,意存相近。俄又投跡剡山,於沃州小嶺,立寺行道。僧眾百余,常隨禀學。時或有隨者,遁乃著座右銘以勖之。時論以遁才堪經贊,而潔己拔俗,有違兼濟之道。遁乃作釋曚論。晚過石城山,又立棲光寺。宴坐山門,游心禅苑,木餐澗飲,浪志無生。乃註安般四禅諸經,及即色游玄論。遁淹留建業,涉將三載。乃還東山,上書告辭,優诏許之。資給發遣,事事豐厚。一時名流,並餞離於征虜亭。時蔡子叔前至,近遁而坐,謝萬石後至,值蔡暫起,謝便移就其處。蔡還,復欲據謝坐地,謝不以介意。其為時賢所慕如此。既而收跡剡山,畢命林澤。人嘗有遺遁馬者,遁受而養之。時或有譏之者,遁曰:愛其神駿,聊復畜耳。”後有饷鶴者,遁曰:“爾沖天之物,寧為耳目之玩乎?”遂放之。遁幼時,嘗與師共論物類,謂雞卵生用,未足為殺。師不能屈,師尋亡,忽見形,投卵於地,殼破雛行,頃之俱滅。遁乃感悟,由是蔬食終身。遁先經余姚塢山中住,至於晚年,猶還塢中。或問其意,答雲:“謝安石昔數來見,辄移旬日。今觸情舉目,莫不興想。”後病甚,移還塢中,以晉太和元年閏四月四日終於所住,春秋五十有三,即窆於塢中,厥冢存焉。或雲終剡,未詳。郗起為之序傳,袁宏為之銘贊,周雲寶為之作诔焉。(出《高僧傳》)
  支遁,字道林,本姓關,陳留人。亦說河東林慮人。自幼天資聰明,禀性秀徹。晉時初到京都建業,就受到王濛與殷融的賞識,太原王濛說他的功底與造詣不亞於輔嗣,陳郡殷融
  驚訝其神情隽逸酷似衛玠。支遁的家庭世代奉佛,耳濡目染使他早早就領悟了許多佛理。後來隱居余杭山,他沉思道行的深奧,深究佛教之經典,對佛法有了深刻的感悟和獨到的理解。他二十五歲時出家。每到講說佛經時,他善於闡明和標舉內在精神,而不拘於個別旁句,因而常常被拘守文句的人所非議。謝安聽說之後,非常喜歡他這種講法,他說:“這好比古人之相馬,應先略其皮毛之玄黃而取其精神之神駿。”當時謝安、殷浩等人都是一代名流。是超脫塵俗的名士。
  支遁曾經在白馬寺與劉系之等人談論過《莊子》的《逍遙游》,《逍遙游》說:“各適其性即為逍遙。”支遁說:“不對。夏舛與盜跖以殘害為其性,如若運其性就能逍遙,那麼他們也能逍遙了。”為此,他特意利用時間注釋了《逍遙游》,飽讀經書的文人學者對他的見解無不歎服。後來,他回到了吳地,住在支硎山寺。晚年他想去剡地,當時謝安在吳地,給支遁寫信說:“思君之情日積,時間過得太慢。知道你要回剡自治,心情十分惘怅。人生是如此孤獨。當年相聚時的風流得意,頃刻之間都已消逝。如今終日戚戚,觸事傷懷。只盼君能速速前來,以當面交談消解愁苦,一日可以抵得上千載!此處多有山水,山區的縣城十分幽靜,你可以來這裡養病。這裡雖與剡地無異,但是兩地的醫藥不同。望你不要錯過機會,以上意見供你深思。”王羲之當時在會稽,素聞支遁之名,但不相信他有什麼才學,他對別人說:“一個狂僧而已,有啥值得稱道的!”後來支遁回到了剡地,直接去會稽游覽,王羲之特意去迎接,借機考驗他的水平。見面之後,王羲之問支遁道:“《逍遙游》這篇文章你可聽說過嗎?”支遁當即發表了幾千言的長篇議論,闡述了獨到新穎的見解,才華橫溢,辭語驚絕。王羲之聽後寬衣解帶放下了驕矜的架勢,並且留連盤桓捨不得離去,還請支遁住在靈嘉寺,存心與支遁親近。支遁很快就投跡到剡山,在一片沃土的小山嶺上立寺行道,有僧眾一百多人經常跟他學習佛法,支遁為許多弟子撰寫了座右銘,用來勉力他們。當時的輿論認為,支遁的才學足可以輔佐朝廷,他卻潔身自好超塵脫俗,這就有違於“兼濟天下”之道。支遁於是撰寫了《釋曚論》。晚年路過石城山時,又建立了棲光寺。他整日宴坐於山門,游心於禅學,以草木為食山泉為飲,放懷於塵寰之外。他注釋了《安般》、《四禅》等各種經書,還撰寫了《即色游玄論》等著作。支遁曾應晉帝之請,在京都建業滯留了將近三年。後來他要返回東山,上書晉帝告辭,得到了晉帝的特許。晉帝為送他回山,給了他優厚的饋贈和照顧。當時的許多名流,都到征虜亭為他餞行,蔡子叔來得早,坐到了支遁跟前,謝萬石是後來的,便趁蔡子叔暫起之機;移到蔡的座位上去年,等到蔡子叔返回來時,又把謝萬石趕出了座位,而謝毫不介意。支遁為時賢名流所仰慕,竟然到了這種程度。這次離開建業之後,他便收跡於剡山,畢其命於林澤。有人曾贈給支遁一匹好馬,支遁便接受並養了起來,當時有人譏笑他,他說:“我因愛其神駿,所以就養了起來。”後來,又有人送給他一只仙鶴,支遁說:“此乃沖天翱翔之物豈能供人悅目賞玩呢?”於是把仙鶴放了。支遁年幼時,曾與師父在一起辯論事物,他說生吃雞蛋算不上是殺生,師父一時說服不了他,師父突然不見了,轉眼之間師父現了形,只見他把一只雞蛋扔在地上,蛋殼破碎而走出來一只雞雛。頃刻之間蛋殼與雞雛又都消失了。支遁於是感悟了,從此他就只吃蔬菜而不沾腥味,終生如此。支遁原先曾在余姚塢山中住過,到晚年時,還要回到塢中,有人問他為什麼要回去,他說道:“謝安石從前幾次來這裡相見,一住就是十多天。如今見物生情,無不勾起往事的懷念。”後來支遁病重,遷回了余姚塢,於晉太和元年閏四月四日死在他住處,享年五十三歲,遺體埋葬在塢中,墳墓現在仍然保存在那裡。也有人說他死於剡地,不知有什麼依據。支遁去世後,郗超為他撰寫了詳傳,袁宏為他作銘,周雲為他作诔,稱贊他的德行,寄托對他的哀思。
  卷第八十八 異僧二
  佛圖澄
  佛圖澄
  佛圖澄者,西域人也。本姓帛氏。少出家。清真幼學,誦經數百萬言。以晉懷帝永嘉四年來適洛陽,志弘大法。善念神咒,能役使鬼物。以麻油雜煙灰塗掌,千裡外事,皆徹見掌中,如對面焉,亦能令潔齋者見。又叫聽鈴音以言事,無不效驗。欲於洛陽立寺,值劉曜寇斥洛台,帝京擾亂,澄立寺之志遂不果。乃潛身革野,以觀世變。時石勒屯兵葛陂,專以殺戮為威,沙門遇害者甚眾。澄憫念蒼生,欲以道化勒,於是杖策到軍門。勒大將郭黑略素奉法,澄即投止略家。略從受五戒,崇弟子之禮。略後從勒征伐,辄預克勝負,勒疑而問曰:“孤不覺卿有出眾智謀,而每知行軍吉凶,何也?”略曰:將軍天挺神武,幽靈所助。有一沙門,術智非常,雲將軍當略有區夏。己應為師,臣前後所白,皆其言也。”勒喜曰:“天賜也。”召澄問曰:“佛道有何靈驗?”澄知勒不達深理,正可以道術為教,因言曰:“至道雖遠,亦可以近事為證。”即取器盛水,燒香咒之。須臾生青蓮華,光色曜日。勒由此信伏。澄因谏曰:“夫王者德化洽於宇內則四靈表瑞,政弊道消則彗孛見於上。恆象著見,體咎隨行。斯乃古今之常理,天人之明戒。”勒甚悅之。凡應被誅殘蒙其益者,十有八九,於是中州之胡,皆願奉佛。時有痼疾,世莫能知者,澄為醫療,應時瘳損。陰施默益者,不可勝記。勒自葛陂還河北,過坊頭,人夜欲斫營,澄語黑略曰:“須臾賊至,可令公知。”果如其言,有備故不敗。勒欲試澄,夜冠胄衣甲執刃而坐,遣人告澄雲:“夜來不知大將軍所在。”使人始至,未及有言,澄逆問曰:“平居無寇,何故夜嚴?”勒益敬之。勒後因忿,欲害諸道士,並欲苦澄。澄乃避至黑略捨,語弟子曰:“若將軍使至,問吾所在者,報雲不知所之。”使人尋至,覓澄不得,使還報勒。勒驚曰:“吾有惡意向聖人,聖人捨我去矣。”通夜不寢,思欲見澄。澄知勒意悔,明旦造勒,勒曰:“昨夜何行?”澄曰:“公有怒心,昨故權避;公今改意,是以敢來。”勒大笑曰:“道人謬耳。”襄國城塹水源,在城西北五裡,其水源暴竭。勒問澄:“何以致水?”澄曰:“今當敕龍取水。”勒字世龍,謂澄嘲己,答曰:“正以龍不能致水,故相問耳?”澄曰:“此誠言,非戲也。水泉之源,必有神龍居之,往以敕語告之,水必可得。”乃與弟子法首等數人,至故泉源上。其源故處,久已乾燥,坼如車轍。從者心疑致水難得。澄坐繩床,燒安息香,咒願數百言。如此三日,水泫然微流,有一小龍,長五六寸許,隨水來出。諸道士竟往視之,澄曰:“龍有毒,勿臨其上。”有頃,水大至,隍塹皆滿。澄閒坐歎曰:“後二日,當有一小人驚動此下。”即而襄國人薛合,有二子,既小且驕,輕侮鮮卑奴。奴忿,抽刃刺殺其弟,執兄於室,以刀擬心,若人入屋,便欲加手,謂薛合曰:“送我還國,我活汝兒。不然,共死於此。”內外驚愕,莫敢往觀。勒乃自往視之,謂薛合曰:“送奴以全卿子,誠為善事。此法一開,方為後害,卿且寬情,國有常憲。”命人取奴,奴遂殺兒而死。鮮卑段末波攻勒,其眾甚盛。勒懼問澄,澄曰:“昨日寺鈴嗚雲,明旦食時,當擒段末波。”與勒登城望波軍,不見前後,失色曰:“豈可獲。是公安我辭耳。”更遣夔安問澄,澄曰:“已獲波矣。”時城北伏兵出,遇波執之。澄勸勒宥波,遣還本國,勒從之,卒獲其用。時劉載已死,載從弟曜篡襲偽立,稱元光初。光初八年,曜遣從弟中山王岳將兵攻勒,勒遣石虎率步騎拒之,大戰洛西,岳敗,保石梁塢,虎堅柵守之。澄與弟子自官寺至中寺,始入寺門,歎曰:“劉岳可憫!”弟子法祚問其故,澄曰:“昨亥時岳已被執。”果如所言。光初十一年,曜自率兵攻洛陽,勒欲自往拒曜,內外僚佐,無不畢谏,勒以訪澄。澄曰:“相輪鈴音雲:‘秀支替戾岡,僕谷劬禿當’,此羯語也。秀支替戾岡出也,‘僕谷’劉曜胡位,劬禿當捉也,此言軍出捉得曜也。”時徐光聞澄此言苦勸。勒乃留長子石弘,共澄以鎮襄國,自率中軍步騎直指洛城。兩軍才交,曜軍大潰,曜馬沒水中,石堪生擒之送勒。澄時以物塗掌觀之,見有大眾,中縛一人,朱絲約其肘。因以告弘。當爾之時,正生擒曜也。時平之後,勒乃僭稱趙天王行皇帝事,改元建平,是歲晉成皇帝鹹和五年也。勒登位已後,事澄益笃。時石蔥叛,其年,澄戒勒曰:“今年蔥中有蟲,食必害人,可令百姓無食蔥也。”勒頒告境內,慎無食蔥。到八月,石蔥果走。勒益加尊重,有事必咨而後行,號大和尚。石虎有子名斌,後勒以為子,勒愛之甚重。忽暴病而亡,已涉二日。勒曰:“朕聞虢太子死,扁鵲能生。大和尚國之神人,可急往告,必能致福。”澄乃取楊枝咒之,須臾能起,有頃平復。由是勒諸稚子多在佛寺中養之。每至四月八日,勒躬自詣寺,觀佛像而發願。至建平四年四月,天靜無風,而塔上一鈴獨鳴。澄謂眾曰:“鈴音雲:‘國有大喪,不出今年矣。’”是歲七月勒死。太子弘襲位。少時,虎廢弘自立,遷都於邺,改元建武。傾心事澄,又至於勒。乃下書曰:“和尚國之大寶,榮爵不加,高祿不受,榮祿匪頒,何以旌德。從此已往,宜衣以绫錦,乘以雕辇。朝會之日,和尚升殿,常侍已下,悉助舉舁,太子諸公,扶辇而上。主者唱大和尚,眾座皆起,以彰其尊。”又敕偽司空李農旦夕親問,太子諸公,五日一朝,表朕敬焉。澄時止邺城內中寺,遣弟子法常北至襄國,弟子法佐從襄國還,相遇,在梁塞城下共宿。對車夜談,言及和尚,比旦各去。法佐至,始入觐澄。澄逆笑曰:“昨夜爾與法常交車共說汝師耶。先民有言:‘不曰敬乎?幽而不改;不曰慎乎?獨而不怠。’幽獨者敬慎之本,而不識乎?”佐愕然愧忏。於是國人每共相語曰:“莫起惡心。和尚知汝。”及澄之所在,無敢向其方面涕唾便利者。時太子石邃有二子在襄國,澄語邃曰:“小阿彌比當得疾,可往迎之。”邃即馳信往視,果已得疾。太醫殷騰及外國道士自言能治,澄告弟子法常曰:“正使聖人復出,不愈此疾,況此等乎?”後三日果死。石邃荒酒,將圖為逆,謂內豎曰:“和尚神通,傥發吾謀,明日來者,當先除之。”澄月望將入觐虎,謂弟子僧會曰:“昨夜天神呼我曰:‘明日若入,還勿過人。’我傥有所過,汝當止我。”澄常入,必過邃。知澄入,要候甚苦。澄將上南台,僧會引衣,澄曰:“事不得止。”坐未安,便起,邃固留不住,所謀遂止。還寺歎曰:“太子作亂,其形將成。”欲言難言,欲忍難忍,乃因事從容箴虎,虎終不解。俄而事發,方悟澄言。後郭黑略將兵征長安北山羗,墮羗伏中。時澄在堂上座,弟子法常在側,澄忽慘然改容曰:“郭公陷狄。”令眾生咒願,澄又自咒願,須臾更白:“若東南出者活,余向則困。”復更咒願,有頃曰:“脫矣。”後月余日,黑略還說,隨羗圍中東南走,馬乏,正遇帳下人推馬與之,曰:“公乘此,小人乘公馬,濟與不濟,任命也。”略得其馬,故獲免。推驗日期,正是澄咒願時也。偽大司馬燕公石斌,虎以為幽州牧,鎮有群凶湊聚,因以肆暴。澄戒虎曰:“天神昨夜言:‘疾牧馬還。至秋,齊當癱爛。’”虎不解此語,即敕諸處牧馬送還。其秋,有人谮斌於虎,虎召斌,鞭之三百,殺其所生齊氏。虎彎弓捻矢,自視行斌罰。罰輕,虎乃手殺五百人。澄谏曰:“心不可縱,死不可生。禮不親殺,以傷恩也。何有天子親行罰乎?”虎乃止。後晉軍出淮泗,隴北瓦城皆被侵逼,三方告急,人情危擾,虎乃瞋曰:“吾之奉佛,而更致外寇,佛無神矣。”澄明旦早入,虎以事問澄,因讓虎曰:“王過世經為大商主,至罽賓寺,嘗供大會,中有六十羅漢,吾此身亦預斯會。時得道人謂吾曰,此主人命盡,當更化身,後晉王地。今王為王,豈非福耶?疆場軍寇,國之常耳,何為怨謗三寶,夜興毒念乎?”虎乃信悟,跪而謝焉。虎常問澄:“佛法不殺,朕為天下之主,非刑殺無以肅清海內,既違戒殺生,雖復事佛,誰獲福耶?”澄曰:“帝王事佛,當在體恭心順,顯揚三寶。不為暴虐,不害無辜。至於凶暴無賴,非化所遷,有罪不得不殺,有惡不得不刑,但當殺可殺,當刑可刑耳。若暴虐恣意,殺害非罪,雖復輕刑事法,無解殃禍。願陛下省欲興慈,廣及一切,則佛教永隆,福祚方遠。”虎雖不能盡從,而為益不少。虎尚書張離、張良,家富事佛,各起大塔。澄謂曰:“事佛在於清靜無欲,慈矜為心。檀越雖儀奉大法,而貪吝未已,游獵無度,積聚不窮,方受玩世之罪,何福報之可希耶?”離等後並被戮滅。時又久旱,自正月至六月。虎遣太子詣臨漳西釜口祈雨,久而不降。虎令澄自行,即有白龍二頭降於祠所,其日大雨,方數千裡,其年大收。戎貊之徒,先不識法,聞澄神驗,皆遙向禮拜,並不言而化焉。澄常遣弟子向西城中市香,即行。澄告余弟子,掌中見買香弟子在某處被劫,垂死。因燒香咒願,遙救護之。弟子後還,雲某月某日某處,為賊所劫,垂當見殺,忽聞香氣,賊無故自驚曰:“救兵已至。”棄之而走虎於臨漳修治舊塔,少承露盤,澄曰:“臨缁城內有古阿育王塔,地中有承露盤及佛像,其上林木茂盛,可掘取之。”即畫圖與使,依言掘取,果得盤像。虎每欲伐燕,澄谏曰:“燕國運未終,卒難可克。”屢行敗績,方信澄戒。澄道化即行,以人多奉佛,皆營造塔廟,相競出家,真偽混淆,多生愆過。虎下書問中書曰:“佛號世尊,國家所奉。裡闾小人無爵秩者,為應得事佛與不?又沙門皆應高潔貞正,行能精進,然後可為道士。今沙門甚眾,或有奸宄避役,多非其人。卿可同議。”偽中書著作郎王度奏曰:“夫王者郊祀(祀原作視,據明抄本改)天地,祭奉百神,載在祀典,禮有常飨。佛出西域,外國之神,功不施民,非天子諸華所應祠奉。往者漢明感夢,初傳其道,唯聽西域人得立寺都邑,以奉其神。漢人皆不得出家。魏承漢(原本漢下有後字。據高僧傳刪)制,亦循前軌。今大趙受命,率由舊章。華戎制異。人神流別,外不同內,飨祭殊禮。荒下服禮,不宜雜錯。國家可斷趙人,悉不聽詣寺燒香禮拜,以尊典禮。其百辟卿士,下逮眾隸,例皆禁之。其有犯者,與淫祀同罪。趙人為沙門者,還從四民之服。”偽中書令王波同度所奏。虎下書曰:“度議雲:‘佛是外國之神,非天子諸華所可宜奉。’
  朕生自邊壤,忝當期運,君臨諸夏(夏原作下,據明抄本改)。至於飨禮,應兼從本俗。佛是戎神,正所應奉。夫制由上行,永世作則,苟事克無虧,何拘前代。其夷趙百蠻,有余其淫禮樂事佛者,悉聽為道。”於是慢戒之徒,因之以厲。黃河中舊不生鼋,忽得一以獻虎,澄見而歎曰:“桓溫其入河不久。”溫字元子。後果如言也。時魏縣有一流民,莫識氏族,恆著麻襦布裳,在魏縣市中乞丐,時人謂之麻襦。言語卓越,狀如狂病,乞得米谷不食,辄散置大路,雲飼天馬。趙興太守藉拔收送詣虎。先是澄謂虎曰:“國東二百裡某月某日當送一非常人,勿殺之也。”如期果至。虎與共語,了無異言,唯道“陛下當終一柱殿下。”虎不解此語,令送以詣澄。麻襦謂澄曰:“昔在元和中會,奄至今日。有戎受玄命,絕歷終有期。金離銷於壤,邊荒不能尊。驅除靈期跡,莫已已之懿。裔苗葉繁,其來方積,休期如何斯?永以歎之!”澄曰:“天回運極,否將不支。九木水為難,無可以術學。玄哲雖存世,莫能基必馥(高僧傳馥作穨)久游閻浮利,擾擾多此患。行登凌雲宇,會於虛游間。”澄與麻襦,講語終日,人莫能解。有竊聽者,唯得此數言,推計似如論數百年事。虎遣馬驿送還本縣,既出城外,辭能步行,雲:“我當有所過,未便得發。至合口橋,可留見待。”使如言馳去,未至合口,而麻襦已在橋上。考其行步,有若飛也。澄有弟子道進,學通內外,為虎所重。嘗言及隱士,虎謂進曰:“有楊轲者,朕之民也,徵之十余年,不恭王命,故往省視。傲然而臥。雖不得君臨萬邦,乘輿所向,天沸地湧。雖不能令木石屈膝,何匹夫而長慠耶?昔太公之齊,先誅華士。太公賢哲,豈其謬乎?”進對曰:“昔舜優蒲衣,禹造伯成,魏飾干木,漢美周黨,管寧不應曹氏,皇甫不屈晉世,二聖四君,共嘉其節,將欲激厲貪竟,以峻清風。願陛下遵舜、禹之德,勿效太公用刑。君舉必書,豈可令趙史遂無隱遁之傳乎?”虎悅其言,即遣轲還其所止,遣十家供給之。進還,具以白澄,澄睆然笑曰:“汝言善也,但轲命有所縣矣!”後秦州兵亂,轲弟子以牛負轲西奔,戍軍追擒,並為所害。虎嘗晝寢,夢見群羊負魚,從東北來。寤已訪澄,澄曰:“不祥也。鮮卑其有中原乎?”慕容氏後果都之。澄嘗與虎共處中堂,澄忽驚曰:“幽州當火災。”仍取酒灑之,久而笑曰:“救已得矣。”虎遣驗幽州,雲:“爾日火從四門起,西南有黑雲來,驟雨滅之,雨亦頗有酒氣。”至虎建武十四年七月,石宣、石韬將圖相殺。宣時到寺,與澄同坐。浮圖一鈴獨鳴,澄謂宣曰:“解鈴音乎?鈴雲:‘胡子(子原作於,據高僧傳改)洛度。’”宣變色曰:“是何言與?”澄謬曰:“老胡為道,不能山居無言,重茵美服,豈非洛度乎?”石韬後至,澄熟視良久,韬懼而問澄,澄曰:“怪公血臭,故相視耳。”至八月,澄使弟子十人齋於別室,澄時暫入東閣。虎與後杜氏問訊,澄曰:“脅下有賊,不出十日,自佛圖從西,北殿以東,當有流血。慎勿東行走。”杜後曰:“和尚耄耶,何處有賊?”澄即易語雲:“六情所受,皆悉是賊。老自應耄,但使少者不暋。”遂便寓言,不復章的。後二日,宣果遣人害韬於佛寺中,欲因虎臨喪,仍行大逆。虎以澄先戒,故獲免。及宣事發被收,澄谏虎曰:“既是陛下之子,何為重禍耶?陛下若忍怒加慈者,尚可六十余歲。如必誅之,宣當為彗星,下掃邺宮也。”虎不從,以鐵鏁穿宣領,牽上薪積而焚之,收其官屬三百余人,皆車裂支解,投之漳河。澄乃敕弟子罷別室(室原作空,據明抄本改)齋也。後月余日,有一妖馬,耄尾皆有燒狀,入中陽門,出顯陽門,東首東宮,皆不得入,走向東北,俄爾不見。澄聞而歎曰:“災其及矣。”至十一月,虎大飨群臣於太武前殿,澄吟曰:“殿乎殿乎,棘子成林,將壞人衣。”虎令發殿石下視之,有棘生焉。澄還寺,視佛像曰:“怅恨不得莊嚴。”獨語曰:“得三年乎?”自答“不得不得。”又曰:“得二年、一年、百日、一月乎?”自答“不得”乃無復言,還房,謂弟子法祚曰:“戊申歲禍亂漸萌,己酉石氏當滅。吾及其未亂,先從化矣。”既遣人與虎辭曰:“物理必遷,身命非保,貧道焰幻之軀,化期已及。既荷恩殊重,故逆以仰聞。”虎怆然曰:“不聞和尚有疾,乃忽爾告終。”即自出至寺而慰谕焉。澄謂虎曰:“出入生死,道之常也。修短分定,非所能言。夫道重行全,德貴無怠,苟業操無虧,雖亡若在。違而獲延,非其所願。今意未盡者,以國家心存佛理,奉法無吝。興起寺廟,崇顯莊麗。稱斯德也,宜享休祉。而布政猛烈,刑酷罪(原本無罪字,據明抄本補)濫,顯違(違原作為,據明抄本改)聖典,幽背法戒,以不自懲革。終無佛祐。若降心易慮,惠此下民,則國祚延長,道俗慶賴。畢命就盡,沒無遺恨。”虎悲動嗚咽,知其必逝,即為鑿圹營墳。至十二月八日,卒於邺宮寺,是歲晉穆帝永和四年也。士庶悲哀,號赴傾國。春秋一百一十七歲矣。仍窆於臨漳西紫陌,即虎所創冢也。俄而梁犢作亂,明年虎死,冉闵篡戮,石種都盡。闵小字棘奴,澄先所謂棘子成林者也。澄左乳旁先有一孔,圍四五寸,通徹腹內,有時光從中出,或以絮塞孔,夜欲讀書,辄拔絮,則一室洞明。又齋日辄至水邊,引腸洗之,還復內中。澄身長八尺,風姿甚美,妙解深經,旁通世論。講說之日,正標宗致,使始末文(明抄本始末文三字作如來之)言,昭然可了。加復慈洽蒼生,拯救危苦,二石凶強,虐害非道,若不以與澄同日,熟可言哉。但百姓蒙益,日用而不知耳。佛天(高僧傳天作調)、須菩提等數十名僧,出自天竺、康居,不遠數萬之路,足涉流沙,詣澄受訓。樊淝釋道安、中山竺法雅,並跨越關河,聽澄講說。皆妙達精理,研測幽微。澄自說生處去邺九萬余裡,棄家入道一百九年,酒不逾齒。過中不食,非戒不履,無欲無求。受業追隨,常有數百,前後門徒,幾且一萬。所歷州郡,興立佛寺八百九十三所,弘法之盛,莫與先矣。初虎殓澄以生時錫杖及缽內棺中,後冉闵篡位,開棺唯得缽杖,不得見屍。或言澄死之日,有人見澄於流沙。虎疑其不死,因發墓開棺視之,唯見一石,虎曰:“石者朕也,師葬我而去矣。”未幾虎死。後慕容隽都邺,處石虎宮中,每夢見虎嚙其臂,意謂石虎為崇。乃募覓虎屍,於東明館掘得之,屍僵不毀。隽蹹之罵曰:“死胡敢怖生天子!汝作宮殿成,而為汝兒所圖,況復他耶。”鞭撻毀辱,投之漳河。屍倚橋柱不移,秦將王猛乃收而葬之。麻襦所言一柱殿也。後符堅征邺,隽子蹹為堅大將郭神虎所執,實先夢虎之驗也。田融趙(趙原作起。據高僧傳改。)記雲:“澄未亡數年,自營冢圹。”澄既(既原作記。據明抄本改。)知冢必開,又屍不在中,何容預作?恐融之謬矣。澄或言佛圖澄,或言佛屠澄,皆取梵音之不同耳。(出《高僧傳》)
  佛澄圖是西域人。本姓帛氏。少年出家。自幼清真務學,能誦經書數百萬言。晉懷帝永嘉四年來到洛陽。他志宏大法,善念神咒,能役使鬼神。他把麻油的煙灰塗在手掌上,能從掌中看見千裡之外的事物,就像看見對面的事物一樣清楚,他也能讓潔齋者看見。他根據佛塔上的鈴聲預言吉凶福禍,沒有不應驗的。他本想在洛陽建立寺院,正值劉曜攻陷洛陽,京都擾亂,建立寺院的志願未能實現,於是潛居草野,觀察世事的變化。當時石勒屯兵於葛陂,隨意殺害無辜,佛門弟子也有許多遇害。佛圖澄憫念蒼生,想以佛道感化石勒,於是杖策來到軍門。石勒的大將郭黑略是信奉佛教的,佛圖澄便住到他那裡。郭黑略跟他接受了五戒,拜他為師父。後來郭隨石勒征戰時,佛圖澄就為他預卜勝負,石勒驚疑地問郭:“我怎麼不知道你竟有這麼出眾的智謀,每次出兵你都能預知吉凶,這是怎麼回事?”郭說:“您天賦神威,為神靈所輔助。有一個沙門、法術、智慧非同尋常,說您略有君臨諸夏的機緣。我已拜他為師,我所告訴您關於吉凶的話,都是他說的呀。”石勒高興地說:“真是天賜我也!”他召見佛圖澄問道:“佛道有什麼靈驗?”佛圖澄知道石勒不懂深奧的道理正適合通過道術教化他,所以說:“真正的佛道雖然很深遠,但也可以以近事為證。”他當場拿來一個容器盛上水,然後燒香念咒。容器內頓見生出一枝水凌凌的蓮花,鮮艷耀眼。石勒由此表示信服。佛圖澄接著勸谏說:“為王者以德化遍施宇內則四方獻出靈物表示祥瑞,人政治乃弊道消則乖象叢生,自然現象的呈現,伴隨而來的是人間的吉凶福禍;這是古往今來的常理,天與人的明鑒。”石勒聽了心悅誠服。此後,凡屬應被殺害的人,十有八九因佛圖澄的勸谏而免於被害,中國境內的胡人於是都願意奉佛。當時,凡有痼疾而為世人所不了解的,佛圖澄為他們治療就能應時而愈。他默然施恩於人,使其受益的,不可勝記。石勒從葛陂回河北時路過坊頭,有人想乘夜間劫營,佛圖澄對郭黑略說:“一會兒賊寇就要來到,你可去通知主公。”果如其言,因為預先有了防備,所以沒有吃敗仗。石勒想考一考佛圖澄,一天夜晚,他頂盔掛甲執利刃坐在那裡,卻讓人去告訴佛圖澄自己不知哪裡去了,去的人沒等開口,佛圖澄反而沖他問道:“明明平安無事,主公今晚為什麼全身披掛?”石勒對他更為敬佩了。後來石勒為一件事非常惱火,便想加害各位道士,並想叫佛圖澄吃點苦頭,澄便躲到郭黑略家裡,告訴弟子說:“如果主公派人來問我在什麼地方,就說我不知道哪裡去了。”派的人很快就來了,沒找到沸圖澄,回去報告了石勒。石勒驚訝地說:“我對聖人有惡意,聖人捨我而去了!”因為很想見到澄,他一宿沒睡著,澄知道石勒心裡後悔,第二天早上去見石勒,石勒說:“昨天夜晚去哪裡了?”澄說:“因為您惱怒,昨晚上暫時躲起來了;您現在已經回心轉意,所以敢來見您。”石勒大笑道,“你想錯了!”襄國護城河的水源,在城西北五裡處,水源突然枯竭了,石勒問澄用什麼方法弄到水,澄說:“如今應當讓龍取水。”石勒的字是“世龍”,他以為澄在嘲笑自己,便說:“正因為我這條龍不能取水,所以才問你呀。”澄說:“我說的是實話,不是開玩笑。水泉的源頭,定有神龍住在那裡,去用咒語告訴它,水一定能得到。”他與弟子法首等數人來到了水源處,那裡早已干裂得開著一條條像車轍般的口子,同去的人都對取水沒有信心。佛圖澄坐在繩床上,點燃安息香,口誦咒語數百言。這樣連續三天,出現了潺潺細流,還有一條小龍,長約五六寸,也隨著水出來了。各位道士搶著去看,澄說:“龍有毒,不要靠近它。”過了一會兒,水流變得特別大,壕溝與護城河全都灌滿了。佛圖澄閒坐著歎息道:“過兩天,會有一個小人驚動這裡。”後來,襄國有個叫薛合的,他有兩個兒子長得既小又驕橫,哥倆兒侮辱一個鮮卑奴,鮮卑奴火了,抽刀刺死弟弟,抓著哥哥進了一間房子,用刀逼著他的胸口,如有人進屋就下手,對薛合說:“送我回國,我就放你兒子,不然,我們倆一塊兒死在這裡!”家裡家外的人都驚呆了,誰也不敢到跟前去看。石勒一人走到跟前看了看,對薛合說:“送回鮮卑奴以保全你的兒子,實在是件好事。但開了這個先例,就會造成後患,你且放寬心,國家是有固定的法令的。”他命令人抓那個鮮卑奴、鮮卑奴便殺了薛合的兒子,自己也死了。鮮卑奴段末波出兵攻石勒,來勢凶猛,石勒驚懼,去問佛圖澄。澄說:“昨天寺廟上的鈴聲告訴我,明天早上吃飯的時候,就能擒獲段末波。”他與石勒登城遙望段末波的軍隊,前不見頭後不見尾,石勒大驚失色,說:“怎麼能夠捉到他呢!這是你安慰我的話罷了。”他又讓夔安去問澄,澄說:“已經捉到段末波了。”當時城北的伏兵出動後,遇上段末波就把他抓住了。澄勸石勒寬宥段末波,遣還回國,石勒聽從了,使他的計謀得用。當時劉載已死,堂弟劉曜篡襲帝位,年號稱為“光初”。光初八年,劉曜派堂弟中山王岳帶兵攻石勒,石勒派石虎率領部隊迎擊,兩軍大戰於洛西,劉岳兵敗,石梁塢保住了,石虎關緊城門固守石梁塢。佛圖澄與弟子從官寺來到中寺,剛踏進寺門他就歎道:“劉岳可憐!”弟子法祚問他何故,澄說:“昨日亥時劉岳已被抓獲。”果然跟他說的一樣。光初十一年劉曜親自率兵攻打洛陽,石勒想親自領兵前去拒敵,部屬們都勸他不要去,石勒問佛圖澄,澄說:“寺廟裡的鈴聲說:‘秀支替戾岡,僕谷劬禿當。’這是一句羯語。‘秀支替戾岡’是個‘出’字,‘僕谷’是劉曜的胡位,‘劬禿當’是個‘捉’字,這句羯語是說,軍隊出擊能捉到劉曜。”徐光聽到佛圖澄的這番話後也來苦勸。石勒留下長子石弘,與佛圖澄共同鎮守襄國,自己率領中軍人馬直指洛陽。兩軍剛剛交戰,劉曜的軍隊就潰敗了,劉曜的馬沒入水中,石堪將他生擒了,送到石勒面前。澄當時以煙灰塗在手掌上觀看洛陽的戰況,見在大群人馬中捆縛著一個人,用紅色繩索從背後栓著他的雙肘。澄把看到的這一場面告訴了石弘。這個時候,正是石堪生擒劉曜的時候。時局平定之後,石勒自立為帝,號稱趙天王,改年號為建平,這一年是晉成帝鹹和五年(公元330年)。石勒登位之後,對待佛圖澄更加器重。當時石蔥反叛,澄告誠石勒說:“今年蔥中有蟲子,吃蔥對人有害,要叫百姓別吃蔥。”石勒布告境內,千萬不要吃蔥。到了八月,石蔥果然逃走了。石勒更加尊重佛圖澄,有事必先征求他的意見,然後再行動,尊稱他為“大和尚”。石虎有個兒子叫石斌,後來石勒把他當作自己的兒子,非常喜愛他。石斌突然暴病身亡,已經兩天了,石勒說:“我聽說虢國太子死後,扁鵲能讓他復生。大和尚是我們國家的神人,趕快去告訴他,他定能招來福音。”澄拿來楊樹枝條,口誦神咒,石斌頓時坐了起來,過了一段時間便恢復健康了。從此,石勒的小兒子多在佛寺裡寄養著,每年四月八日,石勒親自到佛寺,對著佛像禱告許願。建平四年四月的一天,天靜無風,佛塔上的一只銅鈴卻獨自響了起來,佛圖澄對大家說:“鈴的聲音告訴我們:不出今年,國家要有大的喪事。”這年七月,石勒去世。太子石弘繼承皇位,不久,石虎廢除石弘,自立為帝,遷都於邺,改元建武,石虎敬奉佛圖澄比石勒還重,他宣布:和尚乃國之大寶,榮爵他不要加,高祿他不接受,不給他榮和祿,還用什麼方式來表彰他的仁德呢。從此以後,應當讓他穿绫錦,乘寶車。朝會之日,和尚升殿時,常侍以下都要幫助抬舉,太子諸公要扶著他的車上朝。領班的喊聲‘大和尚到’,在座者都要起立。要通過上述方示表示對他的尊重。他又頒布命令說,司空李農每天早晚要親自登門問候,太子諸公五天一次前往朝谒,以表達我對他的敬意。佛圖澄當時住在邺城內的中寺,他派弟子法常北至襄國,而弟子法佐正從襄國回邺城,兩人途中相遇,一塊在梁塞城下住宿。兩人對車夜談,談話中說到和尚,天亮後各自上路。法佐回到邺城後首先入見佛圖澄,澄沖著他笑道:“昨夜你與法常交車共談你師父了吧!先人曾說過:‘不曰敬乎?幽而不改;不曰慎乎?獨而不怠。’幽獨者為敬慎之本。難道你們不懂得這個道理嗎?”法佐聽了十分驚訝,同時感到慚愧和悔恨。從此,國人每每互相告訴對方說:“不要有什麼壞心思,和尚會知道你的。”在佛圖澄所在的地方,沒有人敢朝那個方向吐唾沫甩鼻涕和大小便的。太子石邃有兩個兒子住在襄國,一天,佛圖澄對石邃說:“你的小兒子現在有病了,應該去接回來。”石邃立即派親信騎馬跑去看望,兒子果然得了病。太醫殷騰與外國道士都說自己能治,佛圖澄告訴弟子法常說:“縱使聖人復出,也不能治愈這種病,何況是他們這幾個人呢。”過了三天果然死了,石邃沉溺於酗酒,要圖謀反叛,對宮內太監說:“和尚有神通,倘或發覺我的計劃,明天來時就先除掉他。”這個月十五日佛圖澄要入朝見石虎,他跟弟子僧會說:“昨夜天神招呼我說:‘明日如果入朝,見完主公之後就回來,不要探望別人。’如果我要去探望,你就要制止我。”澄平常入朝時,一定要去探望石邃,石邃知道他今天要入朝,等候他等得很苦,澄要上南台看望石邃時,僧會拉他的衣服制止,澄說:“按常禮必須打打招呼,現在你不能制止我。”當上南台還沒等坐穩,就起身告辭了,石邃極力挽留也沒留住,原來的預謀只好作罷。澄回到寺院後歎道:“看樣子,太子肯定要作亂。”他想告訴石虎又難於開口,想忍著不說又忍不住,便借著別的事情很委婉地提示石虎,石虎卻一直沒有明白他的示意,不久,事情暴露了,石虎才明白澄的意思。後來,郭黑略領兵征伐長安北部山中的羗人,陷入羗兵的埋伏中。此時澄正在佛堂上打坐,弟子法常在他身邊,澄忽然臉色淒慘地說:“郭公陷入狄兵的包圍了!”他令弟子們為郭禱告,自己也口誦咒語,一會兒又說:“如果從東南方向突圍就能逃命,其他方向都不成。”說完之後又念咒語,過了一陣他說:“逃脫了!”一個月後的一天,郭黑略回來說,陷入羗兵包圍後他跟著人群往東南方向跑,馬跑累了,正遇一個手下人推過一匹馬給他,說:“您乘這匹馬,我騎您的,能不能逃脫,只能由命。”郭黑略得到了那匹馬,所以才能逃脫。推算時間,這正是佛圖澄為他念咒的時候。石虎任命大司馬燕公石斌為幽州牧,鎮上有許多凶徒聚結在一起,肆意妄為驕橫殘暴,澄告誡石虎說:“天神昨夜說:‘疾牧馬還。至秋,齊當癱爛。’”石虎不理解這句話,便令各處將牧馬送回來。那年秋天,有人向石虎告發石斌,石虎召回石斌,決定打他三百鞭子,殺死他所生的齊氏。石斌受罰時,石虎彎弓捻箭親自監督。罰的輕了,石虎便親手殺死五百人。澄勸石虎說:“禍心不可縱容,當死者不可使其活。但是禮不親殺,以免傷了恩情。哪有天子親手執行刑罰的呢?”石虎於是罷手。後來,晉軍從淮河出擊。隴北瓦城都受到侵凌,三方告急,人心惶惶,石虎生氣地說:“我現在奉佛,反而招致更多的外寇侵凌,佛實在沒有神威呀!”第二天早上佛圖澄入朝時,石虎以此事問澄,澄責備石虎說:“你上一生曾經是個大商人,到了罽的寺院,曾給寺院的大會提供經費,那次大會中有六十個羅漢,我此身也參加了這個大會,當時有個得了道的人告訴我說,這個大會的主人壽命已經完了,他要轉化成另一個人。他死後安葬在你們墓地裡。現在你已當了國王,這豈不是福分嗎?打仗御寇,這是國家的常事,為什麼要抱怨、毀謗佛法,夜興毒念呢?”石虎聽信了他的話,省悟了,跪在地上謝罪。石虎時常問澄:“佛法不殺生,我為天下之主不用刑罰殺人無法肅清天下,既然違戒殺生,即使又來信奉佛教,誰還能夠得到佛主的保祐呢?”澄說:“帝王奉佛,應當是心地虔誠地顯揚佛法,不為暴虐之事,不殺無辜之人。至於凶徒無賴,並非教化所能改變,有罪不得不殺,有惡不得不刑,如若暴虐恣意,妄殺無罪者,即使再去減刑罰,信奉佛法,也不能免除災禍。願陛下省欲興慈,廣及一切。如此,則佛教永隆,福運久遠。”石虎對這些意見雖不能全部采納,但這些話對他還是很有教益的。石虎的尚書張離、張良,家裡極奢華但都供奉佛教,各自建立起大的佛塔。佛圖澄對他們說:“事佛在於清靜無欲,以慈悲為懷,施主雖然供奉佛法,卻又貪婪無厭,游獵無度,積聚無窮;如今正受玩世之罪,請問有何福報可求?”張離等人後來都被殺掉了。有一年久旱不雨,從正月一直到六月。石虎派遣太子到臨漳西釜口祈雨,很長時間沒有求下雨來。石虎又令佛圖澄自行祈雨,當即有兩條白龍降臨他祈雨的廟祠,那天大雨普降,方圓幾千裡解除了旱情,這一年獲得了大豐收。許多落後民族,原不懂佛法,後聞澄如此神驗,便都遙向禮拜,澄並未對他們宣講佛法而用具體行動感化了他們。澄常常派弟子到西域去買香,有一次,買香的正在道上,澄對其余弟子說,他在手掌上看見這個買香的弟子在某處被搶劫,面臨死的危險。他便燒香念咒祝願,遠遠地救護他。這個弟子回來後,說某月某日於某處被賊所搶,眼看要被殺死,忽然聞到一股香氣,盜賊無故自驚道:“救兵來了!”扔下他就跑了。石虎在臨漳維修舊的佛塔,缺少露盤,佛圖澄說:“臨缁城內有座古阿育王塔,地下埋有承露盤和佛像,上面生有茂盛的林木,可以去挖取。”他畫了一張位置圖給使者,石虎派人按照他說的地方和畫的位置圖去挖,果然挖到了佛像和承露盤。石虎幾次想征伐燕國,澄規勸道:“燕國的氣運未終,很難攻克。”石虎屢攻不克,連吃敗仗,才相信澄的規勸。佛圖澄的道化既已普遍傳揚,信佛的人越來越多,到處建造寺塔,人們競相出家,結果真偽混亂,多生弊端。石虎下書給中書說:“佛號世尊,乃國家所信奉。至於闾裡小人沒有爵位官職的,應當奉佛與否?沙門皆應高潔純正,才能精誠進取,然後可成為道士。如今沙門甚眾,其中或有犯法作亂而逃避刑役之徒,多非真心奉佛之人。此事你可共我一起議之。”中書著作郎王度奏道:“為王者祭祀天地,供奉門神,自古如此,但據祀典記載,祭祀都有固定的禮儀。佛出自西域,是外國之神,不適於我國人民,不是天子與華夏人應供奉的。過去漢朝明帝感夢,開始傳布佛道,當時只讓西域人在都邑建立佛寺,以奉其神,漢人皆不得出家。魏承漢制,也遵循舊規。如今大趙受命立國,一律遵照舊章行事。華與戎異制,人神也都不同,祭祀的禮儀差別更大。荒下服禮,不應當錯雜不一。國家可以明令趙國人,一律不許到佛寺去燒香禮拜,以維護舊有典禮的規定。上自公卿士人下至皂隸平民,一律禁止奉佛。如有犯者,與私立淫祠同罪。趙國人已經出家成為沙門的,要恢復士、農、工、商原來的身份。”中書王波同意王度的意見。石虎下書說:“王度議稱:‘佛是外國之神,非天子諸華所可宜奉。’朕生於邊境地區,有幸遇上時運,得以君臨諸夏。至於祭奉佛教的禮儀,應當兼顧我們原來的習俗。佛是西域之神,正好是應當信奉的。制度禮儀由上層人頒行,成為永久的規則,只要於事無害,何必拘守前代的規定。趙國各族萬姓,有捨其亂雜禮儀而願意奉佛者,悉聽其自由選擇。”於是,不能嚴守佛教戒規的人,越來越多,越來越隨便。黃河裡面原來不生長鼋(龜類),一天突然抓到一只,獻給了石虎,佛圖澄看見後歎息道:“桓溫這個人才入河不長時間。”恆溫的字為“元子”。後來得知果然像澄所說的一樣。當時魏縣有一個流浪漢,不知他是什麼氏族,總穿著麻布衣裳,在魏縣市場上乞討,時人稱他為麻衣。他言語非凡,狀如瘋狂,討得干糧不吃,動不動就撒在大道上,說是喂天馬。趙興太守藉拔將他收留後送給了石虎。在這之前,佛圖澄曾對石虎說過:“國都東面二百裡處在某月某日會送給你一個非常的人,不要殺他。”到這一天果然送來了。石虎與他談話,他只是反復說“陛下當死於一柱殿下”,其他話一句沒有。石虎不懂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讓人把他送到佛圖澄那裡。麻衣對澄說:“從前在元和年間相會,忽而到了今天,有戌受玄命,絕歷經有期。金離銷於壤,邊荒不能尊。驅除靈期跡,莫已已之懿。後代繁盛,綿延不斷,到底何時終了呢?只好歌詠以表感慨!”佛圖澄道:“天回運轉無終期,天地不交將不支。枯木太多水難養,術數學問皆無濟。縱使玄聖猶存世,也無起死回生力。久游塵世間,擾擾多此患,所幸即將登天宇,屆時會於虛游間。”澄與麻衣一直講到天黑,別人不知道他們講了些什麼,有偷聽的人也只記得上面幾句,推想起來,他們似乎在談論幾百年前的事。石虎派馬通過驿道把麻衣送還本縣,剛出城門,他就下馬說能步行,並說:“我要去拜訪一個人,不能馬上就走,到了合口橋時,你可以在那裡等著我。”使者遵從他的話,自己上馬飛馳而去。沒等使者到合口,麻衣已經站在橋上。算算他走路的速度,就像飛一樣,佛圖澄有個弟子叫道進,學問貫通中外,為石虎所看重。有一次談到隱士,石虎對道進說:“有個叫楊轲的,是朕國內的一個百姓,征調十余年,他一直不從王命,所以親自去探望。他則傲然而出,連君臣禮都不行。朕雖未能君臨萬邦,但大駕所到之處,無不天沸地湧。朕雖不能令木石屈膝,但他一介匹夫,為什麼總是這麼傲慢呢?從前太公到齊國,先殺華而不實之士,太公是賢能之人,難道他這麼做不對嗎?”道進說:“從前舜帝禮讓於浦衣,禹帝造訪於伯成,魏國誇飾段士木,漢代贊美周黨,管寧不應於曹氏,皇甫不屈於晉進。兩位聖賢與四位君子,他們的節操都應受到嘉許,以此游厲貪競之人,借以端正清明之風。願陛下遵從舜、禹之仁德,不要效法太公濫用刑罰。您的舉措行為將來必然記載於史冊,難道能讓趙國的史書上竟無隱遁之士的傳記嗎?”石虎對他的話十分悅服,立即派人送楊轲回到原來的住處,並派十戶人家供給他衣食,道進回去把此事告訴了佛圖澄,澄開朗地笑道:“你的話很好。但是楊轲的生命危險呀!”後來秦州發生戰亂,楊轲的弟子用牛馱著他往西逃奔,被守兵追上擒獲,一起被殺害了。石虎曾在白天睡覺時,夢見一群羊馱著魚從東北方向走來。醒後訪向佛圖澄,澄說:“這個夢不吉祥。鮮卑有人要統治中原嗎?”慕容氏後來果然建都於中原。佛圖澄有一次與石虎共同坐在正廳中間,澄忽然驚道:“幽州起火了!”他拿酒來潑灑出去,過了一會兒又笑道:“已經救下來了!”石虎派人去幽州檢查,回來說:“那天大火從四門燒起來,驟然降雨把大火澆滅了,雨水有一股很濃的酒氣。”建武十四年(公元348年)七月,石宣與石韬要互相殘殺。一天,石宣來到佛寺,與佛圖澄坐在一起,寺塔上有一銅鈴獨自響了起來,澄對石宣說:“能聽懂鈴音嗎?鈴音在說:‘胡子洛度。’”石宣臉色大變,說:“這話說的是什麼?”澄撒謊道:“我這個老胡人身為道士,不能像山居之人那樣不說話,又受到這麼優厚的待遇,難道這不是洛度嗎?”石韬後來到了佛圖澄那裡,澄盯著他看了好久,石韬感到恐懼,便問澄,澄說:“我奇怪你身上有血腥味,所以直瞅你。”八月的一天,佛圖澄讓弟子十人在另一間屋裡去做齋事,自己暫時進了東閣,石虎與杜後前來問訊,澄說:“你身邊有賊,不出十天,在我的西南與北殿的東面,會有人流血,你千萬不要往東面去。”杜後說:“和尚老胡塗了!哪裡來的賊呢。”澄立即改變口吻說:“人所有的六情,都是賊。老的自然難免,只要少的不糊塗就行。”他借題暗示,不願直說。過了兩天,石宣果然派人在佛寺裡殺害了石韬,想借石虎前去吊喪之機,行刺大王,石虎因為佛圖澄預先有勸誡,所以得免。石宣的事情敗露了,被收入監,澄勸谏石虎道:“既然是陛下的兒子,為什麼要加給他重刑呢。陛下如果忍怒而施以慈悲,王位可延至六十余歲,如果定要殺了他,石宣會成為掃帚星,下掃邺宮的。”石虎沒有聽從他的勸告,用鐵鎖鏈拴著石宣的頭,牽到柴堆上點火燒了,又將其官屬三百余人抓來,全部車裂分屍,扔到漳河裡。佛圖澄便令弟子停止在另一件屋裡的齋事。一個月後的一天,有一匹妖馬,鬃毛與馬尾都有被燒的痕跡,進中陽門,出顯陽門,頭沖著東宮,哪裡也進不去,向東北方向跑了,眨眼之間就不見了。佛圖澄聽說這件事情後,歎道:“災難到來了!”十一月,石虎大宴群臣於太武前殿,佛圖澄吟唱道:“殿乎殿乎,棘子成林,將壞人衣!”石虎令人欣開殿前石頭一看,見有棘子生在石下,佛圖澄回到寺院,看著佛像說:“很遺憾,沒有能夠維護佛祖的莊嚴。”又自語道:“還能有三年嗎?”“不能,不能。”“有二年、一年、一百天、一個月嗎?”“都不能。”於是不再說話。默默走回自己房裡,對弟子法祚說:“戊申年禍亂興起,己酉年石氏就會滅亡,我要在末亂之前,先從化(死)了。”他即刻派人給石虎送去辭別信,信中寫道:“萬物之理在於變遷,自身生命不能永保。貧道焰幻之軀,從化之期已到。既往蒙恩殊重,故特奉告。”石虎悲傷地說:“沒聽說和尚有病,怎麼突然告終。”他立即出宮親自到寺院慰問佛圖澄。澄對石虎說:“出入生死乃道之常也,壽長壽短皆由命定,不是誰能說了算的。道重於行為圓滿,德貴在永無懈怠,如能做到事業操守無虧於廣道無損於德,雖死猶存。違背這些而去延長壽命,非我所願。如今意有未盡的是,國家心存佛理而全力奉法,興起的寺廟崇顯莊麗,堪稱德政,應享神祐;然而,施政苛刻,刑酷罪濫,顯然有違於聖典有背於法戒,如不自省而革除,終當無佛保祐。若能改變心思,施惠於民,國運得以延長,道與俗皆固有了依賴而慶賀;貧道命盡壽終,死無遺恨!”石虎悲恸嗚咽,知其必逝,立即為他挖圹營造墳穴。十二月八日,佛圖澄逝世於邺宮寺,這一年是晉穆帝永和四年(公元348年),享年一百一十七歲。士人黎庶無不悲哀,傾國哭赴喪。遺體葬於臨漳西紫山間,就是石虎為他修造的墳地。不久梁犢作亂,第二年石虎死了,冉闵篡位殺戮,石氏一家全被殺盡。闵的乳名叫“棘奴”,佛圖澄原先所說的“棘子成林”,指的就是他。佛圖澄左乳房旁邊原先有個小孔,周長約有四五寸,直通胸腔,時常有光亮從裡面透出來。他有時候用棉絮將小孔堵塞上,夜晚要讀書時,就把棉絮掏出來,滿屋通明,每逢齋戒之日,他就到水邊將腸子從這個小孔裡引出來清洗,洗完後再放回去。佛圖澄身高八尺,風姿甚美,妙解深奧的經書,兼通治世之論。每逢講經的時候,他能正確闡明教義的宗旨和細微的意思,使經典的古奧原文明確清晰易懂。他能以慈悲大度的襟懷對待蒼生,竭誠拯救世人的危難困苦。石勒、石虎凶暴強橫,動不動虐害無辜,殘忍無道;若不是與佛圖澄生活在同一時日,誰能勸說了他們兩個啊!然而百姓每天都在蒙恩受益,卻不知道是澄勸導二石的結果呢。佛調、須菩提等數十位名僧,出自天竺、康居,不遠數萬裡,足涉流沙荒野,前來從澄受學。樊淝的釋道安、中山的竺法雅等本土名僧,也跋山涉水來聽他講道。他們都能通經明理,研究教義幽微之處。佛圖澄自己說他出生的地方離邺城九萬余裡,他棄家入道一百零九年,平生酒不入口,過了中午不食,不符合戒規的不做,無欲無求。跟他受業的弟子常有數百名之多,前後門徒幾近一萬,他所經歷的州郡,興立佛寺多達八百九十三所,他弘揚佛法的盛況,沒有人比得上。當初,石虎把佛圖澄生前的錫杖及缽盂裝殓在棺材裡面,後來冉闵篡位,開棺時只見有錫杖和缽子,沒有見到屍體。有人說,佛圖澄死的那天,有人在流沙上看見過他。石虎懷疑他沒有死,便打開墳墓和棺材看一看,棺材裡只見到一塊石頭,石虎說:“石頭就是我呀,大師埋葬了我而他卻走了。”沒過多久石虎就死了。後來慕容隽建都於邺城,住在原先石虎的宮裡,每每夢見老虎咬他的胳膊,心裡說,一定是石虎作祟,便找人尋找石虎的屍體。後來在東明館掘到了,屍體僵硬沒有腐敗。慕容隽踢著屍體罵道:“死胡人竟要嚇唬活天子!你把宮殿建成後連你兒子都要圖謀,更何況其他人呢!”他把石虎的屍體鞭打毀辱夠了,又讓人扔進了漳河。屍體倚著橋柱不動地方,秦將王猛便將他收起來安葬了。這橋柱,就是當年那個叫“麻衣”的人所說的“一柱殿”。後來符堅攻大邺城,慕容焦的兒子慕容暐,被符堅的大將郭神虎抓獲,這才是慕容隽原先夢見虎的真實驗證。田融在《趙記》中
  說:“澄在未死之前數年,自己營造墳圹。”澄既知道墳墓一定被掘開,他的屍體又不在裡面,為什麼還要預先營造呢?恐怕是田融搞錯了吧。澄,有人寫作佛圖澄,有人寫作佛屠澄,都是因為根據梵文音譯時出現的不同而已。
  卷第八十九 異僧三
  釋道安 鸠摩羅什 法郎 李恆沙門
  釋道安
  釋道安姓魏氏,常山扶柳人也。家世為儒,早失覆蔭,為外兄孔氏所養。年七歲,讀書再覽能誦,鄉鄰嗟異。至年十二出家,神性聰敏,而形貌甚陋,不為師之所重。數歲之後,方啟師求經,與辯意經一卷,可五千言。安赍經入田,因休息就覽。暮歸,以經還師,更求余者。師曰:“昨經未讀,今復求耶?”答曰:“即以暗誦。”師雖異之,而未言也,復與成具光明經一卷,不減一萬言。赍之如初,暮復還師。師執覆之。不差一字。師大驚嗟,敬而異之。後為受具戒(原作戒具,據明抄本改),恣其游學。至邺,遇佛圖澄,因事澄為師。及石氏將亂,與弟子惠遠等四百余人渡河南游,夜行值雷雨,乘電光而進。前行得人家,見門裡有一馬樁,樁之間懸一馬兜,可容一斛。安使呼林百升,百升謂是神人,厚相賞接。既而弟子問何以知其姓字,安曰:“兩木為林,兜容百升也。”既達襄陽,復宣佛法。時襄陽習鑿齒鋒辯天逸,籠罩當時。其先藉安高名,及聞安至,即往修造。既坐,稱言:“四海習鑿齒,”安曰:“彌天釋道安。”時人以為名答。時苻堅素聞安名,每雲:“襄陽有釋道安,是神器,方欲致之,以輔朕躬。”後遣苻平南攻襄陽,安與朱序,俱獲於堅。堅謂僕射權翼曰:“朕以十萬之師取襄陽,唯得一人半。”翼曰:“誰耶?”堅曰:“安公一人,習鑿齒半人也。”既至,住長安五重寺。初堅承石氏之亂,至是戶民殷富,四方略定。唯建業一隅,未能克伏。每與侍臣談語,未嘗不欲平一江左。堅弟平陽公融及朝臣石越、原紹等,並切谏,終不能回。眾以安為堅所信敬,乃共請曰:“主上將有事東南,公何能不為蒼生致一言耶?”會堅出東苑,命安外辇同載。僕射權翼谏曰:“臣聞天子法駕,侍中陪乘。道安毀形,寧可參廁?”堅勃然作色曰:“安公道德可尊,朕以天下不易,輿辇之榮,未稱其德。”即勑僕射扶安登辇。俄爾顧謂安曰:“朕將與公南游吳越,整六師而巡狩,陟會稽以觀滄海,不亦樂乎?”安對曰:“陛下應天御世,有八州之富,居中土而制四海,宜棲神無為,與堯舜比隆。今欲以百萬之師,求厥田下之土,且東南一隅,地卑氣厲,禹游而止,舜狩而殂,秦王適而不歸。以貧道觀之,非愚心所同也。平陽公懿戚,石越重臣,謂並不可,猶尚見距。貧道輕淺,言必不允。既荷厚遇,故盡丹誠耳。”堅曰:“非為地不廣,民不足治也。將簡天心,明大運所在耳。順時巡狩,亦著前典。若如師言,則先帝王無省方之文乎?”安曰:“若銮駕必動,可先幸洛陽,抗威蓄銳,傳檄江南,如其不伏,伐之未晚。”堅不從,遣平陽公融等精銳二十五萬為前鋒,堅躬率步騎六十萬,至須城。晉遣征虜將軍謝石、徐州刺史謝玄距之。堅前軍大潰於八公山,晉軍遂北三十余裡,堅單騎而遁,如所谏焉。安註諸經,恐不合理,乃誓曰:“若所說不甚遠(遠原作道,據明抄本改)理,願見瑞相。”乃夢見道人,頭白眉長,語安雲:“君所註經,殊合道理。我不得入泥洹,住在西域,當相助通,可時時設食。”後十(十原作日,據高僧傳改)誦律至,遠公乃知和尚所夢賓頭盧也。後至秦建元二十一年正月二十七日,忽有異僧,形甚庸陋,來寺寄宿。寺房既窄,處之講堂。時維那值殿,夜見此僧,從窗而出入,遽以白安。安驚起禮訊,問其來意?答雲:“特相為來。”安曰:“自惟罪深,讵可度脫。”答雲:“甚可以度耳。”安請問來生所生之處,彼乃以手虛撥天之西北,即見雲開,備睹兜率妙勝之極。安至其年二月八日忽告眾曰:“吾當去矣。”是日齋畢,無疾而卒,葬城內五級寺中。是歲晉太元元年也。(出《高僧傳》)
  釋道安本姓魏,常山扶柳(今河北冀縣)人,家裡世代都是讀書人,早年父母雙亡,自小由外兄孔氏撫養,七歲開始讀書,能夠過目不忘,立即背誦,為鄰人贊歎稱奇。十二歲剃度出家,雖然神性聰敏,但因形貌又黑又丑,不為師父所看重,幾年之後才開始要經書學習,師父給一卷《辯意經》,約五千余字。道安帶上經書下地干活,休息的時候就看經書。晚上收工回來,把經書退還師父,再借別的經書看。師父說:“昨天給你的那本經書還沒讀完。怎麼又要別的呢?”道安答道:“昨天那書已能默誦了。”師父對此雖然感到驚異,但也沒說什麼,又給他一卷《成具光明經》不少於一萬字。他拿到手後,還像讀上一本一樣。第二天晚上收工回來又還給師父。師父拿著經書讓他背誦,結果一字不差。師父甚為驚訝,敬重他的才華,改變了原來對他的態度。後來為他受具足戒,還特意允許他可以任意出外游學。道安到了邺都,遇見佛圖澄,便師事佛圖澄。後來石氏政權要發生內亂,道安與弟子惠遠等四百余人,渡過黃河南下,一天晚上趕路時遇上了雷雨,他們借著閃電的光亮行進。走著走著,面前出現了一戶人家,只見大門裡面有個栓馬樁,兩樁之間掛著個馬兜,能盛一斛(一百升為一斛)東西。道安讓別人呼喚林百升,林百升說道安是個神人,所以厚禮接待了他們。後來弟子問他怎麼能知道那個人的姓名,道安說:“因為那兩根樁二木為‘林’字,那個馬兜可以盛下‘百升’。”到達襄陽後,道安就在那裡宣講佛法。當時襄陽有個習鑿齒,能言善辯,名噪一時。原先他是因道安而使自己出了名,聽說道安到了襄陽,便去拜訪他。敘座之後,習鑿齒自己炫耀說:“四海習鑿齒”,意思是說,自己的名聲搖揚四海之間;道安則說:“彌天釋道安”意思是說,普天之下無人不知道釋道安的名字。這次對話在當時很有名氣,尤其是道安的對答,成為一時的名對。符堅素聞釋道安的名氣,常跟人說道:“襄陽有個釋道安,是神才,正想把他召致來,讓他輔佐我。”後來他派符平南下攻打襄陽,道安與朱序都被抓獲送給了符堅。符堅對僕射權翼說:“朕以十萬大軍攻取襄陽,只為得到一個半人。”權翼問道:“這一個半人是誰?”符堅說:“道安是一個人,習鑿齒是半個人。”道安到了長後,住在長安五重寺。符堅當初接受了石氏的混亂江山。到現在已經人口興旺生活富裕。周圍邦國基本被平定。唯獨建業一方面,未能克服。他常與大臣們談論,時時刻刻都想平息江東一帶。符堅的弟弟平陽公符融與朝廷大臣石越、原紹等,一起懇切地勸阻他,但他一直不能改變自己的主意。他們以為道安是符堅最為信服敬重的人,便共同請求他道:“我主要向東南出兵,您怎麼能不為了蒼生而勸他一句呢!”正趕上符堅從東苑裡出來,命道安坐在自己車的一邊。僕射權翼勸谏道:“臣聞天子的車駕,只能由侍中陪坐。道安剃度毀形,哪能坐在您旁邊。”符堅厲聲斥道:“道安公的道德令人尊重,朕以天下都換不過他,讓他與我同車的榮譽,也不能與他的道德相稱。”當即敕令僕射扶著道安上車。不一會兒,符堅看著道安對他說:“朕將要與你南游吳越,統領六軍南下巡視,登上會稽以觀滄海,不也是件很惬意的事嗎?”道安說:“陛下順應天命而管領天下,今有八州之多的疆土,居於中原而統治四方,應當息神無元為而休養生息,與堯舜二世比賽昌盛。現在想以百萬之師,要爭奪的不過是那塊不毛之地,況且這東南一帶地處偏僻氣候惡劣,大軍行動極為不利,當年禹帝巡游到那裡就不能前進,舜帝巡狩死在那裡,秦王到了那裡也沒有回來。以貧道之見,不同意出兵吳越。平陽公是至親,吳越是重臣,他們一致說不可以,尚且被拒絕,貧道如此輕淺,我的話肯定不能應允;但因既蒙陛下厚遇,所以理當竭盡赤誠而已。”符堅說:“不是因為地盤不大,人口不多,不足以治理。為的是要擴大天意的影響,彰明天運無處不在罷了。朕應天時而巡狩四方,也符合前人的法則。如果像大師所說的那樣。那麼先前的帝王豈不沒有視察四方的舉動和文字記載了嗎?”道安說:“如果銮駕一定要出巡,可以先到洛陽,在那裡抗御強敵的威脅,積蓄自己的力量,向江南下一道征討的文書,如果他們不順服,然後興兵討伐也不算晚。”符堅沒有聽從。派遣平陽公符融等精銳部隊二十五萬為前鋒,符堅親率步騎六十萬,揮師南下,到了須城。東晉派遣征虜將軍謝石、徐州刺史謝玄統兵迎戰。符堅的前鋒部隊大敗於八公山,晉軍便向北推進了三十余裡,符堅單人獨騎落荒而逃,正像道安所勸谏他說的那樣。道安注釋了許多佛經,唯恐自己的注解不合於教義,便發誓說:“如果所說的與佛理相差不大,祈願佛祖顯示吉祥之象。”於是夢見一位道人,滿頭白發,長長的眉毛,告訴道安:“你所注釋的經書,非常符合佛理。我不能入泥淖世俗,住在西域會幫助你通達的,你可時時擺設供食。”後十誦律至,遠公乃知和尚所夢賓的頭顱了。到了前秦建元二十一年,正月二十七日,忽然有個異僧,形貌很髒很丑,來到寺廟寄宿。因為寺房狹窄,便把他安置在講經堂上。當時維那值班守殿,夜裡看見此僧從窗口出入,立即報告了道安。道安慌忙起床,按照禮節去詢問他,問及他的來意時,答道:“特意為你而來。”道安說:“自覺罪孽深重,怎麼可以度脫。”答道:“完全可以超度了。”道安請問來生生在什麼地方,他便用手在空中撥了撥西北方向的天,頓見那邊雲霧散開,清清楚楚地看見兜率妙勝之極。道安於這年二月八日突然告訴大家說:“我要離去了!”這一天齋戒完畢後,他沒有任何疾病就去世了,安葬在城內五極寺中。這一年是晉太元元年。
  鸠摩羅什
  鸠摩羅什,此雲童壽,天竺人也。善經律論,化行於西域。及東游龜茲,龜茲王為造金獅子座一處之。時苻堅僭號關中,有外國前部王及龜茲王弟並來朝堅。堅引見,二王說堅雲:“西域多產珍奇,請兵往定。以求內附。”至堅建元十三年正月,太史奏雲:“有星見外國分野,當有大德智人入輔中國。”堅曰“朕聞西戎有鸠摩羅什,襄陽有沙門道安,將非此耶?”即遣使求之。至十七年二月。鄯善上前部王等又說堅請兵西伐。十八年九月,堅遣骁將呂光、凌江將軍姜飛將前部王及車師王等率兵七萬西伐龜茲。臨發,堅餞光於建章,謂光曰:“夫帝王應天而治,以子愛蒼生為本,豈貪其地而伐之,正以懷遠之人故也。朕聞西域有鸠摩羅什,深解法相,善閒陰陽,為後學之宗。朕甚思之。賢哲者,國之大寶,若克龜茲,即馳驿送什。”光軍未至,什謂龜茲王白純曰:“國運衰矣,尚有勁敵從東方來,宜恭承之,勿抗其鋒。”純不從而戰,光遂破龜茲,殺純,立純弟震為主。光既獲什,未測其智量,見年齒尚少,及以凡人戲之,強妻以龜茲王女。什拒而不受,辭甚苦至。光曰。道士之操。不逾先父。何所因辭。乃飲以醇酒。同閉密室。什被逼既至,遂虧其節。或令騎牛及乘惡馬,欲使墮落。什常懷忍辱,曾無異色,光慚愧而已。光還中路,置軍於山下,將士已休。什曰:“不可在此,必見狼狽,宜徙軍隴上。”光不納。至夜,果有大雨,洪潦暴起,水深數丈,死者數千。光始密而異之。什謂光曰:“此凶亡之地,不宜淹留,推遷揆數,應速言歸,中路必有福土可居。”光從之。至涼州,聞苻堅已為姚苌所害,光三軍缟素,大臨城南。於是竊號關外,年稱太安。太安二年正月,姑臧大風。什曰:“不祥之風,當有奸叛,然不勞自定也。”俄爾梁謙、彭晃相系而反,尋亦殄滅。至光龍飛二年,張掖臨松盧水胡沮渠男成及從弟蒙遜反,推建康太守段業為主。遣庶子秦州刺史太原公纂,率眾五萬討之。時論謂業等烏合,纂有威聲,勢必全克。光以訪什,什曰:“觀察此行,未見其利。”既而纂敗績於合黎。俄有郭黁作亂,纂委大軍輕還,為黁聽敗,僅以身免。光中書監張資,文翰溫雅。光甚器之。資病,光博營救療。有外國道人羅叉,雲能差資疾,光喜,給賜甚重。什知叉诳詐,告資曰:“叉不能為,徒煩費耳。冥運雖隱,可以事試也。”乃以五色絲作繩,結之,燒為灰末投水中,灰若出水還成繩者,病不可愈。須臾,灰聚浮出,復繩本形。既叉治無效,少日資亡。頃之,光又卒,子紹襲位。數日,光庶子纂殺紹自立,稱元鹹寧。鹹寧二年,豬生子,一身三頭,龍出東箱井中,到殿前蟠臥,比旦失之。纂以為美瑞,號大殿為龍翔殿。俄而有黑龍升於當陽九宮門,纂改為龍興門。什奏曰:“此日潛龍出游,豕妖來異。龍者陰類,出入有時,而今屢見,則為災眚。必有下人謀上之變,宜克己修德,以答天戒。”纂不納,與什博戲,殺棋曰:“斫胡奴頭。”什曰:“不能斫胡奴頭,胡奴將砟人頭。”此言有旨,而纂終不悟也。光弟保,有子名超,超小字胡奴。後果殺纂斬首,立其兄隆為主,時人方驗什之言也。什住涼積年,呂光父子既不弘道教,故蘊其深解,無所宣化。苻堅已亡,竟不相見。及姚苌僭有關中,亦挹其高名,虛心要請。呂以什智計多解,恐為姚謀,不許東入。及苌卒,子興襲位,復遣敦請。興弘始三年三月,有樹連理,生於廟庭逍遙園,蔥變為菃,以為美瑞,謂智人應入。至五月,興遣隴西公碩德西伐呂隆,隆軍大破。至九月,隆上表歸降,方得迎什入關,以其年十二月二十日至於長安。興待以國師之禮,甚見優寵。自大法東被,始於漢明,涉歷魏晉,經論漸多,而支竺所出,多滯文格義。興少崇三寶,銳志講集,什既至止,仍請入西明閣及逍遙園譯出眾經。什既率多谙誦,無不究盡,轉能漢言,音譯流便。既覽舊經,義多纰僻,皆由先度失旨,不與梵本相應。於是興使沙門僧栔、僧遷、法欽、道流、道恆、道標、僧睿、僧肇等八百余人,谘受什旨。更令出大品。什持梵本,興執舊經,以相雠校。其新文異舊者,義皆圓通,眾心惬伏,莫不欣贊。什為人神情鑒徹,傲岸出群,應機領會,鮮有其匹。且笃性仁厚,泛愛為心,虛己善誘,終日無倦。姚興常謂什曰:“大師聰明超悟,天下莫二。若一旦後世,何可使法種無嗣?”遂以妓女十人,逼令受之。自爾已來,不住僧坊,別立廨捨,供給豐盈。每至講說。常先自說譬,譬如臭泥中生蓮華,但采蓮花,勿取臭泥也。什初在龜茲,從卑摩羅叉律師受律。卑摩後入關中,什聞至欣然,師敬盡禮。卑摩未知被逼之事,因問什曰:“汝於漢地,大有重緣,受法弟子,可有幾人。”什答雲:“漢境經律未備,新經及諸論等,多是什所傳出。三千徒眾,皆從什受法。但什累業障深,故不受師敬耳。”又杯渡比丘在彭城,聞什在長安,乃歎曰:“吾與此子戲,別三百余年,杳然未期。遲有遇於來生耳。”什未終少日,覺四大不愈,乃口出三番神咒,令外國弟子誦之以自救,未及致力,轉覺危殆,於是力疾。與眾僧告別曰:“因法相遇,殊未盡心。方復後世,恻怆何言。自以暗昧,謬充傳譚。凡所出經論三百余卷,唯十誦一部,未及刪繁。存其本旨,必無差失。願凡所宣譚,傳流後世,鹹共弘通。今於眾前,發誠實誓:“若所傳無謬者,當使焚身之後,舌不焦爛。”以偽秦弘始十一年八月二十日卒於長安,是歲晉義熙五年也。即於逍遙園依外國法以火焚屍,薪滅形碎,唯舌不灰耳。(出《高僧傳》)
  鸠摩羅什,意譯為童壽,天竺人,通曉經、律、論三藏佛典,游化於西域,東游龜茲時,龜茲王為他建造金獅子一座安置他。當時符堅統治關中。有外國前部王與龜茲王弟一起朝見符堅。符堅召見他們,二王說符堅道:“西域多有珍奇特產,請出兵征伐,讓其歸附。”符堅建元十三年,正月,太史奏道:“有一個星座在外國邊界出現,要有大德賢能的人物前來輔助中國。”符堅說:“朕聽說西域有個鸠摩羅什,襄陽有個沙門道安,莫不就是他麼,立即派使去求他。”到了建元十七年二月,鄯善國原先那個前部王等人又來游說符堅,請他出兵西伐。十八年九月,符堅派遣骁將呂光、凌江將軍姜飛,由前部王與車師王等陪同,領兵七萬西征龜茲。出發前,符堅於建章為呂光餞行,他對呂光說:“帝王順應天命而治天下,要以慈愛蒼生為根本,豈能為了貪占其土地而攻伐他們;正是因為懷念遠方山人的緣故。朕聽說西域有個人叫鸠摩羅什,精通佛家教義,善長陰陽之學,成為後學者的楷模。膚非常思念他。賢哲之人是國家的珍寶,如果攻克龜茲,要立即把鸠摩羅什送回來。”呂光的軍隊還沒到達龜茲時,鸠摩羅什就對龜茲國王白純說:“國家的氣運已經衰微了,又有強敵從東方打來,應當恭順地服從他們,不要與其交鋒。”白純不聽他的勸告,出兵與呂光交戰,呂光攻破龜茲,殺死白純,他的弟弟白震為龜茲國王。呂光得到鸠摩羅什後,不知道他有多大的才學,見他年紀尚輕,便以常人對待,並且戲弄他,強迫他與龜茲王女兒結婚。鸠摩羅什極力拒絕,向呂光苦苦哀求,呂光卻說:“道士的操行,不過像你父親而已,為什麼要拒絕。”呂光讓他喝了美酒,與妻子關到一間房子裡。什被逼著與妻子同房之後,便損失了自己的操守。呂光還讓他騎牛或騎沒有馴服的馬,想要他摔下來出丑。什忍受這些屈辱,毫無怨怒之色,呂光只好感到慚愧。呂光在返回關中的途中,把軍隊安置在山下,將士們已經休息了,什說:“不應住在這個地方,住在這裡會有危險的,應該把軍隊轉移到平坦的地方去。”呂光沒有采納他的意見。到了夜間,果然下起了大雨,山洪暴發,水漲數丈,淹死了幾千人。由此,呂光才暗暗佩服他是個不尋常的人。什對光說:“這個凶險的地方,不易於久留,推究起來,應該趕緊往回走,去關中的路上肯定有好地方可以住下。”呂光聽從了他的話。部隊行進到涼州,聽說符堅已被姚苌殺害,呂光三軍都穿上了孝服,兵臨城南。呂光於是占領涼州,自立為涼主,年號稱為太安。太安二年正月,姑臧刮起了狂風,什說:“這是不祥之風,會有奸賊叛亂,然而不用出兵叛敵就會自動平息的。”不久,梁謙與彭晃接連謀反,很快就被撲滅了。到了呂涼龍飛二年,張掖臨松盧水的胡人渠男成及其從弟沮渠蒙遜反叛,推舉建康太守段業為國主。呂光派遣庶子秦州刺史太原公呂纂,率兵五萬前去討伐。當時人們都評論說,段業的人馬乃是烏合之眾,呂纂又素有聲威,此次征討,必獲全勝。呂光為此事去問鸠摩羅什,什說:“我看這次行動,不會勝利。”後來呂纂敗於合黎。不久又有郭黁作亂,呂纂輕率地讓大軍往回行進,果被郭黁打敗,只有他一人逃了回來。呂光的中書監張資,很有文才,為人溫文爾雅。很受呂光器重。張資病了,呂光不惜代價多方營救治療。有個外國人叫羅叉,說能治好張資的病,呂光非常高興,送給他很多東西。鸠摩羅什知道羅叉在撒謊騙人,告訴張資說:“羅叉根本不能治你的病,白白浪費而已。壽命長短雖然看不出來,但可用一件事來試驗你的病能不能治好。”他以五色絲線搓成繩,打成結,燒成灰末扔在水裡,說如果灰末從水裡浮出來還原繩,病不能治愈。不一會兒,只見灰末聚攏在一起浮出水面,又變成了繩的原形。既然羅叉治療無效,沒過幾天張資就死了。不久,呂光又死了,兒子呂紹承襲其位。過了幾天,呂光的庶子呂纂殺死呂紹,自立為王,年號稱為鹹寧。鹹寧二年,有口豬生的崽一只身子上長著三個腦袋,一只龍從東箱井中飛出,飛到宮殿前面蟠臥起來,第二天早上又不見了,呂纂以為這是吉祥之兆,命名大殿為龍翔殿。沒過多久,又有一條黑龍飛到當陽九宮門上,呂纂改名為龍興門。鸠摩羅什奏道:“這幾天潛藏著的龍飛了出來,豬妖也生下來奇異之物。龍屬於陰類,並不輕易出動。如今連續出現,說明要有災禍降臨,肯定有人犯上作亂。應當克制自己,廣施仁德,借以報答上天的驚戒。”呂纂沒有采納他的建議。他與鸠摩羅什打賭,賭注是:我要砍掉胡奴的頭。鸠摩羅什說:“不能砍掉胡奴的頭,胡奴反要砍掉別人的頭。”這句話是有所指的,而呂纂始終不明白。呂光的弟弟呂保,有個兒子叫呂超,小名叫胡奴。胡奴後來果然殺死呂纂砍下了他頭,立他的哥哥呂隆為涼王,這時人們才驗證了鸠摩羅什打賭時所說的那句話。鸠摩羅什在涼地住了多年,因為呂光父子從不弘揚佛教,他只蘊藏起自己對佛理的深刻見解,沒有機會進行宣化。符堅雖然深慕其名。但他死了,一直沒有見到他。姚苌在長安稱帝之後,也仰慕鸠摩羅什的高名,曾經虛心邀請;而呂光父子因為羅什足智多能,怕他為姚苌出謀旬策,不放他東行。到了姚苌逝世,其子姚興繼位之後,又曾派人敦請。姚興弘始三年三月,皇宮院內的逍遙園長了一棵連理樹,蔥變為菃,人們都說這是吉祥之兆,要有才智之人應召入關。五月,姚興派遣隴西公碩德西征討伐呂隆,呂隆的軍隊被打敗。到了九月,呂降上表歸降,羅什才被迎接入關,於十二月二十日來到長安。姚興以國師之禮待他,羅什備受尊寵。自從佛教東傳以來,從漢明帝開始,歷經魏晉,流傳在中國的經書日漸增多,但這些經書是用印度梵文寫成的,艱澀難懂。姚興年輕時就推崇佛教經典,有志於收羅通曉經典的進行講解,羅什既已來到長安住下,便請他在西明閣與逍遙園開始翻譯各種經書。這些經書羅什過去大都熟讀過,深刻而全面地研究過其中的含義,後又熟練地掌握了漢語,翻譯起來流暢輕便。他發現原來的譯本文義有許多乖訛之處,都出自當時譯者在理解上存在的偏差,與梵文原著不相符合。姚興於是讓沙門學者僧契、僧遷、法欽、道流、道恆、道標、僧睿、僧肇等八百余人,都來請教,接受羅什的見解,共同從事翻譯工作。又讓他們重新譯出《大品》經。羅什手持梵文原著,姚興拿著舊譯的經書,互相對照校訂。新的譯文與舊譯不同的地方,都比原譯文意義圓滿通達,眾人讀了無不稱心佩服、大為欣賞。鸠摩羅什為人神情開朗,秉性坦率。對於佛理能夠應機領會,卓有見地,很少有人比得上他,他對人坦誠熱情,忠厚仁慈,心存博愛情懷。他虛懷若谷,循循善誘,終日不倦。姚興常跟羅什說:“大師聰明超悟,天下第一。一旦百年之後,怎能使法種沒有後代?”便給他舞女十人,強令他接受。從那之後,羅什不再住在僧捨,另外有了住宅,日常供給十分豐盈。每到講說教義的時候。常常以自身作譬喻,譬如臭泥中生蓮花,但采蓮花之高潔,勿取臭泥之污濁。羅什當初在龜茲時,跟從卑摩羅叉律師學習音律,卑摩後來也來到長安,羅什聽說後非常高興,對他極盡師敬之禮。卑摩不知道被逼接受舞女的事,僅問羅什道:“你在漢地,極有緣分,跟你受法的弟子,能有多少人?”羅什答道:“漢地經律尚未完備,新譯的經書與許多論著,多是我所出的。三千徒弟,都跟我學習佛法。但我守戒奉佛的功業經常受到深重的障礙,所以得不到他們對師父的敬重。”還有,僧人杯度住在彭城,聽說羅什在長安,便歎道:“要跟這小子開開玩笑,縱使三百多年見不著他,來生總有遇見他的時候。”羅什在臨終的前幾天,感到身體不舒服,便口出三番神咒,讓外國弟子念誦,借此救治自己,沒等咒語生效,又覺生命危殆,於是來了重病。他與眾僧告別道:“因緣佛法與諸位相遇,深感情念未盡,現在又要離去,悲痛傷感之懷難以表達。以我之愚昧不明,謬充傳譯之任。所出經論三百余卷,只有《十誦》一部,未及刪訂,薄耵其本來旨意,必定沒有差失。願我平生所宣講的教義,能夠流傳於世,與大家共同弘揚、研討佛法。今於眾位面前,我發誠實之誓:如果所傳經義無謬誤者,當使焚身之後舌不焦爛。”弘始十一年八月二十日,鸠摩羅什逝世於長安,這年是東晉義熙五年。逝世後就在逍遙園依照西域習俗予以火化,柴火熄滅後形體粉碎,唯獨舌頭沒有變成灰燼。
  法 朗
  晉沙門康法朗學於中山。永嘉中,與一比丘西入天竺。行過流沙千有余裡,見道邊敗壞佛圖,無復堂殿,蓬蒿沒人。法朗等下拜瞻禮,見有二僧,各居其旁。一人讀經,一人患痢,穢污盈房。其讀經者,了不營視。朗等恻然興念,留為煮粥,掃除浣濯。至六日,病者稍困,注痢如泉。朗等共料理之。其夜,朗等並謂病者必不起,至明晨往視之,容色光悅,病狀頓除。然屋中穢物,皆是華馨。朗等乃悟是得道之士以試人也。病者曰:“隔房比丘,是我和尚,久得道惠,可往禮觐。”法朗等先嫌讀經沙門無慈愛心,聞已,乃作禮悔過。讀經者曰:“諸(諸原作請,據陳校本改)君誠契並至,同當入道。朗公宿學業淺,此世未得願也。”謂朗伴雲:“惠若植根深,當現世得願。”因而留之。法朗後還山中,為大法師,道俗宗之。(出《冥祥記》)
  晉代有個佛教僧侶康法朗,修學佛道於中山。永嘉年間,與一個出家的僧人一起西游去印度,通過大沙漠後又走了一千余裡,見道旁有一座破敗的寺廟,殿堂已經沒有了,雜草有一人高。法朗等人走下路來前去拜谒,見有兩個僧人分別坐在一旁,一人正在讀經書,一人患了痢疾,滿屋子都是糞便,那個讀經書的人都不聞不問。法朗等人出於憐憫之心,留下來為那個病人煮粥吃,並為他打掃洗涮。到第六天,病人有些困乏,痢瀉不止,法朗等人一塊兒收拾料理。這天夜晚,法朗等人都說病人恐怕好不了了,第二天早上去看他,只見他容光煥發,病狀全沒了,但是屋裡的糞便全變成了香花。法朗等人這才省悟,此人明明是個得道之士,原來那副樣子是用來試驗他們的。病人說:“隔壁房裡那個僧人,是我師父。他已久得道惠,你們可去見禮。”法朗等人原先嫌惡那人讀經的僧人毫無慈愛之心,聽了這番話後,便向他賠禮道歉。讀經和尚說:“諸位信守契約同時來到這裡,都應當得道。但法朗平日學業尚成,今生不能如願了。”對法朗的那個同伴說:“你的佛心植根很深,現世即可如願。”於是把他留了下來。法朗後來返回山中,是一位大法師,許多佛教徒,無論是出家的還是從俗的,都尊他為宗師。
  李恆沙門
  晉李恆字元文,谯國人。少時,有一沙門造恆謂曰:“君福報對至,而復對來隨之。君能守貧修道,不仕宦者,福增對滅。君其勉之。”恆性躁,又寒門,但問仕宦當何所至,了不尋究修道意也。沙門與一卷經,恆不肯取,固問榮途貴賤何如。沙門曰:“當帶金紫,極於三郡。若能於一郡止者,亦為善道。”恆曰:“且當富貴,何顧後患。”因留宿。恆夜起。見沙門身滿一床,入呼家人窺視。復變為大鳥跱屋梁上,天曉而形如舊。恆送出門,忽不復見。知是神人,因此事佛,而亦不能精至。後為西陽、江夏、廬江太守,加龍骧將軍。太興中,預錢鳳之亂,被誅。(出《法苑珠林》)
  晉代有個李恆,字元文,谯國(今安徽亳縣)人。年輕時,有一個出家和尚到他家裡去跟他說:“你有祥福與喜報雙雙到來,接受還會在祥福與喜報雙雙跟著到來。你若能甘心貧寒而專心修學佛道,不走仕宦之路,祥福就會增加而喜極則雙雙消滅。你可要好自為之呀!”李恆生性急躁,又加出身貧寒之家,只關心仁宦之途會官至什麼級別,毫無研究修學佛道的興趣。和尚送給他一卷經書,李恆不願意去接,非要詢問榮祿之途能不能當上顯貴的官職。和尚說:“能當上五品以上的大官,最高可到三郡之守。如能當了一郡之守就停止,也可以很好地修學於佛道。”李恆說:“只要眼前能夠富貴,誰還顧慮以後的福禍。”這天晚上,便留和尚住在家裡。李恆夜問起來時,看見和尚一個人躺了滿滿的一床,進屋招呼家人來看時,又見變成一只大鳥蹲大房梁上,天亮時他又恢復了原來的樣子。李恆剛送他出門,眨眼之間他就再也看不到了,可知這是個神人。此後,李恆即使仍然供佛,也不能專心致志。後來他曾為西陽、江夏、廬江三郡的太守。又加封為龍骧將軍。太興年間,因為參預錢鳳之亂,被殺掉了。
  卷第九十 異僧四
  杯渡 釋寶志
  杯 渡
  杯渡者,不知姓名,常乘木杯渡水,因而為號。初在冀州,不修細行,神力卓越,世莫測其由。嘗於北方,寄宿一家,家有一金像,渡竊而將去。家主覺而追之,見渡徐行,走馬逐之不及。至於孟津河,浮木杯於水,憑之渡河,不假風掉,輕疾如飛,俄而渡岸,達於京師。見時可年四十許,帶索褴褛,殆不蔽身。言語出沒,喜怒不均。或剖冰扣凍而洗浴,或著履上山,或徒行於市。唯荷一蘆圌子,更無余物。嘗往延賢寺法意道人處,意以別房待
  之。後欲往瓜步,至(至原作江,據明抄本改)於江側,就航人告渡,不肯載之。復累足杯中,顧眄言詠,杯自然流,直渡北岸。向廣陵,遇村捨、李家八關齋,先不相識。乃直入齋堂而坐,置圌於中庭。眾以其形陋,無恭敬之心。李見蘆圌當道,欲移置牆邊。數人舉不能動。渡食竟,提之而去,笑曰:“四天王李家。”於時有一豎子,窺其圌中,有四小兒,並長數寸,面目端正,衣裳鮮潔。於是追覓,不知所在。後三日,乃見在西界蒙龍樹下坐,李禮拜請還家,日日供養。渡不甚持齋,飲酒噉肉,至於辛脍,與俗不殊。百姓奉上,或受不受。沛國劉興伯為衮州刺史,遣使要之。負圌而來。興伯使人舉視,十余人不勝,伯自看,唯見一敗衲及一木杯。後李家復得二十余日,清旦忽雲:“欲得一袈裟,中時令辦。”李即經營,至中未成。渡雲暫出,至暝不返。合境聞有異香,疑之為怪。處處覓渡,乃見在北巖下,敷敗袈裟於地,臥之而死。頭前腳後,背生蓮華,極鮮香,一夕而萎。邑共殡葬之。後日有人從北來雲“見渡負蘆圌,行向彭城。”乃共開棺,唯見敗衣。既至彭城,遇有白衣黃欣,深信佛法,見渡禮拜,請還家。至貧,但有麥飯而已,渡食之怡然。止得半年,忽語欣雲:“可覓蘆圌三十六枚,吾須用之。”答雲:“此間止可有十枚,貧無以買,恐不盡辦。”渡曰:“汝但檢覓,宅中應有。”欣即窮檢。果得三十六枚,列之庭中。雖有其數,亦多破敗。命欣次第孰視,皆已新完。渡密封之,因語欣令開,乃見錢帛皆滿,可堪百許萬。識者謂杯渡分身他土,所得親施,回以施欣。欣受之,皆為功德。經一年許,渡辭出,欣為辦糧食。明晨,見糧食皆存,不知渡所在。經一月許,復至京師。時潮溝有朱文殊者,少奉佛法。渡多來其家,文殊謂渡雲:“弟子脫捨身沒後,願見救濟,脫在好處,願為法侶。”渡不答。文殊喜,佛法默默,已為許矣。後東游入吳郡,路見釣魚師,因就乞魚。魚師施一餧者。渡手弄反覆,還投水,游活而去。又見網(網原作往,據明抄本改)師,更從乞魚。網師瞋罵不與,渡乃拾取兩石子擲水中。俄而有兩水牛斗其網中,網碎敗,不復見牛,渡亦已隱。行至松江,乃仰蓋於水中,乘而渡岸。經涉會稽剡縣,登天台山。數月而返京師。少時,游止無定,請召或往不往。時南州有陳家,頗有衣食,渡往其家,甚見迎奉。聞都下復有一杯渡,陳父子五人,鹹不信,故下都(都原作鄉,據明抄本改)看之,果於其家杯渡形相一種。陳設一合蜜姜,及刀子陸香(高僧傳子下有薰字,香下有手中二字)等,伺渡。渡即食蜜姜都盡,余物宛在膝前。其父子五人,恐是其家杯渡,即留二弟停都守視,余三人還家。見杯渡如舊,膝前亦有香刀子等,但不噉蜜姜為異爾。乃語陳雲:“刀子鈍,可為磨之。”二弟還都,雲:“杯渡已移靈鹫寺。”其家忽求黃紙兩幅,作書不成字,合同其背。陳問上人作何券書,渡不答,竟莫測其然。時吳部民朱靈期使高麗還,值風,舶飄經九日,至一洲邊。洲上有山,山甚高大,入山采薪,見有人於路,靈期乃將數人隨路告乞。行千余裡,聞磬聲香煙,於是共稱佛禮拜。須臾,見一寺甚光麗,多是七寶莊嚴,又見十余石人,乃共禮拜。還反行少許,聞唱道聲,還往更看,猶是石人。靈期等相謂:“此是聖僧,吾等罪人,不能得見。”因共竭誠忏悔。更往,乃見真人,為期等設食,食味是菜,而香美不同。眾食竟,共叩頭禮拜,乞速還至鄉。有一僧雲:“此間去都乃二十余萬裡,但令至心,不憂不速也。”因問期雲:“識杯渡道人不。”答言甚識。因指北壁,有一壺,掛錫杖及缽,雲:“此是杯渡住處,今因君以缽與之。”並作書著函中,別有一青竹杖,謂期言:“但擲此杖置舫前水中,閉目靜坐,不假勞力,必令速至。”於是辭別,令一沙彌送至門上,語曰:“此道去,行七裡至船,不須從先路去也。”如言西轉,行七裡許,至船。即具如所示,唯聞舫從山頂樹木上過,都不見水,經三日,至石頭淮而住,亦不復見竹杖所在。舫入淮,至朱雀,乃見杯渡騎大航蘭,以捶捶之曰:“馬何不行?”觀者甚多。靈期等在舫,遙禮之。渡乃自下舫,取書並缽,開書視之,字無人識者。渡大笑曰:“使我還耶。”取缽擲雲中,還接之曰:“我不見此缽,四千年矣。”渡多在延賢寺法意處,時世以此缽異物,竟往觀之。一說雲:靈期舫漂至一窮山,遇見一僧來,雲是渡弟子,昔持師缽而死冶城寺,今因君以缽還師,但令一人擎缽舫前,自安隱至也。期如所教,果獲全濟。至南州杯渡,期當騎蘭之日。爾日早出,至晚不還,陳氏明但見門扇上有青書六字雲:“福經門,靈人降。”字勁可識,其家杯渡遂絕跡矣。都下杯渡往來山邑,多行神咒。時庾常婢偷物而叛,四追不擒,乃問渡,雲:“已死,在城江邊空冢中。”往看果如所言。孔寧子時以黃門侍郎在家患痢,遣信請渡,咒竟雲:“難差,見有四鬼,皆被傷截。”寧子泣曰:“昔孫恩作亂,家為軍人所破,二親及叔,皆被痛酷。”寧子果死。又有齊諧妻胡母氏病,眾治不愈,被請僧設齋。坐有僧,勸迎杯渡。渡既至,一咒,病者即愈。齊諧伏事為師,因為作傳,記其從來神異,不可備紀。元嘉三年九月,辭諧入東,留一萬錢物寄諧,請為營齋,於是別去。行至赤山湖,患痢而死。諧即為營齋,並接屍還,葬建康覆舟山。至四年,有吳(吳原作五,據明抄本改)興邵信者,甚奉法,遇傷寒病,無人敢看,乃悲注念觀音。忽見一僧來,雲是杯渡弟子,語雲:“莫憂,家師尋來相看。”答雲:“渡久已死,何容得來?”道人雲:“來復何難。”便衣帶頭出一合許散,與服之,病即差。又有杜僧哀者,住在南岡下,昔經伏事杯渡。幾病甚笃,乃思念,恨不得渡與念神咒。明日,忽見渡來,言語如常,即為咒,病者便愈。至五年三月,渡復來齊諧家。呂道惠、聞人(人原作而,據高僧傳改)怛之、杜天期、水丘熙等並見,皆大驚,即起禮拜。渡語眾人,言年當大凶,可勤修福業。法意道人甚有德,可往就之。修立故寺,以禳災禍也。須臾,門上有一僧喚,渡便辭去,雲:“貧道當向交廣之間,不復來也。”齊諧等拜送殷勤,於是絕跡。頃世亦言時有見者。(出《高僧傳》)
  杯渡這個人,不知他姓啥名啥,因為他常常憑借一只大木制杯子渡河,所以都稱他為杯渡。當初他住在冀州,行為舉止不拘細節,有著超凡的神力,誰也不知他是什麼地方來的。他曾在北方寄宿在一戶人家,這家有座金身佛像,杯渡偷到手後要帶著出走。主人發覺後便去追他。見他走得很慢,但是馬跑得再快也追上他。到了孟津河時,杯渡把木杯漂在河水上,自己就憑著杯子過河,用不著風帆與船槳之類,行駛起來卻輕快如飛,不大一會兒就到了對岸,來到了京都。當時他有四十來歲,穿得破破爛爛,真可謂衣不蔽體。言談舉止,喜怒無常。有時鑿開冰凍用冰水洗澡,有時穿著草鞋爬山,或者赤著兩腳逛鬧市。他除了帶著那個蘆草囤子外,身上別無他物。他曾到延賢寺法意道人那裡居住過,法意把他安置在另外一間寺房內,後來他要去瓜步,到了江邊,跟船夫說自己要渡江,船夫不願意讓他上船,他只好又將雙腳放在木杯裡,顧盼自如談笑風生,杯子自然地向前飄行,直到對岸。登岸之後向廣陵走去,路上遇到姓李的村捨,李家設八關齋,杯渡過去並不認識李家,他進院之後直奔齋堂裡面坐下,把那個蘆革囤子放在院子中間。大家都因為他形貌難看,都無恭敬之心。李見蘆草囤子擋道,欲移到牆腳下,但是好幾個人都拿不起來,杯渡吃完飯之後,提起來就走,而且笑著說:“四天王李家!”這時有個僕人瞧見囤子裡有四個小孩,都是幾寸高,生得面目端正,衣服鮮艷潔淨。於是就追了出去,但不知到了何處。第四天,見他坐在西邊的蒙龍樹下,李便客客氣氣地把他請到家裡,天天供給他好吃的,杯渡不太講究戒規,喝酒吃肉,以至於率辛辣腥葷,都跟平常人沒有什麼區別。百姓將這些東西送給他,願意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沛郡人劉興伯是衮州刺史,派人邀請杯渡,杯渡帶著蘆草囤子就來了。劉興伯派遣的那個人仰著臉看,見杯渡比十多個人疊在一起還要高,劉興伯自己看時,則只看到一件破僧衣與一只木杯。後來李家又請他回去住了二十多天,一天早上他忽然說起,想要一件袈裟,並要他們中午時必須辦到。李即令人趕緊操辦,到了中午也沒辦成。杯渡說要暫時出去一會兒,結果到了晚上也沒回來。到處都聞到有一股奇異的香味,人們懷疑杯渡在作怪。四處尋找他,只見在北面山巖下面,他身上蓋著破袈裟,躺在那裡死了。在他的頭前腳後以及背上,生著蓮花,極為鮮艷、芬芳,經過一晚上又枯萎了。村裡的人一起把他殡葬了。第三天,有人從北邊回來說,他看見杯渡背著蘆草囤子,正往彭城走。大家去打開棺材一看,只見到裡面有杯渡穿的那件破衣服,杯渡到了彭城後,見到一個叫黃欣的平民百姓,黃欣虔誠地信奉佛教,他向杯渡行禮拜見,請他到了自己家裡。他家極窮,只有糊口的米飯而已,但杯渡吃起來很坦然、很有滋味。住了半年後,杯渡忽然對黃欣說:“你去找三十六只蘆草囤子,我要使用。”黃欣答道:“我家裡能有十來只,又沒錢去買,恐怕弄不到這麼多。”杯渡說:“你只管去找一找,把家裡有的都拿出來。”黃欣便去到處搜拾,果然找到了三十六只,都擺在院子裡。數量雖然不少,只是大都破敗了。杯渡讓他挨個看一看,一個個全已變成了新的。杯渡將囤子一個個地封閉好,然後告訴黃欣去打開,便見裡面都裝滿了錢與綢緞,能值一百來萬。一個有見識的人說,這是杯渡使用分身法,到別地方化緣得來的,又轉手送給了黃欣。黃欣接受了這些東西,都捐給了寺廟。過了一年多,杯渡向黃欣辭行,黃欣便為他准備了干糧。第二天早晨,見干糧都放在那裡,杯渡卻不知哪裡去了。過了一個來月,杯渡又到了京都。當時潮溝有個叫朱文殊的,年紀輕輕信奉佛教,杯渡經常來到他家。文殊對杯渡說:“弟子死了之後,願您能夠救濟我的靈魂,如果脫生在好地方,來生我願成為一個僧侶。”杯渡沒吱聲。文殊很高興,以為佛法使其沉默,就是已經應允了。杯渡後來東游到了吳郡,路上遇見個釣魚的,便向他要魚。釣魚的給了他一條臭爛魚,杯渡放在手上弄了幾下,又把它放在水裡,這條魚便搖頭擺尾地游走了。又看見一個用網打魚的,又去跟他要魚。打魚的罵了一頓不給他,杯渡便撿起兩塊石子扔到河裡,立即有兩頭水牛在那個人的魚網裡頂起架來,網碎了,水牛不見了,杯渡也已經不見蹤影。杯渡走到松江,便仰臥在水上,漂流到了對岸。路過會稽剡縣,登上了天台山。幾個月之後又返回了京都。不久,他又到處雲游,去什麼地方,住在哪裡,都不一定。有人邀請他時,或者去或者不去,也不一定。當時南州有一家姓陳的,衣食豐足,杯渡到了他家,很受歡迎與優待。聽說京都城裡也有一個杯渡,陳家父子五人都不相信,便到京都去看個究竟,果然看到城裡那個與自己家裡的杯渡一模一樣。陳家父子買了一盒蜜姜給城裡這個杯渡吃,還給他准備了刀子與陸香之類,只見他把蜜姜全吃光了,其余的東西仍然放在面前,父子五人懷疑他就是自己家裡那個杯渡,便留下其中兄弟二人住在京都守視這個杯渡,其余三人立即趕回了家,見家裡的杯渡還與過去一樣,並且面前也有陸香與刀子等,不同的地方只是他還沒有吃蜜姜。他對陳氏說:“刀子太鈍了,給我磨一磨。”留在京都的哥兒倆回來說,城裡那個杯渡已遷移到靈鹫寺去了。家裡這個杯渡忽然要了兩張黃紙,在上面寫了些不成文字的東西,將兩張黃紙的背面合在了一起。陳氏問他寫的是什麼文章,杯渡沒有回答,一直不知他這是什麼意思。當時吳王的部屬朱靈期出使高麗回國,途中遇上大風,航船漂蕩了九天,到了一個島邊,島上有山,山非常高大,朱靈期等上山撿柴,見路上有人家,他便領著大家沿路乞討。走了一千多裡遠;聽到鐘磬敲的聲音,又見香煙缭繞,於是都說有佛寺在此,要去禮拜。不一會兒,便見有座寺廟出現在眼前,寺廟輝煌壯麗,多由金銀瑪瑙等七寶鑲嵌而成,極為莊嚴,又見寺廟前面有十多個石人,他們都進行了禮拜。往回去不多遠,聽到誦經的聲音,回去一看,誦經的好像就是那幾個石人。朱靈期等互相說:“這一定是得道的僧人,我們是有罪的人,所以看不見他們。”於是便竭誠地忏悔了一番。再往前走便見到了真的人,他們為朱靈期等准備好了飯,吃起來味道就是普通的菜,但比普通的菜香美多了。大家吃完了,都叩頭禮拜,請求幫他們盡快返回故土。有一個僧人說:“這個地方距離京都有二十多萬裡,但是只要心誠,就不愁不能迅速回去。”他問朱靈期:“認不認識杯渡道人?”答道:“非常熟識。”他便指著北牆———那裡有一把壺,掛著錫杖與缽子——說:“這是杯渡住的地方,現在托你把缽子帶給他。”他還寫了封信裝在信封裡,另外還有支青竹杖,一並交給朱靈期,對他說:“只要把這支青竹杖扔進船前面的水裡,閉上眼睛靜靜地坐著,不用費力就能叫你們很快到家。”於是辭別,叫一個小和尚送他們到門口,告訴說:“沿著這條道走七裡就能到你們停船的地方,不用從原先的路回去了。”照他的話往西轉,走了七裡左右便到了船上。又按他的要求一一照辦後,只聽到船從山頂樹上飛過的聲音,根本聽不到水的響聲,經過三天,到了石頭淮便停了下來,那支竹杖也不見了。船入了淮河,行駛到朱雀,便見杯渡騎著大航蘭,用木棰敲著它說:“馬兒呀,你為什麼不走!”圍在岸上看熱鬧的人非常多。朱靈期等人站在船上遠遠地向他行禮,杯渡便自行下到船舵,來拿書信和缽子。他打開信來看,上面的字沒有人認識。杯渡大笑道:“讓我回去呢!”他拿起缽子拋向天空,又伸手將它接住,說:“我不見此缽已有四千年了!”杯渡經常住在延賢寺法意那裡,當對人們以為這只缽子是奇異之物,都爭著去看。還有一種說法是,朱靈期的船漂到一座窮山下面,遇見一位僧人走來,自稱是杯渡的弟子,從前拿著師父的缽子死在冶城寺裡,如今托你(靈期)把缽子送還師父,只要叫一個人擎著缽子坐在船的前面,就能安安穩穩到家。朱靈期照他說的辦,果然全船人都安全地回來了,船至南州看到杯渡時,正趕上他騎蘭的那天。那天早上杯渡從陳家出來,直到晚上也沒回去,第二天天亮,陳氏只見門上寫著六個黑體字:“福徑門,靈人降。”筆體蒼勁有力,可以認定是杯渡寫的。陳家那個杯渡於是絕跡了。京都那個杯渡往來於深山與城邑之間,經常念誦神咒。當時庾家一個長年丫環偷了東西逃跑了,四處抓不到,便去詢問杯渡,杯渡說:“此人已經死了,在城外江邊的一座空墳裡。”到那個地方一看,果然跟他說一樣。孔寧子當時是黃門侍郎,因患痢疾朵在家裡,他派人請杯渡治病,杯渡念完咒語後說:“很難治愈。現在有四個鬼纏著你,都是被砍殘了的。”孔寧子哭泣著說:“當初孫思作亂,他家被軍人攻破,父母及叔叔都被砍死。”孔寧子果然死了。又有個叫齊諧的,妻子胡氏的母親病了,許多人治療都沒治好,他便請僧人念經還願,其中一個僧人勸他去請杯渡,杯渡請來後,念了一遍神咒,病人立即痊愈了。齊諧把他當師父服侍,於是為他作傳,傳記中寫他始終這麼神奇,具體事例無法一件件都寫進去。元嘉三年九月,杯渡辭別齊諧要去江東,留下一萬錢的東西放在齊諧家,請他為自己營選房子,於是就走了。去到赤山湖時,因患痢疾而死了。齊諧立即為他造好了齋堂,並把他的屍體接回來,安葬在建康覆舟山上。到了元嘉四年,有個吳興人叫邵信的,虔誠地信奉佛教,他染上了傷寒病,沒有人敢給他看病,他便悲泣著念叨觀音菩薩。忽然看見有個僧人走來,說是杯渡的弟子,跟他說:“不要憂慮,我師父一會兒就來給你看。”邵信答道:“杯渡早已死了,怎麼能夠來呢!”僧人說:“他要來,又有什麼難的。”便從衣帶的一端取出一盒左右的藥面,給他服了下去,頓時病就好了。又有個叫杜僧哀的人,住在南崗下面,過去長經服待過杯渡。他兒子現在病得很厲害,思念起杯渡來,遣杯渡不能來為他兒子念神咒。第二天,突然看見杯渡來了,說話跟從前一個樣兒,當即給他念起了咒語,病重的兒子便痊愈了。到了元嘉五年三月,杯渡又來到齊諧家,呂道惠、聞人恆之、杜天期、水丘熙等一起見到了他,都很驚訝,急忙站起來向他行禮。杯渡告訴眾人,說年內會有大災禍,要殷勤奉佛與積功德。法意道人很有德性,可以去找他。修善原來的舊寺廟,以求免除災禍。不一會兒,門口有個僧人召喚他,杯渡便告辭而去,臨行時說:“貧道將要去交廣之間,不再來了。”齊諧等人頻頻致禮,依依送別,杯渡從此絕跡。不久,世間也有傳說時常有人看見他的。
  釋寶志
  釋寶志本姓朱,金城人。少出家,止江東道林寺,修習禅業。至宋大始初,忽如僻異,居止無定,飲食無時,發長數寸,常跣行街巷。執一錫杖,杖頭掛剪刀及鏡,或掛一兩匹帛。齊建元中,稍見異跡,數日不食。亦無饑容;與人言,始苦難曉,後皆效驗;時或賦詩,言如谶記。江東士庶皆共事之。齊武帝謂其惑眾,收駐建康。既旦,人見其入市,還檢獄中,志猶在焉。志語獄吏:“門外有兩輿食來,金缽盛飯,汝可取之。”既而齊文惠太子、竟陵王子良並送食饷志,果如其言。建康令呂文顯以事聞,武帝即迎入宮,居之後堂,一時屏除內宴,志亦隨眾出。既而景陽山上,猶有一志,與七僧具。帝怒,遣推檢其所。關(明抄本關作閣)吏啟雲:志久出在(在原作有,據高僧傳改)省,方以墨塗其身。”時僧正法獻欲以一衣遺志,遣使於龍光罽賓二寺求之,並雲昨宿且去。又至其常所造侯伯家尋之,伯雲:“志昨在此行道,旦眠未覺。”使還以告,獻方知其分身三處宿焉。志常盛冬袒(冬袒原作束祖,據高僧傳改)行。沙門寶亮欲以衲衣遺之,未及發言,志忽來引衲而去。後假齊武帝神力,使見高帝於地下,常受錐刀之苦,帝自是永廢錐刀。武帝又常於華林園召志,志忽著三重布帽以見。俄而武帝崩,文惠太子及豫章王相繼而薨。永明中,常住東宮後堂。一旦平明,從門出入,忽雲:“門上血污衣。”褰衣走過。及郁林見害,車載出此,帝頸血流於門限。齊衛尉胡諧疾,請志,志註疏雲明日,竟不往。是日諧亡,載屍還宅。志曰:“明日屍出也。”齊太尉司馬殷齊之隨陳顯達鎮江州,辭志,志畫紙作樹,樹上有鳥,語雲:“急時可登此。”後顯達逆節,留齊之鎮州。及敗,齊之叛入廬山,追騎將及。齊之見林中有一樹,樹上有鳥,如志所畫,悟而登之,鳥竟不飛。追者見鳥,謂無人而反。卒以見免。齊屯騎桑偃將欲謀反,往詣(原無詣字,據明抄本補)志。遙見而走,大呼雲:“圍台城,欲反逆,斫頭破腹。”後有旬事發,偃叛往朱方,為人所得,果斫頭破腹。梁鄱陽忠烈王,嘗屈志至第,忽令覓荊子甚急,既得,安於門上,莫測所以。少時王出為荊州刺史。其預鑒之明,此類非一。志多往來興皇、淨名兩寺。及梁武即位,下诏曰:“志公跡均塵垢,神游冥漠,水火不能焦濡,蛇虎不能侵懼。語其佛理,則聲聞無上;談其隱淪,則道行高著。豈得以俗士凡情,空相拘制,何其鄙陋,一至於此。自今行來,隨意出入,勿得復禁。”志自是多出入禁中,長於台城。對梁武帝吃鲙,昭明諸王子皆侍側,食訖,武帝曰:“朕不知味二十余年矣。師何謂爾?”志公乃吐出小魚,依依鱗尾,武帝深異之。如今秣陵尚有脍殘魚也。天監五年冬旱,雩祭備至,而未降雨。忽上啟雲:“志病不差,就官乞活,若不啟白官,應得鞭杖。願於華光殿講勝鬓經請雨。”梁武即使沙門法雲講勝鬘竟,夜更大雨。志又雲:“須一盆水,加刀其上。”俄而天雨大降,高下皆足。梁武嘗問志雲:“弟子煩惑未除,何以治之?”答雲:“十二。”識(識原作谶,據明抄本改)者以為十二因緣,治惑藥也。又問十二之(文原作之,據明抄本改)旨?答雲:“在書字時節刻漏中。”識者以為書之在十二時中。又問弟子何時得靜心修習?答雲:“安樂(樂原作藥,據明抄本改)禁。”識者以為禁者止也,至安樂(樂原作藥,據明抄本改),時乃止(原無止字,據高僧傳補)耳。後法雲於華林講法華經,至假使黑風,(假使黑風原作假使風墨,據法華經改)志忽問之有無。答雲:“世谛(谛原作帝,據明抄本改)故有,第一義則無也。”志往復三四番,便笑雲:“若體是假有,此亦不可解,難可解。”其辭旨隱沒,類皆如此,有陳征虜者,舉家事志甚笃。志嘗為其見真形,光相如菩薩像焉。志知名顯奇,四十余載,士女供事者,不可勝數。然好用小便濯發,俗僧暗有譏笑者。志亦知眾僧多不斷酒肉。譏之者飲酒食豬肚,志勃然謂曰:“汝笑我以溺洗頭,汝何為食盛糞袋?”譏者懼而慚服。晉安王蕭綱初生日,梁武遣使問志,志合掌雲:“皇子誕育幸甚,然冤家亦生。”於後推尋歷數。與侯景同年月日而生也。會稽臨海寺有大德,常聞揚州都下有志公,語言顛狂,放縱自在。僧雲:“必是狐狸之魅也。願向都下,覓獵犬以逐之。”於是輕船入海,趨浦口。欲西上,忽大風所飄,意謂東南,六七日始到一島中。望見金裝浮圖,干雲秀出,遂尋徑而往。至一寺,院宇精麗,花卉芳菲,有五六僧,皆可年三十,美容色,並著員绯袈裟,倚仗於門樹下言語。僧雲:“欲向都下,為風飄蕩,不知上人此處何州國?今四望環海,恐本鄉不可復見。”答曰:“必欲向揚州,即時便到。今附書到鐘山寺西行南頭第二房,覓黃頭付之。”僧因閉目坐船,風聲定開眼,如言奄至西岸。入數十裡,至都。徑往鐘山寺訪問,都無有黃頭者。僧具說委曲,報雲:“西行南頭第二房,乃風病道人志公。雖言配在此寺,在都下聚樂(樂原作藥,據明抄本改)處,百日不一度來。房空無人也。”問答之間,不覺志公已在寺廚上,乘醉索食。人以齋過日晚,未與間。便奮身惡罵。寺僧試遣沙彌繞廚側,漫叫黃頭。志公忽雲:“阿誰喚我。”即逐沙彌來到僧處。謂曰:汝許將獵狗捉我,何為空來?”僧知是非常人,頂禮忏悔,授書與之。志公看書雲:“方丈道人喚我,不久亦當自還。”志公遂屈指雲:“某月日去。”便不復共此僧語。眾但記某月日。至天監十三年冬,於台城後堂謂人曰:“菩薩將去。”未及旬日,無疾而終。屍體香軟,形貌熙悅。臨亡,燃一燭以付後閣金人吳慶。慶即啟聞,梁武歎曰:“大師不復留。以燭者,將以後事屬我乎?”因厚加殡送,葬於鐘山獨龍之阜。仍於墓所立開善寺,敕陸倕制銘於冢內,王筠勒碑文於寺門。傳其遺像,處處存焉。初志顯跡之始,年可無五六十許,而終亦不老,人誠莫測其年。有余捷道者,居於京師九日台北,自言是志外舅弟,小志四年。計志亡時,應年九十七矣。又後魏有沙門寶公者,不知何處人也,形貌寢陋,心識通達,過去未來,預睹三世。發言似谶,不可得解。事過之後,始驗其實,胡太後問以世事,寶公把粟與雞,喚朱朱,時人莫解。建義元年,後為爾朱榮所害,始驗其言。時有洛陽人趙法和,請占早晚當有爵,寶公曰:“大竹箭,不須羽。東廂屋,急手作。”時人不曉其意。經月余,法和父亡。大竹箭者,苴杖;東廂屋者,倚廬。初造十二辰歌,終其言也。此寶公與江南者,未委是一人也兩人也。(出《高僧傳》及《洛陽伽藍記》)
  釋寶志俗姓朱,金城人。少年出家。住江東道林寺,修習禅學。到了南朝宋太始初年,忽然像入了魔一樣,居止無定處,飲食無定時,蓄起頭發長有幾寸,常常赤著腳在大街小巷裡走路。拿著一根錫杖,杖頭上掛著剪刀與鏡子,或者掛著一兩片絲布。南齊建元年間,逐漸顯示出奇異之處。一連幾天不吃飯,也沒饑餓的表情;跟別人說的話,人們開始很難理解其含義,後來則都被事實所驗證;時常作詩,但語言像谶言咒語一樣。江東的人士與俗民百姓都對他禮敬。齊武帝說他迷惑群眾,將他收監於建康。第二天,有人見他在市區內游逛,回到監獄裡一看,寶志卻仍然在牢房裡,寶志對獄卒說:“門外有兩駕車子給我送飯來了,用金缽子裝著飯,你可去給我拿來。”說完,只見齊王的文惠太子、竟陵王子良一塊兒來給寶志送飯,果然像他所說的,建康縣令呂文顯將此事奏聞武帝,武帝便把寶志接到了宮裡,讓他住在皇宮後院的廳房裡,這裡暫時停止了內部宴樂活動,寶志也可以像別人一樣隨意出入。後來,景陽山上還有個寶志,與七個僧人在一起。武帝大怒,派人去檢查寶志的住處,守門人報告說,寶志出門好長時間了,在省,正以黑墨塗抹他的身上。當時僧正法獻打算贈給寶志一件衣服,便派人到龍光寺和罽賓寺找他,兩個寺廟的人都說他昨晚上住宿在寺裡,剛剛走了。又到他常去的侯伯家尋找,侯伯說:“寶志昨天在這裡行道,早上睡眠還沒醒呢。”此人回去把打聽到的情況告訴了法獻,法獻才知道寶志昨晚上分身在三處住宿。寶志常常在隆冬數九光著身子走路,出家道人寶亮想要送給他一件和尚穿的衣服,沒等開口,寶志突然到來,伸手拿過那件衣服就走了。後來,寶志假齊武帝以神力,讓他在地下見到了父王齊高帝,讓他在地下備嘗錐扎刀割之苦,漢帝從此永遠廢除了錐刀之苦刑。武帝又常在華林園召寶志,寶志帶著三層布帽來見。不久武帝死,文惠太子及豫章王相繼死去。永明年間,寶志經常住在東宮的後廳。一天黎明,他從大門出入時,忽然說道:“門檻上的血能弄髒衣服。”於是提著衣服跨了過去。等到郁林事變皇帝被害時,車駕載著人從這裡出去,皇帝脖子上的血流到門檻上許多。南齊衛尉胡諧患了病,派人請寶志,寶志解釋說:“明天”,結果沒有去。這天胡諧死了,用車載著屍體回了家,寶志說:“我說的明天,是指明天屍體被載著出去。”南齊太尉司馬殷齊之跟隨陳顯達去鎮守江州,臨行前向寶志辭別,寶志在紙上畫了棵樹,樹上有鳥,告訴他說:“急難之時可以登上這棵樹。”後來顯達背叛朝廷,留下齊之鎮守江州,叛亂失敗後,齊之叛逃進了廬山。有人騎馬追了上來,眼看就要追到跟前了,齊之見林中有一棵樹,樹上有鳥,跟寶志所畫的一樣。他頓時省悟過來,急忙爬到了樹上,樹上的鳥一直沒有飛走。追的人看到樹上有鳥,便以為樹上不會有人,於是回去了。結果,齊之就這樣逃脫了。南文屯騎桑偃想要謀反朝廷,他去看望寶志,寶志遠遠地看見他就跑了,邊跑邊大喊道:“要圍台城,想反叛,砍頭破肚。”過了十來天叛亂終於發生,桑偃叛逃去了朱方,被人捉住,果然被砍頭破肚。南梁鄱陽忠烈王曾經硬把寶志弄到自己的府第,寶志突然急急忙忙地讓人尋找荊子,找到之後,他放在了門上,誰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不久,忠烈王出任為荊州刺史。寶志的先見之明,像這次一樣的,並非一次兩次。寶志平常大都住在興皇與淨名這兩座寺院裡,梁武帝即位後頒下诏書說:“寶志公雖然身處世俗凡塵之中,卻能神游於幽遠無極之境,水火不能使其焦濕,蛇虎不能使其懼怕。論其佛理造詣則聲譽無比,論其隱居韬晦之志則道行高絕。豈得以對待俗士凡情之舉,白白將他拘束限制,愚蠢鄙陋,竟至如此!從今以後,准其自由出入,不得再行限制。”寶志自此常常出入於皇宮,經常出現在台城裡。他與梁武帝對面坐在一起吃魚肉,昭明等各位王子都侍立在旁邊。吃完之後,武帝說:“我有二十多年吃不出魚的味道來了。師父有何高見?”寶志便從嘴裡吐出一條小魚,魚鱗魚尾都完好清晰,武帝見了深感驚異。如今在秣陵仍有一條切剩的魚。天監五年冬,天大旱,各種祀祭方式都用到了,也沒求下雨來。寶志忽然啟奏皇帝道:“我現在患病未愈。我來告訴官府求雨活命的辦法。如果不來告訴官府,就應受到懲罰。希望在華光殿宣講《勝鬓經》求雨。”梁武帝立即讓僧人法雲宣講了《勝鬓經》,夜間便下起了大雨。寶志又說:“須用一盆水,上面放一把刀。”一會兒大雨普降,高處與低窪處都澆得透透的窈武帝曾經詢問寶志道:“弟子的煩憂困惑尚未解除,用什麼辦法根治呢?”答道:“十二。”明白人以為他說的是“十二因緣”是根治困惑的良藥。又問他“十二”的含義是什麼,答道:“在書字時節刻漏中。”明白人以為他說的是“寫在十二個時辰之中”。又問他“弟子什麼時候能夠靜心修習”,他答道:“安樂禁。”明白人以為,“禁”者“止”也,到了“安樂”的時候,就可以停止了。後來,法雲在華林寺講說《法華經》,講到“假使黑風”處,寶志突然問他“有”與“無”的問題。法雲答道:“世俗之谛自然是‘有’(即存在),第一義的真谛則為‘無’(即一切皆空)。”寶志與他往復幾次進行辯難,然後笑道:“若說體相是假有,這也不可解悟,很難解悟。所謂‘假使黑風’,辭旨實屬隱晦。其他地方也都與此類似。”有個叫陳征虜的,全家人都對寶志十分熱情,寶志曾為他顯示過自己的真面目,形相光澤像菩薩的塑像一樣。寶志在世上出名顯奇共四十多年,崇敬信奉他的男男女女不計其數,但他喜歡用小便洗濯頭發,俗眾與僧人暗中都有譏笑他的。寶志也知道許多僧人仍然喝酒吃肉,當譏笑他的人自己卻喝酒吃豬肚時,寶志憤怒地質問他們道:“你們譏笑我用尿洗頭,那你們為什麼吃裝豬糞的袋子呢?”譏笑他的人懼怕他,並且自感慚愧而佩服他了。晉安王蕭綱剛出生的時候,梁武帝(蕭衍)派人詢問寶志,寶志合起兩只手掌來說:“皇子誕生了,好得很!然而冤家也出世了。”後來推算年月日,蕭綱與侯景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會稽臨海寺有個高僧,常常聽人說揚州城裡有個寶志,語言顛狂,放縱自在,這位高僧說:“一定是狐狸的鬼魅。我要到揚州都城去,找一只獵狗把他趕跑。”他乘上快船下海,直奔浦口。正要沿著長江往西行駛時,小船忽然被大風鼓蕩起來,他心裡知道是在往東南方向漂蕩,過了六七天才漂到一座海島上。遠遠望見前面有一座用金箔裝飾的寺塔,高聳入雲,他便順著跑去。走到寺廟前一看,只見庭院與廟宇精美壯麗,到處是芳香的鮮花,有五六個僧人,都有三十來歲,個個容貌秀美,都穿著圓領喬色袈裟,正依在門前樹枝下談話。高僧說:“我要到揚州都城去,被大風飄蕩到此處,不知你們這裡是什麼州什麼國。如今四面環海,恐怕再也見不到自己的故鄉了。”那幾個答道:“真要去揚州,即刻便能到。現在有封信托你捎到鐘山寺西排南頭第二間僧房,送給一個黃頭發的人。”高僧便閉上兩眼坐在船上,等風聲休止時睜開眼一看,果然像那幾個僧人所說的,不知不覺間便到了西海岸。往裡行駛幾十裡,來到揚州。他徑直去鐘山寺訪向,都說沒有黃頭發的。他把事情的原委說了一遍,有人報告說:“西排南頭第二間房子,住的是瘋子道人寶志。他雖說分配在這座寺院,但總在都城的熱鬧地方,一百天也不回來一趟。那間房子空無一人。”正在他問答的時候,誰也沒發覺寶志已經來到寺廟的廚房裡。他在外面喝醉了,回來要飯吃。別人因為已經開過飯,太晚了,沒有給他,他就跳起來惡罵。這邊的僧人聽說後,打發小和尚繞到廚房旁邊,隨便地喊著“黃頭發”。寶志聽到後忽然說:“誰在叫我?”即追小和尚來到僧人跟前,對他說:“你發誓要找獵狗捉我,為什麼空手來了?”高僧知道他不是尋常人對他行禮表示忏悔,把書信交給了他。寶志看完書信說:“方丈道人召喚我,不用多久我也該自行回去。”寶志屈指一算,又說某月某日就去,便不再與這位高僧說話。眾人只記得他說的某月某日。天監十三年冬天,寶志在台城後面堂裡對別人說:“菩薩要走了。”不到十天,他就無病而死。屍體柔軟兼有香味,容貌自然和悅。臨死前,他點上一支蠟燭,交給了後屋的守門人吳慶,吳慶立即奏禀了皇帝,梁武帝歎道:“大師不再留在人間了。給你‘燭’的用意,是要你把後事‘囑’與我啊!”於是厚加殡葬。遺體安葬在鐘山獨龍崗上,仍在墓地建立開善寺,敕令陸倕在墳前制作墓志銘,王筠在寺門內刻寫碑文,並在各處傳布其遺像。寶志開始顯露神奇形跡時,約有五六十歲,直到臨終也不見衰老,實在看不出究竟有多大年紀。有個叫余捷的道人,住在京都九日台的北面,自稱是寶志的姑舅表弟,比寶志小四歲,推算起來。寶志死時該有九十七歲了。後魏也有個稱作寶公的僧人,不知老家是什, 麼地方的,相貌很丑陋,知識極通達,能通曉過去和預見未來三代的事。說的話像谶言符咒,無法理解,事後則被證明句句屬實。胡太後問他世事的結局怎樣,寶公抓一把米給雞,嘴裡發出“朱朱”的喚雞聲,當時人們都不解其意。到了建義元年(公元528年),胡太後被爾朱榮殺害,這才驗證了“朱朱”是有所指的。當時有個洛陽人叫趙法和,請寶公占卜什麼時候能有爵位,寶公說:“大竹箭,不用羽,東廂屋,急手作。”當時誰也不懂是什麼意思。過了一個多月,趙法和的父親死了,所謂“大竹箭”者,是指服父喪所用的粗竹杖,“東廂屋”者,是在中門東側搭制的守喪的房子。當初寶公所作的十二字歌訣,都被說中了。這個寶公與江南那個寶志公,尚未查明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
  卷第九十一 異僧五
  永那跋摩 法度 通公 阿專師  阿禿師 稠禅師 釋知苑 法喜
  法琳 徐敬業 駱賓王
  永那跋摩
  永那跋摩者,西域僧也。宋元嘉中,東游渡江,居於金陵祗園寺。宋文帝常謂之曰:“弟子恆願持齋,不殺生命,以身徇物,不獲其志。法師不遠萬裡,來化此國,將何以教之?”對曰:“道在心,不在事;法由己,非由人。且帝王與凡庶,所修亦有殊矣。若凡庶者,身賤名微,德不及遠,其教不出於門庭,其言不行於僕妾。若不苦身刻己,行善持誡,將何以用其心哉?帝王以四海為家,萬民為子,出一嘉言,則士庶鹹悅,布一善政,則人神以和。刑清則不夭其命,役簡則無勞其力。然後辨鐘律,正時令。鐘律辨則風雨調,號令時則寒暑節。如此則持齋亦已大矣,不殺亦已眾矣。安在乎缺一時之膳,全一禽之命,然後乃為弘濟也。”文帝撫幾嗟歎,稱善者良久。乃曰:“俗人迷於遠理,沙門滯於近教;迷遠理者謂為虛說,滯近教者拘戀章句。如法師者,真所謂開悟明達,可以言天人之際矣。(出《劇談錄》)
  永那跋摩是個西域的僧人,劉宋元嘉年間,東游過江,住在金陵祗園寺中。宋文帝經常對他說:“弟子我很願意遵守佛教戒律,不殺生靈,以身從物;然而一直不能如願。法師您不怕萬裡之遙,前來我國游化,您將怎樣教導我呢?”永那跋摩答道:“是否遵奉教規,貴在心地虔誠,不在具體做什麼事情;辦法在於自己領會,不在別人如何勸導。況且帝王與平民庶人修道的方式與要求是不一樣的。凡屬平民庶人,由於身份卑賤名聲微小,影響范圍也就有限,他們的教化只限於自己一家之內,他們的言論又不被僕婢與妻妾采納;這樣一來,他們如不能嚴格要求自己,行善事而守戒觀,信奉佛教的心願還有什麼方式來實現呢?帝王則以四海為家,以萬民為子,每說一句有利於眾生的話,天下百姓都感到高興,每頒行一項有益於社會的政令,就會得到眾人與神靈的擁護。刑罰清明了就能使百姓不會無辜喪生,徭役減輕了就能使百姓不會勞累無度。這樣就能分辨鐘律,端正時令;鐘律分清了就能風調雨順,號令適時就能寒暑有節。如能做到這樣,就是最大的遵守戒律了,不被殺害的生命也已經相當多了。那能在乎少吃一兩頓齋飯與能否保全一只禽鳥的生命呢,這是普濟眾生之舉呀!”文帝以手拍案,連連贊歎稱好。於是說道:“一般人迷信於佛教的深遠道理,僧人們則滯留於眼前的說教;迷信於深遠道理的人實際是迷信空洞的理論,滯留於眼前說教的人則僅僅拘泥於佛經的個別章句。象法師您這樣的見解,真稱得上是理解透徹、融會貫通,可以與您談論天與人之間的種種事情了”
  法 度
  釋法度,黃龍人也。南齊初,游於金陵。高士齊郡名僧紹,隱居琅琊之攝山,挹度清真,待以師友。及亡,捨所居山為棲霞寺。先是有道士欲以寺地為觀,住者辄死。後為寺,猶多恐懼。自度居之,群妖皆息。經歲余,忽聞人馬鼓角之聲,俄見一人投刺於度曰:“靳尚。”度命前之。尚形甚閒雅,羽衛亦眾。致敬畢,乃言:“弟子主有此山,七百余年矣。神道有法,物不得干。前後棲托,或非真實。故死病繼之,亦其命也。法師道德所歸,謹捨以奉給,並願受五戒,永結來緣。”度曰:“人神道殊,無容相屈,且檀越血食世祀,此最五戒所禁。”尚曰:“若備門庭,辄先去殺。”於是辭去。明旦,一人送錢一萬,並香燭等,疏雲:“弟子靳尚奉供。”至其月十五日,度為設會,尚又來,同眾禮拜行道,受戒而去。既而攝山廟巫夢神告曰:“吾已受戒於度法師矣,今後祠祭者勿得殺戮。”由是廟中薦獻菜飯而已。(出《歙州圖經》)
  佛教僧侶法度,黃龍人。南齊初年,雲游於金陵。高士齊。郡名僧紹,隱居於琅琊的攝山,敬慕法度清明真純,以師友相待。他死的時候,將自己居住的攝山上的宅院。施捨出來作為棲霞寺院。在這之前,有個道士想把寺院的地方作為道觀,結果是誰住在這裡誰就死。後來這個地方作為佛寺,仍有許多令人恐懼的現象發生。自從法度住在這裡之後,各種妖怪都平息了。過了一年多,忽然聽到人馬鼓角之聲,頓見一人跑過來投名片請谒見在法度面前,自稱:“靳尚”。法度叫他靠近些。靳尚的相貌非常閒雅,隨從的人也很多。他向法度致敬之後,便說道:“我們占有此山七百多年了,神仙道士有法術,他物不能侵犯。至於前一輩與後一輩互相轉換托生的事,恐怕不是真實的,所以死於疾病的人相繼出現,這也是他們的命運該當如此,法師您乃是道德所歸,現僅以此山奉送給您。並且,我本人願意接受佛教五戒。與佛教永結未來之緣。”法度說:“人與神仙所信奉的道理不一樣,不能委屈哪一方服從對方,況且施主您是講究以血肉食品當作祭禮的,這是佛門五戒之中最為禁忌的。”靳尚說:“如有祭品設在門前,我就首先去掉殺牲之物。”於是告辭而去。第二天,有個人送來一萬個錢,還有香燭之類,上面注明:“弟子靳尚奉供。”到了這個月的十五日那天,法度為他舉辦法會,靳尚來到後,與眾僧一起禮拜行道,受完齋戒就走了。後來攝山廟裡的巫師夢見神仙告訴他說:“我已經在法度法師門下受戒了,今後祭祀時不要殺戮生靈了。”從此,攝山廟裡的祭品只有菜蔬飯食之類,再無腥葷之物。
  通 公
  梁末有通公道人者,不知其姓氏。居處無常。所語狂谲,然必有應驗。飲酒食肉,游行民間。侯景甚信之。揚州未陷之日,多拾無數死魚頭,積於西明門外,又拔青草荊棘栽市裡。及侯景渡江,先屠東門(明抄本門作府),一城盡斃。置其首於西明門外,為京觀焉。市井破落,所在荒蕪。通公言說得失,於景不便。景惡之,又憚非常人,不敢加害。私遣小將於子悅將武士四人往候之。景謂子悅雲:“若知殺,則勿害;不知則密捉之。”子悅立四人於門外,獨入見。通脫衣燎火,逆謂子悅曰:“汝來殺我,我是何人?汝敢辄殺。”子悅作禮拜雲:“不敢。”於是馳往報景。景禮拜謝之,卒不敢害。景後因宴召僧通,僧通取肉捏鹽,以進於景。問曰:“好否?”景曰:“大鹹。”僧通曰:“不鹹則爛。”及景死數日。眾以鹽五石置腹中,送屍於建康市。百姓爭屠脍羹,食之皆盡。後竟不知所去。(出《廣古今五行記》)
  揚州有個通公道人,不知他姓什麼。沒有固定的居住場所。說話顛狂怪誕,然而肯定能應驗。既飲酒又吃肉,整天在民間游蕩。侯景非常信服他。揚州未被侯景攻陷時,他就拾了無數死魚頭,堆放在西明門外,又拔了許多青草與荊棘栽在市區內。侯景渡過長江後,首先屠殺了東門,後來全城都被殺光了。並把砍下的頭顱堆置在西明門外,當作景觀。揚州城內市區破落,一片荒蕪。通公訴說這件事的得失,對侯景不利。侯景恨他,又懼於他不是平常人,不敢加害於他,於是暗中派了一員小將於子悅帶領四名武士去監視他。侯景對於子悅說:“他若知道是去殺他,就不要殺害他;如果不知道,就偷偷地捉住他。”於子悅讓四名武士守候在門外,自己進去見通公。通公脫下衣服正在烤火,他沖著於子悅說:“你是來殺我的。我是何許人?你竟敢殺我!”於子悅急忙施禮拜道:“不敢!”於是跑回去報告了侯景。侯景只好向他賠禮道歉,一直不敢害他。侯景後來在宴會上召見通公,通公夾起一塊肉捏上一把鹽,送給侯景,問道:“好不好吃?”侯景說:“太鹹了!”通公則說:“不鹹就會腐爛。”等到侯景死後幾天,眾人將許多鹽放在他的肚子裡,把屍體送到建康市內,百姓爭著割肉片作湯吃,把他的屍體全吃光了。後來通公不知到什麼地方去了。
  阿專師
  侯景為定州刺史之日,有僧不知氏族,名阿專師。多在州市,聞人有會社齋供嫁娶喪葬之席,或少年放鷹走狗追隨宴集之處,未嘗不在其間。斗爭喧囂,亦曲助朋黨。如此多年。後正月十五日夜,觸他長幼坐席,惡口聚罵。主人欲打死之,市道之徒救解將去。其家兄弟明旦撲覓,正見阿專師騎一破牆上坐,嘻笑謂之曰:“汝等此間何厭賤我?我捨汝去。”撲者奮杖欲擲,前人復遮約。阿專師復雲:“定厭賤我。我去。”以杖擊牆,口唱叱叱。所騎之牆一堵,忽然升上,可數十仞。舉手謝鄉裡曰:“好住。”百姓見者,無不禮拜悔咎。須臾,映雲而滅。可經一年,聞在長安,還如舊態。於後不如所終。(出《廣古今五行記》)
  侯景作定州刺史的時候,有個僧人,不知他姓什麼,名叫阿專師,多數時間都在定州市區內活動。凡是聽到有什麼集會、祭典、婚喪、嫁娶之類的宴席,或者是年輕人狐朋狗黨所聚樂吃喝的場合,沒有他不在場的。在打架斗毆爭強起哄的場面,他也總是幫助同伙推波助瀾。就這樣過了許多年。在後來有一年的正月十五日夜晚,在一個聚會中,有人冒犯了他的長幼座次,他立即潑口大罵,聚眾起哄。主人想要打死他,後被那幫市井無賴之徒把他救走了。主人家的哥幾個第二天仍不罷休,到處找他抓他,後來見他正在一堵破牆上,嘻皮笑臉地對他們說:“你們這伙兒人為什麼這麼煩惡我?我不搭理你們還不行嗎?我走!”抓他的人舉起木棍就要往他身上扔,站在前面的人急忙上去阻擋拉勸。阿專師又說:“既然真的這麼煩惡我,我走就是了。”他以木棍敲著破牆,口中啧啧有聲,像在念誦什麼,只見這堵牆忽然往上升了起來,升到幾十丈高。阿專師舉起手來向鄉親致謝道:“各位保重!”在場的百姓無不向他行禮,深表對不住他。轉瞬之間,只見雲朵一閃,他就不見蹤影了。大約一年之後,聽說阿專師在長安,還和原來一個樣子。再往後就不知其結局如何了。
  阿禿師
  北齊初,並州阿禿師者,亦不知鄉土姓名所出。爾朱未滅之前,已在晉陽,游諸郡邑,不居寺捨,出入民間。語谲必有征驗。每行市裡,人眾圍繞之,因大呼,以手指胸曰:“憐你百姓無所知,不識並州阿禿師。”人遂以此名焉。齊神武遷邺之後,以晉陽兵馬之地,王業所基,常鎮守並州。時來邺下,所有軍國大事,未出惟幄者,禿師先於人眾間洩露。末年,執置城內,遣人防守,不聽辄出,若其越逸,罪及門司。當日並州時三門,各有一禿師蕩出,遍執不能禁。未幾,有人從北州來雲:“禿師四月八日於雁門郡市捨命郭下。大家以香花送之,埋於城外。”並州人怪笑此語,謂之曰:“禿師四月八日從汾橋過,東出,一腳有鞋,一腳徒跣,但不知入何巷坊。人皆見之。何雲雁門死也。”此人復往北州,報語鄉邑。眾共開冢看之,唯有一只鞋耳。後還游並州。齊神武以制約不從,浪語不出,慮動民庶,遂以妖惑戮之。沙門無發,以繩鉤首。伏法之日,舉州民眾。詣寺觀之。禿師含笑,更無言語。刑後六七日,有人從河西部落來雲:道逢禿師,形狀如故,但背負一繩,籠禿師頭(頭原作欲,據明抄本改)。與語不應,急走西去。(出《廣古今五行記》)
  北齊初年,並州有個阿禿師,也不知道他藉貫何地姓啥名啥。爾朱氏未滅之前,他就已經在晉陽。整天在郡城與鄉鎮間游蕩,不在寺廟裡居住,總與平常人混在一起。說話怪誕但很有靈驗。當他在街上走的時候,總有許多人圍著他看熱鬧,他就大聲呼叫,用手指著胸脯說道:“怪你百姓無所知,不識並州阿禿師。”於是,人們便叫他“阿禿師”。北齊神武皇帝遷都邺城之後,因為晉陽是屯集兵馬的軍事重地,又是開創基業的地方,所以經常在並州鎮守,又時時來到邺都主持朝政。所有的軍國大事,沒等運籌決策者公布,禿師就先在民間傳揚起來。不到一年,禿師就被抓進城裡,派人看管起來。如不聽從看管再出城門,就等於逃跑,要向看守城門的人問罪。當時並州有三座城門,每座城門都有一個禿師同時溜了出去,派人到處捉拿,也限制不住他。不久,有人從北州來說:“禿師四月八日那天在雁門郡市內跳樓自殺了,大家用香花給他送殡,埋葬在城外。”並州人聽了都感到可笑,便對這個人說:“禿師四月八日那天從汾水橋上走過,往東去了,一只腳穿著鞋,一只腳光著,只是不知他進了哪條胡同哪家店鋪就是了。當時很多人都看見他了。你怎麼說他在雁門死了呢。”此人返回北州把這些話告訴了鄉親們,大家一起去挖開墳墓查看,見裡面只有一只鞋而已。事後,禿師還在並州到處游逛。北齊神武皇帝因為制約不住他,流言不斷出現,擔心民情浮動,便以妖言惑眾的罪名殺害他。他是和尚沒有頭發,便用繩索套住腦袋。問斬的那天,全州的民眾都到寺廟去看熱鬧,只見禿師臉上帶笑,一句話也不說。刑後六七天,有人從河西夷人部落那裡來說,在道上遇見了禿師,還是原來那個樣子,只是後背上栓著一條繩索,套著禿師的光頭,與他說話他也不應答,急急忙忙地往西走去。
  稠禅師
  北齊稠禅師,邺人也。初落發為沙彌,時輩甚眾。每休暇,常角力騰趠為戲,而禅師以劣弱見凌。绐侮毆擊者相繼,禅師羞之,乃入殿中閉戶,抱金剛足而誓曰:“我以羸弱,為等類輕負。為辱已甚,不如死也。汝以力聞,當佑我。我捧汝足七日,不與我力,必死於此,無還志。”約既畢,因至心祈之。初一兩夕恆爾,念益固。至六日將曙,金剛形見,手執大缽,滿中盛筋。謂稠曰:“小子欲力乎?”曰:“欲。”“念至乎?”曰:“至。”能食筋乎?”曰:“不能。”神曰:“何故?”稠曰:“出家人斷肉故耳?”神因操缽舉匕,以筋視之,禅師未敢食。乃怖以金剛杵,稠懼遂食。斯須入口,神曰:“汝已多力,然善持教,勉旃。”神去且曉,乃還所居。諸同列問曰:“豎子頃何至?”稠不答。須臾,於堂中會食,食畢,請同列又戲毆。禅師曰:“吾有力,恐不堪於汝。”同列試引其臂,筋骨強勁,殆非人也。方驚疑,禅師曰:“吾為汝試。”因入殿中,橫蹋壁行,自西至東,凡數百步。又躍首至於梁數四,乃引重千鈞。其拳捷骁武,動駭物聽。先輕侮者,俯伏流汗,莫敢仰視。禅師後證果,居於林慮山。入山數千裡,構精廬殿堂,窮極土木。諸僧從其禅者,常數千人。齊文宣帝怒其聚眾,因領骁勇數萬騎,躬自往討,將加白刃焉。禅師是日,領僧徒谷口迎候。文宣問曰:“師何遽此來。稠曰。陛下將殺貧道。恐山中血污伽藍。故至谷口受戮。文宣大驚。降駕禮谒,請許其悔過。禅師亦無言。文宣命設馔,施畢請曰:“聞師金剛處祈得力,今欲見師效少力,可乎?”稠曰:“昔力者,人力耳。今為陛下見神力,欲見之乎?”文宣曰:“請與同行寓目。”先是禅師造寺,諸方施木數千根,臥在谷口。禅師咒之,諸木起空中,自相搏擊,聲若雷霆,斗觸摧拆,缤紛如雨。文宣大懼,從官散走。文宣叩頭請止之,因敕禅師度人造寺,無得禁止。後於並州營幢子,未成遘病,臨終歎曰:“夫生死者,人之大分。如來尚所未免。但功德未成,以此為恨耳。死後願為大力長者,繼成此功。”言終而化。至後三十年,隋帝過並州,見此寺,心中渙然記憶,有似舊修行處,頂禮恭敬,無所不為。處分並州,大興營葺,其寺遂成。時人謂帝為大力長者雲。(出《紀聞》及《朝野佥載》)
  北齊年間有個稠禅師,是邺城人。當初落發為僧時,同輩的和尚非常多,每到閒暇時間,常在一起摔跤跳越比力氣玩,而禅師因為身弱無力每每受到同伙的欺侮。等到侮辱與毆打沒完沒了地向他襲來時,禅師羞惱之至,便躲進殿堂裡關上門來,抱著金剛塑像的腳發誓道:“我因瘦弱而被同伴瞧不起,受盡他們的欺侮,不如死了的好。你以強壯有力聞名,應當保護我。我要連續七天捧著你的腳,如不給我力氣,一定死在這裡,決不反悔!”立誓完畢,便以至誠的心思向金剛祈禱。頭兩天與平常一樣,毫無效應,但他的信念更加堅定。到第六天黎明前夕,金剛顯現了原形,手裡端著大缽子,滿滿盛著肉筋,對禅師說:“小伙子想有力氣嗎?”“想!”“心誠嗎?”“誠!”“能吃肉筋嗎?”“不能。”“為什麼?”“因為出家杜絕吃肉呀。”金剛神便一手端缽一手舉著匕首讓禅師看,禅師仍然沒敢吃。金剛神又舉起金剛杵威嚇他,稠禅師恐懼了,不得不吃。剛吃下一會兒,金剛神便說:“你已很有力氣了,但要好好信奉佛法,你要善自為之。”金剛神離去,天也亮了,禅師便回到自己的住處。各個同伴詢問他道:“你小子這些天到哪裡去了?”稠禅師沒有回答。不一會兒,他們都去食堂一起吃飯,吃完飯,同伴們又打鬧著玩,禅師說:“我有力氣,恐怕你們不能再忍受。”同伴不大相信,拉著他的胳臂一試,發現他的筋骨強勁有力,根本不是平常人可以比的,這才感到驚疑。禅師說:“我給你們試試看。”於是來到大殿裡面。只見他橫臥在牆上往前爬行,自西往東,爬行了幾百步遠。他又連續幾次跳起來用腦袋掛在房梁上,能提千鈞重的東西。他的拳腳迅疾敏捷,雄武有力,令人見了神驚膽戰。過去輕視、欺侮過他的人,汗流浃背地匍匐在地上,不敢抬眼看他。禅師後來參悟得道,住在林慮山。他在距離山口幾千裡處建造精致的寺捨殿堂,募集了大量的土石木材。跟他修習禅理的僧徒,多達幾千人。北齊文宣帝因為聚集了這麼多人而十分惱怒,便統領幾萬精銳人馬,御駕親征,想要殺掉他。這一天,禅師帶領僧徒來到山口迎候,文宣帝問他:“法師為何突然來到這裡?”禅師說:“陛下要殺貧道,我怕在山裡流血會沾污僧院,所以來到山口聽憑殺戮。”文宣帝大驚,下車施禮拜見,請求他允許自己悔過,禅師也沒說什麼。文宣帝命人安排飯菜,吃過飯後,向禅師請求道:“聽說法師在金剛神那裡祈求得到了大力氣,今天想開開眼界,請法師略為施展一下,可以嗎?”禅師說:“當年我所有的力氣,只是人力而已;今天要為陛下顯顯神力,樂意看嗎?”文宣帝道:“請讓我們飽飽眼福。”在這之前,禅師建造佛寺,各處施捨了木材幾千根,正堆放在山口,如今禅師口誦咒語,便見根根木材騰空而起,互相撞擊之聲宛如雷霆轟鳴,碰撞碎了的木塊像雨點一樣紛紛降落。文宣帝大為驚惶,隨從的官員四散奔逃,文宣帝叩頭請求停止,於是敕令禅師指揮人建造寺院,不許任何人阻止。後來禅師在並州監督制造石刻的經幢,沒等峻工就病倒了,臨終前歎道:“生死本屬命中有定,如來佛尚且不免一死。只是建造寺廟的功德尚未完成,以此為憾而已。死後願成為大力長者,繼續完成此項功業。”說完就去世了。過了三十年,隋朝皇帝路過並州,見到這座寺廟,心中恍惚回憶起了什麼,好像這是他過去修行的地方,於是頂禮膜拜,恭敬得無所不至。他立即傳旨於並州府衙,令其全力營造修繕,這座寺廟於是建成。當時人們都說隋帝就是大力長者。
  釋知苑
  唐幽州沙門知苑,精練有學識。隋大業中,發心造石室一切經藏,以備法戒。既而於幽州西山鑿巖為石室,即摩四壁而以寫經。又取方石,別更摩寫,藏諸室內。每一室滿,即以石塞門,溶鐵固之。時隋炀帝幸涿郡,內史侍郎蕭瑀,皇後弟也,性笃信佛法。以其事白後,後施絹千匹,瑀施絹五百匹。朝野聞之,爭共捨施,故苑得成功。苑常以役匠既多,道俗奔湊,欲與巖前造木佛堂並食堂。寐而念木瓦難辦,恐繁經費,未能起作。忽一夜暴雷震電,明旦既晴,乃見山下有大木松柏數千萬,為水所漂,積於道次。道俗驚駭,不知來處。於是遠近歎服。苑乃使匠擇取其木,余皆分與邑裡。邑裡喜悅而助造堂宇,頃之畢成。如其志焉。苑所造石經,已滿七室。以貞觀十三年卒。弟子繼其功焉。(出《冥報錄》)
  唐代幽州有個僧人叫知苑,精誠干練又有學識。隋炀帝大業年間,他就立下誓願,修造石屋收藏所有佛經,防備佛法戒絕。從此便在幽州西山上開鑿巖石為石室,鑿成之後就磨平四壁用以刻寫經文。又取方形石板磨平後刻上另外的經文,存放在石室中。每當一間石室放滿後,就用石塊堵塞門口,再熔化鐵水澆灌封閉起來。當時隋炀帝幸駕涿郡,內史侍郎蕭瑀是皇後的弟弟,生性笃誠,信奉佛教。他把知苑鑿石室藏佛經的事跟皇後說了,蕭後施捨了一千匹絲絹,蕭瑀也施捨絲絹五百匹。朝廷內外聽說之後,爭先恐後都來施捨。所以成全了知苑的功德。知苑常常因為工匠這麼多,僧人與俗眾混雜在一起,感到很不方便。就想在山巖石室的前面,建造供僧人住的木制佛堂與供俗眾工匠用的木制食堂。晚上睡下時盤算起來,感到所需大量木石難以辦到,恐怕要耗費太多的經費。所以沒有動工。一天夜裡突然電閃雷鳴,第二天早上天晴之後,便見山下有成千上萬根粗大的松柏樹干被山洪漂蕩下來,堆積在道路兩旁。僧人與工匠們都驚呆了。不知道是從哪裡漂來的,遠近各處的人們也都紛紛歎服。知苑便叫工匠從中挑選出合用的木材,其余的都分給附近的鄉親。鄉裡人十分歡喜,便來幫助建造佛殿和食堂,沒過多少日子就全部建成了。終於實現了知苑的心願。知苑刻造的石頭經文已經裝滿了七間石室,他於貞觀十三年去世,弟子們繼承了他的功業。
  法 喜
  隋炀帝時,南海郡送一僧,名法喜。帝令宮內安置。於時內造一堂新成,師忽升堂觀看,因驚走下階,回顧雲:“幾壓殺我。”其日中夜,天大雨,堂崩,壓殺數十人。其後又於宮內環走,索羊頭。帝聞而惡之,以為狂言,命鎖著一室。數日,三衛於市見師,還奏雲:“法喜在市內慢行。”敕責所司,檢驗所禁之處,門鎖如舊。守者亦雲:“師在室內。”於是開戶入室,見袈裟覆一叢白骨,鎖在項骨之上。以狀奏聞。敕遣長史王恆驗之,皆然。帝由是始信非常人也,敕令勿驚動。至日暮,師還室內,或語或笑。守門者奏聞,敕所司脫鎖,放師出外,隨意所適。有時一日之中,凡數十處齋供,師皆赴會,在在見之,其間亦飲酒噉肉。俄而見身有疾,常臥床,去薦席,令人於床下鋪炭火,甚熱。數日而命終,火炙半身,皆焦爛,葬於香山寺。至大業四年,南海郡奏雲:“法喜見還在郡。”敕開棺視之,則無所有。(出《拾遺記》,明抄本作出《大業拾遺記》)
  隋炀帝在位的時候,南海郡守送給他一個僧人,名字叫法喜,他讓安置在皇宮內。這時宮內剛剛建好一座殿堂,法喜忽然要到裡面去觀看,進去一看,驚慌地跑下門前的台階,回過頭去看了看說:“差一點壓死我。”當天半夜下起了大雨,殿堂崩塌了,壓死幾十個人。之後,他又在宮內轉圈跑,跟人索求羊的腦袋。隋炀帝聽說後非常厭惡他,以為他是在說瘋話,命人把他鎖在一間屋子裡。幾天之後,宮內三衛在市區內見到了法喜,回去報告皇帝說:“法喜正在市內漫步。”皇帝責令主管人員檢驗關他的那間房子。門上鎖頭依然如故,看守人員也說:“法喜在屋裡。”於是開門進屋,只看見一件袈裟蓋著一堆骨頭,有把鎖頭掛在胫椎骨上。把這些情況報告了皇帝,皇帝又派長史王恆前來檢驗,檢驗結果與報告的完全一樣。皇帝這才相信法喜並非尋常人,敕令不要驚動他。到了傍晚,法喜回到鎖他的那間屋子裡,又說又笑的。守門人把這事奏報了皇帝,皇帝命令主管人員去掉了鎖頭,放法喜出來,讓他隨意到自己要去的地方。有時候,在一天之內有幾十個地方同時設齋擺供,法喜處處赴會,這幾十處都見他在那裡喝酒吃肉。不久,他身患疾病,經常躺在床上,去掉鋪在床上的草席,讓人在床下鋪上炭火,非常烤人。過了幾天他就死了,炭火烘烤的那半邊身子都焦爛了,被安葬在香山寺。到了大業四年(公元608年),南海郡守奏禀隋炀帝道:“法喜現已回到南郡。”皇帝命人開棺檢查,發現棺內並無法喜的屍體。
  法 琳
  唐武德中,終南山宣律師修持戒律,感天人韋將軍等十二人自天而降,旁加衛護。內有南天王子張垍,常侍於律師。時法琳道人飲酒食肉,不擇交游,至有妻子。律師在城內,法琳過之,律師不禮焉。天王子謂律師曰:“自以為何如人?”律師曰:“吾頗聖也。”王子曰:“師未聖,四果人耳,法琳道人即是聖人。”律師曰:“彼破戒如此,安得為聖?”王子曰:“彼菩薩地位,非師所知。然彼更來,師其善待之。”律師乃改觀。後法琳醉,猝造律師,直坐其床,吐於床下,臭穢雖甚,律師不敢嫌之。因以手攫造功德錢,納之袖中徑去,便將沽酒市肉。錢盡復取,律師見即與之。後唐高祖納道士言,將滅佛法。法琳與諸道士競論,道士慚服。又犯高祖龍顏,固爭佛法。佛法得全,琳之力也。佛經護法菩薩,其琳之謂乎。(出《感通記》)
  唐高祖武德年間,終南山的宣律師修習佛法嚴守戒律,感動了天上的韋將軍等十二人自天而降,衛護在他的身旁。其中有南天王子張垍經常侍立在律師身邊。當時法琳道人既喝酒又吃肉,交游也不擇對象和場合,甚至有老婆孩子。律師住在城裡,法琳去看望他,律師並不以禮相待。南天王子對律師說:“你自己認為是怎樣的人?”律師說:“我是聖人。”王子說:“師父還不算聖人。只是遵奉佛教四谛修行達到‘寂天為樂’境界的人而已,法琳道人才稱得上是聖人。”律師說:“他這樣破壞戒律,怎麼能稱得上是聖人。”王子說:“他的菩薩地位,不是師父所能理解的;但他再來的時候,師父一定要善待他。”律師於是改變了對他的看法。後來法琳喝醉了酒,突然來到律師住處,進門就坐到律師的床上,嘔吐在床前,氣味非常難聞,但律師不敢嫌惡他。他又自己伸手抓了一把施主捐贈的功德錢,放在袖筒裡就走了。出門就用這些錢買酒買肉,花完了再來拿,律師見了就給他。後來,唐高祖采納一個道士(傅奕)的進言,要廢除佛教。法琳與各位道士展開辯論,這位攻擊佛教的道士終於服輸。法琳又冒犯唐高祖的龍顏,為維護佛法據理力爭。佛法得以保全,主要靠了法琳的力爭。佛經上說的護法菩薩,指的不就是法琳這樣的人嗎?
  徐敬業
  唐則天朝,徐敬業揚州作亂,則天討之,軍敗而遁。敬業竟養一人,貌類於己,而寵遇之。及敬業敗,擒得所養者,斬其元以為敬業。而敬業實隱大孤山,與同伴數十人結廬不通人事。乃削發為僧,其侶亦多削發。天寶初,有老僧法名住括,年九十余,與弟子至南岳衡山寺訪諸僧而居之,月余。忽集諸僧徒,忏悔殺人罪咎。僧徒異之。老僧曰:“汝頗聞有徐敬業乎?則吾身也。吾兵敗,入於大孤山,精勤修道。今命將終,故來此寺,令世人知吾已證第四果矣。”因自言死期。果如期而卒。遂葬於衡山。(出《紀聞》)
  唐代武則天臨朝執政的時候,徐敬業在揚州反叛,則天派兵討伐,徐敬業兵敗潛逃。他平日收養了一個人,相貌酷似自己,因而待他很好。等到敬業兵敗的時候,官兵抓獲了這個人,把他當作敬業斬了。而敬業本人實際上已經隱藏到了大孤山。他與同伴數十人住在山裡,與世隔絕。敬業本人削發為僧,同伴也多數出了家,天寶初年,有一老僧法號叫住括,九十多歲,與弟子們到南獄衡山寺廟去訪問各位僧人,在那裡住了一個多月。有一天,他突然集合起各位僧徒,在他們面前忏悔自己殺人的罪過。僧徒們非常驚異,這位老僧說:“你們都聽說有個徐敬業吧,我就是他!當年我因兵敗逃進大孤山,精心修習佛道。如今即將命終。所以來到貴寺,要讓世人知道我已參悟佛教的四谛了。”於是他自己說出了死亡的日期。果然到那天就死了。便安葬在衡山。
  駱賓王
  唐考工員外郎宋之問以事累貶黜,後放還,至江南。游靈隱寺,夜月極明,長廊行吟,且為詩曰:“鹫嶺郁苕峣龍宮鎖寂寥。”第一聯搜奇覃思,終不如意。有老僧點長命燈,坐大禅床,問曰:“少年夜久不寐,而吟諷甚苦,何耶?”之問答曰:“弟子業詩,適遇欲題此寺,而興思不屬。”僧曰:“試吟上聯。”即吟與之,再三吟諷,因曰:“何不雲樓觀滄海日,門對浙江潮?”之問愕然,訝其道麗。又續終篇曰:“桂子月中落,天香雲外飄。扪蘿登塔遠,刳木取泉遙。霜薄花更發,冰輕葉未凋。待入天台路,看余度石橋。”僧所贈句,乃為一篇之警策。遲明更訪之,則不復見矣。寺僧有知者曰:“此駱賓王也。”之向诘之,答曰:“當徐敬業之敗,與賓王俱逃,捕之不獲。將帥慮失大魁,得不測罪,時死者數萬人,因求類二人者函首以獻。後雖知不死,不敢捕送,故敬業得為衡山僧,年九十余乃卒。賓王亦落發,遍游名山,至靈隱,以周歲卒。當時雖敗,且以興復唐朝為名,故人多獲脫之。(出《本事詩》)
  唐代考工員外郎宋之問,因事屢次被貶,後來流放到江南,流放途中來到靈隱寺游覽。這天夜晚明月當空,他在長廊上漫步吟詩,挖空心思地作出了第一聯:“鹫嶺郁苕峣,龍宮鎖寂寥。”又總感到不如意。寺內有個老僧點著長命燈,坐在大禅床上,問道:“年輕人深夜不睡覺,卻在這裡苦苦吟詩,到底為什麼?”宋之問答道:“弟子修業於詩學,剛才我想賦詩以題此寺,無奈興思不來,苦吟不得佳句。”老僧道:“請你試吟上聯。”宋之問即吟誦第一聯給他聽,他聽了後,反復吟唱了幾遍,便說:“為何不用‘樓觀滄海日,門對浙江潮’這兩句呢?”宋之問十分驚訝,驚訝於這兩句詩的遒勁壯麗。他又接著把這首詩吟到終篇:“桂子月中落,天香雲外飄。扪蘿登塔遠,刳木取泉遙。霜薄花更發,冰輕葉未凋。待入天台路,看余度石橋。”老僧所贈的詩句,是全篇中最精辟的地方。第二天,宋之問再去拜訪他時,再也見不到了。寺中的僧人有知道底細的人說:“這位老僧就是駱賓王。”宋之問繼續盤問他,答道:“當年徐敬業兵敗後,與駱賓王都潛逃了,沒有抓到他們。將帥們顧慮漏掉了大頭目,會落大罪名。為了找與他倆相貌相似的人,砍下頭來裝在盒裡呈送朝廷,當時死了幾萬人。後來雖然知道他倆沒有死,也不敢再抓捕送給朝廷。”因為這樣,所以徐敬業能夠成為衡山的僧人,九十多歲才死的。駱賓王當年也落發為僧,遍游各處名山。後來到了靈隱寺,一年之後就死了。當年他們雖然失敗了,但因興復唐朝為名,所以人們多半俘
  獲後又開脫了他們。
  卷第九十二 異僧六
  玄奘 萬回 一行 無畏  明達師 惠照
  玄 奘
  沙門玄奘俗姓陳,偃師縣人也。幼聰慧,有操行。唐武德初,往西域取經,行至罽賓國,道險,虎豹不可過。奘不知為計,乃鎖房門而坐。至夕開門,見一老僧,頭面瘡痍,身體膿血,床上獨坐,莫知來由。奘乃禮拜勤求。僧口授多心經一卷,令奘誦之。遂得山川平易,道路開辟,虎豹藏形,魔鬼潛跡。遂至佛國,取經六百余部而歸。其多心經至今誦之。初奘將往西域,於靈巖寺見有松一樹,奘立於庭。以手摩其枝曰:“吾西去求佛教,汝可西長;若吾歸,即卻東回。使吾弟子知之。”及去,其枝年年西指,約長數丈。一年忽東回,門人弟子曰:“教主歸矣!”乃而迎之。奘果還。至今眾謂此松為摩頂松。(出《獨異志》及《唐新語》)
  僧人玄奘俗姓陳,偃師縣人。自幼聰明智慧,有志向肯吃苦。唐高祖武德初年,前往西域取經,走到罽賓國時,因為道路險峻,又有虎豹出沒,無法通過。玄奘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便鎖上房門在屋裡靜坐。到了晚上開門時,見有一個老僧,滿臉瘡痍、渾身是膿血,一個人坐在床上,不知是從哪裡來的。玄奘施禮拜見,苦苦懇求他幫助自己通過險途。老僧向他口頭傳授《多心經》一卷,又讓玄奘自己吟誦一遍。於是頓見山川平展,道路開闊,虎豹匿跡,魔鬼潛藏。玄奘便平安到達了佛教勝地天竺國,取回經書六百多部。那一卷《多心經》,他至今仍能吟誦。當初玄奘要去西域的時候,在靈隱寺看見有一松樹,他站在庭院裡用手撫摩這棵松樹的樹枝,說:“我去西方求取佛法,你可以朝著西面生長,如果我往回來,你就掉轉方向往東生長,以便使我的弟子們知道我的行蹤。”等玄奘西去的時候,這棵松樹的枝條年年指向西方,長約幾丈。有一年,忽然轉向東方,玄奘的門徒弟子們說:“教主回來了!”便去西方迎接他。玄奘果然返回了大唐。直到今天,人們都叫這棵松樹為摩頂松。
  萬 回
  萬回師,阌鄉人也,俗姓張氏。初母祈於觀音像而因娠回。回生而愚,八九歲乃能語。父母亦以豚犬畜之。年長,父令耕田,回耕田,直去不顧,口但連稱平等。因耕一壟,耕數十裡,遇溝坑乃止。其父怒而擊之,回曰:“彼此總耕,何須異相。”乃止擊而罷耕。回兄戍役於安西,音問隔絕。父母謂其死矣,日夕涕泣而憂思焉。回顧父母感念之甚,忽跪而言曰:“涕泣豈非憂兄耶。”父母且疑且信,曰:“然。”回曰:“詳思我兄所要者,衣裘糗糧中履之屬,請悉備焉,某將往之。”忽一日,朝赍所備而往,夕返其家。告父母曰:“兄平善矣。”視之,乃兄跡也,一家異之。弘農抵安西,蓋萬余裡。以其萬裡回,故號曰萬回也。先是玄奘法師向佛國取經,見佛龛題柱曰:“菩薩萬回,谪向阌鄉地教化。”奘師馳驿至阌鄉縣,問此有萬回師無,令呼之,萬回至,奘師禮之,施三衣瓶缽而去。後則天追入內,語事多驗。時張易之大起第宅,萬回常指曰:“將作。”人莫之悟。及易之伏誅,以其宅為將作監。常謂韋庶人及安樂公主曰:“三郎斫汝頭。”韋庶人以中宗第三,恐帝生變,遂鸩之,不悟為玄宗所誅也。又睿宗在藩邸時,或游行人間,萬回於聚落街衢中高聲曰:“天子來。”或曰:“聖人來。”其處信宿間,睿宗必經過徘徊也。惠莊太子,即睿宗第二子也,初則天曾以示萬回。萬回曰:“此兒是西域大樹精,養之宜兄弟。”後生申王,儀形瑰偉,善於飲啖。景龍中,時時出入,士庶貴賤。竟來禮拜。萬回披錦袍,或笑罵,或擊鼓,然後隨事為驗。太平公主為造宅於己宅之右。景雲中,卒於此宅。臨終大呼。遣求本鄉河水。弟子徒侶覓無。萬回曰:“堂前是河水。”眾於階下掘井,忽河水湧出。飲竟而終。此坊井水,至今甘美。(出《談賓錄》及《西京記》)
  萬回法師是阌鄉縣人,俗姓張。當初,母親因為向觀音像祈禱才懷了他。萬回生下來就愚笨,八九歲時才會說話。父母也把他當作小豬小狗養活著。年令大了,父親叫他耕田,萬回耕田時一直往前走,不知道往回返,嘴裡只是連連說“平等”。所以,耕一壟能耕出去幾十裡遠,直到遇上溝坎坑穴才停住。父親氣得直打他,萬回說:“不管哪裡都得耕,為什麼還要分彼此。”父親只好停止打他,也不再讓他耕田了。萬回的哥哥在安西當兵服役,一點音訊也沒有。父母以為他死了,白天黑夜哭哭啼啼地思念他。萬回看到父母思念得這麼厲害,忽然跪在地上說:“你們整天哭哭啼啼的,莫不是為哥哥擔憂吧!”父母見他如此懂事,有點半信半疑,便說:“正是。”萬回說:“細想我哥哥所需要的東西,不外是衣服干糧鞋帽之類,請你們都准備好了。我要給他送去。”忽然有一天,他早上帶著准備好的東西出發,晚上就返回了家,告訴父母說:“哥哥平平安安的,各方面都很好!”仔細看看他,竟與哥哥一模一樣兒,全家人都感到驚異。從他家弘農村到安西,有一萬多裡遠,因為他能日行萬裡遠又返回來,所以稱他為“萬回”。在這之前,玄奘法師去西域佛國取經時,見一佛龛的柱子題道:“菩薩萬回,谪往阌鄉地方教化。”玄奘法師騎著驿馬跑到阌鄉縣。打聽此地有沒有萬回法師,叫人去招呼他。萬回來到後,玄奘法師給他施禮、送給他僧衣僧瓶僧缽三件東西就走了。後來武則天進入大內,萬回說的事情多數被驗證。當時張易之大規模興建宅院,萬回常常指著他說:“將作。”人們都不明白是什麼意思。等到張易之被殺害時,就用他新建的宅第當“將作”監牢。萬回常常對韋庶人與安樂公主說:“三郎砍你們的頭。”韋庶人以為唐中宗排行第三,害怕皇帝變心,便用毒藥殺死了中宗,她不知道要為玄宗所殺。睿宗當年駐守藩鎮時,有一次在人群中走路,萬回則在擁擠的街道上高聲喊道:“天子來了!聖人來了!”其所暫住之處,是睿宗來回的必經之地。惠莊太子,也就是睿宗的第二個兒子,當初武則天曾把他領給萬回看,萬回說:“這個兒子是西域的大樹精,應該象兄弟一樣養育他。後來生下了申王,儀表魁偉、善於飲酒吃肉。景龍年間,萬回時常出入於宮廷,達官貴人與平民百姓爭相向他禮拜。他身披錦繡長袍,有時候笑罵,有時候擊鼓,但這些舉動與言論,後來都被事實驗證是有寓意的。太平公主在自己的住宅右邊,專門為他建造了房子。景雲年間,萬回就死在這座房子裡。臨終時他大聲喊叫,讓人去取家鄉的河水。弟子門徒們沒有找到,萬回說:“房前就是河水。”眾人在門前階下掘井,只見河水突然湧了出來。弟子取水給他,他喝完就死了。這口井裡的水,至今還是甜美的。
  一 行
  僧一行姓張氏,钜鹿人,本名遂。唐玄宗既召見,謂曰:“卿何能?”對曰:“唯善記覽。”玄宗因诏掖庭,取宮人籍以示之。周覽既畢,覆其本,記念精熟,如素所習。讀數幅之後,玄宗不覺降御榻,為之作禮,呼為聖人。先是一行既從釋氏,師事普寂於嵩山。師嘗設食於寺,大會群僧及沙門。居數百裡者,皆如期而至,且聚千余人。時有盧鴻者,道高學富,隱於嵩山。因請鴻為文,贊歎其會。至日,鴻持其文至寺,其師授之,致於幾案上。鐘梵既作,鴻請普寂曰:“某為文數千言,況其字僻而言怪。盍於群僧中選其聰悟者,鴻當親為傳授。”乃令召一行。既至,伸紙微笑,止於一覽,復致於幾上。鴻輕其疏脫而竊怪之。俄而群僧會於堂,一行攘袂而進,抗音興裁,一無遺忘。鴻驚愕久之,謀寂曰:“非君所能教導也,當縱其游學。”一行因窮大衍,自此訪求師資,不遠數千裡。嘗至天台國清寺,見一院,古松數十步,門有流水。一行立於門屏間,聞院中僧於庭布算,其聲簌簌。既而謂其徒曰:“今日當有弟子求吾算法,已合到門,豈無人導達耶?”既除一算,又謂曰:“門前水合卻西流,弟子當至。”一行承言而入,稽首請法。盡授其術焉。而門水舊東流,忽改為西流矣。邢和璞嘗謂尹愔曰:“一行其聖人乎?漢之洛下闳造歷雲:‘後八百歲,當差一
  日,則有聖人定之。’今年期畢矣,而一行造大衍歷,正在差謬。則洛下闳之言信矣。”一行又嘗詣道士尹崇借楊雄太玄經,數日,復詣崇還其書。崇曰:“此書意旨深遠,吾尋之積年,尚不能曉。吾子試更研求,何遽見還也?”一行曰:“究其義矣。”因出所撰大衍玄圖及義訣一卷以示崇,崇大嗟伏。謂人曰:“此後生顏子也。”初一行幼時家貧,鄰有王姥,前後濟之約數十萬,一行常思報之。至開元中,一行承玄宗敬遇,言無不可。未幾,會王姥兒犯殺人,獄未具。姥詣一行求救,一行曰:“姥要金帛,當十倍酬也。君上執法,難以情求。如何?”王姥戟手大罵曰:“何用識此僧?!”一行從而謝之,終不顧。一行心計渾天寺中工役數百,乃命空其室內,徙一大甕於中央。密選常住奴二人,授以布囊,謂曰:“某坊某角有廢園,汝向中潛伺,從午至昏,當有物入來,其數七者,可盡掩之。失一則杖汝。”如言而往。至酉後,果有群豕至,悉獲而歸。一行大喜,令置甕中,覆以木蓋,封以六一泥,朱題梵字數十。其徒莫測。诘朝,中使叩門急召。至便殿。玄宗迎問曰:“太史奏,‘昨夜北斗不見’,是何祥也?師有以禳之乎?”一行曰:“後魏時失熒惑。至今帝車不見,古所無者?天將大警於陛下也。夫匹婦匹夫,不得其所,則殒霜赤旱。盛德所感,乃能退捨。感之切者,其在葬枯出系乎。釋門以瞋心壞一切喜(陳校喜作善),慈心降一切魔。如臣曲見,莫若大赦天下?”玄宗從之。又其夕,太史奏北斗一星見。凡七日而復。至開元末,裴寬為河南尹,深信釋氏,師事普寂禅師,日夕造焉。居一日,寬詣寂,寂雲:“方有少事,未暇款語,且請遲回休憩也。”寬乃屏息,止於空室,見寂潔滌正堂,焚香端坐。坐未久,忽聞扣門,連雲“天師一行和尚至矣”。一行入,詣寂作禮,禮訖,附耳密語,其貌絕恭。寂但領雲,無不可者。語訖禮,禮訖又語,如是者三。寂唯雲:“是、是。”無不可者。一行語訖,降階入南室,自阖其戶。寂乃徐命弟子雲:“遣鐘!一行和尚滅度矣。”
  左右疾走視之,一如其言。滅度後,寬乃服衷绖葬之,自(明抄本、陳校本自作日)徒步出城送之。(出《開天傳信記》及《明皇雜錄》、《酉陽雜俎》)
  僧人一行俗姓張。钜鹿人,本名遂。唐玄宗召見後,問他道:“你有什麼特長?”答道:“只是善於記憶看過的東西。”玄宗便诏令掖庭取出宮內人員的名冊給他看。看完一頁後,合上簿冊,記憶復述十分熟練,就象平日就熟識一樣。就這樣讀了幾頁之後,玄宗不禁走下御座,向他施禮,稱他是聖人。在這之前,一行就已信奉佛教,在嵩山跟隨普寂師父修習。師父曾經在寺院內准備下食品,與各位僧人聚會。周圍幾百裡內的僧人,都如期而至,聚集了有一千多人。當時有個叫盧鴻的,道業高超學識淵博,隱居在嵩山。普寂便請他寫篇文章,詠贊這次盛會。到了這一天,盧鴻拿著這篇文章來到寺院,普寂師父接過來後,放到案子上。鐘聲敲響了香也點燃了,盧鴻請求普寂道:“我寫的這篇文章長達數千言,況且用字生僻而語句怪奇。何不在群僧之中挑選一名聰明穎悟的,我要親自向他傳授一遍。”普寂便讓人召喚一行。一行走過來,伸開紙微笑著,只看了一遍,又把文章放到了案子上。盧鴻看不起他這種輕率態度,暗暗責怪他。不一會兒,群僧集會於佛堂,一行撩起衣襟走了進來,神情自若地背誦著這篇文章。聲調抑揚頓挫,一個字也沒有遺忘。盧鴻驚愕了很久,對普寂說:“他不是你所能教導的人,應當讓他隨意到各地游學。”一行為了寫出《大衍歷》,從此到處訪問老師和搜求資料,走了幾千裡路。他常來到天台國清寺,見有一個院落,長著古松數十棵,門前有流水。一行站在門內屏風牆外,聽到院內正有個僧人在運算,運算聲簌簌作響。接著對他徒弟說:“今天應當有個弟子向我學習算法。他已該到門口了,怎麼沒人領進來呢?”說完,便去掉了一個算碼。又對徒弟說:“門前的流水,算起來該往西流了,這位弟子應當到了。”一行接著他的話就走了進來,跪拜叩頭向他請教算法。此僧便將算術全部教授給了他。門前的流水原來是往東流的,突然改為往西流了。邢和璞曾經對尹愔說:“一行真是一位聖人嗎?漢朝洛陽人闳制作的歷書說:‘往後八百年,理當少一
  天,這要有位聖人來確定。’到今年,八百年的期限已經完了,而一行制作的《大衍歷》,正好推算出差一天。可見洛人闳的話是可信的啊!”一行還曾去道士尹崇那裡借過揚雄的《太弦經》,幾天之後,又去尹崇那裡還這本書,尹崇說:“此書含義太深遠,我研究了多年,尚不能通曉。你應嘗試作進一步的研究,怎麼這麼快就還回來了呢?”一行說:“弄明白其中的意義就行了。”他便拿出自己撰寫的《大衍玄圖》與《義訣》一卷來給尹崇看,尹崇大為歎服。他對別人說:“這個年輕人簡直就是‘復聖’顏回呀!”一行年幼時,家境貧寒,鄰居中有個王姥姥,前後共接濟他家約幾十萬個錢,一行常常想著報答她。到了開元年間,一行受到玄宗的寵遇,他要求什麼,皇帝沒有不滿足他的。沒過多久,趕上王姥姥的兒子犯了殺人罪,關在獄中尚未判刑。王姥姥找到一行求他救兒子,一行說:“姥姥若跟我要錢,我會以十倍的錢送給您。皇上執法嚴明,難以向他求情。您看怎麼辦?”王姥姥用手指點著池的腦門子大罵道:“認識你這個和尚有什麼用!?”一行向她謝罪後,再也不管了。一行在心裡盤算,渾元寺裡的工人有幾百名,於是叫他們空出一間房子,把一只大缸搬到中間,又暗中挑選了兩名常住在這裡的僕人,每人送給一個布口袋,叮囑道:“某某角落有個荒廢的園子,你們到裡面藏起來等著,從中午到黃昏,會有東西進去,數量是七個,你們要全部抓住。漏掉一個就打你們棍子。”兩人照他說的去了。到了五點以後,果然有一群豬進了園子,兩人全都抓回來了。一行十分高興,讓他們把豬放在缸裡,扣上木蓋,用六一散合泥封好,又用紅筆題上幾十個梵文字。門徒們不知他要干什麼。早晨,中使叩門急忙宣召。來到便殿後,玄宗迎著他問道:“太史奏稱,昨夜北斗星沒有出現。這是什麼征兆?法師有辦法消除災禍嗎?“一行說:“後魏時失沒過火星。如今帝車(北斗星)不見了,這是自古以來所沒有的現象,上天要大大地惇告陛下呀!如果天下的男男女女不能得其所,就會發生早霜與大旱。只有以盛德來感化,才能使災禍退讓。最有力的感化,大概是埋葬已經枯死的屍體而放出正被拘囚的人犯吧。佛門以為怒心會毀壞一切好事,慈心能降服一切邪魔。若依我的意見,不如大赦天下。”玄宗聽從了他的建議。又一天晚上,太史奏禀有一顆北斗星出現了。一連經過七天,七顆北斗星便全部恢復了。到了開元末年,裴寬為河南府尹、他笃信佛教,以師父之禮對待普寂禅師,白天晚上都去拜訪他。有一天,裴寬又到了普寂處,普寂說:“我正有件小事,無暇與你漫談,暫請在此休息一下。”裴寬悄悄地來到一間空房子,見普寂清洗完正面殿堂,點上香,端坐在那裡。沒坐多久,突然聽到敲門聲,連聲說道“天師一行和尚到了”。一行走了進來,到普寂跟前行禮,行完禮之後,貼近普寂的耳朵悄悄說話,樣子極其恭敬。普寂只是接受,毫無不同意的表示。密語完了又行禮,行禮完了又密語,如此反復多次,普寂只說“是、是”。沒有不應允的。一行說完後,走下台階,進了南屋,自己把門關好。普寂便徐徐吩咐弟子道:“放鐘!一行和尚滅度(死)了!”身邊的人急忙跑過去查看,果然象普寂法師說的一樣。一行死後,裴寬披麻帶孝,徒步送葬出城。
  無 畏
  唐無畏三藏初自天竺至,所司引谒於玄宗。玄宗見而敬信焉,因謂三藏曰:“師不遠而來,故倦矣。欲於何方休息耶?”三藏進曰:“臣在天竺,常時聞大唐西明寺宣律師持律第一,願往依止焉。”玄宗可之。宣律禁戒堅苦,焚修精潔。三藏飲酒食肉,言行粗易。往往乘醉喧競,穢污絪席,宣律頗不能甘之。忽中夜,宣律扪虱,將投於地。三藏半醉,連聲呼曰:“律師律師,撲死佛子耶。”宣律方知其異人也,整衣作禮而師事焉。宣律精苦之甚,常夜後行道,臨階墜墮忽覺有人捧承其足。宣顧視之,乃一少年也。宣遽問:“弟子何人?中夜在此。”少年曰:“某非常人,即毗沙門天王子那吒太子也。以護法之故,擁護和尚,時已久矣。”宣律曰:“貧道修行,無事煩太子。太子威神自在,西域有可以作佛事者,願太子致之。”太子曰:“某有佛牙,寶事雖久,然頭目猶捨,敢不奉獻。”宣律得之,即今崇聖寺佛牙是也。(出《開天傳信記》)
  唐玄宗時,無畏三藏剛剛從天竺來到大唐,主管人員領他去拜見玄宗皇帝。玄宗見到後,很尊重他,便對三藏說:“法師不遠萬裡而來,所以很疲倦了。你打算在哪裡休息呢?”三藏說:“我在天竺時,常常聽說大唐西明寺的宣律師持戒最嚴,無與倫比。我願去跟他住在一起。”玄宗答允了他的要求。宣律禁戒極嚴極苦,對焚香修業等佛事活動精誠專心。無畏三藏則飲酒吃肉,言行粗率。他常常喝醉了酒吵鬧喧嘩,嘔吐弄髒了床鋪,宣律很難忍受。有一天深夜,宣律摸捉到虱子正要往地下扔,三藏半醉半醒地連聲叫道:“律師律師,你撲死我了。”宣律由此才知道他不是平常人,於是穿好衣服,恭恭敬敬施禮,拜他為師。宣律刻苦修練,常常在夜深時修行,站到台階前往下摔落。他正往下摔落的時候,忽然感到有人接住了他的雙腳。回頭一看,原來是一位少年,宣律急忙問他是什麼人,為何深夜到此,少年說:“我不是平常人,而是毗沙門天王的兒子那吒太子。為了保護佛法,特來擁護和尚您,已經來了好長時間了。”宣律說:“貧道在此修行,沒有什麼事情需要麻煩太子。太子即然如此有威神,西域有許多需要你作的佛事,希望太子去那裡發揮自己的神威。”太子說:“我有佛牙,雖然珍藏很久了,但是我連頭目都捨得,我怎敢不奉獻給您呢!”宣律收下了。這就是如今崇聖寺裡的那只佛牙。
  明達師
  明達師者,不知其所自,於阌鄉縣住萬回故寺,往來過客,皆谒明達,以問休咎。明達不答,但見其旨趣而已。曾有人谒明達,問曰:“欲至京谒親,親安否?”明達授以竹杖。至京而親亡。又有谒達者,達取寺家馬,令乘之,使南北馳驟而去。其人至京,授采訪判官,乘驿無所不至。又有谒達者,達以所持杖,畫地為堆阜,以杖撞築地為坑。其人不曉,至京,背發腫,割之,血流殆死。李林甫為黃門侍郎,扈從西還,谒達,加秤於其肩。至京而作相。李雍門為湖城令,達忽請其小馬,雍門不與。間一日,乘馬將出,馬忽庭中人立,雍門墜馬死。如此頗眾。達又常當寺門北望,言曰:“此川中兵馬何多?”又長歎曰:“此中觸處總是軍隊。”及後哥舒翰擁兵潼關,拒逆胡,關下阌鄉,盡為戰場矣。(出《紀聞錄》)
  明達法師不知來自什麼地方,現住阌鄉縣、萬回過去住過的那座寺廟。路過這裡的行人都去拜訪明達,向他問卜吉凶。明達並不答話,只能看到他有所表示就是了。曾經有個人拜訪明達。問道:“我想要去京城看望父母,不知雙親平安與否。”明達遞給他一支竹杖。他到京城時父母都死了。又有個拜訪明達的,明達牽來寺廟裡的馬讓他騎上,自南往北奔馳而去。這個人到京城後,被授為采訪判官,整年騎著驿馬到處奔波。還有個拜訪明達的,明達用手裡的錫杖在地上畫了個土堆,又用錫杖在地上挖了個坑,這個人不懂是什麼意思。他到京城後,背部腫起個大瘤子,割掉後,身上的血流盡了,於是死了。李林甫為黃門侍部時,侍從皇帝往西而返回京城,途中拜訪明達,明達將一桿秤放在他的肩上。回到京城後,他被
  拜為宰相。李雍門為湖城縣令時,有一天,明達突然跟他要他那匹兒馬,雍門不給他。隔了一天,雍門騎上馬要出去,這匹馬在院子裡突然像人一樣直立起來,雍門被摔了下來,當場死亡。諸如此類的事情,非常之多。有一段時間,明達時常站在寺廟門口向北張望,自言自語道:“此處平川上怎麼有這麼多兵馬。”又長歎道:“這個地方處處都是軍隊?”到後來哥舒翰屯兵潼關,以抗拒胡兵的侵凌,潼關附近的阌鄉到處都成了戰場。
  惠 照
  唐元和中,武陵郡開元寺有僧惠照,貌衰體羸。好言人之休戚而皆中。性介獨,不與群狎,常閉關自處,左右無侍童。每乞食於裡人。裡人有年八十余者雲:“照師居此六十載,其容狀無少異干昔時,但不知其甲子?”後有陳廣者,由孝廉科為武陵官。廣好浮圖氏,一日因谒寺。盡訪群僧,至惠照室。見廣,且悲且喜曰:“陳君何來之晚耶?”廣愕然。自以為平生不識照。則謂曰:“未嘗與師游,何見訝來之晚乎?”照曰:“此非立可盡言,當與子一夕靜語耳。”廣異之。後一日,仍詣照宿,因請其事。照乃曰:“我劉氏子,彭城人。宋孝文帝之玄孫也。曾祖鄱陽王休業,祖士弘,並詳於史氏。先人以文學自負,為齊竟陵王子良所知。子良招召賢俊文學之士,而先人預焉。後仕齊梁之間,為會稽令。吾生於梁普通七年夏五月,年三十,方仕於陳。至宣帝時,為卑官,不為人知。與吳興沈彥文為詩酒之交。後長沙王叔堅與始興王叔陵皆廣聚賓客,大為聲勢,各恃權寵,有不平心。吾與彥文俱在長沙之門下。及叔陵被誅,吾與彥文懼長沙之不免,則禍且相及,因偕遁去,隱於山林。用橡栗食,衣一短褐,雖寒暑不更。一日,有老僧至吾所居曰:“子骨甚奇,當無疾耳。彥文亦拜請其藥。僧曰:‘子無劉君之壽,奈何?雖餌吾藥,亦無補耳。’遂告去。將別,又謂我曰:‘塵俗以名利相勝,竟何有哉?唯釋氏可以捨此矣。’吾敬佩其語,自是不知人事,凡十五年。又與彥文俱至建業,時陳氏已亡。宮阙盡廢,台城牢落,荊榛蔽路,景陽結绮,空基尚存,衣冠文物,阒無所觀。故老相遇,捧袂而泣曰:“後主驕淫,為隋氏所滅,良可悲乎!”吾且泣不能已。又問後主及陳氏諸王,皆入長安。即與彥文挈一囊,乞食於路,以至關中。吾長沙之故客也,恩遇甚厚。聞其遷於瓜州,則又徑往就谒。長沙少長绮绔,而又早貴,雖流放之際,尚不事生業。時方與沈妃酣飲,吾與彥文再拜於前,長沙悲恸久之,灑泣而起,乃謂吾曰:“一日家國淪亡,骨肉播遷,豈非天耶?”吾自是留瓜州數年。而長沙殂,又數年,彥文亦亡。吾因髡發為僧,遁跡會稽山佛寺,凡二十年。時已百歲矣,雖容狀枯瘠,而筋力不衰,尚日行百裡,因與一僧同至長安。時唐帝有天下,建號武德,凡六年矣。吾自此,或居京洛,或游江左,至於三蜀五嶺,無不往焉。迨今二百九十年矣,雖烈寒盛暑,未嘗有微恙。貞元末,於此寺嘗夢一丈夫,衣冠甚偉,視之乃長沙王也。吾迎延坐,話舊傷感如平生。而謂吾曰:“後十年,我之六世孫廣,當官於此郡,師其念之。”吾因問曰:“王今何為?”曰:“冥官甚尊。”既而泣曰:“師存而我已六世矣,悲夫!”吾既覺,因紀君之名於經笥中。至去歲凡十年,乃以君之名氏,訪於郡人,尚訝君之未至。昨因乞食裡中,遇邑吏訪之,果得焉。及君之來,又依然長沙之貌,然自夢及今,十一年矣,故訝君之晚也。”已而悲惋,泣下數行,因出經笥示之。廣乃再拜,願執履錫為門弟子。照曰:“君且去,翌日當再來。”廣受教而還。明日至居,而照已遁去,莫知其適。時元和十一年。至大和初,廣為巴州掾,於蜀道忽逢照。驚喜再拜曰:“願棄官,從吾師為物外之游。”照許之。其夕偕捨於逆旅氏,天未曉,廣起而照已去矣。自是竟不知所往。然照自梁普通七年生,按梁史,普通七年,歲在丙午,至唐元和十年乙未,凡二百九十年。則與照言果符矣。愚常以梁陳二史校其所說,頗有同者,由是益信其不誣矣。(出《宣室至》)
  唐憲宗元和年間,武陵郡的開元寺有個僧人法號惠照,看起來已經衰老了,身體也很瘦弱。他好預言人的吉凶福禍,而且都能說中。性格狷介孤獨,從不跟許多人在一起說笑,常常關著門獨自一人呆在屋裡,周圍也沒有侍童陪伴。他總跟鄉下人討飯吃。有個八十多歲的鄉下人說:“惠照法師住在這雖六十年了,他的容貌跟從前沒有一點兒不同。只是不知他到底有多大歲數。”後來,有個叫陳廣的,從孝廉舉為武陵的官吏。此人愛好佛教,有一天便來寺廟拜谒。他遍訪了各位僧人,最後來到惠照的房間。惠照見到陳廣後,又悲又喜地說:“陳君為什麼這麼晚才來呢?”陳廣十分驚訝,因為自己從不認識惠照。他問惠照道:“從未與法師交往過,法師為何驚訝我來晚了呢?”惠照說:“這件事不是馬上就能說清楚的,應當與你詳細地談一宿的。”陳廣覺得奇怪,過了一天,他又來到惠照住宿的地方,向他請教這件事。惠照於是講道:“我是劉氏的後代,彭城人。是劉宋孝文帝的玄孫。曾祖父是鄱陽王劉休業,祖父是劉士弘。他們都精通《史記》。先輩們因有文學才能而負有盛名,為南齊竟陵王子良所熟識,子良招納優秀的文學人才,先輩們也都參預了。後來又在齊梁兩朝時作官;作過會稽縣令。我出生於梁朝普通七年(公元526年)夏季五月。三十歲開始在南陳求官,到陳宣帝時,作過小官,不為人知道。我跟吳興的沈彥文是詩酒之交。後來長沙王陳叔堅與始興王陳叔陵都廣泛召集賓客,非常有聲勢。賓客們依仗自己受到權貴的寵愛,互相之間不服氣。我與沈彥文都在長沙王的門下。等到興王陳叔陵被殺害後,我與沈彥文擔心長沙王也不能幸免,那就會殃及我們,於是一起潛逃了。我們躲在山林裡,用橡栗充饑,穿一件短上衣,無論隆冬盛夏也沒有其他衣服可以更換。有一天,一個老僧來到我們住的地方對我說:‘你的骨相很奇特,不會患病的。’沈彥文也向他施禮、求藥,老僧說:‘你沒有劉君那樣長的壽命。有什麼法子呢!即使吃了我的藥,對你也沒有補益呀。’說完就告辭走了,臨走時又對我說:‘塵世間因名利爭強好勝,到頭來能得到什麼呢?只有佛教徒能不追求功名利祿呀!’我很敬佩他說的話,從此,一連十五年不問世事。後來又與沈彥文一起到了建業,當時陳王朝已經滅亡。宮阙殘廢,台城冷落,荊棘叢生,景陽宮也掛滿了蛛網,只有空蕩蕩的房子還存在,至於衣冠文物之類,全都蕩然無存。老朋友偶而相遇時,扯起衣襟直抹眼淚,哽咽著說:‘陳後主驕奢淫逸,終於為隋文帝所滅,實在可悲啊!’我更是止不住地抽泣。我又詢問陳後主與陳氏諸王的下落,得知他們都進了長安。我與沈彥文提著一個布口袋,沿路乞討,終於到了關中,我是長沙王原來的賓客,他對我恩遇十分深厚。聽說他遷移到瓜州去了,就又趕到那裡去拜見他。長沙王從小到大都過的是豪華日子,而且又很早就封為王爺而顯貴起來;所以,如今雖在流放之中,仍然不能營生。當時他正與沈妃暢飲,我與沈彥文再次拜倒在他面前時,長沙王悲痛地哭了好長時間,然後灑淚而起,對我說:‘一日之內家國淪亡,骨肉離散,難道這不是天命麼?’從此我便留在瓜州住了幾年。長沙王死了幾年後,沈彥文也死了。於是,我落發為僧,遁跡於會稽山佛寺中,在那裡共住了二十年。我那時已經一百歲了,雖然容貌干枯瘦削,但筋骨強健體力不衰,尚能日行萬裡,便與一位僧人一起到了長安。當時唐朝皇帝占有天下,建立年號為武德,共有六年。從此之後,我或者住在京都洛陽,或者雲游長江兩岸,就連三蜀五嶺,也沒有我不去的地方。如今我已二百九十歲了,平生屢經嚴寒酷暑,從未有過小小的疾病。貞元末年,我在這座寺廟裡曾夢見一個偉丈夫,他衣冠楚楚,仔細一看,原來是長沙王。我把他接進屋請他坐下,談起往事來他非常傷感,就象他在世時那樣。他對我說:‘十年後,我的六世孫陳廣,會到此郡為官,法師一定要好好記著這件事。’我便問他道:‘王爺現在干什麼?’答道:‘在陰間作官,官位很高。’然後哭泣著說:‘法師仍然健在,而我已六世為人了!實在令人悲傷啊!’夢醒之後,我便記下你的名字,放在經書箱子裡。到去年,已經過了整整十年,我便以你的姓名,打聽郡裡的人,聽說你沒來到我還很驚訝,昨天因為去鄉裡討飯,遇見一位官吏,便向他打聽,終於打聽到你來了。等到你來我這裡時,見你很象長沙王的相貌,然而從那次作夢到今天,已是十一年了,所以驚訝你來得晚。”惠照講完後,百感交集,老淚縱橫。他拿出經書箱子裡記下的陳廣的姓名給陳廣看,陳廣便再三施禮膜拜,立志奉佛,甘作惠照的門徒弟子。惠照說:“你暫且回去,明天再來。”陳廣接受他的教誨回去了。第二天他又來到惠照的住處,而惠照已經躲走了,不知他去了哪裡。當時是元和十一年。到大和初年,陳廣任巴州掾,在蜀道上突然碰見惠照。陳廣又驚喜,再三禮拜道:“我願棄官不做,跟從師父去作超然物外的雲游。”惠照答允了他。那天晚上,他倆一起住在客店裡,天還沒亮,陳廣起床時惠照已經走了。從此,一直不知他到什麼地方去了。然而,惠照自梁普通七年出生,查對南梁歷史,普通七年是丙午年;至唐憲宗元和十年乙末,計二百九十年;這與惠照自己說的歲數,果然相符。筆者常常用南梁和南陳兩朝的歷史,校對惠照所說的內容,發現頗有相同之外,由此更加相信他的話不是欺人之談。
  卷第九十三 異僧七
  宣律師
  宣律師
  大唐乾封二年春二月,西明寺道律師逐靜在京師城南故淨業寺修道。律師積德高遠,抱素日久。忽有一人來至律師所,致敬申禮。具敘暄涼,律師問曰:“檀越何處?姓字誰耶?”答曰:“弟子姓王名璠,是大吳之蘭台臣也。會師初至建業,孫主即未許之,令感希有之瑞,為立非常之廟。於時天地神祗,鹹加靈被,於三七曰,遂感捨利。吳王手執銅瓶,傾銅盤內,捨利所沖,盤即破裂。乃至火燒錘試,俱不能損。阚澤、張昱之徒,亦是天人護助,入其身中,令其神爽通敏,答對諧允。今業在天,弘護佛法為事。弟子是南方天王韋將軍下之使者。將軍事物極多,擁護三洲之佛法,有斗爭凌危之事,無不躬往,和喻令解。今附和南,天欲即至,前事擁鬧,不久當至,具令弟子等共師言。”不久復有人來,雲姓羅氏,是蜀人也。言作蜀音,廣說律相。初相見時,如俗禮儀,敘述緣由,多有次第,遂用忽忘。次又一人,雲姓費氏,禮敬如前。雲:“弟子迦葉佛時,生在初天,在韋將軍下。諸天貪欲所醉,弟子以宿願力,不交天欲,清靜梵行,偏敬毗尼。韋將軍童真梵行,不受天欲。一王之下,有八將軍、四王、三十二將。周四天下,往還護助諸出家人。四天下中,北天一洲,少有佛法。余三天下,佛法大弘。然出家之人,多犯禁戒,少有如法。東西天下,人少黠慧,煩惱難化。南方一洲,雖多犯罪,化令從善,心易調伏。佛臨涅槃,親受付囑,並令守護,不使魔娆。若不守護,如是破戒,誰有行我之法教者。故佛垂誡,不敢不行。雖見毀禁,愍而護之。見行一善,萬過不咎,事等忘瑕,不存往失。且人中臭氣,上薰空界四十萬裡,諸天清淨,無不厭之。但以受佛付囑,令護佛法。尚與人同止,諸天不敢不來。韋將軍三十二將之中,最存弘護。多有魔子魔女,輕弄比丘,道力微者,並為惑亂。將軍棲遑奔至,應機除剪。故有事至,須往四王所時,王見皆起。為韋將軍修童真行護正法故。弟子性樂戒律,如來一代所制毗尼,並在座中聽受戒法。”因問律中諸隱文義,無不決滯。然此東華三寶,素有山海水石,往往多現,但謂其靈而敬之。顧訪失由,莫知投詣。遂因此緣,隨而咨請。且沈冥之相,以理括之,未曾持觀,不可以語也。宣師又以感通記問天人雲:“益州成都多寶石佛者,何代時像,從地湧出。”答曰:“蜀都元基青城山上,今之成都,大海之地。昔迦葉佛時,有人於西洱河造之,擬多寶佛全身相也,在西洱河鹫山寺。有成都人往彼興易,請像將還,至今多寶寺處,為海神蹋船所沒。初取像人見海神於岸上游,謂是山鬼,遂即殺之。因爾神瞋覆沒,人像俱溺,同在一船。其多寶舊在鹫頭山寺,古基尚在,仍有一塔,常有光明。令向彼土,道由郎州過,大小不算,三千余裡,方達西洱河。河大闊,或百裡,或五百裡。中有山洲,亦有古寺,經像尚存,而無僧住。經同此文,時聞鐘聲。百姓殷實,每年二時,供養古塔。塔如戒壇,三重石砌,上有覆釜。其數極多,彼土諸人,但言神冢。每發光明,人以蔬食祭之,求其福祚也。其地西北去西州二千余裡。問去天竺非遠,往往有至彼者。自下雲雲至晉時,有僧於此地。見土墳隨出隨除,怪不可平。後見拆開,深怪其爾。乃深掘丈余,獲像及人骨在船。其髅骨肘胫,悉皆粗大數倍,過於今人。即迦葉佛時,閻浮人壽二萬歲時人也。今時劫減,命促人小,固其常然,不可怪也。初出之時,牽曳難得。弟子化為老人,指撝方便,須臾至周,滅法暫隱。到隋重興,更復出之。蜀
  人但知其靈從地而出,亦不測其根源。見其花趺有多寶字,因遂名焉,又名多寶寺。”又問:“多寶字是其隸書,出於亡秦之代。如何迦葉佛時,已有神州書耶?”答曰:“亡秦李斯隸書,此乃近代遠承。隸書之興,興於古佛之世。見今南洲四面千有余洲,莊嚴閻浮,一方百有余國,文字言音,同今唐國。但以海路遼遠,動數十萬裡,重譯莫傳,故使此方封守株柱,不足怪也。師不聞乎?梁顧野王,太學之大博也,周訪字源,出沒不定,故玉篇序雲:“有開春申君墓得其銘文,皆是隸字。’檢春申是周武(明抄本無周武二字)六國同時,隸文則非吞並之日也。此國篆隸諸書,尚有茫昧,寧知迦葉佛時之事。決非其耳目之所聞見也。”又問:“今西京城西高四土台,俗諺雲:是蒼颉造書台。如何雲隸書字古時已有?”答曰:“蒼颉於此台上,增土造台,觀鳥跡者,非無其事。且蒼颉之傳,此土罕知其源。或雲黃帝之臣,或雲古帝王也。鳥跡之書時變,一途今所絕有。無益之言,不勞述也。”又有天人,姓陸名玄暢,來谒律師雲:“弟子是周穆王時,生在初天,本是迦葉佛時天,為通化故,周時暫現。所問高四土台者,其本迦葉佛於此第三會,說法度人。至穆王時,文殊、目連來化,穆王從之,即列子所謂化人者是也。化人示穆王雲:‘高四台是迦葉佛說法處。’因造三會道場。至秦穆公時,扶風獲一石佛,穆公不識,棄馬坊中,穢污此像。護像神瞋,令公染疾。公又夢游上帝,極被責疏。覺問侍臣由余,便答雲:‘臣聞周穆王時,有化人來此土,雲是佛神。穆王信之,於終南山造中天台,高千余尺,基址見在。又於蒼颉台造神廟,名三會道場。公今所患,殆非佛為之耶?’公聞大怖,語由余曰:‘吾近獲一石人,衣冠非今所制,棄之馬坊。得非此是佛神耶?’由余聞,往視之,對曰:‘此真佛神也。’公取像澡浴,安清淨處,像遂放光。公又怖,謂神瞋也,宰三牲以祭之。諸善神等,擎棄遠處。公又大怖,以問由余。答曰:‘臣聞佛清淨,不進酒肉,愛重物命。如護一子,所有供養,燒香而已,所可祭祀,餅果之屬。’公大悅。欲造佛像,絕於工人。又問由余,答曰:‘昔穆王造寺之側,應有工匠。’遂於高四台南村內,得一老人,娃王名安,年百八十。自雲曾於三會道場見人造之,臣今年老,無力能作。所住村北,有兄弟四人,曾於道場內為諸匠執作,請追共造。依言作之,成一銅像。相好圓備,公悅,大賞赉之。彼人得財,並造功德,於土台上造重閣,高三百尺。時人號之高四台,或曰高四樓。其人姓高,大者名四;或曰,兄弟四人同立故也。或取大兄名以目之,故有高四之名,至今稱也。”又問:“目連捨利弗,佛在已終,如何重見?”答曰:“同名六人,此目連非大目連也。到宇文周時,文殊師利化為梵僧,來游此土,雲欲禮拜迦葉佛說法處,並往文殊所住之處,名清涼山。遍問道俗,無有知者。時有智猛法師,年始十八,反問梵僧:‘何因知有二聖余跡?’答曰:‘在秦都城南二十裡,有蒼颉造書台,即其地也。’又雲:‘在沙河南五十裡,青山北四十裡,即其處也。’又問‘沙河’、‘青山’是何語,答曰:‘渭水終南山也。’此僧便從渭水直南而步,遂得高四台,便雲此是古佛說法處也。於時智猛法師,隨往禮拜。不久失梵僧所在。智猛長大,具為太常韋卿說之,請其台處,依本置寺,遂奏周主,名三會寺。至隋大業,廢入大寺。因被廢毀,配入菩提。今京城東市西平康坊南門東菩提寺西堂佛首,即是三會寺佛。釋迦如來得度大迦葉後,十二年中,來至此台,其下見有迦葉佛捨利。周穆王游大夏,佛告彼土見有古塔,可返禮事。王問何方,佛答在鄗京之東南也。西天竺國具有別傳,雲歲長年,是師子國僧,年九十九夏,是三果阿那含人,聞斯勝跡,躬至禮拜。又奏請欲往北岱清涼山文殊師利菩薩坐處。皇帝聞喜,敕給驿馬內使及弟子官佐二十余人,在處供給。諸官人弟子等,並乘官馬。唯長年一人,少小已來,精誠苦行,不乘雜畜。即到岱州清涼山,即便肘行膝步而上,至中台佛堂,即是文殊廟堂。從下至上,可行三十余裡,山石勁利,入肉到骨,無血乳出。至於七日,五體投地,布面在土,不起不食。七日滿已,忽起,踴躍指揮,四方上下空界,具見文殊師利菩薩聖僧羅漢。從者道俗數十人,有見不見。復有一蟒蛇,身長數裡,從北而來,直上長年,長年見喜。銜師腳過,變為僧形。諸人懼怕,皆悉四散,唯長年一人,心不驚動。種種靈應,不可具述。”律師又問天人曰:“自昔相傳,文殊在清涼山,領五百仙人說法。經中明文殊是久住娑婆世界菩薩。娑婆則大千總號,如何偏在此方?”答曰:“文殊是諸佛之元帥,隨緣利見,應變不同。大士大功,非人境界,不勞評泊,但知仰信。多在清涼山五台之中,今屬北岱州西,見有五台縣清涼府。皇唐已來,有僧名解脫,在巖窟亡來三十余年,身肉不壞,似如入滅盡定。復有一尼,亦入定不動。各經多年。聖跡迦藍。菩薩聖僧,仙人仙花,屢屢人見。具在別篇,豈得不信。”又問:“今五台山中台之東南三十裡,見有大孚靈鹫寺,兩堂隔澗猶存。南有花園,可二頃許,四時發彩,色類不同,四周樹圍。人移(移原作侈,據法苑珠林二二改)花栽(栽原作伏,據法苑珠林二二改)別處種植,皆悉不生。唯在園內,方得久榮(榮原作營,據法苑珠林二二改),人究年月,莫知來由,或雲漢明所立,或雲魏孝文帝栽植。古老相傳,互說不同,如何為實?”答曰:“但是二帝所作。昔周穆之時,已有佛法,此山靈異,文殊所居。周穆於中造寺供養。及阿育王,亦依置塔。漢明之初,摩騰法師是阿羅漢天眼,亦見有塔,請帝立寺。其山形像似靈鹫山,名曰大孚,孚者信也。帝深信佛法,立寺勸人。元魏孝文,北台不遠,常來禮谒,見人馬行跡,石上分明,其事可驗。豈唯五台獨驗,今終南、太白、太華、五岳名山。皆有聖人為住持佛法,令法久住。有人設供,感訃徵應。
  事在別篇,不煩此術也。”又問:“今涼州西番(音盤)和縣山裂像,出何代造耶?”答雲。迦葉佛時,有利賓菩薩,見此山人,不信業報,以殺害為事,於時住處有數萬家,無重佛法者。菩薩救之,為立迦藍,大梵天王手造像身,初成以後,菩薩神力能令如真佛不異。游步說法,教化諸人。雖蒙此道,猶故不信。於時菩薩示行怖畏,手擎大石,可於聚落,欲下壓之。菩薩揚威勸化,諸人便欻回心,敬信於佛。所有殺具,變成蓮花,隨處街巷,華如種植。瑞像方攝神力,菩薩又勸諸清信士,令造七寺。南北一百四十裡,東西八十裡,彌山亘谷,處處僧坊佛殿。營造經十三年,方得成就。同時出家者,有二萬人,在七寺住。經三百年,彼諸人等,現業力大,昔所造惡,當世輕受,不入地獄。前所害者,在惡趣中,又發惡願,彼害我者,及未成聖,我當害之;若不加害,惡業便盡,我無以報。共吐大火,焚燒寺捨,及彼聚落,一時焚蕩。縱盜得活,又以大水漂溺殺之,無一得存。時彼山神,寺未破前,收取此像,遠在空中;寺破已後,下內石室,安置供養。年月既久,石生室滅,至劉薩诃師禮山,逆示像出。其薩诃者,前身元是利賓菩薩。身首別處,更在別篇也。”又問:“江表龍光瑞像,人傳羅什將來,有言扶南所得,如何為定?”答曰:“此非羅什所得,斯乃宋孝武帝征扶南獲之。昔佛滅後三百年中,北天竺大阿羅漢優婆質那,以神力加工匠,後三百年中,鑿大石山,安置佛窟,從上至下,凡有五重,高三百余尺。請彌勒菩薩指揮,作檀室處之。玄奘師傳雲,百余尺;聖跡記雲,高八丈。足趺八尺,六齋日常放光明。其初作時,羅漢將工人上天,三往方成。第二頭牛頭旃檀,第三金,第四玉,第五銅像。凡夫今見,止在下重,上四重閉。石窟映徹,見人髒腑。第六百年,有佛柰遮阿羅漢,生已母亡。後生扶南國,念母重恩,從上重中,取小檀像,令母供養。母終,生揚州,出家,住新興寺,獲得三果。宋孝武征扶南,獲此像來都,亦是羅漢神力。母今見在,時往羅浮天台西方諸處。昔法盛昙無谒者,再往西方。有傳五卷。略述此緣。何忽雲羅什法師背負而來耶?”宣律師因問:“什師一代所翻之經,人多偏樂,受持轉盛,何耶?”答曰:“其人聰明,善解大乘,已下諸人同時翻譯者並隽。又一代之寶也,絕後光前,仰之所不及。故其所譯,以悟達為先,得佛遺寄之意也。”又問:“俗中常論被秦姚與抑破重戒,雲何得佛意耶?”答曰:“此非悠悠凡所籌度,何須評論。什師德行在三賢,所在通化,那繁補阙,隨機而作。故大論一部,十分略九。自余經論,例此可知。冥祥感應,歷代彌新,深會聖旨,罕逢難遇,又蒙文殊指受,令其刪定,特異恆倫。豈以別室見譏,頓亡玄致者也。”又問:“邡州顯際寺山出石像者,何代所立?”答曰:“像是秦穆公所造。像元出處,是周穆王造寺處也。佛去世後,育王第四女,又造像塔,於此供養。於時此寺有一二三果人住中,秦相由余常所奉敬。往者迦葉佛時,亦於此立寺,是彼沙彌顯際造也。仍將本名,以顯寺額。”又問:“金玉華宮南檀台山上,有磚塔,面別四十步,下層極壯,四面石龛,傍有碎磚,又有三十余窯磚,古老莫知何代,然每聞鐘聲?”答曰:“此穆王寺也,名曰靈山。至育王時,敕山神於此造塔。西晉末亂,五胡控權。劉曜京都長安,數夢此山佛見,在磚塔中坐。語曜曰:‘汝少飲酒,莫耽色欲,黜去邪佞,進用忠良。’曜不能從,後於洛陽,酒醉落馬,為石勒所擒。初曜因夢所悟,令人尋山訪之,遂見此像,坐小磚塔,與夢符同。便毀小塔,更造大者,高一十九級,並造寺宇。極存壯麗,寺名法燈,度三百僧住之。曜沒趙後,寺有四十三人,修得三果。山神於今塔後又造一寺,供三果僧。神往太白,采取芝草,供養聖僧,皆獲延齡。寺今現在,凡人不見。所聞鐘聲,即是寺鐘也。其塔本基,雖因劉曜,仍是穆王立寺之處也,又是迦葉如來之古寺也。至貞觀年,於玉華北慈烏川山上,常見群鹿來集其所,逐去還來。有人異之,於鹿集處,掘深一丈,獲一石像,長一丈許,見今供養。”又問:“荊州前大明寺旃檀像者,雲是優填王所造,依傳從彼摸來,將至梁朝。今京師復有,何者是本?”答曰:“大明是本像。梁高既崩,像來荊渚。至元帝承聖三年,周平梁後,收薄國寶,皆入北周。其檀像者,有僧珍師藏隱房內,多以財物贈遺使人,像遂得停。至隋開皇九年,文帝遺使人柳顧言往迎,寺僧又求像,令鎮荊楚。顧是鄉人,從之。令別刻檀,將往恭旨。當時訪匠,得一婆羅門僧,名真達,為造。即今西京大興善寺像是也,亦甚靈異。本像在荊州,僧以漆布幔之。相好不及真者。大明本是古佛住處,靈像不肯北遷故也。近有長沙義法師,天人冥贊,遂悟開發,別除漆布,真容重顯,大動信心。披觌靈儀,令檀所作,本無補接,光趺殊異,象牙雕刻,卒非人工所成。興善像身,一一乖本。”又問:“涪州相思寺側,多有古跡,篆銘勒之,不識其緣。此事雲何?答曰:“此迦葉佛時,有山神姓羅,名子明,蜀人也。舊是持戒比丘,生憎破戒者,發諸惡願:令我死後,作大惡鬼,啖破戒人。因願受身,作此山神。多有眷屬,所主土地,東西五千余裡,南北二千余裡。年啖萬人已上。此神本僧為迦葉佛兄,後為弟子,彼佛憐愍,故來教化,種種神變,然使調伏,與受五戒,隨識宿命,因不啖人。恐後心變,故佛留跡。育王於上起塔,在山頂。神便藏於石中。塔是白玉所作。其神現在,其郭下寺塔,育王所立。見付囑儀中。”又問:“南海循州北山興寧縣界靈龛寺,多有靈跡,何也?”答曰:“此乃文殊聖者弟子,為此山神,多造惡業。文殊愍之,便來教化。遂識宿命,請為留跡,我常禮事,得離諸惡。文殊為現,今者是也。於貞觀三年,山神命終,生兜率天。別有一鬼,來居此地,即舊神親家也。大造諸惡,生天舊神憐之,下請文殊,為現小跡。以化後神,又從正法。故今此山,大小跡現,莫匪有由焉。見付囑儀。”又問:“沁州北山石窟佛,常有光明。此像出來久近耶?”答曰:“此窟迦葉佛釋迦佛二時備有,往昔周穆王弟子造迦葉佛像也。”又問:“渭南終南二山,有佛面山、七佛澗者。”答曰:“此事同於前。南山庫谷天藏,是迦葉佛自手所造之藏也。今現有十三緣覺,在谷內住。”又問此土常傳有佛,是殷時、周昭、莊王等造,互說不同,如何取定?”答曰:“皆有所以。弟子夏桀時生天,具見佛之垂化。且佛有三身,法報二身,則非凡見,並化登地以上。唯有化身,被該三千,百億釋迦,隨人所感。前後不定,或在殷末,或在魯莊,俱在大千之中。前後鹹傳一化,感見隨機,前後何定。若據法報,常自湛然,不足歎也。”又問:“漢地所見諸瑞像,多傳育王第四女所造,其爭幽冥,難得其實,此事雲何?”答曰:“此實不疑,為育王第四女。厥貌非妍,久而未出,常恨其丑,乃圖佛形相,還如自身,成已發願。佛之相好,挺異於人如何同我之形儀也。以此苦邀,彌經年月,後感佛現,忽異本形。父具問之,述其所願。今北山玉華、荊州長沙、楊都高悝、及京城崇敬寺像,並是育王第四女造。或有書其光趺,依梵本書。漢人讀者,罕識其文。育王因將此像,令諸鬼神,隨緣所感,流傳開悟。今睹像面,莫非女形。其崇敬寺地,本是戰場。西晉將末,有五胡大起,兵戈相殺,此地特多地下人骨,今掘猶得。所殺無辜,殘害酷濫,故諸神鬼,攜以鎮之。令諸冤魂,得生善念。周朝滅法,神亦徙之。隋祖載(法苑珠林二二載作再)隆,佛還重起。”又問:“幽冥所感,俗中常有。神去形朽,如何重來,或經七日多日,如生不異?”答曰:“人禀七識,各有神(神原作人據法苑珠林二二改)。心識為主,主雖前去,余神守護,不足怪也。如五戒中,一戒五神,五戒便有二十五神,戒破五神去,余者仍在。如大僧受戒,戒有二百五十神,亦戒戒之中,感得二百五十,防衛比丘。若毀一重戒,但二百五十神去,余者恆隨。”律師又問天人曰:“其蜀地簡(簡原作蘭,據道宣律師感通錄改)州三學山寺,空燈常照,因何而有?”答曰:“山有菩薩寺,迦葉佛正法時初立,有歡喜王菩薩造之。寺名法燈。自彼至今,常明室表。有小菩薩三百人,斷粒遐齡,常住此山。此燈又是山神李特,續後供養,故至正月,處處燃燈,以供佛寺雲爾。”(出《法苑珠林》)
  唐高宗乾封二年春季二月,西明寺律師逐靜在京都城南原淨業寺修習佛道。逐靜律師積德高遠,久持道心。一天,忽有一人來到律師的住處。施禮致敬,相互道過寒暄之後,律師問道:“施主家住何處?尊姓貴名是什麼?”此人答道:“弟子姓王名璠,是大吳國時蘭台的臣民。康僧會法師當初來到建業,國主孫權沒有立即允許他傳教,令其感召希世之珍寶,為他建立非常之寺廟。當時天地諸神都以威靈相助,康僧會法師在三七那一天,便感召得到了佛祖遺骨捨利。吳王手拿銅瓶傾倒在盤內,盤子被捨利所沖擊,當即破碎。又用火燒錘擊,都不能使捨利受損。阚澤、張昱等人,也因得到天人保佑與幫助,天人進入他們的身體,才使其神思敏捷清爽,能夠對答流暢允妥。如今我們已升天,以弘揚保護佛法為職事。弟子是南天王韋將軍屬下的使者。將軍的事務極多,他要擁護三洲的佛法,凡是各處出現爭斗、危機的事情,將軍無不親自前往,進行曉喻調解。如今南洲剛剛平復和解,天王就想立即到此,只因事情繁雜有所耽誤,不久就會到來的,天王讓弟子等人先與律師談談。”不久又有一人到來,自稱姓羅,是蜀地人。說話全是蜀地口音,大談佛教的律相之法。初見面時,禮儀如同俗眾,講述起佛法之緣由來則極有見地,於是讓人忘了他原先的俗態。接著又來了一個人,說是姓費,禮儀方方也如羅氏一樣。他說:“弟子在迦葉佛時生於第一層天,在韋將軍屬下供職。天下諸人多為貪欲迷醉,弟子憑借自己的宿願,不惑於貪欲,以清靜為本,奉行佛法,尤敬重佛藏中的戒律。韋將軍以童真之心奉事佛法,不受貪欲之煩擾。天王之下有八將軍、四王、三十二將,共同管理四方天下,往返保護,扶助所有的出家人。四方天下之中,北方天下佛法流布不廣,影響較小;其余三方天下佛法弘揚廣大,影響比較普遍,然而出家之人多數違犯禁戒,嚴格恪守戒律的人為數較少。東方天下與西方天下,人們不那麼精明聰慧,自身的煩惱也就難於遷化。南方天下的人,雖然多有犯罪行為,但是只要認真感化令其從善,他們那精明靈活的心性比較容易馴服。釋迦佛祖在臨近涅槃升天之際,諄諄囑咐弟子門徒,並令其謹慎守護佛法,不讓妖魔鬼怪侵擾。如不嚴加守護,如此違戒犯規,哪裡還有人奉行我佛之法教的。所以,佛祖的諄諄教誨與至誠告誡,我輩不敢不奉行。戒律雖然受到一些破壞,我們仍要以慈悲為懷,盡力去保護出家之人。只要他們修行善事,過去的各種過錯都可以不咎,善事多了就會忘記過去的污點,不必記取以往的過失。況且人世中的臭氣,上薰空界四十萬裡,諸位天人心境清淨,對此臭氣無不厭惡。但因受到佛祖的囑咐,令其盡心守護佛法,何況天人尚與世人共同棲止於同一個天下,所以諸位天人不敢不來到天下。韋將軍是三十二名天將之中,最有弘揚守護佛法之誠意的。世間有許多魔男魔女,輕侮戲弄出家人,出家人中的道力微弱者,都受到他們的迷惑攏亂。一有這類事情發現,韋將軍便急忙奔波而到,應該適時地將他們剪除掉。所以只要韋將軍有事要辦,需要到四位天王住處時,天王見了都起來迎接。這都是因為韋將軍能以童真之心修行,又能精誠守護佛法的緣故。弟子禀性喜愛戒律,如來佛祖一代所創制的律藏經典,我都在講堂上聆聽接受過。”律師便向他詢問律典中諸多文字隱晦處的含義,費天人無不給以決滯釋疑。然而東方華土對待佛法的態度,往往就像一向對待肉眼能夠看得見的山海水石一樣,只是認為佛法靈驗、實用所以才去敬奉它。這樣來看待和探求佛法佛理就失去了它的根由,不能領悟它的深層底蘊。又因這樣的緣故,伴隨而來的現象就是多為實用目的而去谘詢祈請佛教。而佛法本身是對三界萬物之中深邃玄幽之相,通過法理予以概括,這是肉眼凡胎無法看得見的,也是不能用語言具體明確的加以宣示與指述的。宣律師又將《感通記》中記載的內容來詢向費天人道:“益州成都的多寶石像,是什麼時代的佛像?”費天人答道:“蜀都的原址在青城山上,現在的成都當時還是一片汪洋大海。遠在迦葉佛(釋迦牟尼十六弟子之一)時代,有人在西洱河摹擬多寶佛全身形相制造了多寶佛石像,放在西洱河鹫頭山寺廟裡,後來有個成都人到西洱河去興易,帶著這座石佛像往回走,走到現在的多寶寺那個地方,被海神踩翻了船而沉沒了。因為當初那個取像的成都人,看見海神在岸上游逛,以為是山鬼,便把海神殺了,所以惹怒了海神,如今海神便把他的船掀翻了,結果是在同一條船上的人與佛像都沉到了水底。那尊多寶佛石像原先所在的鹫頭山寺廟,舊廟遺址仍然存在,仍有一座寺塔,寺塔經常放射出亮光。假如要到那個地方去,就需路過郎州,大道與小路都放在內,須走三千多裡路才能到達西洱河。西洱河特別寬,有的地方寬一百裡,有的地方則寬達五百裡。河的中間有山島,島上有古廟,寺廟裡仍有經書與佛像存在,但沒有僧人居住。經書的文學與我們看到的一樣,寺廟內還時常聽到有鐘聲響,當地的百姓都比較富足,每年四、八兩月,他們都按時去古塔供奉祭奠。寺塔好像受戒時的壇台,由三層石塊砌成,塔頂覆蓋著鉛盆。這種寺塔,那個地方極多,當地人稱為神冢。每當寺塔發射亮光時,人們使用素食菜果等祭祀,祈求神靈賜福、保佑。這個地方往西北走距離西州兩千余裡。距天竺國不太遠。過去常常有人到過那個地方。再往後說就說到晉代了,晉時有個僧人在這個地方,看見地上有一座土墳,他平掉之後緊接著還冒出來,隨平隨冒,他奇怪土墳平不掉,後來便被他挖開了。挖開之後又奇怪怎麼那樣深,於是繼續往下挖。掘到一丈多深時,掘出了佛像、人骨與船。骨頭架子上的肘骨與胫骨特別粗大,相當於現在人的幾倍,這是迦葉佛時代,壽命長達兩萬歲的闫浮人,如今時劫減少,人的壽命短促了形體也短小了,這是正常現象,不足為怪。那位僧人挖得石像之後,因為拖不動;便化成一位老人,指揮調遣起來就比較方便了,不大一會兒就安排妥當了,把石像暫時埋藏了起來,到了隋朝又重新發掘了出來,石像於是又出現在世上。蜀地人只知道這座神像是從地下發掘出來的,但並不了解它的根源是怎麼回事。他們見石像腳背上刻有‘多寶’二字,於是就稱它為多寶石像,又稱安置石像的廟為多寶寺。”宣律師又問到,“石像上刻的‘多寶’二字屬於隸書,隸書出於秦代。怎麼在迦葉佛時代就已有了神州的隸書呢?”費天人答道:“秦代李斯的隸書,原是近代對遠古時代的繼承,隸書的興起出現於古佛時代。現今南土四周有一千多個海島,莊嚴閻浮,那裡有一百多個國家,他們的文字語言都與大唐國相同,只因海路遙遠,動辄幾十萬裡,得不到轉譯傳播,致使你們這個地方封閉自守,這也是不足為怪的。律師沒有聽說過嗎?梁朝的顧野王是太學之中學識最為淵博的人,他四處考察文字的起源,也沒找到確切的答案,所以在《玉篇》序中說:‘有人打開春申君的墳墓得到他的銘文,銘文全是隸書體文字。’查春申君是東周列國時代的人,可見隸書非秦國吞並六國之後才出現的。六國時代到底是篆書還是隸書,尚且不可測度,怎麼能知道迦葉佛時代的事呢。所以,隸書到底起源於何時,絕不是單憑耳聞目睹的現象就能斷定的。”宣律師又問道:“現在長安城西的高四土台,俗稱蒼颉造字台。怎麼說是隸書字在遠古時代就已經有了呢?”費天人答道:“蒼颉在這裡堆土為台以觀察鳥的足跡,這件事不是沒有。但關於蒼颉其人,人們很少知道他的來源,有人說他是黃帝的臣民,有人說他是古代帝王。鳥跡之書時時都在衍變,一成不變的事現在絕對沒有。這是無須分辯的,用不著多費否舌。”又有個天人,姓陸名玄暢,前來拜見律師道:“弟子是周穆王時生在初天的,本是迦葉佛時代的天人,為了開導教化世人的緣故,周穆王時暫時現身。你所問的高四台,它本是迦葉佛在這裡舉行第三次法會,講說佛法度脫人的地方,到了周穆王時,文殊與目連前來教化,穆王聽從他們教化,他們就是列子所說的“化人”。化人告訴周穆王說:‘高四台是迦葉佛講說佛法的地方。’穆王便在那裡修造了三會道場。到了秦穆公時,扶風得到了一尊石雕佛像,穆公不認識,便扔到了馬棚裡,佛像身上弄得非常髒。佛神生氣了,便讓穆公得了病,穆公又夢游見到天帝,受到嚴厲的責罰。夢醒後詢問侍臣由余,由余便答道:‘臣聞周穆王時,有兩個化人來到這片國土,說是佛神。’周穆王非常信奉他們,在終南山上修造了中天台,高一千多尺,中天台的遺址現在仍然保留著,又在蒼颉台上建造了神廟,叫作三會道場。您現在的災禍,全是因為不尊敬佛神而招致的。”素穆公聽了大為恐懼,對由余說:‘我最近得到一尊石雕人像,石像的穿戴不是現在人服飾的款式,我把它扔到馬棚裡了。莫非這就是佛神嗎?”由余聽了,前往馬棚裡一看,對穆公說:‘這尊石像真的是佛神。’穆公把石像拿回來清洗干淨,安放在十分清淨的地方,佛像便放射出光芒,穆公又恐懼了。以為佛神放光是在生氣,便宰豬殺羊擺供祭祀。不料善神們把這些牛羊等肉統統拿到遠處扔了。穆公更加恐懼了,便問由余這是怎麼回事。由余答道:‘我聽說佛家素淨,不吃酒肉,為的是愛惜生物的性命。如果得到一個佛像,供奉的時候只要燒香就行,用來祭祀的供品也都是素食果蔬之類。’穆公聽了大為高興。他要制作佛像,苦於沒有工匠,又詢問由余怎麼辦,由余答道:‘在從前周穆王修造寺廟的附近,應當有工匠。’於是,便在高四台南面的村莊裡找到一位老人,此人姓王名安,已經一百八十歲了,王安說他曾在三會道場看見過別人制造佛像,但現在自己已經老了,無力制作;在自己村莊的北邊有兄弟四人,當年曾在道場內當工匠親手制作過佛像,可以找他們四人一起制造。秦穆公便照著王安的話辦了,找到這兄弟四人,制成一尊銅佛像,銅像的形相端莊豐滿,穆公十分滿意,大加賞賜四位工匠。工匠們得到賞賜的錢財後,都用來修造了功德,在蒼颉土台上修建了幾層樓閣,樓閣高達三百尺,當時人們稱它為高四台,有的叫它高四樓。這兄弟四人姓高,老大叫高四,所以樓閣起名高四台或高曰樓;也有人說,用‘高四’給樓台命名,是因為樓台本為高氏四人共同建造的。總之。高四台的名字與建造人有關,現在人們仍然叫它這個名字。”宣律師又問陸玄暢天人;釋迦牟尼十大弟子中的目連與捨利弗,;這兩位佛子早已不在人世,為什麼後來又出現了呢?天人答道:“跟他們同名的有六個人,這個目連不是原先那個大目連。到了北朝宇文周時,文殊師利佛化為佛僧,來到北地游化,說要到迦葉佛講說佛法的地方去禮拜,還要到文殊住過的地方去。這個地方就是清涼山(即五台山)。他遍訪僧人與俗眾,沒有人知道這些事情。當時有個智猛法師,年僅十八歲,他反問這位佛僧:‘你根據什麼知道有兩位先聖的余跡?’佛僧答道:‘在秦國都城南面二十裡處有座蒼颉造字台,那就是當年迦葉先聖講說佛法的地方。’他又說:‘在沙河以南五十裡,青山以北四十裡,就是那個地方。’智猛法師又問他‘沙河’、‘青山’指的是什麼地方,佛僧答道:‘指的是渭水與終南山。’這位佛僧便從渭水出發一直往南走去,於是找到了高四台,便說這就是當年迦葉佛講說佛法的地方。當時智猛法師也跟著他到那裡去禮拜先聖余跡。不久,這位佛僧便不見了。智猛長大後,把這件事跟太常韋卿說了,請他在高四台這個地方,依照原樣建立了寺廟,寺廟建成後便奏報了北周皇帝,命名為三會寺。到了隋炀帝大業年間,廢除了三會寺。因為寺廟被廢棄,裡面的佛像便配置在菩提寺內。如今京城東市區西平康街南門東邊菩提寺西殿的佛首,就是當年三會寺內的佛像。釋迦如來佛祖得度大迦葉之後,第十二年,大迦葉來到這座高四台,台下現有迦葉佛的遺骨捨利。周穆王游於大夏時,佛告訴他你們那個地方現有古塔,可以回去到那裡禮拜供奉。周穆王問古塔在什麼地方,佛說在都城鄗京的東南方。據西天竺國的圖書資料記載,說這年有個師子國僧人叫長年,現年九十九歲,是三果阿那含人,聽說鄗京東南有古塔,他便親自到那裡禮拜。他又奏請皇帝。要到北岱清涼山文殊師利佛安放的地方去。皇帝聽了非常高興,賜給他宮內用的驿馬以及弟子官佐二十余人,供他使用。出發之後,各位官人弟子都騎著官馬,唯獨長年一人徒步走路,因他從小到今,一直堅持修練苦行,從來不騎牲畜。到了岱州清涼山後,長年使用雙肘雙膝著地,肘行膝步而上,直至中台佛堂,也就是文殊師利菩薩廟堂。從下面到佛堂這樣跪行了三十多裡,沿途山石鋒利,刺破了肌肉直到骨頭,竟沒有血漿流出來。到了第七天,累得趴倒在地上,面頰貼著泥土,爬不起來,也不進飲食。這樣整整七天期滿之後,忽然從地上站了起來,歡蹦跳躍,神揚氣爽,只覺得四面八方上下空間,處處都能看見文殊師利菩薩與聖僧羅漢。跟從他的幾十名僧人俗眾,有的也能看見,有的則什麼也看不到。又有一條身長幾裡的巨蛇從北面爬來,直接撲向長年,長年見了非常喜歡。巨蛇用嘴含過法師的腳之後,立即變成僧人的形狀。眾人見了十分懼怕,紛紛四散奔逃,唯獨長年一人,心不驚動神情坦然。種種靈驗報應的事情,還有很多,不能一一細述。”宣律師又問天人道:“自古以來代代相傳,文殊曾在清涼山上統領五百名仙人講說佛法。經書裡明文記載著文殊是長久住在娑婆世界的菩薩。娑婆世界則是大千世界的總稱,為什麼他偏偏只在清涼山這個地方呢?天人答道:“文殊師利佛是諸佛的元帥,隨處都能見到,因緣變化不同。此乃大士大功,並非常人之境界,不必在此評斷,只管信仰就是了。雖然如此,文殊多數情況下還是住在清涼山的五台之中,此地現屬北岱州西部,設有五台縣清涼府。唐朝以來,有位僧人名叫解脫,他在巖窟死亡三十多年了,遺體一直沒有腐敗,就象園寂入定的一樣。又有一位僧尼,也是入定不動。他們的遺體都經過了許多年沒有敗壞。聖跡與寺院,菩薩與聖僧,仙人與仙花,屢次出現在人的面前。所有過些,都在別處有所記載,怎能叫人不相信呢。”律師又問天人道:“現在五台山中台的東南三十裡處,有一座大孚靈鹫寺,兩座殿堂隔河相望,至今猶在;寺院南面有花園,占地面積兩頃左右,一年四季都開花,只是顏色種類不同,花園四周有綠樹環繞。人們將裡面的花草移到別處栽種時,都不能成活,只有在這個花園裡生長,才能永久繁榮。人們追究這座寺廟建於何年何月時,都沒有考證出准確年代,有人說寺廟是漢明帝時建立的,有人說花草是魏孝文帝時栽植的。自古以來代代相傳,各種說法互不相同,到底哪種說法是真實的呢?”天人答道:“確實是兩位帝王建造的。從前,在周穆王時,就已有了佛教,這座山特別靈明神異,是文殊居住的地方,周穆王在這座山裡修造了寺廟,供奉佛法。到阿育王時,也依舊例設置了寺塔。漢明帝初年,摩騰法師是阿羅漢天眼,也看見這裡有寺塔,便請明帝在這裡建立寺廟。這座山的形狀象靈鹫山,名字叫大孚,“孚”就是“信”的意思。明帝深信佛法,便在這裡建立寺廟勸導世人。元魏孝文帝的都城在離五台山北台不遠的地方,所以常常來這裡禮拜供奉,現在石頭上清晰地看到有人馬走過的痕跡,就是這件事情的證明。豈止五台山有靈驗,如今終南、太白、太華等五岳名山,都有聖僧名僧住在那裡主持講說佛法,以圖佛法久存。這些地方也都有人前去設供祭祀,都能感應靈驗。所有這些事情,別處都有記載,此不贅述。”律師又問天人現在涼州西番和縣斷裂的佛像,是什麼年代制造出來的,天人答道:“迦葉佛時代,有個利賓菩薩,看到這座山裡的人不相信因果報應,以殺害生靈為能事,當時住在這裡的有幾萬戶人家,沒有一個敬重佛教的。菩薩為了救拔他們,便為他們在這裡建立了寺院,大梵天王親手制造了利賓佛像,佛像制成後,菩薩的神力能使它與真佛設有不同。菩薩到處游化,講說佛法,教化每個人。人們雖然蒙受佛教的教化,卻仍然不信奉佛法。這時,菩薩便施行了恐怖方法,讓佛像手舉著大石頭,石頭可以驟然落下來,要壓住下邊的人。由於菩薩顯揚神威以示勸化,人們便忽然回心轉念,開始敬信佛法。所有殺害生靈的器具,於是變成了蓮花,蓮花開滿了各處的大街小巷,就象種植的一樣。佛像剛剛收斂了神力,菩薩又勸說那些清真的信徒,讓他們修造七座寺廟。要在南北一百四十裡、東西八十裡的范圍之內,漫山遍谷,處處都有僧捨佛殿。營造過程長達十三年之久,才得以全部建成。同時出家修道的,多達兩萬人,他們都住在這七座寺院裡。經過三百年的長期修練,這些人的道業法力都大了,從前所做的惡行,當世減輕了罪過,不再被打入地獄。從前被他們殺害的,在惡趣之中又發下惡願:那些殺害我們的人,乘其未能成佛的時候,我們應當把他們害了;如不加害於他們,他們的罪蘖便會消除,我們就沒有理由和辦法予以報復了。於是,他們便一起口吐大火,焚燒了寺院僧捨,直到那些人聚居的地方被大火洗動一空為止,縱使有人苟活於火災、又以大水淹沒溺死,結果是沒有一人能夠幸存。當時那個地方的山神,在寺廟尚未倒塌之前,收取了利賓菩薩的神像,運到很遠的空中;寺廟破毀之後,山神又把菩薩的佛像安置在地下石室中供奉。後來年頭太多了,石像仍然存在而石室卻已不見了。等到劉薩诃法師前去拜山時,石像便從地下冒了出來。那個薩诃法師的前身,原是利賓菩薩,利賓菩薩的石像已經身首異處。這都記載在別處了。”律師又問他江南龍光寺的珍貴佛像,人們傳說是西域僧人羅什帶來的,也有人說是從扶南國得來的,哪種說法是正確的?天人答道:“這尊佛像不是羅什帶來的,而是南朝宋孝武帝征扶南時獲得的。昔日佛祖去世三百年時,北天竺的大阿羅漢優婆質那,將神靈之力施加給工匠,工匠在以後的三百年間,開鑿大石山,安置佛窟,從上到下共有五層,高三百余尺。請來彌勒菩薩指揮安排,制作檀室放在那裡,玄奘法師的《傳》說,檀室高一百余尺,《聖跡記》則說,高八丈,腳背為八尺,在六齋日經常放射光芒。當初制作的時候,羅漢將工人送到天空,如此送上三次才制作成功。佛窟的第二層安放的是牛頭旃檀,第三層安放的是金像,第四層是玉像,第五層是銅像。普通人現在看見的,只是最下邊的第五層,上面四層都關閉著。整個石窟光閃閃的,能夠照徹人的肺腑。石窟建成後的第六百年,有位佛奈遮阿羅漢,他剛生下來母親就死了。他又出生在扶南國,因為念及母親生育自己的重恩,便從石窟最上面的一層拿了一個小檀像,讓母親供奉。母親死後轉生到揚州,長大後出了家,住在新興寺,證得三果。宋孝武帝征扶南時,得到了這尊小檀像帶回了京都。也是借了奈遮阿羅漢的神力、母親如今仍然健在,時常到羅浮天台等西方各個地方去,從前那裡的法盛昙沒有人去拜谒,母親去的地方還要往西。這件事情的前因後果,有《傳》五卷略加論述,怎麼忽然說什麼這尊檀像是羅什背到這裡來的呢?宣律師於是問道:“羅什法師一代人翻譯的佛經,人們大都偏愛,所以從那之後,修習佛法的情況開始興盛起來。這是什麼原因呢?”天人答道:“鸠摩羅什這個人聰明智慧,善於理解大乘教義,在他主持下一起參與翻譯的人也都是佛教界的俊才。羅什是那個時代的珍寶,是空前絕後的人,使人望塵莫及。所以他所翻譯的佛經,以領悟和傳達佛法的教義為主,是最接近佛祖遺著之真義的。”律師又問道:“通常都說羅什法師被秦人姚興逼迫,破除了佛教嚴格的戒律;怎麼說他是最得佛祖遺教之真義的呢?天人答道:“這個問題不是芸芸凡眾所能理解的,無須多加評論。羅什法師的德行在於佛事三賢,宗旨之所在是感通教化眾生,哪能糾纏和拘泥於小節的缺失,應當隨因機緣而行事。所以經他譯釋的《大智度論》這部經書,十分省略為九分,其余的經論如何,道過這個例子就可以推知。對於佛法教義的沉思感悟,理解越來越新,象他那樣能夠深刻領會先聖的旨意,實在很少見到。他又蒙受文殊的指點傳授,讓他刪定譯釋的經論,所以大大超過普通人的翻譯。對他這樣的人。怎能因為他被逼收納妻室而加以譏笑,從而一筆勾銷他深刻的造詣和卓著的建樹呢。”律師又問在邡州顯際寺山上出現的石像是什麼時代建造的,天人答道:“石像秦穆公時制造的,石像原先出現的地點是周穆王建造寺廟的地方。佛祖去世之後,阿育王的第四個女兒又建造了佛像和寺塔,在這裡供奉,這時在這座寺廟裡住著一至三個得到證果的僧人。秦穆公的宰相由余常常到這裡供奉。在從前迦葉佛時代,也在這裡建立過寺廟,是那個沙彌顯際所建造的。後來這座寺廟仍采用本來的名字,匾額上題的是‘顯際寺’。律師又問金玉華宮南面檀台山上有座磚砌的古塔,塔的四面各為四十步寬,底層極為雄壯,四面都有石龛,石龛旁邊有小塊的磚,又有三十余塊窯磚。塔的形狀十分古老,不知是什麼時代建造的,然而塔內常常聽列有鐘聲。天人答道:“這是周穆王時的寺廟,名字叫靈山。到阿育王時,敕令山神在這裡建造了一座塔。西晉末年出現動亂局面,五胡亂華控制政權,劉曜建都於長安。他幾次夢到在這座山上看見有佛坐在塔裡,佛對劉曜說:“你要少喝酒,不要沉醉於色欲,要罷黜奸邪運用忠良。劉曜不聽佛的勸告,後來在洛陽酒醉落馬,被石勒擒獲了。當初,劉曜被夢境所提示,派人尋訪這座山,果然見到這裡有個佛像坐在小磚塔裡,與他夢中見到的完全一致。他便令人毀掉小塔,重新建造了大磚塔,塔高一十九級,同時還建造了寺廟,寺廟極為壯麗,寺廟的名字是法燈寺,引度了三百名僧人住在寺內。劉曜滅亡於石趙之後,法燈寺內有四十三位僧人修練證得三果,山神在現今的大塔後面又建造了一座寺廟,用以供養這些證得三果的高僧。山神到太白山上采取靈芝卓,供養這些聖僧,這些聖僧便得到了長壽。這座寺廟現今仍在,但是凡人看不見。現在常常聽到的鐘聲,就是這座寺廟裡的鐘聲。磚塔本來的基礎,雖然經過劉曜的翻新改建,但仍是周穆王時建寺廟的地方,又是迦葉如來時代古寺的舊址。到了唐太宗貞觀年間,在玉華宮北面慈烏川山上,經常見到一群鹿集在一個地方,把它們趕跑後還返回來,有人感到奇怪,便在這個地方往地下挖,掘到一丈深時得到了一尊石像,身高一丈左右。這尊石雕佛像現今還供養在寺廟裡。”律師又問荊州前大明寺內的旃檀佛像,據說是優填王所制造的,被依傳從那裡來帶到了梁朝;如今京城長安又有一個這樣的檀木佛像;這兩個之中哪個是本像?天人答道:“大明寺裡的那個是本像,梁高滅亡後,佛像來到了荊州。梁元帝承聖三年於北周平掉南梁朝後,把國寶都收集到北周,當時那尊檀像被一住僧珍法師隱藏在房內,贈給前來收集國寶的使者許多財物,檀像便保留了下來。到了隋文帝開皇九年,文帝派遣使者柳顧前往荊州迎請檀像,寺僧又懇求留下檀像讓其守護荊楚之地,柳顧是這個地方的人,所以聽從了寺僧的請求。他令人另外刻制一尊檀像,拿去向皇帝復命。當時訪求匠人時找到一位婆羅門僧人,名字叫真達,是真達為他刻造了檀像。這尊檀像就是如今長安大興善寺中的那尊檀像,也很靈異。本像在荊州,由僧人用漆布幔帳遮蓋著。佛像的仿制品,制作的形相無論怎麼好,也不如本像。大明寺本是古佛的住處,所以有靈氣的檀像不願遷移到北方。近來有一位長沙寺的義法師,在天人的點化之下開發覺悟了,於是除去了遮在檀像上的漆布幔帳,使檀像的真面目重新顯示了出來,大大感動了信徒的心懷。揭去帳幔後重新看到了佛像風采,發現檀像的制作本無沾補銜接之處,光著的腳背尤其為特異,就像象牙雕刻的一樣,絕對不象人工制作的。而興善寺的檀像軀體,處處都與本像不同。”律師又問他涪州相思寺旁邊,有很多古跡,上面有用篆字刻寫的銘文,認不出是什麼意思。這件事怎麼解釋呢?天人答道:“這是迦葉佛時代的事。當時有個山神姓羅,名叫子明,蜀地人。這位山神過去是個受戒的僧人,平生憎恨破壞戒規的人,發下惡願說:我死之後一定要化為大惡鬼,吃掉這些破除戒規的人。這一惡願便兌現在他身上,他死後成了這裡的山神。山神下面有許多部屬,他所管轄的地方,東西長達五千余裡,南北也有兩千多裡。他與部屬每年吃掉萬人以上。這位山神轉世之前的那位僧人本是迦葉佛的兄長,後來迦葉佛憐憫這位本是自己大哥的弟子,便來教化他,運用了種種神變之法終於使他服從,給他受了五戒,接著他便認識了宿命,於是不再吃人了。恐怕他以後變心,迦葉佛便留下了這些佛跡。阿育王在這些佛跡上建起了寺塔,寺塔坐落在山頂上。山神便藏在山頂上的石頭裡。塔是白玉石徹成的。這位山神現在仍在,他住的地方下面的那座石塔,是阿育王建立的。在囑咐的文章中可以見到。”宣律師又問他南海循州北山興寧縣邊界處的靈龛寺,有很多佛靈的神跡,這是怎回事?天人答道:“這些神跡都是文殊所留下的。文殊先聖有個弟子在這裡做山神,作了很多惡業,文殊憐憫他便來對他施行教化,他便認識了宿命,請文殊先聖為他留下神跡,自己好常常禮拜,從而脫離惡業。文殊就為他顯現了神跡,如今見到的神跡就是這樣來的。在唐太宗貞觀三年山神命終,托生於兜率天。另有一個山鬼來到此地居住,這個山鬼就是原來那山神的親家。他又大作惡業。生在兜率天的那位原山神憐惜他,便下來請文殊為他顯現小的神跡,用以教化後來的山神,文殊又照過去那樣為他顯現了小的神跡。所以如今在這座山上顯現的神跡,沒有不是有來由的。在囑咐的文字中可見。”律師又問沁州北山石窟裡的佛像常常放出光芒,這裡的佛像是什麼時代制造出來的?天人答道:“這座石窟在迦葉佛與釋迦牟尼佛兩個時代都有,你說的佛像是從前穆王弟子所制造的迦葉佛的佛像。”律師又問他渭南山與終南山上的佛面山、七佛澗是什麼時代出現的,天人答道:“這件事與前面那件事相同,南山上的庫谷天藏是迦葉佛親手所造的庫藏。現有十三位緣覺住在谷內。”律師又問他此地有許多佛像,傳說是殷周時代昭王、莊王等制造的,說法不一,如何確定?天人答道:“這些說法都有依據。弟子夏桀時有了天,都受到佛的教化。況且佛有三身,其中法,報二身,平常人看不見,但這二身也都化登在地上;獨有化身,替身該有三千,有百億個釋迦牟尼佛,隨著人的感悟時時都可以見到,或先或後時間不確定,或者在殷末見到,或者在魯莊公時見到。這百億個釋迦佛的化身都在大千世界之中,時間先後成為一統,人們隨著不同的機緣隨時都可能感悟而見到,到底是先還是後怎麼能夠確定呢!假若依據法、報二身,這個問題就更為清楚了。這是不足驚歎的。”律師又問天人道:“漢地所見到的許多佛像,常常傳說是阿育王的第四個女兒所制造的,這些說法的依據都不明確,很難得出可靠的結論,這件事情怎麼解釋呢?”天人答道:“這是事實,不用懷疑。因為阿育王的第四個女兒相貌不揚,很長時間嫁不出去。她常常報怨自己太丑,便畫佛的形相,希望自身也能有佛的相貌。佛像畫成後又發願道:‘佛的相貌這麼好,超出於常人,怎麼能同我的相貌相比呢!’從此之後她苦苦祈求,經過許多年月後,終於感應到佛形出現,她自己的形貌驟然改變了。父親問她是怎麼回事,她便告訴了發願祈求的經過。如今北山玉華寺,荊州長沙寺,楊都高悝寺以及京城長安崇敬寺內的佛像,都是阿育王第四個女兒所造的。有一幅畫像畫著她光著腳背,靠著一本梵文書。漢人讀者,很少有認識梵文的。阿育王便把這幅畫像,讓鬼神們隨緣感悟,到處流傳以開悟他們。如今看到的佛像面部,沒有不是女性的臉型的。崇敬寺那個地方本來是戰場,西晉末年有五胡亂華,互相以刀兵格殺,這個地方地下有許多人的骨頭,現在還能挖到。所殺的都是無幸,生靈遭塗炭,所以鬼神們帶來佛像鎮壓冤魂,讓冤魂們能夠產生善良的心願。北周朝滅絕佛法時,神靈也遷移了,隋祖楊堅時佛教中興,佛像又返回來了。”律師又問人死之後仍有感應的事在平常人中也常發生,神魂走了形體爛了,為什麼還能活轉來,有的過了七天甚至許多天,還與活著時一個樣,這是什麼原因?天人答道:“人有七識(即眼識、耳識、鼻識、舌識、身識、意識、末那識等),每一識都有神守護,其中以心識為主,主雖然走了,其余各神仍在守護著,這是不足怪的。比如五戒之中,每戒有五神,五戒便有二十五神,一戒破了五神便走了,其余二十神仍然存在。又如大僧受戒,一戒有二百五十神,也在每戒之中都感到有二百五十神在防衛著僧人。如果破了一重戒,那就只有二百五十神失去,其余諸神仍然跟隨著僧人。”宣律又問天人道:“在蜀地簡州三學山寺內,有空燈常照,這空燈因何而有?”天人答道:“三學山上有一座菩薩廟,這是迦葉佛正法時剛建立的,由歡喜王菩薩建造。寺廟的名字叫法燈。從那時到現在,一直有燈光照到室外。有小菩薩三百人,絕食長壽,常住於此山。此燈又是後來山神李特繼續供奉的,所以每年到了正月,處處燃起燈燭,說這是供奉佛寺的。
  卷第九十四 異僧八
  華嚴和尚 唐休璟門僧 儀光禅師  玄覽 法將
  華嚴和尚
  華嚴和尚學於神秀。禅宗(宗原作師,據陳校本改)謂之北祖,常在洛都天宮寺,弟子三百余人。每日堂食,和尚嚴整,瓶缽必須齊集。有弟子,夏臘道業,高出流輩,而性頗褊躁。時因臥疾,不隨眾赴會。一沙彌瓶缽未足,來詣此僧,頂禮雲:“欲上堂,無缽如何?暫借,明日當自置之。”僧不與曰:“吾缽已受持數十年,借汝必恐損之。”沙彌懇告曰:“上堂食頃而歸,豈便毀損。”至於再三,僧乃借之曰:“吾愛缽如命,必若有損,同殺我也。”沙彌得缽,捧持兢懼。食畢將歸,僧已催之。沙彌持缽下堂,不意磚破蹴倒,遂碎之。少頃,僧又催之。既懼,遂至僧所,作禮承過,且千百拜。僧大叫曰:“汝殺我也。”怒罵至甚,因之病亟,一夕而卒。爾後經時,和尚於嵩山岳寺與弟子百余人,方講華嚴經,沙彌亦在聽會。忽聞寺外山谷,若風雨聲。和尚遂招此沙彌,令於己背後立。須臾,見一大蛇,長八九丈,大四五圍,直入寺來。怒目張口。左右皆欲奔走,和尚戒之不令動。蛇漸至講堂,升階睥睨,若有所求。和尚以錫杖止之,雲:“住。”蛇欲至坐。,俯首閉目。和尚誡之,以錫杖扣其首曰:“既明所業,今當回向三寶。”令諸僧為之齊聲念佛,與受三歸五戒,此蛇宛轉而出。時亡僧弟子已有登會者,和尚召謂曰:“此蛇汝之師也。修行累年,合證果之位,為臨終之時,惜一缽破,怒此沙彌,遂作一蟒蛇。適此來者,欲殺此沙彌。更若殺之,當墮大地獄,無出期也。賴吾止之,與受禁戒,今當捨此身矣,汝往尋之。”弟子受命而出。蛇行所過,草木開靡,如車路焉。行四十五裡,至深谷間,此蛇自以其首叩石而死矣。歸白和尚曰:“此蛇今已受生,在裴郎中宅作女。亦甚聰慧,年十八當亡。即卻為男,然後出家修道。裴郎中即我門徒,汝可入城,為吾省問之。其女今已欲生,而甚艱難,汝可救之。”時裴寬為兵部郎中,即和尚門人也。弟子受命入城,遙指裴家,遇裴請假在宅,遂令報雲:“華嚴和尚傳語。”郎中出見,神色甚憂。僧問其故,雲妻欲產,已六七日,燈燭相守,甚危困矣。僧曰:“我能救之。”遂令於堂門之外,淨設床席。僧入焚香擊磬,呼和尚者三,其夫人安然而產一女。後果年十八歲而卒。(出《原化記》)
  華嚴和尚就學於神秀。禅宗稱神秀為北派的創始人,他常常住在洛陽天宮寺,有弟子三百余人。每天在食堂集體開飯時,和尚總是非常嚴整,瓶與缽齊備。有個弟子,道業高於同輩,而性情偏狹急躁。當時因為有病臥在床上,所以不能與大家一起聚會。一個沙彌的瓶缽不全,來到此僧跟前,頂禮道:“我沒有缽,如何是好,只好向您暫借,明天我就去置辦。”此僧不借給他,說:“我的缽子已經用幾十年了,借給你害怕打壞了。”沙彌懇求道:“上飯堂吃飯用不多久就回來,哪能就毀壞了。”這樣懇求了好幾遍,此僧便借給了他,但對他說:“我愛缽如命,如若真的有所損壞,就跟殺了我一樣啊!”沙彌借到了缽子,戰戰兢兢地捧在手裡。吃完飯正要往回走,那個僧人已經在催促他了。沙彌拿著缽子從食堂台階上往下走,不料被破磚拌倒,缽子便被摔碎了。不一會兒,僧人又催促他,他感到恐懼,便到僧人那裡,向他行禮承認罪過,而且千拜萬拜。僧人大叫道:“你殺了我了!”接著是大發雷霆地叫罵。因為這件事,他的病情極度惡化,過了一宿就死了。這以後,經過了一段時間,華嚴和尚在嵩山岳寺給一百多個弟子講《華嚴經》,那個沙彌也在聽講。忽然聽到寺外山谷中傳來類似刮風下雨的聲音,和尚便召喚這個沙彌,讓他站到自己的背後。不一會兒,見一條大蛇,八九丈長,四五圍粗,直接來到寺裡,瞪著憤怒的眼睛,張開血盆大口。周圍的人都要逃奔,和尚禁止他們,不許亂動。大蛇慢慢爬到講堂,爬上台階後左右環顧,好象要尋找什麼。和尚用錫杖擋住它,說道:“停下!”蛇正要爬到座位上去,這時便低下頭閉上眼睛。和尚要訓誡它,用錫杖敲著它的頭說:“既然明白所業,如今就該回向三寶。”他讓眾僧為它齊聲念佛,又給它受了三歸五戒,這條蛇便彎彎曲曲地出去了。當時那位亡僧的弟子也有前來聽講的,和尚召呼到面前,對他說道:“這條蛇就是你師父。他修行了多年,該當證果的份兒了,因為臨終的時候痛惜一只缽子壞了,就對這個沙彌大發怒氣,於是成了一條蟒蛇。到這裡來的目的,是想殺死這個沙彌。如果真把沙彌殺了,他就該墮入大地獄,永無出來的時候了。虧我制止了,給他受了禁戒,如今他能脫去蟒蛇的身形了。你去找找他。”弟子接受命令出去了。蛇所走過的地方,草本都倒在一邊,趟開一條道就像車子走過的路一樣。蛇行了四十五裡,到了深深的山谷裡,便自己往石頭上撞腦袋,直到撞死。弟子們回來告訴了和尚,和尚說:“此蛇現在已經投生,投生到裴郎中家作他女兒。這個女兒也十分聰慧,十八歲就該死亡。然後又轉而投生為男的,長大之後出家修道。裴郎中是我的門徒,你可以進城去,替我探望他。他女兒現在正往下生,但是很難產,你可以救救她。”這時裴寬為兵部郎中,是和尚的門生。弟子受命入城後,遠遠地就看見了裴家,正趕上裴寬請假在家,弟子便讓人報告說:“華嚴和尚捎話來了!”郎中出門與弟子相見。他神色非常憂慮,弟子問他什麼緣故,他說妻子要生產,已經六七天了,天天晚上點著燈守著她,看樣子非常危險。弟子說:“我能救。”於是令人在臥室門外,擺上潔淨的床席。弟子進去焚香敲磬,連呼三聲“和尚”,裴寬的夫人即安然地生下一個女孩。這個女孩後來果然十八歲就死了。
  唐休璟門僧
  唐中宗時,唐公休璟為相。嘗有一僧,發言多中,好為厭勝之術。休璟甚敬之。一日,僧來謂休璟曰:“相國將有大禍,且不遠數月,然可以禳去。”休璟懼甚,即拜之。僧曰:“某無他術,但奉一計耳,願聽之。”休璟曰:“幸吾師教焉。”僧曰:“且天下郡守,非相國命之乎?”曰:“然。”僧曰:“相國當於卑冗官中,訪一孤寒家貧有才干者,使為曹州刺史。其深感相國恩,而可以指蹤也。既得之,願以報某。”休璟且喜且謝,遂訪於親友。張君者,家甚貧,為京卑官。即日拜贊善大夫,又旬日,用為曹州刺史。既而召僧謂曰:“已從師之計,得張某矣。然則可教乎?”僧曰:“張君赴郡之時,當令求二犬,高數尺而神俊者。”休璟唯之。已而張君荷唐公特達之恩,然莫喻其旨,及將赴郡,告辭於休璟,既而謝之曰:“某名跡幽昧,才識疏淺。相國拔此沈滯,牧守大郡,由擔石之儲,獲二千石之祿。自涸轍而泛東溟,出窮谷而陟層霄,德固厚矣,然而感恩之外,竊所憂惕者,未知相國之旨何哉?”休璟曰:“用君之才耳,非他也。然常聞貴郡多善犬,願得神俊非常者二焉。”張君曰:“謹奉教。”既至郡,數日,乃悉召郡吏,告之曰:“吾受丞相唐公深恩,拔於不次,得守大郡。今唐公求二良犬,可致之乎?”有一吏前曰:“某家育一犬,質狀異常,願獻之。”張大喜,即獻焉。既至,其犬高數尺而肥,其臆廣尺余,神俊異常,而又馴擾。張君曰:“相國所求者二也,如何?”吏白曰:“郡內唯有此,他皆常也。然郡南十裡某村某民家,其亦有一焉。民極惜之,非君侯親往,不可取之。”張君即命駕,赍厚值而訪之,果得焉。其狀與吏所獻者無異,而神彩過之。張君甚喜,即召親吏,以二犬獻休璟。休璟大悅,且奇其狀,以為未常見。遂召僧視之,僧曰:“善育之,脫相君之禍者,二犬耳。”後旬日,其僧又至,謂休璟曰:“事在今夕,願相君嚴為之備。”休璟即留僧宿。是夜,休璟坐於堂之前軒,命左右十余人,執弧矢立於榻之隅。其僧與休璟共處一榻。至夜分,僧笑曰:“相君之禍免矣,可以就寢。”休璟大喜,且謝之,遂撤左右,與僧寢焉。迨曉,僧呼休璟曰:“可起矣。”休璟即起,謂僧曰:“禍誠免矣,然二犬安所用乎?”僧曰:“俱往觀焉。”乃與休璟偕尋其跡,至後園中,見一人僕地而卒矣,視其頸有血,蓋為物噬者。又見二犬在大木下,仰視之,見一人袒而匿其上。休璟驚且诘曰:“汝為誰?”其人泣而指死者曰:“某與彼,俱賊也。昨夕偕來,且將致害相國。蓋遇此二犬,環而且吠,彼遂為噬而死。某懼,因匿身於此,伺其他去,將逃焉。迨曉終不去,今即甘死於是矣。”休璟即召左右,令縛之。曰:“此罪固當死,然非其心也,蓋受制於人耳。願釋之。”休璟命解縛,其賊拜泣而去。休璟謝其僧曰:“賴吾師,不然,死於二人之手。”僧曰:“此蓋相國之福也,豈所能為哉?”休璟有表弟盧轸,在荊門,有術士告之:“君將有災戾,當求一善禳厭者為,庶可矣。”轸素知其僧,因致書於休璟,請求之。僧即以書付休璟曰:“事在其中耳。”及書達荊州,而轸已卒。其家開視其書,徒見一幅之紙,並無有文字焉。休璟益奇之。後數年,其僧遁去,竟不知其所適。(出《宣室記》)
  唐中宗在位時,唐休璟為宰相。他有個僧人,說什麼事情多數能言中,擅長於降服鬼魔賊盜的方術。休璟對他很敬重。一天。僧人來對休璟說:“相國將要遭受大災禍,而且就在不遠的數月之內。然而可以驅除。”休璟非常恐慌,於是求他相救。僧人說:“我沒有別的辦法,只能獻你一條計策而已,請你按計而行。”休璟忙道:“全仗師父教誨!”僧人說:“如今天下的郡守,不都是相國任命的嗎?”“是的。”“相國應當在那些小官裡面,訪求一個無依無靠、家境貧寒、又有才干的人,讓他作曹州刺史。他一定深感相國的恩德,於是就可以指示他辦什麼事情。等你找到這個人後,請來告訴我。”休璟又高興又表示感謝,於是遍訪各位親友,終於打聽到一個姓張的,家境十分貧寒,現正在京城充任小官吏。當天就拜他為贊善大夫。又過了十天。便任命他為曹州刺史。然後召見門僧對他說:“我已遵從師父之計,找到一個姓張的了。下一步該怎麼辦,你可以教給我嗎?”門僧說:“張君到曹州郡赴任的時候,應當叫他弄到兩只狗,要有幾尺高而且是矯健凶猛的。”休璟點頭應允。事後,張君蒙受相國特意提拔之恩,卻又不明白他的用意,等到要去赴任的時候,便向休璟辭行,同時致謝道:“我的名聲和身分低微,不為人知,才識又十分粗淺。相國把我從默默無聞中提拔起來,讓我為大郡之守,由石米之俸而得二千石之祿。這等於涸轍之魚游進了東海,出窮谷而登雲霄,相國的恩德實在太深厚了。然而感恩之外,我所憂慮與擔心的是,不知相國這麼做的意圖是什麼。”休璟道:“為了發揮你的才干而已,別無他意。然而常常聽說貴郡有許多良犬,我想要弄到兩只驕健凶猛不同於平常的。”張君說:“一定遵囑照辦!”他到曹州郡後,過了幾天,便召集全郡的差吏,對他們說:“我受唐丞相深厚的恩德,從不知名的位置提拔了上來,作了大郡的太守。如今唐相國跟我要兩只良犬,能弄到嗎?”有個差吏說:“我家裡養了一只狗,品種、長相跟普通狗不同,願意獻出來。”張君非常高興,他便把狗獻出來了。狗被送到後,只見它有幾尺高而且很肥壯,胸脯有一尺多寬,神俊非凡,而且很有訓練。張君說:“相國跟我要的是兩只,那一只怎麼辦呢?”差吏告訴他說:“郡城裡面只有這一只,其他的都是普通狗。但在郡城南面十裡處有個村莊的一戶人家,也有這麼一只。那家人特別愛惜那只狗,除非老爺親自去,否則是要不來的。”張君立即命令備車,帶著很多東西去訪問那戶人家,終於弄到了那只狗。這只狗的形狀與差使所獻的那只沒有兩樣,但神采超過那只。張君非常滿意,立即派一位親近差使把兩只狗獻給了休璟。休璟十分高興,並且驚奇於這兩只狗的形狀,認為是輕易看不到的,於是召來門僧觀看。門僧說:“要好好地養著它們,能夠解救相國災禍的,只有這兩只狗。”過了十天,門僧又來了,對休璟說:“事情就在今夜,請相國嚴加防范。”休璟便留下門僧住宿。這天夜晚,休璟坐在臥室前面的窗下,命令十余名親兵拿著弓箭侍立在臥榻四周,門僧與休璟在一張床上。到了半夜,門僧笑著說:“相國的災禍已經免除了,可以上床睡覺了。“休璟大喜,並向門僧致謝,於是撤走了親兵,與門僧上床就寢。到天亮時,門僧招呼休璟道:“可以起床了!”休璟立即起了床,跟門僧說:“災禍確實是免除了,然而那兩只狗有什麼用處呢?”門僧說:“我們一起看看去。”說完便與休璟共同去察看蹤跡。走到後園裡,見一個人趴在地上死了,發現他的脖子上有血,可能是被什麼東西咬的。又見那兩只狗正在一棵大樹底下,仰著頭往上看,只見一人明晃晃地躲在樹上。休璟驚奇地盤問道:“你是誰?”那人哭泣著指指地上那個死了的說:“我與他都是賊,昨晚上一起到這裡來,想要殺害相國,碰上這兩只狗,圍著我們直叫喚,結果他被咬死了,我怕也被咬死,所以躲到了這裡,本想等它們走了就逃跑,直到天亮它們也沒走,現在只好死在這裡了。”休璟立即喚來親兵把他綁了。門僧勸道:“他的罪過自然應當處死,但這並非出自他的心願,肯定是受別人指使而干的,請把他放了吧。”休璟命人解開了繩索,那個賊叩頭致謝,哭哭啼啼地走了。休璟感謝門僧說:“幸虧師父相救,不然,我就死在這兩個人的手下了。”門僧說:“這全是相國的福份呀,哪是我所能夠救得了呢。”休璟有個表弟叫盧轸,住在荊門,有位術士告訴他:“你要有災難,應當求一位擅長禳厭之術的人給你驅除,可能會有救的。”盧轸早就知道表哥家裡有這麼個僧人,便給休璟寫信,請他求求這個僧人。門僧便把一封信交給休璟,對他說:“你所求的事,就在這裡面。”等這封信送到荊州時,盧轸已經死了。他家裡的人打開這封信看時,只見有一張白紙,紙上並沒有文字。休璟更加以為門僧是位奇人。過了幾年,這位僧人隱遁而去,不知他究竟去了什麼地方。
  儀光禅師
  長安青龍寺儀光禅師,本唐室之族也。父瑯琊王,與越王起兵,伐天後,不克而死。天後誅其族無遺。惟禅師方在襁褓,乳母抱而逃之。其後數歲,天後聞瑯琊王有子在人間,購之愈急。乳母將至岐州界中,鬻女工以自給。時禅師年已八歲矣,聰慧出類,狀貌不凡。乳母恐以貌取而敗,大憂之。乃求錢為造衣服,又置錢二百於腰下,於桑野中,具告以其本末。泣而謂曰:“吾養汝已八年矣,亡命無所不至。今汝已長,而天後之敕訪不止,恐事洩之後,汝與吾俱死。今汝聰穎過人,可以自立,吾亦從此逝矣。”乳母因與流涕而決,禅師
  亦號恸不自勝,方知其所出。乳母既去,師莫知其所之。乃行至逆旅,與諸兒戲。有郡守夫人者,之夫任處,方息於逆旅,見禅師與諸兒戲,狀貌異於人,因憐之。召而謂曰:“郎家何在?而獨行在此耶?”師偽答曰:“莊臨於此,有時而戲。”夫人食之,又賜錢五百。師雖幼而有識,恐人取其錢,乃盡解衣,置之於腰下。時日已晚,乃尋小徑,將投村野。遇一老僧獨行,而呼師曰:“小子,汝今一身,家已破滅,將何所適?”禅師驚愕伫立,老僧又曰:“出家閒曠,且無憂畏,小子汝欲之乎?”師曰:“是所願也。”老僧因攜其手,至桑陰下,令禮十方諸佛已,因削其發。又解衣裝,出袈裟,令服之。大小稱其體,因教其披著之法。禅師既披法服,執持收掩,有如舊僧焉。老僧喜曰:“此習性使之然。”其僧將行,因指東北曰:“去此數裡有伽藍,汝直詣彼,谒寺主雲,我使爾為其弟子也。”言畢,老僧已亡矣。方知是聖像也。師如言趣寺,寺主駭其所以,因留之。向十年,禅師已洞曉經律,定於禅寂。遇唐室中興,求瑯琊王後,師方謂寺僧言之,寺僧大駭。因出詣岐州李使君,師從父也,見之悲喜。闵捨之於家,欲以狀聞,師固請不可。使君有女,年與禅師侔,見禅師悅之,願致款曲,師不許。月余,會使君夫人出,女盛服多將使者來逼之。師固拒萬端,終不肯。師绐曰,身不潔淨,沐浴待命。女許諾,方令沐湯。師候女出,因之噤門。女還排戶,不果入。自牖窺之,師方持削發刀,顧而言曰:“以有此根,故為欲逼,今既除此,何逼之為。”女懼,止之不可。遂斷其根,棄於地,而師亦氣絕。戶既閉,不可開,女惶惑不知所出。俄而府君夫人到,女言其情。使君令破戶,師已復蘇。命良醫至,以火燒地既赤,苦酒沃之,坐師於燃地,傅以膏,數月疾愈。使君奏禅師是瑯琊王子。有敕,命驿置至京,引見慰問,賞賜優給,復以為王。禅師曰:“父母非命,鄙身殘毀,今還俗為王,不願也。”中宗降敕,令禅師廣領徒眾,尋山置蘭若,恣聽之。禅師性好終南山,因居於興法寺。又於諸谷口,造禅庵蘭若凡數處,或入山數十裡。從者僧俗常數千人,迎候瞻侍,甚於卿相。禅師既證道果,常先言將來事,是以人益歸之。開元二十三年六月二十三日,無疾而終。先告弟子以修身護戒之事,言甚切至。因臥,頭指北方,足指南方,以手承頭,右肋在下,遂亡。遺命葬於少陵原之南面,鑿原為室而封之。柩將發,異香芬馥,狀貌一如生焉。車出城門,忽有白鶴數百,鳴舞於空中,五色彩雲,徘徊覆車,而行數十裡。所封之處,遂建天寶寺,弟子輩留而守之。(出《紀聞》)
  長安青龍寺的儀光禅師,本是唐朝皇室的成員。其父瑯琊王與越王起兵,討伐則天皇後,未能成功而死亡。則天皇後誅滅其全家,不允許遺漏一個。唯獨禅師當時正在襁褓之中,奶媽抱著他跑掉了。事後幾年,則天皇後聽說瑯琊王有個兒子還活在人間,懸賞捉拿,十分緊急。奶媽把他帶到岐州境內,靠賣女工維持生活。當時禅師已經八歲了,天資聰明,出類拔萃,相貌也非常出眾。奶媽深恐因為相貌特出而敗露。非常擔憂,便弄錢給他做了套新衣服,又在他腰下放二百個錢,帶他到荒郊野外去,把事情的真實經過都告訴了他。奶媽一面抽泣一面對他說:“我已養活你八年了,為了逃命無所不至。如今你已長大,而則天皇後又不住地下令打聽你的下落,我怕事情洩露之後,你與我都得死。如今你聰明過人,可以自立了,我也要從此消聲匿跡了。”奶媽便與他流著眼淚告別了,禅師也號啕大哭悲痛不已。剛剛知道自己的出身,奶媽就離去了,禅師不知道自己該往何處去。他信步而行。到了一家客店,便與小孩們一起玩了起來。有位郡守的夫人要到丈夫任職的地方去,正在這家客店休息,看到禅師與幾個小孩玩,見他相貌不同於常人,便很喜歡他。夫人招呼他到面前,對他說:“你家住在什麼地方?怎麼一個人走到這裡來了呢?”禅師撒謊答道:“我們村莊離這裡很近,時常來這裡玩。”夫人給他東西吃又送給他五百個錢。禅師雖然年幼卻很有見識,害怕別人拿他的錢,便把衣服解開,都放在腰下了。天已經晚了,他就沿著小路往前走,想找個村莊投宿。走著走著,遇見一位老僧一個人趕路。老僧招呼禅師道:“小子,你現在只身一人,家已經破滅了,要到什麼地方去?”禅師吃驚地站下了,老僧又說:“出家為僧悠閒自在,無憂無慮又無所畏懼。小子,你想出家嗎?”禅師說:“這正是我的心願。”老僧便拉著他的手,到了一棵桑樹下面,令他向十方諸佛行完了禮,剃光了他頭發。老僧又解開自己的衣服包,取出一領袈裟讓他穿上,見大小正好合體,於是又教給他穿著的方法。只見禅師執持收掩、熟練自如,有如老僧人一般。老僧十分歡喜,說:“這是你的習性使你能夠這樣的。”老僧要走,便指著東北方向說:“離此數裡有座寺院,你可直接到那裡去谒見寺主,就說我讓你給他當弟子的。”說完,老僧已經不見了。這才知道老僧原來是佛聖的化形。禅師照他說的到了寺院,寺主聽了他來歷十分驚訝,於是收留了他。不足十年,禅師便已通曉了佛教的經律,能夠定於禅寂。李唐皇室中興後,到處尋求瑯琊的後代,禅師這才將自己的身世告訴了同寺的僧人,僧人們聽了大為震驚。禅師離開寺院到了岐州李使君處,把他當作伯父叔父李太守見到他又悲又喜。便讓他住在自己家裡,太守要把他的情況奏聞皇上,禅師堅決不同意。太守有個女兒,年齡與禅師相同,見到禅師後非常喜歡他,願意向他表白心情,禅師沒有答應。一個多月後,趕上使君夫人外出,女兒便盛妝打扮,打發許多人來逼迫禅師就范。禅師萬般推辭,始終不肯。後來他謊稱身上不干淨,等沐浴完了再從命。女兒同意了他謊言,就讓他去沐浴。禅師等女兒出去之後,便在屋裡把門插死了。女兒回來推門,結果沒有推開,進不去。從窗戶上窺視時。見禅師手裡拿著削發刀,回頭看著她說:“只為有此禍根,招來欲火相逼,如今除掉這個禍根,還逼我作啥。”女兒見此十分恐懼,又制止不了他。禅師於是斷其根,棄之於地,而禅師也休克過去了。門已關得緊緊的,打不開,女兒惶惑不知所措。一會兒,太守夫人回來了,女兒對她講述了詳情。太守命人搗碎了房門,禅師已經蘇醒過來。太守又命人請來了良醫。醫生用火把地燒紅了,澆上了苦酒,把禅師坐在燃燒著的地上,然後給他敷上了藥膏。幾個月之後痊愈了,使君便奏禀皇上禅師是瑯琊王的兒子。皇上敕命將禅師通過驿站送到京都,到了京都即被引見慰問,賞賜給他優厚的待遇,又讓他當了王爺。禅師說:“父母死於非命,自己的身體已經殘毀,如今還俗為王,不合自己的心願。”中宗皇帝於是降旨,數令禅師廣收門徒,選擇名山建造寺廟,所有這些事宜都要聽從禅師的意願。禅師生性喜愛終南山,於是住進了興法寺。又在各個谷口建造尼庵寺廟許多處,有的則建造在幾十裡的深山裡,跟從禅師的僧人與俗眾常常多達幾千人,其迎候瞻侍之盛況,超過公卿將相。禅師既已證果得道,常常預言未來的事情,人們因此更樂於歸順於他。開元二十三年六月二十三日,禅師無病而死。死前他告誡弟子們關於刻苦修身與維護戒規的事宜,言辭十分懇切。說完之後便躺倒了,頭向北方,腳向南方,以手托著腦袋,身體右側朝下,躺好之後就死了。他留下遺囑,讓把他安葬在少陵原的南面。要在少陵原上挖成墓穴,將遺體封閉在裡面。送葬的, 那天,靈柩要出發時,他的遺體散發出濃郁的芳香,相貌與活著的時候一模一樣。靈車出城門後,突然有幾百只白鶴,在空中起舞悲鳴,五顏六色的彩雲飄來飄去地遮扶著靈車,這樣走了幾十裡。就在封存禅師遺體的墓地旁邊,建造了一座天寶寺,弟子們住在那裡守護著他。
  玄 覽
  唐大歷末,禅師玄覽住荊州陟屺寺。道高有風韻,人不可得而親。張璪常畫古松於齋壁,符載贊之。衛象詩之,亦一時三絕也。悉加垩焉。人問其故,曰:“無事疥吾壁也。”僧那即其甥,為寺之患,發瓦探鷇,壞牆熏鼠。覽未嘗責之。有弟子義诠,布衣一食。覽亦不稱之。或有怪之,乃題詩於竹上曰:“欲知吾道廓,不與物情違。大海從魚躍,長空任鳥飛。”忽一夕,有一梵僧,排戶而進曰:“和尚速作道場。”覽言:有為之事,吾未常作。”僧熟視而出,反手阖戶,門扃如舊。覽笑謂左右曰:“吾將歸矣。”遂遽浴訖,隱幾而化。(出《酉陽雜俎》)
  唐朝大歷末年,禅師玄覽住在荊州的陟屺寺。道業高又有風韻,人們很難跟他親近。為了贊揚他的道業和人品,在他住處的牆上,有張垍畫的古松,符載撰寫的贊文,還有衛象題寫的詩。這三樣東西也算是一時的三絕。玄覽卻把他們統統塗掉了。別人問他為什麼要塗掉,他說:“他們這是無緣無故使我牆上生疥瘡。”僧那是他的外甥,是寺廟裡的一個禍患,不是揭開房瓦掏家雀,就是刨牆挖洞熏老鼠。但是玄覽卻從不責備他。有個弟子叫義诠,穿的是布制衣衫,一天只吃一頓飯,嚴守教規,刻苦修練。玄覽對他從不稱贊。有人責怪他,他便在竹竿上題詩道:“欲知吾道廓,不與物情違。大海縱魚躍,長空任鳥飛。”一天晚上突然來了個梵僧,推門進屋道:“和尚,速速去作道場!”玄覽說:“凡屬有所作為的事情,我是輕易不做的。”這位僧人打量他一番就出去了,他反手帶上了房門,但門內的插關卻跟原來插的一樣。玄覽對身邊的人說:“我要回去(死)了。”於是急忙洗浴完畢,倚著幾案死了。
  法 將
  長安有講涅槃經僧曰法將,聰明多識,聲名籍甚。所在日講,僧徒歸之如市。法將僧到襄陽。襄陽有客僧,不持僧法,飲酒食肉,體貌至肥,所與交。不擇人。僧徒鄙之。見法將至,眾僧迎而重之,居處精華,盡心接待。客僧忽持斗酒及一蒸 叢旆ń7ń接氲浪?正開義理,共志心聽之。客僧迳持酒肴,謂法將曰:“講說勞苦,且止說經,與我共此酒肉。”法將驚懼,但為推讓。客僧因坐門下,以手擘 宥橢倬坡K剮耄?酒肉皆盡,因登其床且寢。既夕,講經僧方誦涅經,醉僧起曰:“善哉妙誦,然我亦嘗誦之。”因取少草,布西牆下,露坐草中,因講涅槃經,言詞明白,落落可聽。講僧因辍誦聽之,每至義理深微,常不能解處,聞醉僧誦過經,心自開解。比天方曙,遂終涅槃經四十卷。法將生平所疑,一朝散釋都盡。法將方慶希有,布座禮之,比及舉頭,醉僧已滅。諸處尋訪,不知所之。(出《紀聞》)
  長安有個講《涅槃經》的僧人叫法將,天資聰明,學識廣博,名聲很大。他每天講經的時候,僧徒們紛紛前來聽講,就像趕集那樣人多。法將到了襄陽。襄陽有一個客僧,不守佛教的戒規,又喝酒又吃肉,身體很肥胖,與人交際也不選擇對象,什麼人都跟他來往。僧徒們都很鄙視他。法將到來時,眾僧隆重歡迎,安排給他最好的住處,熱誠地接待他。有一天,客僧拿著一斗酒與一只蒸熟的≈恚蝗淮車椒ń媲啊7ń诟思凹父雒揮諧?家的教徒講解佛教義理,大家在專心致志地聽講。客僧明晃晃的舉著酒與菜肴,對法將說:“講說得太勞累了,暫且停止說經。與我來共同飲酒吃肉。”法將又驚又怕,一個勁兒地往外推。客僧便坐在門外台階下面,用手撕開小豬吃了起來,舉起滿滿的酒杯就喝。不大一會兒,酒與肉全部干進去了。然後爬上他的床就睡著了。到了晚上,法將正在念誦《涅槃經》,喝醉了的客僧起床說:“善哉善哉!實在是美妙的念誦!然而當年我也曾這麼念誦過。”他拿一把干草,鋪在西面牆根下,露天坐在干草上,也講說起《涅槃經》來,言詞流暢明白,聽得清清楚楚。法將於是停止了念誦,用心聽他講說,每到義理深奧微妙、自己過去不能理解的地方,聽了他的講說之後,心中頓然領悟。到天剛亮的時候,客僧講誦完了《涅槃經》四十卷。法將平時感到疑難的地方,一下子都解釋清楚了。法將正要讓座行禮,祝賀他稀世少有的本領,但等他抬起頭來時,客僧已經無影無蹤了。他四處尋訪,不知道他去了什麼地方。
  卷第九十五 異僧九
  洪昉禅師 相衛間僧 道林  淨滿 法通
  洪昉禅師
  陝州洪昉,本京兆人。幼而出家,遂證道果。志在禅寂,而亦以講經為事,門人常數百。一日,昉夜初獨坐,有四人來前曰:“鬼王今為小女疾止造齋,請師臨赴。”昉曰:“吾人汝鬼,何以能至?”四人曰:“阇梨但行,弟子能致之。”昉從之。四人乘馬,人持繩床一足,遂北行。可數百裡,至一山,山腹有小朱門。四人請昉閉目,未食頃,人曰:“開之。”已到王庭矣。其宮阙室屋,崇峻非常,侍衛嚴飾,頗侔人主。鬼王具冠衣,降階迎禮。王曰:“小女久疾,今幸而痊。欲造小福,修一齋,是以請師臨顧。齋畢,自令侍送無慮。”於是請入宮中。其齋場嚴飾華麗,僧且萬人,佛像至多,一如人間事。昉仰視空中,不見白日,如人間重陰狀。須臾,王夫人後宮數百人,皆出禮谒。王女年十四五,貌獨病色,昉為贊禮願畢。見諸人持千余牙盤食到,以次布於僧前。坐昉於大床,別置名馔,馔甚香潔。昉且欲食之,鬼王白曰:“師若常住此,當餐鬼食;不敢留師,請不食。”昉懼而止。齋畢,余食猶數百盤。昉見侍衛臣吏向千人,皆有欲食之色,昉請王賜之余食。王曰:“促持去,賜之。”諸官拜謝,相顧喜笑,口開達於兩耳。王因跪曰:“師既惠顧,無他供養,有絹五百匹奉師,請為受八關齋戒。”師曰:“鬼絹紙也,吾不用之。”王曰:“自有人絹奉師。”因為受八關齋戒。戒畢,王又令前四人者,依前送之。昉忽開目,已到所居,天猶未曙。門人但為入禅,不覺所適。昉忽開目,命火照床前,五百絹在焉。弟子問之,乃言其故。昉既禅行素高,聲價日盛,頃到鬼所,但神往耳,其形不動。未幾晨坐,有一天人,其質殊麗,拜谒請曰:“南天王提頭賴吒,請師至天供養。”昉許之。因敷天衣坐昉,二人執衣,舉而騰空,斯須已到。南天王領侍從,曲躬禮拜曰:“師道行高遠,諸天願睹師講誦,是以辄請師。”因置高座坐肪。其道場崇麗,殆非人間,過百千倍。天人皆長大,身有光明。其殿堂樹木,皆是七寶,盡有光彩,奪人目睛。昉初到天,形質猶人也,見天王之後,身自長大,與天人等。設諸珍馔,皆自然味,甘美非常。食畢,王因請入宮,更設供具,談話款至,其侍衛天官兼鬼神甚眾。後忽言曰:“弟子欲至三十三天議事,請師且少留。”又戒左右曰:“師欲游覽,所在聽之,但莫使到後園。”再三言而去。去後,昉念曰:“後園有何利,而不欲吾到之。”伺無人之際,竊至後園。其園甚大,泉流池沼,樹林花藥,處處皆有,非人間所見。漸漸深入,遙聞大聲呻(呻原作叫,據明抄本改)叫,不可忍聽。遂到其旁,見大銅柱,徑數百尺,高千丈,柱有穿孔,左右傍達。或有銀铛鎖其項,或穿其胸骨者,至有數萬頭,皆夜叉也。鋸牙鉤爪,身倍於天人。見禅師至,叩頭言曰:“我以食人故,為天王所鎖。今乞免我。我若得脫,但人間求他食,必不敢食人為害。”為饑渴所逼,發此言時,口中火出。問其鎖早晚,或雲毗婆師屍佛出世時,動則數千萬年。亦有三五輩老者,志誠懇。僧許解其縛而遽還。斯須王至,先問:“師頗游後園乎?”左右曰:“否。”王乃喜,坐定。昉曰:“適到後園,見鎖眾生數萬,彼何過乎?”王曰:“師果游後園。然小慈是大慈之賊,師不須問。”昉又固問,王曰:“此諸惡鬼,常害於人,唯食人肉。非諸天防護,世人已為此鬼食盡。此皆大惡鬼,不可以禮待,故鎖之。”昉曰:“適見三五輩老者,發言頗誠,言但於人間求他食。請免之。若此曾不食人,余者亦(亦下原有不字,據明抄本刪)可捨也?”王曰:“此鬼言不可信。”昉固請。王目左右,命解老者三五人來。俄而解至,叩頭言曰:“蒙恩釋放,年已老矣。今得去,必不敢擾人。”王曰:“以禅師故,放汝到人間。若更食人,此度重來,當令若死。”皆曰:“不敢。”於是釋去。未久,忽見王庭前有神至,自稱山岳川渎之神。被甲,面金色,奔波而言曰:“不知何處,忽有四五夜叉到人間,殺人食甚眾。不可制,故白之。”王謂昉曰:“弟子言何如?適語師,小慈是大慈之賊。此等惡鬼,言寧可保。’王語諸神曰:“促擒之。”俄而諸神執夜叉到。王怒:“何違所請?”命斬其手足,以鐵鎖貫腦,曳去而鎖之。昉乃請還,又令前二人送至寺。寺已失昉二七日,而在天猶如少頃。昉於陝城中,選空曠地造龍光寺,又建病坊,常養病者數百人。寺極崇麗,遠近道俗,歸者如雲。則為釋提柏國(明抄本柏國作恆因)所請矣。昉晨方漱,有夜叉至其前,左肩頭負五色毯而言曰:“帝釋(帝釋原本作釋迦,據許本改)天王,請師講大涅槃徑。”昉默然還座,夜叉遂挈繩床,置於左膊曰:“請師合目。”因舉其左手,而伸其右足,曰:“請師開目。”視之,已到善法堂。禅師既到天堂,天光眩目,開不能得。天帝曰:“師念彌勒佛。”昉遽念之,於是目開不眩。而人身卑小,仰視天形,不見其際。天帝又曰:“禅師又念彌勒佛,身形當大。”如言念之,三念而身三長,遂與天等。天帝與諸天禮敬言曰:“弟子聞師善講大涅槃經,為日久矣。今諸死欽仰,敬設道場,故請大師講經聽受。”昉曰:“此事誠不為勞,然病坊之中,病者數百,待昉為命。常行乞以給之,今若流連講經,人間動涉年月,恐病人餒死。今也固辭。”天帝曰:“道場已成,斯願已久,固請大師勿為辭也。”昉不可。忽空中有大天人,身又數倍於釋,天帝敬起迎之。大天人言曰:“大梵天王有敕。”天帝怃然曰:“本欲留師講經,今梵天有敕不許。然師已至,豈不能暫開經卷,少講經旨,令天人信受。”昉許之。於是置食,食器皆七寶,飲食香美,精妙倍常。禅師食(食原作日,據陳校本改)已,身諸毛孔,皆出異光,毛孔之中,盡能觀見諸物。方悟天身騰妙也。既登高座,敷以天衣,昉遂登座。其善法堂中,諸天數百千萬,兼四天王,各領徒眾,同會聽法。階下左右,則有龍王夜叉諸鬼神非人等,皆合掌而聽。昉因開涅槃經首,講一紙余。言辭典暢,備宣宗旨。天帝大稱贊功德。開經畢,又令前夜叉送至本寺。弟子失昉,已二十七日矣。按佛經,善法堂在歡喜園,天帝都會。天王之正殿也。其堂七寶所作,四壁皆白銀。階下泉池交注,流渠映帶。其果木(明抄本,陳校本果木作渠水)皆與樹行相直,寶樹花果,亦皆奇異。所有物類,皆非世人所識。昉略言其梗概,階下寶樹,行必相直,每相表裡,必有一泉。夤緣枝間,自葉流下,水如乳色,味佳於乳,下注樹根,灑入渠中。諸天人飲樹本中泉,其溜下者。眾鳥同飲。以黃金為地,地生軟草,其軟如綿。天人足履之,沒至足,舉後其地自平。其鳥數百千,色各無定相。入七寶林,即同其樹色。其天中物皆自然化生,若念食時,七寶器盛食即至。若念衣時,寶衣亦至。無日月光,一天人身光,逾於日月。須至遠處,飛空而行,如念即到。肪既睹其異,備言其見,乃請畫圖為屏風,凡二十四扇。觀者驚駭。昉初到寺,毛孔之中,盡能見物。既而弟子進食,食訖,毛孔皆閉如初。乃知人食天食,精粗之分如此。昉即盡出天中之相,人以為妖。時則天在位,為人告之。則天命取其屏,兼征昉。昉既至,則天問之而不罪也,留昉宮中。則天手自造食,大申供養。留數月。則天謂昉曰:“禅師遂無一言教弟子乎?”昉不得已,言曰:“貧道唯願陛下無多殺戮,大損果報。其言唯此。”則天信受之,因賜墨敕:“昉所行之處,修造功德,無(無原本作吾既二字,據陳校本改)得遏止。”昉年過下壽,如入禅定,遂卒於陝中焉。(出《紀聞》)
  陝州洪昉禅師本是京兆人。自幼出家。後來證果得道。志在靜坐參禅,也以講經為業,門人弟子常常多達幾百人。一天晚上,洪昉正在獨坐,有四個人來到他面前說:“鬼王的女兒久病初愈,如今為此設齋,特請法師赴會。”洪昉說:“我是人你們是鬼,怎樣才能到那裡呢?”四個人說:“無論何地只管走,弟子自能讓你到達那裡。”洪昉答應子。這四個人騎著馬,每人扯著繩床的一角,便往北走,走了能有幾百裡,到了一座大山,山腰有個紅漆小門。四人請洪昉閉上眼睛,不到吃一頓飯的功夫,四人讓把眼睜開,這時已到了鬼王的庭院。只見宮阙房捨都非常高大,鬼王身邊的侍從們排列得整整齊齊,跟人間的國主很相近。鬼王衣冠楚楚,降階施禮迎接。鬼王說:“小女久病今幸好痊愈,我想作件小小的祝福,設了一個齋場,因此請法師前來光顧。齋事結束後,自會令侍從送你回去,請不要擔心。”說完便請洪昉進入宮中。齋場布置得很華麗,有上萬名僧人,佛像也很多,全跟人間的事一樣。洪昉仰視空中,看不見明亮的太陽,就像人間陰天一樣。不一會,鬼王夫人領著後宮幾百人,都出來施禮谒見。鬼王的女兒有十四五歲,臉帶病色,相貌獨特,洪昉為她主持了贊禮祝願儀式。儀式結束後,只見許多人端著千余盤食品上來,依次排在僧人面前。洪昉坐在一張大床上,另外為他准備了美味佳馔,這些食物散發著陣陣清香,洪昉正要食用時,鬼王告訴他說:“法師如若長時間住在這裡,就當吃鬼的食物;因為不敢久留法師,所以請不要吃這些東西。”洪昉害怕,於是沒有吃。吃完齋飯後,剩下的食物仍有幾百盤,洪昉看到侍衛的臣吏有近千人,個個都有想吃這些東西的神情,便請求鬼王把這些吃剩的食物賜給他們。鬼王說道:“快拿過去,賜給他們!”官吏們個個禮拜致謝,相視大笑起來,嘴巴裂到了耳朵。鬼王跪在洪昉面前道:“法師既然光顧,別無他物孝敬,會有絲絹五百匹奉上,請法師為我受八關齋戒。”洪昉禅師說:“鬼的絲絹就是紙,我沒有用處。”鬼王說:“自當有人間的絲絹奉送禅師。”洪昉給他受了八關齋戒。齋戒結束後,鬼王又令原是那四個人,依照原先的方式送回洪昉,洪昉突然睜開眼睛時,已經回到了自己的住處。此時天還未亮,門人們只顧參禅入定,沒有發覺禅師上哪裡去了。洪昉坐在那裡,突然睜開眼睛,命人用火照照床前,有五百匹絲絹放在那裡。弟子問他是怎麼回事,他便講述了事情的原委。洪昉在參禅悟道方面,道行一向很高,名聲日益傳揚,剛才鬼的世界,只是精神去了那裡,身體並未動地方。不久,他正在晨坐的時候,有一位天人姿質特別美麗,前來拜谒請求道:“南天王提頭賴吒請禅師到天宮去奉善。”洪昉答應了他的請求。於是鋪下一件天衣讓洪昉坐在上面,兩人扯著天衣騰空而起,不一會兒就到了。南天王率領著侍從們迎了上來,彎腰行禮參拜道:“禅師道行高遠,天人們都願親眼看看師父講誦經文的情況,因此就把師父請來了。”於是在高處設置了座位,請洪昉坐在上面。只見道場高大壯麗,絕非人間的道場可比,超過人間的百倍千倍。天人個個又長又大,身上閃閃放光。殿堂的房木也都鑲嵌著金銀瑪瑙等七寶,道法閃爍著光彩,輝煌燦爛耀眼奪目。洪昉初到天宮時,形體還與人一樣,見過天王之後,身體便自行長大,與天人一樣了。這裡陳列的珍奇寶物都是天然產品,味道甘美,不同尋常,吃罷飯後,天王請洪昉入宮,另外又准備了食品,兩人邊吃邊談,十分融洽,旁邊有很多侍衛天官兼鬼神。後來天王忽然記起了什麼似地,對洪昉說:“弟子要去三十三重天議事,請師父在此稍候。”又叮囑身邊的人說:“禅師想出去游覽的話所有地方都可以去,只有後園切莫讓他去。”再三叮咛之後去了。天王走後,洪昉心裡想道:“後園裡有什麼利害,怎麼不要我去呢?”他乘身邊沒有人的時候,偷偷地來到了後園。後園的面積特別大,隨處都有流泉、池塘、花木、藥材與樹林之類,是人間所見不到的。洪昉漸漸走進園的深處,聽見遠處有很大的呻吟聲,聲音淒厲,令人不忍。見有一根巨大的銅柱矗立在那裡,柱的直經有幾百尺,柱高有一千丈,上面有許多孔眼,左右貫通。有的用鐵鎖鎖著脖子,有的用鐵鎖栓著胸骨,能有幾萬頭,都是夜叉。個個長有鉤爪鋸牙,身高有天人的兩倍。看那禅師走到面前,便向他叩頭乞求道:“我因為吃人的緣故,被天王鎖在這裡。如果乞求赦免我。我若能夠被釋放出去,只在人間尋求別的食物,絕不敢再去吃人為害。”因為受到饑渴的逼迫,說這些話的時候,嘴裡直冒火焰。問他們什麼時候被鎖在這裡的時,有的說是毗婆師屍佛出世的時候,差不多都有幾千萬年了。也有三五個老者,態度十分誠懇。洪盼禅師答應幫他們解脫束縛,然後就急忙回去了。剛回到原處不一會兒,天王就來到了,天王先向左右道:“禅師是不是到後園游覽了一番?”左右答道:“沒有!”天王十分滿意地坐下了,洪盼說:“剛才到了後園,看見鎖著幾萬條生命,他們有什麼罪過呢?”天王說:“禅師果然游覽了後園。然而,小慈悲是大慈悲的賊患。師父不用多問。”洪盼偏又非問不可,天王便說:“這是一群惡鬼,常常傷害人類,他們專門吃人肉。如果不是各位天神嚴加防護,世上的人早被這群惡鬼吃光了。這些東西都是大大的惡鬼,不能對他們講禮貌講仁慈,所以把他們鎖了起來。”洪昉說:“剛才見到三五個老者,說話很誠懇。他們說今後只在人間尋求別的東西吃。請天王赦免他們幾個。如果這幾個不再吃人了,其余的也可以釋放。”天王說:“這些鬼說的話,根本不能相信!”洪昉一再請求,天王看了看左右,命他們把那三五個老者帶來。不一會兒就帶到了,這幾個老者連忙叩頭發誓道:“蒙恩釋放,年已老矣。如今能夠回到人間去,絕對不敢侵害人類。”天王說:“因為禅師相求的緣故,現在放你們回到人間。如若再吃人,下次被抓來,就該讓你們死!”他們都說:“不敢,於是放了出去。不久,忽見天王院裡來了一位神仙,自稱是山岳川流之神。他身披盔甲,面色金黃,風塵僕僕地說道:“不知是什麼地方,突然有四五個夜叉到了人間,殺死許多人吃了。沒法制服他們,所以特來報告。”天王對洪昉說:“我說的那些話怎麼樣?適才我對師父說,小慈悲是大慈悲的賊。這些惡鬼的誓言,怎麼能靠得住呢!”天王對諸位神仙說:“快去捉住他們!”不一會兒,諸位神仙抓著夜叉來到了。天王憤怒地吼道:“為何違背你們的誓言?命人砍掉他們的手腳,用鐵鏈子穿透他們的腦袋,拖下去鎖了起來。洪昉請求返回自己的住處,天王又命令先前那兩位天人送他到了寺廟。寺裡已失去洪昉十四天了,但在天上好像不大一會兒,洪昉在陝州城內選擇空曠地方建造了龍光寺,又建了病房,常常有幾百個病人在這生活。寺廟建造得高大壯麗,四處的僧人與俗眾象雲湧一船聚集到這裡。洪昉又受到釋提柏國的邀請。那天早晨,洪昉正在洗漱時,有個夜叉來到面前,左肩上披著五色的毛毯,他說:“皇帝釋天王請禅師去講《大涅槃經》。”洪昉靜靜地回到座位,夜叉提起繩床放在左胳膊上,說了聲:“請禅師閉上眼睛。”然後舉起了左手,又伸了伸右腳,便道:“請禅師睜開眼睛。”洪昉睜開眼一看,已經到了善法堂。只因天光耀眼奪目,眼睛睜不開。天帝說:“請禅師誦彌勒佛。”洪急忙念叼了兩遍,於是再睜眼睛時就不覺得眩耀了。但他長的是人的體形,所以很矮小,仰視天的形狀時,看不到天的頂端。天帝又說道:“禅師再念彌勒佛,體形就會變大。”洪昉照他的話念了三遍,身體長了三下,便與天人一樣高了。天帝與諸位天人向他施禮致敬,說道:“弟子聽說禅師擅長講說《大涅磐經》,為時已經很長了。各位天人對你非常欽敬仰慕,今天特為你設了道場,無論如何也要請大師講經給我們聽。”洪昉說:“這件事情算不了什麼。然而在病房裡有幾百個病人,等著我去救命呢。我常常討飯供他們吃,現在如果就在這裡講經,在人間動辄跨年過月,恐怕病人會餓死的。所以,講經的事,今天斷斷不能。”天帝說:“道場已經准備好了,這是我們長期以來的願望,請大師千萬不要推辭。”洪昉沒有答應。空中忽然出現一個大天人,身體又幾倍於釋天王,天帝恭恭敬敬地迎接他。大天人說道:“大梵天王有令。”天帝不高興地說:“本想留下禅師講經,現在梵天王有令不許。然而禅師已經到了這裡,難道就不能暫時打開經卷,給我少講一會兒經義,讓各位天人信奉貴教嗎?”洪昉答應了他的請求。於是擺上了飯食,食器全是金銀瑪瑙等七寶制成,各種飯食也都味香色美,比通常的東西精妙幾倍。禅師吃完之後,身上的各個毛孔都放射出奇異的光彩,從毛孔裡面都能看見各樣物件。他這才領悟天人的身體所以能夠騰空的奧妙,有人登上高座,在上面鋪了件天衣,洪昉於是坐了上去。在善法堂裡有成百上千萬天人,還有四大天王都率領自己的徒眾一起赴會聆聽講法。門外左右兩側,則有龍王、夜叉等各類鬼神非人之輩,也都雙手合什靜靜地聽講。洪昉打開《涅槃經》的卷首,講了一頁多點兒。他言辭典雅流暢,深入細致地宣講了經文的義理宗旨。天帝極力稱贊他的功德。講經結束後,天王又令先前那個夜叉把他送回原來的寺院。寺院裡弟子,已經二十七天不見洪昉了。據佛教經書的記載,善法堂座落在歡喜園裡,這是天王的正殿。殿堂為金銀瑪瑙等七寶所建成,四面牆壁全是白銀。殿堂門外,泉水與池塘交相灌注,溪流象一條條閃光的絲帶,果樹與一排排其他的樹木互相並列在一起,這些寶樹的花與果也都非常奇異。這裡所有的東西,都是世人所不認識的。洪昉向人們簡略地講述了所見所聞的梗概,他說,在殿堂門外的寶樹,一行行的都很整齊,高處的一行與低處的一行互為表裡每行中間必有一條泉水,泉水沿著樹枝從樹葉上流下來,其水呈乳白色,味道勝過乳汁;從樹葉流下的泉水澆注到樹根,然後濺灑在下面的水渠裡面。天人們喝的是高處樹林裡的泉水,流到下面的水供給眾鳥同飲。這裡以黃金鋪地,地上生長柔軟的細草,草坪柔如海綿,天人走路時,腳踏下去能沒到腳背,抬起腳時又自動恢復了原先的平坦。這裡有各種禽幾百幾千,鳥的顏色不固定,飛過七寶林時就呈現跟那裡的樹木相同的顏色。這裡的各種事物,都是順其自然而或者化滅或者發生,心裡想吃什麼時,七寶器具盛著食品就來到面前;心裡想穿衣服時,各種寶衣也會出現在面前。這裡沒有日月之光只有天人身上發出的光,這種光比日月之光還亮。需要到遠處去時候,騰空而行,想到哪裡就立即來到哪裡。總而言之,這裡的一切,都與人間大不相同。洪昉既然親眼目睹了這些奇異現象,他便詳細描述了自己的見聞,請人畫成圖畫,制作了屏風,共制屏風二十四扇。看到圖畫的人,都非常驚訝。洪昉剛回到寺院時,從毛孔裡面能看到的所有物件,原來弟子端來飯菜讓他吃,吃完之後,毛孔都關閉了,跟原先一樣。他這才知道,人吃的東西與天人的東西,精粗之分竟然如此之大。洪昉把天上的種種情況都傳揚出去之後,許多人以為他是妖怪。當時武則天在位,被人告到她那裡。武則天命人收取了他的屏風,並要把洪昉帶到朝廷。洪昉進宮後,武則天詢問了事情的真相,沒有怪罪他,還把他留在了宮裡。武則天親手給他做吃的,極力表白供養他的誠意。一連留了幾個月,武則天對洪昉說:“禅師就這樣不說一句話來教誨弟子嗎?”洪昉不得已,便說道:“貧道但願陛下不要多所殺戮,大肆殺戮則必得報應。我要說的就是這一點。”武則天承認了他說的話,於是賜給他一道敕令,上面寫道:“洪昉所到之處,要好好修造寺廟任何人不能阻止。”洪昉的年齡太大了,就像入禅定一般,於是死在陝州。
  相衛間僧
  相衛間有僧,自少博習經論,善講說。每有講筵,自謂超絕,然而聽者稀少,財利寡薄。如此積年,其僧不憤。遂將經論,遍歷名山,以訪知者,後至衡岳寺,憩泊月余,常於寺閒齋獨坐,尋繹經論。又自咎曰:“所曉義理,無乃乖於聖意乎?”沉思之次,忽舉頭見一老僧,杖錫而入曰:“師習讀何經論?窮究何義理?”僧疑是異人,乃述其由,兼自咎曰:“傥遇知者,分別此事,即鉗口結舌,不復開演耳。”老僧笑曰:“師識至廣,豈不知此義,‘大聖猶不能度無緣之人。’況其初心乎?”師只是與眾僧無緣耳。”僧曰:“若然者,豈終世如此乎?”老僧曰:“吾試為爾結緣。”因問師今有幾許赀糧,僧曰:“自徂南縣,歷行萬裡,糧食所費,皆以竭矣。今惟大衣七條而已。”老僧曰:“只此可矣。可賣之,以所得直皆作麋餅油食之物。”僧如言作之,約數千人食。遂相與攜至平野之中,散掇,梵香長跪,咒曰:“今日食我施者,願當來之世,與我為弟子。我當教之,得至善提。”言訖,鳥雀亂下啄食,地上蝼蟻,復不知數。老僧謂曰:“爾後二十年,方可歸開法席。今且周游,未用講說也。”言訖而此僧如言,後二十年,卻歸河北開講。聽徒動千萬人,皆年二十已下,老壯者十無一二。(出《原化記》)
  相衛間有個僧人,自小廣習經論,善於講經說道。每次登堂講說經論時,自以為學識高超,然而聽者廖廖無幾,收入十分微薄。這種狀況有好幾年了,此僧心裡很為不平,於是帶著經論遍游各處名山,以圖訪求知音。後來到了衡岳寺,在那裡住了一個多月,這段時間他常在寺內一間空閒的屋子裡獨坐,通過校注經論,他自責道:“自己所掌握的義理,莫不是有背於佛經的本意嗎?”沉思之余,忽然抬頭看見一位老僧,拄著錫杖走了進來。老僧問道:“師父所習讀的是什麼經論?探究的是什麼義理?他懷疑老僧是位異人,便對他講述了事情的原委,同時自責道:“倘若遇上個明白人,告訴我這件事情的是非,寧可鉗口結舌,不再講說了,自己也心甘心服。”老僧笑著說:“師父的知識非常淵博,難道不知,大聖猶不能超度無緣之人’這一道理嗎?何況那些剛開始參悟的人呢。師父只是與眾僧沒有緣分罷了。”相衛間的僧人說:“如果像你說的這樣,我豈不是終生都這個樣子嗎?”老僧說:“我試著為你結結因緣看看。”於是又問他眼下還有多少錢糧,這位僧人說:“我從徂南縣出發以來,歷行一萬裡路,糧食與費用都消耗完了,眼下只有大褂七件而已。”老僧說:“只要這些就可以了。你可把它賣了。把得到的錢都用來做成米面餅子以及油食之類。”僧人照他說的辦了,置辦了約夠幾千個人吃的食物。兩人把這些食物帶到田野裡去,撒在了地上,然後,這位僧人焚香長跪,嘴裡祈願道:“今日吃我施捨的食物的,願你們來世給我當弟子。我會好好教化你們,使你們個個得道,能夠達到豁然開悟的徹悟境界。”祝頌完畢後,鳥雀紛紛飛下來啄食,地上的蝼蟻更不知其數。老僧對他說:“再過二十年後,你才可以回去開席講法。如今暫且到各處周游,不用講說佛經。”說完之後,這位僧人遵照老僧的話先去周游各地,二十年之後,才又回到河北開席講說經論。前來聽講的門徒,動則成千上萬,年齡大都在二十歲以下,老年與壯年不到十分之一二。
  道 林
  唐調露年中,桂州人薛甲常供一僧。法號道林,道德甚高,瞻敬尤切。如是供給,十有余年。忽一旦辭去,雲:“貧道在此撓渎多年,更無所酬。今有舊經一函,且寄宅中。一周年不回,即可開展。”經歲余,開鎖,見有金數千兩。後賣一半,買地造菩提寺,並建道林真身。供養至今,像儀見存。薛甲今見有孫禹賓,在桂林效職。(出《桂林風土記》)
  唐高宗調露年間,桂州人薛甲經常供養著一個僧人。這個僧人法號道林,道業與德行都很高,薛甲對他倍加奉敬。就這樣供養了十多年,忽然有一天他要告辭,說:“貧道在此叨擾多年,我又無所酬謝。現有舊經書一匣,暫且寄放在你家裡,如果我一周年不回來,就可以把它打開。”過了一年多,薛甲打開經書匣一看,見有黃金千兩。後來賣掉了一半,買地建造一座菩提寺,並且建造了道林的真身塑像,就在寺廟裡供養。時至今日,這尊塑像的風儀依然存在。薛甲現在有一個孫子薛禹賓,正在桂林供職。
  淨 滿
  則天朝,恆州鹿泉寺僧淨滿有高行,眾僧嫉之。乃密畫女人居高樓,而淨滿引弓射之狀,藏於經笥。令其弟詣阙告之。則天大怒,命御史裴懷古推案,便行誅戮。懷古執之不屈,李昭德進曰:“懷古推事疏略,請令重推。”懷古厲聲而言曰:“陛下法無親疏,當與天下畫一,奈何使臣誅無辜之人,以希聖旨。向使淨滿有不臣之狀,臣復何顏能寬之乎?臣守平典,庶無冤濫,死不恨矣!”則天意乃解。懷古後副閻知微和親於突厥。突厥(突厥二字原缺。據陳校補。)立知微為南面可汗,而入寇趙定,懷古因得逃歸。素羸弱,不堪奔馳,乃懇誠告天,願投死南土,力倦而寢。夢一僧如淨滿者,引之曰:“可從此路出。”覺而從之,果獲全。人以為忠恕之報。(出《大唐新語》)
  武則天臨朝執政時,恆州鹿泉寺有個僧人叫淨滿,他有很高的道行,受到其他僧人的嫉妒。有人偷偷地畫了張畫,藏在他的經書夾裡,畫的內容是有個女人坐在高樓上,而淨滿則在一旁彎弓搭箭要射這個女人。然後又讓他弟弟到皇宮裡去告發。則天女皇得知之後大為惱怒,命令御史斐懷古審辦此案,要對淨滿施行殺戮。裴懷古堅持明斷,沒有屈從女皇的意旨,李昭德則進言說:“懷古審理得太粗率,請令人重新審辦此案。”懷古厲聲說道:“陛下執法不論親疏,應當對天下人一視同仁,為什麼讓我誅殺無辜之人,以迎合聖上的旨意?倘使淨滿有犯上之罪狀,我又怎麼好意思寬恕他呢?臣願堅持公平判決,盡量減少冤案,為此寧死不悔!”則天女皇於是解除了原先的旨意。裴懷古後來以副職陪同閻知微去突厥和親,突厥封閻知微為南面可汗,讓他帶兵入侵趙國,戰事平定後,裴懷古才伺機逃了回來。在往回逃的途中,由於他平日身體虛弱,經不住奔馳顛波,便向蒼天誠懇禱告,誓願投死在大唐國土。在他精疲力盡朦胧入睡的時候,夢見一個像淨滿的僧人,指引他說:“可以從這條路逃出去。”懷古睡醒之後,按照僧人指引的路走,果然安全逃了回來。人們認為這是忠恕所得的報應。
  法 通
  長安懿德禅院者,唐中宗為懿德太子追福,改名加飾焉。禅院內有大石臼,重五百斤。隋末,雩縣沙門法通自南莊致於此寺。法通自少出家,初極尪劣,同侶輕之,乃發憤乞願壯
  健。晝寢樹下,忽口中涎沫流出三升,其母驚遽呼覺。法通雲:“忽夢有人遺三馱筋,使我啖之,適啖一馱筋,遽覺,便壯健。”試舉大石臼,不以為困。有寺僧行戡,本稱有力。通於是遂乃竊其所服之袈裟,舉堂柱而壓之。行戡見而驚異,盡力莫能取。通徐舉柱而取,眾大駭之。通力兼百人,時鹹服之,以為神助焉。(出《西京記》)
  長安的懿德禅院,是唐中宗為給懿德太子追祀天福,改名裝飾而成。禅院內有個大石臼,有五百斤重,是隋末雩縣沙門法通,從南莊運到這座寺廟的。法通從年輕時就出了家。當初,他長得極瘦弱,同伴們都瞧不起他,於是他就發憤祈求,盼望自己壯健起來。一天,他大白天睡在樹下,忽然從嘴裡流出了三升涎沫。他母親吃驚地慌忙把他喊醒,法通說:“我剛才忽然夢見有人給我三塊駱駝筋肉讓我吃,剛剛吃了一塊,馬上就醒了,醒後便感到壯健了。”他試著舉起了大石臼,一點兒也不困難。寺廟裡有個僧人叫行戡,自稱很有力氣。法通這時便偷了他穿的袈裟,舉起殿堂上的柱子壓在了下面,行戡見了十分驚異,用盡全身力量也取不出來。法通輕輕舉起柱子就取出來了,眾人見了大為震驚。法通的力氣抵得上一百個人,當時人們都很佩服他,認為是神靈在幫助他。
  卷第九十六 異僧十
  僧伽大師 回向寺狂僧 懶殘 韋皋  釋道欽 辛七師 嘉州僧 金剛仙
  鸱鸠和尚
  僧伽大師
  僧伽大師,西域人也,俗姓何氏。唐龍朔初來游北土,隸名於楚州龍興寺。後與泗州臨淮縣信義坊乞地施標,將建伽藍。於其標下,掘得古香積寺銘記,並金像一軀,上有普照王佛字,遂建寺焉。唐景龍二年,中宗皇帝遣使迎師,入內道場,尊為國師。尋出居薦福寺。常獨處一室。而其頂有一穴,恆以絮塞之,夜則去絮。香從頂穴中出,煙氣滿房,非常芬馥。及曉,香還入頂穴中,又以絮塞之。師常濯足,人取其水飲之,病疾皆愈。一日,中宗於內殿語師曰:“京畿無雨,已是數月,願師慈悲,解朕憂迫。”師乃將瓶水泛灑,俄頃陰雲驟起,甘雨大降。中宗大喜,诏賜所修寺額,以臨淮寺為名。師請以普照王字(明抄本、陳校本字作寺)為名,蓋欲依金像上字也。中宗以照字是天後廟諱。乃改為普光王寺,仍御筆親書其額以賜焉。至景龍四年三月二日,於長安薦福寺端坐而終。中宗即令於薦福寺起塔,漆身供養。俄而大風歘起,臭氣遍滿於長安。中宗問曰:“是何祥也?”近臣奏曰:“僧伽大師化緣在臨淮,恐是欲歸彼處,故現此變也。。中宗默然心許,其臭頓息。頃刻之間,奇香郁烈。即以其年五月,送至臨淮,起塔供養,即今塔是也。後中宗問萬回師曰:“僧伽大師何人耶?”萬回曰:“是觀音化身也。如法華經普門品雲:‘應以比丘、比丘尼等身得度者。即皆見之而為說法。’此即是也。”先是師初至長安,萬回禮谒甚恭,師拍其首曰:“小子何故久留?可以行矣。”及師遷化後,不數月,萬回亦卒。師平生化現事跡甚多,具在本傳,此聊記其始終矣。(出《本傳》及《紀聞錄》)
  僧伽大師,西域人,俗姓何。唐高宗初年來到北方游化,隸屬於楚州龍興寺。後來在泗州臨淮縣信義坊乞得一方土地,埋設了界標,要在這裡建造寺院。在埋設界標時,掘得古代的香積寺銘記,還有金像一尊,佛像上有“普照王佛”幾個字,於是就在這個地方建了一座佛寺。唐中宗景龍二年,中宗皇帝派遣使臣迎接大師進入宮內的道場,尊他為國師。不久,離開皇宮住在薦福寺。他常常獨處一室。他的頭頂上有一個洞穴,平日用棉絮堵塞著,夜間則拿掉棉絮。香煙從洞穴中冒了出來,煙氣彌滿全室,非常芳香。等到天亮時,香煙又回到洞穴裡去,他便又用棉絮堵塞上。僧伽大師經常洗腳,人若取其洗腳水喝下去,多麼難治的疾病都能痊愈。一天,中宗皇帝在內殿對大師說:“方圓千裡內已經幾個月沒下雨了,願大師發發慈悲,解除我的憂慮。”大師便將銅瓶裡的水播灑在空中,頃刻間陰雲驟然密集,下起了甘霖大雨。中宗皇帝十分高興,特頒诏令賜給他所修建的寺廟一塊匾額,命名該寺為臨淮寺。大師請求用“普照王”幾個字為該寺命名,這是想依照金身佛像上的那幾個字。中宗皇帝以為“照”字是則天皇後的廟諱,便改為“普光王寺”,仍然御筆親書其匾額,拿來賜給他。到景龍四年三月二日,僧伽大師在長安薦福寺內端坐而終。中宗皇帝即令在薦福寺修起一座佛塔,漆身供養。不多時,突然刮了陣兒大風,臭氣彌漫了整個長安,中宗問道:“這是什麼預兆?”身邊大臣奏道:“僧伽大師是在臨淮化緣修建的寺廟,恐怕他是想回到那裡去,所以才出現這種變故。”中宗皇帝在心裡默默地同意了,那種臭氣便頓時消失了,頃刻之間,空氣中散發出濃郁而奇異的香味。就在這年五月,僧伽大師的遺骨送到了臨淮,在那裡修起寺塔供養。這就是現在的那座塔。後來中宗皇帝問萬回法師道:“僧伽大師是怎樣的人?”萬回法師說:“大師是觀音的化身。像《法華經》中普門品所說:應以比丘、比丘尼等身得度者,即皆見之而為說法,他就是這樣的人。”在這之前,僧伽大師初到長安時,萬回對他非常禮貌非常恭敬,大師拍著萬回的頭說:“小子,為何久留此地?可以去了。”等到大師去世後,沒過幾個月,萬回法師也去世了。僧伽大師平生化現的事非常多,都記載在《本傳》裡,這裡只是粗略記述一下他的始終罷了。
  回向寺狂僧
  唐玄宗開元末夢人雲:“將手中五百條,袈裟五百領,於回向寺布施。”及覺,問左右,並雲無。乃遣募缁徒道高者,令尋訪。有一狂僧,本無住著,人亦不知其所來,自出應召曰:“某知回向寺處。”問要幾人,曰:“但得赍持所物!”及名香一斤,即可去。”授之,其僧徑入終南。行兩日,至極深峻處,都無所見。忽遇一碾石,驚曰:“此地人跡不到,何有此物!”乃於其上,焚所攜香,禮祝哀祈,自午至夕。良久,谷中霧起,咫尺不辨。近來漸散,當半崖,有朱柱粉壁,玲珑如畫。少頃轉分明,見一寺若在雲間,三門巨額,谛視之,乃回向也,僧喜甚,攀陟遂到。時已黃昏,聞鐘磬及禮佛之聲。守門者诘其所從來,遂引入。見一老僧曰:“唐皇帝萬福。”令與人相隨,歷房散手巾等。唯余一分,一房但空榻者,亦無人也。又具言之,僧笑令坐,顧侍者曰:“彼房取尺八來。”乃玉尺八也。僧曰:“汝見彼胡僧否?”曰:“見。”僧曰:“此是權代汝主也。國內當亂,人死無數。此名磨滅王。其一室是汝主房也,汝主在寺,以愛吹尺八,谪在人間。此常吹者也。今限已滿,即卻歸矣。”明日,遣就坐齋,齋訖曰:“汝當回,可將此玉尺八付與汝主。並手巾袈裟令自收也。”狂僧膜拜而回,童子送出。才數步,又雲霧四合,及散,則不復見寺所在矣。乃持手巾尺八,進於玄宗。及召見,具述本末。玄宗大感悅,持尺八吹之,宛是先所御者。後二十余年,遂有安祿山之亂,其狂僧所見胡僧,即祿山也。(出《逸史》)
  唐玄宗在開元末年夢見有人對他說:“請你拿著手巾五百條,袈裟五百領,到回向寺裡去布施。”醒後,問身邊人回向寺在什麼地方,都說沒有這麼個回向寺。他就派人召募道行高深的僧人,讓他去尋訪回向寺。有個狂僧,本來就沒有固定的住處,別人也不知道他是從什麼地方來的,他自己出面應召道:“我知道回向寺在哪裡。”問他需要幾個人,他說:“只要拿到該帶的東西及名香一斤,馬上就可以去。”把這些東西送給他後,這位狂僧就一直進了終南山。走了兩天,來到深山極為險峻的地方,什麼也沒見到。忽見前面出現了一盤石頭碾子,他吃驚地說:“此處人跡不到,怎麼能有這種東西呢!”他便在碾子上點燃了帶來的名香,從中午到晚上,不住地禮拜禱告苦苦哀求。過了很長時間,山谷裡升起了濃霧,咫尺之間都辨不清物體。後來漸漸散開,在半山腰處見有紅柱子白牆,玲珑精致宛如圖畫。過了片刻又變得清晰起來,分明看見有一座寺廟象在雲間,三個大門上都有巨大的匾額,仔細一看,匾額上寫的原來是“回向”二字。狂僧非常高興,急忙往上攀登,不一會兒就到了。正是黃昏時刻,寺內傳來鐘磬敲擊聲與僧眾念佛的聲音。守門人盤問過從什麼地方來的後,便領他走了進去。有一個老僧先對他說聲“唐皇帝萬福”,又讓他跟在別人後面,到各個房間散發手巾等物。每樣東西都只剩下一份,有間房子只有空床,也沒有人。狂僧把這些情況又說了一遍,老僧笑著讓他坐下,對侍者說:“到那間房子裡把笛子拿來。”拿來一看,原是一支玉笛。老僧問道:“你見過那個胡僧沒有?”答道:“見過。”老僧說:“這支玉笛是暫且代替你的君主的。國內要有災亂,有無數人要死掉。這支玉笛名字叫做磨滅王。那間空閒房子是你君主的房間,你君主在寺裡時,因為愛吹笛子,後來被貶到人間。這就是他常吹的那支笛子。如今期限已經滿了,馬上歸還他吧。”第二天,讓他就坐在這裡吃飯,吃完之後對他說:“該回去了,可以把這支玉笛交給你君主。還有他這份手巾與袈裟,也讓他自己收存著。”狂僧施禮告辭,童子把他送了出來。才走了幾步,又見雲霧從四面聚攏起來,等到雲霧散開時,再也看不見回向寺在什麼地方了。狂僧帶著手巾與笛子等,進宮獻給玄宗,玄宗召見時,他講述了事情的全部過程。玄宗聽了大為感慨,拿起笛子吹了起來,好象他先前吹過這支笛子一樣。過了二十多年,便出現了安祿山之亂,狂僧所見過的那個“胡僧”,就是安祿山。
  懶 殘
  懶殘者,唐天寶初衡岳寺執役僧也。退食,即收所余而食,性懶而食殘,故號懶殘也。晝專一寺之工,夜止群牛之下,曾無倦色,已二十年矣。時邺侯李泌寺中讀書,察懶殘所為曰:“非凡物也。”聽其中宵梵唱,響徹山林。李公情頗知音,能辨休戚。謂懶殘經音淒惋而後喜悅,必谪墮之人。時將去矣,候中夜,李公潛往谒焉,望席門通名而拜。懶殘大诟,仰空而唾曰:“是將賊我。”李公愈加敬謹,惟拜而已。懶殘正撥牛糞火,出芋啗之。良久乃曰:“可以席地。”取所啗芋之半以授焉,李公捧承,盡食而謝。謂李公曰:“慎勿多言,領取十年宰相。”公又拜而退。居一月,刺史祭岳,修道甚嚴。忽中夜風雷,而一峰頹下,其緣山磴道,為大石所欄。乃以十牛康絆以挽之,又以數百人鼓噪以推之,力竭而愈固。更無他途,可以修事。懶殘曰:“不假人力,我試去之。”眾皆大笑,以為狂人。懶殘曰:“何必見嗤?試可乃已。”寺僧笑而許之。遂履石而動,忽轉盤而下,聲若雷震。山路既開,眾僧皆羅拜,一郡皆呼至聖,刺史奉之如神。懶殘悄然,乃懷去意。寺外虎豹,忽爾成群,日有殺傷,無由禁止。懶殘曰:“授我棰,為爾盡驅除。”眾皆曰:“大石猶可推,虎豹當易制。”遂與之荊梃。皆蹑而觀之。才出門,見一虎銜之而去。懶殘既去之後,虎豹亦絕蹤跡。後李公果十年為相也。(出《甘澤謠》)
  懶殘是唐代天寶初年在衡岳寺干雜役的僧人,別人吃完飯走了,他就收拾剩飯殘湯吃,因為生性懶惰又撿殘飯吃,所以稱他為懶殘。他白天負責全寺的雜活,夜晚休息在牛群裡面,從無疲勞厭倦的表示,已經有二十年了。當時邺侯李泌在寺中讀書,他留心觀察懶殘的所作所為,說:“這不是一個平凡人物。”聽到懶殘夜間吟誦佛曲。聲音響徹山林,李泌在內心便產生共鳴,能從他的吟唱中分辨出喜怒哀樂之情。以為懶殘的吟唱是輕音淒惋後又轉為喜悅,以為他一定是個被貶谪到人間的神人。當李泌要離開寺廟的時候,便在一個夜深人靜的時刻悄悄地去拜訪他。李泌對著草棚門口通報自己的姓名,施禮參拜,懶殘大肆辱罵,仰著臉對空中吐了口唾沫,說道:“這是要把我當賊捉。”李公更加尊敬他,只是一個勁兒地行禮。懶殘正在翻弄牛糞燒著的火堆,從裡面取出山芋來吃。過了好長時間便說:“可以坐在地上。”他拿自己吃剩的半塊山芋遞給李公,李公用雙手捧著接過來,把它吃得干干淨淨,然後表示感謝。懶殘對李公說:“千萬不要多說話。你能當十年宰相。”李公站起來施禮告退。過了一個月,刺史要到衡岳寺祭佛,他修行佛道十分認真。這天半夜突然風雷大作,一座山峰塌了下來,那條上山的石磴小路被大石頭攔住了。刺史讓人用十頭牛套上繩索拉,又讓幾百個人喊著號子推,用盡全部力氣,但這塊巨石卻更加牢固了。又沒有其他道路可以上山祭佛。懶殘說:“不用人力,我去試試把這塊石頭弄走。”眾人聽了大笑起來,以為他是個瘋子。懶殘說:“為什麼要嗤笑我呢?我只是要試試行不行而已。”寺廟的僧人笑了笑便同意了。懶殘在石頭上踩了一下,巨石便活動起來,突然像圓盤一樣滾了下去。發出雷鳴般的巨響,山路便打開了。眾僧列隊參拜,全郡皆呼“至聖”,刺史也將懶殘奉若神明。懶殘悄然不語,心裡盤算著要離開此地而去。寺廟外面,突然虎豹成群,每天都有人被傷害,沒有辦法禁止。懶殘說:“給我根木棍,我為你們把虎豹全部趕跑。”眾人都說:“大石頭都能推走,虎豹一定更容易制服。”便給他一根荊木棍子。眾人都蹑手蹑腳地躲在一旁觀看,見他剛出大門就被一只老虎叼走了。懶殘被叼走之後,虎豹也就沒有蹤跡了。後來李泌果然當了十年宰相。
  韋 皋
  唐故劍南節度使太尉兼中書令韋皋既生一月,其家召群僧會食。有一胡僧,貌甚陋,不召而至。韋氏家童鹹怒之,以弊席坐於庭中。既食,韋氏命乳母出嬰兒,請群僧祝其壽。胡僧忽自升階,謂嬰兒曰:“別久無恙乎?”嬰兒若有喜色,眾皆異之。韋氏先君曰:“此子生才一月,吾師何故言別久耶?”胡僧曰:“此非檀越之所知也。”韋氏固問之,胡僧曰:“此子乃諸葛武侯之後身耳。武侯當東漢之季,為蜀丞相,蜀人受其賜且久。今降生於世,將為蜀門帥,且受蜀人之福。吾往歲在劍門,與此子友善。今聞降於韋氏,吾固不遠而來。”韋氏異其言,因以武侯字之。後韋氏自少金吾節制劍南軍,累遷太尉兼中書令。在蜀十八年,果契胡僧之語也。(出《宣室志》)
  唐朝原先有個劍南節度使太尉兼中書令叫韋皋。他剛出生一個月時,家裡召集群僧會餐,以示慶賀。有個異族僧人,相貌特別丑陋,沒有召呼他自己就來了。韋家的僕人都很生他的氣。讓他坐在院裡的破席上。吃完飯後,韋家讓奶媽抱出嬰兒來,請群僧為他祝福。那位胡僧忽然走上台階來,對嬰兒說道:“分別已久,你可好嗎?”嬰兒的臉上似乎有很高興的神情,眾人見了都很驚異。韋皋父親說:“這個小兒降生才一個月,師父怎麼說分別很久了呢?”胡僧道:“這不是施主所能知道的。”姓韋的一再追問他,胡僧便說:“這個小兒乃是諸葛武侯的後身呀!武侯生當東漢末年,是西蜀的丞相,蜀人長久受到他的恩惠。如今他又降生在世上,將來要為蜀門之統帥,而且受到蜀人的祝福。我從前住在劍門,與這個小兒很友好,如今聽說他降生在老韋家,所以我才不遠而來。”韋家聽了他的話都感到很奇異,於是便以“武侯”做韋皋的字號。後來韋皋年輕時就執掌帥印統制劍南守軍,官位晉升為太尉兼中書令。在蜀地任職十八年,果然與胡僧的話相符。
  釋道欽
  釋道欽住陉山。有問道者,率爾而對,皆造宗極。劉忠州晏常乞心偈,令執爐而聽,再三稱“諸惡莫作。眾善奉行。”晏曰:“此三尺童子皆知之。”欽曰:“三尺童子皆知之,百歲老人行不得。”至今以為名理。又梁元帝雜傳雲,晉惠末,洛中沙門耆域,葢得道者。長安人與域食於長安寺,流沙人與域食於石人前,數萬裡同日而見。沙門竺法行嘗稽首乞言,域升高座曰:“守口攝意,心莫犯戒。”竺語曰:“得道者當授所未聽,今有八歲沙彌,亦以誦之。”域笑曰:“八歲而至百歲誦不能行。”(明抄本至作致,酉陽雜俎續四作八歲而致誦百歲不能行)。”嗟乎!人皆敬得道者,不知行即自得。(出《酉陽雜俎》)
  釋道欽住在陉山,有人問他如何修道時,他就立即給予簡潔明了的答復,這些答復都涉及佛法的深刻道理。忠州郡守劉晏常向他乞教關於心靈修養方面的告誡。道欽讓他手執香爐悉心敬聽,再三宣稱“各種惡事不要做,許多善德要奉行”。劉晏說:“這是三尺高的小孩子都知道的話。”道欽說:“三尺童子皆知之,百歲老人做不來。”這句話至今已成為至理名言。又據《梁元帝雜傳》記載,晉惠帝末年洛陽有個出家人叫耆域,肯定是個得道的。長安人與耆域在長安寺裡一起吃飯時,西域流沙人卻與耆域一起在石人面前吃飯,相隔數萬裡,他能同時在兩個地方出現。僧人竺法行曾向他跪拜叩頭乞求贈言,耆域登上講壇說道:“守口攝意,心莫犯戒。”竺法行說:“得道的人應當教給別人沒有聽到過的話,你說的這些就連當今八歲的小沙彌,也能背誦出來。”耆域笑道:“八歲就能說,但到百歲也做不來。”嗚乎!世人都敬佩得道者,卻不知只要身體力行,就能自然得道。
  辛七師
  辛七師,陝人,辛其姓也。始為兒時,甚謹肅,未嘗以狎弄為事,其父母異而憐之。十歲好浮圖氏法,日閱佛書,自能辨梵音,不由師教。其後父為陝郡守。先是郡南有瓦窯七所。及父卒,辛七哀毀甚。一日,發狂遁去。其家僮跡其所往,至郡南,見辛七在一瓦窯中端坐,身有奇光,粲然若煉金色。家僮驚異,次至一窯,又見一辛七在焉,歷七窯,俱有一辛七在中。由是呼為辛七師。(出《宣室志》)
  辛七師,陝州人,辛是他的姓氏。當初他是個小孩子時,就很拘謹端莊,從不淘氣頑皮,父母都覺得奇怪,都很疼愛他。十歲開始,他喜佛法,天天閱讀佛教經書,自己能認識梵文,不用老師教他。後來父親作了陝州郡守。原先在郡城南面就有七口瓦窯。父親死去的時候,辛七極為悲哀感傷,有一天,他瘋瘋顛顛地逃跑了。他家的僮僕沿著他的蹤跡追尋他,到了郡城南面,只見辛七端端正正地坐在一口瓦窯裡,身上有奇異的光芒,就像冶煉金子時的顏色一樣,光輝燦爛。這個家僮到相鄰的瓦窯一看,又看見一個辛七端坐那裡,一連看了七口瓦窯,裡面都有個辛七端坐著。從此,人們便叫他“辛七師”。
  嘉州僧
  利州廣福禅院,則故戎帥張處钊所創。因請長老靈貴主掌,以安僧眾,經數年矣。靈貴好燒煉,忽一日,取眾僧小便以大镬煉而成霜,穢惡之氣,充滿衢路。冀其少在院內。不旬日,其僧盡將簿歷錢物,就方丈納之,雲:“緣有小事,暫出近地。”遂欲辭去。其夜,於堂內本位跏趺,奄然而逝。眾僧皆訝其無疾,告行常儀。堂內有僧遷化,即例破柴五十束,必普請眾僧,人擎一支,送至郊外,壘而為棚,焚燒訖。即歸院集眾,以其所有衣缽,盡歸眾用,以為常例。其日(日原作名曰,據陳校本改)坐亡僧於柴棚之上,維那十念訖。將欲下火。其僧忽然驚起,謂維那曰:“有米錢二貫文,在監(明抄本監作藍)行者處。”又合掌謂眾僧曰:“來去是常。謝諸人遠來相送。”瞑目斂手,端然不動。右脅火燃,即成灰燼。眾感驚駭。是知園明真往,死而不亡,或來或去,得火自在者,信有之矣。(出《野人閒話》)
  利州有座廣福禅院,是過去邊關統帥張處劍所創建的,禅院建成後,請來方丈靈貴做主持,以安僧眾之心,已經好多年了。靈貴喜好燒煉之事,忽然有一天,他將眾僧撒的尿放在大鍋裡熬成了霜,惡臭的氣味彌漫在各處。殿堂上有個僧人,原是從嘉州來的,對靈貴熬尿的行為似乎不大滿意,嘴裡直嘟哝。靈貴也覺察到了,便打發他出去收購眾僧吃的糧食,希望他少在院內呆著。不到十天,這位嘉州僧人便將全部帳簿與錢物等,交給方丈收下了。然後跟方丈說:“因為有點小事,暫時離開這裡。”於是就想辭去。這天夜裡,他在殿堂內自己位子上端坐入定。寂然長逝。眾僧都為他無病而死感到驚訝,立即報告方丈,方丈通知按通常儀式處理。凡是禅堂裡有僧人死了,都破費五十捆木柴,請眾僧每人手擎一枝,送到郊外壘成柴棚,焚燒完畢後回院集合,以死者所有的衣缽,全歸眾人使用,這是禅院的常例。這一天,當把亡僧坐在柴棚上時,維那僧照例口誦咒文,十念結束後,剛要點火,亡僧突然驚起,對維那僧說:“有米錢二百文,在監行者那裡。”又雙掌合攏對眾僧說道:“生來死去本是常事,謝謝諸位前來相送!”說完之後,閉上兩眼收回雙手,端坐不動。右脅下被火燃著了,一會兒即化為灰燼。眾僧見了無不震驚。由此而知,所謂:“園明真經,死而不已;或來或去,得火自在”的人,確實是有的。
  金剛仙
  唐開成中,有僧金剛仙者,西域人也,居於清遠峽山寺。能梵音,彈舌搖錫而咒物,物無不應。善囚拘鬼魅,束縛蛟螭,動錫杖一聲,召雷立震。是日峽山寺有李樸者,持斧翦巨木,刳而為舟。忽登山,見一磐石,上有穴,睹一大蜘蛛,足廣尺余,四馳(馳原作蛇,據明抄本、陳校本改)嚙卉窒其穴而去。俄聞林木有聲,暴猛吼驟,工人懼而緣木伺之。果睹雙(雙原作枳,據下文改)首之虺,長可數十丈,屈曲蹙怒。環其蛛穴。東西其首。俄而躍西之首,吸穴之卉團而飛去,穎脫俱盡,後回東之首,大劃其目,大呀其口,吸其蜘蛛。蜘蛛馳出,以足擒穴之口,翹屈毒,丹然若火,焌虺之咽喉,去虺之目。虺懵然而復蘇,舉首又吸之,蛛不見。更毒虺,虺遂倒於石而殒。蛛躍出,緣虺之腹,咀內齒折二頭,俱出絲而囊之,躍入穴去。樸訝之,返峽山寺,語金剛仙。仙乃祈樸驗穴。振環杖而咒之,蛛即出於僧前,俨若神聽。及引錫觸之,蛛乃殂於穴側。及夜,金剛仙夢見老人,捧匹帛而前曰:“我即蛛也,復能織耳。”禮金剛仙曰:“願為福田之衣。”語畢遂亡。僧及覺,布已在側,其精妙奇巧,非世繭絲之所能制也。僧乃制而為衣,塵垢不觸。後數年,僧往番禺,泛舶歸天竺。乃於峽山金鎖潭畔,搖錫大呼而咒水。俄而水辟見底矣。以澡瓶張之,有一泥鳅魚,可長三寸許,躍入瓶中。語眾僧曰:“此龍矣。吾將至海門,以藥煮為膏,塗足,則渡海若履坦途。”是夜,有白衣叟挈轉關榼,詣寺家人傅經曰:“知金剛仙好酒。此榼一邊美醞,一邊毒醪,其榼即晉帝曾用鸩牛將軍者也。今有黃金百兩奉公。為持此酒,毒其僧也。是僧無何取吾子,欲為膏,恨伊之深,痛貫骨髓,但無計而奈何。”傅經喜,受金與酒,得轉關之法,詣金剛仙。仙持杯向口次,忽有數歲(數歲二字原缺,據陳校本補)小兒躍出,就手覆之曰:“酒是龍所將來而毒師耳。”僧大駭,诘傅經。傅經遂不敢隱。僧乃問小兒曰:“爾何人而相救耶?”小兒曰。吾昔日之蛛也。今已離其惡業,而托生為人,七稔矣。吾之魂稍靈於常人,知師有難,故飛魂奉救。”言訖而沒。眾僧憐之,共禮金剛仙,求捨其龍子。僧不得已而縱之。後仙果泛舶歸天竺矣。(出《傳奇》)
  唐朝開元年間,有個叫金剛仙的僧人,是西域人,住在清遠峽山寺裡。能說梵語,懂梵文。鼓動舌頭搖動錫杖詛咒什麼物時,該特無不有所響應。他善於捉拿妖魔鬼怪,搖動錫杖一響,就能召來雷電霹雳。這一天,峽山寺有個叫李樸的,他拿著斧頭上山砍伐大樹,回來好刮削加工成木船。剛登上山頂,見有一座大石頭,上面有個洞,只見一只大蜘蛛,腳有一尺多寬,它咬碎花卉草木堵塞在洞裡就走了。一會兒又聽到樹林裡傳來狂暴猛烈的吼叫聲,李樸害怕了,急忙爬到樹上窺察動靜。果然看見有一條雙頭大毒蛇,長有幾十丈,氣沖沖地爬了過來,團團圍住蜘蛛洞,兩只腦袋分列洞口東西兩側。一會兒翹起西側的腦袋,把洞裡的草團吸得干干淨淨,然後又掉轉東側的腦袋,噔大眼睛,張開大口,去吸洞裡的蜘蛛。蜘蛛跑了出來,用腳按住洞口,翹起毒須,噴射出火苗一樣的毒汁,燒壞了毒蛇的咽喉,直射毒蛇的眼睛。毒蛇昏迷後又蘇醒過來,舉起腦袋又要吸,但是看不見蜘蛛在哪裡。蜘蛛更為凶猛地向蛇噴射毒汁,毒蛇便側在石頭上死掉了。蜘蛛跳了出來,沿著蛇的腹部爬來爬去,把裡面的兩顆牙齒折成兩截,都用吐出的絲線裹了起來,便跳到洞裡去了。李樸看了這場惡戰,心中十分驚訝,返回峽山寺後,他告訴了金剛仙。金剛仙請求李樸帶他去察看蜘蛛洞。他將錫杖環繞洞口振動了一下,嘴裡念著咒語,蜘蛛立即出現在他的眼前,簡直是神聽。金剛仙用錫杖碰了碰蜘蛛,蜘蛛便死在了洞口旁邊。這天夜間,金剛仙夢見一個老人,捧著一匹絲布來到他面前說:“我就是那只蜘蛛,還能織布。”向金剛仙行了個禮又說:“這匹布送給你,供你制作福田之衣。”說完就不見了。金剛仙醒來時,絲布已放在身邊,織工精妙奇巧,不是世人用蠶絲所能織出來的。金剛仙用來做成了衣服,衣服上一點灰塵也不沾。過了幾年,金剛仙要去番禺,從那裡乘船返回天竺國。他便在金鎖潭岸邊搖動錫杖大聲詛咒潭水,潭水立即分開現出潭底,他將洗淨的瓶子口對准潭底,只見一只三寸左右長的泥鳅跳進了瓶子裡。金剛仙對眾僧說:“這是一條龍。我要到海門去用藥把它熬成膏,然後塗在腳上,渡海的時候就可以象走平道一樣了。”這天夜裡,有個白衣服老頭提著一只裝有轉動機關的酒壺,找到峽山寺看家人傅經說:“我知道金剛仙好喝酒,這只酒壺裡一邊裝著美釀,一邊裝的是毒藥酒,這只酒壺就是當年晉代皇帝用來毒死牛將軍的那一只。現有一百兩黃金送給你。為的是要你拿著這壺酒去毒死金剛仙。他無緣無故抓走了我兒子要去熬成藥膏,我對他恨入骨髓,但又沒有別的辦法對付他。”傅經很高興,接過了黃金與酒壺,學會了轉換機關的操作方法,便去見金剛仙。金剛仙端起酒杯剛湊到嘴邊,突然有個幾歲的小孩跳了出來,用手捂住酒杯說:“這裡面的酒是龍拿來要毒死師父的。”金剛仙大為吃驚。質問傅經時,傅經不敢隱瞞,只好照實講了出來。金剛仙便問小孩道:“你是誰?怎麼來救我呢?”小孩說:“我是當年的那只蜘蛛。我已脫離了那種作惡的勾當,托生成人,現在已經七年了。我的魂魄比普通人稍稍靈一些,知道師父有難,所以魂魄飛來相救。”說完就沒了。眾僧深感憐惜,一起向金剛仙行禮,請求放了那只龍的兒子,金剛仙沒有辦法,只好把它放了。後來,金剛仙果然乘船返回了天竺國。
  鸱鸠和尚
  鄧州有老僧日食鸱鸠,僧俗共非之,老僧終無所避。當馔之際,貧士求餐,分其二足而食。食訖,僧盥漱,雙鸠從口而出。一則能行,一則匍匐在地。貧士驚怪,亦吐其飯,其鸠二腳亦生。僧後不食此味,都(雲溪友議都作睹)驗。眾加敬之。號曰南陽鸱鸠和尚也。(出《雲溪友議》)
  鄧州有個老和尚天天吃貓頭鷹,無論出家人還是老百姓都對他有非議,老和尚卻一直不改。有一天,他正做好了在吃的時候,一個窮漢向他乞討,他便分給他兩只腳吃,吃完之後,和尚去洗漱,兩只貓頭鷹從嘴裡竄了出來。一只能走路,一只因為沒有腳而臥在地上。窮漢見了非常驚奇,也把吃的飯吐出來了。那只貓頭鷹的兩只爪子便也長了出來。老和尚後來不吃這種野味了。而且,凡是肉食,他都已戒絕,於是,眾人對他更加敬重。他的稱號是“南陽鸱鸠和尚”。
  卷第九十七 異僧十一
  秀禅師 義福 神鼎 廣陵大師  和和 空如禅師 僧些 阿足師  鑒師 從谏
  秀禅師
  洛都天宮寺有秀禅師者,俗姓李,汴州陳留人。習禅精苦。初至荊州,後移此寺。深為武太後所敬禮。玄鑒默識,中若符契。長安中入京,住資聖寺。忽戒禅院弟子滅燈燭,弟子留長明燈,亦令滅之。因說:“火災難測,不可不備。嘗有寺家不備火燭,佛殿被災;又有一寺鐘樓遭火,一寺經藏焚 k,殊可痛惜。”寺眾不知其意。至夜失火,果焚佛殿鐘樓,及經藏三所。唐玄宗在藩時,常與諸王俱詣作禮,留施一笛。玄宗出後,秀召弟子曰:“謹掌此,後有要時,當獻上也。”及玄宗登極,達摩等方悟其言,取笛以進。秀師年百歲,卒於此寺,瘗於龍門山,道俗奔赴數千人,燕國公張說為其碑文。(出《西京記》)
  洛陽天宮寺內有個秀禅師,俗姓李,汴州陳留縣人。他刻苦修習禅宗。以前曾到過荊州,後來移住天宮寺。深受武後則天的敬重和禮遇。他在暝暝中感悟到的東西,常常與事實相符,就像符箓一般。武周長安中年進入京都洛陽時,住在資聖寺內。一天,他忽然告誡禅院弟子熄滅所有燈燭,弟子留下長明燈,他也讓熄掉。於是,他向弟子們講道:“火災難測,不可不備。曾有家寺院因為不防備火燭,佛殿遭了火災;還有一座寺院鐘樓遭了火災,全寺院收藏的經籍都被焚燒了,實在令人痛惜。”全院眾僧都不知道他這樣做的意圖是什麼。到了夜晚,院內失火,果然燒毀了佛殿與鐘樓,還有三所藏經樓也被燒了。唐玄宗為王時,常與各位王爺到寺院禮拜秀禅師,還留下了一支笛子放在寺院裡。玄宗離開寺院時,秀禅師召集弟子說道:“好好保管這支笛子,以後他有要的時候,就獻給他。”等到玄宗即位後,弟子達摩等人才明白秀禅師這番話是有預見之明的,便拿著這支笛子進獻給了玄宗皇帝。秀禅師一百歲時死於這座寺內,埋葬在龍門山,前來奔喪的僧人與老百姓多達幾千人,燕國公張說為他撰寫了碑文。
  義 福
  唐開元中,有僧義福者,上黨人也。梵行精修,相好端潔,缙紳士庶,翕然歸依。嘗從駕往東都,所歷郡縣,人皆傾向,擅施巨萬,皆委之而去。忽一旦,召其學徒,告己將終。兵部侍郡張均、中書侍郎嚴挺之、刑部侍郎房琯、禮部侍郎韋陟,常所禮谒。是日亦同造焉。義福乃升座。為門徒演法。乃曰:“吾沒於是日,當以訣別耳。”久之,張謂房曰:“某宿歲餌金丹,爾來未嘗臨喪。”言訖,張遂潛去。義福忽謂房曰:“某與張公游有數年矣,張有非常之咎,名節皆虧。向來若終法會,足以免難,惜哉!”乃攜房之手曰:“必為中興名臣,公其勉之。”言訖而終。及祿山之亂,張均陷賊庭,授偽署。房琯贊兩朝,竟立大節。(出《明皇雜錄》)
  唐玄宗開元中業,有個僧人叫義福,是上黨人。他精心修習佛道,為人端莊高潔,無論公卿大臣還是庶民百姓,都樂於跟他學道。他曾跟從皇帝去東都洛陽,沿途經過的郡縣,人人都仰慕向往他,專門給他的施捨就多達數萬,他都沒有接受就走了。忽有一天早上,他召集自己的門徒,告訴他們說自己即將逝世。兵部侍郎張均、中書侍郎嚴挺之、刑部侍郎房琯、禮部侍郎韋陟等,平日常來拜訪他,這天他們也都來了。義福像往常一樣准時登上講壇,給門徒們講說佛法。他說道:“我要在今天死去,要跟諸位訣別了。”過了好長時間,張均對房琯說:“我常年服用長生不老的金丹,從未參加過別人的喪禮。”說完,張均便偷偷地溜走了。義福突然間對房琯說:“我與張公交游多年了。張均有非同尋常的災難,要在名譽與節操方面都蒙受損害。如若他能一直堅持到法會的終了,那就足能免除其災難。實在可惜呀!”他握著房琯的手說:“您一定會成為唐朝中興的名臣。您要善自為之!”說完就死了。等到安祿山謀反篡位時,張均為叛賊抓獲,在安祿山臨時朝庭內被授為重要官職,果然氣節名節皆虧。房琯則在平定叛亂,唐朝中興之後,再次襄贊皇朝,最終保持了大節。
  神 鼎
  唐神鼎師不肯剃頭,食醬一郖。每巡門乞物,得粗布破衣亦著,得細錦羅绮亦著。於利真師座前聽,問真師曰:“萬物定否?”真曰:“定。”鼎曰:“阇梨言若定,何因高岸為谷,深谷為陵;有死即生,有生即死;萬物相糾,六道輪回;何得為定耶?”真曰:“萬物不定。”鼎曰:“若不定,何不喚天為地,喚地為天;喚月為星,喚星為月;何得為不定?”真無以應之。時張文成見之,謂曰:“觀法師即是菩薩行人也。”鼎曰:“菩薩得之不喜,失之不悲;打之不怒,罵之不嗔;此乃菩薩行也。鼎今乞得即喜,不得即悲;打之即怒,罵之即嗔;以此論之,去菩薩遠矣。”(出《朝野佥載》)
  唐代有個神鼎法師,不願意剃頭,能吃一斗醬。沿門乞討的時候,討得粗布破衣他就穿在身上,討得绫羅錦緞他也穿在身上。在利真法師的講座前面聽講佛法時,他向利真師道:“世間萬物有定還是不定?”利真說:“有定。”神鼎說:“如按禅師所說的萬物有定,為什麼高岸能變成河谷,深谷能變成山嶺,有的死了又生了,有的生了又死了呢?萬物相因,六道循環,怎麼能說是有定呢?”利真說:“萬物不定。”神鼎說:“如果是不定,為什麼不把天叫做地,把地叫做天,把月亮叫做星星,把星星叫做月亮呢?怎麼能說是不定呢?”利真無言以對。張文成看到神鼎時,對他說:“我看法師的行為就跟菩薩一樣。”神鼎說:“菩薩的態度是,得到什麼不歡喜,失掉什麼不悲哀,有人打他他不怒,有人罵他他不惱;這才是菩薩的行為呢。我神鼎是乞得東西就高興,乞不到時就悲傷,有人打我我就怒,有人罵我我就惱;由此而論,我的行為距離菩薩還遠著呢!”
  廣陵大師
  唐貞元中,有一僧客於廣陵,亡其名,自號大師。廣陵人因以大師呼之。大師質甚陋,好以酒肉為食,常以穗裘,盛暑不脫,由是蚤虮聚其上。僑居孝感寺,獨止一室,每夕阖扉而寢,率為常矣。性狂悖,好屠犬彘,日與廣陵少年斗毆,或醉臥道傍。廣陵人俱(俱原作懼,據明抄本、陳校本改)以此惡之。有一少年,以力聞。常一日,少年與人對博。大師大怒。以手擊其博局盡碎。少年曰:“呆兒,何敢逆壯士耶?”大師且罵而唾其面,於是與少年斗擊,而觀者千數。少年卒不勝,竟遁去。自是廣陵人謂大師有神力,大師亦自負其力,往往剽奪市中金錢衣物。市人皆憚其勇,莫敢拒。後有老僧召大師至曰:“僧當死心奉戒。奈何食酒食,殺犬彘,剽奪市人錢物,又與少年同毆擊,豈僧人之道耶?一旦吏執以聞官,汝不羞天耶?”大師怒罵曰:“蠅蚋徒嗜膻腥耳,安能如龍鶴之心哉?然則吾道亦非汝所知也。且我清其中而混其外者,豈若汝龊龊無大度乎?”老僧卒不能屈其詞。後一日,大師自外來歸,既入室,閉戶。有於門隙視者,大師坐於席,有奇光,自眉端發,晃然照一室。觀者奇之,具告群僧。群僧來,見大師眉端之光相,指語曰:“吾聞佛之眉有白毫相光,今大師有之,果佛矣。”遂相率而拜。至明日清旦,群僧俱集於庭,候谒廣陵大師。比及開戶,而廣陵大師已亡去矣。群僧益異其事,因號大師為大師佛焉。(出《宣室志》)
  唐德宗貞元年間,有個僧人客居於廣陵,忘了叫什麼名字,自號為“大師”,廣陵人因此就叫他大師。大師為人粗野,喜歡喝酒吃肉,總穿著一件破爛棉袍,盛暑季節也不脫掉,上面生滿了跳蚤虱子。他客居在廣陵的孝感寺,自己住在一間屋裡,每到天黑就關門睡覺,已經習以為常了。他性格狂暴蠻橫,喜歡殺狗宰豬,天天與廣陵的年輕人打架斗毆,有時喝醉了就躺在道旁。廣陵人因此而厭惡他。有個小伙子以力氣大聞名,這一天,他與別人賭博,大師突然無名火起,用手把賭局砸了粉碎。小伙子說道:“呆子!你怎麼敢惹我堂堂壯士呢?”大師邊罵邊唾他的臉,於是兩個人打在了一起,數以千計的人都來圍觀。那個大力士小伙子最後沒有打贏,結果逃跑了。從此,廣陵人都說大師有神力,大師本人也以力大而自負。他常常在市場上搶奪金錢衣物,商人都怕他凶猛,誰也不敢抗拒。後來有個老僧把大師叫到跟前說:“出家為僧就應死守戒規。你怎麼喝酒吃肉、殺狗宰豬、搶奪市人錢物,又與年輕人打架斗毆呢?難道這些是僧人應有的行為嗎?一旦被差吏抓去告官,你不感到是天大的羞恥嗎?”大師憤怒地罵道:“蒼蠅蚊子自然喜歡腥臭的東西,哪能與清高的龍鶴相比呢!然而我所信奉的道理,也是你所不能了解的,況且我是清清白白而外表混濁的人,哪像你一樣內心骯髒胸懷狹窄呢!”老僧終於沒能說服他,後來有一天,大師從外面回來進屋之後關上了房門。有人從門縫裡看他,只見大師坐在床上,眉端發出奇異的光芒,明晃晃地照遍全屋。看的人非常驚奇,便去告訴了群僧,群僧都來了,看到大師眉端的光相後,有人指著說:“我聽說佛的眉端就有白光,現在大師也有這樣的光,可見他果然成佛了。”於是大家紛紛禮拜。到了第二天清晨,群僧都集會在院子裡,等候拜谒廣陵大師,等到開門請他時,廣陵大師已經不見了。群僧對此事更為驚異,於是稱大師為“大師佛”。
  和 和
  唐代國公主適荥陽鄭萬鈞,數年無子。時有僧和和者,如狂如愚,眾號為聖。言事多中。住大安寺,修營殿閣。和和常至公主家,萬鈞請曰:“吾無嗣,願得一子,惟師降恩,可得乎?”師曰:“遺我三千疋絹,主當誕兩男。”鈞如言施之。和和取絹付寺,雲修功德。乃謂鈞曰:“主有娠矣,吾令二天人下,為公主作兒。”又曰:“公主腹小,能並娠二男乎?吾當使同年而前後耳。”公主遂娠,年初歲終,各誕一子。長曰潛耀。少曰晦明。皆美丈夫,博通有識焉。(出《紀聞錄》)
  唐朝代國公主嫁給了荥陽鄭萬鈞,婚後多年沒生兒子。當時有個僧人叫和和,既像瘋子又像傻子,大家稱他為聖人。他預言吉凶禍福時,多數能夠說中。他住在大安寺,寺內正在修造殿閣。和和常到公主家,萬鈞對他請求道:“我沒有後代,想得到一個兒子,請求師父降恩於我,可以嗎?”和和說:“給我三千匹絲絹,公主能生兩個男孩。”萬鈞照他說的施捨了三千疋絲絹。和和將絲絹交給寺院,說是修造殿閣用的。他又對萬鈞說:“公主有孕了,我令兩位天人下來,給公主作兒子。公主肚子小,能同時懷下兩個男孩嗎?我要使這兩個男孩雖然生在同一年,但要一個在前一個在後。”公主真的懷了孕,在年初與歲末各生了一個男孩。這兩個男孩,大的叫潛耀,小的叫晦明。長大之後,都是美男子。而且學識淵博。
  空如禅師
  空如禅師者,不知何許人也。少慕修道,父母抑婚,以刀割其勢,乃止。後成丁,徵庸課,遂以麻蠟裹臂,以火 k之,成廢疾。入陸渾山,坐蘭若。虎不暴。山中偶見野豬與虎斗,以藜杖揮之曰:“檀越不須相爭。”即分散。人皆敬之,無敢騃者。(出《朝野佥載》)
  空如禅師不知屬於哪種類型的人。年輕時羨慕出家修道,父母逼他成婚時,他要用刀子割掉小便,父母只好作罷。後來成為人丁,政府征他服勞役,他便用麻繩塗上蠟纏在胳臂上,用火燒成殘廢,於是進了陸渾山,坐在寺廟裡。老虎在他面前也會變得很馴良,毫不凶暴。山中偶然遇見野豬與老虎搏斗時,他用手杖驅趕道:“施主不必相爭。”雙方便乖乖地散開。人們都很敬重他,沒人敢對他有所輕慢。
  僧 些
  唐貞元初,荊州有狂僧,些其名者,善歌河滿子。常遇伍伯乘醉,於途中辱之,令歌。僧即發聲,其詞皆陳伍伯從前隱慝也。伍伯驚而自悔。(出《酉陽雜俎》)
  唐德宗貞元初年,荊州有個狂僧,他的名字叫些,善於唱《河滿子》歌。僧些有一次在路上遇見過喝醉的陳伍伯,伍伯借酒壯膽,侮辱僧些,強要他唱歌。僧些只好開口唱了起來,歌詞全是陳述伍伯從前的隱私與不為人知的邪惡念頭。伍伯聽了又驚又怕,後悔不該侮辱他。
  阿足師
  阿足師者,莫知其所來,形質癡濁,神情不慧,時有所言,靡不先覺。居雖無定,多寓阌鄉。憧憧往來,爭路禮谒。山岳檀施,曾不顧瞻。人或憂或疾,獲其指南者,其驗神速。時陝州有富室張臻者,財積钜萬,止有一男。年可十七,生而愚騃,既攣手足,復懵語言,惟嗜飲食,口如溪壑。父母鐘愛,盡力事之,迎醫求藥。不遠千裡。十數年後,家業殆盡。或有謂曰:“阿足賢聖,見世諸佛,何不投告,希其痊除。”臻與其妻,來抵阌鄉,叩頭抆淚,求其拯濟。阿足久之謂臻曰:“汝冤未散,尚須十年。愍汝勤虔,為汝除去。”即令選日,於河上致齋,廣召眾多,同觀度脫。仍令赍致其男,亦赴道場。時眾謂神通,而觀者如堵。跂竦之際,阿足則指壯力者三四人,扶拽其人,投之河流。臻洎舉會之人,莫測其為。阿足顧謂臻曰:“為汝除災矣。”久之,其子忽於下流十數步外,立於水面。戟手於其父母曰:“與汝冤仇,宿世緣業。賴逢聖者,遽此解揮。傥或不然,未有畢日。”挺身高呼,都不愚癡。須臾沉水,不知所適。(出《集異記》)
  不知道阿足師是從什麼地方來的,看他那副神志不清的樣子,還有那滿臉的傻氣,但只要他開口說點什麼,無不屬於先知先覺。他雖然居無定所,但多半住在阌鄉。門前人來人往,爭先恐後地拜訪他;山裡的大寺名僧,施主們卻懶得光顧。人們或有憂慮或有疾病,只要得到他的指點,無不立即應驗。當時陝州有個富戶叫張臻,家有財產一萬萬,可惜只有一廢物兒子。兒子現在十七歲了,生下來就愚呆。不但手腳痙攣,而且不會說話,一天到晚只知道吃,肚子永遠填不滿。父母十分疼愛,盡心盡力服侍,到處求醫求藥,不惜奔波千裡。折騰了十幾年後,家產耗費殆盡。有人對老兩口說:“阿足是當今的聖人,現世的菩薩,為什麼不去求求他,他會給你們解除痛苦的。”老兩口來到阌鄉,磕頭作揖,擦眼抹淚,苦苦哀求阿足相救。阿足想了半天,便對張臻說:“你身上的冤魂還沒有散去,還得十年才能了結。可憐你如此殷勤、虔誠,我馬上就為你消除災難。”阿足讓他們選定日子,在河岸上擺下道場,盡量多召集些人來,共同觀賞度脫冤魂的情景,並讓他把兒子也帶到道場。到了那一天,眾人都以為阿足要大顯神通,所以觀看如雲,圍得像一堵密不透風的牆一樣。正當大家踮腳伸脖子之際,阿足點出三四個壯漢,連拖帶拽就把張臻的兒子扔進了河裡。張臻與所有赴會的人,都猜不透阿足要干什麼,阿足看著張臻對他說道:“我為你除去災禍了!”過了好長時間,張臻兒子突然在下游十幾步遠的地方,站在水面上,用手指著他父母說:“我與你們的冤仇,是前生結下的因緣。幸遇聖人給我們當即解脫。倘若不然,永無終日。”他挺身高呼的樣了,一點也不呆癡。轉眼之間他又沉入水底,不知到哪裡去了。
  鑒 師
  唐元和初,有長樂馮生者,家於吳,以明經調選於天官氏,是歲見黜於有司,因僑居長安中。有老僧鑒其名者,一日來詣,謂生:“汝吾姓也。”因相與往來,近歲余。及馮尉於東越,既治裝,鑒師負笈來,告去。馮問曰:“師去安所詣乎?”鑒師曰:“我廬於靈巖寺之西庑下且久,其後游長安中,至今十年矣。幸得與子相遇。今將歸故居,故來告別。然吾子尉於東越,道出靈巖寺下,當宜一訪我也。”生諾曰:“謹受教。”後數月,馮生自長安之任,至靈巖寺門,立馬望曰:“豈非鑒師所居寺乎?”即入而詣焉。時有一僧在庭,生問曰:“不知鑒師廬安在,吾將詣之。”僧曰:“吾曹數輩,獨無鑒其名者。”生始疑異,默而計曰:“鑒師信士,豈欺我耶?”於是獨游寺庭,行至西庑下,忽見有群僧畫像,其一人狀同鑒師。生大驚曰:“鑒師果異人也!且能神降於我。”因慨然泣下者久之。視其題曰:“馮氏子,吳郡人也。年十歲,學浮圖法,以道行聞,卒年七十八。”馮閱其題,益異之。(出《宣室志》)
  唐憲宗元和初年,吳郡長樂縣馮生原以明經科考入吏部供職,這年被上司免除了官職,暫時客居在長安。有位老僧名字叫鑒,有一天來到馮生住處,對馮生說:“你與我是一個姓。”於是兩人互相來往了一年多的時間,交情甚密。等到馮生治辦好行裝,要到東越出任都尉時,鑒法師背著書箱來向他辭行,馮生問道:“法師要去什麼地方呢?”鑒法師說:“我住的小屋在靈巖寺西廊下面,在那裡住了很久了,後來才雲游到長安城裡,到現在已經十年了。值得慶幸的是,在長安認識了你。如今我要返回故居,所以來向你告別。然而你要去東越作都尉,正好路過靈巖寺山下,可以去訪問我一下的。”馮生應諾道:“一定遵囑前去拜訪。”過了幾個月,馮生自長安出前往東越赴任,走到靈巖寺門前,勒馬站定望了望說:“這不是鑒法師住的寺院嗎?”他立即下馬走了進去。這時正有一個僧人在庭院裡,馮生問他道:“不知鑒師住的小屋在什麼地方,我想到那裡去看看。”僧人說:“我們這裡有好多法師,獨獨沒有名字叫鑒的。”馮生開始有些懷疑,心裡合計道:“鑒法師乃是講究信用的人,哪能騙我呢。”於是一個人在寺院內游覽起來。走到西廊下面時,忽然看見有許多僧人的畫像,其中一人的形狀與鑒法師一樣,馮生大為驚奇地說:“鑒法師果然是個異人!而且能神奇地降臨到我的面前。”於是慨然淚下,心情久久不能平靜。馮生仔細看了看畫像下面的題辭只見下面寫道:“此人姓馮,吳郡人,十歲始學佛法,以道行高深聞名於世,終年七十八歲。”馮生看完題辭,更覺鑒法師神奇。
  從 谏
  東都敬愛寺北禅院大德從谏,姓張氏,南陽人。徙居廣陵,為土著姓。身長八尺,眉目魁奇。越壯室之年,忽頓悟真理,遂捨妻子從披削焉。於是研精禅觀,心境明白,不逾十載,耆年宿德。皆所推服。及來洛,遂止敬愛寺。年德並成,缁黃所宗。每赴供,皆與賓頭盧尊者對食,其為人天欽奉若此。唐武宗嗣歷,改元會昌,愛馭鳳骖鶴之儀,薄點墨降龍之教,乃下郡國,毀塔廟,令沙門復初。谏公乃烏帽麻衣,潛於皇甫枚之溫泉別業。後岡上喬木骈郁,巨石砥平。谏公夏日,常於中入寂,或補毳事。忽一日,頹雲駃雨,霆擊石傍大檀。雨至,諸兄走往林中,谏公恬然趺坐,若無所聞者。諸兄致問,徐曰:“惡畜生而已。”至大中初,宣宗復興內教,谏公歸東都故居。其子自廣陵來觀,適與遇於院門,威貌崇嚴,不復可識。乃拜而問從谏大德所居,谏公指曰:“近東頭。”其子既去。遂阖門不出。其割裂愛網(網原作剛,據明抄本改)又如此。鹹通丙戌歲夏五月。忽遍詣所信向家,皆謂曰:“善建福業。貧道秋初當遠行,故相別耳。”至秋七月朔,清旦,盥手焚香,念慈氏如來,遂右脅而臥。呼門人玄章等戒曰:“人生難得,惡道易淪,唯有歸命釋尊,勵精梵行。龍花會上,當復相逢。生也有涯,與爾少別。”是日無疾奄化,年有八十余矣。玄章等奉遺旨,送屍於建春門外屍陁林中,施諸鳥獸。三日復視之,肌貌如生,無物敢近。遂覆以餅餌。經宿,有狼狐跡,唯啗餅餌,而豐膚宛然。乃依天竺法阇維訖,收余燼,起白塔於道傍,春秋奉香火之薦焉。(出《三水小牍》)
  洛陽敬愛寺北禅院的高僧從谏,本姓張,南陽人,遷居廣陵後,改為土著人的姓。身長八尺,相貌魁梧。過了壯年期以後,忽然頓悟真理,於是拋棄老婆孩子出家削發為僧。他精心研習禅觀,心境了然明白,修行了不超過十年,許多資深德高的高僧大德,都對他深表推崇和佩服。等他來到洛陽後,便住在了敬愛寺。他的資歷與道德都已達到成熟階段,成為佛僧與道人的宗師,每次赴會時,都與賓頭盧尊者坐在一起吃飯,他是如此的受人欽敬與供奉。唐武宗繼位後,改元會昌,他喜愛成仙長壽之道而鄙薄佛教,於是下令各處毀壞寺廟,讓僧人回鄉返俗。谏公便頭戴黑布帽身穿麻布衣,潛藏到皇甫枚之溫泉別墅裡。後山上林木參天,巨石平坦,谏公於炎熱的盛夏常常在這裡端坐入定,求學道事。有一天,濃雲驟雨突然湧了上來,雷電轟擊著石旁邊的大檀樹。暴雨到來時,一起修練的各位兄弟紛紛跑進樹林躲避,谏公則靜靜地盤腿坐在原處,好像沒有聽到什麼動靜一樣,兄弟們問他為什麼這樣,谏公從容答道:“只因厭惡那幫畜生而已。”唐宣家大中初年,佛教復興,谏公又回到洛陽故居。他的兒子有一天從廣陵來看望他,正巧在寺院門口與他相遇,兒子長得高大魁偉,有些認不出來了。兒子向他施禮,問他從谏高僧住在什麼地方,從谏用手指了指說道:“就在那邊的東頭。”兒子去了之後,他回到自己屋裡關上房門再也不出來。這就是這樣的割裂情網斷絕塵緣!懿宗鹹通丙戊年夏季五月,從谏老家的人突然普遍地收到他所寫的信,他在這些信裡都是告訴家裡人說:“要好好供奉佛教,積善修德。貧道秋初要遠行,所以寫信與你們告別。”到了秋季七月初一日清晨,從谏洗完手點上香,反復念誦我佛如來,然後右側向下躺在床上,招呼門徒玄章等來到面前,告誡他們道:“人生多難,世道險惡,稍有不慎,極易沉淪;唯有歸依佛法,精誠守戒修行,方能救拔超脫。來日龍花會上,還能與諸位相逢。人之生命有限,我今與你們暫別。”過一天,從谏無病而亡,享年八十余歲。玄章等人遵照師父遺囑,把他的屍體送到建春門外停放屍體的山林裡,奉獻給饑餓的鳥獸。第三天再去看時,肌體的樣子與活的時候相同,沒有鳥獸敢於靠近,於是在屍體上蓋了一層干糧食物。過了一宿,見有豺狼狐狸之類獸曾經光顧的痕跡,但它們只吃掉了干糧食物,屍體的肌膚仍然完好無損。玄章等人便依照天竺的辦法將遺體火化完了,收藏起骨灰在道旁建起一座白塔,將骨灰存放在塔內,年年供奉香火。
  卷第九十八 異僧十二
  李德裕 齊州僧 抱玉師 束草師  惠寬 素和尚 懷信 佛陀薩
  興元上座 趙蕾 懷浚  智者禅師 法本
  李德裕
  唐相國李德裕為太子少保分司東都,嘗召一僧,問己之休咎。僧曰:“非立可知。願結壇設佛像。”僧居其中,凡三日。謂公曰:“公災戾未已,當萬裡南去耳。”公大怒,叱之。明日,又召其僧問焉,慮所見未仔細,請更觀之。即又結壇三日,告公曰:“南行之期,不旬月矣。不可逃。”公益不樂,且曰:“然則吾師何以明其不妄耶?”僧曰:“願陳目前事為驗,庶表某之不誣也。”公曰:“果有說也。”即指其地曰:“此下有石函,請發之。”即命窮其下數尺,果得石函,啟之亦無睹焉。公異而稍信之,因問:“南去誠不免矣?然乃遂不還乎?”僧曰:“當還耳。”公訊其事,對曰:“相國平生當食萬羊,今食九千五百矣。所以當還者,未盡五百羊耳。”公慘然而歎曰:“吾師果至人。且我元和十三年,為丞相張公從事於北都,嘗夢行於晉山,見山上盡目皆羊,有牧者十數,迎拜我。我因問牧者,牧者曰:‘此侍御平生所食羊。’吾嘗記此夢,不洩於人。今者果如師之說耶,乃知陰骘固不誣也。”後旬日,振武節度使米暨遣使致書於公,且饋五百羊。公大驚,即召告其事。僧歎曰:“萬羊將滿,公其不還乎!”公曰:“吾不食之,亦可免耶。”曰:“羊至此,已為相國所有。”公戚然。旬日,貶潮州司馬,連貶涯州司戶。竟沒於荒裔也。(出《宣室志》)
  唐朝宰相李德裕在任太子少保分管東都洛陽時。曾經召見一位僧人,讓他占卜自身吉凶。僧人說:“這不是馬上就能知道的。我要設立祭壇和佛像,才能觀察出來。”祭壇設好後,僧人居於其中,一共過了三天,他對李公說:“你的災難還沒有結束,你要到萬裡之遙的南方去。”李公大怒,大聲地呵叱了他一頓。第二天,他又召見這位僧人問卜,對他說:“我擔心你昨天看得不仔細,今天請你重新觀察一下。”於是又設祭壇觀察了三天,僧人告訴李公道:“你離南行的日期,不足一個月了。這是逃脫不了的。”李公更為不高興,並且質問道:“然而,師父怎麼能夠證明你說的話不是隨便胡說的呢?”僧人說:“我可以說件眼前的事作為驗證,略微表示一下我的話絕非欺人之談。”李公說:“你果然有說詞呀!”僧人當即指著一個地方說:“這下面有只石盒子,請你挖開看看。”李公立即命人往下挖了幾尺深,果然挖出一只石盒子,打開盒子什麼也沒看見。李公有些驚異,對他的話有點相信了,於是便問道:“到南方去看來確定是免不了的事了,然而去了之後就回不來嗎?”僧人說:“能回來的。”李公詢問他這是怎麼回事,僧人對他說:“相國平生應當吃一萬只羊,現在吃了九千五百只了。說你能夠回來的理由,就是因為還差五百只羊而已。”相國傷心地歎道:“師父果然是個了不起的人呀!我在元和十三年,在北都為張丞相從事時,曾夢到正在晉山走路,看見山上滿眼都是羊,有十幾個牧羊人迎著我施禮,我就詢問他們,牧羊人說:‘我們在這裡放牧的,就是您平生所吃的羊’我過去一直記著這個夢,沒有向別人透露過。今天果然像師父說的一樣呀。由此便知陰德之事確實不是騙人的。”過了十天,振武節度使米暨派人給相國送書信,並且贈給他五百只羊。李相國大為吃驚,立即召見僧人告訴了他這件事。僧人歎道:“一萬只羊要夠數了,相國公南行可要回不來了!”李相國說:“我不食這些羊,也是可以避免的嘛。”僧人說:“羊即到這裡,就已為相國所有。”李相國非常愁悶。第十天,李相國被貶為潮州司馬。接著又貶為崖州司戶。最終死在荒涼的邊遠地區。
  齊州僧
  史論在齊州時,出獵至一縣界。憩蘭若中,覺桃香異常,訪其僧。僧不及隱。言近有一人,施二桃,因從經案下取出,獻論。大如飯碗。論時饑,盡食之。核大如雞卵。論因诘其所自,僧笑曰:“向實謬言之。此桃去此十余裡,道路危險。貧道偶行腳見之,覺異,因掇數枚。”論曰:“願去騎從,與和尚偕往。”僧不得已,導論出荒榛中。經五裡許,抵一水。僧曰:“恐中丞不能渡此。”論志訣往,乃依僧解衣,載之而浮。登岸,又經西北,涉二水,上山越澗,數裡至一處。奇泉怪石,非人境也。有桃數百株,枝干掃地,高二三尺,
  其香破鼻。論與僧各食一串,腹飽矣。論解衣,將盡力包之。僧曰:“此域靈境,不可多取。貧道常聽長老說:“昔有人亦嘗至此,懷五六枚,迷不得出!”論亦疑僧(僧原作生,據明抄本改)非常,取兩顆而返。僧切戒論不言。論至州,使召僧,僧已逝矣。(出《酉陽雜俎》)
  史論在齊州的時候,出外打獵走到一個縣的邊界。他在一座寺廟裡歇息,聞到一股非常香的桃子味,便問這裡的僧人。僧人來不及隱瞞。就說附近有個人施捨給他兩枚桃子,於是便從經案下面拿出來獻給了史論。桃子大如飯碗。史論當時餓了,把桃子全吃了。桃核像雞蛋那樣大。吃完之後,史論詳細盤問桃子的來歷,僧人笑著說:“剛才我說的,其實是假話。這桃子離此地十多裡遠,道路又很危險。貧道偶然間走到那裡看見了,覺得奇異,於是摘了幾個。”史論說:“我願扔下馬與隨從人員,跟和尚一起去。”僧人不得已,只好帶他去。他們穿過灌木叢,走了五裡左右,到了一條河邊,僧人說:“史中丞恐怕不能渡過這條河。”史論堅決要過,便依照僧人的樣子脫掉衣服,用手舉著衣服游了過去。上岸後,又經西北方向,涉過兩條河,爬山越澗,走了好幾裡,來到一個地方,只見到處是奇泉怪石,與人間大不一樣。這裡有幾百棵桃樹,枝條垂到地上,樹高只有二三尺,散發著沖鼻的香味。史論與僧人各吃了一串,肚子便飽了。史論脫下衣服,想盡量多包幾個,僧人說:“這個地方是仙境,不可多拿。貧道常聽方丈說,過去有人也曾到過這裡,帶了五六枚桃子,結果迷路出不去了。”史論也懷疑僧人不是尋常人,只拿了兩顆就往回走。僧人極力勸誡史論,回去之後不要跟任何人說起此事。史論回到齊州後,派人去叫僧人來,僧人卻已經消失了。
  抱玉師
  抱玉師以道行聞,居長安中,師而事者千數。每夕獨處一室,阖戶撤燭。嘗有僧於門隙視之,見有慶雲自口中出。後年九十卒,時方大暑,而其屍無萎敗。唐宰相第五琦與師善,及卒,來治喪。將以香乳灌其口,已而有祥光自口出,晃然四照。公甚奇之。或曰。佛有慶祥光,今抱玉師有之,真佛矣。(出《宣室志》)
  抱玉禅師以道行高深聞名於世,住在長安城內,拜他為師的門人弟子數以千計。每天夜晚他獨處一室,關著門窗不點燈燭。曾有個僧人從門縫裡去看他,見有一片祥雲從他的嘴裡飄了出來。抱玉師後來在九十歲時去世,當時正是盛夏酷暑,但他的屍體一點也不腐敗。唐朝宰相府中的第五琦與抱玉師關系密切,抱玉師去世時第五琦前來吊喪。他用香奶汁往抱玉師的嘴裡灌,灌完之後,見有祥光從嘴裡射出來,明晃晃地照射著四面。第五琦非常驚奇。有人說,佛的嘴裡就有祥慶之光,如今抱玉師也有這種光,可見他是真佛。
  束草師
  長安平康坊菩提寺,先有僧,不言姓名,常負束藁,坐臥於於寺西廊下,不肯住院,經數年。寺綱維或勸其住房。曰:“爾厭我耶?”其夕,遂以束藁焚身。至明,唯灰燼耳,無血菺之臭。眾方知為異人,遂塑灰為僧於佛殿上。世號為束草師。(出《酉陽雜俎》)
  長安平康坊菩提寺裡,原先有個僧人,自己從來不說姓名,常常背著一捆川芎,整天呆在寺廟西面的廊檐下,不願住在寺院裡,就這樣一連過了好幾年。寺院裡有個管事的和尚勸他到僧房裡去住,他卻說:“你們這樣厭惡我嗎?”那天夜晚,他便用那捆川芎把自己燒化了,到天亮時,只剩下一堆灰燼,沒有半點血腥味。眾人這才知道他是個異人,便用他燒剩的灰塑了他的像,供在佛殿上。世人稱他為束草師。
  惠 寬
  綿州靜慧寺僧惠寬,先時年六歲,隨父設黃箓齋。眾禮石天尊像。惠寬時在,不肯禮,曰:“禮則石像遂倒,不勝致也。”既禮而天尊像果倒,腰已折矣。後出家在寺。寺近池,人多撲魚為業。惠寬與受戒,且曰:“爾輩不當以此為給,吾能令汝所得,不失於舊。”因指其池畔,盡生菌蕈。魚人采之,省力得利。後人呼為和尚蕈也。(出《成都記》)
  綿州靜慧寺僧人惠寬,當年他僅六歲的時候,跟隨父親擺設道教的齋場。人們信奉道教,都給天尊的石像施禮。惠寬當時在場,卻不肯施禮,他說:“我若施禮,石像就會倒了,弄得不可收拾。”他施禮之後,天尊的石像果然倒下,腰已經摔折了。惠寬後來出家住進了寺院。寺院附近有個池塘,許多人在池塘捕魚為業。惠寬給他們講解佛教戒規,讓他們受戒,不要殺生,並且說:“你們不要以捕魚的收入維持生活,我能讓你們所得的收入不低於捕魚。”於是用手指了指池畔,池畔頓時生滿了香菇。漁民都去采磨菇,與捕魚相比,即省力氣又能多賣錢,後來,人們稱這種蘑為和尚蘑。
  素和尚
  長安興善寺素和尚院庭有青桐數株,皆素之手植。唐元和中,卿相多游此院。桐至夏有汗,污人衣如輠脂,不可浣。昭國鄭相,嘗與丞郎數人避暑,惡其汗,渭素曰:“弟子為和尚伐此桐,各植一松也。”及暮,素戲祝樹曰:“我種汝二十余年,汝以汗為人所惡,來歲
  若復有汗,我必薪之。”自是無汗矣。素公不出院,轉法華經三萬七千部。夜常有狼子聽經。齋時,有烏鵲就案(酉陽雜俎續五案作掌)取食。長慶初,有僧玄幽題此院詩雲:“三萬華經三十春,半生不蹋院門塵。”當時以為佳句也。(出《酉陽雜俎》)
  長安興善寺素和尚的庭院裡有幾棵青桐樹,都是素和尚親手栽植的。唐憲宗元和年間,朝廷的卿相們經常到這座院裡游覽。青桐樹每到夏天就往外淌汗,沾到人的衣服上就像車上的潤滑油一樣,沒法洗掉,昭國鄭相曾與丞郎數人來這裡避暑,因為厭惡青桐樹上的汗,便對素和尚說:“弟子給和尚把這幾棵青桐伐掉算了,伐一棵青桐就給你栽一棵松樹。”到天黑時,素和尚開玩笑對青桐樹說:“我種了你二十多年了,你因為流汗被別人所厭惡。明年如果再有汗,我一定把你當木柴燒。”從此之後,這幾棵青桐樹就不再淌汗了。素和尚從不出院門,整年坐在屋裡抄經書,共抄寫《法華經》三萬七千部。夜裡經常有狼來聽他讀經。吃飯時常有烏鴉與喜鵲飛到桌子上啄取食物。唐穆宗長慶初年,有位僧人玄幽給這個庭院題的詩道:“三萬華經三十春,半生不踏院門塵。”當時的人認為這兩句詩是佳句。
  懷 信
  揚州西靈塔,中國之尤峻峙者。唐武宗末,拆寺之前一年,有淮南詞客劉隱之薄游明州。夢中如泛海,見塔東渡海。時見門僧懷信居塔三層,憑欄與隱之言曰:“暫送塔過東海,旬日而還。”數日,隱之歸揚州,即訪懷信。信曰:“記海上相見時否?”隱之了然省記。數夕後,天火焚塔俱盡,白雨如瀉,旁有草堂,一無所損。(出《獨異志》)
  揚州的西靈塔是中國最高的佛塔。唐武宗末年,在拆毀寺廟的頭一年,淮南有個詞客劉隱之,到明州去旅游,夢到自己好像在漂洋過海,看見西靈塔正在泛海東渡。同時看到守護寺塔大門的僧人懷信正在第三層塔上,靠著塔上的欄桿與劉隱之說道:“我現在暫時護送寺塔渡過東海,十天後再返回來。”過了幾天,劉隱之從明州回到揚州,立即去訪問懷信。懷信說:“你還記得在海上與你相見時的情況不?”劉隱之豁然想了起來。幾天之後,突然起火把塔燒光了,塔上的白灰以及瓦礫像大雨一樣落下來,塔旁的草房卻一點也沒有損壞。
  佛陀薩
  有佛陀薩者,其籍編於岐陽法門寺。自言姓佛氏,陀薩其名也。常獨行岐隴間,衣黃持錫。年雖老,然其貌類童騃。好揚言於衢中,或诟辱群僧。僧皆怒焉。其資膳裘紵,俱乞於裡人。裡人憐其愚,厚與衣食,以故資用獨饒於群僧。陀薩亦轉均於裡中窮餓者焉,裡人益憐其心。開成五年夏六月,陀薩召裡中民告曰:“我今夕死矣,汝為吾塔瘗其屍。”果端坐而卒。於是裡中之人,建塔於岐陽之西岡上,漆其屍而瘗焉。後月余,或視其首,發僅寸余,弟子即剃去。已而又生,裡人大異,遂扃其戶,竟不開焉。(出《宣室志》)
  有個叫佛陀薩的僧人,他的名籍編在岐陽法門寺。他自己說是姓佛,陀薩是他的名字。他常常一個人在岐陽的鄉村行乞,穿的是道教徒常穿的黃衣服,手裡拿著佛僧離不了的錫杖。年紀雖然老了,然而相貌就像不懂事的孩子一樣。他喜歡在大庭廣眾之中大聲說話,或者辱罵其他僧人。僧人對他又氣又恨。他的吃喝穿戴都是跟鄉裡人乞討來的。鄉裡人可憐他愚呆,格外多給他衣食,所以他的費用比其他僧人都富裕。佛陀薩也把自己寬裕的東西勻給鄉裡的窮苦人,鄉裡人於是更喜愛他的善良心腸。開成五年夏季六月,陀薩召集起鄉裡人,告訴他們說:“我今晚上就要死了,你們要為我建一座塔,把我的屍體葬在裡面。”到了晚上,他果然端坐著死去了。鄉裡人於是在岐陽的西山崗建起佛塔,把他的遺體安葬在裡面。一個多月之後,有人看到他的頭發長出一寸多長,弟子們便去剃掉了。剃完之後又長了出來,鄉裡人大為驚異,便把塔門鎖住了,再也打不開。
  興元上座
  興元縣西墅有蘭若,上座僧常飲酒食肉,群輩皆效焉。一旦多作大餅,招群徒眾,入屍陁林。以餅裹腐屍肉而食,數啖不已。眾僧掩鼻而走。上座曰:“汝等能食此肉,方可食諸肉。”自此缁徒因成精進也。(出《雲溪友議》)
  興元縣西郊有座寺廟,上座僧人常常喝酒吃肉,下面的許多僧人都跟著效仿。有一天早上寺廟裡做了許多大餅,上座僧人招呼著一群門徒,走進了專門停放屍體的山林。他用大餅包著腐屍的肉吃,一塊一塊地吃起來沒完。僧人們一個個捂起鼻子就跑。上座僧卻說:“你們只有能吃此肉,才能吃其他的肉。”從此以後,佛教徒因為能吃此物更修行精深了。
  趙 蕃
  唐國子祭酒趙蕃,大和七年為南宮郎。忽一日,有僧乞食於門且謂,其家僮曰:“吾願見趙公。可乎?”家僮告蕃,蕃即命延入與坐。僧乃曰:“君將有憂,然亦可禳去。”蕃即拜而祈之。僧曰:“遺我裁刀一千五百、庶可脫君之禍。不然,未旬日,當為東南一郡
  耳。”蕃許之,約來日就送焉,且訪其名暨所居。僧曰:“吾居青龍寺,法安其名也。”言已遂去。明日,蕃即辦送之。使者至寺,以物色訪群僧,僧皆不類。且詢法安師所止,周遍院宇,無影響蹤跡。後數日,蕃出為袁州刺史。(出《宣室志》)
  唐朝國子祭酒趙蕃,文宗大和七年時任南宮郎。一天,忽然有個僧人到他門前討飯,並且對僮僕說:“我要見見你家趙公。可以嗎?”僮僕報告了趙蕃,趙蕃就讓把僧人領進屋,又讓他坐下。僧人說:“你要面臨憂患,但這憂患也是可以消除的。”趙蕃急忙施禮祈求消除之法,僧人說:“送給我一千五百把剪刀,說不上就能解除你的禍患。不然,你要離開朝廷而去東南一個郡任職。”趙蕃答應了他,約定明天把剪刀送去,並且詢問僧人的名字與住所,僧人說:“我住在青龍寺,法安是我的名字。”說完他就走了。第二天,趙蕃就備齊了剪刀派人給送去。使者到了青龍寺時,根據相貌在僧人群裡查找法安,僧人們一個個都不像。他便詢問法安師父在什麼地方。全寺廟都找遍了,也沒見到法安的音訊和蹤跡。過了幾天,趙蕃離開京城出任袁州刺史。
  懷 浚
  秭歸郡草聖僧懷浚者,不知何處人。唐乾寧初到彼,知來藏往,皆有神驗。愛草書,或經、或釋、或老,至於歌詩鄙瑣之言,靡不集其筆端。與之語,即阿唯而已,裡人以神聖待之。刺史於公以其惑眾,系而诘之。乃以詩代通狀曰:“家在閩川西復西,其中歲歲有莺啼。如今不在莺啼處,莺在舊時啼處啼。”又诘之,復有詩曰:“家住閩川東復東,其中歲歲有花紅。而今不在花紅處,花在舊時紅處紅。”郡牧異而釋之。詳其詩意,似在海中,得非杯渡之流乎?行旅經過,必維舟而禮谒,告其吉凶,唯書三五行,終不明言,事往果驗。荊南大校周崇賓谒之,書字遺之曰:“付皇都勘。”爾後入貢,因王師南討,遂絷於南府,竟就戮也。押衙孫道能谒之,書字曰:“付竹林寺。”其年物故,營葬乃古竹林寺基也。皇甫铉知州,乃畫一人荷校,一女子在旁。後為娶民家女遭訟,锢身入府。波斯穆昭嗣幼好藥術,隨其父谒之,乃畫一道士乘雲把胡盧,書雲:“指揮使高牒衙推。”穆生後以醫藥有效,南平王高從誨與巾裹,攝府衙推。王師伐荊州,師寄南平王詩雲:“馬頭漸入揚州路。親眷應須洗眼看。”是歲輸誠淮海,獲解重圍。其他不可殚記。或一日,題庭前芭蕉葉上雲:“今日還債。幸州縣無更勘窮。”來日為人所害,屍首宛然,刺史高公為之荼毗之。(出《北夢瑣言》)
  秭歸郡草聖僧人懷浚,不知是什麼地方人,唐昭宗乾寧初年到了秭歸。他能預測未來的事情,每次都像神靈一樣准確。愛好草書,對於儒教、佛教、道教等思想學說,乃至於詩歌、筆記、小說等文字,無不廣泛涉獵,都能駕馭運用。別人跟他說話時,他只是哼哼哈哈而已。鄉裡人都把他當做神人聖人看待。秭歸刺史於公以“惑眾”之罪名把他綁了去審問,他用詩歌代替狀子道:“家在閩川西復西,其中歲歲有莺啼。如今不在莺啼處,莺在舊時啼處啼。”又一次審問他,他又用詩回答道:“家住閩川東復東,其中歲歲有花紅。而今不在紅花處,花在舊時紅處紅。”郡守以為他是異人,就把他釋放了。推究他的那兩首詩的含義。似乎說的是在海中的事,懷浚莫非是杯渡之流嗎?過路的行人在路過此地時,必定泊船停車前去訪問他。他在告訴人家吉凶之事時,只寫幾句文字,一直不明說。事過之後,往往都能應驗。荊南大校尉周崇賓訪向他時,他寫了幾個字送給他,這幾個字是:“付皇都勘”。爾後氏入朝進貢,因為朝廷軍隊南下討伐,周崇賓被拘囚在南府,終於被殺死了。押衙孫道能訪向他時,他寫的幾個字是:“付竹林寺”。這年孫道能死了,安葬的地點就是過去一座竹林寺的舊址。皇甫铉知州訪問他時,他畫了一個人帶著枷,有一女子在旁邊。後來皇甫铉因為娶了民家女子一事吃了官司,被關押在官府裡。波斯人穆昭嗣年幼時愛好制藥的技術,跟著父親去訪問懷浚時,懷浚畫了一個道士手把胡盧坐在雲端,並在畫上題字道:“指揮使高牒衙推。”穆昭嗣後來因為藥做得好,很有療效,南平王高從海給一套官服,讓他統攝府內衙推。南平王出師討伐荊州時,懷浚師寄給南平王兩句詩:“馬頭漸入揚州路,親眷應須洗眼前。”這一年南平王輸誠於淮海,才得以解脫了重圍。類似的例子很多,其他的就不能一件件都寫在這裡了。有一天,懷浚在院子內的芭蕉葉上題寫道:“今日還債。”因為州縣之中沒有比他更貧窮的,所以當天並沒人殺害他。後來有一天被人害死了,屍體就象活著時一樣,表情很自然,刺史高公將他遺體火化了。
  智者禅師
  唐越州山陰縣有智禅師。院內有池,恆贖生以放之。有一鼍,長三尺,恆食其魚。禅師患之,取鼍送向禹王廟前池中。至夜還來。禅師咒之曰:“汝勿食我魚,即從汝在此。”鼍於是出外放糞,皆是青泥。禅師每至池上,喚鼍即出,於師前伏地。經數十年,漸長七八尺。禅師亡後,鼍亦不復見。(出《朝野佥載》)
  唐代,越州山陰縣有個智禅師。寺廟院裡有個池塘,他經常贖回被人撲撈的生物放到池塘裡。池塘裡有一只大鳄魚,有三尺長,總吃池塘裡的魚。禅師把它當作禍患,便把它送到禹王廟前面的池塘裡去了。到了夜晚,這只大鳄魚又自己回來了。禅師對它詛咒道:“你不吃我的魚,就隨你呆在這裡。”從此,鳄魚到池塘外面排糞時,排出的全是黑泥。禅師到池邊一召喚它就爬上來,趴在禅師面前。過了幾十年,這只鳄魚慢慢長到七八尺長。禅師去世後,鳄魚也看不到了。
  法 本
  晉天福中,考功員外趙洙言:近日有僧自相州來。雲:“貧道於襄州禅院內與一僧名法本同過夏,朝昏共處,心地相洽。法本常言曰:‘貧道於相州西山中住持竹林寺,寺前有石柱。他日有暇,請必相訪。’”其僧追念此言,因往彼尋訪。洎至山下村中,投一蘭若寄宿。問其村僧曰,此去竹林寺近遠。僧乃遙指孤峰之側曰:“彼處是也。古老相傳,昔聖賢所居之地。今則但有名存焉,故無院捨。”僧疑之,诘朝而往。既至竹林叢中,果有石柱,罔然不知其涯涘。當法本臨別雲:“但扣其柱,即見其人。”其僧乃以小杖扣柱數聲。乃風雨四起,咫尺莫窺。俄然耳目豁開,樓台對峙,身在山門之下。逡巡,法本自內而出,見之甚喜,問南中之舊事。乃引其僧,度重門,升秘殿,參其尊宿。尊宿問其故,法本雲:“早年相州同過夏,期此相訪,故及山門也。”尊宿曰:“可飯後請出,在此無座位。”食畢,法本送至山門相別。既而天地昏暗,不知所進。頃之,宛在竹叢中石柱之側,余並莫睹。即知聖賢之在世,隱顯難涯,豈金粟如來獨能化見者乎。(出《玉堂閒話》)
  晉朝天福年間,考功員外趙洙說,近日有個僧人從相州來到京城,對他說:“貧道在襄州禅院裡與一個叫法本的僧人一起避暑,朝夕共處,情投意合。法本經常說:‘貧道在相州西山中住持竹林寺,寺前有石柱。他日有閒暇時,請你一定去訪向我。’”這位僧人一直惦記著法本的話,便去相州尋訪法本。他到了相州西山下的村莊,在一座寺廟裡寄宿。他問村裡的僧人,去竹林寺還有多遠。村中僧人指著遠處孤峰的側面說:“那個地方就是竹林寺。自古以來代代相傳,說那個地方是從前聖賢所居之地。但是現在只保留下竹林寺的名稱,並沒有寺院房捨。”這位僧人表示懷疑,第二天一早就朝那裡走去。走到竹林叢中,果然看到有石柱,但除了石柱之外,再也看不到可供找尋的標志。他想起法本臨別時說過,只要敲上石柱就能見到他本人,於是就用手中的小錫杖敲了石柱幾下。頓時風雨四起,眼前漆黑一團,咫尺之內都看不見東西。眨眼之間又豁然開朗,耳目為之一新,只見樓台雙雙聳立,自己就站在寺廟的山門跟前。不大一會兒,法本從寺內走了出來,兩人相見十分高興,又問起當初在襄州相處時的往事,然後就領著這位僧人穿過重門,走上秘殿,參見法本的老前輩。老前輩詢問法本為什麼領進這位僧人來,法本說:“早年在相州一起避暑時,約他來此訪問我,所以他才來到山門下的。”老人家說:“請他吃過飯後就出去吧。在這裡沒有他的座位。”吃完飯後,法本送他到山門。於是兩人相別。他與法本剛剛分手,就見眼前天昏地暗,不知該往哪裡走。轉眼之間,他已站在竹林叢中石柱旁邊,剛才看到的一切全不見了。由此可知,古代聖賢在世間是存在的,只不過他們的存在或隱或顯很難辨清而已;豈止像金粟如來等能夠化身而出現在世上呢!
  卷第九十九 釋證一
  僧惠祥 阿育王像 王淮之 惠凝  靈隱寺 侯慶 大業客僧 蛤像
  光明寺 十光佛 李大安 韋知十  劉公信妻
  僧惠祥
  東晉義熙初,金陵長干寺僧惠祥與法向連堂而居。夜四更中,惠祥遙喚向暫來。向往視祥,祥仰眠,交手胸(胸原作腦,據明抄本改)上。雲:“可解我手足繩。”向曰:“並無繩也。”惠祥因得轉動,雲:“適有人眾縛我手足,鞭棰交下,問何故嚙虱,又語祥雲:‘若更不止,當入於兩山間磕之。’”祥自後戒於嚙虱焉。(出《三教珠英》)
  東晉義熙初年。金陵長干寺的兩個和尚惠祥與法向,住的房子緊挨著。一天夜裡四更時分,惠祥隔牆遠遠地呼喚法向過來一下,法向便過來看惠祥,見他仰臥而睡,兩手交叉著放在胸上,說:“給我解開手腳上的繩索。”法向說:“你的手腳上並沒有繩索呀。”惠祥於是能夠轉動身子了,他說:剛才有許多人捆住我的手腳,鞭子棍子一塊打,問我為什麼咬虱子,還對我說:‘如果再不停止咬虱子,就把你放在兩座山中間,讓山磕碰你。’”打這以後,惠祥戒絕了咬虱子的習慣。
  阿育王像
  長沙寺有阿育王像,相傳是阿育王女所造。太元中,夜浮至江津,漁人見異光如晝,而諸寺以千人迎之,嶷然不動。長沙寺翼法師者,操行精苦,乃率十僧,至誠祈啟,即使就辇。至齊末,像常夜行,不知者以槊刺之,作銅聲而倒。每南朝大事及災役,必先流汗數日。自像教以來,最為靈應也。(出《渚宮遺事》)
  長沙寺裡有一尊阿育王的塑像,相傳是阿育王的女兒塑的。東晉太元年間,塑像在夜晚漂游到了江津,漁民看見塑像放射著奇異的光芒,照得周圍跟白天一樣明亮,各個寺院集合了上千人前來迎接,但是塑像挺立不動。長沙寺的翼法師一向修行精苦,他率領十位僧人極為虔誠地祈請佛像啟程,佛像便很快上了車。到了南齊末年,阿育王的塑像常常在夜間行走,不知這是阿育王的人便用槊去刺它,塑像發出銅器撞擊的聲音,倒在地上。每當南朝有什麼大事與災患發生時,阿育王塑像必定流幾天汗。自從供奉佛像以來,這些事情最為靈驗。
  王淮之
  宋王淮之字元曾,琅琊人也。世尚儒業,不信佛法。常謂身神俱滅,寧有三世耶?元嘉中,為丹陽令。十年,得病絕氣,少時還復暫蘇。時建康令賀道力省疾,適會下床。淮之語道力曰:“始知釋教不虛,人死神存,信有征矣。”道力曰:“明府生平置論不爾,今何見而乃異之耶?”淮之斂眉答雲:“神實不盡,佛教不得不信。”語訖而終。(出《冥祥記》)
  劉宋南朝有個叫王淮之的,字元會,琅琊人。他向來崇尚儒家學說,不相信佛教,常說精神與肉體一樣都會死滅,哪有靈魂能夠不斷托生再世的道理呢?元嘉年間,王淮之為丹陽縣令,元嘉十年時,他因患病而氣絕身亡,不大一會兒又暫時蘇醒過來了。當時,建康縣令賀道力前來看望他的病情,正趕上王淮之蘇醒過來在下床,王淮之告訴賀道力說:“我現在開始知道,佛教的道理不是虛假的,佛教認為人死了之後精神仍然存在,確實是有驗證的。”賀道力說:“你一向不相信佛教,今天怎麼見你大不一樣了呢?”淮之莊重地說:“精神確實是不會死滅的,佛教不能不相信。”說完就死了。
  惠 凝
  元魏時,洛中崇真寺有比丘惠凝死七日還活。雲:“閻羅王檢閱,以錯名放免。”惠凝具說過去之事,有比丘五人同閱。一比丘雲寶明寺智聖,以坐禅苦行,得升天堂。有一比丘是般若寺道品,以誦涅槃經四十卷。亦升天堂。有一比丘雲是融覺寺昙谟最,講涅槃、華嚴,領眾千人。閻羅王曰:“講經者,心懷彼我,以驕凌物,比丘中第一粗行。今唯試坐禅誦經,不問講經。”其昙谟最曰:“貧身立道已來,唯好講經,實不谙誦。”閻羅王令付司,即有青衣十人,送昙谟最向西北門,屋捨皆黑,似非好處。有一比丘雲是禅林寺道弘,自雲:“教化四輩檀越,造一切經人中像十軀。”閻羅王曰:“沙門之體,必須攝心守道,志在禅誦。不干世事,不作有為。雖造作經像,正欲得他人財物,既得財物,貪心既起(明抄本、陳校本既起作即起,下又有既懷貪心四字)。便是三毒不出,具足煩惱。”亦付司,仍與昙谟最同入黑門。有一比丘雲是靈覺寺寶明,自雲:“出家之先,常(常原作帝,據明抄本、陳校本改)作隴西太守。造靈覺寺成,即棄官入道。雖不禅誦,禮拜不缺。”閻羅王曰:“卿作太守之日,曲理枉法,劫奪民財,假作此寺,非卿之力,何勞說此。”亦付青衣送入黑門。時魏太後聞之,遣黃門侍郎徐纥依惠凝所說即訪寶明等寺。城東有寶明寺、城中有般若寺、城西有融覺、禅林、靈覺等三寺。並問智聖、道品、昙谟最、道弘、寶明等,皆實有之。即請坐禅僧一百人。常在殿中供養之。诏不聽持經像在巷路乞索。若私用財物造經像者任意。惠凝亦入白鹿山,隱居修道。自此以後,京邑之比丘皆事禅誦,不復以講經為意。(出《洛陽記》)
  元氏當朝的西魏時,洛陽城裡崇真寺有個和尚惠凝,死了七天後又活過來了。他說:“閻王爺檢閱時,因為弄錯了名字又把我放回來了。”惠凝詳細地講述了過去七天內,閻王爺檢閱的一些情況,主要是同他一起受檢閱的五個和尚的情況,一個和尚是寶明寺的智聖,因為坐禅悟道,刻苦修行,升入了天堂。第二個是般若寺的道品,因能背誦《涅槃經》四十卷,也升了天堂。第三個是融覺寺的昙谟最,能講《涅槃經》、《華嚴經》,聽眾上千人。閻羅王說:“講經的人心裡總想著別人如何不及我,以傲氣對待萬物,這是和尚中最沒出息的行當。我現在只看你能不能坐禅誦經,不管你會不會講經。”那個昙谟最說道:“貧僧行道以來,只喜歡講經,實在不熟悉誦經。”閻羅王命人把他押解給看管人員,立即上來十個黑衣人,把昙谟最押送著向西北邊的房門走去,只見那邊的房子裡黑洞洞的,似乎不是個好地方。第四個和尚是禅林寺的道弘,自稱教化了四代施主,制作了十尊佛像。閻羅王說:“出家之人必須專心守道,一心一意坐禅誦經,不管世人之事,不做有為之事。你雖然制造了佛像,但這正是想得到他人財物;既然得到了財物,就會產生貪心,有了貪心就是沒有除去三毒,沒除去三毒就仍有全部煩惱。”他也被送給了看管人員,與昙谟最進了相同的黑房子。第五個和尚是靈覺寺的寶明,他自己說,出家之前曾作過隴西郡太守,建造了靈覺寺,然後棄官出家修道,雖不坐禅誦經,卻能按時禮拜。閻羅王說:“你做太守的時候,違背情理,貪贓枉法,假借修造寺廟為名,大肆搜刮民脂民膏,這座寺廟的建成絕不是你的功勞,用不著自我表功。”也把他支給黑衣人押進了黑房子。魏太後聽到惠凝講述的這些情形之後,派遣黃門侍郎徐訖去查訪寶明等寺,查訪的結果是,城東有寶明寺,城中有般若寺,城西有融覺寺、禅林寺和靈覺寺;智聖、道品、昙谟最、道弘、寶明等,確有其人。魏太後便請了一百個坐禅誦經的和尚,長期供養在皇宮裡。同時頒布了命令,不許拿著佛像沿街乞討,如果有人用私有財產制造佛像可以自行其便,惠凝也進了白鹿山,隱居修道。自此之後,京城一帶的和尚都專心於坐禅誦經,無意從事講經布道的活動。
  靈隱寺
  高齊初,沙門寶公者,嵩山高棲士也。且從林慮向白鹿山,因迷失道。日將禺中,忽聞鐘聲。尋向而進,巖岫重阻,登陟而趨,乃見一寺。獨據深林,山門正南,赫奕輝煥。前至門所,看額靈隱寺。門外五六犬,其犬如牛,白毛黑喙,或踴或臥,回眸眄寶。寶怖將返,須臾,見胡僧外來。寶喚不應,亦不回顧,直入門內。犬亦隨之。良久,寶見人漸次入門,屋宇四周,門房並閉。進至講堂,唯見床榻高座俨然,寶入西南隅床上坐。久之,忽聞東間有聲,仰視,見開孔如井大,比丘前後從孔飛下,遂至五六十人。依位坐乞,自相借問,今日齋時,何處食來。或言豫章、成都、長安、隴右、薊北、嶺南、五天竺等,無處不至,動即千萬余裡。末後一僧從空而下。諸人競問:“來何太遲?”答曰:“今日相州城東彼岸寺鑒禅師講會,各各居義。有一後生聰俊,難問詞音鋒起,殊為可觀。不覺遂晚。”寶本事鑒為和尚,既聞此語,望得參話,因整衣而起,白諸僧曰:“鑒是寶和尚。”諸僧直視寶。頃之,已失靈隱寺所在矣。寶但獨坐於柞木之上,一無所見,唯睹巖谷。禽鳥翔集喧亂。及出山,以問於尚統法師。法師曰:“此寺石趙時佛圖澄法師所造者,年歲久遠,賢聖居之、非凡所住、或沉或隱、遷徙無定。今山行者,猶聞鐘聲焉。(出《侯君素旌異記》)
  北齊初年。嵩山高士沙門寶公在由林慮去白鹿山時,迷了路。太陽快當中午了,忽然聽到遠處傳來了鐘聲。他循著鐘聲前進,翻山越嶺,見一座寺廟坐落在樹林的深處,山門正對南方,金碧輝煌。他走到山門跟前一看,門上的匾額寫的是“靈隱寺”三個大字。門外有五六只狗,都像牛一樣大,一律是白毛黑嘴巴,有的竄蹦跳躍,有的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但都盯著寶公。寶公嚇得正要往回走,轉眼之間便見一位外籍和尚走來。寶公上前打招呼,他卻既不應聲也不回頭看一眼,直奔大門而入。那六只狗也都跟在他後邊。過了一會兒,寶公看見有人陸陸續續地進了門,殿堂四周的門房都關閉了。寶公進了講堂,只見床榻與高座擺放得整整齊齊,他到西南角的床上坐了下來。過了好長時間,忽聽東邊有聲音,抬頭一看,只見房頂上開著一個井口大的窟窿,許多和尚一個接一個地從那裡飛了下來,總共有五六十人。大家依次坐定之後,便互相打聽起來,打聽今天在什麼地方吃的飯,有說在豫章的,有說在成都的,有說在長安的,有說在隴右的,還有說在薊北、嶺南乃至五天竺的,說什麼地方的都有,每個地方都離這裡成千上萬裡。最後面一個和尚從空中下來時,其他人爭著問他為什麼來得這麼晚,他說:“在今天相州城東彼岸寺中鑒禅師的講會上,一個個各抒己見,有個後生聰明英俊,接連不斷地提問和辯難。那種場面實在可觀。不知不覺之間我就來晚了。”寶公本是鑒禅師的門徒,聽了這些話後,就想過去搭話,於是整了整衣服站起來,告訴那些和尚道:“鑒禅師是寶的師父。”那些和尚直打量寶。頃刻之間,整個靈隱寺就消失了,只剩下寶公一個人坐在柞木上,除了山谷與翻飛喧叫的禽鳥之外,他什麼也看不到了。寶公出了山後,把這件事告訴了尚統法師,並問他這是怎麼回事,法師說:“這座寺廟是石趙時佛圖澄法師建造的,距離現在好多年了,古代聖賢們住在這裡面,這不是個平常的地方,它有時沉沒有時隱蔽,經常遷移變化。現在從那座山上走的人,還能聽到鐘聲。
  侯 慶
  宋南陽人侯慶有銅像一軀,可高尺余。慶有牛一頭,擬貨為金色,遇有急事,遂以牛與他用之。經二年,慶妻馬氏忽夢此像謂之曰:“卿夫婦負我金色,久而不償。今取卿兒丑多,以充金色。”馬氏寤覺而心不安。至曉,丑多得病而亡。慶年五十余,唯有一子,悲哀之聲,感於行路。丑多亡日,像忽自有金色,光照四鄰,鄰裡之內,鹹聞香氣。道俗長幼,皆來觀矚焉。(出《法苑珠林》)
  劉宋王朝時,南陽人侯慶有一尊銅佛像,有一尺多高。侯慶有一頭牛,他打算把牛賣掉買回金粉給銅像塗上,因為遇上有急事,就把牛充作其他用項了。過了兩年,侯慶的妻子馬氏忽然夢見家裡這尊銅像對她說:“你們夫婦兩個欠我金粉,很長時間了,還沒償還。如今我要拿走你的兒子丑多,用他充作金粉。”馬氏醒了後心裡感到不安。天亮時,兒子丑多得病死了。侯慶現年五十多歲,只有丑多一個兒子,夫婦兩人哭得十分傷心,他們的哭聲感動了過路行人。丑多死的那天,銅像突然間自行塗上了金粉,金光燦爛光照四鄰,鄰裡之間還都聞到一股特別的香氣。於是,無論僧人俗眾、男女老幼,都來觀看這尊銅像。
  大業客僧
  隋大業中,有客僧行至泰山廟求寄宿。廟令曰:“此無別捨,唯神廟庑下可宿,然而來此寄宿者辄死。”僧曰:“無苦也。”不得已從之,為設床於庑下。僧至夜,端坐誦經。可一更,聞屋中環佩聲。須臾神出,為僧禮拜。僧曰:“聞此宿者多死,豈檀越害之耶?願見護之。”神曰:“遇死者將至,聞弟子聲,因自懼死,非殺之也。願師無慮。”僧因延坐談說,如食頃時,因問神曰:“聞世人傳說雲:‘泰山治鬼,寧有之耶。’”神曰:“弟子薄福有之,豈欲見先亡者乎?”僧曰:“有兩同學僧先死,願見之。”神問其名,曰:“一人已生人間,一人在獄罪重,不可喚來,師就見可也。”僧聞甚悅,因起出。不遠而至一所,見獄火光焰甚盛。神將僧入一院,遙見一人,在火中號呼,不能言,形變不復可識,而血肉焦臭,令人傷心。師不欲歷觀,愍然求出。俄而至廟,又與神坐,因問:“欲救同學,有得理耶?”神曰:“可,能有為寫法華經者,便應得脫。”既而將曙,神辭僧入堂。旦而廟令視僧不死,怪異之。僧因為說。仍即時為寫法華經一部。經既成,莊嚴畢,又將經就廟宿。其夜神出如初,歡喜禮拜,慰問來意。以事告之。神曰:“弟子知之。師為寫經,始書題目,彼以脫免,令出生在人間也。然此處不潔,不可安經,願師還為彼送向在寺中。”言語久之,將曉,辭訣而去。(出《冥報記》)
  隋炀帝大業年間,有位客僧走到泰山廟時,因為天色已晚,便請求留在廟裡住宿。管廟的說:“此處沒有別的房子,只有神廟下面的廊房可以住宿;但是以前凡是來這裡住宿的就死在裡而。”客僧說:“我不在乎這些。”管廟的沒有辦法,只好順從他,便在廊房裡為他放了一張床。到了夜晚,客僧在床上端坐誦經。一更左右,他聽到屋裡有女人走路時腳環手镯之類撞擊聲。不大一會兒,神靈出現了,對著客僧施禮參拜。客僧說:“聽說在這裡住宿的大都死在這裡,莫不是施主害死的嗎?請你保護我。”神靈說:“遇上那些死了的到這裡時,他們聽到我走路的響聲,就自己害怕而死,並非弟子殺死了他們。請師父不要擔心。”客僧便讓神靈坐下談話。談了有一頓飯的功夫時,僧人詢問神靈道:“我聽世人傳說,泰山廟是看管鬼的,真有這回事嗎?”神靈說:“弟子少有福分,我是管鬼的。難道你想見見先死的鬼魂嗎?”僧人說道:“有兩個一起學習的僧人先死了,我想見見他們。”神靈打聽了這兩個僧人的名字,然後說:“他們兩個,一人已經轉生到人間,另一人因為罪惡深重被關
  在地獄裡,不能把他叫到這裡來,師父可以到那裡去見他。”僧人聽了非常高興,便站起身來往外走。沒走多遠就來到一個地方,只見地獄裡烈火熊熊。神靈把僧人領進一個院落,遠遠地見有一人正在烈火中呼號,他不能說話、形體也變得認不出來了,血肉被火燒焦了,放出刺鼻的血腥味,令人見了傷心。僧人不想繼續看下去,他很難過,便要求出去。不一會兒就回到廟裡,又與神靈坐了下來,便問有沒有辦法搭救他,神靈說:“可以搭救,有人能為他抄寫一部《法華經》,他就會得到解脫。”這時已經快天亮了,神靈辭別僧人進了廟堂。天亮之後,管廟的看見客僧沒有死,非常驚訝,僧人便把夜裡看到的情況跟他講了。回去之後僧人立即為自己的同學抄寫了一部《法華經》。抄完後,整理裝訂完畢,他又帶上經書到泰山廟投宿。這天夜裡,神靈象上次一樣出來了,歡歡喜喜地給僧人行禮,並問他這次的來意。僧人告訴神靈,自己帶來了抄好的《法華經》,神靈說:“這我知道了。師父為同學抄寫經書,剛開始題目時,他就被解脫了,我已令他出生在人間了。然而,這個地方不潔淨,不能存放經書,請師父替他送到他原先所在的寺廟裡去。”
  兩人又說了好長時間,快天亮時,神靈告辭而去。
  蛤 像
  隋帝嗜蛤,所食必兼蛤味,逾數千萬矣。忽有一蛤,椎擊如舊,帝異之,安置幾上。乙夜有光,及明,肉自脫,中有一佛二菩薩像。帝悲悔,誓不食蛤。(出《酉陽雜俎》)
  一說,唐文宗皇帝好食蛤蜊。一日,左右方盈盤而進,中有劈之不(原無不字,據陳校補)裂者。文宗疑其異,即焚香祝之。俄頃之間,其蛤自開,中有二人,形貌端秀,體質悉備,螺髻璎珞,足履菡萏,謂之菩薩。文宗遂置金粟檀香合,以玉屑覆之,賜興善寺,令致敬禮。至會昌中,毀佛像,遂不知所在。(出《杜陽雜編》)
  隋炀帝喜歡吃蛤蜊,每頓飯都得有蛤蜊肉,吃了超過一萬只了。突然遇上一只蛤蜊,無論怎麼敲打都開不了,皇帝很奇怪,把它放到了桌子上。不料這只蛤蜊到了夜晚便閃閃放光,到天亮時,肉就自行脫露,裡面有一個佛像兩個菩薩像。皇帝很痛悔,立誓再不吃蛤蜊。
  還有一種說法,說的是唐文宗皇帝愛吃蛤蜊。一天,身邊人正端上滿滿的一盤,其中有一只劈不開的,文宗皇帝懷疑它是神奇之物,立即焚香祭奠。不一會兒,這只蛤蜊自行張開了,裡面有兩個小人,相貌端正清秀,胳膊腿全有,發髻上戴著璎珞發夾,兩腳踏在荷花上,人們說這是菩薩。文宗皇帝便把它放在鑲著金邊的檀香盒裡,又蓋上一層玉石粉,賜給興善寺,讓他們禮拜供奉。唐武宗會昌年間,大肆毀壞佛像,這兩個菩薩像便不知下落了。
  光明寺
  洛陽宜壽裡有苞信縣令段晖宅,地下常聞鐘聲,時見五色光明,照於堂宇。晖甚異之,遂掘地,得金像一軀,可高三尺,並有二菩薩,趺上銘雲:“晉泰始二年五月十五日侍中中書監荀勖造。”晖遂捨宅為光明寺。鹹雲,此是荀勖故宅。其後盜者欲竊此像,像與菩薩,合聲喝賊。盜者驚怖,即時殒倒。眾僧聞像叫聲,遂擒之。(出《洛陽伽藍記》)
  洛陽宜壽裡有一座苞信縣令段晖的宅第,地下常常聽到有鐘聲,時常看見五顏六色的光線照射在房子上。段晖感到奇怪,便往地下挖掘,結果挖到一尊金身佛像,有三尺來高;同時還有兩尊菩薩像,腳背上有一段銘文:“晉泰始二年五月十五日,侍中中書監荀勖制造。”段晖便把這座宅院施捨出來作了光明寺,大家都說這是荀勖原來的宅院。後來,有個竊賊要盜竊這尊佛像,這尊佛像與菩薩像齊喊“捉賊”,竊賊當時就被嚇倒了。眾僧聽到佛像的叫聲,便趕來把竊賊抓獲了。
  十光佛
  興福寺西北隅有隋朝佛堂,其壁有畫十光佛者,筆勢甚妙,為天下之摽冠。有識者雲,
  此國手蔡生之跡也。蔡生隋朝以善畫聞,初建堂宇既成,有僧以百金募善畫者,得蔡生。既畫,謂人曰:“吾平生所畫多矣,獨今日下筆,若有鬼神翼而成者。”由是長安中盡傳其名。貞觀初,寺僧以此堂年月稍久,慮一旦有摧圯,遂召數工,及土木之費,且欲新其制。忽一日,群僧齋於寺庭,既坐,有僧十人,俱白皙清瘦,貌甚古,相次而來,列於席。食畢偕起,入佛堂中,群僧亦繼其後。俄而十人忽亡所見,群僧相顧驚歎者久之。因視北壁十光佛,見其風度,與向者十人果同。自是僧不敢毀其堂,且用旌十光之易也。(出《宣室志》)
  福興寺院西北角上有一座隋代建造的佛殿,牆壁上畫著十光佛的像,畫工精妙,天下第一。內行人說,這是國手蔡生的手筆。蔡生在隋代以擅長畫畫聞名,這座佛殿剛建成時,有個僧人以百兩黃金的報酬召募善於畫畫的人,結果挑中了蔡生。他畫完十光佛畫像後對人們說:“我平生所畫的畫非常之多,獨有這一次與過去不同,下筆的時候就像有鬼差神使一樣,很輕松地就畫成了。”從此之後,他的名聲傳遍了京都長安。唐太宗貞觀初年,寺院的僧人因為這座佛殿建的時間比較長,擔心一朝倒塌,便召募了幾個工匠,籌集了土木材料,想把它修復一下。突然有一天,正當寺內僧眾坐在院裡要開飯時,有十個生得白皙清瘦裝扮古樸的僧人,依次走來,坐到飯桌前面。吃完之後又一塊兒站起來走進了佛殿,本寺的僧眾也跟在他們後面往佛殿走,轉眼之間這十個僧人不見了,跟在後面的群僧互相看了看,個個都驚歎不已。群僧又看了看北牆上的十光佛畫像,發現畫像的神彩風度與剛才那十個人果然相同。從此,寺院的僧人不敢去毀壞這座佛殿,就用它來紀念十光佛能從畫像變成活人這件事。
  李大安
  唐隴西李大安,工部尚書大亮之兄也。武德中,大亮任越州總管,大安自京往省之。大亮遣奴婢數人從兄歸,至谷州鹿橋,宿於逆旅。其奴有謀殺大安者,候大安眠熟,夜已過半,奴以小劍刺大安項,洞之,刃著於床。奴因不拔而逃。大安驚覺,呼奴,其不叛者奴婢欲拔刃,大安曰:“拔刃便死。可先取紙筆作書。”書畢,縣官亦至,因為拔刃,洗瘡加藥,大安遂絕。忽如夢者,見一物長尺余。闊厚四五寸,形似豬肉,去地二尺許,從戶入。來至床前,其中有語曰:“急還我豬肉。”大安曰:“我不食豬肉。緣何負汝耶?”聞戶外有言曰:“錯也。”此物即還從戶出。大安仍見庭前有池水,清淺可愛,池西岸上,有金像,可高五寸。須臾漸大,俄化為僧,披袈裟甚新淨,語大安曰:“被傷耶,我今為汝痛將去,汝當平復。還家念佛修善也。”因以手摩大安頸瘡而去。大安視其形狀,見僧有紅缯補袈裟,可方寸許,甚分明。既而大安覺,遂蘇,而瘡亦不復痛,能起坐食。數十日,京宅子弟迎至家。家人親故來視,大安為說被傷由狀及見像之事。有一婢在旁聞說,因言大安之初行也,安妻使婢請匠工為造一佛,初成,以彩畫其衣,有一點朱污像之背上。當令工去之,不肯,今仍在,形狀如郎君所說。大安因與妻及家人共起觀相,乃同所見無異,其背點朱,宛然補處。於是歎異,信知聖教不虛,遂加崇信焉。(出《冥報記》)
  唐代隴西人李大安,是工部尚書李大亮的哥哥。唐高祖武德年間,大亮出任越州總管,大安從京城前去看望他,大亮派了幾個奴婢跟隨哥哥往回走。走到谷州鹿橋時,他們在一家客店住了下來。有個僕人要謀殺大安,等到下半夜大安睡熟時,他用一把小劍往大安的脖子上刺去,劍尖穿透過去,扎到床上,他沒有拔劍就跑了。大安驚醒後呼喚奴婢,那幾個沒有叛變他的僕人急忙跑來要去拔劍,大安說:“拔出來我就得死,先把紙筆拿來,我要寫遺書。”遺書寫完後,縣衙的官吏也來到了,這才給他拔去劍,清洗傷口,敷了藥,大安此時也氣絕身亡。他感到自己忽然間像在睡夢中,他看一個一尺多長、四五寸寬、四五寸厚的東西,形狀像一塊豬肉,離地面二尺左右,從門口飛了進來。來到床前後,裡面發出說話的聲音道:“趕快還我豬肉!”大安說:“我不吃豬肉,怎麼能欠你豬肉吃。”門外有人說:“錯了。”這個東西便仍然從門口飛了出去。大安看到院子裡有一池塘水,池水清淺可愛,池塘西邊岸上有一尊金身佛像,有五寸高。眨眼之間,佛像慢慢長大,頓時化作一位僧人,披的袈裟又新鮮又潔淨,他對大安說:“你受傷了吧,我現在把你的傷痛除了去,你就會恢復建康。要回家好好念佛修善呀!”於是便用手撫摸一下大安脖子上的傷口,然後就走了。大安仔細看了看他的模樣,只見僧人的袈裟上有一塊一寸見方的紅綢布補釘,十分鮮明顯眼。後來大安的夢醒了,人也蘇醒過來了,而且傷口也不再疼痛了,能夠坐起來吃飯了。過了幾十天,京城家裡來人把他接回了家。家裡人與親朋好友都來看望,大安把自己受傷的情況以及夢中看到佛像的經過講給大家聽。有個女僕聽了之後,便對大安說,在他剛剛出門之後,他妻子讓婢女請工匠制作了一尊佛像,佛像做成後,在用油彩畫衣服時,有一點紅色染污了佛像的後背,讓工匠除掉,工匠沒干,這點紅色至今仍留在佛像背上,大小形狀與大安說的夢中僧人後背上的紅補釘一模一樣。大安聽了之後,便與家人一起去看佛像,只見佛像的相貌與自己所見的僧人毫無差別,背上的紅點也極像那位僧人袈裟上的補釘。大安驚歎不已,確信佛教絕不欺人,從而更加推崇與信奉。
  韋知十
  唐右金吾衛曹京兆韋知十於永徽中煮一羊腳,半日猶生。知十怒。家人曰:“用柴十倍於常,不知何意如此?”知十更命重煮,還復如故。乃命割之,其中遂得一銅像,長徑寸焉,光明照灼,相好成就。其家自此放生,不敢食酒肉。(出《冥報記》)
  唐高宗永徽年間,右金吾衛曹京兆韋知十煮一只羊腿。煮了半天還是生的。韋知十很惱火。家裡的僕人說:“燒的柴禾有平時的十倍,不知這是怎麼事?”知十又讓他重新煮,結果還是如此。知十便讓割開,裡邊割出來一尊銅佛像,有一寸長,閃閃發光,佛像制作得極好。從此之後,韋知十家裡再也不殺生了,也不敢喝酒吃肉了。
  劉公信妻
  唐龍朔三年。長安城內通軌坊三衛劉公信妻陳氏,母先亡,陳因患暴死。見人將入地獄,備見諸苦,不可具述。末後見一地獄,石門牢固,有兩大鬼,形容偉壯,守門左右,怒目瞋陳曰:“汝是何人到此。”見石門忽開,亡母在中受苦,不可具述。受苦稍歇,母子近門相見。母語女言:“汝還努力為吾寫經。”女雲:“娘欲寫何經?”母曰:“為吾寫法華經。”言訖,石門便閉。陳還得蘇,具向夫說。即憑妹夫趙師子欲寫法華經。其師子舊解寫經,有一經生,將一部新寫法華經未裝潢者轉向趙師子處質錢,且雲經主姓范,師子許。乃與婦(婦原作父。據下文義改。)兄雲:“今既待(待原作得。據法范珠林五七改。)經,在家幸有此一部法華,兄贖取此經可否?”陳夫從之,裝潢既訖,授與其妻,在家為母供養。後夢見母從女索經,雲:“吾先遣汝為吾寫一部法華,何因迄今不得?”女報母言:“已為(為原作得。據明抄本、陳校本改。)娘贖得一部法華,見裝潢了,在家供養。”母語女言:“止為此經,吾轉受苦,冥道中獄卒打吾脊破,汝看吾身瘡,獄官語雲:‘汝何因取他范家經將為己經?汝有何福?大是罪過。’”女見母說如此,更為母引寫法華。其經未了,女夢中復見母來催經,即見一僧,手捉一卷法華,語母雲:“汝女已為汝寫經第一卷了,功德已成,何須急急。”後寫經成,母來報女:“因汝為吾, 寫經,今已得出冥途,好處受生。得汝恩力,故來報汝。汝當好住,善為婦禮,信心為本。”言訖,悲淚共別。後問前贖法華經主,果是姓苑。(出《法苑珠林》)
  唐高宗龍朔之年。長安城內通軌坊三衛劉公信的妻子陳氏,母親早死了,陳氏因患暴病也死了。陳氏死了之後,被人帶到地獄,親眼看到了那裡的種種苦難,那些苦難的具體情況是沒法說清楚的。最後見到的一個地獄,石門非常牢固,有兩個大鬼守在左右兩側,鬼的身體高大健壯,瞪著兩眼怒視陳氏道:“你是什麼人?到這裡干什麼?”陳氏看見石門大開,亡母正在裡面受苦,苦難的慘狀實在沒法說。亡母在受苦稍稍間斷時,急忙來到門前與陳氏相見。母親對女兒說:“你回去之後要努力為我寫經書。”女兒說:“娘要寫什麼經書?”母親說:“為我寫《法華經》。”說完之後,地獄的石門便關閉了。陳氏回到家後又活過來了。她把在地獄見到的情況告訴了丈夫,丈夫便去托妹夫趙師子給寫《法華經》。那個趙師子從前懂得寫經,有個寫經的人帶著一部新寫的《法華經》,還沒有裝潢,就轉手給趙師子頂錢用,經書的主人姓范;趙師子同意了。然後,趙師子便對大舅哥說:“現在既然等經書用,家裡正好有這麼一部《法華經》,大哥把這部經書贖出來行不行?”陳氏丈夫聽從了他的意見,把經書贖出來裝潢完畢後交給妻子,妻子陳氏便在家裡替他母親供奉起來。後來陳氏又夢見母親向她要經書,母親說:“先前我叫你為我抄寫一部《法華經》,為什麼至今還沒辦到?”女兒告訴母親說:“女兒已為娘贖得一部《法華經》,現裝潢了在家供著呢。”母親告訴女兒說:“就為了這部經,我反倒受了苦,陰間的獄卒把我的後背都打破了,你看看我身上的傷,地獄裡的官兒對我說:‘你為什麼拿人家范家的經當作自己的經?你有什麼功德,這是大罪過!’”女兒夢見母親這麼說,便為母親另外抄寫《法華經》。經還沒有抄寫完,女兒又夢見母親向她催要,這時便見一個和尚手拿著一卷《法華經》,對母親說:“你女兒已為你寫完第一卷《法華經》了,功德已經完成,為什麼要這麼著急。”後來經書寫成了,母親前來報告女兒道:“因為你為我寫了經書,現在我已經脫離了陰間,托生到一個好地方。因為得到了你的恩德和幫助,所以特來告訴你。你要好好過日子,盡好婦道之禮,要以心誠為本。”說完,母女兩人悲痛哭泣,揮淚告別。後來一打聽,以前贖買的那本《法華經》,主人果然是姓范。
  卷第一百 釋證二
  長樂村聖僧 屈突仲任 婺州金剛  菩提寺豬 李思元 僧齊之
  張無是 張應 道嚴
  長樂村聖僧
  開元二十二年,京城東長樂村有人家,素敬佛教,常給僧食。忽於途中得一僧座具,既無所歸,至家則寶之。後因設齋以為聖僧座。齋畢眾散,忽有一僧扣門請餐。主人曰:“師何由知弟子造齋而來此也?”僧曰:“適到浐水,見一老師坐水濱,洗一座具,口仍怒曰:
  “‘請我過齋,施錢半於眾僧,污我座具,苦老身自浣之。’吾前禮谒,老僧不止。因問之曰:‘老阇梨何處齋來?何為自浣?’僧具言其由,兼示其家所在,故吾此來。”主人大驚,延僧進戶。先是聖僧座,座上有羹汁翻污處。主人乃告僧曰:“吾家貧,卒辦此齋,施錢少,故眾僧皆三十,佛與聖僧各半之。不意聖僧親臨,而又污其座具。愚戆盲冥,心既差別,又不謹慎於進退,皆是吾之過也。”(出《紀聞》)
  唐玄宗開元二十二年。京城東面長樂村有一戶人家,一向敬奉佛教,常常給僧人飯吃。他偶然間在道上撿到一件僧人的座具,既然找不到失主,他便拿回家裡保存了起來。後來因為請僧人吃飯,他便拿出來讓一位聖僧坐著。吃完飯後,大家都散了,突然有個僧人敲門要飯吃,主人說:“師父怎麼知道弟子今天准備了齋飯就來了呢?”僧人說:“剛才走到浐
  水,見一位老師父坐在水邊洗一件座具,嘴裡還氣哼哼地說:‘請我去吃飯,施捨給眾僧才半串錢,又玷污了我的座具,害得我自己來洗刷。’我走上前去施禮拜見,老僧仍然洗他的座具說他的氣話,根本不理我。我便問他道:‘老禅師到什麼地方去吃飯了?為什麼自己洗呢?’老僧跟我講述了事情的經過,同時告訴了你家的地址,所以我就來了。”主人聽了大為驚訝,把這位僧人領進了屋裡。原先聖僧坐的座位上,有菜湯灑在上邊弄髒的地方。主人便告訴僧人說:“我家貧窮,倉促之間操辦這次齋飯,施捨的錢少,所以眾僧都是每人三十文,佛與聖僧各半串。想不到聖僧親臨我家,而又弄污了他的座具。我既頭腦呆笨,又沒有謹慎地應酬。這些都是我的過錯啊!”
  屈突仲任
  同官令虞鹹頗知名。開元二十三年春往溫縣,道左有小草堂,有人居其中,刺臂血朱和用寫一切經。其人年且六十,色黃而羸瘠,而書經已數百卷。人有訪者,必丐焉。或問其所從,亦有助焉。其人曰:“吾姓屈突氏,名仲任。即仲將、季將兄弟也。父亦典邵,莊在溫,唯有仲任一子,憐念其少,恣其所為。性不好書,唯以樗蒲弋獵為事。父卒時,家僮數十人,資數百萬,莊第甚眾。而仲任縱賞好色,荒飲博戲,賣易且盡。數年後,唯溫縣莊存焉。即貨易田疇,拆賣屋宇,又已盡矣,唯莊內一堂巋然。僕妾皆盡,家貧無計。乃於堂內掘地埋數甕,貯牛馬等肉。仲任多力,有僮名莫賀咄,亦力敵十夫。每昏後。與僮行盜牛馬,盜處必五十裡外。遇牛即執其兩角,翻負於背,遇馬驢皆繩蓄其頸,亦翻負之。至家投於地,皆死。乃皮剝之,皮骨納之堂後大坑,或焚之,肉則貯於地甕。晝日,令僮於城市貨之,易米而食。如此者又十余年。以其盜處遠,故無人疑者。仲任性好殺,所居弓箭羅網叉彈滿屋焉,殺害飛走,不可勝數,目之所見,無得全者。乃至得刺猬,赤以泥裹而燒之,且熟,除去其泥,而猬皮與刺,皆隨泥而脫矣,則取肉而食之。其所殘酷,皆此類也。後莫賀咄病死,月余,仲任暴卒,而心下暖。其乳母老矣,猶在,守之未瘗。而仲任復蘇,言曰:“初見捕去,與奴對事,至一大院,廳事十余間,有判官六人,每人據二間。仲任所對最西頭,判官不在,立仲任於堂下。有頃判官至,乃其姑夫郓州司馬張安也。見仲任驚,而引之登階。謂曰:“郎在世為惡無比,其所殺害千萬頭,今忽此來,何方相拔?”仲任大懼,叩頭哀祈。判官曰:“待與諸判官議之。”乃謂諸判官曰:“僕之妻侄屈突仲任造罪無數,今召入對事。其人年命亦未盡,欲放之去,恐被殺者不肯。欲開一路放生,可乎?”諸官曰:“召明法者問之?”則有明法者來,碧衣跼蹐。判官問曰:“欲出一罪人,有路乎?”因以具告。明法者曰:“唯有一路可出,然得殺者肯。若不肯,亦無益?”官曰:“若何?”明法者曰:“此諸物類,為仲任所殺,皆償其身命,然後托生。合召出來,當誘之曰:‘屈突仲任今到,汝食啗畢,即托生。羊更為羊,馬亦為馬,汝余業未盡,還受畜生身。使仲任為人,還依舊食汝。汝之業報,無窮已也。今令仲任略還,令為汝追福,使汝各捨畜生業,俱得人身,更不為人殺害,豈不佳哉?’諸畜聞得人身必喜,如此乃可放。若不肯,更無余路。”乃鎖仲任於廳事前房中,召仲任所殺生類到。判官庭中,地可百畝。仲任所殺生命,填塞皆滿。牛馬驢騾豬羊獐鹿雉兔,乃至刺猬飛鳥,凡數萬頭。皆曰;“召我何為?”判官曰:“仲任已到。”物類皆咆哮大怒,騰振蹴踏之而言曰:“巨盜盍還吾債。”方忿怒時,諸豬羊身長大,與馬牛比,牛馬亦大倍於常。判官乃使明法入曉谕。畜聞得人身,皆喜,形復如故。於是盡驅入諸畜,乃出仲任。有獄卒二人,手執皮袋兼秘木至,則納仲任於袋中,以木秘之,仲任身血,皆於袋諸孔中流出灑地。卒秘木以仲任血,遂遍流廳前。須臾,血深至階,可有三尺。然後兼袋投仲任房中,又扃鎖之。乃召諸畜等,皆怒曰:“逆賊殺我身,今飲汝血。”於是兼飛鳥等,盡食其血。血既盡,皆共舐之,庭中土見乃止。當飲血時,畜生盛怒,身皆長大數倍,仍罵不止。既食已,明法又告:“汝已得債,今放屈突仲任歸,令為汝追福,令汝為人身也。”諸畜皆喜,各復本形而去。判官然後令袋內出仲任,身則如故。判官謂曰:“既見報應,努力修福。若刺血寫一切經,此罪當盡。不然更來,永無相出望。”仲任蘇,乃堅行其志焉。(出《經聞》)
  同官縣令虞鹹頗有名氣。唐玄宗開元二十三年春天他去溫縣時,看到道旁有一座小草房,裡面住有一個人,此人刺破胳臂取出血來與朱砂和在一起,用來抄寫“一切經”(即佛教經書的全部著作,亦稱“大藏經”)。此人將近六十歲了,臉色枯黃,身體瘦弱,已經抄寫了幾百卷佛經了。凡有向他訪求的人,他都給他一卷。有的向他求幫忙,他也肯幫助。這個說:“我姓屈突,名叫仲任。”他就是仲將、季將的兄弟。父親也曾任過郡守,老家在溫縣,只有仲任一個兒子,憐念他年輕,任其所為,不加任何管束。仲任生性不喜歡讀書,整天只知道賭博游樂打獵。父親去世時,家裡有僮僕數十人,資產幾百萬,田莊宅第許多處。而仲任生性放蕩好色,整日吃喝玩樂,幾年之後便把家產變賣完了,只剩下老家溫縣的那一處田莊。他便又賣田產又拆房子,結果這所田莊也折騰光了,只有莊內的一座房子還沒有拆掉。僮僕妻妾卻已散盡,家庭生活貧窮,又沒有謀生之計,他便在這座房子裡挖開地面,埋藏下幾只缸,用來貯存牛馬等肉。仲任很有力氣,有個僕人叫莫賀咄,力氣也能抵得上十個人。每天黃昏之後,他就與這個僮僕到五十裡外的地方去偷牛偷馬。遇到牛時就抓住兩只牛角翻手背到背上,遇到馬或驢時,就用繩子套住脖子,也翻手背著。到了家裡往地上一扔,牛與馬驢全都死了。於是就開始剝皮,皮與骨頭卻扔進房後的大坑裡,或者干脆燒掉,肉則裝在地下的缸裡。到了白天,就讓僮僕背到城裡市場上賣掉,買回米來做飯吃,就這樣又過了十幾年。因為他們偷盜的地方離家裡很遠,所以沒有人懷疑他們。仲任生性好殺,他住的地方滿屋子都是弓箭、羅網、叉子、彈弓之類。經他手殺害的飛禽走獸不計其數,凡是讓他看見的,無一能夠逃脫。就連刺猬他也用泥裹起來放在火裡燒,燒熟之後剝掉泥,刺猬的皮也就隨著泥而脫落,於是就撕開吃肉。他殘害生靈的情形,都跟這個例子相似。後來莫賀咄病死了,一個多月之後,屈突仲任也暴亡,但他的胸口還熱乎。仲任的乳母已經老了,還健在,她就守著仲任的屍體,沒有埋掉。後來仲任又蘇醒過來了,於是講述了在陰曹地府的經歷。他剛被抓到陰間時,與僮僕一塊兒受審訊,到了一個大院裡,有十幾間公堂,六個判官,每個判官占據兩間。仲任受審的那間公堂在最西頭。剛進去時判官不在,他就站在公堂下面,過了一會兒判官來了,原來是他姑夫郓州司馬張安。張安見是仲任,大為吃驚。把他領上台階,對他說:“侄兒在世間作惡太多,沒人比得過你,你所殺害的生命有千萬條。如今突然來到這裡,有什麼辦法救你出去呢?”仲任聽了十分害怕,連忙跪下叩頭哀求,張安說:“待我與各位判官商量商量看。”張安便對各位判官說:“我的妻侄屈突仲任作了無數罪孽,現被召進來審判。他的壽命還沒有完。我想放他出去,又怕被他殺害的冤魂不同意。我想開一條生路放他走,可以嗎?”各位判官都說:“叫明法來問問他。”明法被找來了,他穿著窄小的綠色衣服,神態畏縮不安。判官問道:“想放一個罪人出去,有路嗎?”於是就把仲任的情況告訴了他。明法說:“只有一條路可以出去,但是必須得被殺害的那些鬼魂同意。如果它們不同意,那就沒法放生。”判官說:“那怎麼辦呢?”明法說:“這些東西都是被仲任殺害的,都要償還它們生命,讓它們去托生。應當把它們召喚出來,勸誘它們說:‘屈突仲任現已來到這裡,你們如果立即把他吃了,就可以馬上去托生,因為你們的余業尚未完了,所以還得托生為畜生,倘若仲任托生為人,還是依舊要吃你們。你們之間的冤孽推來推去,永遠沒有窮期。現在暫且讓仲任活著回去,令他為你們趕修功德,使你們個個捨去畜生之業,都能托生為人,再不被殺害了,豈不是好事麼?’這些畜類聽說能夠托生為人肯定會高興,這樣便可以放生仲任。如果它們還不同意,別無其它門路。”判官便把仲任鎖在公堂前面的房子裡,召喚被他殺害的冤魂到院子裡,判官站在院子的中央。院子極大,占地百畝,被仲任殺害的冤魂擠得滿滿的,牛馬驢騾豬羊狍鹿野雉兔子,還有刺猬飛鳥等,應有盡有,總計幾萬頭。它們齊聲喊道:“召喚我們來干什麼?”判官說:“屈突仲任已經來到這裡……”院子裡立即騷動起來,冤魂們個個咆哮大怒,蹦跳頓足地齊聲喊道:“大強盜為什麼不償還我們血債!”正在憤怒的時候,只見那些豬羊的身體頓時漲大起來,一個個都像牛馬一般大;而那些牛馬也漲到平常的兩倍大。判官便讓明法進來向它們陳述得失利害,極力勸導。畜生們聽說能夠托生為人,一個個歡喜雀躍,火滅氣消之後,氣漲的身體又恢復了原形。於是便把它們全都趕回了各自的地方。仲任被放了出來,有兩個獄卒手拿著皮袋與圓木棒走來,把仲任裝在袋裡,用木棒打,仲任身上的血從袋子的孔隙中流了出來,灑在地上。直到木棒子沾滿了血,這才不再打了,這時血已流遍公堂下面。不一會兒,血便漲到了台階,足有三尺深。然後,連袋子一起把仲任扔進了房子裡,又把房門鎖上。獄卒又去召喚那些畜生,畜生們憤怒地說:“逆賊殺死了我們,如今我們要喝你的血。”於是走獸與飛禽們都去吃仲任的血,吃完了之後又一塊兒用舌頭去舔,直到院子露出地面為止。當它們在喝血的時候,由於非常憤怒,畜生的身體都漲大了幾倍。血吃完了之後,明法又來告訴它們說:“你們已經得到血債了,現在放屈突仲任回去,叫他為你們去修功德,讓你們托生為人。”畜生們皆大歡喜,各各恢復了原形就回去了。然後,判官張安叫人把仲任從袋子裡放出來,只見仲任的身體依然如故。張安對他說:“既然受到了報應,回去之後就要努力修造功德。如能刺破身上的血,用來抄寫‘一切經’,你的罪過就能贖完。不然,如果再被捉來,那就永無救出去的希望了。”屈突仲任活過來之後,便堅定不移地履行著自己的誓願,孜孜不倦地刺臂出血抄寫“一切經”。
  婺州金剛
  婺州開元寺門有二金剛,世稱其神,鳥雀不敢近。疾病祈禱者累有驗,往來致敬。開元中,州判司於寺門樓上宴會,眾人皆言金剛在此,不可。一人曰:“土耳,何能為?”乃以酒肉內口。須臾,樓上雲昏電掣,既風且雷,酒肉飛揚,眾人危懼。獨污金剛者,曳出樓外數十丈而震死。(出《廣異記》)
  婺州開元寺的門樓內有兩尊金剛塑像,世人都說它們特別神靈,烏雀不敢靠近。有病的人向它們祈禱時,屢屢應驗,前來敬奉與祈禱的人整天絡繹不絕。唐玄宗開元年間,婺州判司在開元寺門樓上舉行宴會,眾人都說這個地方有金剛神像,不應在這裡舉辦宴會。有個人卻說:“那不過是一堆泥而已,有什麼了不起的!”說完便將酒肉往金剛神像的嘴裡塞。不大一會兒,樓上烏雲密布電光閃閃,狂風挾著雷鳴襲了上來,桌上的酒肉亂飛。眾人見狀十分恐懼,但是獨有那個污辱金剛神像的人,被風扯到樓外數十丈處,遭受雷擊而死了。
  菩提寺豬
  唐開元十八年。京菩提寺有長生豬,體柔肥碩,在寺十余年。其歲豬死。僧焚之,火既燼,灰中得捨利百余粒。(出《紀聞》)
  唐玄宗開元十八年。京都菩提寺裡有一口長生不老豬,體態柔軟肥大,在寺裡長了十余年了。這一年,這口豬死了。僧人把它用火燒了,火熄滅後,灰裡找到一百多粒閃閃發光的遺骨。
  李思元
  唐天寶五載夏五月中,左清道率府府史李思元暴卒。卒後心暖,家不敢殡。積二十一日,夜中而才蘇。即言曰:“有人相送來,且作三十人供。”又曰:“要萬貫錢與送來人。”思元父為署令,其家頗富,因命具馔,且鑿紙為錢。馔熟,令堂前布三十僧供。思元白曰:“蒙恩相送,薄馔單蔬,不足以辱大德。”須臾若食畢,因令焚五千張紙錢於庭中。又令具二人食,置酒肉,思元向席曰:“蒙恩釋放,但懷厚惠。”又令焚五千張紙錢畢,然後偃臥。至天曉,漸平和。乃言曰:“被捕至一處,官不在,有兩吏存焉,一曰馮江靜,一曰李海朝。與思元同召者三人,兩吏曰:“能遺我錢五百萬,當捨汝。”二人不對,思元獨許之,吏喜。俄官至,謂三人曰:“要使典二人,三人內辦之。”官因領思元等至王所。城門數重,防衛甚備,見王居有高樓十間,當王所居三間高大,盡垂簾。思元至,未進,見有一人,金章紫授,形狀甚貴,令投刺谒王。王召見,思元隨而進至樓下,王命卻簾,召貴人登樓。貴人自階陛方登,王見起,延至簾下。貴人拜,王答拜,謂貴人曰:“今既來此,即須置對,不審在生有何善事?”貴人曰:“無。”王曰:“在生數十年,既無善事,又不忠孝,今當奈何?”因嚬蹙曰:“可取所司處分。”貴人辭下,未數級,忽有大黑風到簾前,直吹貴人將去。遙見貴人在黑風中,吹其身忽長數丈,而狀隳壞,或大或小,漸漸遠去,便失所在。王見伫立,謂階下人曰:“此是業風,吹此人入地獄矣。”官因白思元等,王曰:“可捻籌定之。”因簾下投三疋絹下,令三人開之。二人開絹,皆有當使字,唯思元絹開無有。王曰:“留二人,捨思元。”思元出殿門,門西牆有門東向,門外眾僧數百,持幡花迎思元,雲:“菩薩要見。”思元入院,院內地皆於清池,院內堂閣皆七寶,堂內有僧,衣金縷袈裟,坐寶床。思元之禮谒也,左右曰:“此地藏菩薩也。”思元乃跪。諸僧皆為贊歎聲,思元聞之泣下。菩薩告眾曰:“汝見此人下淚乎?此人去亦不久,聞昔之梵音,故流涕耳。”謂曰:“汝見此間事,到人間一一話之,當令世人聞之,改心修善。汝此生無雜行,常正念,可復來此。”因令諸僧送歸。思元初蘇,具三十人食,別具二人肉食,皆有贈益,由此也。思元活七日,又設大齋畢,思元又死。至曉蘇雲:“向又為菩薩所召,怒思元曰:‘吾令汝具宣報應事,何不言之?’將杖之,思元哀請乃放。”思元素不食酒肉,及得再生,遂乃潔淨長齋,而其家盡不過中食。而思元每人集處,必具言冥中事,人皆化之焉。(出《紀聞》)
  唐玄宗天寶五年夏季五月間。左清道率府府史李思元突然病故。死後胸口仍然熱乎,家裡人沒敢殡葬。停放了二十一天,半夜裡蘇醒了。剛剛蘇醒就對別人說:“有人把我送回來的,快准備三十個人的供品。”又說:“還要一萬貫錢,送給送我回來的人。”思元的父親當署令,家裡很富裕,便令人准備飯菜,而且把紙裁成錢。飯菜做好後,令人在房前擺上供給三十個僧人享用的飯菜,思元口中念道:“承蒙各位相送,謹備簡單的飯菜,不足以供奉各位高僧大德。”不一會兒,就像吃完飯了一樣,於是令人在院裡燒了五千張紙錢。然後又准備了兩個人的飯,擺上了酒肉,思元對著酒桌說:“承蒙釋放之恩,永記大恩大德。”說完又讓人燒了五千張紙錢。之後,思元便躺下休息。到天亮時,身體已經逐漸平復,於是講迷了死後在陰間的經歷。剛開始,他被抓到一個地方,這裡的官兒沒在,只有兩個吏卒守在那裡,一個人叫馮江靜,一個叫李海朝。與思元一起抓來的還有兩個人。兩個吏卒對他們三人說:“誰能贈給我們五百文錢,我們就放了誰。”那兩人沒有回答,只有思元自己答應給他們五百文錢,吏卒非常高興。不一會兒,當官兒的來了。對他們三人說:“要用兩個典吏,從你們三人裡面挑。”當官兒的便領著思元等三人來到閻羅王住的地方。只見這裡有好幾道城門,防衛十分嚴密,閻羅王住在一座十間的高樓上,其中他本人所住三間最為高大,門窗都掛著簾子。思元等人來到這裡後,還沒有進去,便見一人佩戴著金章绶帶,樣子極高貴,也被傳令去谒去閻羅王。閻羅王要召見他們了,思元跟在貴人後面進來到了樓下,閻羅王命人卷起門簾,召喚貴人上樓,貴人剛登上樓梯,閻羅王看見後就站了起來,把他請到簾子下面,貴人施禮參拜,閻羅王回禮致謝,然後對貴人說:“現在既然來到這裡,就須接受審問。不知你生前有什麼功德之事?”貴人答道:“沒有。”閻羅王說:“有生數十年,既無功德之事,又不忠簾孝,如今應當怎麼辦呢?”於是緊鎖著眉頭道:“送給主管人員去處分!”貴人告辭退下,沒等走下幾級階梯,突然一陣黑風刮來,一下子就把貴人卷走了,遠遠望去,見貴人在黑風的吹拂中身體忽然長大到幾丈長,好像被撕碎了,被撕成大小不同的幾部分,漸漸刮遠了,什麼也看不到了。閻羅王一直站在樓上觀看,對樓下的人說:“這是妖風,把這個人刮進地獄去了。”當官兒的告訴他,思元等人已在此等候多時,閻羅王說:“可以抓阄決定。”於是從簾子下面扔下三塊絹布包,叫他們三人各撿一塊打開。那兩人打開自己撿到的布包一看,上面都有“當使”二字,唯獨思元的布包上沒有字。閻羅王說:“留下這兩個人。”沒有要思元。思元走出殿門,在殿門西面的牆上有個向東開的門,門外有幾百個僧人,手裡拿著旗幡迎接思元,說:“菩薩邀請你進去相見。”思元走到院內,只見院內的地面全在清清的池水上面,院內的樓閣房捨全是金銀珍珠瑪瑙等七寶鑲嵌而成,殿堂裡面有個僧人,穿的是金羅袈裟,坐在寶床上。思元上前施禮拜見,身邊的人說:“這是地藏菩薩。”思元於是跪拜。各位僧人齊聲頌贊,思元聽了感動得流下淚來。菩薩告訴眾僧道:“你們看見此人流淚了吧?這個人離開人間時間不長,所以聽到原先熟悉的佛教頌贊之聲,就流下了眼淚。”菩薩對思元說:“你看到這裡的事,回到人間後要一一向人們講述,要讓世人知道之後,改邪歸正,好好行善。你這一生沒有淫亂殺生的行為,以後要經常端正自己的信念,你還可以來到這裡的。”說完便令僧人們把他送回了人間。思元當初蘇醒過來時,准備了三十人的素食,又單獨准備了兩個人的肉食,對三十個僧人與兩個吏卒都給了五千紙錢,就是因為有這段經歷。思元復活後的第七大,又准備了大型的祭典,祭典結束後他
  又死了。天亮時復蘇過來說,他又被地藏菩薩召了去,生氣地對他說:“我讓你回去宣傳報應的事,為什麼不宣講?”菩薩要打棍以示懲罰,經他苦苦哀求才又放他回來了。思元一向不吃酒肉,這次死而復生之後,干脆不沾腥葷,永遠吃素,他全家人也都中午後忌食。而思元每當有人聚集在一起的時候,就必定向人講述陰間如何報應的事,人們都被他感化了。
  僧齊之
  勝業寺僧齊之好交游貴人,頗曉醫術,而行多雜。天寶五載五月中病卒,二日而蘇。因移居東禅定寺,院中建一堂,極華飾,長座橫列等身像七軀。自此絕交游,精持戒。自言曰:“初死見錄至鬼王庭,見一段肉,臭爛在地。王因問曰:“汝出家人,何因殺人?”齊之不知所對。王曰:“汝何故杖殺寺家婢?”齊之方悟。先是寺中小僧何馬師與寺中青衣通,青衣後有異志,馬師怒之,因構青衣於寺主。其青衣,不臧之人也,寺主亦素怨之,因眾僧堂食未散,召青衣對眾。且棰殺之。齊之谏寺主曰:“出家之人,護身口意,戒律之制,造次不可違,而況集眾殺乎?”馬師贊寺主。寺主大怒,不納齊之,遂棰樸交至,死於堂下。故齊之悟王之問,乃言曰:“殺人者寺主,得罪者馬師,今何為見問?”王前臭肉,忽有聲曰:“齊之殺我。”王怒曰:“婢何不起而臥言?”臭肉忽起為人,則所殺青衣。與齊之辯對數反,乃言曰:“當死時,楚痛悶亂,但聞旁有勸殺之聲,疑是齊之,所以訴之。”王曰:“追寺主。”階吏曰:“福多不可追。”曰:“追馬師。”吏曰:“馬師命未盡。”王曰:“且收青衣,放齊之。”初齊之入,見王座有一僧一馬。及門,僧亦出,齊之禮谒。僧曰:“吾地藏菩薩也。汝緣福少,命且盡。所以獨追。今可堅持僧戒,捨汝俗事,住閒靜寺,造等身像七軀。如不能得錢,彩畫亦得。”齊之既蘇,遂乃從其言焉。(出《紀聞》)
  勝業寺僧人齊之喜歡與顯貴的人物交往,很懂得醫術,但行為舉止隨便,不大守戒規。唐玄宗天寶五年五月中旬病故,兩天後又復活了。復活之後使移居於東邊的禅定寺,在寺院中修建了一間極為華麗的廟堂,堂內橫排陳列著七座等身大的佛像。從此之後停止了一切交際活動。精誠恪守戒律。他自己說,當初死過去的時候,被送到了鬼王的法庭,見有一塊臭爛肉在地上,鬼王便問他道:“你是出家人,為什麼殺人?”齊之莫名其妙,無言以對。鬼王說:“你為什麼打殺了寺廟上的女僕?”齊之這才明白是怎麼回事。在這之前,寺廟裡的小和尚何馬師與廟上的女僕私通,女僕後來變了心,何馬師對她心懷怨恨,便向寺主誣陷她。這個女僕本不是清白之人,寺主平日也很恨她,便乘眾僧集體吃飯還沒散的時候,把女僕找來,當著大家的面用竹條抽她。齊之勸說寺主道:“出家之人,在行為、說話、意志方面,卻要遵守戒律,切切不可違背;況且又是當著眾僧大開殺戒呢?”何馬師則極力稱贊、慫恿寺主的打人行為。寺主十分惱火,根本不采納齊之的勸告,連抽帶打,女僕便被活活打死在院子裡。因為有這件事,所以齊之明白了鬼王的問話,齊之便說道:“殺人者是寺主,得罪她的是何馬師,現在為什麼問罪於我?”鬼王前面的那塊臭肉忽然發出聲音來:“是齊之殺了我。”鬼王憤怒地喝道:“奴婢為什麼不識長輩,而要躺在那裡說話呢?”臭肉突然站了起來變成一個人,正是被打死的那個女僕。女僕與齊之你來我往地辯論了幾個回合,後來便說:“當我快被打死的時候,神經迷亂,只聽到旁邊有慫恿寺主打死我的聲音,懷疑是齊之,所以告了他。”鬼王說:“追拿寺主!”階下差吏說道:“寺主做的功德很多,不能捉拿。”鬼王說:“追拿何馬師!”差吏說道:“何馬師的壽命未盡。”鬼王使說:“暫且收下女僕,釋放齊之。”齊之剛進來時,看見鬼王座旁有一個僧人一匹馬,現被釋放走到門口時,僧人也出來了,齊之便上前施禮拜見。僧人說道:“我是地藏菩薩。你因為功德做得少,壽命又盡了,所以獨獨把你追拿來了。如今回去之後,可要堅守僧人戒律,丟掉你與塵俗交往的那些事,住在閒靜的寺院裡,另造等身佛像七尊。如果不能弄到錢,用彩筆畫七幅佛像也可以。”齊之復活之後。便遵從菩薩的告誡住到了禅定寺。
  張無是
  唐天寶十二載冬,有司戈張無是居在布政坊。因行街中,夜鼓絕門閉,遂趨橋下而蜷。夜半,忽有數十騎至橋,駐馬言:“使乙至布政坊,將馬一乘往取十余人。”其二人,一則無是妻,一則同曲富叟王翁。無是聞之大驚。俄而取者至雲:“諸人盡得,唯無是妻誦金剛經,善神護之,故不得。”因喝所得人名,皆應曰:“唯。”無是亦識王翁,應聲答曰畢,俄而鼓動。無是歸家,見其妻猶誦經坐待。無是既至,妻曰:“汝常不外宿,吾恐汝犯夜,故誦經不眠相待。”天曉,聞南鄰哭聲,無是問之,則王翁死矣。無是大懼,因以具告其妻,妻亦大懼。因移出宅,谒名僧,發誓願長齋,日則誦經四十九遍。由是得免。(出《紀聞》)
  唐玄宗天寶十二年冬天。有個司戈張無是居住在布政坊。一天晚上,他正走在大街上時,最後一遍鼓聲敲完之後,大門都關閉了,他便悄悄溜到橋下蜷縮起來。半夜時,突然聽到有幾十人騎馬來到橋上。勒住馬說道:“某某去布政坊,帶上一匹馬到那裡把這十幾個人拿來。”十幾個人中有兩人,一個是張無是的妻子,一個則是張無是同一街的富翁王老頭。張無是聽了大吃一驚。不一會兒,那個去抓人的回來報告說:“幾個人都抓到了,唯獨張無是妻子正在誦念《金剛經》,有神靈保護她,所以沒抓到。”於是吆喝著抓來的人名,一個個都應一聲“是”。張無是也認識王老頭,聽到他也被抓來了。點名與應答結束之後,不一會兒便響起了解除夜禁的鼓聲。張無是回到家裡,見妻子仍然念誦佛經,坐著等他。無是既已到家,妻子便說:“你平常不在外面住宿,我怕你違犯夜禁被治罪,所以念經祈求保佑,等了你一宿沒有睡覺。”天亮之後,聽到南面鄰居的哭聲,無是一打聽,原來是王老頭死了。無是非常恐懼,便把夜裡在橋下聽到的事情告訴了妻子,妻子聽了也非常恐懼害怕。他們便從家裡搬走了,去拜訪了一位名僧,發下誓願永遠守齋,每天誦經四十九遍。於是,張無是的妻子便沒有被鬼抓走。
  張 應
  歷陽張應本是魔家,娶佛家女為婦。妻病困,為魔事不差。妻曰:“我本佛家女,乞為佛事。”應便往精捨中見竺昙铠,铠曰:“佛普濟眾生,但當一心受持耳。昙铠明當往其家。”其夜,應夢見一人,長一丈四五尺,於南面趨走入門,曰:‘此家乃爾不淨。’夢中見铠,隨此人後而白曰:‘此處如欲發意,未可以一二責之。’應眠覺,遂把火作高座。铠明日食時往應家,高座已成,夫妻受戒,病亦尋瘥。鹹康二年,應病甚,遣人呼铠,連不在。應死得蘇,說時(說時原作時說,據明抄本改)有數人,以鐵鉤鉤將北下一板岸,岸下見镬湯、刀山、劍樹、楚毒之具。應忘昙铠字,但喚“和尚救我”,語(原無語字,據明抄本補)鉤將去人曰:“我是佛子。”人曰:“汝和尚字何等?”應忘其字,但喚佛而已。俄轉近镬湯,有一人長一丈四五尺,捉金杵欲撞。應走,人怖散去。長人將應歸曰:“汝命盡,不得復生。與汝三日中,期誦三偈。取和尚字還。當令汝生(本書卷一一三張應條,當令汝生下有三日當復命過即生天矣十字)。遂推應著門內,便活。後三日復死。(出《神鬼傳》)
  歷陽的張應本是巫道之人,娶了佛教信徒人家的女兒為媳婦。妻子患病時,張應運用巫術治療。病情絲毫不見好轉。妻子說:“我本是佛教信徒人家的女兒,求你替我利用佛教的辦法治一治。”張應便到寺院裡拜見竺昙铠,昙铠說:“佛家是普濟眾生的,但應專心供奉才是。明天我會去你家的。”當天夜裡,張應夢見一個人,身長一丈四五尺,從南面慢慢走進了門,說:“這個家裡如此地不干淨!”夢中見昙铠跟隨這個巨人身後,對張應說:“這個地方有向誠之心,不可能用一兩處小錯責怪他了。”張應睡醒之後,便點火照明趕緊制作高台。昙铠第二天吃早飯時來到張應家,高台已經作成,夫妻二人便由昙铠受了戒。受戒之後,妻子的病很快就好了。晉成帝鹹康二年。張應病重,派人招呼昙铠,去了幾次昙铠都不在。張應死而復活之後,說當時有幾個人用鐵鉤子鉤著他,往北走,從一陡岸上下去,岸下見有沸湯、刀山、劍樹、棍棒之類的殘酷刑具。張應當時忘記了昙铠的字號,只是呼喚為:“和尚救我”,對鉤他走的人說:“我是佛教弟子。”那人問他道:“你師父的字號是什麼?”張應忘記了師父的字號,只是一個勁兒地喊“佛”而已。不一會兒便把他推到大鍋的沸水跟前,有一個身長一丈四五尺的巨人走來,手持鐵棍就要往大鍋上撞去,張應離開了,抓他來的那些人都嚇得四散逃跑了。巨人把張應帶回來說:“你的壽命已經完了,不能再復活。給你三天期限,你要念誦三段偈語話,拿到你師父的字號回來,就會讓你托生。”說完便把張應推到了門內。張應於是得以復活。三天之後他又死了。
  道 嚴
  有嚴師者,居於成都實歷寺(明抄本實歷作寶應)。唐開元十四年五月二十一日,於佛殿前軒,燃長明燈,忽見一巨手,在殿西軒。道嚴悸且甚,俯而不動。久之,忽聞空中語雲:“無懼無懼,吾善神也,且不敢害師之一毫。何俯而不動耶?”道嚴既聞,懼少解,因問曰:“檀越為何人(明抄本人作佛)?匿其軀而見其手乎?”已而聞空中對曰:“天命我護佛寺之地。以世人好唾佛祠地,我即以背接之,受其唾。由是背有瘡,漬吾肌且甚,願以膏油傅其上。可乎?”道嚴遂以清油置巨手中,其手即引去。道嚴乃請曰:“吾今願見檀越之形,使畫工寫於屋壁,且書其事以表之,冀世人無敢唾佛祠之地者。”神曰:“吾貌甚陋,師見之,無得栗然耶?”道嚴曰:“檀越但見其身,勿我阻也。”見西軒下有一神,質甚異,豐首巨准,嚴目呀口,體狀魁碩,長數丈。道嚴一見,背汗如沃。其神即隱去。於是具以神狀告畫工,命圖於西軒之壁。(出《宣室志》)
  有個嚴法師,住在成都的寶歷寺。唐玄宗開元十四年五月二十一日,他在佛殿前面平台上點燃長明燈時,忽然看見一只巨大的手掌出現在西面平台上。道嚴驚嚇得心直跳,趴在牆上一動不動。過了一會兒,突然聽到空中說道:“不要害怕,不要害怕,我是善良的神,絕對不敢傷害法師一絲一毫的。為什麼趴著不敢動彈呢?”道嚴聽到這麼說,驚怕稍稍減輕了些,便問道:“施主你是什麼人?為什麼隱藏著身體而只看見你的手呢?”問完之後便聽空中答道:“上天派我來保護佛寺之地。因為世人好往佛祠之地吐唾沫,因此背上生了瘡,嚴重地腐蝕著我的肌膚。請給我些膏油塗抹一下,可以嗎?”道嚴便把清油放在巨大的手掌上,那只巨手立即抽了回去。道嚴請求道:“我現在希望能夠看施主的形貌,以便讓畫工把你的形象畫在牆壁上,而且記上這件事,用以表彰於世人,希望世人再不敢往佛廟的地方吐唾沫。”神說:“我的形貌特別丑陋,法師見了之後,不能受驚嗎?”道嚴說:“施主只管顯現自己的身形,不要管我。”只見西面平台下邊有一個神靈,形體十分奇異,肥大的腦袋,又高又寬的鼻梁,雙目圓睜,裂著大嘴,軀干高大魁梧,身長好幾丈。道嚴一見,嚇得汗流浃背。那位神靈很快就隱身而去。於是,道嚴便把神靈的形狀詳細地告訴了畫匠,讓他畫在佛殿西面平台的牆壁上。
  卷第一百一 釋證三
  邢曹進 韋氏子 僵僧 雞卵 許文度 玄法寺 商居士 黃山瑞像 馬子雲
  雲花寺觀音 李舟 惠原 延州婦人 鎮州鐵塔 渭濱釣者
  邢曹進
  唐故贈工部尚書邢曹進,至德已來,河朔之健將也。守職魏郡,因為田承嗣所縻。曾因討叛,飛矢中肩,左右與之拔箭,而镞留於骨,微露其末焉。即以鐵鉗,遣有力者拔而出之,其镞堅然不可動。曹進痛楚,計無所施。妻孥輩但為廣修佛事,用希慈蔭。不數日,則以索縛身於床,復命出之,而特牢如故。曹進呻吟忍耐,俟死而已。忽因晝寢,夢一胡僧立於庭中,曹進則以所苦訴之。胡僧久而謂曰:“能以米汁注於其中,當自愈矣。”及寤,言於醫工。醫工曰:“米汁即泔,豈宜漬瘡哉!”遂令廣詢於人,莫有谕者。明日,忽有胡僧詣門乞食,因遽召入。而曹進中堂遙見,乃昨之所夢者也,即延之附近,告以危苦。胡僧曰:“何不灌以寒食饧?當知其神驗也。”曹進遂悟,饧為米汁。況所見復肖夢中,則取之,如法以點,應手清涼,頓減酸疼。其夜,其瘡稍癢,即令如前鑷之。鉗才及睑,镞已突然而出。後傅藥,不旬日而瘥矣。吁,西方聖人,恩祐顯灼,乃若此之明征乎。(出《集異記》)
  唐代死後追封為工部尚書職位的邢曹進,肅宗至德年間以來,就是黃河以北的最強健有力的將領。那時他在魏郡任職。不知什麼因由曾被田承嗣拘禁過。他在一次討伐叛賊的戰事裡被一支箭射中肩膀。他左右的人急忙給他拔箭,可是箭頭卻留在了骨頭裡,稍微露出一點末端,只好用鐵鉗子夾,特意找來有力氣的人用力拔。可是那個箭頭堅固得拔不動。曹進痛疼難忍,又想不出什麼辦法來。他妻兒等多做佛事,希望佛來保佑他。過了幾天之後,就用繩索把他綁在床上,再讓人給拔箭頭。可箭頭還象當初一樣牢固,絲毫不動。曹進每天呻吟忍耐,只有等死了。忽然有一天白天睡覺,夢見一個胡僧站在院子當中。曹進就把自己所受的痛苦全告訴了他。胡僧聽了以後過了好一會兒才對他說:“你可以用米湯往傷口上灌注,一定會好的。”等醒來就對醫生說了這個夢。醫生說:“米湯就是淘米水,怎麼能用它來灌注瘡傷啊?”於是派人四處打聽,沒有誰能明白這事的。第二天,忽然有一個胡僧來到門上討飯,曹進馬上讓他進來。曹進在中堂遠遠地看上去,他就是昨天在夢中所見到的那個胡僧。曹進就請他到跟前來,把自己的痛苦實話告訴他。胡僧說:“為什麼不用冷米湯灌注傷處,這樣照做之後才會知道它效果如神。”曹進這才恍然大悟,湯就是米汁啊。況且剛才所見到的又完全符合夢中的情景。因此就拿米湯來按照胡僧指點的辦法去灌傷處。剛一洗過,果然就有清涼的感覺,米湯灌到傷口處,立刻感到酸疼減輕不少。這天夜裡他的傷口處就有些發癢。曹進就叫人象先前那樣用鉗子拔箭,鉗子才舉到眼前,箭頭就突然出來了。然後敷上藥,不到十天傷口就全好了。哎!西方的聖人啊!他的恩惠庇佑這樣顯著,這不就是最好的應驗明證嗎?
  韋氏子
  韋氏子有服儒而任於唐元和朝者,自幼宗儒,非儒不言,故以釋氏為胡法,非中國宜興。有二女,長適相裡氏,幼適胡氏。長夫執外舅之論,次夫則反之,常敬佛奉教,攻習其文字。其有不譯之字讀宜梵音者,則屈舌效之,久而益笃。及韋氏子寢疾,命其子曰:“我儒家之人,非先王之教不服。吾今死矣,慎勿為俗態,鑄釋飯僧,祈祐於胡神,負吾平生之心。”其子從之。既除服而胡氏妻死,凶問到相裡氏,以其婦臥疾,未果訃之。俄而疾殆,其家泣而環之,且屬纩焉。欻若鬼神扶持,驟能起坐,呼其婦曰:“妾季妹死已數月,何不相告?”因泣下嗚咽,其夫绐之曰:“安得此事?賢妹微恙,近聞平復,荒惑之見,未可憑也。勿遽惆怅,今疾甚,且須將息。”又泣曰:“妾妹在此,自言今年十月死,甚有所見,命吾弟兄來,將傳示之。昨到地府西曹之中,聞高墉之內,冤楚叫悔之聲,若先君聲焉。觀其上則火光迸出,焰若風雷。求入禮觐,不可,因遙哭呼之。先君隨聲叫曰:‘吾以平生謗佛,受苦彌切,無曉無夜,略無憩時,此中刑名,言說不及。惟有罄家回向,冥(明抄本“冥”作“竭”。)資撰福,可求萬一。輪劫而受,難希降減。但百刻之中,一刻暫息,亦可略舒氣耳。’妹雖宿罪不輕,以夫家積善,不墮地獄,即當上生天宮也。妾以君心若先君,亦當受數百年之責,然委形之後,且當神化為烏。再七飯僧之時,可以來此。”其夫泣曰:“洪爐變化,物固有之。雀為蛤,蛇為雉,雉為鴿,鸠為鷹,田鼠為鴽,腐草為螢,人為虎、為猨、為魚、為鱉之類,史傳不絕。為烏之說,豈敢深訝!然烏群之來,數皆數十,何以認君之身而加敬乎?”曰:“尾底毛白者妾也。為妾謝世人,為不善者,明則有人誅,暗則有鬼誅,絲毫不差。因其所迷,隨迷受化,不見天寶之人多而今人寡乎!蓋為善者少,為惡者多。是以一廁之內,蟲豸萬計;一磚之下,蝼蟻千萬。而昔之名城大邑,曠蕩無人;美地平原,目斷草莽,得非其驗乎!多謝世人,勉植善業。”言訖復臥,其夕遂卒。其為婦也,奉上敬,事夫順,為長慈,處下謙,故合門憐之,憫其芳年而變異物。無幼無長,泣以俟烏。及期,烏來者數十,唯一止於庭樹低枝,窺其姑之戶,悲鳴屈曲。若有所訴者,少長觀之,莫不嗚咽,徐驗其尾,果有二毛,白如霜雪。姑引其手而祝之曰:“吾新婦之將亡也,言當化為烏而尾白。若真吾婦也,飛止吾手。”言畢,其烏飛來,馴狎就食,若素養者,食畢而去。自是日來求食,人皆知之。數月之後,烏亦不來。(出《續玄怪錄》)
  有個信奉儒家的姓韋的人,在唐憲宗元和年間任職。他從小效法儒家,不是儒家倡導的話不說。所以把佛教看作外夷的學說在中國不應當提倡。他有兩個女兒。長女嫁給相裡氏。幼女嫁給胡氏。他的大女婿堅持韋氏子的學說,二女婿就正好相反,敬重佛教。胡氏用心研究它的文字,如果遇到不能翻譯的,而應當讀梵語的字,就卷起舌頭模仿著念。時間長了,就更忠實地信奉佛教了。等到韋氏子有重病臥床時,他把兒子叫到跟前說:“我是儒家的人,凡不是先王的教導我都不能服從。我現在快死了,千萬不能成為世俗那樣的情形,修佛像、請和尚吃齋,在佛的面前請求保祐,辜負了我一生的心願。”他的兒子聽從了他的話。脫掉了孝服不久,胡氏的妻子就死了。凶信通知到相裡氏家,因他的妻子有病臥床,就沒有把妹妹的死信告訴她。不久他妻子的病情越加危重,他家裡人都圍著哭泣。婦人就要停床了,忽然像被鬼神扶持著一樣冷不丁地坐了起來,呼喊著她的丈夫說:“我的小妹,已經死了幾個月了,為什麼不告訴我呢?”於是哭個不停。她丈夫哄騙她說:“怎麼會有這樣的事?賢妹只是有點小病,最近聽說已經好了。你這是恍惚時看見的,沒有一點憑證,千萬不要特別難過。現在你病很重,特別需要好好養病才是。”相裡氏的妻子不聽丈夫勸慰,又哭泣著說:“我妹妹就在這裡,她自己說是今年十月死的。並且在陰間看見了很多事情。快叫我的弟兄們來,我要親自說給他們聽。妹妹對我說昨天到了陰曹地府的西曹,聽見高牆裡有冤屈痛楚叫悔的聲音,很象先父的聲音。看那上面有火光迸出,火焰像風雷似的。請求進入裡面觀看,又不准進去。只好老遠哭喊他。先父隨著聲音叫說:‘我因為一生誹謗佛教,在這裡受罪很深,沒白天沒黑夜,一點休息的工夫都沒有,這裡的刑罰名稱說不完。唯有傾家蕩產,用家中全部的錢財修福,可能萬一獲救。輪回的劫難很難減免,只是一百刻當中,能有一刻暫時休息也可略微喘口氣了。你雖然前世的罪過不輕,因為丈夫積善,不會墮落到地獄去,就要上升天堂了。’我因為你的思想像我死去的父親,不尊佛教,也應受幾百年的罪了。我死了之後會化為烏鴉。等二七祭祀齋僧時可以來這裡。”相裡聽後哭著說:“水火變化,事物本來就有的。雀變為蛤、蛇變為雉、雉變為鴿、鸠變為鷹、田鼠變為驽、腐草為熒、人變為虎、為猨、為魚、為鱉之類,歷史延傳不絕。變為烏鴉的說法,怎麼敢不信呢?可是烏鴉成群飛來,一群都有幾十只,怎麼能認識哪只是你的化身來加倍尊敬呢?”他妻子回答說:“尾巴下面長著白毛的就是我。替我告訴世上的人,做壞事的人,活著有人責罰,死了有鬼責罰,絲毫不會錯。根據他的迷惑、迷惑多少來決定對他的懲罰。你沒看到天寶年間的人多,而現在的人少嗎?大概做善事的人少,做惡事的人多。因此一廁之內蟲蛆上萬,一磚之下,蝼蟻千萬。而從前的名城大邑,空曠無人,美地平原、看到的盡是草莽。難道這不是應驗嗎?告訴世人吧,盡力做好事。”說完又躺在床上,那天晚上就死了。她做為媳婦,對公婆敬奉,待丈夫順從,做長輩慈祥,對下人謙和,所以全家人都哀憐她,為她這麼年輕就變成異物而憐惜,無論年老年小的都哭著等烏鴉來。等到了二七那天,果然飛來幾十只烏鴉。其中有一只落在庭院當中大樹最低的樹枝上,看著婆婆的門,悲切地連聲叫著。好像在訴說什麼。老老小小的都看著沒有不哭的。過了一會兒想起驗證它的尾巴,果然有兩根白毛,白得像霜雪一樣。婆婆伸出她的手來祝禱說:“我的媳婦臨死時說,她會變成烏鴉,尾巴上長著白毛,如果你就是我媳婦,就快飛到我手上吧。”說完,那烏鴉就飛到她婆婆手上,很溫馴地吃食,就象平時家養的一樣。吃完就飛走了。從這天起天天來求食,附近的人都知道這件事。幾個月之後,烏鴉就不再來了。
  僵 僧
  唐元和十三年,鄭滑節度使司空薛平、陳許節度使李光顏並准诏各就統所部兵自衛入討東平,抵濮陽南七裡,駐軍焉。居人盡散,而村內有窣堵波者,中有僵僧,瞪目而坐,佛衣在身。以物觸之,登時塵散。眾爭集視,填咽累日。有許卒郝義曰:“焉有此事?”因此刀刺其心,如枨上壤。義下塔不三四步,捧心大叫,一聲而絕。李公遂令標蕝其事,瘗於其下。明日,陳卒毛清曰:“豈有此乎?昨者郝義因偶會耳。”即以刀環築去二齒。清下塔不三四步,捧頤大叫,一聲而絕。李公又令標其事,瘗於其下。自是無敢犯者。而軍人祈福乞靈,香火大集,往環三四裡,人稠不得入焉。軍人以錢帛衣裝檀施,環一二裡而滿焉。司空薛公因令軍卒之戰傷瘡重者,許其落籍居。不旬日,則又從軍東入,而所聚之財,為盜賊挈去,則無怪矣。至今刀瘡齒缺,分明猶在。(出《集異記》)
  唐代元和十三年,鄭滑節度使司空薛平、陳許節度使李光顏一齊被皇帝下诏准許,各自統帥所領的軍隊自衛(河南淇縣附近)去討伐東平。抵達濮陽南七裡,駐扎在那裡。居民全都走散,而村內有一座佛塔,塔中有一位僵死的和尚,瞪著眼睛坐著,佛衣穿在身上。用東西去觸動他,立刻象塵土一樣散落。大家爭著圍觀,多日來擠得滿滿的。有一個許州士卒郝義說:“哪裡有這等事?”於是用力去刺他的心,就象觸動上面的土壤。郝義走下塔不到三四步,就捧著心大叫一聲而氣絕。李公於是命人為這件事表記,埋在塔的下面。第二天,陳州士卒毛清說:“怎麼能有這樣的事?昨天郝義的死只是因為趕巧罷了。”用刀從僵僧嘴裡敲掉二顆牙齒。毛清走下塔不到三四步遠,也捂著臉面大叫一聲而氣絕。李公又讓人為這件事表記,埋在塔的下面。從此再也沒有敢去冒犯他的了。而駐扎在這裡的人祈求神靈降福保佑,香火不斷,周圍三四裡遠的范圍內,進香的人群擁擠不堪。駐扎在這裡的軍人又把錢帛、衣裝等送去,周圍一二裡也擠滿了。司空薛公因此讓軍隊戰傷嚴重的士兵,答應他們在那裡居住下來。不到十日,他們就又跟從軍隊東進,而所聚的財物,被盜賊帶走,那也是沒有什麼奇怪的了。至今僵僧的刀傷缺齒,分明還在。
  雞 卵
  唐敬宗皇帝御歷,以天下無事。視政之余,因廣浮屠教,由是長安中缁徒益多。及文宗嗣位,親閱萬機,思除其害於人者。曾顧左右曰:“自吾為天子,未能有補於人,今天下幸無兵革,吾將盡除害物者,使億兆之民,指今日為堯、舜之世足矣。有不能補化而蠹於物者,但言之。”左右或對曰:“獨浮屠氏不能有補於大化,而蠹於物亦甚,可以斥去。”於是文宗病之。始命有司,诏中外罷缁徒說佛書義,又有請斥其不修教者。诏命將行,會尚食廚吏修御膳,以鼎烹雞卵。方燃火於其下,忽聞鼎中有聲極微如人言者。迫而聽之,乃群卵呼觀世音菩薩也,聲甚淒咽,似有所訴。尚食吏異之,具其事上聞。文宗命左右驗之,如尚食所奏。文帝歎曰:“吾不知浮屠氏之力乃如是耶!”翌日,敕尚食吏無以雞卵為膳。因頒诏郡國,各於精捨塑觀世音菩薩像。(出《宣室志》)
  唐敬宗皇帝臨朝,認為天下太平,處理政事之余,而推廣佛教,因此長安城中和尚很多。等到文宗繼位,親自處理日常政事,想清除那些害人弊端。曾對左右的人說:“自從我做了天子,沒有做出對人民有利的事業,現在天下幸而沒有戰爭,我將盡力除掉害人的東西,使億萬人民,把今天看成是堯、舜的時代也就夠了。有不利於教化而貪於物欲的,只管說出來。”左右有的人回答說:“唯獨佛教不能有利於聖朝的教化,而危害於事物更嚴重,可以除掉它。”於是文宗很討厭佛教,下命有司,诏內外取締和尚們講說佛法,又有除掉那些不聽從教化的人。诏命將下,趕上御廚給皇帝准備飯,用鍋烹雞蛋。正在鍋底下點燃了火,忽然聽到鍋裡有很小的象人說話的聲音,逼近細聽,是那些煮在鍋裡的雞蛋在呼喚觀世音菩薩。聲音非常淒慘哽咽,像是有什麼訴說的。御廚們感到奇怪,就把這件事告訴了皇帝。文宗命左右的人驗證,真像御廚們所說的。文帝歎息曰:“我不知佛的威力卻是有這樣大。”第二天。下命御廚不要用雞蛋做飯。於是頒布诏書於郡國:各個在廟宇裡塑造觀世音菩薩像。
  許文度
  高(“高”本作“岐”,據明抄本改。)陽許文度,唐太和中僑居岐陽郡,後以病熱,近月余。一日臥於榻若沉醉狀,後數日始寤。初文度夢有衣黃袍數輩與俱行田野,四望間,迥然無雞犬聲,且不知幾百裡。其時天景曛晦,愁思如結。有黃袍者謂文度曰:“子無苦,夫壽之與夭,固有涯矣,雖聖人安能逃其數。”文度忽悟身已死,恐甚。又行十余裡,至一水,盡目無際,波若黑色,杳不知其深淺。黃衣人俱履水而去,獨文度懼不敢涉。已而有二金人,皆長五寸余,奇光皎然,自水上來,黃衣者望見金人,沮色震栗,即辟易馳去,不敢
  偷視。二金人謂文度曰:“汝何為來地府中?我今挈汝歸生途,慎無恐。”文度懼稍解,因再拜謝之,於是金人與文度偕行數十裡,俄望見裡門,喜不勝。忽聞有厲聲呼文度者,文度悸而醒,見妻子方泣於前,且奇且歎,而羸憊不能運支體,故未暇語其事。後旬日,疾少間,策而步於庭。忽見二金人皆長五寸余,在佛捨下,即昔時夢中所見者。視其儀狀,無毫縷之異,心益奇之,始以其事告於妻。妻曰:“昨者以君病且亟,妾憂不解。然常聞釋氏有救苦之力,由是棄資玩,鑄二金人之像,每清旦,常具食祭之。自是君之苦亦瘳除,蓋其力也。”文度感二金人報效之速,不食生牢,常閱佛書,因盡窮其指歸焉。(出《宣室志》)
  高陽許文度,唐太和年中僑居岐陽郡。以後因為有病發燒,將近一個月。一天躺在床上好象昏昏沉沉的樣子。以後幾天才醒過來。當初文度夢見有穿黃袍的許多人和他一起走在田野裡。四下裡連雞犬的聲音也聽不到,且不知走了幾百裡,那時天氣昏晦,憂愁不解。有穿黃袍的人對文度說:“你不要痛苦,人壽命的長短,本來是有定數的。即使是聖人也不能逃脫的?”文度忽然感到自身已死,很害怕,又走了十多裡,到了一條河邊。一望無際。水色漆黑不知它的深淺。黃衣人都一起涉水而過。唯獨文度恐懼而不敢過。過了一會有二個金人,都是五寸多高,閃著潔白奇異的光,從水上走來。穿黃袍的人們看見金人,面色驚恐,立即躲避而迅速離去。不敢偷看。二個金人對文度說:“你為什麼來到陰曹地府?我現在領你回到陽世間去。小心不要害怕。”文度稍微平靜了些,於是一再行禮道謝。這時,金人領著文度走了幾十裡,不一會看見家門,高興得不得了。忽然聽到有大聲呼喊文度的名字,文度驚悸而醒,看見他的妻子正在面前哭泣,他又奇怪又歎息,並且疲憊不堪不能活動肢體,所以沒有來得及說那件事。過了十幾天,病稍強了,他想著在院子裡走,忽然看見二個金人皆是高五寸多,在佛龛下,就是先前夢中所看見的那兩個人。看見他們儀表的樣子,跟夢中的沒有絲毫的不同,心裡更加感到奇怪。他才把那夢中的事告訴了妻子,妻子說:“前些日子因為您病情嚴重,我憂愁得不能解脫,然而常聽說佛祖有救苦救難的神力,因此我就賣掉了家中的財物,鑄造了兩個金人。每天清晨,我常准備飯菜祭祀他們,從這以後您的病痛也就消除了,大概是他們顯靈了。”文度感謝兩個金人報效得這樣快,所以不殺生不吃葷,常常念佛經,因此也就深刻地理解了佛教的真義。
  玄法寺
  長安安邑坊玄法寺者,本裡人張頻宅也。頻嘗供養一僧,念法華經為業,積十余年。張門人谮僧通其婢,因以他事殺之。僧死後,合宅常聞經聲不絕。張尋知其冤,慚悔不及,因捨宅為寺。(出《酉陽雜俎》)
  長安安邑坊有個玄法寺,本是此地人張頻的住宅。張頻曾經供養一個和尚,他把念法華經做為職業,累積十多年。張家的人誣陷這個和尚和張的婢女通奸,張因此借其它的罪名殺了和尚。和尚死後,整個住宅常聽到念經的聲音不斷。張不久知道和尚是冤枉的,慚愧悔恨已來不及,因此把住宅施捨出去做了寺院。
  商居士
  有商居士者,三河縣人。年七歲,能通佛氏書,裡人異之。後廬於三河縣西田中,有佛書數百編,手卷目閱,未嘗廢一日。從而師者百輩,往往獨游城邑,偕其行者。聞居士每運支體,垅然若戛玉之音,聽者奇之。或曰:“居士之骨。真鎖骨也,夫鎖骨連絡如蔓。故動搖之體,則有清越之聲,固其然矣。昔聞佛氏書言,佛身有捨利骨,菩薩之身有鎖骨,今商居士者,豈非菩薩乎!然葷俗之人,固不可辨也。”居士後年九十余,一日,湯沐具冠帶,悉召門弟子會食,因告之曰:“吾年九十矣,今旦暮且死,汝當以火燼吾屍,慎無逆吾旨。”門弟子泣曰:“謹聽命。”是夕坐而卒。後三日,門弟子焚居士於野,及視其骨,果鎖骨也,支體連貫,若紉綴之狀,風一拂則纖韻徐引。於是裡人競施金錢,建一塔,以居士鎖骨瘗於塔中。(出《宣室志》)
  有個商居士(在家修行的人),是三河縣人。七歲就能通曉佛經,城裡人認為他不一般。後來住在三河縣西田中,有佛經數百部,整天手不離卷地看,不曾荒廢一天。拜他為師的有百余人。他常常獨自在城裡游逛。有時同他一起走的人,聽到居士每運動肢體時,象敲打玉器的聲音,聽到的人認為奇怪。有人說居士的骨頭真是鎖鏈合一起的,那鎖骨連結著好象籐蔓,所以動搖身體時,就有清脆的聲音傳出,就是這個緣故。從前聽佛經上說:“佛身有捨利骨,菩薩之身有鎖骨。”今商居士難道不是菩薩嗎?然而一般的世俗之人,確實不能辨別啊。居士以後活了九十多歲。一天,居士用熱水洗澡、穿好了衣服戴好了帽子,把門下弟子全召來集會吃飯,於是告訴他們說:“我九十多歲了,早晚將死,你們應當把我的屍體火化,千萬不要違背我的意思。”門下弟子哭著說:“一定照辦。”這天晚上居士坐著死了。三天後,門下弟子在荒野燒了居士的屍體,等看那骨頭,果然是鎖骨。肢體連貫,象用
  針縫紉連結的形狀。風一吹拂就慢慢發出細小而和諧的聲音。於是城裡人都爭著拿錢,建築了一個塔,把居士的鎖骨埋葬在塔裡。
  黃山瑞像
  魯郡任城野黃山瑞像,蓋生於石,狀如胚混焉。昔有采梠者,山中見像,因往祈禱,如願必得,由是遠近觀者數千人。知盜官恐有奸起,因命石工破山石,辇瑞像,致之邑中大寺門樓下。於是邑人於寺建大齋,凡會數千人。齋畢眾散,日方午,忽然大風,黑雲覆寺,雲中火起,電擊門樓,飛雨河注。邑人驚曰:“門樓災矣。”先是僧造門樓,高百余尺,未施丹雘,而樓勢東傾,以大木撐之,及雨止,樓已正矣。蓋鬼神以像故,而共扶持焉。(出《紀聞》)
  魯郡任城野外的黃山瑞像,是在山石上自然形成的,形狀象胚胎模糊不清。從前有個伐木人在山上看見了瑞像,於是上前祈禱,結果心願都達到了。因此遠近觀看瑞像的有數千人。地方上管理捕捉盜賊的官恐怕有壞人乘機活動,因此命令石工砸碎山石把瑞像載運到城中大寺門樓下,城裡人在寺門下舉行了大齋典禮,到會的有好幾千人。大齋完畢,人們離去,天正中午,忽然刮起大風。黑雲覆蓋寺院上空,雲中帶著閃電,電沖擊門樓,飛雨傾注到河裡,城裡人害怕說:“門樓遭災了。”先前和尚造門樓,高百余尺,還未等刷上紅漆,門樓已經向東傾斜,只好用大木頭支撐著。等雨停止,樓已正了。大蓋鬼神是因瑞像的原因,而來扶持它吧。
  馬子雲
  泾縣尉馬子雲,為人數奇,以孝廉三任為泾縣尉,皆數月丁憂而去。在官日,充本郡租綱赴京。途由淮水,遇風船溺,凡沉官米萬斛,由是大被拘系。子雲在系,乃專心念佛,凡經五年。後遇赦得出,因逃於南陵山寺中,常一食齋。天寶十年,卒於泾縣。先謂人曰:“吾為人坎坷,遂精持內教。今西方業成,當往生安樂世界爾。”明日沐浴,衣新衣,端坐合掌。俄而異香滿戶,子雲喜曰:“化佛來矣,且迎吾行。”言訖而殁。(出《紀聞》)
  泾縣尉馬子雲,一生的遭遇十分奇特,他以孝廉的資格三次出任泾縣尉,頭兩次,都是在任才幾個月就因為父母喪事而告假回家。第三次在任又被派押送租米去京城。途經淮水遇大風船沉了,損失了官米上萬斛,因為這個判罪入獄。子雲在獄中,專心念佛,總共被押了五年。後來遇赦出來。於是躲到南陵山的廟裡,吃齋修行。天寶十年時,死在泾縣。先前對人說:“一生非常坎坷。就用功鑽研佛教,現在佛教修業已經完成,應當去安樂世界了。”第二天洗了澡,穿上新衣服,端坐著兩手相合,不一會屋裡充滿了奇異的香味。子雲高興地說:“化佛來了,要接我去了。”說完就死了。
  雲花寺觀音
  長安雲花寺有觀音堂,在寺西北隅。大中末,百姓屈巖患瘡且死,夢一菩薩摩其瘡曰:“我在雲花寺。”巖驚覺汗流,數日而愈。因詣寺尋檢,至聖畫堂,見菩薩,一如其睹。傾城百姓瞻禮。巖遂立社,建堂移之。(出《酉陽雜俎》)
  長安雲花寺有個觀音堂。在寺的西北角。唐宣宗大中末年,百姓屈巖得了瘡快要死了,夢見一個菩薩撫摸他的瘡說:“我在雲花寺。”屈巖驚醒,出了一身汗,不幾天瘡就全好了。於是他到了雲花寺尋找查看。到了聖畫堂,看見了一個菩薩,象夢中見到的一樣。全城的百姓都來拜這菩薩。屈巖於是選了祭祀的地方,建築了祠堂把菩薩搬了過來。
  李 舟
  唐虔州刺史李舟與妹書曰:“釋迦生中國,設教如周孔;周孔生西方,設教如釋迦。天堂無則已,有則君子登;地獄無則已;有則小人入。”識者以為知言。(出《國史補》)
  唐虔州刺史李舟在給妹妹的信中說:“如果釋迦牟尼生於中國,設教就會象春秋戰國時的孔子;如果春秋戰國時的孔子生在西方,也會設教象釋迦牟尼。天堂沒有就罷了,有就有君子去登;地獄沒有就罷了,有就有小人去下。”有見識的人認為這話是有道理的。
  惠 原
  沙門惠原,本姓春氏,義陽人也,少以弓弩為業。至武陵山,射一孕鹿。將死能言曰:“吾先身只殺汝,汝今遂並殺害我母子,既是緣對,應為汝死。”復向言曰:“吾尋當成佛也。汝可行善,生生代代,勿復結冤。”惠原即悟前緣,遂落發於鹿死之處,而置迦藍,名耆阇窟山寺。王融別傳,言惠死後十年,有人於武當山下見之。(出《朗州圖經》)
  出家人惠原,俗家姓春,是義陽人。年少以用弓箭狩獵為職業。一次到武陵山,射中了一只孕鹿。鹿快要死了,開口講了話:“我前生只殺了你一個。你今世一下子殺害了我母子,既然是前生的冤孽,應當死在你的手裡”。又向他說:“我很快就要成佛了,你也應該多做好事,咱們世世代代,不要再結冤仇。”惠原就明白了前緣。於是就在鹿死的地方削發為僧,並且在那裡修了廟,取名耆阇窟山寺。王融的別傳中,記載惠原死後十年,有人在武當山下看見他。
  延州婦人
  昔延州有婦女,白皙頗有姿貌,年可二十四五。孤行城市,年少之子,悉與之游,狎昵薦枕,一無所卻。數年而殁,州人莫不悲惜,共醵喪具為之葬焉,以其無家,瘗於道左。大歷中,忽有胡僧自西域來,見墓,遂趺(明抄本“趺”作“敷”。)坐具,敬禮焚香,圍繞贊歎。數日,人見謂曰:“此一淫縱女子,人盡夫也,以其無屬,故瘗於此,和尚何敬耶?”僧曰:“非檀越所知,斯乃大聖,慈悲喜捨,世俗之欲,無不徇焉。此即鎖骨菩薩,順緣已盡,聖者雲耳。不信即啟以驗之。”眾人即開墓,視遍身之骨,鉤結皆如鎖狀,果如僧言。
  州人異之,為設大齋,起塔焉。(出《續玄怪錄》)
  以前延州有一個婦女,長得白靜而又有幾分美貌,年齡在二十四五歲左右,獨自往來於城中。年輕的男子,都爭著與她交游,跟她親熱,甚至要她陪著睡覺也不拒絕。幾年後死了。跟她親近過的人沒有不悲痛惋惜的,共同湊錢辦喪埋葬她。因為她沒有家。就埋在道邊。大歷年中,忽然有個胡僧從西域來,看見墳墓,於是就跪下,擺設香案,焚香敬拜,圍繞著贊歎。幾日後,看見的人對他說:“這是一淫蕩女子,所有的男人都是她的丈夫。因她沒有家,所以埋在這裡,和尚為什麼要敬重她呢?”和尚說:“並不是施主所能知道的,這是一個大聖。慈悲施捨,世俗的願望,她沒有不曲意順從的。這就是鎖骨菩薩,在塵世間的事情已經做完了,所以她是聖者。不信就打開棺材看一看。”眾人於是就掘墓開棺,看她全身的骨頭,鉤結的都象鎖狀,果真象和尚說的那樣。州人感到奇異,為她設大齋,修了塔。
  鎮州鐵塔
  唐天祐中,太原僧惠照因夢鎮州南三十裡廢相國寺中埋鐵塔,特往訪之。至界上,為元戎王中令镕所知,延在衙署供養。衙將任友義慮是鄰道諜人,或致不測,懇要诘而逐之。元戎始疑,惠具以尋塔為對。遽差於府南三十裡訪之,果得相國寺古墓,掘其殿砌之前,得鐵塔,上刻三千人姓名,悉是見在常山將校親軍,唯任友義一人無名,乃知冥數前定。刻斯塔者,何神異哉。(出《北夢瑣言》)
  唐昭宗天祐年間,太原和尚惠照因為夢見鎮州南三十裡廢相國寺中埋一鐵塔,特意前去探訪。到了州界上,被元戎王中令镕知道了,請在署衙裡供養。衙內的將領任友義想到這也許是鄰州派來的探子,或者會有什麼不測的事情發生,懇切要求審問並驅逐他。元戎也有點犯疑,惠照具實說了尋找塔的事。元戎就立刻派人到府南三十裡去訪查,果然找到了相國寺的古墓。在墓殿台階前面挖掘,找到了鐵塔。上面刻了三千人的姓名,都是在常山將校親軍中的人,唯獨沒有任友義的名字。才知道是前世所定。刻這個塔的人,是何等神異啊!
  渭濱釣者
  清渭之濱,民家之子,有好垂釣者。不農不商,以香餌為業,自壯及中年,所取不知其紀極。仍得任公子之術,多以油煎燕肉置於纖鉤,其取鮮鱗如寄之於潭濑,其家數口衣食,綸竿是賴。忽一日,垂釣於大涯硖,竟日無所得。將及日晏,忽引其獨繭,頗訝沉重。迤逦挽之,獲一銅佛像。既悶甚,擲之於潭心,遂移釣於別浦,亦無所得。移時,又牽出一銅佛。於是折其竿,斷其綸,終身不復其業。(出《玉堂閒話》)
  清澈渭水的邊上,有一個平常百姓家的兒子,喜歡釣魚。不事農不從商,以用香餌垂釣為職業,從壯年到中年,釣到的魚不知有多少了。他掌握了任公子配制魚餌的方法,用油把燕子肉煎了掛在釣鉤上來釣魚。這種釣法就像把魚保存在自家的池塘隨用隨取一樣容易,他家幾口人的生活,全依賴於這個釣魚竿了。有一天,他在大涯硖釣魚,整日無所收獲,天色將晚。拉起魚竿只感到拉不動,他很驚訝,慢慢地拉起,釣起一個銅佛像,感到納悶。又把它扔回水潭。於是又到別的河裡去釣魚,也沒有收獲。又釣出一個銅佛像。在這時他折斷了他的魚竿扯斷了魚弦終身不再釣魚。
  卷第一百二 報應一(金剛經)
  盧景裕 趙文若 趙文昌 新繁縣書生 蒯武安 睦彥通 杜之亮 慕容文策
  柳儉 蕭瑀 趙文信 劉弼 袁志通 韋克勤 沈嘉會 陸懷素
  盧景裕
  後魏盧景裕字仲儒,節闵初,為國子博士,信釋氏,注《周易》、《論語》。從兄神禮,據鄉人反叛,逼其同力以應西魏,系晉陽獄。至心念金剛經,枷鎖自脫。齊神武作相,特見原宥。(出《報應記》)
  後魏盧景裕字仲儒,節闵帝初年,做國子博士,信奉佛教,解釋周易、論語。跟著他的兄長拜神。因為鄉人反叛,逼迫他一起去對付西魏,後被捕押在晉陽監獄。他誠心念金剛經。結果枷鎖自己脫落。齊神武作宰相,特意地寬恕了他。
  趙文若
  隋趙文若,開皇初病亡。經七日,家人初欲斂,忽縮一腳,遂停。既蘇雲:被一人來追,即隨行,入一宮城。見王曰:“卿在生有何功德?”答雲:“唯持金剛經。”王曰:“此最第一。卿算雖盡,以持經之故,更為申延。”又曰:“諸罪中,殺生甚重。卿以豬羊充飽,如何?”即遣使領文若至受苦之處。北行可三二裡,至高牆下,有穴,才容身。從此穴出,登一高阜,四望遙闊,見一城極高峻,煙火接天,黑氣溢地。又聞楚痛哀叫之聲不忍聽,乃掩蔽耳目,叩頭求出。仍覺心破,口中出血,使者引回見王曰:“卿既啖肉,不可空回。”即索長釘五枚,釘頭及手足疼楚。從此專持經,更不食肉。後因公事至驿,忽夢一青衣女子求哀。試問驿吏曰:“有何物食。”報雲:“見備一羊,甚肥嫩。”诘之,雲:“青
  家病!蔽娜粼唬?
  “我不吃肉。”遂贖放之。(出《報應記》)
  隋朝的趙文若,在文帝開皇初年病亡。停了七天,家人才欲入殓。忽然文若腿收縮了一下,就停了下來。蘇醒之後說:他被一個人追捕,就跟著他走,進入一座宮城。看見一個君王問他:“你在人間有什麼功德?”答道:“就是念金剛經。”君王說:“這是最主要的,你的壽命雖然已盡了,因為你念金剛經的緣故,我再為你延長壽命。”又說:“許多罪中,數殺生為最嚴重。你用豬羊來填飽肚子,難道不是大罪嗎?”於是就派使者領文若到受苦的地方。向北走了三二裡路,到了高牆的下面,有一個洞穴,僅容納一人,跟著從這個洞出去,又登上一個高坡,四下遠望,看見一座極高峻的城,那裡煙火連天。黑氣布滿地面。又聽到淒楚痛苦的哀叫聲,不忍再聽。於是就捂著眼睛,堵著耳朵。叩頭而請求出去。他仍感到心痛,口中吐出鮮血。使者領著他回去見君王,王說:“你既然殺生吃肉,不可以不受懲罰就回去。”於是就拿出五枚長釘,釘在頭、手和腳上,痛疼難忍。文若復活後從此專心念經,更不吃肉。後因公事到驿站,忽然夢見一青衣女子向他哀求。他問驿吏道:“你們給我准備了什麼吃的?”回答說:“准備了一只羊,很肥嫩。”文若追問,驿吏說:“是一只青色的母羊。”文若說:“我不吃肉。”於是贖回了羊放了它。
  趙文昌
  隋開皇十一年,大府寺丞趙文昌忽暴卒,唯心上微暖,家人不敢斂。後復活,說雲:吾初死,有人引至閻羅王所,王問曰:“汝一生已來,作何福業?”昌答雲:“家貧,無力可營功德,唯專心持誦金剛般若經。”王聞語,合掌低首,贊言:“善哉!汝既持般若,功德甚大。”王即使人引文昌,向經藏內取金剛般若經。文昌向西行五六裡,見數十間屋,甚華麗,其中經典遍滿,金軸寶帙,莊飾精好。文昌合掌閉目,信手抽取一卷開看,乃是金剛般若。文昌捧至王所,令一人執卷在西,文昌東立,面經讀誦,一字不遺。王大歡喜,即放昌還家。令引文昌從南門出,至門首,見周武帝在門側房內,著三重鉗鎖,喚昌雲:“汝是我本國人,暫來至此,要與汝語。”文昌即拜之,帝曰:“汝識我否?”文昌答雲:“臣昔宿衛陛下。”武帝雲:“卿既是我舊臣,今還家,為吾向隋皇帝說。吾諸罪並欲辯了,唯滅佛法罪重,未可得免。望與吾營少功德,冀茲福祐,得離地獄。”昌受辭而行。及出南門,見一大糞坑中,有人頭發上出。昌問之,引人答雲:“此是秦將白起,寄禁於此,罪尤未了。”昌至家得活,遂以其事上奏。帝令天下出口錢為周武帝轉金剛般若經,設大供三日,仍錄事狀,入於隋史。(出《法苑珠林》)
  隋朝開皇十一年,大府寺丞趙文昌忽然暴死,唯獨心上稍微溫暖。家人不敢入殓,之後又活了。說:“我當初死時,有人領我到了閻羅王的住處。閻王問我:“你一生來,作了什麼福事?”答道:“家裡貧窮,無有能力可以建立功德。只是專心致志地念金剛般若經。”閻王聽了這些話,合掌低頭,贊揚說:“很好。你已念般若經,功德很大。”閻王就派人領文昌,向經藏內取出金剛般若經。文昌向西走了五六裡,看見幾十間房子,非常華麗。房子裡經典很多,金軸寶套,裝飾非常好。文昌合掌閉眼,隨手抽出一卷打開看,乃是金剛般若經。文昌捧到閻王的住處,讓一個人拿卷在西面,文昌站在東面,面向經書誦讀,一字不漏。閻王非常高興,就放文昌回家。令讓文昌從南門出去。到了門口,看見周武帝在門側的房內。被鎖著三重鉗鎖,叫文昌說:“你是我本國的人,暫時來到這裡,我要和你說話。”文昌立即拜見。武帝說:“你認識我嗎?”文昌答道:“我過去當過陛下的侍衛。”武帝說:“你既是我過去的臣子,現在回家,替我向隋皇帝說明,我許多罪過都能辯解明白,唯獨消滅佛法的罪重,不能夠赦免,望隋帝給我建立小小的功德。希望通過這些善事保祐,使我能夠離開地獄。”文昌接受囑托而走。等到走出南門,看見一個大糞坑中,有一個人的頭發浮在上面,文昌問引路的人,答道:這是秦國大將白起,被囚禁在這裡,罪惡未了。文昌到家後才復活。就把這些事奏於皇上,皇帝命令天下的人按人丁出錢為周武帝轉金剛般若經。設立三日的大祭,並記錄下了這些事,寫入隋史之中。
  新繁縣書生
  益州新繁縣西四十裡王李村,隋時有書生,姓苟氏,善王書而不顯跡,人莫能知之。嘗於村東空(“空”原作“室”,據明抄本改。)中四面書金剛般若經,數日便了,雲:“此經擬諸天讀誦。”人初不之覺也。後值雷雨,牧牛小兒於書經處立,而不沾濕,其地干燥,可有丈余,及暗,村人怪之。爾後每雨,小兒常集其中,衣服不濕。唐武德中,有異僧語村人曰:“此地空中有金剛般若經,諸天於上設寶蓋覆之,不可輕犯。”自爾於四周設欄楯,以阻人畜履踐。每至齋日,村人四遠就設佛供。常聞天樂,聲震寥泬,繁會盈耳。(出《三寶感通記》)
  益州新繁縣西四十裡王李村,隋朝時有個書生,姓苟,擅長王羲之的書法而不去顯露,因此沒有人知道他有這個本事。曾在村東頭野外的空間四面凌空虛寫金剛般若經。幾天就寫完了。他說,這是寫給天上的神仙來念的。當初人都不知道這件事。後來正趕上雷雨天,放牛的小孩在寫著經書的地方站著,卻不沾濕衣服,腳下也是干爽的,可能有一丈方圓。等到黑天,村人感到奇怪。之後每當下雨,小孩常常聚集在那裡,衣服不濕。唐高祖武德年間,有一個外地來的和尚告訴村裡人說:“這個地方空中有金剛般若經,諸天神在上面設寶蓋覆蓋著它。不可以輕易冒犯。”從此就在這地方周圍設置欄桿。來阻止人畜的踐踏。每當到了齋戒日,村人從四面八方趕來設供祭佛,能常常聽到天空中有音樂聲。聲音震動蒼天,響而震耳。
  蒯武安
  隋蒯武安,蔡州人,有巨力,善弓矢,常射大蟲。會嵩山南為暴甚,往射之。漸至深山,忽有異物如野人,手開大蟲皮,冐武安身上,因推落澗下。及起,已為大蟲矣。惶怖震
  駭,莫知所為,忽聞鐘聲,知是僧居,往求救。果見一僧念金剛經,即閉目俯伏。其僧以手摩頭,忽爆作巨聲,頭已破矣,武安乃從中出,即具述前事。又撫其背,隨手而開,既出,全身衣服盡在,有少大蟲毛,蓋先灸瘡之所粘也。從此遂出家,專持金剛經。(出《報應記》)
  隋朝蒯武安,是蔡州人。他臂力過人,擅長射箭,常常射老虎。正趕上老虎在嵩山以南行凶,前去射虎。快到深山時,忽然有一個怪物象野人一樣。用手撕開老虎的皮,罩在武安的身上,又把他推下深澗。等到他起來,已經變成老虎了。他非常驚慌害怕,不知道怎麼辦。忽然聽到鐘聲,知道是和尚住的地方,就去求救。果真看見一和尚在念金剛經,他就閉著眼睛趴在那裡。那個和尚用手摸他的頭,忽聽一響巨響,頭已破了,武安才從中露出,就把前面的事全告訴和尚。和尚又撫摸他的脊背,便隨手而開,武安才完全露出來了,全身的衣服都在,只是有些老虎的毛,大概是先前長瘡的地方粘的毛。從這以後他便出家,專心念金剛經。
  睦彥通
  睦彥通隋人,精持金剛經,日課十遍。李密盜起,彥通宰武牢,邑人欲殺之,以應義旗。彥通先知之,遂投城下,賊拔刀以逐之。前至深澗,迫急躍入,如有人接右臂,置磐石上,都無傷處。空中有言曰:“汝為念經所致,因得還家。”所接之臂,有奇香之氣,累日不滅。後位至方伯,九十余終。(出《報應記》)
  睦彥通是隋朝人,虔誠地念誦金剛經,每天學習十遍之多。當時李密造反,彥通守衛武牢關。城裡的人欲殺他,來響應義軍。彥通事先知道了這件事。急忙出城。賊眾拔刀來追趕
  他。到了深澗前,被迫急忙跳入澗中,他感到好象有人拉住他的右臂,把他放在磐石上。他一點也沒有受傷。天空上有人說:“你因為念經才能得救,得以回家去。”他被拉住的那個右臂,有奇異的香氣,多日不消散。以後爵位到方伯,九十多歲才死。
  杜之亮
  隋杜之亮,仁壽中為漢王諒府參軍。後諒於並州舉兵反,敗,亮與僚屬皆系獄。亮惶懼,日夜涕泣。忽夜夢一僧曰:“汝但念誦金剛經,即此厄可度。”至曉,即取經,專誠習念。及主者並引就戮,亮身在其中,唱者皆死,唯無亮姓名。主典之者皆坐罰,俄而會赦得免。顯慶中,卒於黃州刺史。(出《報應記》)
  隋朝杜之亮,文帝仁壽年間做了漢王諒的參軍。後來諒舉兵在並州謀反,失敗。亮和他的同僚等都被抓進監獄裡,亮惶慌害怕,整天的哭泣流淚。忽然夜裡夢見一個和尚說:“你只要念誦金剛經,就可免除這種厄運。”到了天亮,亮就拿來經書,專心致志誦讀學習。等到和首犯准備受刑時,亮也在當中。點到名的都處死,唯獨沒有念到亮的姓名免去了一死。主持典刑的人都被罰,後來趕上大赦又把杜之亮放了出來。到了唐高宗顯慶年間,在黃州刺史的任上才死去。
  慕容文策
  慕容文策隋人,常持金剛經,不吃酒肉。大業七年暴卒,三日復活,雲:“初見二鬼,把文牒,追至一城門,顧極嚴峻。入行四五裡,見有宮殿羽衛,王當殿坐,僧道四夷,不可勝數。使者入見,文策最在後,一一問在生作善作惡,東西令立。乃唱策名,問曰:“作何善?”對曰:“小來持金剛經。”王聞,合掌歎曰:“功德甚大,且放還。”忽見二僧,執火引策。即捉袈裟角問之,僧雲:“緣公持經,故來相衛,可隨燭行。”遂出城門,僧曰:“汝知地獄處否?”指一大城門曰:“此是也。”策不忍看,求速去。二僧即領至道,有一橫垣塞路,僧以錫扣之,即開,雲:“可從此去。”遂活。(出《報應記》)
  慕容文策是隋朝人,常常念金剛經,不吃酒肉,隋炀帝大業七年突然死去了。三天後又活了過來。說:“當初看見兩個鬼,手拿文書,捉他到一城門,看管他們都非常嚴厲,入城走了四五裡路,看見有一座宮殿有兵把守著,閻王正坐在大殿當中。和尚、道人等眾人物很多,數也數不過來。使者進入拜見,文策跟在最後。閻王一個一個問拘來的人生前作的善惡等事,然後叫他們站在東西兩邊。這時才喊到文策的名字,問他說:“你做了哪些好事?”文策回答說:“我從小就念金剛經。”閻王聽後,拍手稱贊說:“功德很大,暫且放你回去。”忽然看見兩個和尚,舉著火把領著文策。文策就抓住和尚衣角問他。和尚說:“因你念經,因此來護衛你。可隨著火把走。”就出了城門。和尚說:“你知道地獄在哪裡嗎?”然後指著一個大城門說:“這就是。”文策不忍看,請求快離開。兩個和尚就領他到了路上,有一堵牆堵住了去路。和尚就用錫杖敲打牆,牆就打開了。和尚說:“可以從這裡出去。”於是文策又復活了。
  柳 儉
  唐邢州司馬柳儉,隋大業十年任岐州岐陽宮監。義寧元年,坐誣枉系大理寺。儉至心誦金剛般若經,有兩紙未通,不覺眠睡。夢一婆羅門僧報雲:“檀越宜誦經令遍,即應得出。”儉忽寤,勤誦不懈經二日,忽有敕喚,就朝堂放免。又儉別時,夜誦經至三更,忽聞有異香,散漫滿宅,至曉不絕,蓋感應所致也。儉至終,計誦經得五千余遍。(出《法苑珠林》)
  唐代邢州司馬柳儉,隋炀帝大業十年時曾任岐州岐陽宮監。隋恭帝義寧元年,冤枉他犯了誣告罪而被押在大理寺。柳儉虔心誦讀金剛般若經,有兩頁沒有讀完,不知不覺睡著了。夢見一個印度和尚告訴他說:“施主誦讀經書應當從頭到尾讀完,就能夠得到釋放。”柳儉醒來,勤奮不懈地誦經。又過了兩天,忽然又有令下,就在朝堂上放了他。柳儉在離別時,當夜誦讀經書到三更時分。忽然聞到有奇異的香味,充滿牢房,一直到早晨也不斷,大概是感動上天所造成的。柳儉一直到死,共誦讀經書五千多遍。
  蕭 瑀
  蕭瑀,梁武帝玄孫,梁王巋之子。梁滅入隋,仕至中書令,封宋國公。女炀帝皇後,笃信佛法,常持金剛經。議伐高麗,不合旨,上大怒。與賀若弼、高颍同禁,欲置於法。瑀就其所,八日念金剛經七百遍,明日,桎梏忽自脫。守者失色,復為著。至殿前,獨宥瑀,二人即重罰。因著《般若經靈驗一十八條》,乃造寶塔貯經,檀香為之,高三尺。感一鍮石像,忽在庭中,奉安塔中,獲捨利百粒。貞觀十一年,見普賢菩薩,冉冉向西而去。(出《報應記》)
  蕭瑀,是梁武帝的重孫子,梁王巋的兒子。梁滅亡後歸順隋朝,官到中書令,封為宋國公。他的女兒是隋炀帝的皇後,他誠笃信奉佛法,常常念誦金剛經。因商議討伐高麗,不附合皇帝的旨意,皇上大怒,和賀若弼、高颍一起被囚禁,想要置之於法。蕭瑀在監牢中。八天念金剛經七百遍。第二天,枷鎖忽然自己脫落,看守的人大驚失色,又給他帶上,等到了
  金殿上,唯獨寬恕了蕭瑀,那兩個人就受了重罰。於是蕭瑀寫了《般若經靈驗一十八條》,還建寶塔貯藏經書。塔用檀香木造成,高三尺。感召來一黃銅佛像,落在院子裡,把這佛像也安放在塔中,獲得佛骨一百粒。唐太宗貞觀十一年,看見了普賢菩薩,從塔中出來慢慢地向西而去。
  趙文信
  唐遂州人趙文信,貞觀元年暴死,三日後還蘇。自說雲:初死時,被人遮擁驅逐,同伴十人,相隨至閻羅王所。其中有一僧,王先問雲:“師在世修何功德?”師答雲:“道徒自(明抄本“道徒自”三字作“貧道從”。)生以來,唯誦金剛般若經。”王聞此語,忽即驚起,合掌贊言:“善哉善哉!師審誦般若,當得升天,何因錯來至此?”言未訖,忽有天衣來下,引師上天去。王復喚遂州人前曰:“汝在生有何功德?”其人報言:“臣一生以來,不讀佛經,唯好庾信文章集。”王言:“庾信是大罪人,見此受苦,汝見庾信,頗識否?”答雲:“雖讀渠文章,然不識其人。”王即令引出庾信,乃見是龜身,王又令引去,少時復作人來,語雲:“我為生時好作文章,妄引佛經,雜揉俗書,又誹謗佛法,謂言不及孔老之教,今受罪報龜身,苦也。”此人活已,具述其事,遂州人多好捕獵,及聞所說,共相鑒戒,永斷殺業,各發誠心,受持般若,迄今不絕。(出《法苑珠林》)
  唐朝遂州人趙文信。貞觀元年忽然暴死,三天後復蘇。自己說:“當初死的時候,被人簇擁著驅趕著,與同伴十人,相隨來到了閻羅王的地府。其中有一個和尚,閻王先問道:“師傅在世修行什麼功德?”和尚答道:“貧僧出生以來,專一誦讀金剛般若經。”閻王聽到這些話,忽然驚起。拍手贊道:“太好了,太好了!師傅認真誦讀般若經,應當升天,為什麼錯走到這裡來?”話沒說完,忽然有天衣使者下來,接引和尚上天去了。閻王又叫遂州人上前說:“你在人世有什麼功德?”趙文信答道:“我一生不讀佛經,只喜好庾信文章集。”閻王說:“庾信是個大罪人。現正在這裡受苦,你看見庾信,能認識嗎?”回答說:“雖然讀他的文章,然而不認識這個人。”閻王就叫人領出庾信。才看見是個烏龜的身子。閻王又叫領回去。不一會又變作人來,說道:“我是活著的時候喜好作文章。亂引佛經,雜揉世俗的書,又誹謗佛法。說佛教趕不上儒教和道教,現在受罪報為龜身,很苦。”文信復活之後,把所遭遇的全部講述出來。遂州人很喜歡打獵,等到聽說之後,互相為鑒,永遠斷絕殺生的事。各發誠心,信佛誦讀般若經,到現在也不停止。
  劉 弼
  唐劉弼,貞觀元年任江南縣尉。忽一日,有烏於房前樹上鳴。土人雲:“是烏所止為不祥。”弼聞之恐懼,思欲修崇功德,不知何者為勝。夜夢一僧,偏贊金剛般若經,令誦百遍。及寤,依命即誦至百遍。忽有大風,從東北來,拔此樹,隔捨遙擲巷外,其拔處土坎,縱廣一丈五尺。察暴風來處,小枝纖葉,並隨風回靡,風止還起如故。乃知經力不可思議。(出《法苑珠林》)
  唐代劉弼,貞觀元年任江南縣尉。忽然有一天,有只烏鴉在房前的樹上鳴叫。當地人說:“這烏鴉停落的地方是不吉祥的。”劉弼聽說恐懼害怕,想要建立功德,不知道做什麼最好。一夜夢見一個和尚,只是贊頌金剛般若經。讓他誦讀一百遍。等到劉弼醒來,按照和尚的話就誦讀到一百遍。忽然刮起大風,從東北來。拔掉了這棵樹,隔著房捨遠遠扔到村外。那個拔掉樹的地方的土坎,長寬一丈五尺。看那風暴來的地方,小枝細葉,一起隨著風飄舞,風停止之後復原象當初那樣,才知道經書的力量是不可思議的。
  袁志通
  唐袁志通,天水人,常持金剛經。年二十,被驅為軍士,敗走巖崄,經日不得食。而覺二童子,持滿盂飯來與之。志通拜,忽然不見,既食訖,累日不饑。後得還鄉,貞觀八年病死,兩日即蘇,曰:“被人領見王,王問在生善業,答雲:‘常持金剛經。’王甚喜曰:‘且令送出。’遂活。”(出《報應記》)
  唐朝袁志通,是天水人,常常念金剛經,年齡二十歲。被抓去做了軍士,失敗逃跑到山巖險峻處,整天沒有吃東西。卻看見了二位童子,拿著滿滿的一碗飯來給他,志通拜謝,忽然間二童子不見了,就吃了飯,結果幾天也不餓。以後回到家鄉。貞觀八年病死,兩天後就復蘇說:“被人領著拜見閻王,閻王問在人世做的好事,我答道:‘常念金剛經’。閻王很高興地稱許我,並且下令送回去,於是我就活了。”
  韋克勤
  唐韋克勤少持金剛經,為中郎將,從軍伐遼,沒高麗。貞觀中,太宗征遼,克勤少持金剛經,望見官軍,乃夜出投之。暗不知路,乃至心念經,俄見炬火前導,克勤隨火而去,遂達漢軍。(出《報應記》)
  唐韋克勤從少年開始念金剛經,長大後做了中郎將,從軍攻打遼國,失散在高麗。貞觀年間,太宗征遼,克勤看見了官軍,就連夜出城投奔漢軍。天黑看不見去路,於是誠心念
  經,不一會看見火炬在前引導,克勤便跟著火炬而走,終於到達漢軍。
  沈嘉會
  唐沈嘉會,貞觀中任校書郎,以事配蘭州。思歸甚切,每旦夕,常東向拜太山,願得生還,積二百余日。永徽六年十月三日夜,見二童子,儀服甚秀,雲是太山府君之子,府君愧公朝夕拜禮,故遣奉迎。嘉會雲:“太山三千余裡,何能可去?”童子曰:“先生閉目,勿憂道遠。”即依其言,瞬息之間便到,宮殿宏麗,童子引入谒拜。府君即延入曲室,對坐談笑,無所不知,謂嘉會曰:“人之為惡,若不為人誅,死後必為鬼得而治,無有徼幸而免者也。若日持金剛經一遍,即萬罪皆滅,鬼官不能拘矣。”又雲:“前府君有過,天曹黜之。某姓劉。”嘉會亦不敢問其他也。嘗與嘉會雙陸,兼設酒肴。嘉會起,於小廳東見姑臧令慕容仁軌執笏端坐,雲:“府君帖追到此,已六十日,未蒙處分。”嘉會坐啟府君,便令召仁軌入,謂曰:“公縣下有婦人阿趙,被縣尉無狀拷殺,阿趙來訴,遂誤追公。”庭前有盆水,府君令洗面,仍遣一小兒送歸。嘉會亦辭。復令二男送。凡在太山二十八日,家人但覺其精神昏昧,既還如舊。嘉會話仁軌於眾,長史趙持滿令人驗之,無不同。自此常持金剛經,遇赦得歸。(出《報應記》)
  唐朝沈嘉會,貞觀年間任校書郎。因犯罪發配蘭州。思歸的心切。每天的早晚,常常向東拜泰山,願能活著回去,一直過了二百多天。永徽六年十月三日夜,夢見二個童子,儀表服飾很美,說是泰山府君的兒子。說:“府君感謝你早晚禮拜,所以派遣我們來迎接你。”嘉會說:“泰山三千多裡,怎麼能去呢?”二童子說:“先生閉上眼睛,不要擔心路遠。”嘉會就按他倆說的那樣,一會的功夫就到了。宮殿宏偉華麗,童子領他進入拜見府君,府君就延請他進入密室,對面坐著談笑,府君學識淵博沒有不知道的事。對嘉會說:“人做惡,如果不被人殺,死後也一定會得到鬼的懲治,沒有能僥幸而赦免的。如果每天能念金剛經一遍,所有的罪過就都沒有了,鬼就不能拘捕你了。”又說:“先前的府君有罪,天曹把他罷免了。我本人姓劉。”嘉會也不敢再問其他的事。曾和嘉會打雙陸,並且擺設酒宴。嘉會站起來,在小廳的東面看見姑臧縣令慕容仁軌捧著笏板端坐在那裡,說:“府君用帖子拘拿我到這裡,已經六十天了,還未處理。”嘉會回來坐下後禀告府君。府君就叫仁軌進來,對他說:“你的縣裡有個女人叫阿趙,被縣尉毫無理由地拷打致死,阿趙到陰司告狀,就錯把你拘來了。”院子裡有一盆水,府君讓仁軌洗了臉,叫一個童子送仁軌回去。嘉會也就告辭,又令二個童子送他。一共在泰山二十八天。同伴們只覺得他的精神恍惚。蘇醒之後和先前一樣。嘉會把仁軌的事告訴大家,長史趙持滿讓人驗證,果然是這樣。從此嘉會每天念金剛經,後來遇赦回鄉。
  陸懷素
  唐吳郡陸懷素,貞觀二十年失火,屋宇焚燒,並從煙滅,惟金剛般若波羅密經獨存。函及標軸亦盡,惟經字竟如故。聞者莫不驚歎。懷素即高陽許仁則妻之兄也,仁則當時目睹,常與人言之。(出《冥報記》)
  唐朝吳郡的陸懷素,他家在貞觀二十年失火。房屋被燒毀,一齊化為灰燼。只有金剛般若波羅密經沒有被燒掉。裝經的匣子和裝經的軸也都燒完了。唯獨經字卻象先前一樣。聽到的人沒有不驚訝歎服的。懷素就是高陽縣許仁則的妻子的哥哥,許仁則當時親眼看見,常常說給別人聽。
  卷第一百三 報應二(金剛經)
  司馬喬卿 孫壽 李觀 豆盧夫人 尼修行 陳文達 高紙 白仁皙 窦德玄
  宋義倫 李岡 王陁 王令望 陳惠妻 何澋 張玄素 李丘一
  司馬喬卿
  唐大理司直河內司馬喬卿,天性純謹,有志行。永徽中,為揚州司戶曹。丁母憂,居喪毀瘠骨立,刺血寫金剛般若經二卷。未幾,於廬側生芝草二莖,九日長尺有八寸,綠莖朱蓋,日瀝汁一升食之,味甘如蜜,取而復生。喬卿同寮數人並目睹其事。(出《法苑珠林》)
  唐代大理寺直河內司馬喬卿,本性純厚謹慎,有志氣有品德。唐高宗永徽年間,做了揚州司戶曹。他的母親死了,他為母親守孝,悲傷憂愁,瘦得皮包骨頭。為了超度母親,他刺出鮮血寫了金剛般若經兩卷。不久,在他為母親守墳所搭蓋的草房旁邊生長出兩棵靈芝草來。九天長了一尺八寸,綠莖紅頂,每天流出汁液一升,喝下去,味道象蜜那樣甜,今天取了,明天又生出來。喬卿的同事幾個人都親眼看到了這件事。
  孫 壽
  唐顯慶中,平州人孫壽於海濱游獵,遇野火,草木蕩盡。唯有一叢茂草,獨不焚,疑草中有伏獸。遂燭之以火,竟不 k。壽甚怪之,入草中窺視,乃獲一函金剛般若經,其傍又有一死僧,顏色不變。火不延燎,蓋由此也。始知經像非凡所測,孫壽親自說之。(出《法苑珠林》)
  唐高宗顯慶年間,平州人孫壽在海邊打獵,遇到野火,草樹全被燒盡,只有一處草叢茂盛,卻不被燒毀。他便疑心草中趴著的是野獸,就用火點著它,竟然點不著。孫壽感到很奇怪,進入草叢中窺探。找到了一卷金剛般若經,它的旁邊又有一個死了的和尚。面色不變,火燒不到他,大概是因為有這卷金剛般若經了。才知道這經的法力不是凡人所能猜測到的。孫壽親自說了這件事。
  李 觀
  唐隴西李觀,顯慶中寓止荥陽。丁父憂,乃刺血寫《金剛般若心經》、《隨願往生經》各一卷,自後院中恆有異香,非常馥烈,鄰側亦常聞之,無不稱歎。中山郎徐(明抄本“徐”作“余”。)令過鄭州,見彼親友,具陳其事。(出《法苑珠林》)
  唐朝隴西的李觀,高宗顯慶年間住在荥陽。他的父親死了,他在守孝期間刺血寫《金剛般若心經》、《隨願往生經》各一卷。從此庭院之中總是有一股奇異的香味,香氣非常濃,連鄰居也常常能聞到,沒有不稱贊的。中山郎徐令過鄭州,去看望那裡的親友,就都把這件事告訴了他。
  豆盧夫人
  唐陳國窦公夫人豆盧氏,芮公寬之姊也。夫人信罪福,常誦金剛般若經,未盡卷一紙許,忽頭痛,至夜愈甚。夫人自念,倘死遂不得終經,欲起誦之。令婢然燭,而火悉已滅,婢空還,夫人深益歎恨。忽見廚中有燭炬,漸升堂陛,直入臥內,去地三尺許,而無人執,光明若晝。夫人驚喜,取經誦之。有頃,家人鑽燧得火,燭光即滅。自此日誦五遍,以為常法。後芮公將死,夫人往視,公謂夫人曰:“吾姊以誦經之福,當壽萬歲,生好處也。”夫人年至八十,無疾而終。(出《法苑珠林》)
  唐朝陳國公窦夫人豆盧氏是芮寬的姐姐。夫人信奉佛教的罪福觀,常常誦讀金剛般若經。有一回差一頁沒讀完一卷,忽然頭痛,到了夜裡越發痛的厲害了。夫人自己想道,倘若死了就不能念完經書了,於是又要起來誦讀,讓婢女點燃蠟燭。可是火全都熄滅了。婢女空手回來,夫人更加悔恨歎息。忽然看見廚房中有火炬,慢慢地升入堂階,一直到了後屋內,離地有三尺左右,可是沒有人拿著,光明得象白晝一樣。夫人驚喜,又拿出經書念起來。過了一會,家裡的人打著了火,於是燭光就滅了。從這開始,夫人每天吟誦經五遍,習以為常。以後芮公將要死了,夫人去探望,芮公對夫人說:“我姐姐因為念經得來的福,應當活百歲,托生在好的地方。”夫人年齡到八十歲,沒有什麼疾病而去世。
  尼修行
  唐龍朔元年,洛州景福寺比丘尼修行房中。有侍童伍五娘,死後,修行為五娘立靈座。經月余日,其姊及弟於夜中,忽聞靈座上呻吟。其弟初甚恐懼,後乃問之,答曰:“我生時於寺中食肉,坐此大苦痛。我體上有瘡,恐污床席,汝可多將灰置床上也。”弟依其言,置灰後,看床上大有膿血。又語弟曰:“姊患不能縫衣,汝太藍縷,宜將布來,我為汝作衫及襪。”弟置布於靈床上,經宿即成。又語其姊曰:“兒小時染患,遂殺一螃蟹,取汁塗瘡得差,今入刀林地獄,肉中見有折刀七枚,願姊慈憫,為作功德救助之。姊煎迫,卒難濟辦,但隨身衣服,無益死者,今並未壞,請以用之。”姊未報間,乃曰:“兒自取去。”良久又曰:“衣服以來,見在床上。”其姊試往觀之,乃所斂之服也,遂送淨土寺寶獻師處,憑寫金剛般若經。每寫一卷了,即報雲:“已出一刀。”凡寫七卷了,乃雲:“七刀並得出訖,今蒙福業助。即往托生。”與姊及弟,哭別而去。吳興沈玄法說,淨土寺僧智整所說亦同。(出《冥報記》)
  唐高宗龍朔元年,洛州景福寺尼姑修行的房中,有一個侍女伍五娘,死了之後,修行為五娘立個靈位。經過一個多月,她的姐姐及弟弟在夜裡,忽然聽到靈位上有呻吟的聲音。她的弟弟起初很害怕,後來才問它,答道:“我活著的時候在寺中偷著吃過肉,犯了這等大罪而遭受痛苦的拆磨。我身上有瘡,恐怕污染了床。你可以多把灰放在床上。”弟弟按照她的話做,放上灰後,再看床上有很多的膿血。她又告訴弟弟說:“姐姐擔心你不能縫衣服,你穿得太破了,把布拿來,我給你作件衣服和襪子。”弟弟把布放在靈床上。過了一宿就做成了。又對她的姐姐說:“我小的時候染上了病,就殺一只螃蟹,取它的汁塗在瘡上就病愈了。現在我已入刀林地獄。肉體中看見有七把斷刀。願姐姐大發慈善憐憫之心,為我修功德救助於我。姐姐很困難,的確很難辦成,我的隨身衣服,對於已經死去的人已經沒有什麼用處了,現在也並沒有破,用這些東西來做功德吧。”沒等姐姐答話。又說:“我自己去拿。”過了一會又說:“衣服已拿來了,在床上。”她的姐姐往床上看,的確是給她入殓時穿的衣服。於是就把它送到淨土寺寶獻禅師那裡。憑著這個去寫金剛般若經。每寫完一卷,就報告說:已經拔出一把刀了。一共寫了七卷。她才說:“七把刀都被拔出來了。現在承蒙所修功德的幫助,我就要去托生了。”於是她和姐弟灑淚而別。這件事是吳興沈玄法說的,和淨土寺的和尚智整所說的一樣。
  陳文達
  唐陳文達,梓州郪縣人。常持金剛經,願與亡父母念八萬四千卷,多有祥瑞。為人轉經,患難皆免。銅山縣人陳約曾為冥司所追,見地下築台,問之,雲:“此是般若台,待陳文達。”其為冥司所敬如此。(出《法苑珠林》)
  唐朝陳文達,是梓州郪縣人,常念金剛經許願給死去的父母念八萬四千卷,有很多吉祥的兆頭。給別人念經,災禍都能免除。銅山縣人陳約曾被冥司拘魂,看見地下築起一台,一問,說:“這是般若台,等待陳文達來念經的。”他為冥司尊敬到如此程度。
  高 紙
  高紙,隋僕射颍之孫也。唐龍朔二年,出長安順義門,忽逢二人乘馬,曰:“王喚。”紙不肯從去,亦不知其鬼使,策馬避之,又被驅擁。紙有兄,是化度寺僧。欲往寺內,至寺門,鬼遮不令入。紙乃毆鬼一拳。鬼怒,即拽落馬,曰:“此漢大凶粗。”身遂在地,因便昏絕。寺僧即令舁入兄院,明旦乃蘇,雲:初隨二使見王,王曰:“汝未合來,汝曾毀謗佛法,旦令生受其罪。”令左右拔其舌,以犁耕之,都無所傷。王問本吏曰:“彼有何福德如此?”曰:“曾念金剛經。”王稱善,即令放還。因與客語。言次忽悶倒,如吞物狀,咽下有白脈一道,流入腹中,如此三度。人問之。曰:“少年盜食寺家果子,冥司罰令吞鐵丸。”後仕為翊衛,專以念經為事。(出《報應記》)
  高紙,是隋朝僕射颍的孫子。唐高宗龍朔二年,從長安順義門走出,忽然碰著兩個騎馬的人說:“大王叫你。”高紙不肯跟著他走,也不知道他們是鬼使,打馬躲開了他們,又被驅趕著。高紙有個哥哥是化度寺的和尚,想要去寺內找他。到了寺廟門口,鬼擋住門不讓他進去,高紙就打了鬼一拳,鬼發怒了,就把他拽落馬下說:“這個漢子是最野蠻粗魯的人。”紙倒在地上,昏死過去。寺廟的和尚把他抬到他哥哥的院內。第二天蘇醒過來後,說:起初跟著兩個使者來見閻王,閻王說:“你本來不應該現在來。但你曾毀謗佛法,暫且讓你活著受罪。”於是就叫左右的人割掉他的舌頭,用犁耕他的身,卻沒有使他受到傷害。閻王問本吏說:“他有什麼福德能夠這樣?”回答說:“曾經念過金剛經。”閻王稱贊好,就令放他還生。說到這裡又和其他客人談話,正說著話忽然昏倒,象吞咽東西的樣子。咽喉下面一道白線,流進腹中,象這樣三次。客人問他,他說:“少年時曾盜竊寺廟裡的果子吃,冥司懲罰讓他吞鐵丸子。”以後他出仕做了翊衛,每天專心念經。
  白仁皙
  唐白仁皙,龍朔中為虢州朱陽尉,差運米遼東。過海遇風,四望昏黑,仁皙憂懼,急念金剛經,得三百遍。忽如夢寐,見一梵僧,謂曰:“汝念真經,故來救汝。”須臾風定,八十余人俱濟。(出《報應記》)
  唐代的白仁皙,龍朔年中做虢州朱陽尉。被派往遼東運糧,過海時遇到大風,四下看一片昏暗,仁皙憂慮害怕,急忙念金剛經,念了三百遍。忽然象睡夢一樣,看見一個梵僧,對他說:“你念真經,所以前來救你。”不一會風停浪靜,八十多人全都渡過了海。
  窦德玄
  窦德玄,麟德中為卿,奉使揚州。渡淮,船已離岸數十步,見岸上有一人,形容憔悴,擎一小袱坐於地。德玄曰:“日將暮,更無船渡。”即令載之。中流覺其有饑色,又與飯,乃濟。及德玄上馬去,其人即隨行,已數裡。德玄怪之,乃問曰:“今欲何去?”答曰:“某非人,乃鬼使也。今往揚州,追窦大使。”曰:“大使何名?”雲:“名德玄。”德玄驚懼,下馬拜曰:“某即其人也。”涕泗請計,鬼曰:“甚愧公容載,復又賜食,且放,公急念金剛經一千遍,當來相報。至月余,經數足,其鬼果來,雲:“經已足,保無他慮,然亦終須相隨見王。”德玄於是就枕而絕,一宿乃蘇。雲:初隨使者入一宮城,使者曰:“公且住,我當先白王。”使者乃入。於屏障後,聞王遙語曰:“你與他作計,漏洩吾事,遂受仗三十。”使者卻出,袒以示公曰:“吃杖了也。”德玄再三愧謝,遂引入。見一著紫衣人,下階相揖,雲:“公大有功德,尚未合來,請公還。”出墮坑中,於是得活。其使者續至,雲:“饑未食,及乞錢財。”並與之,問其將來官爵,曰:“熟記取,從此改殿中監,次大司憲,次太子中允,次同元太常伯,次左相,年至六十四。”言訖辭去,曰:“更不復得來矣。”後皆如其言。(出《報應記》)
  窦德玄,唐高宗麟德年中做卿相,奉命出使揚州。渡過淮河,船已離岸幾十步遠了,看見岸上有一個人,面容憔悴。捧著一個小包袱坐在地上。德玄說:“天色已晚了,又沒有船過河。”就讓他坐上了船。船行到江中覺得他象是很餓的樣子,又給他飯吃,才渡過去。等到德玄上馬離開,那個人就跟著走,已走了幾裡路,德玄感到很奇怪,就問道:“現在你要到哪裡去?”他回答說:“我不是人,是鬼使。現在去揚州,拘拿窦大使。”德玄又問:“大使叫什麼名字?”說:“名德玄。”德玄驚恐,下馬跪拜說:“我就是那個人。”流著眼淚請求他想辦法。鬼說:“你載我過河我很感謝,再賜給我飯吃,我暫且放了你,你趕快念金剛經一千遍,我會再來見你。”過了一個多月,經數也念夠了,那個鬼果然來了,並說:“經已念夠了,保證你沒事了。然而總是要隨我去見一見閻王。”德玄於是躺在枕頭上氣絕了,一宿才蘇醒過來。說當初隨著使者進入一座宮城,使者說:“你暫且呆在這,我當先禀告閻王。”使者就進去了。他立於屏障後面,聽到閻王遠遠地說:“你和他合謀定計,洩露了我的事。應打三十棍。”使者退出。解開上衣告訴德玄說:“已打了三十棍了。”德玄再三愧謝。於是引著他進去,看見一個穿著紫色衣服的人,走下台階作揖說道:“你有很大的功德,還不應當來,請你回去。”德玄出去後掉進坑中,又復活了。那個使者又跟著到了,並且說:“餓了,還未吃東西,還要點錢做路費。”德玄都滿足了他。德玄問他將來的官爵,使者說:“仔細記住,從這以後改做殿中監,其次是大司憲,再次是太子中允,再次是司元太常伯,再次是左相,年齡到六十四歲。”說完告辭而去,並且說:“再也不能來了。”以後德玄做官確實象他所說的那樣。
  宋義倫
  唐宋義倫,麟德中為虢王府典簽。暴卒,三日方蘇,雲:被追見王,王曰:“君曾殺狗兔鴿,今被論,君算合盡,然適見君師主雲:君持金剛經,不惟滅罪,更合延年?我今放君,君能不吃酒肉,持念尊經否?”義倫拜謝曰:“能。”又見殿內床上,有一僧年可五六十,披衲,義倫即拜禮,僧曰:“吾是汝師,故相救,可依王語。”義倫曰:“諾。”王令隨使者往看地獄。初入一處,見大镬行列,其下燃火,镬中煮人,痛苦之聲,莫不酸恻。更入一處,鐵床甚闊,人臥其上,燒炙焦黑,形容不辨。西顧有三人,枯黑伫立,頗似婦人,向義倫叩頭雲:“不得食吃,已數百年。”倫答曰:“我亦自無,何可與汝!”更入一獄,向使者雲:“時熱,恐家人見斂。”遂去。西南行數十步,後呼雲:“無文書,恐門司不放出。”遂得朱書三行,字並不識。門司果問,看了放出,乃蘇。(出《報應記》)
  唐代宋義倫,麟德年間做虢王府的典簽,忽然死去了,三天後才蘇醒。他說到他被拘魂見到閻王,閻王說:“你曾經殺狗、兔、鴿,現在被人控告,你的壽命已到頭了,然而恰好遇見你的師傅說,你念金剛經,不只是免罪,更應延長壽命,我現在放你生還。你能不能做到不吃酒肉,每天念經?”義倫拜謝說:“能。”又看見殿內床上,有一個和尚年紀有五六十歲,披著和尚的衣服。義倫就給他行禮。和尚說:“我是你的師傅,所以來救你,可照閻王的話去做。”義倫說:“是。”閻王命他隨著使者去看地獄。剛到一處,看見有一排大鍋,鍋下點火。鍋中煮著人,痛苦的聲音,聽了沒有不心酸的。再到一處,鐵床很寬,人躺
  在床上,燒烤得焦黑,形體面容已不能分辨。向西看有三個人,干枯黑瘦的站在那,很象是婦人。向義倫磕頭說:“得不到吃的,已經幾百年了。”義倫答道:“我自己也沒有,拿什麼給你?”再到一處地獄義倫對使者說:“天氣熱,恐怕家人把我裝了棺材。”於是鬼使就叫他走,向西南走了幾十步,後面呼喊道:“沒有文書,恐怕看門人不會放你出去!”於是得到紅字三行,字一個也不認識。門司果然查問,看了才放他出去。他就活轉來了。
  李 岡
  唐兵部尚書李岡得疾暴卒,唯心上暖。三日復蘇,雲,見一人引見大將軍,蒙令坐。索案看,雲:“錯追公。”有頃,獄卒擎一盤來,中置鐵丸數枚。復舁一铛放庭中,铛下自然火出,铛中銅汁湧沸。煮鐵丸,赤如火,獄卒進盤。將軍以讓岡,岡懼雲飽。將軍吞之,既入口,舉身洞然;又飲銅汁,身遂火起。俯仰之際,吞並盡,良久復如故。岡乃前問之,答雲:“地下更無他馔,唯有此物,即吸食之。若或不餐,須臾即為猛火所焚,苦甚於此。唯與寫佛經十部,轉金剛經千卷,公亦不來,吾又離此。”岡既復生,一依所約,深加敬異。(出《報應記》)
  唐朝兵部尚書李岡得病突然死去,只是心頭還溫熱,三天後又復活了。他說看見一個人領著他見大將軍,承蒙讓他坐下,並拿出案卷來看說,“錯拘了李公”。過了一會,獄卒拿一盤來,盤中放幾粒鐵丸,又抬出一平鍋放在院子裡。鍋下自然冒出火來。鍋中的銅汁沸騰,煮著鐵丸,紅的象火一樣,獄卒送盤到將軍前,將軍讓李岡吃,李岡懼怕受害,只說吃飽了,將軍就吞了鐵丸。丸已入口,全身便出現許多洞,又飲了銅汁,全身便起火,俯仰之際便一起吞進去了。過了好久又象先前一樣。李岡才上前問他,他答道:“地下再沒有別的吃的,唯有這種東西,只好吃它了,如若不吃,一會就會被猛火燒毀,將比這還要苦。你只給寫佛經十部,轉金剛經一千卷。你也不會到這裡來,我又能離開這裡。”李岡就復活了,一一按將軍說的去辦了,更加敬重他了。
  王 陁
  唐王陁為鷹揚府果毅,因病遂斷葷肉,發心誦金剛經,日五遍。後染瘴疾,見群鬼來,陁即急念經。鬼聞便退,遙曰:“王令追汝,且止誦經。”陁即為歇,鬼悉向前,陁乃昏迷欲絕。須臾又見一鬼來雲:“念經人,王令權放六月。”既寤,遂一心持誦,晝夜不息。六月雖過,鬼亦不來,夜聞空中有聲呼曰:“汝以持經功德,當壽九十矣。”竟如其言。(出《報應記》)
  唐代王陁做鷹揚府果毅,因為有病而斷絕吃葷肉,發自內心誦讀金剛經,每日五遍。以後又染上了瘴病,看見一群鬼來,王陁就急忙念經。鬼聽見後就退了回去,遠遠地說:“閻王令我們拘你,暫且別念經。”王陁就停止了,鬼全都向前來,王陁於是昏迷要死。不一會又看見一個鬼來說:“念經人,閻王命令暫且放你六個月。”王陁醒來之後,就一心念經。晝夜不停,六個月雖然過去了,鬼也沒有來。夜裡聽到空中有呼叫聲說:“你因為念經有功德,應當活九十歲了。”後來真象他說的那樣。
  王令望
  唐王令望少持金剛經。還邛州臨溪,路極險阻,忽遇猛獸,振怖非常。急念真經,猛獸熟視,曳尾而去,流涎滿地。曾任安州判司,過揚子江,夜風暴起,租船數百艘,相接盡沒,唯令望船獨全。後終亳州谯令。(出《報應記》)
  唐朝王令望從小念金剛經。有一年回邛州臨溪,道路非常險阻。忽然遇到猛獸,他非常恐怖,急忙念真經,猛虎仔細看看他,便擺著尾巴走了,流出的口水滿地都是。他曾在安州做判司,過揚子江。夜裡風暴突起,租船幾百艘,相繼覆沒,唯有令望的船只獨存。以後做亳州谯令而死。
  陳惠妻
  唐陳惠妻王氏初未嫁,表兄褚敬欲婚王氏,父母不許。敬詛曰:“若不嫁我,我作鬼,必相致。”後歸於惠。惠為陵州仁壽尉,敬陰恚之。卒後,王夢敬,旋覺有娠,經十七月不產。王氏憂懼,乃發心持金剛經,晝夜不歇。敬永絕交,鬼胎亦銷,從此日持七遍。(出《報應記》)
  唐朝陳惠的妻子王氏未出嫁時,表兄褚敬想和王氏通婚,父母不答應。褚敬詛咒說:“如果不嫁給我,我作了鬼,一定娶你。”後來王氏嫁給陳惠。陳惠做了陵州仁壽尉。褚敬背後卻恨他。死了之後,王氏夢見褚敬,不久就覺得有了身孕,過了十七個月不生。王氏憂愁害怕,於是決心念金剛經,晝夜不停,褚敬便永遠不再來見王氏。鬼胎也就消失了。從此王氏每天念七遍經。
  何 澋
  唐何澋,天授初任懷州武德令,常持金剛經。至河陽,水漲橋倒,日已夕,人爭上船,岸遠未達,欲沒。澋懼,且急念經,須臾近岸,遇懸蘆,攀緣得出。余溺死八十余人。(出《報應記》)
  唐朝何澋,武後天授初年任懷州武德縣令。常念金剛經。到河陽去,水漲橋倒,天色已晚,人都爭著上船,船離岸遠還沒到達,就要覆沒。何澋害怕,連忙念經。不一會接近岸邊,遇到了一個懸著的蘆草,攀緣而得救,其余的八十多人都淹死了。
  張玄素
  唐張玄素,洛陽人,少持金剛經。天授初,任黃梅宰,家有厄難,應念而消。年七十遘疾,忽有花蓋垂空,遂澡浴,與家人訣別,奄然而卒。(出《報應記》)
  唐朝張玄素是洛陽人,從小念金剛經。天授初年,任黃梅縣令。家中遇到橫禍,就念經而災禍消失。活到七十歲得了病,忽然有一個花蓋從空中垂下,於是洗澡,和家人訣別,就安安靜靜地死了。
  李丘一
  唐李丘一好鷹狗畋獵。通天元年,任揚州高郵丞。忽一旦暴死,見兩人來追,一人自雲姓段。時同被追者百余人,男皆著枷,女即反縛。丘一被鎖前驅,行可十余裡,見大槐樹數十,下有馬槽,段雲:“五道大神每巡察人間罪福,於此歇馬。”丘一方知身死。至王門,段指一胥雲:“此人姓焦名策,是公本頭。”遂被領見。王曰:“汝安忍無親,好殺他命,以為己樂。”須臾,即見所殺禽獸皆為人語雲:“乞早處分。”焦策進雲:“丘一未合死。”王曰:“曾作何功德?”雲:“唯曾造金剛經一卷。”王即合掌雲:“冥間號金剛經最上功德,君能書寫,其福不小。”即令焦策領向經藏,令驗。至一寶殿,眾經充滿,丘一試抽一卷,果是所造之經。既回見王,知造有實,乃召所殺生類,令懇陳謝,許造功德。丘一依王命,願寫金剛經一百卷,眾歡喜盡散。王曰:“放去。”焦策領出城門,雲:“盡力如此,豈不相報。”丘一許錢三百千,不受,雲:“與造經二十部。”至一坑,策推之,遂活。身在棺中,惟聞哭聲,已三日矣,驚呼人至,破棺乃起。旬日,寫經二十卷了,焦策來謝,致辭而去。尋百卷亦畢。揚州刺史奏其事,敕加丘一五品,仍充嘉州招討使。(出《報應記》)
  唐朝李丘一喜好用鷹狗打獵。武後萬歲通天元年,任揚州高郵丞,忽然一天早上死去了。他看見兩個人來拘他。其中一人自己說姓段。當時一齊被拘的有一百多人,男的都帶枷鎖,女的就被反綁著。丘一被鎖著走在前面。走了十多裡,看見幾十棵大槐樹。下面有馬槽子。段說:“五道大神每次巡察人間的禍福,都在這裡喂馬。”丘一才知道自己已死。到了閻王殿大門,段指著一個小官說:“這個人姓焦叫焦策,他知道你的一切表現。”於是被領見。閻王說:“你怎麼能六親不認,喜好殺生,來做為自己的樂事?”不一會,就看見他所殺的禽獸都象人那樣說話:“請求早早處分他。”焦策上前說:“丘一不應當死。”閻王問:“他曾作了什麼功德?”回答說:“曾寫金剛經一卷。”閻王拍手說:“冥間稱金剛經為最高的功德,你能書寫,你的功德不小。”就令焦策領他到經藏處,令驗證。於是就到了一座寶殿,裝滿了許多經書。丘一試著抽出一卷,果然是自己所寫的經書。回去報告給閻王之後,知道確有實事,就叫出所殺的生靈,令他懇切地一一謝罪,答應建立功德。丘一聽從了閻王的話。願意寫金剛經一百卷。眾生靈高興地都散去了。閻王說:“放他回去。”焦策領他走出城門,說:“我如此盡力,你難道不報答嗎?”丘一答應給錢三百千,焦策不接受,說:“給我寫經二十部。”到了一個土坑,策推他,於是丘一活了,身在棺材中,只聽到哭聲,已經死了三天了。丘一大聲叫人,打開棺材他就活轉來了。十天,他寫經書二十卷了。焦策來感謝他,表示謝意走了。一百卷也寫完了。揚州刺史向皇帝奏報這件事。皇帝下令加封丘一五品官,充當嘉州招討使。
  卷第一百四 報應三(金剛經)
  於昶 裴宣禮 吳思玄 銀山老人  崔文簡 姚待 呂文展 長安縣系囚
  李虛 盧氏 陳利賓 王宏  田氏
  於 昶
  唐於昶,天後朝任並州錄事參軍。每至一更後,即喘息流汗,二更後愈。妻柳氏將召醫工,昶密曰:“自無他苦,但晝決曹務,夜判冥司,事力不任身。”每知有災咎,即陰為之備,都不形言,凡六年。後丁母艱,持金剛經,更不復為冥吏,因極言此功德力,令子孫諷轉。後為慶州司馬,年八十四,將終,忽聞異香,非代所有,謂左右曰:“有聖人迎我往西方。”言訖而沒。(出《報應記》)
  唐朝的於昶,天後朝時任並州錄事參軍。每當到了一更之後,就喘息流汗;二更後就好了。他的妻子柳氏要找個醫生,於昶卻神秘地說:“我並沒有更多的苦痛。只是白天做官府的事,晚上做冥司的事,有些力不勝任罷了。”每當知道有災害和過失,就暗中事先做准備,表面上都不說,一共過了六年。以後他的母親死去了,他開始念金剛經,再不去做冥司的官吏了。極力地說這是功德的力量。並讓他的子孫誦讀經書。以後做了慶州司馬,年齡八十四歲,將要死,忽然聞到奇異的香味,並不是平時有過的。他對左右的人說:“有聖人迎接我到西方去。”說完就死了。
  裴宣禮
  唐裴宣禮。天後朝為地官侍郎,常持金剛經。坐事被系,宣禮憂迫,唯至心念經,枷鎖一旦自脫。推官親訪之,遂得雪免。御史任植同禁,亦念經獲免。(出《報應記》)
  唐朝的裴宣禮,天後朝時做了地官侍郎。常念金剛經,犯了罪被抓入獄,宣禮憂愁急迫,只誠心念經。一天枷鎖自己脫落。推官親自來問他,得到免罪。御史任植也一起被監禁,也因念金剛經而獲免。
  吳思玄
  唐吳思玄,天後朝為太學博士,信釋氏。持金剛經日兩遍,多有靈應。後稍怠,日夜一遍。BBB思玄在京病,有巫褚細兒言事如神,星下祈禱。思玄往就見,細兒驚曰:“公有何術,鬼見皆走?”思玄私負於渭橋見一老人,年八十余,著粗服,問之,曰:“為所生母服。”思玄怪之,答曰:“母年四十三時,有異僧教雲:‘汝欲長壽否?但念金剛經。’母即發心,日念兩遍,終一百七。姨及鄰母誦之,並過百歲。今遵母業。已九十矣。”(出《報應記》)
  唐代吳思玄,天後朝中做了太學博士,信佛教,每天念兩遍金剛經。很有靈驗。後來,他就松懈了,每天每夜只念一遍。BBB思玄病在京城,有一個巫婆叫褚細兒的料事如神,她正在星下祈禱時。思玄去看她,細兒驚訝地說:“你有什麼本領,鬼看見你都逃走了?”思玄私下猜度,知道這是金剛經的威力,便加倍努力,每天念五遍。他哥哥病了,治療無效。思玄誠心念經,三天後哥哥的病好了。思玄曾在渭橋上看見一個老人。年齡八十多歲。穿著粗麻布的衣服,就問他,他回答說:“是為我的生母穿孝服。”思玄感到很奇怪。他回答說,“母親在四十三歲的時候,有一個怪和尚教導說:‘你想長壽嗎?只要念金剛經。’母親就下決心,每天念經兩遍。死時已經一百○七歲了。姨母及鄰家的老婆婆誦讀真經,也都活到百歲,現在我仍繼承母親的遺業,已經活了九十歲了。
  銀山老人
  饒州銀山,采戶逾萬,並是草屋。延和中火發,萬室皆盡,唯一家居中,火獨不及。時本州楊體幾自問老人,老人對曰:“家事佛持金剛經。”(出《報應記》)
  饒州銀山,采礦的人家超過一萬戶,並且住的都是草房。唐睿宗延和年間起火。一萬家都被燒毀,只有一家住在中間,火唯獨不燒他家。當時本州的楊體幾自己去問老人,老人回答說:“家裡信佛念金剛經。”
  崔文簡
  唐崔文簡,先天中任坊州司馬。屬吐蕃奄至州城,同被驅掠,鎖械甚嚴。至心念經,三日,鎖忽自開。虜疑有奸,棰撻,具以實對。問曰:“汝有何術?”答雲:“念金剛經。”復令鎖之,念未終又解。眾皆歎異,遂送出境。(出《報應記》)
  唐朝崔文簡,唐玄宗先天年中任坊州司馬,原附屬於唐朝的吐蕃人掩襲州城,一起被俘虜。用枷鎖緊緊地鎖上。崔文簡誠心念經,三天後,枷鎖忽然自己開了。抓的人疑心他有詐,就用棍子拷打他。他把情況如實說了,又問他:“你有什麼本領?”回答說:“念金剛經。”於是又叫人再給他鎖上讓他念,結果經未念完,枷鎖又自己開了。大家都非常驚異,於是就釋放他,送他出境。
  姚 待
  唐姚待,梓州人,常持金剛經,並為母造一百部。忽有鹿馴戲,見人不驚,犬亦不吠,逡巡自去。有人宰羊,呼待同食,食了即死。使者引去,見一城門上有額,遂令入見王。王呼何得食肉,待雲:“雖則食肉,比元持經。”王稱善,曰:“既能持經,何不斷肉?”遂得生,為母寫經。有屠兒李回奴請一卷,焚香供養。回奴死後,有人見於冥間,枷鎖自脫,亦生善道。(出《報應記》)
  唐朝人姚待,是梓州人。常常念金剛經。並為他的母親寫了一百部。忽然有一只鹿玩耍嬉戲,看見人也不驚慌。狗也不叫,徘徊而去。有一個人殺羊,叫姚待一起吃,吃了之後姚待就死了。見一使者引他進去,看見一城門上有匾額,就讓他進入拜見閻王。閻王大聲吆喝為什麼要吃肉。姚待說:“雖然吃肉,我原來還是念經的。”閻王稱好說:“既然能念經,為什麼不戒掉肉呢?”於是他又復生,繼續為母親寫經書。有一個屠夫叫李回奴的請去一卷,燒香供奉,回奴死後,有人在冥間看見他,枷鎖是自己脫落的,也托生到好去處了。
  呂文展
  唐呂文展,開元三年任阆中縣丞,雅好佛經,尤專心持誦金剛經,至三萬余遍,靈應奇異。年既衰暮,三牙並落,念經懇請,牙生如舊。在阆中時,屬亢旱,刺史劉浚令祈雨,僅得一遍,遂獲沛然。又若霖潦,別駕使祈晴,應時便霁。前後證驗非一,不能遍舉。(出《報應記》)
  唐朝的呂文展,開元三年任阆中縣丞。愛好佛經。更專心誦讀金剛經,達三萬多遍,特別有靈驗。年齡已經老了,三顆牙一齊脫落。就念真經懇切請求。結果牙長得象以前一樣。在阆中時,連年大旱,刺吏劉浚命令祈雨,他只念了一遍經書,就下了大雨。又一次苦於雨大水澇,別駕讓他祈求天晴,結果立刻便雨停天晴,前後驗證了不只一次,不能一一列舉。
  長安縣系囚
  唐長安縣死囚,入獄後四十余日,誦金剛經不辍口。臨決脫枷,枷頭放光,長數十丈,照耀一縣。縣令奏聞,玄宗遂釋其罪。(出《廣異記》)
  唐朝長安縣犯死罪的囚犯,入獄後四十多天,誦金剛經而不停口,等臨到處決時枷鎖自己脫落,枷鎖頭放出光,長達幾十丈,照耀著整個縣城。縣令上奏皇上,玄宗就下令免除他的刑罰。
  李 虛
  唐開元十五年,有敕天下村坊佛堂;小者並拆除,功德移入側近佛寺;堂大者,皆令閉封。天下不信之徒,並望風毀拆,雖大屋大像,亦殘毀之。敕到豫州,新息令李虛嗜酒倔強,行事違戾,方醉而州符至,仍限三日報。虛見大怒,便約胥正,界內毀拆者死。於是一界並全。虛為人,好殺愎戾,行必違道,當時非惜佛宇也,但以忿限故全之,全之亦不以介意。歲余,虛病,數日死。時正暑月,隔宿即斂。明日將殡,母與子繞棺哭之。夜久哭止,聞棺中若指爪戛棺聲。初疑鼠,未之悟也。斯須增甚,妻子驚走。母獨不去,命開棺。左右曰:“暑月恐壞。”母怒,促開之,而虛生矣。身頗瘡爛,於是浴而將養之,月余平復。虛曰:初為兩卒拘至王前,王不在,見階前典吏,乃新息吏也,亡經年矣。見虛拜問曰:“長官何得來?”虛曰:“適被錄而至。”吏曰:“長官平生,唯以殺害為心,不知罪福,今當受報,將若之何!”虛聞懼,請救之。吏曰:“去歲拆佛堂,長官界內獨全,此功德彌大。長官雖死,亦不合此間追攝。少間王問,更勿多言,但以此對。”虛方憶之,頃王坐。主者引虛見王,王曰:“索李明府善惡簿來。”即有人持一通案至,大合抱,有二青衣童子亦隧文案。王命啟牍唱罪,階吏讀曰:“專好割羊腳。”吏曰:“合杖一百,仍割其身肉百斤。”王曰:“可令割其肉。”虛曰:“去歲有敕拆佛堂,毀佛像,虛界內獨存之,此功德可折罪否?”王驚曰:“審有此否?”吏曰:“無”。新息吏進曰:“有福簿在天堂,可檢之。”王曰:“促檢,”殿前垣南有樓數間,吏登樓檢之,未至。有二僧來至殿前,王問師何所有,一答曰:“常誦金剛經。”一曰:“常讀金剛經。”王起合掌曰:“請法師登階。”王座之後,有二高座,右金左銀,王請誦者坐金座,讀者坐銀座。坐訖開經,王合掌聽之。誦讀將畢,忽有五色雲至金座前,紫雲至銀座前,二僧乘雲飛去,空中遂滅。王謂階下人曰:“見二僧乎?皆生天矣!”於是吏檢善簿至,唯一紙,因讀曰:“去歲敕拆佛堂,新息一縣獨全,合折一生中罪,延年三十,仍生善道。”言畢,罪簿軸中火出,焚燒之盡。王曰:“放李明府歸。”仍敕兩吏送出城南門,見夾道並高樓大屋,男女雜坐,樂飲笙歌。虛好絲竹,見而悅之。兩吏謂曰:“急過此無顧,顧當有損。”虛見飲處,意不能忍行,伫立觀之。店中人呼曰:“來”。吏曰:“此非善處,既不相取信,可任去。”虛未悟,至飲處,人皆起,就坐,奏絲竹,酒至,虛酬酢畢,將飲之,乃一杯糞汁也,臭穢特甚。虛不肯飲,即有牛頭獄卒,出於床下,以叉刺之,洞胸,虛遽連飲數杯,乃出。吏引虛南,入荒田小徑中,遙見一燈炯然,燈旁有大坑,昏黑不見底,二吏推墮之,遂蘇。李虛素性凶頑,不知罪福,而被酒違戾,以全佛堂,明非己之本心也。然猶身得生天,火焚罪簿,獲福若此,非為善之報乎!與夫日夜精勤,孜孜為善,既持僧律,常行佛言,而不離生死,未之有也。(出《紀聞》)
  唐玄宗開元十五年,皇帝下令天下的村坊佛堂:小的全部拆除,功德移記到附近的佛寺裡。佛堂大的,都令其關閉。天下不信佛的人,都聞風而動紛紛拆毀佛堂,即使是大廟和大佛像,也被拆毀。命令到了豫州,新息縣令李虛嗜好喝酒性格倔強。做事暴戾,正喝醉酒而州符送到了,仍然限三天執行上報。李虛看見大怒。就告訴手下官吏,界內有敢拆毀佛堂的人處死。因此一縣之內的佛堂保全無損。李虛為人,好殺而剛愎暴戾,做事一定違背常理。當時並不是可惜佛宇的損害,只是因為限期太短而忿怒,就偏偏保全它。保全了佛宇,也不把它放在心上。過了一年多,李虛病了,幾天後死了。當時正趕上是暑天,隔一天就入殓了,第二天將要出殡,母親和兒子圍著棺材哭他,夜深哭聲停止了,聽到棺材裡象指爪敲打棺材的聲音。起初疑心是老鼠,沒有注意。不一會聲音更強,妻子驚慌而跑,唯獨母親不走,叫打開棺材,左右的人說:“暑天恐怕屍已爛。”母親發怒,催促打開棺材,而李虛復活了。身上好象長了很多爛瘡,於是洗了澡並且好好地調養。一個多月才恢復起來。李虛說:當初被兩個士兵抓到閻王面前。閻王不在,去見階前的典使,原來是新息縣的官吏。死了近一年了,看見李虛拜見並問他:“你怎麼來的?”李虛說:“剛被招來的。”官吏說:“長官平生,只是以殺人害人為快,不知道是不是可負罪乞福?今天應當受到報應,這可怎麼辦?”李虛聽到後感到害怕,請求救他,官吏說:“去年拆佛堂,唯獨長官你的界內的佛堂保全了,這個功德最大,你雖然死了,也不應由這裡來拘你。過了一會閻王審問時,不要多說別的,只是講這件事。”李虛正想怎麼說時,一會閻王坐下,主管的人領李虛見閻王,王說:“拿李明府的善惡簿子來!”就有一個人拿一通卷案,有一大抱。又有二個青衣童子跟隨著。王命他們打開文案念罪。階吏讀到:“專門好割羊腳。”吏說:“應打一百棍,並割掉他身上的肉一百斤。”王說:“可以開始割他的肉。”李虛說:“去年有聖旨要拆毀佛堂,毀掉佛像。我的界內的佛堂獨自保存下來,這個功德可以減輕罪過嗎?”王驚訝問道:“確有此事麼?”官吏說:“沒有記載。”新息縣的官吏上前說:“有福簿在天堂,可以驗證一下。”王說:“趕快驗證!”殿前牆南有幾間樓房,官吏上樓去驗證,還沒有回來。這時有二個和尚來到殿前,王問師傅有什麼功德,其中一個答道:“常誦金剛經。”一個說:“常讀金剛經。”王站起拍著手說:“請法師上來!”王的座位之後,又有二個高座,右邊的是金的,左邊的是銀的。王請能誦金剛經的坐金座,讀經的坐銀座。坐下之後打開經書,王合掌而聽,誦讀將要完了,忽然有五色祥雲到金座前,紫色祥雲到銀座前。二位和尚乘雲飛走,在空中消失了。王對階下的人說:“看見兩個和尚了嗎?都升天了。”這時官吏檢驗善事簿回來了,只有一張紙,於是讀到:“去年下令拆毀佛堂,唯獨新息一縣保全了佛堂,應免去一生中的罪,延長壽命三十年,然後托生在好地方。”念完,罪簿軸中出火。把它燒盡。王說:“放李明府回去。”仍下令讓兩個官吏把他送出城南門。看見一夾道及高樓大屋,男女圍坐,玩樂喝酒吹笙唱歌,李虛喜愛絲竹樂,看見了很高興。兩個官吏對他說:“快過去此地,不要去管他們,管他們就要受害。”李虛看見喝酒處,說什麼也走不動了,站在那觀看。店中的人招呼道:“請進來!”官吏說:“這可不是個好地方,既然你不相信,隨你去吧。”李虛沒有明白,到了飲酒處人都站起來。李虛便坐下,彈奏絲竹,酒拿來了,李虛回敬完畢,將要飲酒,卻是一杯糞汁,特別臭。李虛不肯喝,就有牛頭卒從床底下出來,用叉刺他。在他的胸上刺一個窟窿。李虛立刻連喝幾杯,才出來。官吏領著李虛向南,進入荒野小道上,遠遠地看見有一盞燈亮著,燈旁有一個大坑。昏暗不見底。二個官吏推落他,於是李虛蘇醒了。李虛一向性格凶狠頑固,不知罪福,而喝酒違法,保全了佛堂,本不是他自己的本意,然而還得到復生,火燒他的罪簿,得到這樣的福,難道不是行善的報應嗎?那麼,日夜精心勤奮,孜孜不倦地做善事,既按和尚的戒律約束自己,又常常按佛祖的教導做事的人就必然會脫離生死,超然物外的。
  盧 氏
  唐開元中,有盧氏者,寄住滑州。晝日閒坐廳事,見二黃衫人入門,盧問為誰,答曰:“是裡正,奉帖追公。”盧甚愕然,問何故相追,因求帖觀,見封上作衛縣字,遂開,文字錯謬,不復似人書,怪而诘焉。吏言奉命相追,不知何故。俄見馬已備在階下,不得已上馬去。顧見其屍,坐在床上,心甚惡之。倉卒之際,不知是死,又見馬出不由門,皆行牆上,乃驚愕下泣,方知必死,恨不得與母妹等別。行可數十裡,到一城,城甚壯麗。問此何城,吏言乃王國,即追君所司。入城後,吏欲將盧見王。經一院過,問此何院,吏曰:“是御史大夫院。”因問院大夫何姓名,雲:“姓李名某。”盧驚喜,白吏曰:“此我表兄。”令吏通刺,須臾便出,相見甚喜,具言平昔,延入坐語。大夫謂曰:“弟之念誦,功德甚多,良由金剛經是聖教之骨髓,乃深不可思議功德者也。”盧初入院中,見數十人,皆是衣冠。其後太半系在網中,或無衣,或露頂。盧問:“此悉何人?”雲是陽地衣冠,網中悉緣罪重,弟若能為一說法,見之者悉得升天。遂命取高座,令盧升座誦金剛般若波羅密經,網中人已有出頭者。至半之後,皆出地上,或褒衣大袖,或乘車御雲。誦既終,往生都盡。及入谒見,王呼為法師,致敬甚厚。王雲:“君大不可思議,算又不盡,歎念誦之功。”尋令向吏送之回。既至捨,見家人披頭哭泣,屍臥地上,心甚恻然。俄有一婢從庭前入堂,吏令隨上階,及前,魂神忽已入體,因此遂活。(出《廣異記》)
  唐玄宗開元年間,有一個姓盧的,寄住在滑州。白天閒坐在廳堂中,看見二個穿黃衫的人進來。盧問是誰。答:“是裡正,奉命拘你。”盧非常驚恐,問什麼原因來拘他,向他要帖子看。看見封上寫衛縣的字樣,就打開,上面的文字錯得很多,又不象是人寫的。奇怪地問他。吏說奉命拘你,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不一會看見馬已經在台階下了,盧不得已上了馬,回頭看見他的屍體,坐在床上。心裡非常厭惡。急忙之際,不知道是死了,又看見馬不從門走,都從牆上走,於是驚懼而淚下,才知道一定是死了,悔恨沒有和母親妹妹們告別。走了幾十裡,到了一座城,城非常壯麗。問這是什麼城,吏說是王國,就是主管拘你的。進入城後,吏想要讓盧去見閻王,從一個院子經過。問這是什麼院。吏說:“這是御史大夫院”。又問院大夫的姓名,告訴他姓李名某。盧氏驚喜,告訴官吏說:“這是我的表兄。”讓官吏通報一下。不一會就出來了,兩個人相見以後很高興,都訴說著生平的事。又請他進去坐下談話。大夫對他說:“你念誦經書,功德很大。因為金剛經是佛教的精髓,是高深而不可思議的功德。”盧氏初到院中,看見幾十個人,都是穿衣戴帽的,他們的後面的人多半被扣在網中,有的沒有穿衣,有的露出頭頂。盧氏問:“這些都是什麼人?”說是陽世間人,有財產、有地位的。網中的都是因為罪重。你如果能為他們念一遍經。聽到的人都能升天。於是叫拿出一個高座,讓盧氏升坐吟誦金剛般若波羅密經。網中的人已經有露出頭來的,念到一半之後,都從地上起來。有的肥衣大袖,有的乘車駕雲,等吟誦完了,投生的人都散盡了。等進入拜見閻王,閻王稱呼他法師,表示深厚的敬意。王說:“你太不可思議了。你的壽命又不盡,感歎念經的功勞。”下令讓官吏送他回去。回到家裡之後,看見家人披頭哭泣,屍體躺在地上。心裡非常悲傷。忽然有一個婢女從院子前進入廳堂。官吏讓他隨著上了台階,到了跟前,魂魄忽然就進入屍體中,因此盧氏便復活了。
  陳利賓
  陳利賓者,會稽人,弱冠明經擢第。善屬文,詩入《金門集》,(“入金門集”四字據明抄本補。)釋褐長城尉。少誦金剛經,每至厄難,多獲其助。開元中,賓自會稽江,行之東陽,會天久雨,江水彌漫,賓與其徒二十余船同發,乘風掛帆。須臾,天色昧暗,風勢益壯,至界石窦上,水擁(原本此處空一格,據明抄本補“擁”字。)阏眾流而下,波濤沖擊,勢不得泊。其前輩二十余舟,皆至窦口而敗。舟人懼,利賓忙遽誦金剛經,至眾流所,忽有一物,狀如赤龍,橫出扶舟,因得上。議者為誦經之功。(出《廣異記》)
  陳利賓是會稽人,不到二十歲時通經書選入科第,擅長寫文章,詩編入《金門集》。任長城尉的官。他從小讀金剛經,每當遇到危險困難,多次得到幫助。開元年間,利賓從會稽江坐船,走到東陽,正趕上下了好幾天的雨,江水彌漫。利賓和他的旅伴二十多只船一齊出發,乘風掛帆。不一會,天色昏暗,風勢更猛,行到界石窦,江水擁著這些船只順流而下,波濤沖擊,船無法靠岸,在他前面的二十多條船,都沖到窦口沉沒了,利賓船上的擺船人嚇壞了,利賓急忙吟誦金剛經。到了前面那些船沉沒的地方,忽然有一個東西,形狀象一條赤龍,橫出水面扶著船,船順利地通過了。大家議論說這是吟誦金剛經的功勞。
  王 宏
  王宏者,少以漁獵為事。唐天寶中,嘗放鷹逐兔,走入穴。宏隨探之,得金剛般若經一卷,自此遂不獵雲。(出《廣異記》)
  王宏,年少以打獵為生。唐代天寶年間,曾經放鷹去追兔,兔跑入一洞穴。王宏進洞去找,得到了一卷金剛般若經,從此就不再打獵了。
  田 氏
  易州參軍田氏,性好畋獵,恆養鷹犬為事。唐天寶初,易州放鷹,於叢林棘上見一卷書,取視之,乃金剛經也。自爾發心持誦,數年,已誦二千余遍,然畋獵亦不辍。後遇疾,暴卒數日,被追至地府,見諸鳥獸,周回數畝,從己徵命。頃之,隨到見王,問罪何多也,田無以對。王令所由領往推問。其徒十人,至吏局,吏令啟口,以一丸藥擲口中,便成烈火遍身。須臾灰滅,俄復成人,如是六七輩。至田氏,累三丸而不見火狀,吏乃怪之。復引見王,具以實白,王問在生作何福業,田氏雲:“初以畋獵為事。王重問,雲:“在生之時,於易州棘上得金剛經,持誦已二千余遍。”王雲:“正, 此滅一切罪。”命左右檢田氏福簿,還白如言。王自令田氏誦經,才三紙,回視庭中禽獸,並不復見。誦畢,王稱美之,雲:“誦二千遍,延十五年壽。”遂得放還。(出《廣異記》)
  易州參軍田氏,本性愛好打獵。長期飼養鷹狗為業。唐朝天寶年初,在易州放鷹,在叢林的荊棘上看見一卷書。拿起來一看,是金剛經。從這開始發自內心地誦讀,幾年後已誦二千多遍了。然而打獵的事也未停止。以後得了病,突然死了幾天。被拘到地府中,看見許多的鳥獸,幾畝地大的一大片,向著他討命。不一會,跟著見到了閻王,問罪有多少,田氏沒有什麼辯解的,閻王就命令領的人帶去審問。他的徒弟十人,到了官吏的地方,官吏命他們開口,把一丸藥送到口中,就變成烈火燒遍全身。不一會成了一堆灰,一會又變成人。象這樣六七個人。等到田氏,連給他吃三丸藥而不見火發,官吏更感到奇怪,又領他去見閻王。把實情全部禀告。王問田氏在世作了什麼福事。田氏說:“起初以打獵為生。”王又問,回答說:“在世時,在易州荊棘上得到金剛經,吟誦已經二千多遍了。”閻王說:“正是這個才滅掉了你的一切罪過。”於是命左右檢查田氏的福簿。查後和說一樣。閻王就命田氏誦讀經書,才讀了三頁,再環視院子中的禽獸,都不見了。讀完後,閻王稱贊他說:“背誦二千遍,延長壽命十五年。”於是田氏被放回去復生了。
  卷第一百五 報應四(金剛經)
  李惟燕 孫明 三刀師 宋參軍  劉鴻漸 張嘉猷 魏恂 杜思讷
  龍興寺主 陳哲 豐州烽子 張镒  崔寧
  李惟燕
  建德縣令李惟燕,少持金剛經。唐天寶末,惟燕為余姚郡參軍。秩滿北歸,過五丈店,屬上虞江埭塘破,水竭。時中夜晦暝,四回無人,此路舊多劫盜。惟燕舟中有吳绫數百匹,懼為賊所取,因持一劍,至船前誦經。三更後,見堤上兩炬火,自遠而至。惟燕疑是村人衛己,火去船百步,便卻復回,心頗異之。愈益厲聲誦經,亦竊自思雲:火之所為,得非金剛經力乎!時塘水竭而塘外水滿,惟燕便心念:塘破當得水助。半夕之後,忽聞船頭有流水聲,驚雲:“塘闊數丈,何由得破?”久之,稍覺船浮,及明,河水已滿。對船所一孔,大數尺,乃知誦金剛經之助雲。惟燕弟惟玉見任虔州別駕,見其兄誦經有功,因效之。後泛舟出峽,水急橹折,船將欲敗,乃力念經。忽見一橹隨流而下,遂獲濟。其族人亦常誦金剛經。遇安祿山之亂,伏於荒草,賊將至,思得一鞋以走,俄有物落其背,驚視。乃新鞋也。(出《廣異記》)
  建德縣縣令李惟燕,年少讀金剛經。唐朝天寶末年,惟燕做余姚郡的參軍。滿了十年而回,過五丈店,到了上虞江,壩塘損壞,水流干了。當時正是半夜,天色昏暗,四處無人。這條路過去多有盜賊。惟燕的船上有吳地的绫幾百匹,害怕被賊搶走,於是就拿著一短劍,到船的前面吟誦真經,三更以後,看見堤壩上有兩支火炬,從遠處來。惟燕疑心是村裡自衛的人,火炬離船有百步遠,便退了回去。惟燕心裡很疑惑,更加大聲地誦經。也私下裡暗想:火的出現,難道是金剛經的威力嗎?當時壩塘中的水已流盡而塘外的水滿,惟燕便在心裡盼著壩塘破了,應當得到水來救助。半夜之後,忽然聽到船頭有流水聲,他驚訝地說:“壩塘寬有幾丈,從什麼地方破的呢?”過了很久,覺得船稍微浮起來了。等到天亮,河水已經滿了。正對著停船處地方有一個大孔,有幾尺之大。才知道是金剛經的幫助。惟燕的弟弟惟玉任虔州別駕。看見他的哥哥吟誦經書有功,於是也效法他。以後他乘船出峽,水急而橹斷,船將要遇難。於是全力念經。忽然看見一橹隨水而來。於是船得救了。他的親人也常常誦讀金剛經。結果遇到安祿山的叛亂,躲到荒草中。賊寇將要到了,他想得到一雙鞋好逃走,不一會就有一個東西落在他的背上,他驚訝地看,原來是一雙新鞋子。
  孫 明
  唐孫明者,鄭州陽武人也,世貧賤,為盧氏莊客,善持金剛經,日誦二十遍,經二十年。自初持經,便絕葷血。後正念誦次,忽見二吏來追,明意將是縣吏,便縣去。行可五六裡,至一府門,門人雲:“王已出巡。”吏因閉明於空室中,其室從廣五六十間,蓋若陰雲。經七日,王方至,吏引明入府。王問:“汝有何福?答雲:“持金剛經已二十年。”王言此大福也,顧謂左右曰:“昨得只洹家牒,論功也。”令吏送還捨。其家殡明已畢,神雖復體,家人不之知也。會獵者從殡宮過,聞號呼之聲。投其家人,因爾得活矣。天寶末,明活已六七年,甚無恙也。(出《廣異記》)
  唐代孫明是鄭州陽武縣人。世代貧賤,做了盧氏的莊客,善學金剛經,每天吟誦二十遍,過了二十年。從開始念經,就斷絕葷肉。後來,正念誦經書時,忽然看見兩個官吏來拘捕。孫明認為是縣吏,便跟著去了。走了有五六裡路,到了一個府門。門人說:“王已經出巡去了。”官吏於是把孫明關在一個空屋子裡。那個屋子寬敞足有五六十間。大概象陰雲一樣。又過了七天。王才回來,官吏領孫明入府見王,王問:“你有什麼福事?”回答到:“念金剛經已經二十年了。”王說這是大福事。回頭告訴左右的人說:“昨天得到只洹家的帖子,說孫明念誦經書勤懇,請求延長壽命二十年,才知道修道是不可思議的,延長的壽命二十年,以此來補償你的功德。”就叫官吏把他送回家去。他家人已把孫明出殡完了。神魂雖然又歸復他的身體,可家人不知道這件事。正趕上打獵的人從他的墳前過,聽見哭喊的聲音,報告了他的家人,因而才得活。天寶末年,孫明已活了六七年了,一點病也沒有。
  三刀師
  唐三刀師者,俗姓張,名伯英,乾元中,為壽州健兒。性至孝,以其父在颍州,乃盜官馬往以迎省。至淮陰,為守遏者所得,刺史崔昭令出城腰斬。時屠劊號“能行刀”,再斬,初不傷損;乃換利刀,罄力砍,不損如故。劊者驚曰:“我用刀砍,至其身則手懦,不知何也?”遽白之,昭問所以,答曰:“昔年十五,曾絕葷血,誦金剛經十余年。自胡亂以來,身在軍中,不復念誦。昨因被不測罪,唯志心念經爾。”昭歎息捨之,遂削發出家,著大鐵鈴乞食,修千人齋供,一日便辨。時人呼為三刀師,謂是起敬菩薩。(出《廣異記》)
  唐朝的三刀師,俗姓張,名叫伯英。乾元年中,是壽州的強壯少年,本性是非常孝順,因他的父親在颍州,於是他偷了官馬去探望父親。到了淮陰,被守門人阻止抓到了他,刺史崔昭令推出城斬首。當時行刑的人稱“能行刀”。開斬,起初三刀師沒有損傷。又用盡力量砍,還是象先前那樣沒有損傷。行刑的人驚訝地說:“我用刀砍,刀落到他的身上就感到手沒有勁,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便急忙告訴崔昭,崔昭問他原因。三刀師回答:“過去十五歲時,我曾斷絕葷肉,誦讀了十多年的金剛經。從胡人作亂以來,我在軍中,不再誦讀。昨天因遭到不幸的罪過,所以只一心念經罷了。”崔昭歎息,放了他。於是三刀師就削發為僧,搖大鐵鈴化齋,募化一千人的齋供,一日之內就變了,當時的人就稱他為三刀師,說這是起敬菩薩。
  宋參軍
  唐坊州宋參軍少持金剛經,及之官,權於司士宅住。舊知宅凶,每夕恆誦經。忽見婦人立於戶外,良久,宋問:“汝非鬼耶?”曰:“然。”又問:“幽明理殊,當不宜見,得非有枉屈之事乎?”婦人便悲泣曰:“然。”言身是前司士之婦,司士奉使,其弟見逼,拒而不從,因此被殺,以氈裹屍,投於堂西北角溷廁中,不勝穢積。人來多欲陳訴,俗人怯懦,見形必懼,所以幽憤不達。凶惡驟聞,執事以持念為功,當亦大庇含識,眷言枉穢,豈不憫之。”宋雲:“己初官位卑,不能獨救,翌日,必為上白府君。”其鬼乃去。及明具白,掘地及溷,不獲其屍。宋誦經,婦人又至,問何以不獲,答雲:“西北只校一尺,明當求之,以終惠也。”依言及獲之,氈內但余骨在,再為洗濯,移於別所。其夕又來拜謝,歡喜詣曰:“垂庇過深,難以上答,雖在冥昧,亦有所通。君有二子,大者難養,小者必能有後,且有榮位。”兼言宋後數改(明抄本改作“政”。)官祿,又雲:“大愧使君,不知何以報答。,”宋見府君,具敘所記。府君令問,己更何官。至夕,婦人又至,因傳使君意,雲:“一月改官,然不稱意,當遷桂州別駕。”宋具白,其事皆有驗。初,宋問身既為人所殺,何以不報。雲:“前人今尚為官,命未合死,所以未復雲也。”(出《廣異記》)
  唐代坊州宋參軍年少讀金剛經,等到做了官,暫且住在司士的房子裡。先前就知道房子出凶事。每天晚上總是誦讀金剛經。忽然看見一個婦人站在門外,很久,宋問她:“你不是鬼嗎?”回答到:“是鬼。”又問:“陰間陽間的理是不同的,你不應當來看我,難道你有冤枉的事嗎?”婦人便悲痛地說:“是的。”說她的前身是司士的妻子,司士奉命出差,他的弟弟想奸污她,她拒絕而不從,所以才被殺死,用氈子裹著屍體,投到堂西北角的廁所裡,說不盡的骯髒。我對世人訴說,大家都膽小軟弱。看見我一定害怕,這就是我幽怨憤懑不能上達的原因。突然知道了這凶惡的事,希你為我念經立功,應當保護弱小。眷屬都說冤枉了,難道我不可憐嗎?”宋說:“我初為官位低不能獨自救你,明天我一定為你上奏府君。”那個鬼才走了。等到宋把事情都上奏於府君後,就挖地到廁所,不見那裡的屍體。宋又誦經,婦人又到了,問她為什麼找不到屍體,婦人答到:“往西北方向只進一尺,就應當找到了,這是你對我的大恩惠。”宋按她的話做。於是找到了她的屍體。氈內只有余骨,又為她清洗,移葬別的地方。那天晚上婦人又來拜謝,高興地對他說:“你的護愛太深,難以報答,即使是在冥昧處,也有所相通。你有兩個兒子,大的難以養活,小的一定能有後代,並且有地位。”又說到宋以後幾年的執政官祿。又說:“實在對不起使君,不知道用什麼來報答他。”宋見府君,把她所說的都告訴了府君,府君讓問,自己能換什麼官職。到了晚上,婦人又到了。宋又傳達使君的意思。婦人說:“一月改官,然而不如意,應當遷做桂州別駕。”宋都告訴了府君,那些事也都有驗證。當初,宋問他被人所殺之後,為什麼不報仇,她說:“他現在還做官,命還不當死,所以沒有去報復他。”
  劉鴻漸
  劉鴻漸者,御史大夫展之族子。唐乾元初,遇亂南徙,有僧令誦金剛經,鴻漸日誦經。至上元年,客於壽春。一日出門,忽見二吏雲:“奉太尉牒令追。”鴻漸雲:“初不識太尉,何以見命?”意欲抗拒。二吏忽爾直前拖曳,鴻漸請著衫,吏不肯放,牽行未久,倏過淮,至一村。須臾,持大麻衫及腰帶令鴻漸著,笑雲:“真醋大衫也”。因而向北行,路漸梗澀。前至大城,入城有府捨,甚嚴麗。忽見向勸讀經之僧從署中出,僧後童子識鴻漸,經至其所,問十六郎何以至此,因走白和尚雲:“劉十六郎適為吏追,以誦經功德,豈不往彼救之。”鴻漸尋至僧所,虔禮求救,僧曰:“弟子行無苦。”須臾,吏引鴻漸入詣廳事。案後有五色浮圖,高三四尺,回旋轉動。未及考問,僧已入門,浮圖變成美丈夫,年三十許,雲是中丞,降階接僧。問和尚何以復來,僧雲:“劉鴻漸是己弟子,持金剛經,功力甚至,其算又未盡,宜見釋也。王曰:“若持金剛經,當願聞耳。”因令跪誦,鴻漸誦兩紙訖,忽然遺忘。廳西有人,手持金鉤龍頭幡,幡上碧字,書金剛經,布於鴻漸前,令分明誦經畢,都不見人,但余堂宇阒寂。因爾出門,唯見追吏,忽有物狀如兩日,來擊鴻漸。鴻漸惶懼奔走,忽見道傍有水,鴻漸欲止而飲之。追吏雲:“此是人膏,澄久上清耳,其下悉是余皮爛肉,飲之不得還矣。”須臾至捨,見骸形臥在床上,心頗惆怅。鬼自後推之,冥然如入房戶,遂活。鬼得錢乃去也。(出《廣異記》)
  劉鴻漸,是御史大夫展氏家族的兒子。唐朝乾元年初,遇戰亂而南遷。有個和尚讓他念金剛經。鴻漸每天念誦經書。到了上元年間,客居於壽春。一天出門,忽然看見兩個官吏說:“奉太尉的命令,緝拿你!”鴻漸說:“當初我不認識太尉,憑什麼有這樣的命令?”想要抗拒,兩個官吏忽然一直上前去拽他,鴻漸請求去穿衣衫,官吏不肯放他,拉著他走了不久,很快地過了淮河,到了一個村子。不一會,拿了一件大麻衫和腰帶讓鴻漸穿。並笑著說:“真是措大的衣衫。”於是就向北走。路漸漸堵塞,前面到了一座大城,進入城內有府衙,很莊嚴美麗。忽然看見先前勸他讀經的和尚從裡面走出來。和尚後面的童子認識鴻漸。一直到了劉的住處。問十六郎為什麼到了這裡,於是跑去告訴和尚說:“劉十六郎正在被官吏追拿,他誦讀經書有功德,難道你不去救他嗎?”鴻漸找到了和尚的住處,虔誠地以禮求救。和尚說:“弟子走吧,沒有什麼痛苦。”不一會,官吏領著鴻漸進到廳事,幾案後五顏六色的浮圖,高三四尺,回環轉動。還沒來得及拷問劉,和尚已經入門了。浮圖就變成了美男子,年齡三十左右說是中丞。走下台階迎接和尚。問和尚為什麼又回來了,和尚說:“劉鴻漸是自己的弟子,念金剛經,功力很大。他的壽命又沒盡,應當被釋放。”王說:“如果讀金剛經,願意聽一聽。”於是就叫他跪誦。鴻漸才誦讀完兩頁,忽然遺忘了。廳西有人,手拿金鉤龍頭幡,幡上寫著碧綠色的字,寫的是金剛經,放在鴻漸前面,讓他分別當眾誦讀完,再沒有看見人,只留下寂靜的堂宇。於是就出門去。只看見追拿的官吏,忽然有個東西形狀象兩個太陽,來打鴻漸,鴻漸驚慌奔走。忽然看見道傍有水,鴻漸想要停下來喝水。追拿的官吏說:“這是人膏。沉澱久了上面很清罷了,那下面都是漚爛的肉和皮,飲了就不能回去了。”一會劉便到了家,看見他的形體躺在床上,心裡感到很惆怅。鬼從後面推他,忽然象進入房門一樣,於是就復活了。鬼得到了錢就走了。
  張嘉猷
  廣陵張嘉猷者,唐寶應初為明州司馬,遇疾卒,載喪還家,葬於廣陵南郭門外。永泰初,其故人有勞氏者,行至郭南,坐浮圖下,忽見猷乘白馬自南來。見勞下馬,相尉如平生,然不脫席帽,低頭而語。勞問冥中有何罪福,猷雲:“罪福昭然,莫不隨所為而得。但我素持金剛經,今得無累,亦當別有所適,在旬月間耳。卿還,為白家兄,令為轉金剛經一千遍,何故將我香爐盛諸惡物?卿家亦有兩卷經,幸為轉誦,增己之福。”言訖,遂訣而去。勞昏昧,久之方寤雲。(出《廣異記》)
  廣陵的張嘉猷,唐朝寶應年初做明州司馬,得病死了。運他的屍體回家,葬在廣陵南城門外。永泰年初,他的老朋友有一個叫勞氏的走到城南,坐在和尚旁邊,忽然看張嘉猷乘著白馬從南面來。看見勞氏便下馬,象平常那樣互相慰問,然而不脫席帽,低著頭說話。勞氏問在冥間有什麼罪福。猷說:“罪福是很明顯的,沒有不隨著你的所做所為而得到的,只是我一向念金剛經,才能沒有被牽累,今天將另有所去,只是在十天到一月間罷了。你回去,替我告訴哥哥,讓他為我寫金剛經一千遍。為什麼將我的香爐裡盛上許多的髒物?你家也有兩卷經書。望能習誦,增加自己的福事。”說完,就訣別而去。勞氏昏迷,很久才醒過來。
  魏 恂
  唐魏恂,左庶子尚德之子,持金剛經。神功初,為監門衛大將軍。時京有蔡策者,暴亡,數日方蘇。自雲:“初至冥司,怪以追人不得,將撻其使者。使者雲:‘將軍魏恂持金剛經,善神擁護,追之不得。’即別遣使復追,須臾還報並同。冥官曰:‘且罷追。’”恂聞,尤加精進。(出《廣異記》)
  唐代的魏恂,是左虛子尚德的兒子,念金剛經。神功初年,做了監門衛大將軍。當時京城有個蔡策,突然死了,幾天才蘇醒過來。自己說:“剛到冥司,責怪因追拿不到人,要打鬼使。”使者說:‘將軍魏恂念金剛經,善神保護著他,就抓不到他。’就又派另一個使者再去追拿,不一會回來報告的和前一個相同。冥官說:‘暫且停止追拿。’”恂聽說之後,更加精心念經。
  杜思讷
  唐潞州銅鍉縣人杜思讷,以持金剛經力,疾病得愈。每至持經之日,必觌神光。(出《廣異記》)
  唐朝潞州銅鍉縣人杜思讷,憑念金剛經的神力,病重也能痊愈,每當到了念經的日子,就一定看見神光。
  龍興寺主
  唐原州龍興寺,因大齋會,寺主會僧。夏臘既高,是為宿德,坐麗賓頭下。有小僧者,自外後至,以無坐所。唯寺主下曠一位,小僧欲坐,寺主辄叱之,如是數次。小僧恐齋失時,竟來就坐。寺主怒甚,倚柱而坐,以掌掴之。方欲舉手,大袖為柱所壓,不得下,合掌驚駭。小僧慚沮,不齋而還房。眾議恐是小僧道德所致,寺主遂與寺眾同往禮敬。小僧惶懼,自言初無道行,不敢濫受大德禮數,逡巡走去。因問平生作何行業,雲:“二十年唯持金剛經。”眾皆贊歎,謂是金剛護持之力,便於柱所焚香頂禮,咒雲:“若是金剛神力,當還此衣。”於是隨手而出也。(出《廣異記》)
  唐朝原州龍興寺,因為齋戒大會,寺主會集眾僧。年高德劭。最有功德,坐在麗賓座下。有一個小和尚,從外面來遲了因為沒有坐的地方,只有寺主下面空了一個位。小和尚欲坐,寺主總是呵叱他。象這樣幾次叱責他。小和尚怕誤了齋戒的時辰,一直走過來坐下。寺主很生氣,倚著柱子而坐,用手掌去打他。正要舉手,大袖子卻被柱子壓住,拿不下來,合掌驚訝。小和尚漸愧沮喪,不齋戒而回房去了。大家議論,恐怕是小和尚的道德造成,寺主就和寺僧們一同去禮拜。小和尚驚慌害怕,自己說起初沒有行什麼道,不敢濫受這麼多的大禮,徘徊地走了。於是就問他一生作了什麼事?他說:“二十年來只念金剛經。”大家都贊歎說這是金剛經護衛的力量。就在柱子上焚香禮拜。念咒語:“如果是金剛經的神力,應當送還這件衣服。”於是隨手就扯出壓在柱下的衣服。
  陳 哲
  唐臨安陳哲者,家住余杭,精一練行,持金剛經。廣德初,武康草賊朱潭寇余杭,哲富於財,將搬移產避之。尋而賊至,哲謂是官軍,問賊今近遠。群賊大怒曰:“何物老狗,敢辱我!”爭以劍刺之。每下一劍,則有五色圓光經五六尺以蔽哲身,刺不能中。賊驚歎,謂是聖人,莫不慚悔,捨之而去。(出《廣異記》)
  唐代臨安的陳哲,家住余杭,精通一種行業,念金剛經。廣德初年,武康的草賊入侵余杭,哲富而有財產,將要搬走財產躲避草賊。正在尋找藏處而草賊就到了。哲認為是官軍,就問賊現在離的遠近。群賊大怒說:“你這老狗是什麼東西,竟敢侮辱我?!”爭著用劍刺他,每當刺下一劍,就有五色的圓光直徑有五六尺來遮蔽陳哲的身子,不能刺中。群賊驚歎,說他是聖人,沒有不慚愧後悔的,就放了他而走了。
  豐州烽子
  唐永泰初,豐州烽子暮出,為黨項縛入西蕃養馬。蕃王令穴肩骨,貫以皮索,以馬數萬蹄配之。經半歲,馬息一倍,蕃王賞以羊革數百。因轉近牙帳,贊普子愛其了事,遂令執纛左右,有剩肉余酪與之。又居半年,因與酪肉,悲泣不食。贊普問之,雲有老母,頻夜夢見。贊普頗仁,聞之怅然,夜召帳中語雲:“蕃法嚴,無放還例。我與爾馬有力者兩匹,於某道縱爾歸,無言我也。”烽子得馬極騁,俱乏死,遂晝潛夜走。數日後,為刺傷足,倒碛中,忽風吹物窸窣過其前,因攬之裹足。有頃,不復痛,試起,步走如故,經宿方及豐州界。歸家,其母尚存,悲喜曰:“自失爾,我唯念剛經,寢食不廢,以祈見爾,今果其誓。”因取經,縫斷,亡數幅,不知其由。子因道碛中傷足事,母令解足視之,裹瘡乃數幅經也,其瘡亦愈。(出《酉陽雜俎》)
  唐永泰初年,豐州烽子晚上出去,被黨項人抓到西蕃養馬。蕃王叫人在他的肩骨裡穿上皮繩,並把幾百匹馬歸他喂養,結果半年後,馬繁殖了一倍,蕃王就賞給他幾百羊皮。於是他又轉到近邊的牙帳來,贊普的兒子看他做事勤快,就命他在左右執旗,有剩肉余酪就給他吃。又過了半年,又給他剩肉和余酪,他悲傷不吃。贊普問他,他說家有老母,幾夜夢見她。贊普很仁義,聽他說了之後也很惆怅。夜裡把他叫到帳中說:“蕃王的法嚴,沒有放回去的先例,我給你兩匹有力的馬,你從某某道走放你回去。不要說是我給的。”烽子得了馬就急速奔馳逃走。馬都疲乏累死。於是晝夜潛逃。幾天後,被刺傷了腳,倒在沙漠中。忽然風吹一個東西窸窣的響著掠過他的面前,他抓到後裹上了腳。過了一會。他不再感到疼痛,試著起來,走路又象先前一樣。經過了一宿才到豐州界,回到家裡。他的母親還在,悲喜地說:“自從失掉你後,我只念金剛經。白天黑夜的都不停來祈求見到你,現在果然應驗了。”於是就拿出經書,書線斷了,少了數幅經,不知道什麼原因。他的兒子把在沙漠中傷了腳的事說一遍後,母親讓他解開腳看,原來包著腳的是數頁經。他的傷也好了。
  張 镒
  唐丞相張镒,父齊丘,酷信釋氏。每旦更新衣,執經於像前,念金剛經十五遍,積數十年不懈。永泰初,為朔方節度使。衙內有小將負罪,懼事露,乃扇動軍人數百,定謀反叛。齊丘因衙退,於小廣閒行,忽有兵數十,露刃走入。齊丘左右唯奴僕,遽奔宅門,過小廳數步,回顧,又無人,疑是鬼物。將及宅,其妻女奴婢復叫呼出門,雲:“有兩甲士,身出廳屋上。”時衙隊軍健聞變,持兵亂入,至小廳前,見十余人,仡然庭中,垂手張口,投兵於地,眾遂擒縛。五六人喑不能言,余者具首雲:“欲上廳,忽見二甲士長數丈,瞋目叱之,初如中惡。”齊丘聞之,因斷酒肉。(出《酉陽雜俎》)
  唐代丞相張镒,父親叫齊丘,特別信奉釋氏。每天早晨穿上新衣服,拿著經書在像前,念金剛經十五遍,堅持不懈幾十年。永泰年初,做了北方的節度使。衙門內有一個小將犯了罪,怕事情敗露。於是就煽動幾百個軍人,商定要謀反。齊丘退出衙門,在小廳裡閒走,忽然有幾十個兵士,亮出兵刃走進去。齊丘的左右只有奴僕,急忙奔向房門,走過小廳幾步,回頭看,又沒有人,疑心是鬼,等到了房裡,他的妻子女兒、奴婢又叫喊著沖出門來,說:“有兩個甲士,從廳屋上出來。”當時衙內的軍健聽說兵變,帶兵器闖入,走到小廳前,看見十幾個人,站在院子裡,垂手而張口,把兵器扔在地下,大家就把他們擒住了。有五六個人不能說出話來。其余的人都自首說:“欲要上廳,忽然看見兩個甲士幾丈高,瞪著眼睛叱責。起初就象中毒一樣。”齊丘聽說之後,於是斷絕了酒肉。
  崔 寧
  唐崔寧,大歷初鎮西蜀。時會楊林反,健兒張國英與戰,射中腹,镞沒不出。醫曰:“一夕必死。”家人將備葬具,與同伍泣別。國英常持金剛經。至夜。夢胡僧與一丸藥。至旦,瀉箭镞出。瘡便合瘥。(出《報應記》)
  唐朝的崔寧,大歷年初鎮守西蜀。當時正趕上楊林謀反。健兒張國英和他交戰,射中了腹部。箭頭射進去拿不出來,醫生說:“一晚之後必定死。”家人將准備棺材,他和他同伍的人訣別。國英常常念金剛經,到了夜裡,夢見胡僧給他一丸藥。到了早晨,箭頭就瀉出來,傷口便愈合了。
  卷第一百六 報應五(金剛經)
  太原孝廉 李廷光 陸康成 薛嚴  任自信 段文昌 劉逸淮 孫鹹
  僧智燈 王氏 左營伍伯 宋衎  陳昭
  太原孝廉
  唐大歷中,太原偷馬賊誣一孝廉同情,拷掠旬日,苦極強服。推吏疑其冤,未具獄。其人唯念金剛經,其聲哀切,晝夜不絕。一日,有竹兩節墜獄中,轉止其前,他囚爭取之。獄卒意藏刃,破視,內有字兩行雲:“法尚應捨,何況非法。”書跡甚工,賊首悲悔,具承以舊嫌之故誣之地。(出《酉陽雜俎》)
  唐代大歷年間,太原盜馬賊誣蔑孝廉和他們是同伙,孝廉被拷打了十天。因熬不過刑訊的痛苦而屈打成招,但是審案的官員疑心他是冤枉的,沒給他戴刑具。這個人只一心念金剛經,他的聲音哀切,晝夜不停。一天,有兩節竹子落在獄中,轉動著止在這位孝廉前面,其他囚犯爭著去拿。獄卒怕裡邊藏著兵刃,破開看,內有兩行字是:“犯法的尚且饒恕,何況他並沒犯法。”字寫得很工整。賊首悲痛後悔,全都承認因以前跟他有嫌隙的緣故而誣陷他。
  李廷光
  唐李廷光者,為德州司馬,敬佛,不茹葷血。常持金剛經,每念經時,即有圓光在前。用心苦至,則光漸大;少懷懈惰,則光漸小暗。因此砥勵,轉加精進。
  唐代李廷光,做德州司馬。敬信佛教,不吃葷,常常念金剛經。每當念經的時候,就有一個圓光在前面,專心致志,光就越來越大,稍有懈怠,光就暗而小。因此更加勉勵自己,越發努力念經。
  陸康成
  唐陸康成嘗任京兆府法曹掾,不避強御。公退,忽見亡故吏抱案數百紙請押,問曰:“公已去世,何得來?”曰:“此幽府文簿。”康成視之,但有人姓名,略無他事。吏曰:“皆來年兵刃死者。”問曰:“得無我乎,有則檢示。”吏曰:“有。”因大駭曰:“君既舊吏,得無情耶!”曰:“故我來啟明公耳,唯金剛經可托。”即允之,乃遂讀金剛經,日數十遍。明年,朱衎果反,署為御史,康成叱泚曰:“賊臣敢干國士!”泚震怒,命數百騎環而射之。康成默念金剛經,矢無傷者。泚曰:“儒以忠信為甲胄,信矣。”乃捨去。康成遂入隱於終南山,竟不復仕。(出《報應記》)
  唐朝陸康成曾任京兆府的法曹椽,就是達官顯貴犯了法他也秉公處置。有一天,陸公回家,忽然看見已死亡的下屬拿著幾百張案卷請他簽押。問道:“你已經去世了,為什麼能到這裡來?”說:“這是陰曹的文簿。”康成一看,只見有人的姓名,沒有記載其他的事。官吏說:“都是在來年死於兵災的。”陸公問:“難道有我嗎?有就拿出來給我看。”官吏說:“有。”於是陸公大驚說:“你既然過去是我的老部下,難道不顧私情嗎?”回答說:“所以我來禀告你了,只有金剛經可以依托。”就答應了他。於是陸公就讀金剛經,每天讀幾十遍。第二年,朱泚果然謀反,命陸公做御史,康成叱責朱泚說:“賊臣竟敢污辱國士?!”朱泚震怒,命幾百騎兵圍了陸公,用箭射他。康成就默念金剛經,結果,箭都沒有傷著他。朱泚說:“儒者以忠信做為自己的甲胄,確實呀。”於是放他走了,康成於是隱居於南山,竟然不再出來做官。
  薛 嚴
  唐薛嚴,忠州司馬,蔬食長齋,日念金剛經三十遍。至七十二將終,見幢蓋音樂來迎。其妻崔氏,即御史安俨之姑也,屬纩次,見嚴隨幢蓋冉冉升天而去,呼之不顧,一家皆聞有異香之氣。(出《報應記》)
  唐朝的薛嚴,做忠州司馬,長期吃素食,每天念金剛經三十遍。到七十二歲將要死時,看見有傘蓋音樂來迎接他。他的妻子崔氏,就是御史安俨的姑母。薛嚴臨死時,她看見薛嚴在傘蓋的遮護下冉冉升天而去,喊他也不回頭,一家人都聞到有特殊的香氣。
  任自信
  任自信,嘉州人,唐貞元十五年,曾往湖南,常持金剛經,潔白無點。於洞庭湖中,有異物如雲冒舟上,俄頃而散,舟中遂失自信,不知所在。久之,乃凌波而出。雲至龍宮,谒龍王,四五人命升殿念金剛經,與珠寶數十事。二僧相送出宮,一僧憑附少信,至衡岳觀音台紹真師付之,雲是汝和尚送來,令轉金剛經。至南岳訪僧,果見,雲和尚滅度已五六年矣。(出《報應記》)
  任自信,是嘉州人,唐貞元十五年,曾前往湖南,常常念金剛經,潔白而沒有污點。在洞庭湖上,有一個奇異的東西象雲一樣冒出到了船上,不一會就散了,舟上就消失了他,不知他到哪裡去了。很久,才從水中出來。說他到了龍宮,拜見龍王,四五個人命他進殿念金剛經,給他幾十件珠寶。二個和尚送他出宮,一個讓他帶信,到衡岳觀音台紹真師那裡,說是你和尚送來的。並讓他念金剛經。到了南岳訪問一下高僧,果然看見,並說那個和尚死了已經五六年了。
  段文昌
  唐貞元十七年,段文昌自蕲入蜀,應南康王韋皋辟命。洎韋之暮年,為賊辟,(“辟”原作“嬖”,據《酉陽雜俎》續七改,)讒構,遂攝尉靈池縣。韋尋卒,賊辟知留後,文昌舊與辟不合,聞之連夜離縣。至城東門,辟尋有帖,不令諸縣官離縣,其夕陰風,及返,出郭二裡,見火兩炬夾道,百步為導。初意縣吏迎候,怪其不前,高下遠近不差,欲及縣郭方滅。及問縣吏,尚未知府帖也。時文昌念金剛經已五六年,數無虛日,信乎志誠必感,有感必應。向之道左右,乃經所著跡也。後辟逆節漸露,诏以袁滋為節度使。文昌從弟少從軍,知左營事,懼及禍,與監軍定計,以蠟丸帛書通謀於袁。事旋發,悉為魚肉,賊謂文昌知其謀於一時。文昌念經夜久,不覺困寐,門戶悉閉。忽聞開戶而入言“不畏”者再三,若物投案,暴然有聲。驚起之際,音尤在耳,顧視左右,吏僕皆睡。俾燭桦四索,初無所見,向之門扃,已開辟矣。文昌受持此經十余萬遍,征應孔著。(出《酉陽雜俎》)
  唐朝貞元十七年。段文昌從蕲入蜀,接受南康王韋皋的命令。等到韋皋晚年時,被賊人辟進讒言構陷,就派他管理靈池縣。韋皋不久就死了。賊辟知道他留下後人,因文昌過去與辟不合,聽到之後就連夜逃離縣城,到了城的東門,賊辟有書信命令,不准各位縣官離開縣城。那天晚上陰風四起,等到返回,走出外城二裡遠看見兩支火炬夾道,百步內為導引。起初認為是縣吏迎候,責怪他們不前去迎接。高低遠近不齊,要到縣城時才滅,等問縣吏,還不知道有府帖。當時文昌念金剛經已五六年了,從沒有虛度的日子。確信忠心守志一定感化,有感化就一定有報應。先前走過的道路的左右,都是經書所保祐的結果。以後辟的叛逆行為逐漸敗露,下诏以袁滋為節度使。文昌的堂弟年少從軍,知道要壞事,害怕被牽連,就和監軍定計,用蠟丸在布帛上將此事密告於袁。事情接著就暴露了,結果都被抓獲。賊辟認為文昌知道他們的計謀。文昌念經夜久,不覺困乏而睡。門窗關好,忽然聽到開門而進來再三說不怕的,好象有東西投到桌案上,叭叭有聲音。當他驚起之際,聲音就在耳邊。看左右的人,官吏、僕人都在睡覺,拿著火四下尋找,起初什麼也沒看見,走向門口,門已開了。文昌受到讀這個經書十多萬遍的恩惠。正應當有這一些明顯的征兆啊。
  劉逸淮
  唐劉逸淮在汴時,韓弘為右廂虞侯,王某為左廂虞侯。與弘相善。或謂二人取軍情,將不利於劉。劉大怒,召俱诘之。弘即劉之甥,因控地叩首大言,劉意稍解。王某年老股戰,不能自辯,劉叱令拉坐,仗三十。時新造赤棒,頭徑數寸,固以筋漆,立之不僕,數五六當死矣。韓意其必死,及昏,造其家,怪無哭聲。又謂其不敢哭,訪兵門卒,即雲:“大使無恙。”弘素與熟,遂至臥內,問之,雲:“我讀金剛經四十年矣,今方得力。記初被坐時,見巨手如箕。翕然遮背。”因袒示韓,都無撻痕。韓舊不好釋氏,由此始與僧往來,日自寫十紙。及貴,計數百軸矣。後在中書,盛暑,有谏官因事見谒,韓方洽汗寫經,谏官怪問之,韓乃具道王某事。(出《因話錄》)
  唐朝劉逸淮在汴京時,韓弘為右廂虞侯,王某為左廂虞侯。和韓弘很好。有的人告訴劉說他二人竊取軍情,將對劉不利。劉便大怒,召集來責備他倆。弘是劉的外甥,於是跪在地上磕頭說盡好話,劉的怒氣稍平。王某年老大腿發抖,不能自己申辯。劉叱責並令拉他在地,打三十棒。當時新制的紅棒,棒頭直徑幾寸,用筋漆固定的,立在地上不倒,打了五六棒就應當死了。韓弘認為他一定會死。等到他昏死過去,抬到他的家中。對他家沒有哭聲而感到奇怪,又認為他們不敢哭。詢問門口的把守人員,都說:“大使安全無恙。”韓弘一向和他家熟悉,就一直到了他的臥室內。問他,王某說:“我讀金剛經四十年了,現在才得到了幫助。記得當初被拉在地上時,看見巨大的手象簸箕一樣張開遮住脊背。並露出前胸給韓弘看。都沒有打傷的痕跡。韓過去不好讀佛經,從此才和和尚往來,每天自己寫十頁。等到他顯貴時,計算已寫了幾百卷了。以後韓在房中寫書,正趕上盛夏,有一個谏官因事來拜見韓,看見韓正大汗淋漓地寫經書。谏官奇怪並問他。韓就把王某的事全部告訴了他。
  孫 鹹
  唐梁崇義在襄州,未(“未”原作“末”,據明抄本、許本改。)阻兵時,有小將孫鹹暴卒,信宿卻蘇。言至一處如王者所居,儀衛甚嚴,有吏引一僧對事,僧法號懷秀,亡已經年。在生極犯戒,及入冥,無善可錄,乃绐雲:“我常囑孫鹹寫法華經。”敕鹹被追對。初鹹不省,僧固執之,經時不決。忽見沙門曰:“地藏語雲,若弟子招承,亦自獲祐。鹹乃依言,因得無事。又說對勘時,見一戎王,衛者數百,自外來。冥王降階,齊級升殿。坐未久,乃大風卷去。又見一人,被考覆罪福,此人常持金剛經,又好食肉,左邊有經數千軸,右邊積肉成山,以肉多,將入重論。俄經堆中有火一星,飛向肉山,頃刻銷盡,此人遂履空而去。鹹問地藏:“向來外國王風吹何處?”地藏王雲:“彼王當入無間,向來風即業風也。”因引鹹看地獄。及門,煙焰煽赫,聲若風雷,懼不敢視。臨視镬湯,跳沫滴落左股,痛入心髓。地藏令一吏送歸,不許漏洩冥事。及回如夢,妻兒環泣,已一日矣。遂破家寫經,因請出家,夢中所滴處成瘡,終身不差。(出《酉陽雜俎》)
  唐朝梁崇義在襄州,並未被兵事所阻時。有個小將孫鹹突然死了,過了一宿卻蘇醒過來。說他到了一個地方,象大王居住的地方,守衛得很嚴。有一個官吏領一和尚對訊。和尚法號懷秀,死了已有一年了。在世時經常犯戒,等到到了冥間。沒有什麼善事可記的。於是他欺騙說:“我常常叫孫鹹寫法華經。”有令追捕孫鹹來核對,起初孫鹹不知何事,和尚堅持不放過他。好久也不能結案。忽然看見沙門說:“地藏說,如果弟子招認,也可以獲釋。”孫鹹就依照他的話做了,因此太平無事。又說到核對的時候,看見一戒王,有幾百守衛的人,從外面進來。冥王下階,一齊升殿。坐了不久,就有大風刮去。又看見一個人,被審查罪福之事,這個人常念金剛經,又好吃肉,左邊有經書幾千卷,右邊堆積的肉成山,因為肉多,將要被重罰。不一會經書中有一火星,飛到肉山上去,頃刻間肉山盡光。這個人便騰空而去。孫鹹問地藏剛才來的外國王風吹到哪裡去了,地藏王說,他應當進入陰間,剛才的風就是陰間的孽風。於是領孫鹹看地獄。到了門口,煙焰四起,聲如風雷。恐懼而不敢看。靠近去看湯镬,飛沫滴落在左大腿上,痛疼入心。地藏叫一官吏送他回去,不許洩露冥間的事。等到回家如夢初醒,妻子圍著哭泣,已死一天了。於是賣掉全部家產寫經,請求出家。夢中所滴的地方成了瘡,終身不好。
  僧智燈
  唐貞元中,荊州天崇寺僧智燈,常持金剛經。遇疾死,弟子啟手猶熱,不即入木。經七日卻活,雲:初見冥中若王者,以念經故,合掌降階。因問訊曰:“更容上人十年在世,勉出生死。”又問人間眾僧中後食薏苡仁及藥食,此大違本教。燈報雲:“律中有開遮條如何?”雲:“此後人加之,非佛意也。”今荊州僧眾中後(原無“後”字,據明抄本補。)無有飲藥者。(出《酉陽雜俎》)
  唐朝貞元年中,荊州天崇寺的和尚智燈,常念金剛經。遇病而死,他的弟子用手摸身體還溫熱,就沒有裝入棺材。過了七天就活了。他說:起初看見冥間的象王的人,因為念金剛經的緣故,合掌下階,於是安慰說:“再容上人在世十年,免除生死。”又問到人間眾和尚中吃薏苡仁及藥食,這些都大大地違背了本教的規矩。智燈說:“法中有開遮寬赦的麼?”回答說:“這是後人加的,並不是佛教的本意。”現在荊州許多和尚中,再也沒有吃藥的了。
  王 氏
  公安潺陵村百姓王從貴妹未嫁,常持金剛經。唐貞元中,忽暴病卒。埋已三日,其家覆墓,聞冢中呻吟,遂發視之,果有氣。舁歸,數日能言,雲:“初至冥間,冥吏以持經功德放還。”王從貴能治木,嘗於公安靈化寺起造,其寺僧曙中嘗見從貴說雲。(出《酉陽雜俎》)
  公安潺陵村百姓王從貴的妹妹沒有出嫁,常常念金剛經。唐貞元年中,忽然暴病而死。已埋葬了三天。他的家人去下葬,聽到墳中有呻吟的聲音,於是就挖開墳看,果然還有氣。抬回家後,幾天就能說話。她說:“剛到冥間,冥吏因她念經的功德放她回來。”王從貴能夠做木活兒,曾在公安靈化寺開始造寺廟。那裡的和尚在天亮時聽他說此事的。
  左營伍伯
  唐南康王韋皋鎮蜀時,有左營伍伯,於西山行營,與同火卒學念金剛經。性頑,初一日才得題目。其夜堡外拾薪,為蕃騎縛去。行百余裡乃止。天未明,遂踣之於地,以發系橛,覆以馳罽。寢(“寢”原作“寤”,據明抄本改。)其上。此人唯念經題,忽見金一铤,放光止於前。試舉首動身,所縛悉脫,遂潛起,逐金铤走。計行未得十余裡,遲明,不覺已至家,家在府東市。妻兒初疑其鬼。具陳來由。到家五六日,行營將方申其逃。初韋不信,以逃日與至家日不差,始免之。(出《酉陽雜俎》)
  唐朝南康王韋皋鎮守蜀地時,有一個左營伍伯。在西山行營,和同火卒學念金剛經。他的性情頑劣,第一天只學得題目,當天夜裡,在營外撿柴草,被吐蕃的騎兵抓去。走了一百多裡才停下來。天還沒亮,就倒在地上,把頭發系在木橛上,又用駝氈蓋在地上,就睡在那上面。這個人只念經的題目,忽然看見一铤黃金,放光並在前面停下來。他便試著抬頭動身,結果所綁的都脫落了。於是就偷偷起身,跟著金铤走,估計走了不到十多裡,天還不亮,不知不覺已到家了,家在府東市。妻兒起初疑心他是鬼。他就把經過都說了,到家五六天,行營的將官正要在禀告他的逃跑,起初韋不相信。結果從他逃走之日和他到家的日子一點不差,才免了他的罪。
  宋 衎
  宋衎,江淮人,應明經舉。元和初,至河陰縣,因疾病廢業,為鹽鐵院書手,月錢兩千,娶妻安居,不議他業。年余,有為米綱過三門者,因不識字,請衎同去,通管簿書,月給錢八千文。衎謂妻曰:“今數月不得八千,苟一月而致,極為利也。”妻楊氏甚賢,勸不令往,曰:“三門舟路,頗為險惡,身或驚危,利亦何救?”衎不納,遂去。至其所,果遇暴風所擊,彼群船盡沒。唯衎入水,扔得粟藁一束,漸漂近岸,浮藁以出,乃活,余數十人皆不救。因抱藁以謝曰:“吾之微命,爾所賜也,誓存沒不相捨。”遂抱藁疾行數裡,有孤姥鬻茶之所,茅捨兩間,遂詣宿焉,具以事白。姥憫之,乃為設粥。及明旦,於屋南曝衣,解其藁以曬,於藁中得一竹筒。開之,乃金剛經也。尋以訊姥,且不知其詳,姥曰:“是汝妻自汝來後,蓬頭禮念,寫經誠切,故能救汝。”衎感泣請歸,姥指東南一徑曰:“但尋此去,校二百裡,可以後日到家也。”與米二升,拜謝遂發,果二日達河陰,見妻愧謝。楊媛驚問曰:“何以知之?”盡述根本。楊氏怪之,衎乃出經,楊媛涕泣,拜禮頂戴。衎曰:“用何以為記?”曰:“寫時,執筆者誤羅漢字,空維上無四,遂詣護國寺禅和尚處請添。和尚年老眼昏,筆點過濃,字皆昏黑。但十日來,不知其所在。”驗之,果如其說。衎更嗚咽拜其妻,每日焚香禮經於淨室,乃謂楊媛曰:“河濱之姥,不可忘也。”遣使封茶及絹與之。使至,其居及人皆不見。诘於牧豎,曰:“比水漲無涯際,何有人鬻茶?”復雲:“路亦並無,乃神化也。”數歲,相國鄭公絪為東都留守,乃召衎及楊媛往,問其本末。並令將經來,與其男武職,食月給五千。因求其經,至今為鄭氏所尊奉。故岳州刺史丞相弘農公因睹其事,遂敘之,名曰“楊媛徵驗”。(出《報應記》)
  宋衎,是江淮人,中明經舉人。元和初年,到了河陰縣,因病而荒廢了學業,做鹽鐵院的秘書,每月兩千錢,娶妻安居樂業。不考慮其他的行業。一年多,有運米進京路過三門的,因為不識字,就請宋衎一齊去。主管記帳,每月給八千文。宋衎對妻子說:“而今幾個月得不到八千,假如一個月可得,是很有利可圖的。”他的妻子楊氏很賢惠,勸他不要去,說:“三門是水路,非常險惡,人身遇到危險,利有什麼用呢?”宋衎不聽,就去了。到了那個地方,果然遇到風暴襲擊,那些船都沉沒了。只有宋衎進到水裡,摸著一捆粟藁,漸漸漂近岸邊。浮藁靠岸,於是得救。其余幾十人都沒得救。他抱著藁而拜謝道:“我這小命,是你賜給的,一定要保存,決不拋棄。”於是抱著藁快走了幾裡,到一個老婦人賣茶的地方,有兩間茅草房,就到那裡去住,並把經歷的事告訴她。老婦人同情他,於是為他准備了粥飯,等到第二天早晨。在屋南面曬衣服,解開藁來曬,在藁中得到一個竹筒,打開,卻是金剛經。過了一會就問老婦人,也不知道那裡的詳細情況。老婦人說:“這是你的妻子從你出來之後,蓬頭禮念,寫經的心懇切,所以能救你。”衎感動流淚請求回去,老婦人指著東南一條道說:“只從這走,走二百裡,後天就可以到家了。”並給他二升米。衎便拜謝出發。果然二天到達河陰。看見妻子慚愧謝罪。楊媛驚訝地問:“你怎麼知道的?”衎便從頭說起,楊氏感到奇怪。衎就拿出經書,楊媛哭泣。頂禮膜拜。衎說:“用什麼做記號呢?”說:“寫的時候,執筆的人誤用羅漢字,空維上沒有四,就到護國寺禅和尚那裡請添上,和尚年老眼花,筆點很重,字跡都昏黑。只是十天來,不知道它那裡去了。”拿出來驗證,果然象她說的那樣。衎更加嗚咽拜謝他的妻子。於是每天焚香在靜室裡拜經,並對楊媛說:“河濱的老婦人,不可以忘了。”就派人拿茶和絹送給她。使者到了,那個房子和人都不見了,向牧童打聽,說:“已到了水漲無邊的時候,哪裡有人賣茶?”並且說:“並沒有什麼路,是神的點化。”幾年後,相國鄭公因做東都留守,才召回衎和楊媛,問他們的經歷,並讓他把書拿來。給他兒子武官職位,每月給他五千錢,並向他索取那個經書。至今被鄭氏所供奉。岳州刺史丞相弘農公因目睹了這一事,才講敘這件事。取名為“楊媛徵驗”。
  陳 昭
  唐元和初,漢州孔目典陳昭,因患病,見一人著黃衣至床前雲:“趙判官喚爾。”昭問所因,雲:“至自冥間,劉辟與窦懸對事,要召為證。”昭即留坐,逡巡又一人手持一物如球胞,前吏怪其遲,答曰:“只緣此,候屠行開。”因笑謂昭曰:“君勿懼,取生人氣,須得豬胞,君可面東側臥。”昭依其言,不覺已隨二吏行,路甚平。可十裡余,至一城,大如府城,甲士守門。及入,見一人怒容可駭,即趙判官也,語雲:“劉辟敗東川,窦懸捕牛四十七頭,送梓州,稱准劉辟判殺。辟又雲:‘先無牒’。君為孔目典,合知事實。”未及對,隔壁聞窦懸呼:“陳昭何在?”及問兄弟妻子存亡。昭即欲參見,冥吏雲:“窦使君形容極惡,不欲相見。”昭乃具說殺牛實奉劉尚書委曲,非牒也,紙是麻,見在漢州萊私房架上。即令吏領昭至漢州取之,門館扃鎖,乃於節竅中出入。委曲至,辟乃無言。趙語昭:“爾自有一過知否?窦懸所殺牛,爾取一牛頭。”昭未及答,趙曰:“此不同人間,不可假也。”須臾,見一卒挈牛頭而至,昭即恐懼求救。趙令檢格,合決一百,考五十日。因謂昭曰:“爾有何功德?”昭即自陳:“曾設若干齋,畫佛像。”趙雲:“此來生福耳。”昭又言:“曾於表兄家讀金剛經。”趙曰:“可合掌請。”昭如言。有傾。見黃袱箱經自天而下,住昭前,昭取視之,即表兄所借本也,褾有燒處尚在。又合掌,其經即滅。趙曰:“此足以免。”便放回。令昭往一司。曰生錄,按檢出修短。吏報雲:“昭本名钊,是金旁刀,至某年改為昭,更得十八年。”昭聞惆怅。趙笑曰:“十八年大得作樂事,何不悅乎!”乃令吏送昭,到半道,見一馬當路,吏雲:“此爾本屬,可乘此。”即騎乃活,死半日矣。(出《酉陽雜俎》)
  唐元和年初,漢州孔目典陳昭,因得病看見一個穿黃衣的人到了床前說:“趙判官叫你。”昭問原因,答道:“到了冥間劉辟與窦懸對事,要召你為證。”昭即留他坐下。徘徊之際來一人手拿一物象球胞,前來的官吏怪他來晚了。答道:“只因為這個,等屠戶開門。”於是笑著對昭說:“你不要害怕,取生人氣,須用豬胞。你可面向東側趴下。”昭按他的話做,不知不覺已經隨著兩個官吏走了,路很平,走了十多裡,到了一城。大得象府城。甲士守門,等到進去,看見一個人怒色嚇人,就是趙判官。說道:“劉辟在東州吃了敗仗,窦懸捕牛四十七頭,送往梓州,說是劉辟批准宰殺。劉辟又說:事先沒有命令。你做為孔目典,應當知道事實經過。”還沒有來得及對證,聽到隔壁的窦懸喊:“陳昭在哪裡?”並問他兄弟妻子存亡的事,昭就想見他。冥吏說:“窦懸形體面容很丑,不想讓你相見。”昭就都說了殺牛的事,確是奉劉尚書的命令,沒有文牒,紙是麻的,在漢州某某私房的架上。於是就派官吏領昭至漢州去取,門館上鎖,就在節竅中出入,委曲到了,辟無言可對。趙對昭說:“你自己也有一個過失知道嗎?窦懸所殺的是牛,你取走一牛頭”。昭沒來得及回答,趙說:“這裡不同於人間,不可做假。”不一會,看見一個士兵帶著牛頭到來。昭立刻恐懼求救。趙命檢驗規定,應判打一百杖,考五十天。於是對昭說:“你有什麼功德?”昭就自己陳述:“曾設了若干齋戒,畫佛象。”趙說:“這是來生的福罷了。”昭又說:“曾在表兄家讀金剛經。”趙說:“可合掌請經。”昭按他的話做,過了一會,見黃袱箱經從天而降,落在昭前,昭取而看,就是表兄所借的那本,邊上有燒的地方還在。又合掌請,那個經書就沒了。趙說:“這足以赦免了你。”便放他回去。令昭去一司,說他的福祿,拿出來看他壽命的長短,官吏說:“昭本名钊。是金旁刀。到了某年改為昭,再得十八年的壽命。”昭聽到以後很惆怅。趙笑著說:“十八年可大作樂事,為什麼不高興呢?”於是讓官吏送昭。到了半路,看見一匹馬擋在路上,官吏說:“這本屬於你,可乘上這匹馬走。”於是騎上馬就復活了。他已死半天了。
  卷第一百七 報應六(金剛經)
  王忠干 王? 李元一 魚萬盈  於李回 強伯達 僧惟恭 王淝
  董進朝 康仲戚 吳可久 開行立  僧法正 沙彌道蔭 何老 勾龍義  趙安
  王忠干
  唐大(“大”原作“元”,按舊唐書討李同在文宗大和間,“元”當是“大”字之誤。)和三年,李同捷阻兵滄(原本“滄”下有州字,據明抄本刪。)景,帝命李祐統齊德軍討之。初圍德州城,城堅不拔。翌日又攻之,自卯至未,傷十八九,竟不能拔。時有齊州衙內八將官健兒王忠干,博野縣人,長念金剛經,積二十余年,日數不缺。其日,忠干上飛梯,將及堞,身中箭如猬,為卯木擊落。同火卒曳出羊馬城外,置之水濠裡岸。祐以暮夜,命抽軍,其時城上矢下如雨,同火忙,忘取忠干屍。忠干即死,如夢,至荒野,遇大河,欲渡無因,仰天哭。忽聞人語聲,忠干見一人,長丈余,疑其神人,因求指營路。其人雲:“爾莫怕,我令爾可得渡此河。”忠干拜之,才頭低未舉,神人把腰,擲之空中,久方著地。忽如夢覺,聞賊城上交二更。初不記過水,亦不知瘡,抬手扪面,血塗眉睫,方知傷損。乃舉身強行,百余步卻倒,復見向人持刀叱曰:“起起!”忠干驚懼,走一裡余,坐歇,方聞本軍喝號聲,遂及本營。訪同火卒,方如其身死水濠岸裡,即是夢中所過的河也。(出《酉陽雜俎》)
  唐朝元和三年,李同捷在滄州景州一帶阻止兵進。皇帝命李祐統帥齊德軍討伐他。起初圍德州城,城堅固不能拿下。第二天又攻打,從卯時到未時,共傷了十八九個人,竟然不能攻下。當時在齊州衙內有個八將官健兒王忠干,是博野縣人,常念金剛經,一共二十多年,一天也不缺。有一天,忠干上飛梯,將要到城牆上,身上中箭象刺猬一樣,被雷木擊落。同伙兵卒把他拉到羊馬城外,把他放在水濠岸裡。李祐見天黑了,於是命撤軍。當時城上箭如雨下,同伙忙亂之中,忘記帶走忠干的屍體。忠干已經死了,就象做夢一樣,到了荒野。遇見一大河,欲要過去又沒有憑借的東西,就仰天大哭。忽然聽到人說話聲,忠干看見一人,一丈多高。忠干疑心他是神人,因此向他請求指條通向軍營的路。那個人說:“你不要害怕,我可讓你渡過這條河。”忠干拜謝他,才低頭還沒抬起來,神人便摟住他的腰,把他扔到空中,很久才落地。忽然象夢醒了一樣,聽到賊城上打二更。起初不記得自己過河,也不知道是受傷。抬手摸臉,滿臉是血,才知道受了傷,於是站起來強走,走了一百多步就又摔倒了,又看見先前的那個人拿著刀呵叱道:“起來,起來!”忠干驚慌害怕,走了一裡多路。坐下來休息,正聽到本軍的號令聲,於是就到了本營。問同伙兵卒,才知道自己死在水濠岸裡,就是夢中所過的河。
  王?    王?家於晉州,性頑鄙。唐元和四年,其家疾疫,亡者十八九,唯?偶免。方疾,食狗肉,目遂盲,不知醫藥,唯禱鬼神,數年無報。忽有一異僧請飯,謂曰:“吾師之文,有金剛經,能排眾苦,報應神速,居士能受之乎?”?辭愚,又無目,固不可記。僧勸寫之。?從其言,得七卷,請僧誦之。數日,夢前僧持刀決其目,乃驚寤,覺有所見,久而遍明,數月如舊。?終身轉經不替。(出《報應記》)
  王?家住在晉州,為人固執粗俗。唐元和四年,他家人得了瘟疫,死了十八九個人,唯獨王?得免。他正得病,吃了狗肉眼睛就失明了,不知道求醫用藥,只是祈禱鬼神,幾年也沒有報應。忽然有一個奇怪的和尚前來化齋,對他說:“我師傅有金剛經,能排除眾人的苦難,報應很快,你能念嗎?”王?言稱自己笨,又眼瞎,一定記不住。和尚勸他寫下來,王?聽從了他的話,寫了七卷,請和尚吟誦。幾天後,夢見和尚手拿刀子挖他的眼睛,才驚醒過來,覺得有點能看見了,過了很久眼睛全看見了,幾個月之後就和原先的一樣。王?便終身撰寫經書不停。
  李元一
  李元一,唐元和五年任饒州司馬。有女居別院,中宵忽見神人,驚悸而卒,顏色不改。其夫嚴讷自秦來,至蒼湖,恍惚見其妻行水上而至。讷驚問之,妻泣曰:“某已亡矣,今鬼也。”讷駭異之。曰:“近此雁浦村,有嚴夫子,教眾學,彼有奇術,公往懇請哀救,某庶得復生矣。”讷後果見嚴夫子,拜谒泣訴,盡啟根本。嚴初甚怒:“郎君風疾,何乃見凌!”讷又拜悲泣,久乃方許,曰:“殺夫人者,王將軍也。葬在此堂內西北柱下,可為寫金剛經,令僧轉讀,於其所祠焉,小娘子必當還也。”讷拜謝,疾往郡城。明日到,具白元一,寫經,速令讀之。七遍,女絲浚彌苎裕⑿黃浞蛟唬骸白忍媚持攏型踅?枯骨,抱一短劍,為改葬之,劍請使留,以報公德。”發之果驗,遂改瘗,留其劍。元一因寫經數百卷,以施冥寞。(出《報應記》)
  李元一,唐代元和五年任饒州司馬。有一個女兒住在另一個院中。半夜中忽然看見神人,驚嚇而死,她的顏色並不改變。她的丈夫嚴讷從秦來,到達蒼湖。恍恍惚惚地看見他的妻子從水上走過來。嚴讷驚訝地問。他的妻子哭泣著說:“我已經死了。今天成了鬼了。”嚴讷驚訝而奇怪。他的妻子又說:“離這不遠有個雁浦村。有一個嚴夫子。教了許多學生,他有奇術。你去懇請哀救,我差不多能夠復活。”嚴讷以後果然見到了嚴夫子。拜見哭泣地把事情的始末完全告訴了他。嚴夫子起初很生氣:“你妻是不是得上急病,怎麼來欺負我?”嚴讷又哭泣又拜請,很久,嚴夫子才答應了,說:“殺死你夫人的是王將軍,他葬在這廳堂內西北的柱子下,你可以寫金剛經。讓和尚為她誦讀,就在那被害處供奉,你的娘子一定能復活。”嚴讷拜謝,快速地去了郡城。第二天就把這些事告訴了元一。於是元一去寫經書,並讓和尚誦讀了七遍經書。他的女兒才睜開眼睛,過了很久才能說話。她慚愧地感謝丈夫說:“在這廳堂某某柱子下,有王將軍的屍骨,抱著一只短劍。改換一個地方埋葬他,把他的劍留下,來報答您的恩德。”挖開後果然如說的那樣。於是改葬王將軍,留下他的劍。元一於是寫經書幾百卷,以報答冥間的恩德。
  魚萬盈
  魚萬盈,京兆市井粗猛之人。唐元和七年,其所居宅有大毒蛇,其家見者皆驚怖。萬盈怒,一旦持巨棒,伺其出,擊殺之,烹炙以食,因得疾,髒腑痛楚,遂卒,心尚微暖。七日後蘇,雲:初見冥使三四人追去,行暗中十余裡,見一人獨行,其光繞身,四照數尺,口念經。隨走就其光,問姓字,雲:“我姓趙名某,常念金剛經者,汝但莫離我。”使者不敢進,漸失所在。久之,至其家,萬盈拜謝曰:“向不遇至人,定不回矣。”其人授以金剛經,念得遂還。及再生,持本重念,更無遺缺,所疾亦失。因斷酒肉,不復殺害,日念經五十遍。(出《報應記》)
  魚萬盈,是京兆市井中的粗野之人。唐朝元和七年。他所住的房子有大毒蛇,他的家人看見都驚恐害怕。萬盈發怒,一天拿著一根大棒,等蛇出來,就把它打死了,並且烹烤而食因此得了病,五髒六腑疼痛難忍,於是就死了。但心還是暖熱的,七天後才復蘇。他說:“剛看到冥間的使者三四個人追出去,在黑暗中走了十多裡,看見一個人獨自行走,光圍繞著他的周身,四下裡照出去幾尺,嘴裡念著經。就借著光跟著他走。問他姓名,他說:“我姓趙名某,常念金剛經的人,你只是別離開我。”使者就不敢靠近,漸漸地不見了。過了很久,便到了他家,萬盈拜謝說:“先前不遇到你,一定不能回來了。”那個人送給他金剛經,念完後就復活了。再生後,拿著經書念,更不敢有一點馬虎遺漏,所得的病也沒了。萬盈於是斷絕酒肉,不再殺生,每天念五十遍經。
  於李回
  於李回舉進士,唐元和八年,下第將歸。有僧勸曰:“郎君欲速及第,何不讀金剛經?”遂日念數十遍。至王橋宿,因步月,有一美女與言,遂被誘去。十余裡至一村捨,戲笑甚喧,引入升堂,見五六人皆女郎。李回慮是精怪,乃陰念經,忽有異光自口出,群女震駭奔走。但聞腥穢之氣,蓋狐狸所定,榛棘滿目,李回茫然,不知所適。俄有白犬,色逾霜雪,似導李回前行,口中有光,復照路,逡巡達本所。後至數萬遍。(出《報應記》)
  於李回考進士,唐朝元和八年,應舉落第而回。有一次和尚說:“你想很快地中舉,為什麼不讀金剛經呢?”於是李回便每日念幾十遍。有一次去王橋住下,在月下散步,忽然有一個美女和他說話,他便被誘騙而去,走了十多裡路到了一個村捨,戲笑聲很大,美女把他領進正堂,看見五六個人都是女郎。李回想到這是妖精,就暗中念經。忽然有一道異光從口中射出,群怪驚駭而逃走。只聞到了腥穢的氣味,這大概是狐狸的住所。李回一看,到處是荊棘,李回茫然不知所措。不一會,有一只白色的狗,顏色比霜雪更白,好象引著李回往前走,口中也有光,又照著前面的路,曲折地到達他住的原處。以後他念經達到幾萬遍。
  強伯達
  唐強伯達,元和九年,家於房州,世傳惡疾,子孫少小,便患風癞之病,二百年矣。伯達才冠便患,囑於父兄:“疾必不起,慮贻後患,請送山中。”父兄裹糧送之巖下,泣涕而去。絕食無幾,忽有僧過,傷之曰:“汝可念金剛經內一四句偈,或脫斯苦。”伯達既念,數日不絕。方晝,有虎來,伯達懼甚,但瞑目至誠念偈。虎乃遍舐其瘡,唯覺涼冷,如傅上
  藥,了無他苦,良久自看,其瘡悉已干合。明旦,僧復至,伯達具說。僧即於山邊,拾青草一握以授,曰:“可以洗瘡,但歸家,煎此以浴。”乃嗚咽拜謝。僧撫背而別。及到家,父母大驚異,因啟本末。浴訖。身體鮮白。都無瘡疾。從此相傳之疾遂止,念偈終身。(出《報應記》)
  唐朝元和九年,強伯達家住在房州,祖傳的疾病,子孫後代,都患風癞病,已二百年了。伯達剛到二十歲就患了這種病,對他的父兄說:“病一定不能好,擔心的是留下後患,請把我送到山裡去。”父兄帶著糧食把他送到巖石下,灑淚而別。伯達絕食不久,就有一個和尚路過這裡,同情他說:“你可以念金剛經裡一個四句的偈語,也許能擺脫這種苦痛。”伯達就念經,幾天不停。一天白天,有老虎來,伯達非常恐懼,只是閉著眼睛一心念經,老虎就舐遍了他全身的瘡。他只覺得涼冷,象敷上了藥一樣,他一點也沒有痛苦,過了好一會他自己一看,身上瘡全都已愈合。第二天早晨,和尚又到了,伯達都告訴了他,和尚就在山邊,拾來一把青草給他說:“可以用它洗浴,只管回家,把這草煮了之後洗浴。”伯達流淚拜謝。和尚撫摸著他的後背而走。他到家中,父母非常驚異,於是他把經過說了一遍。用草液洗完,身體便變得白淨,都沒有瘡病了。從此祖傳的病就沒有了,伯達便終身念經。
  僧惟恭
  唐荊州法性寺僧惟恭,三十余年念金剛經,日五十遍,不拘僧儀。好酒,多是非,為眾僧所惡。遇病且死,同寺有僧靈巋。其跡類惟恭,為一寺二害。因他故出,去寺一裡,逢五六人,年少甚都,衣服鮮潔,各執樂器,如龜茲部,問靈巋:“惟恭上人何在?”靈巋即語其處所,疑寺中有供也。及晚回,入寺聞鐘聲,惟恭已死。因說向來所見。其日,合寺聞絲竹聲,竟無樂人入寺。當時名僧雲:“惟恭蓋承經之力,生不動國,(“國”原作“罔”,據明抄本改。)亦以其跡勉靈巋也。”靈巋感悟,折節缁門。(出《酉陽雜俎》)
  唐朝荊州法性寺和尚惟恭,念金剛經三十多年,每天念五十遍。不受和尚的規矩所拘泥,好喝酒、搬弄是非,被眾僧厭惡。得了病並且死了。同寺的和尚靈巋,他的行為很象惟恭,是一寺中的二害。因別的原因出去,到了另一個寺裡,遇到五六個人,都很年輕,衣服新鮮而干淨。各自拿著樂器,象龜茲國人一樣。問來,進入寺中聽到鐘聲,惟恭已死了。於是訴說了他先前的所見所聞。那天,整個寺中都聽到絲竹的聲音,竟然沒有奏樂的人進入寺內。當時的名僧說:“惟恭大概托經書的力量,生不動國死後也是用他的表現來勸勉靈巋的。”靈巋受感動終於明白了,終守佛們。
  王 淝
  唐元和中,嚴司空绶在江陵時,岑陽鎮將王淝,常持金剛經。因使歸州勘事,回至咤灘,船破,五人同溺。淝初入水,若有人授竹一竿,隨波出沒,至下牢鎮,著岸不死。視手中物,乃金剛經也。咤灘至於下牢鎮三百余裡。(出《酉陽雜俎》)
  唐朝元和年中,嚴司空在江陵做官,岑陽鎮將王淝,常念金剛經。因被派他回州辦理公事,回來到咤灘,船破了,五人一齊落入水中。王淝剛入水,就好象有人給他一根竹竿,隨波而出沒,一直到下牢鎮,靠岸免死。看手中拿的東西,原來是金剛經。咤灘到下牢鎮有三百多裡路。
  董進朝
  董進朝,唐元和中入軍,時宿直城東樓上。一夕月明,忽見四人著黃從東來,聚立城下,說己姓名,狀若追捕。因相語曰:“董進朝常持金剛經,以一分功德祝庇冥司,我輩蒙惠,如何殺之?須枉命相待。若此人他去,我等無所賴矣。”其一人雲:“董進朝對門有一人,同年同姓,壽根相埒,可以代矣。”因忽不見,進朝驚異之。及明,聞對門哭聲,問其故,死者父母雲:“子昨宵暴卒。”進朝感泣說之,因為殡葬,供養其母。後出家,法名慧通,住興元寺。(出《報應記》)
  董進朝,唐朝元和年中參軍,當時住在城東門樓上。一天晚上月明,忽然看見四個穿著黃衣服的人從東面來,都站在城下,說自己的姓名,好象要追捕他。他們商議說:“董進朝常念金剛經,用一分的功德祝福庇祐冥司,我等蒙受他的恩惠,怎麼能殺他呢?必須枉命來等待他,如果這個人走去其他地方,我們就沒有什麼可抓的了。”其中的一個人說:“董進朝對門有一個人和他同年同姓,壽命相近,可以代替他。”於是忽然就不見了這些人。進朝驚異,到天亮,聽到對門的哭聲,問他原因,死者的父母說:“兒子昨天清早突然死去了。”進朝感動地流淚說了,並為他殡葬,供養他的母親。以後他便出家,法名叫慧通,住在興元寺。
  康仲戚
  康仲戚,唐元和十一年往海東,數歲不歸。其母唯一子,日久憶念。有僧乞食,母具語之。僧曰:“但持金剛經,兒疾回矣。”母不識字,令寫得經,乃鑿屋柱以陷之,加漆其上,晨暮敬禮。一夕,雷霆大震,拔此柱去。月余,兒果還,以錦囊盛巨木以至家,入拜跪
  母。母問之,仲戚曰:“海中遇風,舟破墜水,忽有雷震,投此木於波上,某因就浮之,得至岸。某命是其所與,敢不尊敬!”母驚曰:“必吾藏經之柱。”即破柱得經,母子常同誦念。(出《報應記》)
  康仲戚,唐朝元和十一年去海東,幾年不回來,他的母親只有他這一個兒子,時間長了非常想念,有一個和尚前來化齋,母親對他說了。和尚說:“只要念金剛經,你的兒子很快就會回來了。”他的母親不識字,叫別人寫了很多經書,就鑿開屋子的柱子放在那裡,在柱子上塗上油漆,早晚敬禮。一天晚上,雷霆大震,這個柱子就被拔走了,一個多月,她的兒子果然回來了。用錦囊盛著巨大的木回到家裡,入房跪拜母親,母親問他,仲戚說:“大海上遇到狂風,船破落入水中,忽然有雷霆震動,把這塊木扔到水上,我就靠著它浮在水上,才能夠到達岸邊。我的命就是它所給的,怎敢不尊敬它。”母親驚奇地說:“一定是我藏經的柱子。”於是打開柱子找到了經書,母子倆常常一起誦念。
  吳可久
  吳可久,越人,唐元和十五年居長安,奉摩尼教。妻王氏,亦從之。歲余,妻暴亡,經三載,見夢其夫曰:“某坐邪見為蛇,在皇子陂浮圖下,明旦當死,願為請僧,就彼轉金剛經,冀免他苦。”夢中不信,叱之。妻怒,唾其面。驚覺,面腫痛不可忍。妻復夢於夫之兄曰:“園中取龍舌草,搗傅立愈。”兄寤走取,授其弟,尋愈。诘旦,兄弟同往,請僧轉金剛經。俄有大蛇從塔中出,舉首遍視,經終而斃。可久歸佛,常持此經。(出《報應記》)
  吳可久是越地的人,唐朝元和十五年住在長安,信奉摩尼教。他的妻子王氏,也跟從他信教。一年多,他的妻子突然死去了,過了三年,托夢給她的丈夫說:“我犯了罪才被變成蛇,在皇子陂浮圖下,明天將死,希你為我向和尚請求,就在那念金剛經,希望能免除別的苦難。”因夢中是不可信的,所以丈夫叱責她,妻子發怒,唾他的臉。不久驚醒,臉腫痛不能忍。妻子又托夢給他丈夫的哥哥說:“園中取龍舌草,搗亂敷在上面就立刻好了。”他哥哥醒來急忙去園中取來,送給弟弟,不久弟弟臉消了腫。第二天一早,兄弟倆一起前往,請和尚念金剛經。忽然有條大蛇從塔中出來,抬頭四處觀看。經念完了它就死了。可久歸於佛門,常念這個經書。
  開行立
  唐開行立,陝州人,不識字。長慶初,常持金剛經一卷隨身,到處焚香拜禮。忽馱貨出同州,遇十余賊,行立棄貨而逃。不五六十斤,賊舉之,竟不能動。相視驚異,追行立,問之。對曰:“中有金剛經,恐是神力。”賊發囊,果有經焉,卻與百余千。請其去,誓不作賊,受持終身。(出《報應記》)
  唐朝開行立是陝州人,不識字。長慶年初常把一卷金剛經隨身攜帶,每到一處便焚香禮拜。忽然一次馱著貨物出同州,遇到十幾個賊,行立便丟下貨物逃走。貨物不到五六十斤,賊拿它,竟然拿不動。彼此驚異,追上行立,問他,回答說:“當中有金剛經,恐怕是神的力量。”賊便打開貨物,果然有經書。就給他幾百上千錢,請去經書,發誓不再作賊,終身念經。
  僧法正
  唐江陵開元寺般若院僧法正,日持金剛經三七遍。長慶初,得病卒。至冥司,見若王者,問師生平作何功德。答曰:“常念金剛經。”乃揖上殿,登繡座,念經七遍。侍衛悉合掌,階下考掠論對,皆停息而聽。念畢,遣一吏引還,王下階送曰:“上人更得三十年在人間,忽廢讀誦。”因隨吏行數十裡,至一大坑,吏因臨坑,自後推之,若隕空焉。死已七日,惟面不冷。荊州僧常靖親見其事。(出《酉陽雜俎》)
  唐朝江陵開元寺般若院的和尚法正,每天念金剛經三到七遍。長慶年初,得病而死。到了冥司,看見一個象大王的人,問:“師傅平生有什麼功德?”回答說:“常念金剛經。”於是請上殿,登上繡座,念七遍經。侍衛都合掌,階下的考問對答都停下來聽,念完,就派一官吏領他回去。大王下階送他說:“你還能在人間活三十年,不要荒廢了讀誦的機會。”於是法正就跟著官吏走了幾十裡,到了一個大坑。官吏於是對著坑從他背後推他。他好象落到空中一樣。已經死了七天了,只是面容不冷。荊州和尚常靖親眼看見這件事。
  沙彌道蔭
  唐石首縣,有沙彌道蔭,常念金剛經。長慶初,因他出夜歸,中路忽遇虎,吼擲而前。沙彌知不免,乃閉目坐,默念金剛經,心期救護。虎遂伏草守之。及曙,村中人來往,虎乃去。視其蹲處,涎流於地。(出《酉陽雜俎》)
  唐朝石首縣,有一個沙彌道蔭,常念《金剛經》。長慶年初,因為到別處,夜裡才回來,半路上忽然遇見老虎,吼叫地奔到他跟前。沙彌知道不能免死,就閉目靜坐,默念金剛經,心裡期望救護。老虎就趴在草邊守著他,等到天亮了,村中人來來往往,老虎才走了,看虎蹲坐的地方,滿地都是虎流的口水。
  何 老
  何老,鄂州人,常為商,專誦金剛經.唐長慶中,因傭人負貨,夜憩於山路,忽困寐,為傭者刭其首,投於澗中.取貨而趨市,方鬻,見何老來,惶駭甚。何曰:“我得誦經之力,誓不言於人。”遂相與為僧。(出《報應記》)
  何老是鄂州人,常常行商,專誦讀金剛經。唐朝長慶年中,雇用傭人背貨,夜裡在山路上休息,忽然困乏而睡,被傭人砍了他的頭,投到深澗裡。拿了貨而快速到了集市。正要賣掉,看見何老走來,非常害怕。何老說:“我得到誦讀金剛經的幫助,發誓不和別人說。”於是就一同做了和尚。
  勾龍義
  勾龍義,間州俚(“俚”原本作“裡”。據明抄本改。“間”疑“簡”字之誤。)人。唐長慶中,於郪縣傭力自給。常以邑人有疾,往省之,見寫金剛經,龍義無故毀棄而止絕之。歸即喑啞,醫不能愈,頑囂無識,亦竟不悔。僅五六年,忽聞鄰人有念是經者,惕然自責曰:“我前謗真經,得此啞病。今若悔謝,終身敬奉,卻能言否。”自後每聞念經,即倚壁專心而聽之,月余,疑如念得。數日,偶行入寺,逢一老僧,禮之。僧問何事,遂指口中啞。僧遂以刀割舌下,便能語。因與念經。正如鄰人之聲。久而訪僧,都不復見。壁畫須菩提,指曰:“此是也。”乃寫經,畫須菩提像,終身禮拜。(出《報應記》)
  勾龍義是簡州裡人,唐朝長慶年中,在郪縣靠出賣勞力而自給。曾因鄉人有病,前去探望,看見他寫金剛經。龍義無緣無故地毀掉,不讓他寫。回家後就啞了,治了也不好。他固執傲慢沒有見識,終竟不悔改。僅僅五六年,忽然聽到鄰居有人念金剛經的。猛然省悟,自責道:“我以前毀謗真經,才得了這種啞病,今天如果悔改謝罪,終身敬奉真經,能不能說話呢?”從此後每當聽到念經,就倚著牆壁專心聽經。一個多月,疑心自己象能夠念經一樣,幾天後,偶然進入寺廟,碰著一個老和尚,施禮,和尚問他何事,他就指著口中告訴和尚他說不出話。和尚就用刀割他的舌頭下面,就能說話了。也和和尚一起念經,正象鄰居的聲音。過了很久想拜訪和尚,都沒有看見。牆壁上畫著須菩提,指著說:“這就是那個和尚。”於是他就寫經,畫須菩提的像,終身禮拜。
  趙 安
  趙安,成都人,唐大和四年,常持金剛經,日十遍。會蠻寇退歸,安於道中見軍器,辄收置於家,為仇者所告。吏捕至門,涕泣禮經而去。為獄吏所掠,遂自誣服,罪將科斷。到節帥廳,枷杻自解。乃诘之,安曰:“某不為盜,皆得之巷陌,每讀金剛經,恐是其力。”節帥叱之不信。及過次,忽於安名下書一放字,後即雲余並准法,竟不知何意也。及還,洗浴禮經,開匣視之,其經揉裂折軸,若壯夫之拉也。妻曰:“某忽聞匣中有聲,如有斫撲。”乃安被考訊之時,無差失也。(出《報應記》)
  趙安,是成都人,唐朝大和四年,常念金剛經,每天十遍。正趕上蠻寇退歸,在路上看見了軍隊的兵器,就收到家中,被仇人所誣告。官吏到他家去逮捕他,他灑淚拜經而別,又被獄吏所打,就被冤枉而認供,將判定他有罪。到了節帥大堂上,枷鎖自然脫落。於是就責問他,趙安說:“我不是盜賊,這些都是在巷道裡撿來的,常常讀金剛經,恐怕是它的神力吧?”節帥叱責他並不相信,等到點到了趙安的時候,忽然就在趙安的名字下面寫著一個“放”字,以後就都說其余的一並按法處理,竟然不知道是什麼用意。等他被放回來,洗了澡,對著經書禮拜,打開匣子看,那個經書已皺裂斷軸就象是被大力士拉扯過似的。他的妻子說:“我忽然聽到匣子裡有聲音,就象有砍撲的聲音。”正是趙安被拷打審訊的時候,絲毫也沒有差錯。
  卷第一百八 報應七(金剛經)
  何轸 王殷 王翰 寧勉 倪勤 高涉 張政 李琚 巴南宰 元初 兖州軍將
  楊復恭弟 蔡州行者 販海客
  何 轸
  何轸以鬻販為業。妻劉氏,少斷酒肉,常持金剛經。先焚香像前,願年止四十五,臨終心不亂,先知死日。至唐大和四年冬,四十五矣,悉捨資裝供僧,欲入歲,遍別親故。何轸以為病魅,不信。至歲除日,請僧授入關,沐浴更衣,獨處一室,趺坐高聲念經,及辨色悄然。兒女排室看之,已卒,頂熱灼手。轸以僧禮塔葬,在荊州北部。(出《酉陽雜俎》)
  何轸以買賣為業。妻子劉氏,年少斷絕酒肉,常念金剛經。先在像前焚香禮拜,希望能活到四十五歲。臨終時心不亂,事先知道自己的死日。到唐朝大和四年冬天,已四十五歲了,盡捨錢財來置供品供奉和尚,快過年的時候,就與所有親友告別。何轸認為她得病見鬼,不相信。到了大年除夕,請和尚來,沐浴更衣,獨自住在一個房子裡,坐下高聲念經,等到聲音漸漸沒有了,兒女打開屋子看她,已經死了,頭熱得燙手。何轸用和尚的禮節把她葬在塔中,在荊州城北。
  王 殷
  蜀左營卒王殷,常讀金剛經,不茹葷飲酒。為賞設庫子,前後為人誤累,合死者數四,皆非意得免。至唐大和四年,郭钊鎮蜀。郭性嚴急。小不如意皆死。王殷因呈錦缬,郭嫌其惡弱,令袒背,將斃之。郭有蕃狗,隨郭臥起,非使宅人,逢之辄噬。忽吠聲,立抱王殷之背,驅逐不去。郭異之,怒遂解。(出《酉陽雜俎》)
  蜀左營卒王殷,常讀金剛經。不吃葷不飲酒。他做賞設庫子,先後被人牽連,當死過多少回了,都意外得到免除。到了唐朝大和四年,郭钊鎮守蜀地,郭钊性格急躁嚴厲,稍有不如意的就都處死。王殷因為呈獻錦缬,而郭钊嫌質劣貨差,令他露出後背,要打死他。郭钊有一個外來狗,跟著郭钊,形影不離,不是這宅院裡的人,碰到就咬。狗忽大叫,立即抱住王殷的後背,怎麼也趕不下來。郭钊感到奇怪,怒氣也就隨著消了。
  王 翰
  唐大和五年,漢州什邡縣百姓王翰,常在市日逐小利。忽暴卒,經三日卻活,雲:冥中有十六人同被追,十五人散配他處,翰獨至一司。見一青衫少年,稱是己侄,為冥官廳子,遂引見推典。又雲是己兄,貌皆不類。其兄語雲:“有冤牛一頭,訴爾燒畬,枉燒殺之,又曾賣竹與殺狗人作箜篌,殺狗二頭,狗亦訴爾。爾今名未注死籍,尤可以免,為作功德。”翰欲為設齋,及寫《法華經》、《金光明經》,皆曰:“不可”。乃請曰:“持金剛經七遍與之”。其兄喜曰:“足矣。”及活,遂捨業出家。(出《酉陽雜俎》)
  唐朝大和五年,漢州什邡縣百姓王翰,常在集市,每日獲些小利。忽然暴死,過了三天又活了。他說:在冥司中看見有十六個人一齊被拘捕,十五個人散配到其他地方,唯獨自己到了一司。看見一個穿青衫的少年,聲稱是自己的侄,做了冥官廳子,於是就領他去見推典。又說是自己的哥哥,容貌都不象他。他的哥哥告訴他說:“有一頭冤枉的牛,控訴你燒荒,燒死了它。又曾把竹子賣給殺狗的人作箜篌。殺死了兩只狗,狗也控訴你。現在你的名字還沒有注入死冊,罪可以赦免,替他們作些功德的事”。於是翰想為他們設齋,以及給寫《法華經》、《金光明經》,都說:“不可以。”就請求他給他們念七遍金剛經。他的哥哥高興地說:“夠了。”等到他復活,就棄家而出家了。
  寧 勉
  寧勉者,雲中人,年少有勇氣,善騎射,能以力格猛獸,不用兵仗。北都守健其勇,署為衙將,後以兵四千軍於飛狐城。時薊門帥驕悍,棄天子法,反書聞阙下。唐文宗皇帝,诏北都守攻其南。诏未至,而薊門兵夜伐飛狐,钲鼓震地,飛狐人洶然不自安,謂寧勉曰:“薊兵豪健不可敵,今且至矣,其勢甚急,願空其邑以遁去。不然,旦暮拔吾城,吾不忍父子兄弟盡血賊刃下,悔寧可及。雖天子神武,安能雪吾冤乎?幸熟計之。”勉自度兵少,固不能折薊師之鋒,將聽邑人語,慮得罪於天子;欲堅壁自守,又慮一邑之人悉屠於賊手。憂既甚而策未決,忽有諜者告曰:“賊盡潰矣!有棄甲在城下,願取之。”勉即登城坦望,時月明朗,見賊兵馳走,顛踬者不可數,若有大兵擊其後。勉大喜,開邑門,縱兵逐之,生擒
  數十人,得遺甲甚多。先是勉好浮圖氏,常閱佛書金剛經,既敗薊師,擒其虜以訊焉。虜曰:“向夕望見城上有巨人數四,長二丈余,雄俊可懼,怒目呿吻,袒蕩執劍。薊人見之,
  慘然汗栗,即走避。又安有斗心乎!”勉悟巨人乃金剛也,益自奇之。勉官御史中丞,後為清塞副使。(出《宣室志》)
  寧勉是雲中人,年少而有勇,善於騎射,能不用武器憑自己的力量格斗猛獸。北都守賞識他的勇猛,讓他做了衙將。以後他統兵四千多人駐扎在飛狐城。當時薊門統帥驕慢悍勇,違背天子的法令,謀反的消息傳到了宮中,唐文宗皇帝下诏北都守從南邊攻打他們。诏書還沒到。而薊門的兵夜間就夜攻飛狐城。钲鼓驚天動地。飛狐城中的人驚慌不安,對寧勉說:“薊兵豪健,不可抵擋,現在已經到了,形勢緊急,願意放棄城而逃走。不然的話,早晚要攻下這座城,我們不能忍心看著父子兄弟都慘死在敵人的刀下,雖有皇上的神威,也無法雪我們的仇冤。希好好想想。”寧勉考慮自己兵少,本來敵不過薊兵想聽城裡人的話,又怕皇帝降罪;又想靠著堅固的城牆自守,但又擔心一城的人都被賊寇所殺。憂心忡忡不能決斷。忽然有探子來報:“賊寇完全潰敗了,有丟棄的铠甲在城下,願拿來。”寧勉便登上城樓觀看,當時明月當空,看見賊兵敗退逃走傷殘腿腳的不可數。就象有大兵攻擊他們的後面。寧勉很高興,打開城門,放兵追他們,活捉了幾十人,得到了很多丟掉的铠甲。以前寧勉喜歡浮圖和尚,常常閱讀佛書金剛經。打敗了薊軍後,捉住了俘虜審問他。俘虜說:“前天晚上看見城上有四個巨人,二丈多高,雄俊可怕,怒目張嘴,袒胸拿劍,薊兵看見,驚恐害怕,就都逃跑了,哪有攻城的心思呢?”寧勉明白了巨人就是金剛。自己也更感到奇怪。寧勉官到御史中丞,後做了清塞副使。
  倪 勤
  倪勤,梓州人,唐大和五年,以武略稱,因典涪州興教倉,素持金剛經。倉有廳事面江,甚為勝概,乃設佛像,而讀經其中。六月九日,江水大漲,惟不至此廳下,勤讀誦益勵。洎水退,周視數裡,室屋盡溺,唯此廳略不沾漬,倉亦無傷。人皆禮敬。(出《報應記》)
  倪勤是梓州人。唐朝大和五年,以雄才大略聞名。因此主管涪州興教倉,一向念金剛經。教倉有廳堂臨江,景色非常美麗。就在那裡設了佛像,並且在那裡讀經書。六月九日,江水猛漲,唯獨漲不到這個廳下,於是更加勤勉地讀經,等到水退以後,環視周圍幾裡,房屋都被淹沒倒塌。只有這個廳一點也不沾濕,教倉也沒有損傷,人都來禮拜。
  高 涉
  唐大和七年冬,給事中李石為太原行軍司馬,孔目高涉因宿使院。咚咚鼓起時,詣鄰房,忽遇一人,長六尺余,呼曰:“行軍喚爾。”涉遂行。行稍遲,其人自後拓之。不覺向北,約行數十裡,至野外,漸入一谷底,後上一山,至頂四望,邑屋盡在眼下。至一曹司所,追者呼雲:“追高涉到。”其中人多朱綠,當按者似崔行信郎中,判雲:“付司對。”復至一處,數百人露坐,與豬羊雜處。領至一人前,乃涉妹婿杜則也,逆謂涉曰:“君初得書手時,作新人局,遣某買羊四口,記得否?今被相責,意甚苦毒。”涉遽雲:“爾時只使市肉,非羊也。”則遂無言,因見羊人立嚙則,逡巡被領他去。倏忽又見一處,露架方梁,梁上釘大鐵環,有數百人,皆持刀,以繩系人頭,牽入環中,刳剔之。涉懼走出,但念金剛經。倏忽,逢舊相識楊演雲:“李說尚書時,杖殺賊李英道為劫賊事,已於諸處受生三十年,今卻訴前事,君常記得否?”涉辭己年幼,不省。又遇舊典段怡,先與涉為義兄弟,逢涉雲:“弟先念金剛經,莫廢忘否?向來所見,未是極苦處,勉樹善業,今得還,亦經之力。”因送至家,如夢,死已經宿,向拓處數日青腫。(出《酉陽雜俎》)
  唐朝大和七年冬,給事中李石做了太原行軍司馬。孔目高涉於是住在使院。聽到咚咚的鼓擊聲時,就到鄰房去,忽然遇見一人,高六尺多。喊道:“行軍叫你!”高涉就跟著去,走得稍慢,那個人從後面擊打他,不知不覺朝北走了大約幾十裡,到了野外,逐漸進入一個深谷,然同登上一座山,到山頂上四望,城市房子都在眼下。又到了一曹司,追的人喊道:“高涉已抓到!”其中的人很多都是穿紅掛綠的,當中坐著的人象崔行信郎中,評判道:“交付有司對質!”又到了一處,幾百人坐在露天裡,和豬羊在一起。把他領到一人面前,原來是高涉的妹夫杜則。不滿地對高涉說:“你當初剛拿到經書時,作了新人的時候,派我買四只羊,還記得嗎?現在我被責備,痛苦難奈。”高涉急忙說:“我當時只讓你買肉,不是羊。”杜則無言對答。就看見羊人站在那咬杜則。正徘徊之際,又被領到別處去。忽然又見一處,方梁上露出一個架子,架子上釘著大鐵環,有幾百個人,手都拿著刀,用繩索綁著人頭,牽人到鐵環中,刳剔人頭。高涉驚慌而走出去。只是念金剛經。忽然碰到老相識楊演說:“李說做尚書時,打死賊人李英道,以及做劫賊的事,已經在這些地方受了三十年的
  罪,現在再和你談談以前的事,你記得嗎?”高涉推辭自己年幼,不懂事。又遇舊友段怡,先和高涉結為義兄弟,對高涉說:“弟先念金剛經,千萬不要荒廢,別忘記了。先前所看見的,不是最苦的地方,勸勉你多做好事,今天能夠回去,也是經書的力量。”於是送他回家。他象做夢一樣,死了已經一宿了,先前被打的地方幾天來都是青腫的。
  張 政
  張政。邛州人。唐開成三年七月十五日暴亡。初見四人來捉,行半日,至大江,甚闊,度深三尺許,細看盡是膿血,便小聲念金剛經。使者色變。入城,見胡僧長八尺余,罵使者曰:“何不依帖?亂捉平人。”盡皆驚拜。及領見王,僧與對坐,曰:“張政是某本宗弟子,被妄領來。”王曰:“待略勘問。”僧色怒,王判放去。見使者四人,皆著大枷。僧自領政出城,不見所渡之水。僧曰:吾是汝所宗和尚,汝識我否?我是須菩提。”乃知是持經之力,再三拜禮。僧曰:“弟子合眼。”僧以仗一擊,不覺失聲,乃活。死已三日,唯心上暖。(出《報應記》)
  張政是邛州人,唐朝開成三年七月十五日,突然死去。當初看見四個人來捉他,走了半天到了一條大江邊,江很寬,大約三尺深。仔細一看都是膿血,便小聲念金剛經。使者變了臉色。入城後,看見胡僧高八尺多,罵使者說:“為什麼不按帖抓人,亂抓平民?”使者都驚慌而拜,等到領他去見閻王,和尚和王對坐,說:“張政是我本家的弟子,被亂抓來的。”閻王說:“等我稍加審問。”和尚發怒。閻王便判放他回去,看見四個使者,都帶上枷鎖。和僧領著張政出城。看不到所渡的河水。和尚說:“我是你所習佛宗的和尚,你認識我嗎?我是須菩提。”張政才知道是誦讀經書的力量,再三拜謝和尚。和尚說:“弟子閉上眼睛。”和尚用杖打他一下,不覺地叫出聲來,才活了。他已經死了三天了,只是心口上還是溫熱的。
  李 琚
  唐李琚,成都人。大中九年四月十六日忽患疫疾,恍惚之際,見一人自稱“行病鬼王”。罵琚雲:“抵犯我多,未領汝去。(“去”原本作“雲”,據明抄本改。)明日復共三女人同來,速設酒食,皆我妻也。”琚亦酬酢曰:“汝何得三妻?”但聞呵叱啾啷,不睹人也。卻四度來,至二十一日辭去,琚亦拜送。卻回,便覺身輕,於佛堂作禮,將吃粥。卻行次,忽被風吹去,住足不得,乃至一大山,見江海無涯,人畜隨琚立岸邊,不知所向。良久,有黃衫人問曰:“公是何人?隨我來。”才四五步,已見江山甚遠。又問:“作何善事?若無,適已於水上作豬羊等也,細說恐王問。”琚雲:“在成都府,曾率百余家於淨眾寺造西方功德一堵,為大聖慈寺寫大藏經,已得五百余卷,兼慶贊了。”使者引去。約五十裡,見一大城,入門數裡,見殿上僧長六七尺,語王雲:“此人志心造善,無有欺谄。”王诘黃衫人,如何處得文帖,追平人來。答雲:“山下見領來,無帖追。”王雲:“急送去。”便見所作功德在殿上,碑記分明,石壁造廣利方在後。使者領去,又入一院,令坐,向琚說:“緣漢州刺史韋某亡,欲令某作刺史。”琚都不谕。六七日已來放歸,凡過十二處,皆雲王院,悉有侍衛,總雲與寫一卷金剛經。遂到家,使人臨別執手,亦曰:“乞一卷金剛經。”便覺頭痛,至一塔下,聞人雲:“我是道安和尚,作病卓頭兩下,願得爾道心堅固。”遂醒,見觀音菩薩現頭邊立笑,自此頓寤。妻兒環哭雲:“沒已七日,唯心上暖。”寫經與所許者,自誦不怠。(出《報應記》)
  唐朝李琚,是成都人。大中九年四月十六日忽然患疾病,恍惚之際,看見一個人自稱是“行病鬼王”,罵李琚道:“你觸犯我太多,沒領你去。明天和三個女人一起來,趕快擺上酒席,三個人都是我的妻子。”李琚也應酬道:“你怎麼能有三個妻子?”只聽到呵叱啾唧的聲音,看不見人,又來了四回。到了二十一日鬼王告辭。李琚也拜送。回來時,便覺身輕。在佛堂作禮,將要吃粥,後退幾步停下,忽然被風吹去站不住腳,於是到了一座大山旁,看見一片江海。人畜隨著李琚站在岸邊,不知去哪裡。好久有一個穿黃衫的人問道:“你是什麼人?跟我來。”琚才走了四五歲,就看見江山已離得很遠了。又問他:“作了什麼好事?如果沒有做過,剛才在水上就變作豬羊了。你仔細說說,恐怕一會大王會問。”李琚說:“在成都府,曾率百余家在淨眾寺建造西方功德碑一座,為大聖慈寺寫大藏經。已經得到五百多卷。又曾做過贊禮。使者便引著他,大約走了五十裡,看見一座大城,進門幾裡,看見殿上有一個高六七尺的和尚,告訴王說:“這個人一心作善事,無有欺騙。”王責備黃衫的人,在什麼地方拿到的文帖,追捕平民來。回答道:“從山下領來的,沒有追帖。”王說:“趕快送回去!”於是就在殿上看見自己所做的功德,碑記十分明確,在石壁後面記載著所建造的許多善事,使者便領著去了。又到一院,讓他坐下。向李琚說,因漢州刺史韋某死了,欲叫你作刺史。李琚都不答應,六七天才來放他回去。一共走過了十二個地
  方,都說是王院,都有侍衛,答應說給他們寫一卷金剛經。於是就到了家,使者臨別拉著李琚的手,又說:“求得一卷金剛經。”就覺得頭痛,到了一塔下,聽到有人說:“我是道安和尚,朝頭上敲兩下,希望你的道心堅定。”於是李琚醒來,看見觀音菩薩出現在頭邊站著笑,這才立刻清醒了。妻兒圍著他哭,說他已死了七天了,只是心口上還溫熱。從此他給那些答應過的人寫經,並不懈怠地誦讀。
  巴南宰
  巴南宰韋氏,常念金剛經。唐光化中,至泥溪,遇一女人,著绯衣,挈二子偕行,同登山嶺。行人相駐叫噪,見是赤狸大蟲三子母也。逡巡,與韋分路而去,韋終不覺,是持經之力也。(出《述異記》。明抄本出《北夢瑣言》)
  巴南宰韋氏,常念金剛經,唐朝光化年中,到泥溪,遇到一個女人,穿著紅衣,領著兩個兒子一起走,他們同登一山嶺。走路人都停下來喊叫,原來是看見了赤狸大蟲母子三人。在他們身邊徘徊一陣後,就和韋氏分路而走。韋氏始終不知道,是誦金剛經的力量使他免禍。
  元 初
  唐元初,九江人,販薪於市。年七十,常持金剛經。晚歸江北,中流風浪大起,同涉得俱沒,唯初浮於水上,即漂南岸。群舟泊者,悉是大商,見初背上光高數尺,意其貴人。既得活,爭以衣服遺之,及更召以與飯,語漸熟,乃知村叟。因诘光所自,雲:“某讀金剛經五十年矣,在背者經也。”前後厄難,無不獲免,知是經之力也。(出《報應記》)
  唐元初是九江人,在市上賣柴為生。年紀七十,常念金剛經。晚上回江北,在江中大風刮起,同過江的人都淹死了,只有元初浮在水面上,漂到了南岸。那些停在岸邊的船上的人都是大商人,看見元初背上有幾尺高的光,認為他是貴人,才能夠得生,都爭著送給他衣服,輪番請他吃飯。說話時間長了也都熟悉了,才知道他是村中一老頭。於是問他光是從哪裡來的,他說:“我讀金剛經已五十年了。在背上的光是經。”他前後的噩運,沒有不獲免的,知道都是經書的力量。
  兖州軍將
  乾符中,兖州節度使崔尚書,法令嚴峻。嘗有一軍將衙參不到,崔大怒,令就衙門處斬。其軍將就戮後,顏色不變,眾鹹懼之。是夜三更歸家,妻子驚駭,謂是鬼物。軍將曰:“初遭決斬時,一如醉睡,無諸痛苦。中夜,覺身倒街中,因爾還家。”妻子罔知其由。明旦入謝,崔驚曰:“爾有何幻術能致?”軍將雲:“素無幻術,自少讀金剛經,日三遍,昨日誦經,所以過期。”崔問記得斬時否,雲:“初領到戟門外,便如沉醉,都不記斬時。”崔又問所讀經何在,雲:在家鎖函子內。”及取到,鎖如故。毀鎖,見經已為兩斷。崔大驚自悔,慰安軍將,仍賜衣一襲,命寫金剛經一百卷供養。今兖州延壽寺門外。蓋軍將衙門就法並斬斷經之像,至今尚存。(出《報應記》)
  乾符年中,兖州節度使崔尚書,法令很嚴峻。曾有一軍將沒按時到衙,崔便大怒,就令在衙門處斬首。那個軍將被斬首之後,顏色不變,大家都感到害怕。這天夜裡三更時,軍將便回家了。妻兒驚慌害怕,說是鬼。軍將說:“當初遭斬時,就象醉酒入睡一樣,沒有任何痛苦。半夜,覺得身子倒在街道上,因而就回家來了。”妻子不知道什麼緣由,第二天早晨去謝崔。崔驚訝地說:“爾有什麼幻術能這樣?”軍將說:“一向沒有什麼幻術,從小讀金剛經。每天三遍,昨天誦經,才誤了占卯的時間。”崔問還記得斬首的情景嗎,說:“剛領到戟門外,便象沉醉了一樣,記不住斬首的情景了。”崔又問讀的經書在哪裡。他說:“在家,鎖在匣了裡。”等到去取來,鎖象原來一樣。毀壞鎖頭,看見經書已斷為兩截。崔驚異又後悔,安慰軍將,並賞給他一套衣服。命他寫金剛經一百卷供奉。現在兖州延壽寺門外,軍將衙門被殺以及斬斷經書的像,至今還存在。
  楊復恭弟
  唐內臣姓楊,忘其名,復恭之弟也。陷秦宗權、鹿晏洪、劉臣容賊內,二十余年,但讀金剛經,雖在城中,未嘗廢。會宗權男為襄陽節度使,楊為監軍使,楊因人心危懼,遂誘麾下交趙德言攻殺宗權男,發表舉德言為節度使。由是軍府稍定,民復舊業矣。楊於課誦之功,益加精勵。嘗就牙門外柳樹下,焚香課誦之次,欻有金字金剛經一卷,自空中飛下,楊拜捧而立,震駭心目:“得非信受精虔,獲此善報也!”故陷於賊黨二十年間,終能枭巨盜,立殊勳,克保福祿者,蓋佛之冥祐也。(出《報應記》)
  唐朝的內臣姓楊,忘記了他的名,是楊復恭的弟弟。陷落入賊人秦宗權、鹿晏洪、劉巨容之手。只是念金剛經,雖然在城中,也不曾荒廢。正趕上宗權的兒子做襄陽節度使,楊做監軍使。楊因為人心危懼,就誘使部下趙德言攻殺宗權的兒子,上表推舉德言為節度使。從這以後軍府稍微平定,百姓們又重操舊業。楊在誦讀經書上非常下功夫,也更加精心勤勉。曾在牙門外柳樹下,焚香而誦讀經書,忽然有金字的金剛經,從空中落下來。楊拜捧經而站
  著看,心裡很激動:“莫非是信經受經的心虔誠,才得這種善報麼!”因此陷入賊黨二十年間,最終能斬殺巨盜首領,建立了特別的功勳,保住福祿,大概是佛在暗中護持吧。
  蔡州行者
  唐宋汶牧黃州日,秦宗權阻命作亂,將欲大掠四境。蔡州有念金剛經行者,郡人鹹敬之,宗權差為細作,令入黃州探事。行者至黃州,未逾旬,為人告敗。宋汶大怒,令於軍門集眾決殺。忽報有加官使到,將校等上言,方聞喜慶,不欲遽行殺戮,由是但令禁锢。逾月,使臣不到,又命行刑。出狴牢次,報使入境,復且停止。使已發,引出就刑,值大將入衙,見之,遽白於宋曰:“黃州士馬精強,城壘嚴峻,何懼奸賊窺觇?細作本非惡黨,受制於人,將軍曲貸性命,足示寬恕。”汶然之,命髡發負鉗,緣化財物,造開元新寺。寺宇將就之一夜,夢八金剛告日:“負鉗僧苦行如此,締構既終,盍釋其鉗,以旌善類。”汶覺大異之,遂令釋鉗,待以殊禮。
  自後一州悉呼為金剛和尚。(出《報應記》)
  唐朝宋汶治理黃州的時候,秦宗權違命作亂,將要四處掠奪。蔡州有一個念金剛經的人,郡中的人都很敬重他。宗權就派他為探子,叫他到黃州刺探。這個人到了黃州,不過十天,被人告發。宋汶大怒,令在軍門前集眾而殺他。忽然報告加官的使者到了,將校等上前慶祝,正在喜慶時,不想立即殺他。因此只命人禁锢起來。又過了一個月,使臣仍沒到,又下令行刑。等把那個人押出監牢後,又報使者已經入境,又暫且停止行刑。使者走了之後,又拉出去行刑,正趕上大將進入衙內,看見了,急忙對宋汶說:“黃州的兵馬精強,城壁壘森嚴,何懼奸賊的窺探?這個探子本不是惡人,是被別人牽制,將軍暫饒他一命,以示寬恕。”宋汶認為這話有理。就命令剃了他的頭發背著鐵鉗,叫他去化緣財物,為建造開元新寺。寺廟建成的那一夜。宋汶夢見八位金剛告訴他說:“背鉗的和尚如此痛苦,寺廟已經建成,為什麼不放開他的鐵鉗,來發揚他的善行。”宋汶醒後非常驚奇,於是就下令放開鐵鉗,用重禮待他。從此以後,一州的人都叫他為金剛和尚。
  販海客
  唐有一富商,恆誦金剛經,每以經卷自隨。嘗賈販外國,夕宿於海島,眾商利其財,共殺之。盛以大籠,加巨石,並經沉於海。平明,眾商船發。而夜來所治之島,乃是僧院,其院僧每夕,則聞人念金剛經聲,深在海底。僧大異之,因命善泅者沉於水訪之,見一老人在籠中讀經,乃牽挽而上。僧問其故,雲:“被殺,沉於海,不知是籠中,忽覺身處宮殿,常有人送飲食,安樂自在也。”眾僧聞之,悉普加贊歎,蓋金剛經之靈驗。遂投僧削發,出家於島院。(出《報應記》)
  唐朝有一個富商,堅持不懈地讀金剛經。經書總是帶在身邊。曾在國外做買賣,晚上住在一個海島上,眾商人貪圖他的財物,一齊殺了他,把他放在大籠子裡,壓上大石頭,連經書一起都沉到海底。第二天天剛亮。眾商的船開走了。而夜間所住的島,原來有個僧院,那個寺院中的和尚每天晚上都聽到有念金剛經的聲音,深在海底,和尚們非常吃驚,就派會潛水的人沉入海底查看,看見一個老人在籠中念經,就把籠子拉上來。和尚問他原因,他說:“被殺死了沉在海底,不知道是籠子,忽然覺得身處宮殿,常有人送飯,安樂自在。”眾僧聽到後,都非常贊歎,大概是金剛經的神力。於是他便削發為僧,出家在島院。
  卷第一百九 報應八(法華經)
  沙門靜生 釋昙邃 釋慧慶 費氏  趙泰 釋慧進 沙門法尚 釋弘明
  釋志湛 五侯寺僧 釋智聰 昙韻禅師  李山龍 蘇長 尼法信 李氏
  徹師 悟真寺僧 釋道俗 史阿誓  石壁寺僧
  沙門靜生
  西晉蜀郡沙門靜生,出家以苦行致稱,為蜀三賢寺主,誦法華經。每誦經時,常感虎來蹲前聽,誦訖乃去。又恆見左右有四人為侍。年雖衰老,而精勤彌勵,遂終其業雲。(出《法苑珠林》)
  西晉時蜀郡的沙門靜生,出家後以苦行著稱,做了蜀地的三賢寺主,誦讀法華經。每當誦經時,常感動老虎前來傾聽,等讀完之後才走。又常常看見左右四個人侍候著他。年紀雖然衰老了,但更加努力精心讀經書。一直到死。
  釋昙邃
  晉有釋昙邃,未詳何許人。少出家,止河陰白馬寺。蔬食布衣,誦法華經,又釋達經旨,亦為人解說。常於夜中,忽聞扣戶雲:“欲請法師九旬說法。”邃不許。固清,乃赴之。而猶是睡中,覺己身已在白馬島神祠中,並一弟子,日日密往,余無知者。後寺僧經祠前過,見有兩高座,邃在北,弟子在南,如有講說聲。又聞有奇香之氣,於是道俗共傳神異。至夏竟(“竟”原作“覺”,據明抄本改。)神送白馬一疋,白羊五頭,絹九十疋。咒願畢,於是遂絕。(出《法苑珠林》)
  晉代有個和尚昙邃,不知道他是哪裡人,年少出家,住河陰的白馬寺。吃粗糧穿布衣,誦讀法華經,又能解釋領會經書的宗旨,也常為別人講解。忽然在夜裡聽到敲門的聲音說:“要請法師去講經九十天。”昙邃不答應。堅決請求,就跟他去了。而還象是在睡夢中,覺得自己身在白馬島神祠中,並且有一個弟子,每天都和他一起前往,其余沒有人知道。後寺的和尚從祠前走過看見有兩個高座,邃坐在北面,弟子坐在南面,就象有講說經書的聲音。又聞到有奇香的氣味,於是道俗的人們都作為神異事傳說。一直到了夏天,神送給他白馬一匹,白羊五頭,絹九十匹,祝願完畢,一切都消失了。
  釋慧慶
  宋釋慧慶,廣陵人,出家止廬山寺。學通經律,清潔有戒行,誦法華經十地思、益維摩,每夜吟誦,常聞空中有彈指贊歎之聲。曾於大雷遇風濤,船將覆沒,慶惟誦經不辍。覺船在浪中,如有人牽之,倏忽至岸。於是笃勵,彌復精勤矣。(出《法苑珠林》)
  宋朝的釋慧慶,是廣陵人,出家在廬山寺。精通經書,清正廉潔而遵守佛教的戒律,誦讀法華經中的十地思、益維摩,常常聽到空中有彈指贊歎的聲音。曾在大雷雨天遇到風暴,船將要覆滅,慧慶只是讀經不止,就覺得船好象是在浪中,有人拉著似的,很快地到了岸。於是讀經也就更加精心勤勉了。
  費 氏
  宋羅玙妻費氏者,寧蜀人,父悅為寧州刺史。費少而敬信,誦法華經數年,勤至不倦。後得病,忽苦心痛,阖門惶懼,屬纩待時。費心念:我誦經勤苦,宜有善祐,庶不遂致死也。既而睡臥,食頃而寤,乃夢見佛於窗中援手,以摩其心,應時都愈。一堂男女婢僕,悉睹金光,亦聞香氣。玙從妹於時省疾床前,亦具聞見。於是大興信悟,虔戒至終,每以此端進化子侄焉。(出《迷異記》。《法苑珠林》九五作出《冥祥記》。)
  宋朝的羅玙的妻子費氏,寧蜀人,她的父親做了寧州刺史。費氏年少就敬信誦讀法華經,幾年勤奮不倦。後來得了病,忽然感到心痛,全家人都非常害怕,只等咽氣下葬。費氏心念:我誦讀經書勤奮,應當有保祐,大概不至於馬上就死吧。接著就入睡了,一頓飯的工夫她醒了。夢中看見佛在窗中過來拉她的手,撫摸她的心。過了一會就不疼了。一屋子裡的男女婢僕,都看見了金光,也聞到了香味。羅玙的堂妹在床前探望她的時候,也都看見和聞到。於是就大興信悟,虔誠也守戒規到最後,也常常用這些來教化他們的子侄等人。
  趙 泰
  趙泰字文和,清河貝丘人。公府辟不就,精進典籍,鄉黨稱名,年三十五。宋(《辨正論》八注引“宋”作“晉”。)太始五年七月十三日夜半,忽心痛而死,心上微暖。身體屈伸。停屍十日,氣從咽喉如雷鳴,眼開,索水飲,飲訖便起。說初死時,有二人乘黃馬,從兵二人,但言捉將去。二人扶兩腋東行,不知幾裡,便見大城,如錫鐵崔嵬。從城西門入,見官府捨,有二重黑門,數十梁瓦屋,男女當五六十。主吏著皂單衫,將泰名在第三十。須臾將入,府君西坐,斷勘姓名。復將南入黑門,一人绛衣,坐大屋下,以次呼名前,問生時所行事,有何罪過;行功德,作何善行。言者各各不同。主者言:“許汝等辭。恆遣六師督錄使者,常在人間,疏記人所作善惡,以相檢校。人死有三惡道,殺生禱祠最重。奉佛持五戒十善,慈心布施,生在福捨,安穩無為。”泰答一無所為,上不犯惡。斷問都竟,使為水官監作吏,將千余人,接沙著岸上,晝夜勤苦啼泣,悔言生時不作善,今墮在此處。後轉水官都督,總知諸獄事,給馬,東到地獄按行。復到泥犁地獄,男子六千人,有火樹,縱廣五十余步,高千丈,四邊皆有劍,樹上然火,其下十十五五,墮火劍上,貫其身體。雲:“此人咒詛罵詈,奪人財物,假傷良善。”泰見父母及一弟,在此獄中涕泣。見二人赍文書來,敕獄吏,言有三人,其家事佛,為有寺中懸幡蓋燒香,轉法華經咒願,救解生時罪過。出就福捨,已見自然衣服,往詣一門,雲開光大捨,有三重黑門,皆白壁赤柱,此三人即入門。見大殿,珍寶耀日,堂前有二獅子並伏,負(“負”原作“象”,據明抄本改。)一金玉床,雲名獅子之座。見一大人,身可長丈余,姿顏金色,項有日光,坐此床上。沙門立侍甚眾,四坐名真人菩薩,見泰山府君來作禮。泰問吏何人,吏曰:“此名佛,天上天下度人之師。”便聞佛言:“今欲度此惡道中及諸地獄人皆令出。”應時雲有萬九千人,一時得出,地獄即空。(“空”原作“時”,據明抄本改。)見呼十人,當上生天,有車馬迎之,升虛空而去。復見一城,雲:“縱廣二百余裡,名為受變形城。”雲:“生來不聞道法,而地獄考治已畢者,當於此城,受更變報。”入北門,見數千百土屋,中央有大瓦屋,廣五十余步。下有五百余吏,對錄人名,作善惡事狀,受是變身形之路,從其所趨去。殺者雲當作蜉蝣蟲,朝生夕死;若為人,常短命。偷盜者作豬羊身,屠肉償人。淫逸者作鹄鹜蛇身。惡舌者作鸱鴸鸺鹠,惡聲,人聞皆咒令死。抵債者為驢馬牛魚鱉之屬。大屋下有地房北向,一戶南向,呼從北戶,又出南戶者,皆變身形作鳥獸。又見一城,縱廣百裡,其瓦屋安居快樂,雲:“生時不作惡,亦不為善,當在鬼趣千歲,得出為人。又見一城,廣有五千余步,名為地中。罰谪者,不堪苦痛,(《辨正記》八注“不堪苦痛”下有“歸家索代家為解谪皆在此城中”十三字。)男女五六萬,皆裸形無服,饑困相扶,見泰叩頭啼哭。泰按行畢還,主者問:“地獄如法否?卿無罪,故相挽為水官都督。不爾,與獄中人無異。”泰問人生何以為樂,主者言:“唯奉佛弟子,精進不犯禁戒為樂耳。”又問:“未奉佛時,罪過山積;今奉佛法,其過得除否?”曰:“皆除。”主者又召都錄使者,問趙泰何故死來。使開滕檢年紀之籍,雲:“有算三十年,橫為惡鬼所取,今遣還家。”由是大小發意奉佛,為祖及弟,懸幡葢,誦法華經作福也。(出《幽冥錄》)
  趙泰字文和,清河貝丘人。官府征召不去就職。精心鑽研典籍,在鄉黨中聞名,年齡三十五歲。太始五年七月十三日半夜,忽然心痛而死,心上稍溫,身體能屈能伸,屍體放了十天突然喘氣聲象雷鳴一樣從咽喉中發出。眼睛睜開,要水喝,喝完就起來了。他說他剛死的時候,有兩個乘黃馬的人,兩個兵士跟著,只是說要抓他去。兩個人就扶著趙泰的胳膊向東走,不知走了幾裡,便看見一座大城。城高大雄偉莊嚴。從城的西門進去。看見官府的房捨,有兩重黑門,幾十間房屋。男女有五六十人。主官穿著黑色的單衣,把趙泰的名排在第三十上。等一會被叫進去。官員面向西坐著,核對姓名。又從南面進入黑門。一人穿著深紅色的衣服,坐在大堂下,按順序喊名,問活著時干過什麼,有什麼罪過,建立那些功德,作了哪些好事。說的人各個都說的不同。主管說允許你們陳述。往常派六師督錄使者,在人間,記載各自所作的善行惡事,來檢查驗證。人死有三條險惡的路,以殺生酬神祭祀最重。應當對信佛遵守僧之五戒十善者,廣發善心,生在福中,安穩而無為。趙泰答道自己一點也沒做什麼惡事。訊問完之後,就讓他做水官監作吏,統帥一千多人,往江岸上運沙築堤,他們整天勞苦而悲傷。後悔自己在世時沒做善事,現在落到這種地步。以後又轉為水官都督,總管牢獄中的事,送給他一匹馬,到東面地獄去巡視。又到泥犁地獄,有男子六千多人,有火樹,周圍五十多步,高千丈,四邊都有劍,樹上著火,從頂上落下一十一五的人落到火劍上,穿透了他的身體。並說:“這些人咒罵犯罪,搶奪別人的財物,傷害良善。”趙泰看見父母和一個弟弟也在這獄中哭泣,又看見兩個人拿來文書,下令給獄吏,說有三個人,他家供佛,因在寺中懸掛旗子虔誠燒香,念法華經的咒語,免除他們生時的罪過。就走出福捨,已看見還是穿著平常的衣服,又到了一門,據說是開光大殿,有三重黑門,都是白壁紅柱。這三個人就進去了。看見一大殿,珍寶映日,堂前有兩個獅子,並排趴在那駝著金玉床,說是叫獅子之座。又看見一個大人身高一丈多,滿面金色,脖子上有日光,坐在這個床上。站立侍候的和尚很多,周圍的人叫他真人菩薩。看到泰山府君來拜禮,趙泰問官吏他是什麼人,官吏說:“這是名佛,天上天下解救人的法師。”於是就聽到佛說:“現在想要度這些惡道上的人和那些地獄的人都出去。”時辰一到,就有一萬九千多人,一下子出去了,地獄便空了。又看見喊十個人,應當升上天,有車馬迎接他們,於是他們升空而去。又看見一城,吏說:周圍有二百多裡,名叫受變形城。”又說:“從來不學道法,而地獄考查已經完畢的人,應當到這座城,重新聽從安排。於是進入北門,看見幾千幾百間土房子,中間有個大瓦房,寬五十多步。下面有五百多個官吏,對錄人名,作好事壞事的情況。擺在面前的是變身形的路。於是就跟著他去的地方走。殺人的說是當做蜉蝣蟲,早上生晚上死。若變成人,常常是短命的。偷盜的變作豬羊,殺了肉讓人嘗。淫逸的人變作鹄鹜蛇身。壞人的人變作鸱鴸、鸺鹠,討厭它們的聲音,人聽到都詛咒讓它們死。抵債的作驢馬牛魚鱉之類。大屋子下面有地房朝向北面,一門朝南。叫他跟著從北門進去,又從南門走出來的,都變身形為鳥獸。又看見一城,縱橫百裡,那裡居的人安居樂業,說:“在世時不作惡事,也不做好事,應當在鬼住的地方度過一千年,才能出去變成人。又看見一城,寬有五千余步,名叫地中,懲罰被貶谪的人,不能忍受痛苦。男女有五六萬,都是裸體沒有穿衣服。饑餓困乏互相攙扶,看見趙泰叩頭啼哭。趙泰巡查完畢回來。主管的人問:“地獄的法律如何,你沒罪,所以讓你作水官都督,不然就和獄中的人沒有什麼不同的。”趙泰問人在世上以什麼為樂事呢?主管的人說:“唯獨信奉佛教做佛的弟子。精心念經不違犯佛教的禁戒為樂事。”又問:“沒奉佛教時,罪惡如山;現在信奉佛法,他的罪過能解除嗎?”回答說:“都能解除。”主管的人又召都錄使者,問趙泰什麼原因死的。使者打開滕檢年紀的冊子,說:“算壽命還有三十年,意外地被惡鬼所纏,現在打發他回家。”從此大大小小都發誓信奉佛教,從祖輩到子弟,都懸掛幡葢,誦讀法華經作福事。
  釋慧進
  前齊永明中,楊都高座寺釋慧進者,少雄勇游俠。年四十,忽悟非常,因出家,蔬食布衣,誓誦法華,用心勞苦,執卷便病。乃發願造百部以悔先障,始聚得一千六百文。賊來索物,進示經錢,賊慚而退。爾後遂成百部,故病亦愈。誦經既廣,情願又滿,回此誦業,願生安養。聞空中告曰:“法願已足,必得往生。”無病而卒,八十余矣。(出《祥異記》。
  明抄本作出《冥異記》,按見《冥祥記》。)
  前齊永明年中,楊都高座寺的和尚慧進,年少英勇有義俠精神。年紀四十歲時,忽然間明白過來,於是就出家。食粗糧穿布衣,發誓誦讀法華經,用心苦誦,積勞成病。發誓要造百部經書來贖先前的罪孽,開始攢了一千六百文,賊來搶財物,慧進向賊說這是買經書的錢,賊慚愧而退。以後就造成了一百部經書,因此病也就好了。經書讀得多,又滿足了自己的心願,從此一心誦經,願平生安樂。忽聽空中告訴他說:“法願已足,一定能夠延壽。”一直活到八十多歲無病而死。
  沙門法尚
  齊武帝時,東山人握(“握”疑是“掘”。)土見一物,狀如兩唇,其中舌,鮮紅赤色。以事奏聞,帝問道俗。沙門法尚曰:“此持法華者亡相不壞也。誦滿千遍,其驗征矣。”乃集持法華者,圍繞誦經,才發聲,其唇舌一時鼓動。見者毛豎,以事奏聞。诏石函緘之。(出梁《高僧傳》。《法苑珠林》三五、八五兩引俱作出《旌異記》,此北齊事,不當見梁《高僧傳》)
  齊武帝時,東山人挖土看見一個東西,形狀象兩個嘴唇,中間有舌頭,顏色鮮紅。皇帝聞奏問道俗兩界。和尚法尚說:“這是念法華經的人死亡之後不腐壞。誦完一千遍後,它的靈驗必顯。”於是就召集念法華經的人,圍繞著它誦讀經書,才發聲,該唇舌一齊鼓動。看到的人驚得毛發豎立。又把此景上奏。於是下诏書用石匣子封上它。
  釋弘明
  齊釋弘明,會稽山陰人也。少出家,貞苦有戒節,止山陰雲門寺。誦法華,習禅定,精勤禮忏,六時不辍。每旦則水瓶自滿實,感諸天童子,以為給使也。每明坐禅,虎常伏於室內。(出《法苑珠林》)
  南齊時和尚弘明,是會稽山陰人。少年出家,貞忠吃苦守戒律,在山陰雲門寺。每天誦讀法華經,學習佛法,精心勤懇讀誦,整日不停。每天早晨水瓶自然而滿,感動了天童子給做的。每天天亮坐禅,老虎常常趴在室內。
  釋志湛
  後魏末,齊州釋志湛者,住太山北邃谷中銜草寺。省事少言,人鳥不亂,恆誦法華。將終時,神僧寶志謂梁武帝曰:“北方銜草寺須陁洹聖僧,今日滅度。”湛之亡也。無惱而化。兩手各舒一指,有梵僧雲:“斯初果人也。”還葬山中。後發看之,唯舌如故。眾為立塔表焉。(出《法苑珠林》)
  後魏末期,齊州的和尚志湛,住在泰山北邊深谷的銜草寺中。通情達理,少言寡語,四面太平,常年誦讀法華經。將死的時候,神僧寶志對梁武帝說:“北方銜草寺須陁洹聖僧,今日滅度了。”釋志湛死時,沒有煩惱而終,兩手各伸著一指。有一個梵僧說:“這是初果人。”埋葬在山中,以後挖掘出來一看,只有舌頭象以前一樣。大家為他立了塔贊頌他的功德。
  五侯寺僧
  後魏范陽五侯寺僧,失其名,誦法華為常業。初死,權殓堤下,後改葬,骸骨並枯,唯舌不壞。雍州有僧誦法華,隱白鹿山,感一童子供給。及死,置屍巖下,余骸並枯,唯舌不朽。(出《法苑珠林》)
  後魏范陽五侯寺和尚,不知他的姓名,以誦法華經為常業。當初死的時候,暫時埋在堤下,後改葬,發現屍骨已枯萎,唯獨舌頭不壞。雍州有個和尚誦讀法華經,隱居於白鹿山中,感動了一個童子每天給他送衣服。一直到死他的屍體放在巖石下,屍骨都已枯干,只是舌頭不爛。
  釋智聰
  唐潤州攝山棲霞寺釋智聰,嘗住揚州安樂寺。大業之亂,思歸無計,隱江荻中,誦法華經,七日不食。恆有虎繞之,聰曰:“吾命須臾,卿須可食。”虎忽發言曰:“造天立地,無有此理。”(“理”原作“禮”,據明抄本改。)忽有一老翁,榜舟而至,翁曰:“師欲渡江至棲霞寺,可即上船。”四虎一時淚流,聰曰:“爾與我有緣也。”於是挾四虎利涉,既達南岸,船及老人,不知所在。聰領四虎往棲霞捨利塔西,經行坐禅,眾徒八十,鹹不出院,若有所事,一虎入寺鳴號,以為恆式。聰至貞觀中遷化,年九十九矣。(出唐《高僧傳》)
  唐朝潤州攝山棲霞寺和尚智聰,曾經住在揚州的安業寺。大業之亂時,沒有辦法回老家。暫隱居在江邊蘆荻中,誦讀法華經,七天不吃不喝。常常有老虎圍繞著他。智聰說:“我的命快完了,你不久就可以吃我的肉了。”老虎忽然說到:“天地間沒有這個道理。”忽然有一個老翁,劃著船過來,老翁說:“你想渡江至棲霞寺,就可以上船了。”四只虎一起流淚。智聰說:“你們和我有緣。”於是帶上四只虎奮力涉渡,到達南岸時,船和老人都不知去處。智聰領著四虎去棲霞寺捨利塔西,坐禅念經。弟子八十人都不出院門,如果有事,一只虎就進入寺內鳴叫,形成規律。智聰到貞觀年中死去,年齡九十九歲。
  昙韻禅師
  唐昙韻禅師,定州人。隋末喪亂,隱於離石北山。常誦法華,欲寫其經,無人同志,如此積年。忽有書生來詣之,仍以寫經為請。禅師大歡喜,清旦食訖,澡浴,著淨衣,入淨室,受八戒,口含旃檀,燒香懸幡,寂然抄寫,至暮方出。明復如初,曾不告倦。及繕寫畢,乃至裝褫,一如正法。書生告去,送至門,忽失所在。禅師持誦,曾無暫廢。後遭胡賊,倉卒逃避,方箱盛其經,置高巖上。經年賊敗,乃尋經,於巖下獲之。中箱糜爛,應手灰滅,撥朽見經,如舊鮮好。(出《法苑珠林》)
  唐朝昙韻神師是定州人。隋末戰亂,隱居在離石北山。常誦法華經,想要寫下那些經,沒有人和他一起做,如此多年。忽然有個書生來拜見他,竟然請求為他寫經。禅師非常高興,書生清晨吃完飯,洗了澡,穿上淨衣,入淨室,受八戒,口含著旃檀,燒香掛幡,寂寂地抄寫,到了晚上才出來。第二天又是那樣,不知疲倦,等到寫完,才脫去衣服。一切都很符合法規。書生告辭而去,送到門口,忽然不見了。禅師誦讀經書,絲毫不廢。以後僧遭到胡賊的劫難,倉猝逃避,箱子裡裝著那個經書,就把它放在高巖上。過一年後賊敗退,於是尋找經書,在巖石下找到了。巾箱已腐爛,用手一碰便變成灰,撥開灰看見經書,象先前一樣完好。
  李山龍
  唐李山龍,馮翊人,左監門校尉。武德中,暴亡而心不冷,家人未忍殡殓。至七日而蘇。自說雲:當死時,見被收錄,至一官署,甚廣大。庭前有數千囚人,枷鎖杻械,皆北面立。吏將山龍至庭,廳上大官坐高床,侍衛如王者,尋呼山龍至階。王問汝平生作何福業,山龍對曰:“鄉人每設齋,恆請施物助之。”王曰:“汝身作何善業?”山龍曰:“誦法華經,日兩卷。”王曰:“大善,可升階來。”北間有高座,王曰:“可升座誦經。”王即起立,山龍坐訖,王乃向之而坐。山龍開經曰:“妙法蓮華經序品第一。”王曰:“請法師下。”山龍復立階下,顧庭前囚,已盡去矣。王曰:“君誦經之福,非唯自利,眾因聞經,皆已獲免,豈不善哉!今放君還。”謂吏曰:“可將此人歷觀諸獄。”吏即引東行百余步,見一鐵城,甚廣大,城旁多小窗,見諸男女,從地飛入窗中,即不復出。山龍怪問之,吏曰:“此是大地獄,中有分隔,罪計各隨本業,赴獄受罪耳。”山龍聞之悲懼,稱南無佛,請吏求出院。見有大镬,火猛湯沸,旁有二人坐臥。山龍問之,二人曰:“我罪報入此镬湯,蒙賢者稱南無佛,故獄中諸罪人,皆得一日休息疲睡耳。”山龍又稱南無佛。吏謂山龍曰:“官府數移改,今王放君去,可白王請抄。若不爾,恐他官不知,更復追錄。”山龍即谒王請抄,王書一行字付吏,曰:“為取五道等署。”吏受命,將山龍更歷兩曹,各廳事侍衛亦如此,吏皆請其官署,各書一行訖,付山龍。出門,有三人謂之曰:“王放君去,各希多少見遺。”吏謂山龍曰:“彼三人者,是前收錄使人。一人以赤繩縛君者,一人以棒擊君頭者,一人以袋吸君氣者,今見君還,故來求乞。”山龍惶懼謝曰:“愚不識公,請至家備物,但不知何處送之。”三人曰:“於水邊古樹下燒之。”山龍諾。吏送歸家,見親眷哀哭,經營殡具,山龍至屍旁即蘇,曰:“以紙錢束帛並酒食,自於水邊燒之。”忽見三人來謝曰:“愧君不失信,重相贈遺。”言畢不見。(出《冥報記》)
  唐代的李山龍是馮翊人,為左監門校尉。武德年中,突然死去而心還不涼。家裡人不忍心入殓。到了七天而蘇醒過來。自己說,他剛死的時候,看見被收錄到一個官署。官署很寬大,庭前有幾千個囚犯,都帶著枷鎖刑械,都面向北立著。官吏將山龍帶到庭前。廳上的高座上坐著一個大官,侍衛大王的人,喊山龍到階前。王問:“你生平作過什麼福事?”山龍回答說:“鄉人每當設齋時,我常常把禮物送去資助他們。”王說:“你自己做了哪些好事?”山龍曰;“誦讀法華經,每天兩卷。”大王說:“太好了,可以讓他到階上來。”北面有一個高座,王說:“可登座誦經。”王就立即站起,山龍坐下,王就對著他而坐下。山龍打開經書念道:“妙法蓮華經序品第一。”王說:“請法師下去。”山龍又站在階下。看庭前的囚犯,早已沒有了。王說:“你誦讀經書的福氣,並不是只對你自己有利。那些人因為聽到念經,都已獲免了,難道不是好事嗎?今天放你回去。”王對官吏說:“可領這個人去看看各處地獄。”官吏就領山龍向東走了一百多步,看見一座鐵城,很寬大。城旁邊有許多小窗,看見許多男女從地上飛進窗中,就不再出來了。山龍奇怪地問吏,官吏說:“這是大地獄。中間都分隔開,定的罪都根據各自不同的表現,到地獄受罪罷了。”山龍聽說之後感到悲痛害怕,口誦“南無佛”,請求走出去,又看見有一大鍋,火猛湯沸。旁邊坐臥著兩個人,山龍問他們。二人說:“我們的罪是入這湯镬之刑。承蒙你誦‘南無佛’。所以獄中所有的罪人,都能得到一天的休息睡覺罷了。”山龍又誦“南無佛”,官吏對山龍說:“官府多次移改,今天放你回去,可請求大王給寫‘符’字。如果不這樣,恐怕其他的官也不知道,再被追錄。”山龍就拜見大王請求寫字。大王寫了一行字交給官吏說:“讓他去五道等署。”官吏領命。帶山龍再看兩個曹衙。各個廳事侍衛也都這樣,官吏都請他們的官署,各寫完一行給山龍。走出門去,看見有三個人對他說:“大王放你回去,我們都希望你多少能贈送點東西。”官吏對山龍說:“那三個人是先前收錄你的使者,一個人用紅繩綁你的;一個人是用棒子打你頭的;一個人是用口袋裝你的氣的。現在看見你要回去,特意來請求你。”山龍驚慌拜謝說:“我不認識你們,請讓我到家之後給你們准備禮物,只是不知往何處送呢?”三個人說:“送到水邊古樹下燒了它。”山龍答應了。官吏便送他回家,看見親屬恸哭。准備棺材,山龍到了屍體旁便蘇醒了說:“用紙錢捆著布帛和酒飯,到水邊燒了。”忽然看見三個人來謝道:“感謝你不失信,贈送這麼多的禮物。”說完就不見了。
  蘇長
  蘇長,武德中,為巴州刺史。赴任,至嘉陵江,風浪覆舟,溺其家六十余人。唯一妾常讀法華經,水入船中,妾頭戴經函,誓與俱溺,隨波泛濫。頃之著岸。逐經函而出,開視其經,了無濕污。獨存其命。(出《法苑珠林》)
  蘇長,武德年間做了巴州刺史。赴任,到嘉陵江,風浪暴起全船覆滅,淹死他家六十多口人。唯獨他的一妾常讀法華經,水入到船中,妾頭戴經函,決心和它一起淹死。隨水漂流,不一會就靠了岸,隨著經匣子上岸,打開匣子一看,經書一點沒有濕。那些人中,只有她保全了性命。
  尼法信
  唐武德時,河東有練行尼法信,常讀法華經。訪工書者一人,數倍酬直,特為淨室,令寫此經。一起一浴,然香更衣,仍於寫經之室,鑿壁通,加一竹筒,令寫經人每欲出息,徑含竹筒,吐氣壁外。寫經七卷,八年乃畢,供養殷重,盡其恭敬。龍門僧法端嘗集大眾講法華經,以此尼經本精定,遣入請之,尼固辭不許。法端責讓之,尼不得已,乃自送付。法端等開讀,唯見黃紙,了無文字。更開余卷,悉皆如此。法端等慚懼,即送還尼。尼悲泣受,以香水洗函,沐浴頂戴,繞佛行道,七日夜不暫休息。既而開視,文字如初。故知抄寫深加潔淨,比來無驗,只為不勤敬也。(出《冥報記》)
  唐朝武德年間,河東有個練行尼名法信,常常誦讀法華經。她求訪了一個擅長寫字的人,加數倍的酬謝價值,並特意為他准備了一淨室,讓他寫這部經書。每天起來,沐浴更衣,點燃香燭就在寫經的室內。又在牆上鑿開一孔,加上一個竹筒,讓寫經的人每次想要呼吸,就對准竹筒,出氣於牆外,一共寫了七卷,八年才寫完。法信對他侍候周到殷勤,對他畢恭畢敬。龍門僧法端嘗召集眾僧講法華經,也因此尼經本為典范,就去請借,尼堅持不答應。法端責備她,尼法信不得已,才自己送去。法端等人打開經書,只看黃紙,無一文字。再打開其它的經卷,全都一樣。法端等感到慚愧害怕,立即送給尼法信。她非常悲痛地接受了,並用香水洗匣子,沐浴更衣,圍著經書行道,七天七夜不休息一下。等打開一看,文字和先前一樣。所以知道抄寫經書深加潔淨,法端拿去沒有靈驗,只是因為不勤奮又不恭敬的原因。
  李 氏
  唐冀州封丘縣,有老母姓李,年七十,無子孤老,唯有奴婢兩人。家(原無“家”字,據《法苑珠林》九四引補。)鎮沽酒,添灰少量,分毫經紀。貞觀年中,因病死,經兩日,凶器已具,但以心上少溫,及蘇說雲:初有兩人,並著赤衣,門前召出,雲有上符遣追,便即隨去。行至一城,有若州郭,引到側院,見一官人,衣冠大袖,憑案而坐,左右甚多,階下大有著枷鎖人,防守如生。官府者遣問老母:“何因行濫沽酒,多取他物?擬作法華經,已向十年,何為不造?”老母具言:“酒使婢作,量亦是婢。經已付錢一千文與隱師。”即遣追婢,須臾婢至,即笞四十放還。遣問隱師,報雲是實。乃語老母雲:“放汝七日去,經了當來,得生善處,遂爾得活。”勘校老母初死之時,婢得惡逆,久而始蘇,腹皆青腫,蓋是四十杖跡。隱禅師者,本是客僧,配寺頓丘,年向六七十,自從出家,即頭陀乞食,常一食齋,未嘗暫辍,遠近大德,並皆敬慕。老母病死之夜,隱師夢有赤衣人來問,夢中答雲:“造經是實。”老母乃屈鄉闾眷屬及隱禅師行道,顧諸(原本空一格,據明抄本補“諸”字。)經生,眾手寫經了,正當七日。還見往者二人來前,母曰:“使人已來,並皆好住。”聲絕即死。隱師見存,道俗欽敬。(出《冥祥記》)
  唐朝冀州的封丘縣,有一個老母姓李,年紀七十,孤苦一人,只有兩個奴婢。家在鎮上賣酒,酒中摻假,付酒量又少,分毫都不相讓。在貞觀年中,因病而死。過了兩天,埋葬她的器具已准備好了,只因她的心口稍微溫熱,未曾入斂。等到她蘇醒過來後說:當初有兩個人,都穿著紅衣服,在門前叫她出去,說有上符派遣追拿,就跟著他們去了。到了一座城,很象州城。引她到側院,看見一官人,穿著寬衣大袖,憑著幾案而坐著,他手下人很多。階下有很多帶枷鎖的人,防守得很嚴。官府的人責問老母:“為什麼行騙賣酒,奪取別人許多的財物?打算寫法華經,已十年了,為什麼不寫。”老母就說:“酒讓奴婢作,量也是讓奴婢量。寫經的錢已付了一千給了隱師了。”就派人追拿奴婢,不一會奴婢帶到,就打四十杖放回。又派人問隱師。回答說:“都是實情。”於是對老母說:“放你七日先回去,經寫完了再來,因為你有善念,才能得活”。驗證一下老母剛死的時候,奴婢得了重病,很久才蘇醒過來,腹部都青腫,大概是打了四十棒的痕跡。那個隱禅師,本來是客僧,住在頓丘寺,年紀近六七十歲,自從出家後,就定齋念佛,行腳乞食,不曾停止,是遠近聞名的有功德的人,大家都很敬重他。老母病死的那個夜晚,隱師夢見有個穿紅衣的人來問,夢中他答道:“造經書是事實。”老母就召集鄉間親屬以及隱禅師行道,看著各經生寫經書。正好是七天,又看見來過的兩個人,老母便說:“使者來了,你等好好活著。”聲斷而死。隱師等還活著,道俗都很欽敬他。
  徹 師
  唐绛州南孤山隱泉寺沙門徹禅師,曾行,遇癞人在穴中。徹師引出山中,為鑿穴給食,念誦法華經。素不識字,加又頑鄙,句句授之,終不辭倦。誦經向半,夢有教者,後稍聰悟,已得五六卷。瘡漸覺愈,一部了,須眉平復,容色如故。經雲:“病之良藥。”斯言驗矣。(出《冥報拾遺》)
  唐朝绛州南孤山隱泉寺和尚徹禅師,曾出行,遇見一個生癞的人在洞穴中。徹師把他領出山中,也鑿了個山洞給他送吃的,常常念法華經。癞人一向不識字,又加上性格固執孤僻,徹禅便一句一句地教他,始終堅持不懈。誦讀經書將近一半時,便夢有教他的人。以後漸漸地聰明起來,已學了五六卷了。瘡也漸漸感到好了,一部經書讀完了,須眉都恢復原來的樣子,面容臉色都和原來一樣。經中說:“經是有病的良藥。”這話真靈驗啊。
  悟真寺僧
  唐貞觀中,有王順山悟真寺僧,夜如藍溪。忽聞有誦法華經者。其聲纖遠。時星月回臨,四望數十裡,阒然無睹。其僧慘然有懼,及至寺,且白其事於群僧。明夕,俱於藍溪聽之,乃聞經聲自地中發,於是以標表其所。明日窮表下,得一顱骨,在積壤中,其骨槁然,獨唇吻與舌,鮮而且潤,遂持歸寺,乃以石函置於千佛殿西軒下。自是每夕,常有誦法華經聲在石函中,長安士女,觀者千數。後新羅僧客於寺,僅歲余,一日寺僧盡下山,獨新羅僧
  在,遂竊石函而去。寺僧跡其往,已歸海東矣,時開元末年也。(出《宣室志》)
  唐朝貞觀年中,有個王順山悟真寺和尚。有一天夜裡到藍溪去,忽然聽到有誦讀法華經的,那個聲音很細很遠。當時的星月已沒了,四下裡望,寂靜而看不清。那個和尚淒慘而恐懼,等到了寺內,就把這些事告訴了和尚們。第二天晚上,都在藍溪聽誦經聲,於是就聽到讀經的聲音從地中發出。於是就在那個地方做上標記,第二天一早挖開地表層,下面有一顱骨,埋在土中,他的骨頭已枯干了,唯獨唇與舌鮮紅而滋潤,於是就拿回寺中,用石匣子裝上放在千佛殿的西殿下。從此每天晚上,總有誦讀法華經的聲音從石匣中發出。長安的男女,來看的人以千數。後來新羅和尚客居於寺,過了一年多,一天寺裡的和尚都下山去了,只有新羅和尚在寺,就偷走了石匣子。寺裡和尚們追查他的行蹤,他已回海東去了。
  當時是開元末年。
  釋道俗
  唐釋道俗者,不測所由,止醴泉山原,誦法華經為業,乃至遍數千。貞觀中,因疾將終,告友人慧廓禅師曰:“此雖誦經,意望有驗。吾死之後,當以十年為限,試發視之。若舌朽滅,知誦無功,若舌如初,為起一塔,庶生俗信。”言訖而終。至十一年,依言發之,身肉都盡,唯舌不朽。一縣士女,鹹共贊歎,乃函盛舌本,起塔於甘谷岸上。(出《法苑珠林》)
  唐朝和尚道俗,不知道他是從哪裡來的,住在醴泉山原,以誦讀法華經為業,竟達到幾千遍。貞觀年中,因病將死,告訴他的友人慧廓禅師說:“雖然如此誦讀經書,也只希望能有效驗。我死之後,應當以十年為限,挖開墳墓看,如果舌已朽爛,那是我誦經無功;如果舌和先前一樣,為我建立一塔,這也是我一生的信念。”說完就死了。到了第十一年,按他的話挖開他的墳看,身體的肌肉都已爛盡,只有舌頭不爛。一縣的男女,都來觀看贊歎。於是就用匣子把舌頭裝上,在甘谷岸上築起一塔。
  史阿誓
  唐郊南福水之陰有史村,史阿誓者,誦法華經,職充令史,往還步涉,未嘗乘騎,以依經雲,“哀愍一切”故也。病終本邑,香氣充村,道俗驚怪,而莫測其緣。終後十年,其妻死,乃發冢合葬。見其舌根,如本生肉,斯誠轉誦法華經之靈驗也。(出《法苑珠林》)
  唐朝郊南福水的北面有個史村,有個叫史阿誓的,誦讀法華經,做了令史,來回走步,從不乘車騎馬。都按經書說的那樣,是致哀憐憫一切的緣故。病死在本地。香氣充滿了全村,道俗之人都很驚訝,而不知道什麼原因。死後十年,他的妻子死了。就挖開墳墓合葬。看見他的舌頭象生前那樣。這的確是誦讀法華經的靈驗。
  石壁寺僧
  唐並州石壁寺,有一老僧,禅誦為業,精進練行。貞觀末,有鹆巢其房楹上,哺養二雛。法師每有余食,恆就巢哺之。鹆雛後雖漸長,羽翼未成,因學飛,俱墜地死,僧收瘗之。經旬後,僧夜夢二小兒曰:某等為先有小罪,遂受鹆身,比來日聞法師誦法華,既聞妙法,得受人身,兒等今於此寺側十余裡某村姓名家,托生為男,十月之外,當即誕育。僧乃依期往視之,見此家婦,果同時誕育二子。因為作滿月,僧呼為鹆兒,並應之曰:“唯”。(出《冥報拾遺》)
  唐朝並州石壁寺。有一個老和尚,以禅誦為職業,精心修煉。貞觀年中,有一個八哥在他的房檐下築巢,哺養了兩只雛。法師每當有剩余的飯,總是送到巢穴裡喂它們,八哥的雛鳥雖然漸漸地長大,但羽翼還沒長成。因而學飛時,都落地而死。和尚收埋了它們。十天後,和尚夢見兩個小孩說:“我等因為先前犯了小罪,就受到變鹆(即八哥)的懲罰,等來到這裡聽到法師誦讀法華經,已聽到了妙法,所以又能夠變為人身,我們現在已投生在寺側十幾裡某村某姓家,托生為男兒,十個月之後,就應當出生。”和尚便按期去看,這家的婦女,果然同時生育兩個男孩。於是為他們作滿月。和尚就叫它們為鹆兒,他們並答應:“是”。
  卷第一百一十 報應九(觀音經)
  窦傅 周珰 竺法義 王珉妻  竺長舒 潘道秀 栾荀 張崇
  釋開達 竺法純 釋道泰 郭宣  呂竦 徐榮 劉度 南宮子敖
  徐義 畢覽 釋法智 孫道德  張興 昙無竭 車母 釋昙穎
  邢懷明 王球
  窦 傅
  晉窦傅者,河內人。永和中,並州刺史高昌、冀州刺史呂護各權部曲,相與不和。傅為昌所用,作官長。護遣騎抄擊,為所俘執,同伴六七人,共系一獄,鎖械甚嚴,克日當殺之。沙門支遁山時在護營中,先與傅相識,聞其執厄,(“厄”原作“尼”。據明抄本、許本改。)山至獄所候視之,隔戶共語。傅謂山曰:“今困厄,命在漏刻,何方得相救?”山曰:“若能至心歸請,必有感應。”傅先亦頗聞觀世音,及得山語,遂專心屬念,晝夜三日,至誠自歸。觀其鎖械,如覺緩解,有異於常。聊試推蕩,摧然離體,傅乃復致心曰:“今蒙哀祐,已令桎梏自解,而同伴尚多,無心獨去,觀世音神力普濟,當令俱免。”言畢,復牽挽余人,皆以次解落,若有割剔之者。遂開戶走出,於警徼之間,莫有覺者,便逾城迳去。行四五裡,天明,不敢復進,共逃隱一林中。須臾,護覺失囚,人馬絡繹,四出尋捕,焚草踐林,無不遍至。唯傅所隱一畝許地,終無至者,遂得免還。鄉裡敬信異常,鹹信奉佛法,遁山後過江,為謝居士敷具說其事焉。(出《真傅拾遺》。明抄本作出《冥祥記》)
  晉朝的窦傅,是河內人。永和年中,並州刺史高昌,冀州刺史呂護,各個都掌握軍隊,相互之間不和。窦傅被高昌所用,作官長。呂護派騎兵抄擊,窦傅被俘,同伴六七個人,一同被抓到監獄中,帶上枷鎖看管甚嚴,等到了時候就殺死他們。僧人支遁山當時在呂護營中,先和窦傅相識。聽說他被俘將死,遁山到獄中去看望他。隔著門說話。窦傅對遁山說:“現在被囚禁,命在旦夕,什麼人能相救呢?”遁山說:“如果能虔誠地請求, 皈依佛法,就一定有感應。”窦傅先前也聽說過觀世音,等聽遁山的一番話,就專心誦念。三天三夜,誠心誠意自然向佛。再看他的鎖枷,象感覺有緩解似的,和平常不同,就試著活動活動,刑具一下子離開身體。窦傅又誠心地說:“今天承蒙你可憐庇祐,已讓枷鎖自開。而我的同伴很多,我無心獨自離去。觀世音神力普渡,應當讓他們都免難。”說完。又拉其他的人,其他的人都先後解落枷鎖,就象有人割掉了似的,於是開門逃走。在巡邏人之間,沒有人察覺,就越城而去,走了四五裡,天亮了,不敢再走了,就隱蔽在一個樹林中。不一會,呂護發覺囚犯逃走,大隊人馬去追,四處收捕,燒草毀林,沒有搜查不到的地方,唯獨窦傅所隱藏的一畝左右的地方,始終沒有人到,才能脫險而回。鄉裡的人都異常地敬信,都非常信奉佛法。遁山以後過江,為了感謝遁山窦敷把這些事到處傳揚。
  周 珰
  晉周珰,會稽剡人也,家世奉法。珰年十六。便蔬食誦經,正月長齋竟,延僧設八關齋,及請其師竺佛密、支法階,佛密令持小品,齋轉讀。三日僧赴齋,忘持小品。至中食畢,欲讀經,方憶,甚惆怅。珰家在坂怡村,去寺三十裡,無人遣取。至人定燒香畢,本家恨不得經,密益踧躇。有頃,聞叩門者,言送小品經。珰愕然心喜,開門,見一年少,著單衣夾,先所不識,又非時人,疑其神異,便長跪受經。要使前坐,年少不肯進,曰:“斯夜當來聽經。”比出不復見,香氣滿宅,既而視之,乃是密經也,道俗驚喜。密經先在廚中,緘鑰甚謹,還視其鑰,俨然如故。於是村中十余家,鹹皆奉佛。珰遂出家,字昙嶷,諷誦眾經二十萬言。(出《冥祥記》)
  晉朝周珰,會稽剡人,家中世代奉法。珰年紀十六歲,就吃素誦經。正月長齋完畢,便請和尚設八關齋,又請他的師傅竺佛密、支法階。佛密讓他拿著小品經,齋戒時誦讀。三天後和尚赴齋,忘記了帶小品經。到了中午吃完齋飯,想要讀經,他才想起來,非常惆怅。珰家在坂怡村,距離寺廟三十裡,無人去取。等到人們燒香完畢後。恨自家不能念經,佛密更加不安。過了一會,聽到有人敲門,說是送小品經的。周珰驚訝心喜,開門,看見一個少年,穿著單衣服,是先前所不認識的,又不是當時的人,疑心他是神靈。便長跪接受經書,邀請讓他入座。少年不肯進來,說:“這一夜應當來聽經書。”等他出來後就不見了,而香氣滿屋,接著一看,原來是密經,道俗都很驚喜。密經先前在櫥中,鎖得很嚴。回去看那個鎖,依然如故。於是村中的十幾家,都信奉佛教。周珰於是出家,字為昙嶷,誦讀經書二十多萬言。
  竺法義
  晉興寧中,沙門竺法義,山居好善,住在始寧保山。後得病積時,攻治備至,而了不損,日就綿笃。遂不復自治,唯歸誠觀世音,如此數日。晝眠,夢見一道人來候其病,因為治之,刳出腸胃,湔洗髒腑,見有結聚不淨物甚多。洗濯畢,還納之,語義曰:“汝病已除。”夢覺,眾患豁然,尋得復常業。故其經雲:“或現沙門梵志之象。”意者義公夢其是乎!義以太原七年亡,宋尚書令傅亮撰其事跡。亮自雲:“其先君與義游,義每說其事,辄凜然增肅焉。”(出《述異記》。《法苑珠林》十七、九五兩引作出《冥祥記》)
  晉朝的興寧年中,僧人竺興義,住在山裡常做好事,住在始寧保山。以後得了病經很長時間百般治療,始終不愈,一天一天更加嚴重,於是不再治病了,只誠心地拜求觀世音,象這樣過了幾天。一天白天睡著了,在夢中看到一位道人來看病,並給他治,先掏出他的腸胃,清洗五髒六腑,看見有很多不干淨的東西,洗完後,又收回原處,並告訴他說:“你的病已除掉。”夢醒後,所有的病一下子好了,不久又恢復了他的常業。所以經書說:“有時會出現沙門梵志的跡象。”象義公的夢就可以證明吧!法義在太原七年死去。宋尚書叫傅亮為他的事跡作傳。亮自己說,他的過世的父親曾和法義交游,法義每當說到這件事,總是肅然起敬的樣子。
  王珉妻
  晉琅琊王珉,其妻無子,嘗祈觀世音雲乞兒。珉後路行,逢一胡僧,意甚悅之。僧曰:“我死,當為君作子。”少時道人果亡,而珉妻有孕,及生能語,即解西域十六國梵音,大聰明,有器度,即晉尚書王洪明身也。故小名阿練,敘前生時,事事有驗。(出《辨證論》)
  晉朝琅琊的王珉,他的妻子沒有孩子,曾祈禱觀世音菩薩讓他有個兒子。以後王珉行在路上,遇到了一個胡僧,對他很喜歡。和尚說:“我死了,當做你的兒子。”不一會道人果然死了。而王珉的妻子有了身孕。等生下來就會說話,又會西域十六國的梵語,非常聰明,又有氣度。就是原來晉朝的尚書王洪明。所以小名又叫阿練,敘述他的前生時,事事都應驗。
  竺長舒
  晉有竺長舒者,本天竺人,專心誦觀音經為業。後居吳中,於邑內遭火,屋宇連棟,薨檐相繼,火至(“火至”二字原本無,據明抄本補。)皆焚。長舒家正住下,分意燒毀,一心念觀世音。欲至舒家,風回火滅,合縣驚異之。時有惡少,。訝其靈應,到後夜風急,少年以火投屋,四投皆滅。少年嗟感,至明,乃叩頭首過。舒雲:“我無神力,常以誦觀世音為業,每有事,恆得脫免。”(出《辨正論》)
  晉朝有個竺長舒,原是天竺人,一心以讀觀世音經為業。以後住在吳中,城內遭火災,房屋接連,屋檐相接,火到之處全都燒毀。長舒家正住在下風口,估計要被燒毀,他一心念觀世音經。火快到舒家,忽然風轉火滅,全縣都異常驚訝。當時有個品質惡劣的少年,對他的靈驗很驚訝,到後半夜,風急,把火投向長舒的房子上,投四次都滅了。少年感歎不止,到了天亮,便磕頭認過。長舒說:“我沒有什麼神力,常常以誦觀世音經為業,每當有事,總得到脫免。”
  潘道秀
  潘道秀,吳郡人,年二十余,嘗隨軍北征。既而軍小失利,秀竄逸被掠,經數處作奴,俘虜異域,欲歸無因。少信佛法,恆至心念觀世音,每夢寐,辄見像,後既南奔,迷不知道,於窮山中,忽睹真形,如今行像,因作禮怡然。不覺安行,乃得還路,遂歸本土。後精進彌笃。(出《冥祥記》)
  潘道秀,是吳郡人,年齡二十多歲,曾經隨軍北征。不久,因軍隊小失利,道秀逃跑而被俘,經過幾個地方作奴僕,在域外作俘虜,想回去又沒有辦法。年少時信守佛法,常年誠懇地念觀世音經。每當入夢,總是於是他便高興地施禮。不知不覺平安前行,就走上歸路,回歸本土。以後他更精心讀經,信奉更誠。
  栾 荀
  晉栾荀,不知何許人也。少奉法,嘗作富平令。先從征盧循,值小失利,船舫遭火垂盡,賊亦交逼,正在中江,風浪駭目,荀恐怖分盡,尤念觀世音。俄見江中有一人,挺然孤立,腰與水齊。荀心知念經有感,便投水就之,體既浮湧,腳似履地,俄而天軍遣船迎接敗者,於是遂得濟。(出《冥祥記》)
  晉朝的栾荀,不知是哪裡的人,少年信佛法。曾經做富平令,先前跟著廬循出征,正趕上有個小小的失利,船遭火而沉沒,賊人也逼近,又正在江心,風浪驚人,栾荀嚇得要死,可還誦念觀世音經。忽然看見江中有一人,挺身屹立,腰和水齊。栾荀知道是念經有效,就投水奔去。投水後身體就浮上來,腳就象踩著地一樣。一會兒天軍派船救迎敗者,於是栾荀便得救。
  張 崇
  晉張崇者,京兆杜陵人也。年少奉法,太元中,苻堅既敗,長安百姓千有余家,南走歸晉,為鎮戎所拘,謂為游寇。崇與同等五人,手足杻械置坑中,埋築(“築”原作“禁”,據明抄本改。)至腰,各相去二十步,明日將馳馬射之。崇慮望窮盡,唯潔心念觀世音。夜中械忽自破,因得脫走,路經一寺,乃復稱觀世音名,至心禮拜。以一石置前,發誓願雲:“今欲過江東,訴辭晉帝,理此冤魂,救其妻息,心願獲果,此石當分為二。”崇拜,石即破焉。崇至京師,發白虎樽,具列冤狀,帝乃加宥。已為人所略賣者,皆贖為編戶。智生道人目所親見其事者。(出《法苑珠林》)
  晉朝的張崇,是京兆杜陵人,年少信奉佛法。太元年間,苻堅已敗,長安有一千多家的百姓,南逃歸晉,被鎮戎所扣,稱他們是游寇。張崇和他的五個同事,都被帶上手铐、腳鐐推到坑中,已埋到腰部,各自相距二十步遠,准備第二天騎馬射死他們。張崇已經絕望,只淨心念觀世音經。夜裡刑械忽然自己脫落,因而得以脫逃。路過一寺,又稱誦觀世音的名,並誠心禮拜,用一塊石頭放在面前,發誓願說:“現在想要過江東去,向晉帝傾訴,處理這個冤案,救他的妻子兒女,如心願有結果,這塊石頭就應當分為兩瓣。”張崇拜謝。石頭就破為二塊。張崇到了京城,執虎樽(晉設能獻直言者發白虎樽飲酒)全部訴說冤情,皇帝就寬恕了他。那些已經被變賣的人,都贖回為他編了戶。智生道人親眼目睹了這件事。
  釋開達
  晉沙門釋開達,隆安二年,登隴采甘草,為羗所執。時年大饑,羗胡相啖,乃置達柵中,將食之。先在柵中十有余人,羗日夕烹菹,唯達尚存。自達被執,便潛誦觀世音經,不懈於心。及明日,當見啖,其晨始曙,忽有大虎,遙逼群羗,奮怒號吼,羗各駭怖迸走,虎乃前噬柵木,得成小缺,可容人過,已而徐去。達初見虎噬柵,謂必見害。柵既穿不入,心疑其異,謂是觀世音力,計諸羗未及,便即穿柵逃走,夜行晝伏,遂得免脫。(出《法苑珠林》)
  晉朝有個和尚叫開達,隆安二年,登隴山去采甘草,被羗族所抓。當時正是饑荒年,羗地人吃人,就抓開達放在柵欄中,將要吃他。在柵欄中一共有十多個人,羗人每天晚上烹煮,只有開達還留著。自從開達被俘,便暗中誦讀觀世音經,從不懈怠。等到明天,應當被吃。那天早晨剛亮,忽然有只大虎,遠遠逼著一群羗人,奮怒吼叫,羗人各自都驚恐而逃。老虎就上前咬柵木,咬成小缺口,可以容下一人通過,不久虎慢慢離去,開達才看見老虎咬的柵欄時,認為一定是要吃自己,柵欄咬破了又不進去,心裡感到十分驚異,認為是觀世音經的神力。估計那些羗人還沒回來,便穿過柵欄逃去。夜行白天躲藏,於是脫險。
  竺法純
  晉沙門竺法純,山陰顯義寺主也。元興中,起寺買材,路經湖道,材主是婦人,與同船俱行。既入湖,日暮暴風,波浪如山,船小水入,又與婦人俱行,命在瞬息,乃一心誦觀世音經。時既入夜,行旅已絕,俄有大船流至,純即乘度之,而此小船應時淪沒。大舟隨波鼓蕩,俄得達岸也。(出《法苑珠林》)
  晉朝和尚竺法純,是山陰顯義寺的寺主。元興年間,買木材築寺,路過湖道。木材的主人是婦女,和他同一船走。已經入湖,天色漸晚暴風突起,波浪如山,船小被水又濺進來,又和婦人一起走,性命就在瞬息之間,於是法純一心誦讀觀世音經。當時已經深夜,沿途已沒有行旅之人了。忽然有一條大船到,法純就乘上大船。而這個小船立刻就沉沒了。大船隨波逐浪任其飄蕩不一會就到達了岸邊。
  釋道泰
  晉沙門釋道泰,常山衡唐精捨僧。義熙中,嘗夢人雲:“君命當終六七。”泰年至四十二,遇笃疾,慮必不濟,悉以衣缽之資,厚為福施。又歸誠念誦觀世音,晝夜四日,勤心不替。時所坐床前垂帷,忽於帷下見人跨戶而入,足趺金色,光明照屋。泰乃搴帷遽視,奄然而滅。驚欣交萃,因大流汗,胸體即輕,所患平差。(出《法苑珠林》)
  晉朝有個和尚叫釋道泰,是常山衡唐精捨的和尚。義熙年中,曾夢見一個人說:“你命當六七年(即四十二歲)終。”道泰年到四十二歲時,得了重病,他想到一定不會好了,所以就把衣缽等全部資財,作為很豐厚的福施捨給別人,回來虔誠一心念誦觀世音經,四天四夜,勤心不止。當時他所坐的床前掛著垂幕,忽然在幕下看見一個人跨門而進,腳背金色,光明照亮屋內。道泰便牽開帷幕惶恐地看,忽然沒有了。道泰驚喜交加,於是滿身流汗,身體便感到輕松,所得的病也轉好。
  郭 宣
  晉義熙十一年,太原郭宣、蜀郡文處茂,先與梁州刺史楊收敬為友。收敬有罪下獄,宣與處茂同被桎梏,念觀世音。十日後,夜夢一菩薩慰谕之,告以大命無憂。俄而鎖械自脫,及曉還著,如是復解,二人遂發願:若得免罪,各出錢十萬上明西寺作功德。少日俱免,宣
  依願送錢向寺,處茂違誓不送。及盧循舉兵,茂於香浦為流失所中,未死之間曰:“我有大罪。”語訖而死。(出《辨正論》)
  晉朝義熙十一年,太原的郭宣,蜀郡的文處茂,先與梁州刺史楊收敬為朋友。楊收敬有罪下獄,郭宣和處茂同被關押戴上腳鐐手铐,念觀世音經。十天後,夜裡夢見一個菩薩慰問他,並告訴他們生命無憂。不一會枷鎖自己脫落,到天亮又給鎖上,後來還是象那樣脫落。於是二人發願:如果能免除此罪,他們各出十萬錢到明西寺作功德。不幾天就被免了罪。郭宣就按照誓願送錢給明西寺。處茂則違誓不送。等到廬循舉兵,處茂在香浦被流箭射中,未死之時說:“我有大罪”。說完就死去了。
  呂 竦
  晉呂竦字茂高,兖州人也。寓居始豐縣,其南溪,流急岸峭,回曲如萦,又多大石,白日行者,尤懷危懼。竦自說:其父嘗行溪中,去家十余裡,日向暮,大風雨,晦暝如漆,不復知東西,自分覆溺,唯歸心觀世音,且誦且念。須臾,有火光來岸,如人捉炬者,照見溪中了了,徑得歸家。火常在前後,去船十余步。竦後與郗嘉賓周旋,郗所傳說。(出《法苑珠林》)
  晉朝的呂竦字茂高,是兖州人,住在始豐縣。它南邊的溪水,岸陡流急,回曲萦繞,又有許多大石頭。白天走在這裡,都恐懼萬分。竦自己說,他的父親曾在水中走,離家十多裡路,一天傍晚,大風大雨,漆黑一片,辨別不出東西南北,覺得要淹死,就只一心念觀世音經,邊誦邊念。不一會,就有火光從岸上來,象人舉著火炬一樣,照得溪中很清楚,才得到回家。火常在他的前後,離船十多步。以後呂竦和郗嘉賓在一起共事,是郗所傳說的。
  徐 榮
  晉有徐榮者,琅琊人也。嘗至東陽,還經定山,舟人不慣,誤墮洄洑中,垂欲沉沒,榮無復計,唯至心呼觀世音名。須臾間,如有數十人齊力引舡者,踴出洄洑中,沿江而下。日已暮,天大昏暗,風雨甚駛,不知所向,而湧浪轉盛,榮誦經不辍,忽望見山頭有火焰赫奕,回舟趨之,徑得達岸,既至,即不復見。明旦,問浦中人:“昨夜山上是何火?”眾愕然曰:“風雨如此,豈有火耶?”乃知佛力冥祐矣。榮後為會稽府督護,謝敷嘗聞榮說。時與榮同船者沙門支道蘊,謹笃士也,亦具其事,為傅亮言之,與榮所說同。(出《法苑珠林》)
  晉朝有個叫徐榮的是琅琊人。曾到東陽去回來,經過定山。行船上的人不熟練,誤落入漩渦中,就要沉沒,徐榮再也沒有什麼計出,只是誠心呼喚觀世音的名字。不一會,象有幾十個人一齊用力拉船,跳出漩渦,順江而下。天色已晚,天氣非常昏暗,風雨更急,不知去向,而波浪更加洶湧。徐榮誦經不停,忽然看見山頭有火焰顯耀盛大,調回船頭朝那個方向走,一直到達岸邊,已經到岸,就再也見不到了。第二天早晨,問浦中的人:“昨天夜裡山上是什麼火?”大家驚訝地說:“象這麼大的風雨,怎麼能有火呢?”才知道是佛力暗中庇祐。徐榮以後做會稽府督護,謝敷曾聽徐榮說。當時和徐榮同船的人僧人支道蘊,是謹慎忠厚的人,也詳知這些事,對傅亮說過,和與徐榮所說的一樣。
  劉 度
  劉度,平原聊城人也。鄉裡千余家,並奉大法,造立形像,供養僧尼。值虜主木末之時,此縣常有逋逃。末大怒,欲盡滅一城,眾皆凶懼,分必殄盡。度乃虔誠率眾,歸命觀世音。頃之,末見物從空下,繞其屋柱,驚視,乃觀世音經。末大歡喜,因省刑戮,於是此城即得免害。(出《冥祥記》)
  劉度,是平原聊城人。鄉裡一千多家,都信奉大法,建造佛像,供養僧尼。正當虜主木末時,這個縣常常有逃跑的人。木末便大怒,想殺掉一城的人。大家都非常害怕,估計當被滅絕。劉度便虔誠帶領大家,向觀世音求救。不一會,木末看見一個東西從空中落下,圍繞他的屋前柱子轉,驚訝地看,原來是觀世音經。木末非常高興,於是免去了刑戮,這座城裡的人也都得以幸免。
  南宮子敖
  南宮子敖,始平人也。戍新平城,為狒狒虜兒長樂公所破,合城數千人皆被誅害。子敖雖分必死,而猶至心念觀世音。既而次至子敖,群刃交下,或高或僻,持刀之人忽疲懈,四支不隨,爾時長樂公親自臨刑,驚問之。子敖聊爾答雲:“能作馬鞍。”乃令原釋。子敖亦不知所以作此言時。後遂得遁逸,乃造一觀音小像,貯以香函,行則頂戴。(出《冥祥記》)
  南宮子敖是始平人,戍守新平城,被狒狒虜兒長樂公攻破,全城幾千人都被殺害。子敖雖然想到必死無疑,但還是誠心念觀世音經。不久輪到子敖,大刀一齊落下,有高的也有低的,拿刀的人忽然感到疲憊不堪,四肢不能動彈。當時長樂公親臨刑場,驚訝地問。子敖姑且答道:“能作馬鞍。”於是釋放了他。子敖也不知道回答這句話是干什麼。以後就逃跑了,於是他造了一個小觀音像,用香匣子裝著,出門就頂戴奉侍終不捨離。
  徐 義
  苻秦徐義,高陸人,為尚書,少奉佛法。時兵革蜂起,賊獲義,將加害,乃埋其兩足,編發於樹。至夜,義專念觀世音,有頃,忽夢人謂之曰:“今事亟矣,何暇眠乎!”義便驚起,見防守者,並疲而寢,乃試自奮動,手發既解,足亦得脫,而遁百余步,隱草中,便聞追者交馳,秉炬無見者。迨明賊散,義歸投邺寺,遂得免焉。(出《冥祥記》)
  苻秦徐義是高陸人,做了尚書,從小奉佛法。當時兵革蜂起,賊人抓住了徐義,將要加害於他,於是就埋住了他的兩腳,把頭發綁在樹上。到了夜裡,徐義便專心念觀世音經,一會兒,忽然夢見一個人對他說:“現在事情緊急你還有閒心睡覺!”徐義便驚起,看防守的人都疲憊而入睡。於是就自動活動,把手和頭發都解開了,腳也拔出來了,逃了一百多步,藏在草中,便聽到追的人來來往往,拿著火把沒有發現他。等到天亮賊人走了,徐義才投奔邺寺去了,於是得以幸免。
  畢 覽
  苻秦畢覽,東平人,少奉法,隨慕容垂北征,沒虜,單馬逃竄。虜騎追將及,覽至心誦念觀世音,既得免脫。入山,迷惑失道,又專心持念。中夜見一道人,法服持錫,示以途徑,安然至家。(出《冥祥記》)
  苻秦時畢覽是東平人。年少信奉佛法,跟著慕容垂北征,被俘,單馬而逃竄。看敵人騎馬將要追上他,畢覽誠心誦念觀世音經,就得以脫免。進入山中,又迷了路,又專心念經。則看見一個道人,穿著法衣拿著錫杖,給他指出去路,畢覽便安全到達家中。
  釋法智
  沙門釋法智,為白衣時,嘗獨行至大澤中。忽遇猛火,四方俱起,走路已絕,便至心禮誦觀世音。俄而火過,一澤之草,無有遺莖者,唯法智所容身處不燒,始乃敬奉大法。後為姚興將,從征索虜,軍退失馬,落在圍裡,乃隱溝邊叢棘中,得蔽頭,復念觀世音,心甚勤至。隔溝人遙喚後軍,指令殺之,而軍過搜覓,辄無見者,遂得免。後徑出家。(出《冥祥記》)
  出家僧人法智,為平民時,曾經獨自走在大澤中,忽然遇到猛火,四方燒起,走投無路,便誠心誦念觀世音經,不一會火燒過了,一澤之草,沒有一點保留的,只有法智所藏的地方一點也沒燒著,於是他開始更加敬奉大法。後來做了姚興的將官。從征追趕敵人,退軍時落馬,落在包圍中,於是他便隱藏在溝旁的荊棘裡才遮住了頭,又念觀世音經,心更加忠誠。隔溝人遠遠地喊後軍。讓他們殺死他,而後軍過來搜索,都沒有看見他,於是獲救。以後他便出家。
  孫道德
  宋孫道德,益州人也。奉道祭酒,年過五十,未有子息,居近精捨。景平中,沙門謂道德曰:“必願有兒,當至心禮誦觀世音經,此可冀也。”德遂罷不事道,丹心投誠,歸誦觀世音。少日之中,而有夢應,婦即有孕,產男。(出《冥祥記》)
  宋朝的孫道德,是益州人,信奉道教,任主管。年齡已過五十歲,還沒有子女,居在精捨附近。景平年中,僧人對道德說:“你一定希望有兒子,就應當誠心禮念觀世音經,這樣才可以有希望。”道德就不去事道,而誠心誠意去念觀世音經。幾日之中,有夢應驗,婦人即有了身孕,後生下一男。
  張 興
  宋張興,新興人,頗信佛法,常從沙門僧融、昙翼時受八戒。元嘉初,興嘗為劫賊所引,逃避。妻系獄,掠笞積日。時縣失火,出囚路側,會融、翼同行,偶經囚邊,妻驚呼:“阇梨何不賜救?”融曰:“貧道力弱,不能救如何?唯宜勸念觀世音,庶獲免耳。”妻便晝夜祈念,經十日許,夜夢一沙門以足蹑之曰:“咄咄,可起。”妻即驚起,鉗鎖桎梏俱解,然閉戶警防,無由得出,慮有覺者,乃卻自械。又夢向者沙門曰:“戶已開矣。”妻覺而馳出,守備俱寢,安步而逸。暗行數裡,卒值一人,妻懼躄地,已而相訊,乃其夫也。相見悲喜,夜投僧翼,翼匿之,獲免焉。(出《冥祥記》)
  南朝宋時的張興是新興人,很信奉佛法,曾跟著僧人僧融、昙翼同時受八齋戒。元嘉年初,張興嘗被劫賊所牽連逃跑躲避。妻子被抓進監獄,幾天來嚴刑拷打。當時縣裡失火,就把囚徒放在路邊,正趕上僧融、昙翼路過,偶然經過囚徒處。張興的妻子驚呼:“阇梨為何不救救我!”融說:“我力量單弱,不能救你怎麼辦呢?只應勤念觀世音經。大概能獲免罷。”他的妻子便晝夜念經祈禱,過了十天左右,夜裡夢見一個僧人用腳踢她說:“喂!喂!可以起來了。”妻子驚起,鉗枷鎖都解開了,然而關著門又有防守,沒有辦法出去。怕有人覺察,於是自己卸下刑具。又夢見先前的僧人說:“門已經開了。”他的妻子便醒來快跑,守備的人都睡了,她便順當地逃出。暗行幾裡,偶然碰到一個人,她驚怕地僕倒在地上,過了一會又互相問,才知道是她的丈夫。相見後悲喜交加,連夜投奔僧翼,翼把他們藏了起來,才獲免了。
  昙無竭
  宋元嘉初,有黃龍沙門昙無竭者,誦觀世音經,淨修苦行。與徒屬二十五人,往尋佛國,備經艱險。既達天竺捨衛,路逢山象一群,竭赍經誦念,稱名“歸命”。有獅子從林中出,象驚奔走,後有野牛一群,鳴吼而來,將欲加害。竭又如初歸命,有大鹫飛來,牛便驚散,遂得免。(出《法苑珠林》)
  南朝劉宋元嘉年初。有個黃龍僧人昙無竭,誦讀觀世音經,淨修苦行。和他的徒弟們二十五人,去尋找佛國,經歷了許多艱難險阻,終於到達了天竺國捨衛。在路上碰到一群山象,他抱著經誦念,呼喚救命。有一個獅子從樹林中出來,大象驚慌逃走,後來有一群野牛,吼叫而來,將要加害於他們,無竭又象起初那樣念經求救,又有大鹫飛來,野牛便驚散,才得以脫免。
  車 母
  車母者,遭宋廬陵王青泥之難,為虜所得。在賊營中。其母先來奉佛,即然七燈於佛前,夜精心念觀世音,願子得脫。如是經年,其子忽叛還,七日七夜獨行,自南走,常值天陰,不知東西,遙見有七段火光,望火而走,似村欲投,終不可至。如是七夕,不覺到家,見其母猶在佛前伏地,又見七燈,因乃發悟。母子共談,知是佛力,自後懇禱,專行慈悲。(出《宣驗記》)
  車母,遭南朝宋時廬陵王青泥之難,被俘在賊營中。他的母親從來供佛,就在佛前點燃了七盞燈,整夜精心念觀世音經,願兒子能脫險。象這樣整一年,她的兒子忽然逃走,獨自走了七天七夜,向南走,常趕上天陰,就不知道東西。遠遠看見有七段火光,望見火而跟著走,好象是村子想要去投宿,卻始終不能到達。象這樣又經七個晚上不知不覺就到家了。看見他的母親還在佛前跪在地上,又看見七盞燈,他才明白過來。母子共談,知道是佛的力量,從此更加誠懇禱告,專門行善。
  釋昙穎
  宋長干寺有釋昙穎,會稽人,少出家,謹於戒行,誦經十余萬言,止長干寺。善巧宣唱,天然獨絕。穎常患癬疾,積治不除。房內恆供養一觀世音像,晨夕禮拜,求差此疾。異時,忽見一蛇,緣壁上屋。須臾,有一鼠子,從屋墜地,涎液沐身,狀如已死。穎候以活,即取竹刮除涎液,又聞蛇所吞鼠,能療瘡疾,即取涎以傅癬上。所傅既遍,鼠亦還活。信宿之間,瘡疾頓盡,方悟蛇之與鼠,皆是祈請所致。於是王所重,名播遐迩,後卒所在,年八十一。(出《高僧傳》)
  宋朝長干寺有個和尚昙穎,是會稽人,少年出家。謹守戒行,誦讀經書十多萬言,後到長干寺。善於宣唱,天下獨一無二。昙穎常年患癬病久治不愈。房內常常供奉一位觀世音像,早晚禮拜,請求治好這個病。不長時間,忽然看見一條蛇,沿著牆壁爬上屋頂。不一會,又有一個老鼠,從屋頂落地,涎液滿身,象是已死了。昙穎等它活,就拿竹刮掉它身上的涎液,又聽說蛇所吞吃的老鼠,能治療瘡病,就取涎液上到癬上,都上遍了,老鼠也就活了,兩夜之間瘡病都好了。才明白蛇與鼠,都是自己祈禱請求的東西。因此被君王所器重,遠近聞名,後壽終正寢。享年八十一歲。
  邢懷明
  宋邢懷明,河間人,為大將軍參軍。嘗隨南郡太守朱循之北伐,同見陷沒,伺候間隙,俱遁南歸。夜行晝伏,三日,猶懼追捕,乃遣人前觇虜候,數日不還。一夕,將雨陰暗,所遣人將曉忽至,乃驚曰:“向遙見火光甚明,故來投之,那得至而反暗。”循等驚愕。懷明先奉法,自出征,恆頂戴觀世音經,誦讀不廢。夕亦暗誦,鹹疑是經神力,遂得脫免。居於京師,忽有沙門詣懷明雲:“貧道見此巷中及君家有血氣,宜移避。”語畢去。懷明追而目之,出門便不見,意甚惡之。經二旬,鄰人張景秀,傷父及殺妻,懷明以為血氣之征,庶得無事。時與劉斌、劉敬文同在一巷,其年並以劉湛之黨,被誅夷。(出《法苑珠林》)
  南朝宋時的邢懷明,是河間人,做了大將軍的參軍,曾隨同南郡太守朱循之去北伐,一同陷入敵手。他們找個了時機,一起逃走南歸。夜裡行走白天躲藏,三天還怕來追捕,於是就派人前去窺探虜候情況,幾天不回。一天夜裡,陰暗將要下雨。所派的人將要天亮時忽然回來了,驚訝地說:“先前遠遠地看見火光很明,所以就一直奔來,結果到了跟前火光反而暗了。”朱循之等非常驚愕。懷明先前信佛,自從出征,總是帶著觀世音經,誦讀不停。那天晚上也暗中誦讀。都疑心是誦經的神力,於是能夠走脫。他住在京城,忽然有個出家僧人對懷明說:“我看見這個巷子中及你家有血氣,應當躲避。”說完就走了。懷明追出看他,他出門便不見了,心裡很討厭。過了二十天,鄰居張景秀,傷害了他的父親並殺死了他的妻子。懷明認為這正是血氣證明,希望自己相安無事。當時和劉斌、劉敬文同住在一個巷子裡,那一年因為是劉湛的同黨,一起被殺害。
  王 球
  宋王球字叔達,太原人,為涪陵太守。以元嘉元年,於郡失守,系在刑獄,防鎖堅固。球先精進,用心尤至。獄中百余人,並多饑餓,球每食,皆分施之,日自持齋,至心念觀世音。夜夢升高座,見一沙門,以一卷經與之,題名《光明按行品》。並諸菩薩名。球得而披讀,忘第一菩薩名,第二觀音,第三大勢至。又見一車輪,沙門曰:“此五道門也。”既覺,鎖皆斷脫。球心知神力,彌增專志,因自釘治其鎖。經三日而被原宥。(出《法苑珠林》)
  南朝宋時的王球字叔達,是太原人,做涪陵太守。在元嘉元年,由於郡失守,被抓入獄,看守得很嚴。王球先前精心求進,用心更加忠誠。獄中有一百多人,很多人挨餓,王球每當吃飯,都分別施捨給他們,每天堅持齋戒,誠心念觀世音經。夜裡夢見升上一個高座,看見一僧人,把一卷經書送給他。題名《光明按行品》,並且寫著許多菩薩的名字。王球翻閱誦讀,忘記了第一菩薩的名字,第二是觀音,第三是大勢至。又看見一個車輪,僧人說:“這是五道門。”等醒後鎖都斷而脫落,球知道這是神力,更增加專心的志向,從而自己釘好原鎖。第三天就被赦了。
  卷第一百一十一 報應十(觀音經)
  竺惠慶 卞悅之 張暢 王玄谟  釋道冏 伏萬壽 彭子喬 釋慧和
  齊建安王 毛德祖 李儒俊 沈甲  張達 孫敬德 高荀 史隽
  東山沙彌 徐善才 杜智楷 張氏  許俨 僧道憲 成珪 王琦
  竺惠慶
  宋沙門竺惠慶,廣陵人也,經行修明。元嘉十二年,荊揚大水,惠慶將入廬山。船至江而暴風忽起,同旅已得依浦,唯惠慶舫漂揚中江。風疾浪湧,唯待淪覆。惠慶正心端意,誦觀世音經。洲際之人,望見其舫,迎飙截流,如有數十人牽挽之者,徑到其岸,一舫全濟。(出《法苑珠林》)
  南朝宋時僧人竺惠慶是廣陵人,明經而修行。元嘉十二年,荊揚發大水,惠慶將要入廬山,船到江中暴風忽起,他的同旅已經靠岸了,只有惠慶的船漂揚江中,風急浪湧,只等沉沒。惠慶正心正意,誦念觀世音經。岸邊的人,看見他的船。迎著暴風堵住急流,象有幾十個人拉著似的,一直到岸邊,一船的人全得救。
  卞悅之
  宋居士卞悅之,濟陰人也。作朝請,居在潮溝。行年五十,未有子息。婦為取妾,復積載不孕。將祈求繼嗣,發願誦觀音經千遍。其數垂竟,妾即有娠,遂生一男。時即元嘉十四年也。(出《冥祥記》)
  南朝宋時的居士卞悅之,是濟陰人,住在潮溝。年已五十歲,沒有子女。婦人為他娶了妾,還是多年不孕,為求子嗣。發願念觀世音經一千遍。等一千遍將念完,他的妾就有了身孕,於是就生下一男。當時是元嘉十四年。
  張 暢
  宋張暢,常奉持觀音。南谯之構逆也,暢不從,王欲害之。夜夢觀世音曰:“汝不可殺暢!”遂不敢害。及王敗,暢系獄,誦觀世音經千遍,鎖寸寸斷,獄司易之復斷。吏白曰(吏白曰明抄本作少日。):“釋之。”(出《談薮》)
  南朝宋時的張暢,常年供奉觀世音。張暢不聽從南谯的圖謀叛逆。王想害他。夜裡他夢見觀世音說:“你不可以殺張暢。”於是不敢害暢。等到王敗了,張暢被捕入獄,誦一千遍觀世音經,鎖便一寸寸地斷了。獄司給他換了又斷。獄吏說:“放了他。”
  王玄谟
  宋太原王玄谟,爽邁不群。北征失律,軍法當死。夢人謂之曰:“汝誦觀世音千遍,可得免禍。”谟曰:“命懸旦夕,千遍何可得?”乃授雲:“觀世音,南無佛,與佛有因,與佛有緣,佛法相緣,常樂我情,朝念觀世音,暮念觀世音,念念從心起,念佛不離心。”既而誦滿千遍。將就戮,將軍沈慶之谏,遂免。歷位尚書金紫豫州刺史。(原缺出處。明抄本作出《談薮》)
  南朝劉宋太原的王玄谟,爽直豪邁而不合群。北征失利。按軍法當處死。夢中看見一個人對他說:“你誦一千遍觀世音經,可以免禍。”玄谟說:“命在旦夕,怎能念上千遍呢?”於是夢中人教他誦念:“觀世音,南無佛,與佛有因,與佛有緣,佛法相緣,常樂我情。朝念觀世音,暮念觀世音。句句從心念,佛經不離心。”不久就念完了一千遍。將要被殺,將軍沈慶之勸谏,才獲免。歷任尚書金紫豫州刺史。
  釋道冏
  姚秦沙門釋道珪,弘始十八年,師道懿遣至河南霍山采鐘乳,與同道道朗等四人共行。持炬深穴,入且三裡,遇一深流,橫木而過。冏最先濟,後輩墜水而死。時火又滅,冥然昏暗。冏生念已盡,恸哭而已,猶固一心呼觀世音,誓願若蒙出路,供百人會,表報威神。經一宿而見小光炯然,狀若螢火,倏忽之間,穴中盡明。於是見路,得出巖下。由此信悟彌深,屢睹靈異。元嘉十九年,臨川王作鎮廣陵,請冏供養。其年九月,於西齋中作十日觀世音齋。已得九日,夜四更盡,眾僧皆眠,冏起禮拜謝,欲坐禅,忽見四壁有無數沙門,悉半身出見。一佛螺髻,分明了了。有一長人,著平上帻,布褲褶,手把長刀,貌極雄異,捻香授道冏。道冏時不肯受,壁中沙門語雲:“冏公可為受香,以覆護主人。”俄而霍然,無所復見。當此之時,都不見眾會諸僧,唯睹置釋迦文行像而已。(出《法苑珠林》)
  姚秦僧人釋道冏,弘始十八年,師道懿派他到河南霍山去采鐘乳,和同道道朗等四個人一同前往。拿著火把進入深洞,入洞走了三裡,遇到一條深水流,靠一橫木渡水。道冏先渡過去了,後面的人都落水而死。當時火又熄滅了。漆黑一片。道冏已沒有活著的念頭,只是痛哭,但還是堅持呼喚觀世音,許願如果能承蒙給予出路,將供奉百人的祭祀,來報達神的威力。過了一宿忽然看見一個小光炯然,其形象螢火,傾刻之間,洞穴中都明亮起來,於是看見了路,才走出巖下。從此他信悟更深,多次目睹這樣的靈異。元嘉十九年,臨川王鎮守廣陵,請道冏在府裡供事。那年的九月,在西齋中作十天觀世音齋,已經過了九天,夜裡過了四更天,眾僧們都熟睡了,道冏起身施禮拜謝,剛要坐禅,忽然看見四下裡有無數個僧人,都出現了半身。一個佛梳螺旋形的發髻,十分分明。有一個高個子,戴著頭巾,穿著布褲子,手拿一把長刀。相貌非常雄偉而奇異,捻著香給道冏,道冏當時不肯接受。四邊的僧人說道:“道冏可以接受香,來保護主人。”不一會兒,什麼再也看不見,當這個時候,也看不見聚會的眾僧,只看見放著的釋迦文行的像罷了。
  伏萬壽
  伏萬壽,平昌人。宋元嘉十九年在廣陵為衛府參軍,乞假返州。四更初,涉江,長波安流,至中而風起如箭,時又夜,莫知所向。萬壽光奉法,唯一心歸命觀世音,念無間。倏爾與船中數人,同睹北岸有光,狀如村火,喜曰:“此必是陽火也。”回船趨之,未旦而至,問彼人,皆雲:“昨夜無燃火者。”於是方悟神力焉。(出《法苑珠林》)
  伏萬壽,是平昌人。南朝劉宋元嘉十九年在廣陵做衛府參軍,請假回州裡。四更初過江,波平浪靜,等到到了江中風如箭起,當時又是深夜,不知去向。萬壽先信奉佛法,把唯一的希望歸於觀世音經,不停止地念。很快地和船上的幾個人,都看見北岸上有光亮,象是村火,高興地說:“這一定是人間的煙火。”於是調回船頭奔去,不到天亮就到了。問那地方的人,他們都說昨天夜裡沒有點燃火光的。於是才明白了是神的力量。
  彭子喬
  宋彭子喬者,益陽縣人也。任本郡主薄,事太守沈文龍。建元元年,以罪被系。子喬少年嘗出家,還俗後,常誦觀世音經。時文龍盛怒,防械稍急,必欲殺之。子喬憂懼,無復余計,唯至誠誦經,至百余遍,疲而晝寢。同系者有十許人,亦俱睡。有湘西縣吏杜道榮,亦系在獄,乍寐乍寤,不甚得熟。忽有雙白鶴集子喬屏風上。有頃,一鶴下至子喬邊,時復覺如美麗人。道榮起,見子喬雙械脫在腳外,而械痕猶在焉。道榮驚視,子喬亦寤,共視械咨嗟,問道榮曰:“有所夢不。”答曰:“不夢。”道榮以所見說之,子喬雖知必己,尚慮獄家疑其欲叛,乃取械著之。經四五日而蒙釋放。(出《法苑珠林》)
  南朝劉宋的彭子喬是益陽縣人。任本郡的主薄,給太守沈文龍辦事。建元元年,因罪而被抓。子喬年少時曾經出家,還俗後,常念誦觀世音經。當時文龍很生氣,給他帶的刑具也越來越緊,一定要殺死他。子喬憂懼,再也沒有別的辦法。只是誠心念經,念到一百多遍,因疲勞白天就睡著了。一同被抓的人有十幾個,也都一起入睡。有一個湘西的縣吏杜道榮,也被押在獄中,忽睡忽醒,睡得不很熟,忽見有一雙白鶴落在子喬的屏風上。過了一會兒,一只鶴下到子喬旁邊,當時又覺得它象是個很美麗的人。道榮起身,看見子喬的雙鐐脫落在腳下,而刑械的痕跡還在。道榮驚訝地看著,子喬也醒了,共同看著刑械驚歎,問道榮道:“是不是在作夢?”回答說:“沒作夢。”道榮把所看見的告訴他。子喬雖然知道究竟,卻怕看守疑惑他想叛逃,他就又拿出刑械自己戴上。經了四五天而被釋放。
  釋慧和
  宋慧和沙門者,京師眾造寺僧也。元(《法苑珠林》二七引元作義,義嘉劉宋晉安王起兵時所建年號。見《宋書鄧琬傳》。)嘉之難,和猶為白衣,屬劉胡部下。胡常遣將士數十人作諜東,和亦預行,行至鵲渚,而值台軍西上,諜眾離散,各逃草澤。和得竄,下至新林,見野老衣服縷弊,和乃以貌整褲褶易其衣,提籃負擔,若類田人。時諸游軍捕此散諜,視和形色,疑而問之。和答對謬略。因被笞掠,登時見斬。和自散走,便恆誦念觀世音經,至將斬時,祈懇彌至。既而軍人揮刃屢跌,三舉三折,並驚而釋之。和於是出家,遂成精業。(出《法苑珠林》)
  南朝宋時的慧和僧人,是京城眾造寺的和尚。元嘉年間劫難時,慧和還是平民,屬劉胡的部下。劉胡常派將士幾十人作間諜,慧和也准備去,走到鵲渚,正趕上台軍西上。眾間諜都離散了,各自逃到草澤中。慧和得以逃竄,到了新林,看見一個野老衣服褴縷,慧和就用自己看去還算齊整的衣褲換了他的衣服,提著籃子挑著擔子。好象種田的人一樣。當時那些游軍在這裡追捕散離的那些間諜,看慧和的體型和面色,疑惑地查問他,慧和答對不上,於是就被拷打,立刻要被斬首。慧和自從走散後,便堅持誦讀觀世音經,到了將要斬首的時候,祈禱的更加誠摯。軍人揮刀砍他時屢次跌倒,三次舉刀三次刀折,非常驚訝地放了他。慧和於是出家,終於成就了他的修業。
  齊建安王
  齊建安王患瘡,念觀音不息,夜夢見觀音,手為傅藥,明旦瘡愈也。(出《感應傳》)
  齊朝建安王患了瘡病,念觀世音經不止,夜裡夢見觀世音。親手為他傅藥,第二天早晨瘡就痊愈了。
  毛德祖
  荥陽人毛德祖,初投江南,偷道而過。道逢虜騎所追,伏在路側蓬蒿,半身猶露,分意受死。合家念觀世音,俄然雲起雨注,得免死也。(出《辨正論》)
  荥陽人毛德祖,當初投奔江南,偷路而過。道上正遇上敵人的騎兵追趕,就趴在路邊的蓬蒿中,半截身子還露在外面,只等受死。當初全家念觀世音經,突然天陰下起大雨來,他才能夠免於死亡。
  李儒俊
  隊主李儒俊鎮虎牢,為魏虜所圍,危急欲降。夜逾城出,見賊縱橫並臥,儒俊乃一心念觀世音,便過賊處,趨空澤。賊即隨來,儒俊便入草,未及藏伏,賊掩至。儒俊驚恐,一心專念觀音經,忽得馬馳去,因此遂得脫。(出《辨正論》)
  隊主李儒俊鎮守虎牢關,被魏兵所圍,十分危急,打算投降。李儒俊便連夜從城牆逃出,看見賊兵橫躺豎臥,就一心念觀世音經,便穿過賊兵處,到達空澤地。賊兵就著來了,儒俊便躲入草中,沒等到藏好,賊兵趕到了。儒俊便驚慌害怕,一心專念觀世音經,忽然得到一匹馬奔馳而去,因此得以脫險。
  沈 甲
  吳郡人沈甲,被系處死。臨刑市中日,誦觀音名號,心口不息,刀刃自斷,因而被放。一雲,吳人陸晖系獄分死。乃令家人造觀音像,冀得免死。臨刑三刀,其刀皆折。官問之故,答雲:“恐是觀音慈力。”及看像項上,乃有三刀痕現,因奏獲免。(出《宣驗記》)
  吳郡人沈甲,被抓將要處死,在市中臨刑時,誦讀觀音名號,心口不停。刀刃便自斷了。因而被釋放。又有人說:吳郡人陸晖被抓入監獄等死,就讓家人造觀音像。希望能夠免死。臨刑時用了三把刀,刀都斷了。官吏問他原因,答道:“恐怕是觀音的慈悲之力。”等到看觀音像的脖子上有三刀的痕跡。於是上奏赦免了他。
  張 達
  張達有罪系獄,分當受死。乃專念觀世音,鎖械自脫,因遂獲免,終身齋戒。(出《張氏傳》)
  張達有罪被捕入獄,理當受死。於是他就專心念觀世音經,而鎖械自己脫落,因而就得以獲免,此後他便終身齋戒。
  孫敬德
  東魏孫敬德,天平中,定州募士。奉釋教,嘗造觀音像,自加禮敬。後為劫賊所引,不勝拷楚,忽夢一沙門,令誦救生觀世音千遍。執縛臨刑,誦念數滿,刀自折為三段,膚頸不傷。三易其刀,終折如故。所司以狀奏聞,丞相高歡表請免死。及歸,睹其家觀音像,項有刃跡三。敕寫其經布於世,今謂“高王觀世音經”。自晉、宋、梁、陳、秦、趙國,觀音、地藏、彌勒、彌陀,稱名念誦,得救者不可勝紀。(出《冥祥記》)
  東魏的孫敬德,天平年中,是定州的募士。信奉佛教,曾經造觀音像。自己更加禮敬觀音。以後被劫賊強牽挽,受不住拷打痛苦,忽然夢見一個僧人讓他誦觀世音經一千遍來求救。被押赴刑場,臨刑誦念完千遍,刑刀自己斷為三截,而皮膚和脖子都沒有傷。三次換刀,始終象先前那樣斷為三截。主管就以狀奏,丞相高歡奏表請求免死。等到回家,看他家觀世音的像,脖子上有三個刀痕。皇上诏令讓他寫經書流傳世間。今天叫做《高王觀世音經》。在晉、宋、梁、陳、秦、趙國、觀音、地藏、彌勒、彌陀,提名便能念誦,得救的人不可勝數。
  高 荀
  荥陽高荀,年已五十。為殺人被收,鎖頓地牢,分意必死,同牢人雲:“努力共念觀音。”荀雲:“我罪至重,甘心受誣,何由可免。”同禁勸之,因(因原作日。據明抄本改。)始發心,誓當捨惡行善,專念觀音,不離造次,若得免脫,願起五層浮圖,捨身作奴,供養眾僧。旬日用心,鉗鎖自解。監司驚懼,語荀雲:“若佛神憐汝,斬應不死。”臨刑之日,舉刀刃斷,奏得原免。(出《宣驗記》)
  荥陽的高荀,年紀五十歲。因為殺人被收監,鎖進地牢,估計必死。同牢的人說:“努力共同念觀世音經。”高荀說:“我罪最重,甘心受刑,怎麼可以免罪呢?”同囚禁的人勸他,因此才動心,並發誓要去惡行善,專心念觀世音經,不再魯莽,如果能夠免罪,願造五層浮圖,捨身作奴,供養眾僧。用心讀經十天,鉗鎖自然開解,監司驚懼,對高荀說:“如果神佛同情你,斬首時當不死。”臨刑的那一天,舉刀刀便折斷,監司啟奏後得以赦免。
  史 隽
  史隽有學識,奉道而慢佛,常語人雲:“佛是小神,不足事也。”每見尊像,恆輕诮之。後因病腳攣,種種祈福,都無效驗。其友人趙文謂曰:“經道福中第一,可試造觀音像。”隽以病急,如言鑄像。像成,夢觀音。果得差。(出《宣驗記》)
  史隽有學識,信奉道教而輕視佛教,常對人說:“佛是小神,不足以供奉。”每當看見佛像,總是輕視地譏诮他。以後因為得了腳痙攣病,各種各樣的祈求護佑,都毫無效果。他的朋友趙文對他說:“讀經信教是得到護佑的第一位,你可以試著造一個觀世音像。”史隽因病重,就象朋友說的那樣鑄了觀世音像。像鑄成了,夢見觀世音,果然病就好了。
  東山沙彌
  隋開皇初,有揚州僧,忘其本名,誦通涅槃,自矜為業。岐州東山下村中沙彌,誦觀世音經。二俱暴死,同至閻羅王所。乃處沙彌金高座,甚敬之。處涅槃僧銀高座,敬心稍惰。僧情大恨,問沙彌住處。既蘇,從南來至岐州,訪得沙彌,具問所由。沙彌雲:“每誦觀音,於別所衣淨衣,燒名香咒願,然後乃誦,斯法不怠,更無他術。”謝曰:“吾罪深矣。所誦涅槃。威儀不整。身口不淨。於今驗矣。”(出《法苑珠林》)
  隋朝開皇年初,揚州有個和尚,忘了他的原名,誦讀精通涅躄經,引以為自豪並作為自己的職業。岐州東山下村中的沙彌,誦讀觀世音經。兩個人一起暴死,一同到閻羅王那裡。於是對待沙彌是讓他坐在金高座,非常敬重他,對待涅槃僧則是讓坐在銀高座,對他的敬重就稍微差一些。涅槃僧非常憤恨,問明沙彌的住處。已經復蘇後,就從南來到岐州,找到了沙彌,問他原因。沙彌說:“每次誦觀音經,在另外的地方穿著淨衣,點上名香祝願,然後再誦經。堅持不懈,再也沒有別的本領。”涅槃僧謝罪說:“我的罪太深了,所誦的涅槃經,沒有隆重的儀式,也不淨口淨身,如今才驗證了”。
  徐善才
  唐武德中,醴泉縣人徐善才,常修齋戒,誦觀世音經,逾千遍。曾往京城延興寺,修營功德。及還家,道逢胡賊。賊所掠漢人千百,將向洪崖,次第殺之。善才知不免,唯至心念觀音經。當殺之時,了不自覺,至初夜方悟,身在深澗樹枝上,去岸三百余尺。以手摩項,覺微痛而無傷。漸下樹。循澗南行,可五六十裡,天漸曉,去賊已遠,得官路,遂還家。琬法師嘗說此事。(出《法苑珠林》)
  唐朝武德年中,醴泉縣人徐善才,常常修行齋戒,誦讀觀世音經,超千遍。曾去京城延興寺,修建功德。等到回來,道上遇到胡賊,賊人所抓漢人成千上百,將要推向洪崖,一個一個殺掉。善才知道不能脫免,只誠心念觀世音經。當殺他時,突然失去知覺,一直到初夜才醒,身子掛在深澗的樹枝上,離崖岸三百多尺。用手去摸脖子,覺得稍有疼痛而沒有損傷。慢慢地下樹,沿著山澗往南走,走了五六十裡,天漸漸亮了,離賊已遠,找到了官路,於是回家,琬法師曾經說這件事。
  杜智楷
  杜智楷,曹州離狐人。少好釋典,不仕不娶,被僧衣,隱居太山,以讀誦為事。唐貞觀二十一年,於山中還,忽患疾垂死,以袈裟覆體,昏然如夢。見老母(原本無母字。據明抄本補)及美女十數屢來相擾,智楷端然不動。漸相逼斥,並雲:“輿智楷擲置北澗裡。”遂總近前,同執捉,有攬著袈裟者。忽齊聲念佛,卻後忏悔,請為造阿彌陀佛,誦觀音菩薩三十余遍。少間,遂覺體上大汗,即愈。離狐今濟陰也。(出《法苑珠林》)
  杜智楷是曹州離狐人。年少喜好經典,不求仕途不娶妻,穿著僧衣,隱居在泰山,以誦讀經書為業。唐朝貞觀二十一年,從山中回來忽然患病將死,用袈裟蓋著身體。昏然象作夢一樣。看見老母和十幾個美女多次來打擾,智楷端坐不動心,逐漸相逼呵叱,並說:“把智楷扔到北澗裡去。”於是都走近前來,一起捉他,有的抓住他穿的袈裟。忽然一齊念佛,後退並忏悔,請求給她們造阿彌陀佛,誦觀世音經三十多遍。不一會,智楷就感到身體出了一身大汗,就好了。離狐是現在的濟陰。
  張 氏
  陳玄范妻張氏,精心奉佛,恆願自作一金像,終身供養。有願莫從,專心日久,忽有觀世音金像,連光五尺,現高座上。眾歎其精感所致。(出《辯正論》)
  陳玄范的妻子張氏,精心奉佛。常願自作一個金像,終身供養它。這個願望沒能實現,張氏仍久持這種心願,忽然有一個觀世音的金像,發出五尺多的毫光,出現在高座上。大家贊歎說是她的誠心感動的結果。
  許俨
  唐龍朔麟德中,京師永興坊許俨,取魚為業。後患疾,冥然若死,身赤如火,痛似火炙,自雲:“但見火車來燒身,官府責取魚多,遣生受罪。”已經數日,乍生乍死。親戚勸作功德,遂造觀音像兩軀,仍令合家不食酒肉,病遂差。(出《法苑珠林》)
  唐朝龍朔麟德中,京城永興坊的許俨,以打魚為業。以後得病,迷迷糊糊象死了一樣,身上紅得象火,疼痛的象火烤的一樣。他自己說:“只看見火車來燒身,官府責怪打的魚太多,讓自己活受罪。”過了幾天了,半死半活的。親戚們勸他作功德,於是造了兩尊觀世音像。並讓全家不吃酒肉,病就好了。
  僧道憲
  唐聖善寺僧道憲,俗姓元氏。開元中,住持於江州大雲寺,法侶稱之。時刺史元某,欲畫觀世音七鋪,以憲練行,委之勾當。憲令畫工持齋潔己,諸彩色悉以乳頭香代膠,備極清淨。元深嘉之。事畢,往預寧斫排,造文殊堂。排成將還,忽然墮水,江流湍急,同侶求拯無由。憲墮水之際,便思念觀世音。見水底有異光,久而視之,見所畫七菩薩,立在左右,謂憲曰:“爾但念南無菩薩。”憲行李如晝。猶知在水底,懼未免死,乃思計雲:念阿彌陀佛。又念阿彌佛,其七菩薩並來捧足,將至水上,衣服無所污染,與排相隨,俱行四十余裡。憲天寶初滅度,今江州大雲寺七菩薩見在,兼畫落水事雲耳。(出《廣異記》)
  唐朝聖善寺和尚道憲,俗姓元。開元年中,江州大雲寺任住持,很受眾僧稱頌。當時的刺史元某,想要畫七張觀世音像,因道憲修練有成,委托他去主管。道憲便讓畫工齋戒潔身,各種彩色都用乳頭香代膠,准備的非常潔淨。元某很贊許他。畫完後,去預寧砍木做排,建造文殊堂。排砍成將要運回,忽然全排的人都落入水中,江流湍急,同伴無處求救。道憲落水之時,便想念觀世音經。只見水底下有奇異的光,過了很久再看它,是他所畫的七位菩薩,站在左右,對道憲說:“你只念南無菩薩。”道憲往來就象白天一樣知道在水底,害怕不能免死,於是想出一計:念阿彌陀佛。於是又念阿彌佛,結果那七個菩薩一起來抬著他的腳,將他送到水上。衣服也沒濕,和排一起行了四十多裡。通憲天寶年初死,現在江州大雲寺的七菩薩象還在,又畫了道憲落水的事。
  成 珪
  成珪者,唐天寶初,為長沙尉。部送河南橋木,始至揚州,累遭風水,遺失差眾。揚州所司謂珪盜賣其木,拷掠行夫,不勝楚痛,妄雲破用。揚州轉帖潭府,時班景倩為潭府,嚴察之吏也。長沙府別將錢堂(明抄本堂作“唐”。)揚觐利其使,與景倩左右構成。景倩使觐來收珪等。觐至揚州,以小枷枷珪,陸路遞行。至寧江,方入船,乃以連鎖鎖枷,附於船梁,四面悉皆釘塞,唯開小孔,出入飯食等。珪意若至潭府必死,發揚州,便心念救苦觀世音菩薩。恆一日一食,或時不食,但飲水清齋。經十余日,至滁口,夕暮之際,念誦懇至。其枷及鎖,忽然開解,形體蕭然,無所累著。伺夜深,舟人盡臥,珪乃拆所釘。拔除出船背。至觐房上,呼曰:“楊觐,汝如我何!”觐初驚起,問何得至此。珪曰:“當葬江魚腹中,豈與汝輩成功耶?”因決意赴水。初至潭底,須臾遇一浮木,中有豎枝,珪騎木抱,得至水面。中夜黑暗,四顧茫然,木既至潭底,又復浮出。珪意至心念觀世音,乃漂然。忽爾翻轉,隨水中木而行。知已至岸,便蘆中潛伏。又江邊多猛獸,往來顧視,亦不相害。至明,投近村,村中為珪裝束,送至滁州。州官寮歎美,為市驢馬糧食等,珪便入京,於御史台申理。初楊觐既失珪,一時潰散,觐因此亦出家焉。(出《卓異記》,明抄本作出《廣異記》)
  唐朝天寶年初,成珪作了長沙尉,負責送橋木到河南,剛到揚州,多次遭到風雨,丟失了許多的橋木。揚州有司認為成珪盜賣了橋木,就嚴刑拷打運夫,運夫受不了酷刑,就屈招了。揚州有司上報潭府,當時班景倩掌管潭府,為嚴察官。長沙府的別將錢堂、楊觐認為有利可圖,就和景倩左右的人一起陷害成珪。景倩派楊觐來收捉成珪等人。觐到了揚州,用小枷鎖成珪,從陸路走。到了寧江,才上船,又用鏈鎖鎖枷,把他鎖在船梁上,四面都釘死,只打一個小孔,送飯食用。成珪認為如果到了潭府也一定死的,從揚州出發時,便誠心念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常常一天吃一頓飯,有時一頓也不吃,只喝清水齋戒。過了十多天,到了滁口,正當傍晚之時,成珪念經更加懇切,那個枷和鎖,忽然解開了,身體輕松,沒有什麼累贅。等到夜深了,船上的人都睡了,成珪就拆掉釘子,從船上跳到船頂。到了楊觐的房上,喊道:“楊觐,你能把我怎麼樣!”楊觐驚起,問他怎麼到這裡來的。成珪說:“我要葬到江中魚腹,怎麼能讓你們成功呢?”因此決心跳水。成珪剛到潭底,不一會就遇到一塊浮木,當中有個豎的枝,珪就騎在木頭上抱著枝子,浮到水面上。半夜黑暗,四顧茫然,木已到了潭底又浮上水面。成珪更誠心念觀世音經,於是就漂流而下,忽然又翻轉,隨著水中的木而行,知道已經到岸,便潛伏在蘆葦中。江邊又多有猛獸,往來看他,也都不傷害他。到了天亮,投進附近的村子,村中人為成珪換上衣服,送他到滁州。州官驚歎他的美德,替他買驢馬糧食等,成珪便到了京城,向御史台申訴。當初楊觐已失去了成珪,一時潰散。他也因此出家了。
  王 琦
  唐王琦,太原人也”居荥陽,自童孺不茹葷血。大歷初,為衢州司戶,性好常持誦觀音經。自少及長,數患重病,其於念誦,無不差愈。(原本愈字下“復念誦無不差愈”六字,據明抄本刪。)念誦之時,必有異類谲詭之狀,來相觸惱,以琦心正不能干。初琦年九歲時,患病五六日,因不能言。忽聞門外一人呼名雲:“我來追汝!”因便隨去。行五十裡
  許,至一府捨,捨中官長大驚雲:“何以誤將此小兒來?即宜遣還。”旁人雲:“凡召人來,不合放去,當合作使,方可去爾。”官雲:“有狗合死。”令琦取狗,訴幼小,不任獨行。官令與使者同去。中路,使者授一丸與琦,狀如球子,令琦擊狗家門。狗出,乃以擲之,狗吞丸立死。官雲:“使畢可還。”後又遇病,忽覺四支內有八十二人,眉眼口鼻,各有所守。其有臂腳內者,往來攻其血肉,每至腕節之間,必有相沖擊,病悶不可忍。琦問:“汝輩欲殺我耶?”答雲:“為君理病,何殺之有!”琦言:“若理病,當致盛馔哺爾。”鬼等大喜叫肉中。翌日為設食,食畢皆去,所病亦愈。琦先畜一淨刀子,長尺余,每念誦即持之。及患天行,恆置刀床頭,以自衛護。後疾甚,暗中乃力起,念觀世音菩薩。暗忽如晝,見刀刃向上,有僧來,與琦偶坐,問琦此是何刀。琦雲:“是殺魔刀。”僧遂奄減。俄有鐵鎚空中下,擊刀,累擊二百余下,錘悉破碎,而刀不損。又見大鐵鎚水罐可受二百余石,覆向下,有二大人執杵旁,問琦:“君識此否?”琦答雲:“不識。”人雲:“此鐵鎚獄也。”琦雲:“正要此獄禁魔鬼。”言畢並滅。又見床舁珍馔,可百床,從門而出。又見數百人,皆炫服,列在宅中,因見其亡父,手持一刀,怒雲:“無屋處汝!”其人一時潰散,頃之疾愈。乾元中,在江陵,又疾笃,復至心念觀音。遙見數百鬼,乘船而至,遠來饑餓,就琦求食。遂令家人造食,施於庭中,群鬼列坐。琦口中有二鬼躍出,就坐食訖,初雲未了。琦雲:“非要衣耶?”鬼言正爾。乃令家人造紙衣數十對,又為绯綠等衫,庭中焚之,鬼著而散,疾亦尋愈。永泰中,又病笃,乃於燈下,澄心誦多心經。忽有一聲如鳥飛,從坐處肉中浸淫向上,因爾口呿不得合,心念此必有魔相惱,乃益澄定,須臾如故。復見床前死屍腫脹,有蛇大如甕,兼諸鬼,多是先識死人,撩亂爍己。琦閉目,至心誦經二十四遍,寂然而滅。至三十九遍,懈而獲寐,翌日復愈。又其妻李氏,曾遇疾疫疠。琦燈下至心為誦多心經,得四五句。忽見燈下有三人頭,中間一頭,是李氏近死之婢。便聞李氏口中作噫聲,因自扶坐,李瞪目不能言,但以手指東西及上下,狀如見物。琦令奴以長刀,隨李所指斬之,久乃寤雲:“王三郎耶。”蓋以弟呼琦。琦問所指雲何,李雲:“見窗中一人,鼻長數尺;復見床前二物,狀如駱駝;又見屋上悉張朱簾幕,皆被奴刀斫獲斷破,一時消散。琦卻誦經四十九遍,李氏尋愈也。(出《廣異記》)
  唐朝的王琦是太原人,住在荥陽,從小就不吃葷腥。大歷年初,做了衢州司戶,僻性常常好誦讀觀音經。從小到大,多次患重病,由於他誦讀經書,沒有不好的。念經的時候,一定會有個離奇古怪的東西,來相干擾,因為王琦的心正而不能干擾。當初琦九歲那年,患病五、六天,因而不能說話,忽然門外有一個人喊他的名字說:“我來追你!”於是就跟著那人去了。走了五十裡左右,到了一個府門,府內的官長大驚說:“為什麼錯帶這個小孩來!應當送他回去。”旁邊的人說:“凡是召來的人,不應當放回去,應當讓他與使者合作,才可放他回去。”官長說:“有只狗當死。”讓王琦取狗。王琦懇求說還幼小,不能獨自行動。官吏令琦與使者一同去。半路上,使者給王琦一個丸子,形狀象球,讓琦擊狗家的門。狗出來了,就把丸扔給它,狗吞吃了丸立刻死了。官長說:“使命完成可以回去了。”王琦後來又得病,忽然覺得四肢內有八十二個人,他們有的有眉眼,有的有口鼻,其中長著臂腳的,來來往往攻擊他的血肉,每當到腕節之間,就相互沖擊,病痛不可忍耐。王琦問:“你們是想殺死我嗎?”回答說:“給你治病,怎麼能說是殺你呢?”王琦說:“如果是治病,我當准備豐盛的飲食招待你們。”鬼等在肉中高興地喜叫。第二天給他們做好了吃的東西,他們吃完後就都走了,王琦的病也就好了。王琦先前准備了一把淨刀子,一尺多長,每次念誦經書就拿著它。等到天行之患時,常把刀放在床頭,用來護衛自己。以後病重,於是暗中用力起身念觀世音菩薩,黑暗中忽然象白天一樣,看見刀刃向上,有和尚來,和王琦對坐,問琦這是什麼刀,琦答:“是殺魔鬼的刀”和尚就不見了。又見有鐵鎚從空中落下,擊刀,連擊二百多下,鎚全都破碎,而刀卻不損壞。又看見大鐵鎚水罐可承受二百多石,向下壓來,又有二個大人拿著杵在旁邊,問琦:“你認識這個嗎?”琦答道:“不認識”那個人說:“這是鐵鎚獄。”琦說:“正要這個獄來禁锢魔鬼”說完兩個人都不見了。又看見床上放著珍異的馔食,有一百床。從門口出去,又看見幾百人,全穿著耀眼的衣服,排列在宅子中。又看見了他死去的父親,手拿著一把刀,發怒說:“沒有你們居的地方。”那些人都一時潰散,不一會他的病也好了。乾元年中,在江陵,又病重,他又誠心念觀世音經,遠遠地看見幾百個鬼,乘著船到了,遠來而饑餓,向王琦討飯,於是王琦就讓家人做飯,在院子中施捨給他們,一群鬼並列坐著。王琦的口中有兩個鬼跳出來,坐下吃完,還說沒完。王琦問:“莫非是要衣服嗎?”鬼說正是,於是又令家人造幾十對紙衣,又做了紅綠等色的衣衫,在院子中焚燒,鬼穿上就走了。他的病也很快的好了。永泰年中,病又重,就在燈下,清心誦讀多心經。忽然有一聲象鳥飛一樣,從他坐的地方的肉裡慢慢向上,因而他的嘴張開而不能合上,心想這一定是有魔鬼干擾,於是更加定心念經,不一會又象先前一樣了。又看見床前的死屍腫脹,有的蛇大如甕,加上許多鬼,許多是先前認識的死人,撩亂地閃爍。王琦閉上眼睛,誠心誦經二十四遍,寂靜而滅,誦到三十九遍,懈怠而入睡,第二天就好了。又有他的妻子李氏,曾經得了瘟疫病,王琦在燈下誠心為她念誦多心經,念了四五句,忽然看見燈下有三個人頭,中間的一個頭,是李氏最近死的婢女,就聽見李氏口中發出歎息的聲音,於是自己坐起,李氏便瞪著眼睛不能說話。只是用手指著上下左右,就好象看見什麼東西似的。王琦叫奴僕用長刀,隨著李氏的指點斬殺,過了很久她才醒過來說是王三郎。是作為弟弟而喊琦。琦問她所指的是什麼,李氏說:“看見窗中有一人,鼻子長幾尺;又看見床前兩個東西,形狀象駱駝;又看見屋子上都鋪著紅色的簾幕,都被奴僕用刀砍破,一時消散了。琦又誦念經四十九遍,李氏的病得到康復。
  卷第一百一十二 報應十一(崇經像)
  史世光 董吉 宋吏國 張元  釋智興 董雄 孟知儉 崔善沖
  唐晏 張御史 李昕 牛騰  李元平 長沙人 乾符僧
  史世光
  晉史世光,襄陽人。鹹和八年,死於武昌,七日,沙門支法山轉小品,疲而微臥,聞靈座上如有人聲。史家有婢字張信,見世光在靈座,著衣具如平日,語信雲:“我本應墮獄中,支和尚為我轉經,昙護、昙堅迎我上第七梵天快樂處矣。”護、堅並是山之沙彌已亡者也。後支法山復往,為轉大品,又來在座。世光生時,以二幡供養,時在寺中,乃呼張信持幡送我。信曰:“諾。”便絕死。將信持幡,俱西北飛上一青山,如琉璃色。到山頂,望見天門,世光乃自持幡,遣信令還。與一青香,如巴豆,曰:“以上支和尚。”信未還,便遙見世光直入天門。信復道而還,倏忽乃活,亦不復見手中香也,幡亦在故寺中。世光與信去時,其家有六歲兒見之,指語祖母曰:“阿爺飛上天,婆為見否?”世光後復與天人十余,俱還其家,徘徊而去。每來必見簪帢,去必露髻,信問之,答曰:“天上有冠,不著此也。”後乃著(“此也後乃著”五字據《法苑珠林》五補。)天冠與群天人鼓琴行歌,徑上母堂,信問何用屢來,曰:“我來,欲使汝輩知罪福也,亦兼娛樂阿母。”琴音清妙,不類凡聲,家人悉聞之,然其聲如隔壁障,不得親察也,唯信聞之獨分明焉。有頃去,信自送,見世光入一黑門,尋即出來,謂信曰:“舅在此日見搒撻,楚痛難勝,省視還也,舅坐犯殺罪,故受此報。可告舅母,會僧轉經,當稍免脫。”舅即輕(“輕”字據明抄本補。)車將軍。(出《冥祥記》)
  晉朝的史世光是襄陽人。鹹和八年,在武昌死去,七天後,沙門支法山轉讀小品般若經,疲勞而剛躺下,就聽見靈座上有人的聲音。史家的婢女張信,看見世光在靈座上,穿的衣服都和平時的一樣,對張信說:“我本應當下地獄,支和尚為我轉讀佛經,昙護、昙堅接我到第七梵天快樂處了。”護、堅都是山上的已死沙彌。以後支法山又去,為世光詠誦大品般若經,世光又來在靈座上。世光活著的時候,用兩幡供奉,當時在寺中,就呼喚張信拿幡送我。張信說:“是。”說完就死了。張信拿著幡,一齊向西北飛上一座青山,象琉璃色。到了山頂,看見天門,世光於是自己拿著幡,讓張信回去,給他一青香,象巴豆一樣,說:“把這個給支和尚。”張信還沒回去,就遠遠看見世光一直進入天門。張信又從原道返回。一會兒就復活了,再也看不見手中的香了,幡還在原來的寺中。世光與張信去的時候,他家有個六歲的兒童看見了他們,指著告訴祖母說:“阿爺飛上天去了,婆婆看見了沒有?”世光又和天上的十幾個人,一齊回到他家,徘徊而去,每次來一定看見插簪戴帽,去時一定露出發髻。張信問他,答道:“天上有帽子,不戴這個。”然後就戴著天冠和一群天上人彈琴作歌,一直登上他母親住的屋子。張信問他為什麼多次回來。世光說:“我來,是想使你們知道罪福,也使我母親快樂。”琴音清妙,不象凡間的聲音,家人都能聽到,然而那個琴聲象在隔壁似的,不能親眼看到,只有張信聽到的十分分明。過了一會離去了,張信自送,看見世光進入一個黑門,不一會就出來了,對張信說:“舅舅在這裡每天被拷打,痛苦難忍,我才省視回來,舅舅犯的殺人的罪,所以受到這種報應。可告訴舅母,請和尚為他誦經,能稍加免脫。”其舅就是輕車將軍。
  董 吉
  董吉,於潛人也,奉法三世,至吉尤精進,恆齋戒誦首楞嚴經。村中有病,辄請吉誦經,所救多愈。同縣何晃亦奉法,卒得山毒之病困,(困原作“因”,據明抄本改。)晃兄惶遽,馳往請吉。董何二捨,相去六七十裡,復隔大溪,五月中大雨,晃兄初渡時,水尚未至,吉與期設中食後,比往而山水暴漲不復可涉,吉不能泅,遲回歎息良久。吉既信直,必欲赴期,乃測然發心,自誓曰:“吾救人苦急,不計軀命,冀如來大士,當照乃誠。”便脫衣,以囊經戴置頭上,徑入水中,量其深淺,乃應至吉頸,及渡,才至膝耳。既得上岸,失囊經,甚悲恨,尋至晃家,三禮忏悔,流涕自責,俯仰之間,便見經囊在高座上,吉悲喜取看,浥浥如有濕氣,開囊視經,尚燥如故。於是村人一時奉法。吉家西北,有山高險,中多妖魅,犯害居民。吉以經戒之力,欲降伏之。於山際四五畝地,手伐林木,構造小屋,安設高座,轉首楞嚴經百余日,寂然無妖,民害稍止。後有數人至,與吉言語良久。吉思惟非於潛人,窮山幽絕,何因而來,疑是鬼神,乃謂之曰:“諸君得無是此中鬼耶?”答曰:“是也。聞君德行清肅,故來相觀,並請一事,想必見聽。吾世有此山,游居所托,君既來止,慮相犯冒,恆懷不安。今欲更作界分,當殺樹為斷。”吉曰:“僕貪此寂靜,讀誦經典,不相干犯,方喜為此,願見祐助。”鬼答曰:“亦復憑君,不侵克也。”言畢而去。經宿,所芟地四際之外,樹皆枯死,如焚焉。(出《冥祥記》)
  董吉是於潛人,三代信奉佛法,到了吉則更加精心勤奮,常常齋戒誦讀首楞嚴經。村中有病人,總是請吉誦經,大多能痊愈。同縣人何晃也信奉佛法,最後得了山毒病而痛苦。何晃的哥哥惶恐,急忙去請吉。董、何兩家相距六七十裡,又隔著大河。五月中下大雨,晃兄剛渡河時,山水還沒有到,吉答應他吃了午飯後再走,等到去而山水暴漲不可以過去,吉不能泅渡,遲疑歎息了好久。吉守信正直,一定要按時到達,於是心裡推測,而發誓說:“吾救人的苦痛,不考慮我的生命了,希如來大士,普照我的誠心。”於是脫掉衣服,用口袋裝著經書頂在頭上,一直入水中。根據水的深淺,應當到吉的脖子,等到渡水,才到膝蓋罷了。已經上了岸,丟了經書,他非常悲恨,不一會到了晃家,施三禮表忏悔,流淚而自責。俯仰之間,就看見經袋子在高座上,吉悲喜交加取來看,香氣袅袅的象有濕氣,打開口袋看經書,還是象以前那樣的干整。於是村中人一時都信奉佛法。吉家的西北,有座高險的山,山中有許多妖魅,侵害居民。吉用經戒的力量,想要降服它們。在山邊的四五畝地上,親手砍伐林木,建造小屋,安設高座,詠誦首楞嚴經一百多天,寂靜而無妖,民害稍止。以後有幾個人到來,和吉攀談很久,吉想並不是於潛人,山窮而幽絕,是從那裡來的呢?疑心他們是鬼神,就對他們說:“你們難道是這裡的鬼嗎?”答道:“是的。聽說您的德行潔廉,所以前來相見,並請求一事,想要聽聽你的意見。吾們世代住在這山裡,是游居之地,你已來這裡,怕要冒犯,我們總是懷著不安的心理。現在想要劃個界限,應當砍樹為定。”吉說:“我喜歡這個地方寂靜,誦讀典經,不相干擾,正高興想這樣做呢,願你等庇祐幫助。”鬼答道:“聽憑你的安排,我們再不侵擾了。”說完而去。過了一宿,所割的地四周之外,樹木都枯死,象焚燒過一樣。
  宋吏國
  宋有一國,與羅剎相近。羅剎數入境,食人無度。王與羅剎約言:自今已後,國中人家,各專一日,當分送往,忽復枉殺。有奉佛家,惟有一子,始年十歲,次當充行。捨別之際,父母哀號,便至心念佛,以佛威神力故,大鬼不得近。明日,見子尚在,歡喜同歸。於茲遂絕,國人賴焉。(出《幽明錄》)
  南朝宋時有一國,和羅剎鄰近,羅剎多次入境,吃人無數,國王與羅剎相約說:從今以後,國中的人家,每天有一家給你送人,不要再來枉殺。有一個奉佛的人家,只有一個兒子,才十歲,輪到應該送去。離別之時,父母哀哭,便誠心念佛。因為佛神的威力的原因,大鬼不敢靠近。第二天,看見兒子還在,高興地和他一齊回家。從此鬼便滅絕,國人有了依賴。
  張 元
  後周張元字孝始,河北萬城人也。年十六,其祖喪明三載,元懼憂泣,晝夜經行,以祈福祐。復讀《藥師經》雲:“盲者得視之言。”遂請七僧,燃七層燈,七晝夜轉讀《藥師經》。每日行道祝曰:“元為孫不孝,使祖喪明,今以燈光,並施法界,乞祖目見明,元求代暗。”如此辛勤,至七日。其夜,夢有一翁,以金篦療其祖目,謂元曰:“勿憂悲也,三日後,祖目必瘥。”元於夢中喜踴,驚覺,乃遍告家人。三日。祖目果瘥。(出《法苑珠林》)
  後周張元字孝始,是河北萬城人,年齡十六歲。他的祖父失明三年,張元憂愁哭泣,晝夜念經,來祈祐降福,又讀《藥師經》中說“失明者能復明”的經句,就請七個和尚,點燃七層燈,七天七夜誦讀《藥師經》。每天行道後祝願說:“我為孫不孝,使祖父失明,現在用燈光,一齊獻給法界,乞求祖父眼睛能夠看見,我願請求代替祖父失明。”象這樣辛勤,到了第七天,那天的夜裡,夢見一個老翁,用金篦治療祖父的眼睛,並對張元說:“不要悲傷,三天後,你祖父的眼睛一定能好。”張元在夢中高興的跳了起來,於是驚醒,就都告訴了家人。三天後,祖父的眼睛果然好了。
  釋智興
  唐京師大莊嚴寺釋智興,洛州人也。勵行堅明,依首律師,誦經持律,不辍昏曉。至大業五年仲冬,次當維那鳴鐘。同寺僧名三果者,有兄從炀帝南幸江都,中路身亡。初無凶告,通夢於妻曰:“吾行達彭城,不幸病死,生無善行,今墮地獄,備經五苦。賴今月初十日,禅定寺僧智興鳴鐘發響,聲振地獄,同受苦者,一時脫解,今生樂處。思報其恩,汝可具絹十匹奉之,並陳意殷勤。”及寤說之,人無信者。尋復夢如初,後十余日,凶問與夢符同。乃以絹奉興,合寺大德至,鹹問興曰:“何緣鳴鐘,乃感斯應?”興曰:“余無他術,見佛法藏傳雲:‘罽膩吒王受苦,由鳴鐘得停;及增一阿含經,鳴鐘作福。”敬遵此事,勵力行之。嚴冬登樓,風切皮肉,露手鳴椎,掌中破裂,不以為苦。鳴鐘之始,先發善願,諸賢聖同入道場,同受法食。願諸惡趣,聞此鐘聲,俱時離苦,速得解脫。如斯願行,察志常奉修,故致茲通感焉。”(出《異苑》,明抄本作出《高僧傳》)
  唐朝京城大莊嚴寺的釋智興。是洛州人。行為端方而堅毅,尊崇師傅引導不分早晚地誦讀經書堅守律法,到大業五年的仲冬,輪到智興敲鐘。同寺的和尚名三果,有個哥哥跟隨炀帝南到江都,半路而死。當初沒有人報信,托夢給他的妻子說:“我走到彭城,不幸病死。在世沒做善事,已落入地獄,准備經受五苦。幸好這月的初十,禅定寺的和尚智興敲鐘發響,聲振地獄,同時受苦的人,一時都解脫了,今脫生於樂地,我想要報答他的恩德,你可准備十匹絹送給他,並向他表示致謝之意。”他的妻子醒來說這件事,沒有人相信,不久又做了這樣的夢,後十幾天,凶信和夢相同,於是就把絹送給了智興。整個寺裡都蒙受了功德,和尚們都問興說:“什麼原因敲鐘能有這樣的報應?”智興說:“我沒有什麼本領,見佛法藏傳中說:罽膩吒王受苦,從鳴鐘得到停止;增一阿含經,鳴鐘可以造福。我謹遵從這些事,努力實行它。嚴冬登樓,寒風浸入皮肉,露出手來拿椎,掌中破裂,不認為是苦。敲鐘之初,先發下善願:各位賢聖一齊入道場,一同受用法食,願凡處在險惡之中的,聽到這個鐘聲,一齊都脫離痛苦,快得到解脫。這樣許願奉行,常志奉修佛法,才有這樣的感應啊。”
  董 雄
  唐董雄,河南人。貞觀中,為太理丞。幼奉佛法,蔬食多年。因非累與同列李敬玄、王忻俱維絷。雄專念普門品,日三十遍,鎖忽夜解落,雄驚告忻、玄。忻視其鎖,堅全在地,而鉤連不開,相離數尺,即告守者。御史張守一宿直,命吏燭之而甚怪,重鎖封記而去。雄但誦經不辍,至五更,又解落有聲,雄復告忻、玄等。至明,守一視之,封題如故,而鎖自相離。敬玄素不信佛法,其妻讀經,常謂曰:“何為胡神所媚而讀此書耶?”及見雄此事,乃深悟不信之咎,方知佛大聖也。時忻亦誦八菩薩名,滿三萬遍,晝鎖解落,視之如雄無異,不久俱免。(出《法苑珠林》)
  唐朝的董雄,是河南人。貞觀年中,做太理丞。年幼奉佛法,吃素多年。因犯罪而連累了同行的李敬玄,王忻一起被囚禁。董雄專心念普門品,每天三十遍,鎖忽然在夜裡解落,董雄驚訝地告訴李敬玄、王忻。敬玄看他的鎖完整在地上,而鉤鏈卻不開。相距幾尺,於是就告訴看守的人。御史張守一值夜班,命獄吏給他照亮看到後也感到很奇怪,又重新鎖上並封記好而走了。董雄只是誦經不停,到了五更天時,又有解落的聲音。雄又告訴玄、忻等人。到了天亮,張守一一看,封記如原來一樣,而鎖卻自己脫離。敬玄一向不信佛法,他的妻子讀經書,常對她說:“為什麼被胡神所述而讀這樣的書呢?”等到看見董雄這件事,才深感不信神的錯誤,才知道佛是大聖人。當時忻也誦讀八個菩薩的名字,念滿三萬遍。白天鎖便解脫,看看和董雄的沒有什麼不同,不久就都得到赦免了。
  孟知儉
  唐孟知儉,並州人。少時病,忽亡,見衙府,如平生時,不知其死。逢故人為吏,謂曰:“因何得來?”具報之,乃知是冥途。吏為檢尋曰:“君平生無修福處,何以得還?”儉曰:“一生誦多心經及高王經,雖不記數,亦三四萬遍。”重檢獲之,遂還。吏問欲知官乎,曰:“甚要。”遂以簿示之,雲:“孟知儉合運出身,為曹州參軍,轉鄧州司倉。”即掩卻不許看。遂至荒榛,入一黑坑,遂活,不知運是何事。尋有敕募運糧,因放選,授曹州參軍。乃悟曰:“此州吾不見,小書耳。”滿授登州司倉,去任又選,唱晉州判司,未過而卒。(出《朝野佥載》)
  唐朝孟知儉,是並州人。年少有病時,忽然死去,看見一個衙府,象生時一樣,不知道他已死了。遇到一個老朋友做官,問他說:“為什麼來這裡?”官都告訴了他,才知道是陰間。官吏替知儉查檢說道:“你平生沒有修福之處,怎麼能回去呢?”知儉說:“一生誦讀多心經及高王經。雖然記不住遍數,也有三四萬遍了。”又重新檢驗果真如此,於是放他回去。官吏問他想知道官運嗎,他說:“很想知道。”於是就拿出簿子給他看,說:“孟知儉合運出身,做曹州參軍,轉為登州司倉。”就合上不再讓他看。於是送他到荒野,掉進了黑坑,於是孟知儉便復活了。他不知道命運是怎麼回事。不久有令召集運糧。因而選人,中選後知儉被授予曹州參軍。他才明白過來說:“這個州我不去,是個小差事罷了。”又授給他登州司倉,他離任後又叫他做晉州判司,沒去而死。
  崔善沖
  崔善沖,先初任梓州桐山丞,巂州刺史李知古奏充判官。諸蠻叛,殺知古,善沖等二十余人奔走,擬投昆明,夜不知道,沖專念尊經。俄見炬火在前,眾便隨之,至曉火滅,乃達昆明。(出《報應記》)
  崔善沖,起初任梓州桐山縣丞,巂州刺史李知古上奏使他當了判官。各蠻人謀反,殺了知古。善沖等二十多人逃走,商量投奔昆明。夜裡不知道路,善沖就一心念佛經。忽然看見火炬在前面,大家便跟隨著火炬,到了早晨,火炬滅了,於是就到達了昆明。
  唐 晏
  唐晏,梓州人,持經日七遍。唐開元初,避事晉州安岳縣。與人有隙,讒於使君劉肱,肱令人捉晏。夜夢一胡僧雲:“急去。”驚起便走,至遂州方義縣。肱使奄至,奔走無路,遂一心念經。捕者交橫,並無見者,由是獲免。(出《報應記》)
  唐晏是梓州人,堅持念經每天七遍。唐朝開元年初,在晉州安岳縣避事,和別人有隔閡,那人就向使君劉肱進讒言,劉肱派人捉拿唐晏。晏夜夢見一個胡僧說:“快走!”於是驚起便走,一直到了遂州方義縣,劉肱派的人趕到,晏走投無路,就一心念經。追捕的人來來往往,並沒有發現他,因此才獲免。
  張御史
  張某,唐天寶中為御史判官,奉使淮南推覆。將渡淮,有黃衫人自後奔走來渡,謂有急事,特駐舟。洎至,乃雲:“附載渡淮耳。”御船者欲毆擊之,兼責讓,何以欲濟而辄停留判官。某雲:“無擊。”反責所由雲:“載一百姓渡淮,亦何苦也?”親以余食哺之,其人甚愧恧。既濟,與某分路。須臾,至前驿,已在門所。某意是囑請,心甚嫌之,謂曰:“吾適渡汝,何為復至?可即遽去。”雲:“己實非人,欲與判官議事,非左右所聞。”因屏左右雲:“奉命取君,合淮中溺死,適承一馔,固不忘。已蒙厚恩,只可一日停留耳!”某求還至捨,有所遺囑。鬼雲:“一日之外,不敢違也,我雖為使,然在地下,職類人間裡尹坊胥爾。”某欲前請救,鬼雲:“人鬼異路,無宜相逼,恐不免耳。”某遙拜,鬼雲:“能一日之內,轉千卷續命經,當得延壽。”言訖出去,至門又回,謂雲:“識續命經否?”某初未了知。鬼雲:“即人間金剛經也。”某雲:“今日已晚,何由轉得千卷經?”鬼雲:“但是人轉則可。”某乃大呼傳捨中及他百姓等數十人同轉,至明日晚,終千遍訖。鬼又至雲:“判官已免,會須暫谒地府。”眾人皆見黃衫吏與某相隨出門。既見王,具言千遍續命經足,得延壽命。取檢雲:“與所誦實同。”因合掌雲:“若爾,尤當更得十載壽。”便放重生,至門前,所追吏雲:“坐追判官遲回,今已遇捶。”乃袒示之,願乞少錢。某雲:“我貧士,且在逆旅,多恐不辦。”鬼雲:“唯二百千。”某雲:“若是紙錢,當奉五百貫。”鬼雲:“感君厚意,但我德素薄,何由受汝許錢,二百千正可。”某雲:“今我亦鬼耳,夜還逆旅,未易辦得。”鬼雲:“判官但心念,令妻子還我,自當得之。”某遂心念甚至。鬼雲:“已領訖。”須臾復至,雲:“夫人欲與,阿奶不肯。”又令某心念阿奶,須臾曰:“得矣。”某因冥然如落深坑,因此遂活。求假還家,具說其事,妻雲:“是夕夢君已死,求二百千紙錢,欲便市造。阿奶故雲:‘夢中事何足信。’其夕,阿奶又夢。”因得十年後卒也。(出《廣異記》)
  張某,唐朝天寶年中做御史判官,奉使去淮南做推覆,將要渡淮河。有一個穿黃衫的人從後面趕來渡淮,說是有急事,特為停船,等到了船上,卻說:“只不過附帶著載我渡淮河罷了。”駕船的人想要打他,並且責怪他為什麼你想渡淮而耽擱了判官的時間。”張某說:“不要打他!”反而責怪船夫說:“帶一個百姓過河,有什麼苦呢?”並親自給他送飯吃。那個人深感慚愧。已經過了淮河,和張某分路,不一會,到了前面的驿站,他已在門前了。張某認為是又有囑托或請求,心裡很討厭他,對他說:“我剛才把你渡過河,為什麼又回來,可以馬上就走。”他回答說:“我其實不是人,我想和判官商議一件事,不讓左右的人聽。”於是張某屏退左右的人,他說:“我奉命來捉你,應在淮河中淹死你,承蒙你給我飯吃,本不應忘,已蒙受了你的厚恩,只可以讓你多活一天罷了。”張某請回到住處,准備遺囑。鬼說:“一天之外,我不敢違命,我雖然是使者,然而在地下的職務就象人間裡的尹坊胥罷了。”張某想上前求救,鬼說:“人鬼不同路,不應相逼,恐怕不能免了。”張某遠遠拜謝。鬼說:“你能在一天之內,詠誦一千卷續命經,就能延壽。”說完便出去。到了門口又回來對他說:“知道續命經嗎?”張某正不知道,鬼說:“就是人間的金剛經。”某說:“今天已晚了,怎麼能誦讀得千卷經?”鬼說:“凡是人誦讀就可以。”張某於是呼喊傳捨中及其他百姓等十人一同誦經,到第二天晚上,終於完成了一千遍。鬼又到了並說:“判官已免死了,還須和我暫且到地府走一趟。”大家都看見黃衫吏和張某相隨出門,等拜見了閻王,就把誦一千遍續命經的事告訴了閻王,理應延長壽命。左右取簿檢驗說:“他說的屬
  實。”於是閻王合掌說:“象你這樣,更應當延壽十年。”就放他復生。至了門前,所追他的鬼吏說:“我犯了追判官晚回的錯,現在已被捶打。”於是露出臉給他看,願向他要點錢。張某說:“我是貧窮的人,並且在旅館,多要恐怕不方便。”鬼說:“只要二百千。”某說:“若是紙錢,可以給五百貫。”鬼說:“感謝你的厚意,只是我的功德一向很少,怎麼能接受你的錢呢?二百千正好。”張某說:“今天我也是鬼了,夜裡回旅館,不易辦到。”鬼說:“判官只要心裡想,讓妻子還給我,自然得到。”張某就非常誠心那樣想讓妻子還鬼債。鬼說:“已領到了。”不一會又回來說:“夫人想給,老太太不肯。”又讓張某誠心讓老太太還債。不一會鬼又說:“得到了。”張某因此默然如落深坑一樣,因此得活。就請假回家,把這些事都說了。他的妻子說:“這天晚上我夢見你已死,就求二百千紙錢。想要造好送去,老太太說:‘夢中的事不足信!’那天晚上,她也做了個夢。”張某又過了十年之後才死。
  李 昕
  唐李昕者,善持千手千眼咒,有人患瘧鬼,昕乃咒之。其鬼見形謂人曰:“我本欲大困辱君,為懼李十四郎,不敢復往。”十四郎即昕也。昕家在東郡,客游河南,其妹染疾死。數日蘇,說雲:“初被數人領入墳墓間,復有數十人,欲相凌辱。其中一人忽雲:‘此李十四郎妹也,汝輩欲何之?今李十四郎已還,不久至捨。彼善人也,如聞吾等取其妹,必以神咒相困辱,不如早送還之。’”乃相與送女至捨。女活後,昕亦到捨也。(出《廣異記》)
  唐朝的李昕,善念千手千眼咒,有人得了瘧鬼病。李昕就為他念咒。那個鬼現人形對該人說:“我本想困擾你,因為害怕李十四郎,不敢再去。”十四郎就是李昕。李昕家在東郡,客游於河南,他的妹妹染病而死,幾天後復蘇。她說:“當初被幾個人領入墳墓裡,又有幾十個人,想要凌辱她,其中一個人忽然說:‘這是李十四郎的妹妹,你們打算怎麼處置她?現在李十四郎已經回來了,不久就要到家,那是個大善人,如果聽說我們搶了他的妹妹,一定用神咒來困擾我們,不如早點把她送回去。’”於是他們就把她送回了家。她復活後,李昕也到了家。
  牛 騰
  唐牛騰字思遠,唐朝散大夫郏城令,棄官從好,精心釋教,從其志者終身,常慕陶潛五柳先生之號,故自稱布衣公子,即侍中中書令河東侯炎之甥也。侯姓裴氏,未弱冠,明經擢第。再選右衛騎曹參軍。公子沉靜寡言,少挺異操,河東侯器其賢,朝廷政事皆訪之。公子清儉自守,德業過人,故王勃等四人,皆出其門下。年壯而河東侯遇害,公子谪為 ?樈ò?丞。將行,時中丞崔察用事,貶官皆辭之。素有嫌者,或留之,誅殛甚眾。時天後方任酷吏,而崔察先與河東侯不協,陷之。公子將見崔察,懼不知所為。忽衢中遇一人,形甚瑰偉,黃衣盛服,乃問公子:“欲過中丞,得無懼死乎?”公子驚曰:“然。”又曰:“公有犀角刀子乎?”曰:“有。”異人曰:“公有刀子甚善。授公以神咒,見中丞時,但俯伏掐訣,(言帶犀角刀子,掐手訣,乃可以誦咒。其訣,左手中指第三節橫文,以大指爪掐之。)而密誦咒七遍,當有所見,可以無患矣。咒曰:‘吉中吉,迦戍律,提中有律,陁阿婆迦呵。’”公子俯而誦之,既得,仰視異人亡矣,大異之。即見察,同過三十余人,公子名當二十。前十九人,各呼名過,素有郤,察則留處絞斬者,且半焉。次至公子,如其言誦咒,察久不言。仰視之,見一神人,長丈余,儀質非常,出自西階,直至察前,右拉其肩,左捩其首,面正當背。而諸人但見崔察低頭不言,手注定字而已。公子遂得脫,比至屏回顧,見神人釋察而亡矣。公子至 ?槪乇閒牛憑捶鸬潰湟鴉榛攏缃渖傘?诓煌?談,目不妄視,言無偽,行無頗,以是夷獠漸漬其化,遂大布釋教於 ?樦小3I憧こだ簦?置道場數處。居三年而莊州獠反,轉入 ?槪と吮成背だ粢雜χò泊蠛榔鸨嘤Γ?劫公子坐於樹下,將加戮焉。忽有夷人,持刀斬守者頭,乃詈曰:“縣丞至惠,汝何忍害若人?”因置公子於籠中,令力者負而走,於是兼以孥免。事解後,郡以狀聞,诏書還公事,許其還歸。後宰數邑,皆計日受俸,其清無以加,亦天性也。後棄官,精內教,甚有感焉。(出《紀聞》)
  唐朝牛騰字思遠,是唐朝的散大夫,為郏城縣令,棄官從善,精心奉釋教,終身實踐自己的志向,常常羨慕五柳先生陶潛的稱號,所以自己稱為布被推選為右衛騎曹參軍。公子沉默寡言,年少操行超群,河東侯很器重他的賢能,朝中政事都找他商量。公子清廉自守,德才過人。所以王勃等四人,都出自他的門下。河東侯年壯遇害,公子被貶做 ?樈ò藏?要去,當時中丞崔察當權,貶官都得向他告辭,一向有仇的,被留下,殺死的也很多。當時天後正信任酷吏,而崔察以前和河東侯不合才陷害他。公子將要見崔察,又害怕而不知所措。忽然路上遇見一人,身材魁梧,穿著華麗的黃衣服,問公子:“想到中丞那去,難道不
  害怕死嗎?”公子驚奇地說:“害怕。”又問他:“你有犀角刀嗎?”公子答道:“有。”那個怪人說:“公子有刀子就很好,我授你神咒語,見中丞時,只俯身掐手訣而密密誦咒語七遍,應當有所見,就沒有什麼憂慮了。咒語是:吉中吉,迦戌律,提中有律,陁阿婆迦呵。”公子俯身而誦念,已經學會了,抬頭看那怪人不見了。感到非常奇怪。於是就去見崔察。同去的三十多人,公子的名字是第二十,前面十九個人名字都喊過了,一向都有隔閡,崔察留下絞斬的,將近一半。輪到公子,公子就象那個怪人說的那樣誦咒語,崔察久不開口。抬頭看,見一神人,一丈多高,儀表氣質非凡,從西階中出來,一直來到崔察前,右手抓住他的肩,左手扭著他的頭,面正對著他的後背。而許多人只看見崔察低頭不語,手停著不動罷了。公子於是得以解脫,等到到了屏風後回頭看,看見神人放了崔察而不見了。公子到了 ?槨R幌蚣崾爻閒牛泳粗胤鸬饋K淙灰鴉槲伲蠶笫亟涔娴暮蛻幸謊?诓宦?說,目不亂視,言不虛假,行不偏頗,因此夷獠也漸漸地受到他的教化,於是在 ?樦寫笮?釋教,常常振攝郡中長吏。在幾處設置道場。住了三年而莊州夷獠謀反,進入 ?槪ぶ腥?暗殺長史來響應,建安的豪族大戶也起兵相應,於是抓了公子在樹下,要殺他。忽然有夷人,拿著刀斬了看守的頭,罵道:“縣丞如此恩惠,你怎麼忍心殺這樣的人!”於是把公子放在籠子中,讓有力氣的人背著走,並又赦免了他的妻子兒女。事平息後,郡司把情況上報,诏書下,允許他還歸。以後掌管數城,都是按日受祿,他的清廉沒有再能比過他的了,這也是他的天性。以後棄官,精心向佛教,也非常有感慨。
  李元平
  唐李元平,故睦州刺史伯誠之子,大歷五年,客於東陽寺中。讀書歲余,薄暮,見一女子,紅裙繍襦,容色美麗,娥冶自若,領數青衣,來入僧院,元平悅之,而窺見青衣,問其所適及姓氏。青衣怒曰:“誰家兒郎,遽此相逼;俱為士類。不合形跡也。”元平拜求請見,不許。須臾,女自出院四顧,忽見元平,有如舊識。元平非意所望,延入,問其行李。女曰:“亦欲見君,以論宿昔之事,請君無疑嫌也。”既相悅。經七日,女曰:“我非人,頃者大人曾任江州刺史,君前身為門吏長直,君雖貧賤,而容色可悅。我是一小女子,獨處幽房,時不自思量,與君戲調,蓋因緣之故,有此私情。才過十旬,君隨物故。余雖不哭,殆不勝情,便潛以朱筆塗君左股,將以為志。常持千眼千手咒,每焚香發願,各生富貴之家,相慕願為夫婦,請君驗之。”元平乃自視,實如其言。及曉將別,謂元平曰:“托生時至,不可久留,後身之父,見任刺史。我年十六,君即為縣令,此時正當與君為夫婦未間,幸存思戀,慎勿婚也。然天命已定,君雖別娶。故不可得。”悲泣而去,他年果為夫婦。(出《異物志》)
  唐朝李元平,是先前睦州刺史伯誠的兒子,大歷五年,客居於東陽寺中。讀書一年多,一天將黑天,看見一個女子,穿著紅裙繡短襖,容色美麗,妖艷自若,帶著幾個丫環,來到僧院。元平很高興,偷著去見一個丫環,問她的婆家及姓名。丫環發怒說:“誰家男兒,到此相逼,都是讀書人,不合你的身份。”元平拜謝求見,不答應。不一會,那個女子從院中出來四下裡看,忽然看見元平,有如舊相識一樣。元平也喜出望外,就請她進來,問她從哪裡來。女子說:“我也想見你,來談談以前的事,請你不要懷疑。”於是都很高興9似?天,女子說:“我不是凡人,以前的大人任江州刺史,你的前身做門吏長直,你雖貧賤,而容貌可親,我是一個小女子,獨自處在閨房。當時自己沒想到和你戲耍,大概是因緣份的緣故,有這種私情,才過百日,你就死了。我雖然不哭,幾乎不能控制自己的感情,就暗中用紅筆塗在你的左大腿上,將把它做為記號,常常念千眼千手咒,每次焚香發誓願,各個都生在富貴之家,相愛願為夫婦,請你驗證。”元平於是自己一看,的確象她說的那樣。等到天亮將要分別,對元平說:“托生的時候到了,我不可以久留。托身後的父親現任刺史。我年十六歲,你就做了縣令,這時正當我和你結為夫婦的時間,希望你能想念著我,切記不要婚配。然而天命已定,你既然另娶,就不可得。”悲傷而去。幾年後果真他倆結為夫婦。
  長沙人
  唐長沙人姓吳,征蠻卒夫也,平生以捕獵漁釣為業。常得白龜,羹而食之,乃遍身患瘡,悉皆潰爛,痛苦號叫,斯須不可忍,眉鬓手足指皆墮落,未即死。遂乞於安南市中,有僧見而哀之,謂曰:“爾可回心念大悲真言,吾當口授,若能精進,必獲善報。”卒依其言受之,一心念誦,後瘡痍漸復,手足指皆生,以至平愈。遂削發為僧,號智益,於伏波將軍舊宅基建立精捨。住持泉州開元寺。通慧大德楚彤親識智益,常語之。(出《報應錄》)
  唐朝長沙人姓吳,是征蠻的兵卒。平生以打獵捕魚為業,曾捕得白龜,煮而吃了它,於是全身得了瘡病,都已經潰爛,痛苦嚎叫,一會也不能忍耐,眉、頭發,手指腳指全都脫
  落,但沒有立刻死去。於是就在安南集市中乞討,有一個和尚看見並同情他,對他說:“你可回去念大悲真經,我當教與你,如果能精心勤奮,一定能有善報。”他終於按他的話去學了,一心念誦,以後瘡病逐漸好了,手腳指也長出來了,以至於康復。於是就削發為僧,號智益,在伏波將軍的舊房處建立了教徒習教的精捨。在泉州開元寺當長老。通慧大德楚彤親自結識了智益,常常聽他說。
  乾符僧
  唐乾符中,有僧忘其名號,恆以課誦為業,未常暫廢。因下峽,泊舟白帝城。夜深群動息,持念之際,忽覺有腥穢之氣,見水面有一人,漸逼船來。僧問之,曰:“某非人也,姓許名道坤,唐初為夔牧,以貪殘暴虐,殁受業報,為滟滪堆龍王三千年,於今二百四十年
  矣。適聞師持課,大有利益,故來遜謝耳。”僧問曰:“峽路險惡,多覆溺之患,盍敕諸龍而禁戢之,可乎?”曰:“此類實煩,皆業感所作,非常力而能制也。”僧甚異之,將復問,忽失所在。(出《報應錄》)
  唐朝乾符年中,有個和尚忘記了他的名號,常以念經為業。一點也沒有間斷荒廢。因為下峽去,停船在白帝城。夜深了,大家都入睡了,他念經之時,忽然覺得有腥穢的氣味,看見水面上有一個人,漸漸朝船逼近。和尚問他,他說:“我不是人,姓許名道坤,唐初時為夔州牧,因為貪婪暴虐,死後已受到報應,為滟滪堆的龍王三千年,如今已二百四十年了。
  剛才聽到師傅念經,對我有很大的好處,所以前來道謝罷了。”和尚問道:“峽路險惡,多有翻船淹死人的禍患,為什麼不下令各龍而禁止它們,可以嗎?”回答說:“這類事的確麻煩,都是功業所感召的結果,並不是一般的力量所能制服的。”和尚感到很奇怪,將要再問,忽然就不見了。
  卷第一百一十三 報應十二(崇經像)
  張應 釋道安 周闵 王懿  謝敷 僧法洪 劉式之 劉齡  陳安居 馬處伯
  張 應
  晉張應,歷陽人,本事俗神,鼓舞淫祀。鹹和八年,移居蕪湖。妻得病,應請禱備至,財產略盡。妻法家弟子也,謂曰:“今病日困,求鬼無益,乞作佛事。”應許之,往精捨中,見竺昙铠,謂曰:“佛如愈病之藥,見藥不服,雖事無益。”應許當事佛,昙謂期明日當往。應歸,夜夢見人長丈余,從南來,入門曰:“此家何乃爾不淨?”見昙铠隨後曰:“始欲發意,未可責之。”應眠覺,便秉火作高座及鬼子母座。昙铠明往,應說其夢,遂受五戒,屏除神影,大設福供。妻病有間,尋即痊愈。鹹康二年,應至馬溝市鹽,還泊蕪湖,夜宿,夢見三人,以鉤釣之,應曰:“我佛弟子。”牽終不置,曰:“奴判走多時。”應恐,謂曰:“放我,當與君一升酒。”釣人乃放之,謂應曰:“但畏後人復取汝耳。”眠竟,腹洩痢,達家大困。應曰:(自“但畏”起十九字據明抄本補。)“昙铠闊絕已久。”病甚,遣請之,適值不在,應尋氣絕,數日而蘇。說有數人,以鉤釣之將北去,下一坂岸,盛有镬湯刀劍楚毒之具,應悟是地獄,欲呼師名,忘昙铠字,但喚“和尚救我”,亦時喚佛。有頃,一人從西方,長丈余,執金杵欲撞,釣人皆怖散。長人引應去,謂曰:“汝命盡,不復久生,可暫還家,頌呗三偈,並取和尚名字,三日當復命過,即生天矣。”應即復蘇,三日之中,持齋頌呗,遣人將疏取昙铠名。至日食畢,禮佛贊呗,與家人辭別,澡沐冠帶,如睡而亡。(出《法苑珠林》)
  晉朝的張應,是歷陽人。原來信奉俗神,大力祭祀。鹹和八年,移居於蕪湖。他的妻子得病,張應請求祈禱備至,財產都用盡。妻子是法家的弟子,對他說:“今日病重,求鬼也沒有什麼益處,求作佛事。”張應答應了他。到寺院裡,看見竺昙铠,對他說:“佛就象治病的藥一樣,看見藥不吃,既使做也沒有好處。”張應答應事佛,昙铠相約明日前去。張應回去,夜裡夢見一個人一丈多高,從南面來,進入門內說:“你家為什麼這樣不潔淨?”只見昙铠跟著後面說:“才開始想要潔淨,不可責怪他。”張應睡醒了,便拿著火炬到高座以及鬼子母座。第二天昙铠來,張應給他說夢。於是受五戒,拆除神影,大設福供。他的妻子的病過了一段時間後,就全都好了。鹹康二年,張應到馬溝去買鹽,回來停泊在蕪湖。夜裡夢見三個人,用鉤釣他,張應說:“我是佛家弟子。”那幾個人拉著始終不放,並說:“已經判定並奔走了好多時候了。張應害怕,對他們說:“放開我,當給你一升酒。”釣的人就放了他,並對張應說:“只是怕後人再來抓你罷了。”張應睡醒了腹痛洩痢,到家後更重,張應說:“昙铠已闊別很久了。”病重,就派人去請他,正趕上他不在,張應不久氣絕,幾日後復蘇。說有幾個人,用鉤釣他向北去,走下一個山坡,設有镬湯刀劍楚毒的刑具。張應明白是地獄,就想喊師傅的名字、忘記了昙铠名,只是喊“和尚救我”,也時常喊佛。過了一會,一個人從西方來,一丈多高,拿著金杵想要撞,釣人都害怕走散,長人領著張應離去,對他說:“你的壽命已盡了,不能再活多久了,你可暫且回家,頌唱三個唱詞,並取個和尚的名字,三天後命就當盡了,就升天了。”張應就復蘇了,三天之中,他持齋頌唱,派人焚化祝告文並取用昙铠。到了這一天吃完飯,對佛禮拜贊唱,又和家人辭別,沐浴更衣,象睡覺一樣地死了。
  釋道安
  東晉恆山沙門釋道安者,經石趙之亂,避地於襄陽。註般若道行密跡諸經析。(“析”原作“祈”,據明抄本改。)疑甄解二十余卷,恐不合理,乃誓曰:“若所說不違理者,當見瑞相。”乃夢見一道人,頭白眉長,語安曰:“君所注經,殊合道理,我不得入泥洹,住在西域,當相助弘道,可時設食也。”後遠公雲:“昔和尚所夢,乃是賓頭盧也。”於是立座享之,遂成永則。(出《法苑珠林》)
  東晉恆山沙門的和尚道安,經過了石趙的戰亂,躲避於襄陽。注析般若道行密跡各經,解釋疑問二十多卷,害怕不合情理,於是發誓說:“如果說的不違背情理,應當看到佛像。”於是就夢見一個道人,白頭發長眉毛,對道安說:“你所注釋的經書,非常合於道
  理。我避免了進入迷途,我住在西域,就當資助弘道,可時常設齋食。”後遠公說:“和尚夢見的就是賓頭盧。”於是就立了牌座供奉他,就成了永遠的規則。
  周 闵
  周闵,汝南人,晉護軍,世奉佛法。蘇峻之亂,邑人皆東西播遷,闵家有大品一部,以半幅八丈素,反復書之,又有他經數部,大品亦雜在其中。既當避難單行,不能得盡持去,尤惜大品,不知在何部中,倉卒而去,徘徊歎惋。不覺大品忽自出外,闵驚喜持去,周氏遂世寶之。至今尚在。一說雲,周嵩婦胡母氏有素書大品,其素廣五寸,而大品一部盡在焉。又並有捨利,銀罂置之,並緘於深箧中。永嘉之亂,胡母氏時避兵南奔,經及捨利自出箧外,因求懷之,以渡江東。又嘗遇火,不暇取經,及屋盡火滅,得之於灰燼之下,俨然如故。會稽王道子就嵩曾孫雲求以供養,後常暫在新渚寺。劉敬叔雲:“曾親見此經,字如麻子,點畫分明,新渚寺今天安是也,此經蓋得道僧慧則所寫也。”或雲:“嘗在簡靖,道尼轉誦。”(出《冥祥記》)
  周闵是汝南人,晉朝時任護軍,一生奉佛法。蘇峻的戰亂,城邑人都東西遷移。闵家有一部大品般若經,用半幅八丈白布,反復寫著,又有其他經書幾部,大品也夾在當中。馬上就要避難而獨行,不能夠完全拿走它們。尤其惋惜的是大品,不知道在哪部經中,匆忙而去,來回行走歎息。不知不覺大品忽然自己出來。周闵驚喜地拿著走了。周家也世代把它當作寶物,至今還在。另一個說法是周嵩婦胡母氏有白布寫著大品,那個白布寬五寸,而一部大品都寫在上面。又同時兼有捨利,銀瓶放在那裡,並且封閉在深箱子中。永嘉之亂時,胡母氏當時避兵亂南逃,經書及捨利自然跳出箱子外面,於是找到了並揣著它,及渡過江東。又曾經遇到火災,沒來得及取經書。等屋裡的火全滅了,在灰燼下找到了經書,還和原來的一樣。會稽的王道子靠周嵩的曾孫雲求來供奉,以後常常暫住在新渚寺,劉敬叔說:“曾親眼看見這經書,字象麻子一樣。點畫分明。新渚寺現在的天安就是,這部經書大概是得道僧慧則所寫的。”有的說:“曾經在簡靖那,道尼轉誦。”
  王 懿
  晉王懿字仲德,太原人,為車騎將軍,世信佛法。父黃,為中山太守,為丁岑所害。懿與兄侍母南歸,登涉饑疲,絕糧無計,唯歸心三寶。忽見一童子牽青牛,見懿等各與一飯,因忽不見。時積雨大水,懿前望浩然,莫知揭厲。俄有一白狼馴繞其前,過水復返,似欲引導,如此者三。於是隨狼行,水才至膝,得路歸朝。後自五兵尚書為徐州刺史,嘗欲設齋,宿昔灑掃,盛列香花經像。忽聞法堂有經呗聲,清婉流暢,懿遽往視,見五沙門在佛座前,神儀偉異,懿心甚欽敬。沙門顧盼依然,瞻禮未竟,皆竦身飛空而去,親賓見者,倍增信悟。(出《法苑珠林》)
  晉朝王懿字仲德,是太原人,做車騎將軍,一生信奉佛法。父親,做中山太守,被丁岑所陷害。王懿和他的哥哥侍奉母親南歸,登岸跋涉後饑餓疲勞,沒有糧食毫無辦法。他只是誠心依靠佛、法、僧。忽然看見一個童子牽著一頭青牛,看見王懿等各給他們飯吃,又忽然不見了。當時暴雨大水,王懿前望茫然,不知如何對待這場災患。不一會就有一只白狼馴順地圍繞在他面前,過水後又返回來,好象要做引導似的。象這樣三遍,於是就跟著狼走,水才到膝蓋,得路回朝。以後從五兵尚書轉為徐州刺史,曾經想要設齋,當夜便清掃,擺上香花經像。忽然聽到法堂上有誦經的聲音,清婉流暢。王懿急忙去看,看見五個僧人在佛座前,神態儀表偉異。王懿心裡非常欽敬,僧人顧盼依舊,看到施禮未完,都竦身而飛上天去,親戚、賓客看見的人,更加相信醒悟了。
  謝 敷
  謝敷字慶緒,會稽山陰人,鎮軍將軍輶之兄子也。少有高操,隱於東山,笃信大法,精勤不倦。手寫首楞嚴經,嘗置都下白馬寺中,寺為鄰火所延,什物余經,並成煨燼,而此經止燒紙頭界畫外而已,文字悉存,無所毀失。敷死時,友人疑其得道,及聞此經,彌加驚異。(出《法苑珠林》)
  謝敷字慶緒,是會稽山陰人,是鎮軍將軍輶的哥哥的兒子。年少有高潔的情操,隱居於東山,非常忠信大法,精勤不倦。親手寫首楞嚴經,曾經放在白馬寺中,寺被鄰居的火所延燒,東西和其他的經書,都燒為灰燼,而只有這部經書只燒了紙頭界畫的外面而已,文字全都存在,沒有什麼毀壞。謝敷死的時候,他的朋友疑心他已得道,等到聽說這部經書的來歷,就更加驚異了。
  僧法洪
  晉世沙門僧法洪在瓦官寺。義熙二十年,時官禁镕鑄,洪元發心鑄丈六金像,私鑄竟,猶在模,所司知覺,收洪楚械。洪念觀音,每日百遍,忽夢所鑄金像往獄,手摩頭曰:“無慮。”其像胸前方一尺許,銅色燋沸。當洪禁日,國家牛馬不肯入欄,時以為怪。旬日有
  赦,洪得免,像即破模而自現也。(出《辨正論》)
  晉朝僧人法洪住在瓦官寺,義熙十二年,當時官府禁止镕鑄,法洪本想鑄造六丈高的金像。私下裡鑄成了,還在模子中,所主管的人發覺,就抓法洪帶上刑械。法洪念觀音經。每天念一百遍,忽然夢見所鑄的金像到了獄中,手摩著他的頭說:“不要憂慮。”他的金像的胸前一尺左右,銅色燒焦而滾沸。當法洪關押的日子裡,國家的牛馬不肯入欄。當時都認為很奇怪。十天後有赦命,法洪才獲免,銅像也就破模而自己出來了。
  劉式之
  彭城劉式之,常供養一金像,無故失去,不知所在。式之夙夜思愆自責,至念冥通,經百日後,其像忽然自現本座,神光照室。全家驚喜,倍加傾心。(出《辯正論》)
  彭城的劉式之,常常供養一金像,無緣無故失去了金像,不知在哪裡。式之整夜思罪而自責,誠摯的念頭通神,過了一百天後,那個金像忽然自己出現在座上,神光照滿全屋。全家人都非常驚喜,更加倍精心供奉。
  劉 齡
  宋劉齡,不知何許人,居晉陵東路城村,頗奉佛法,於宅中立精捨,時設齋。元嘉九年三月二十七日,父暴亡,時巫祝並雲:“家當更有三人喪亡。”鄰家有事道祭酒魏巨,常為章符诳誘村裡,語齡曰:“君家喪禍未已,由奉不明神也。若改事大道,必蒙福佑。不改意者,將滅其門。”齡遂敬延祭酒,罷不奉法。巨雲:“宜焚經像,災乃當除耳。”遂 k精捨,炎熾移日,唯屋而已,經像幡座,俨然如故。像於中夜,大放赤光,其時諸祭酒有二十許人,有懼靈驗密委去者。巨等師徒意猶不止,被發禹步,執(“執”原作“報”,據明抄本改。)持刀索,雲:“斥佛還故國,不得留中夏為民害也。”齡於其處,如有人毆打,頓僕於地,家人扶起,方余氣息,遂痿躄不能行。魏巨體內發疽,日出血三升,不一月苦死。自外同伴,並患癞疾,鄰人東安太守水立和,傳於東陽,時多見者。(出《法苑珠林》)
  宋朝劉齡,不知哪裡的人,居在晉陵東路城村,非常信奉佛法。在宅院裡立了一個做佛事的房屋,當時設了齋戒。元嘉九年三月二十七日。父親暴死,當時的巫祝都說:“家裡當還有三個人將死亡。”鄰居家有一個信道教的祭酒叫魏巨的。常常用章符在村裡行騙。他告訴劉齡說:“你家的喪禍還沒完,是因信奉了不明之神,如果改成事奉大道,一定能蒙福庇佑,不改的話,將滅他的滿門。”於是劉齡就敬請祭酒,停止不奉佛法。魏巨說:“應當焚燒經像,災禍才當消除了。於是就點燃了佛事捨,火焰旺盛燒了一天,只是燒毀了屋子而已,經像和幡座,依然如故。佛像在夜裡,大放紅光,當時各位祭酒有二十多,有的害怕他的靈驗而偷偷地溜走了的。魏巨等師徒執意不停,披發移步,執拿刀繩說:“你這佛還回你原來的地方去!不能留在中夏成為禍害!”劉齡在那個地方,就象有人毆打他,立刻趴在地上,家人扶他,才出了一口氣,於是就萎縮不能行走。魏巨也體內生了毒瘡,每天出三升的血,不到一個月便痛死。以外的同伴,也都患了癞病。鄰人東安太守水立和,在東陽傳播,當時有很多人親眼看到。
  陳安居
  宋陳安居,襄陽縣人也。伯父少事巫俗,鼓舞祭祀,神像盈宅。父獨敬信釋法,恆自齋戒。世父無子,以安居紹焉。安居雖即伯捨,而理行精至,廢絕淫祀。忽得病發狂,則為謌神之曲,迷悶邪僻,如此彌歲,而執心愈固,常誓曰:“若我所執之志,偶當虧奪者,必先自脔截四體,乃就其事。”家人並見(“見”字原缺,空一格,據明抄本補。)之,安居不聽。經三年,病發死,但心下微暖,家不敢殓。至七日夜,守者覺屍足間,如有風來,飄動衣衾,蘇而有聲。家人初懼屍蹶,皆走避之。既而稍能轉動,仍求水漿。家人喜,問從何來,安居具說所經。初見有人若使者,侍從數十人,呼去。從者欲縛之,使者曰:“此人有福,未可縛也。”行可百余裡,至一城府,屋宇甚整,使者將至府所,如局司之處。俄有人授紙筆,令安居曰:“可疏二十四通死名。”安居如言疏名成數通。有一人從內出,揚聲大呼曰:“安(“安”字原缺,據《法苑珠林》六二補。)居可入。(“入”原作“人”,據《法苑珠林》六二改。)既入(“入”原作“義”。據明抄本改),稱(原本“稱”字下有“安”字,系上句居字上字誤植,今刪。)有教付刺奸。獄吏兩人,一雲:“與大械。”一雲:“此人頗有福,只可三尺械。”議論不決,乃共視文書,久之,遂與三尺械。少頃,見一貴人,翼從數十,形貌都雅,謂安居曰:“汝那得來?”安居具陳所由。貴人曰:“汝伯有罪,但宜錄治,以先殖小福,故今得擊散乃敢告訴。吾與汝父幼少有舊,見汝依然,可隨我共(“今得”下二十二字據明抄本補。)游觀也。”獄吏不肯釋械,曰:“府君無教,不敢專辄。”貴人曰:“但付我,不使走逸也。”乃釋之。貴人將安居遍至諸地獄,備見若楚,略與經文相符。游歷未竟,有傳教來雲:“府君喚安居。”安居惶懼,求救於貴人。貴人曰:“汝自無罪,但以實對,必無憂也。”安居至門,見有桎梏者數百,一時俱進,安居在第三。至階下,一人冠冕立於囚前,讀罪簿。其第一措行,昔者娶妻之始,夫婦為誓,有子無子,終不相棄。而其人本是祭酒,嘗亦奉道供化,徒眾中得一女弟子,因而奸之,遂棄本妻,妻嘗訴冤。府君曰:“汝夫婦違誓,大義不終,罪一也;師資義著在三,而奸之,是父子相淫,無以異也,付法局詳刑。”次讀第二女人辭牒,忘其姓名,雲:家在南陽冠軍縣黃水裡,家安爨器於灶口,而此婦眠嬰兒於灶上,匍匐走行,糞污爨器中。此婦還見,即請謝神祗,盥洗精潔。而其舅每罵此婦,言無有天道鬼神,致此惡婦,得行污穢。司命聞知,故錄送之。府君曰:“眠灶非過,小兒無知,又且已請謝神,是無罪矣。舅罵無道,誣謗幽靈,可錄之來,須臾而至。次到安居,階下人具讀明牒,為伯所訴。府君曰:“此人事佛,大德人也。其伯殺害無辜,訾诳百姓,罪宜窮治,以其有小福,故未加之罪耳,今復謗訴無辜,敕催錄取來。”已而府君遣安居還:若可去,善成勝業,可壽九十三,努力勉之,勿復更來。將離府,局司雲:“君可拔卻死名。”於是安居以次抽名既畢,而至向游貴人所。貴人亦至雲:“知汝無他罪得還,甚善,力修功德,身福微,不辨生天,受報於此,輔佐府君,亦優游富貴,神道之美。吾家在宛,姓某名某,君還為吾致意,尊奉法戒,勿犯偏禁,可具以所見示語之也。”乃以三人力士送安居,出門數百步,傳教送符與安居,謂曰:“君可持此符,經關戍次,以示之,勿辄偷過,偷過有罪谪也。若有水礙,可以此符投水中,即得過矣。”安居受符而歸,行久之,阻大江不得渡,安居依言投符,矇然如眩,乃是其家庭中也。正聞家中號恸,所送三人,勒還就身,安居聞其身臭穢,曰:“吾不復能歸。”此人乃強排之,僕於屍腳上。安居既愈,欲驗黃水婦人,特往冠軍縣尋問,果有此婦。相見依然,如有舊識,雲:“已死得生,舅即以其日亡。”說所聞見,與安居悉同。安居果壽九十三也。(出《法苑珠林》)
  宋朝陳安居,是襄陽縣人,伯父年少事奉巫俗。鼓舞祭祀,神像滿屋。他的父親獨敬信釋法。常常自己齋戒。伯父沒有兒子,把安居做為繼承人。安居雖然住在伯父家,而言行謹慎,廢絕一切非禮祭祀。忽然得病發狂。就唱神之曲子,迷悶而不正常,象這樣整一年,而思想更加固執,常常發誓說:“如果我堅持的志向被奪去時,我一定先截斷四肢,才能辦到。”家人都勸他。安居不聽,過了三年,發病而死,只是心口處還暖熱,家人不敢入殓他。到了第七天的夜裡,守候的人發覺屍體的腳間,像有風吹來,飄動衣被,便蘇醒而有聲,家人起初害怕屍體起屍,都逃跑躲避,過了一會他稍能轉動,並要水漿。家人高興,問他從什麼地方來。安居把經過都跟他們說了。起初看見有人像使者,侍從幾十人,喊他去。跟從的人想綁他,使者說:“這個人有福,不可以綁他。”走了約一百多裡路,到了一個城府,房屋很整齊。使者將要到府所,象局司那個地方。不一會有人拿來紙筆,對安居說:“可以寫出二十四死名。安居就象他說的供寫出通死名來。有一個人從裡面出來。高聲呼喊到:“安居可以進來!”安居就進去,稱有令鏟除奸惡。獄吏兩人,一個說:“給他一個大的刑械,”一個說:“這個人很有福,只可給他三尺的刑械。”議論不決,就共同看文書,很久才給他三尺刑械。不一會,又見一貴人,跟從的人幾十個,形貌都很文雅,對安居說:“你從哪裡來。”安居把緣由告訴了他們。貴人說:“你的伯父有罪,應當治罪,因為他有點小福分,今天打散才敢告訴你。我和你的父親幼少有交情,看見你也是這樣,可跟我共同參觀。獄吏不肯去掉刑械,說:“府君不讓,不敢專行”。貴人說:“只交給我,不會給他逃走。”於是就卸下刑械,貴人帶安居走遍了所有的地獄,全都看見了他們的苦楚,大致和經文說的相符。游覽未完,傳來命令說:“府君叫安居。”安居恐慌害怕,向貴人求救。貴人說:“你本來沒罪,只要以實相對,一定沒有憂慮。”安居進了門,看見戴刑具者幾百人,一時都進來。安居在第三位,到了階下,一個人帶著冠冕站在囚徒前,讀有罪的簿子。第一個人的罪錯,過去剛娶妻的時候,夫婦發誓,有子無子,始終不相背棄,而他本是祭酒,也曾奉道供化,在眾徒中得到了一個女弟子,因而強奸了她,就拋棄了原妻,他的妻子曾經訴冤。府君說:“你們夫婦違背誓言,大義沒有到最後,是一罪。師徒之義很重,卻奸污了她。就是和犯了父子相淫罪,沒有什麼不同的,交給法局詳審量刑。”其次讀第二個女人的辭狀,忘了她的姓名,說,家在南陽冠軍縣黃水裡,家裡安焦尾琴於灶口,而這個婦女讓嬰兒睡在灶上,嬰兒匍匐爬行,糞便污染到焦尾琴裡,這個婦人回來看見就請求神祗謝罪,並且澆水清洗干淨。而她的公公常罵這個婦人,說沒有天地鬼神,使這個有罪惡的女人,才做出這樣污穢的事。司命聽說後,就要把她送來了。府君說:“睡在灶上沒有過錯,小孩無知,並且她又向神請了罪,也就沒有罪了。公公罵無道,誣謗幽靈,可以把他抓來。”不一會把他抓來了。再輪到安居了,階下的人讀憑證,為他的伯父申訴。府君說:“這個人奉佛事,是個有功德的人。他的伯父殺害無辜,欺騙百姓,應當治罪,又因他有小的福事,所以沒有給他加罪,現在又誹謗無辜。趕快抓他來。”然後府君打發安居回去並說,如可以回去後,善成正業,可延壽到九十三歲。努力勤勉,不要再來了。安居將要離府,局司說,你可拿掉你的死名。”於是安居按順序抽完自己的死名,而到了同游的貴人的住處,貴人也到了,說:“知道你沒有別的罪讓你回去,很好。你力修功德。我自身福小,不能生在天上,在這裡受報應,輔佐府君,也悠閒富貴,是神道之美。吾家在宛,姓某名某,你回去之後替我致意,讓家人尊奉法戒,不要犯偏禁之事,可把你所看到的說給他們聽。”於是用三個力士送安居,出了門幾百步,傳教送符給安居,對他說:“你可拿著這符,路過關卡,把符給他們看,就不用總是偷過,偷過有罪被貶谪。如果有水當路,可以把這符扔到水中,就能夠過去了。”安居拿著符而歸了,走了很久,被大江所阻而不能過,安居就按他說的話扔符,什麼也不見只覺一陣暈眩,睜開眼一看是到了他家的院子中。正聽見家人哭悲,所送他的三個人,命他附身還生。安居聞到他的屍身上有臭穢味說:“吾不能再回來了。”那人就強行推他,倒在屍體的腳上,安居即復活了。他想驗證一下黃水婦人的事,就特意去冠軍縣尋問,果然有這個婦女,相見後還是那樣,象舊相識似的說:“已死而復生,公公也就在那一天死了,所見所聞,和安居相同。安居果然壽到九十三歲。
  馬處伯
  宋馬處伯,巴西阆中人也。少信佛法,嘗作宣漢縣令。元嘉十二年,七月夜,夢見天際有三人,長二丈余,姿容嚴厲,(“厲”明抄本作“麗”。)臨雲下觀,諸天妓樂,盈於空中,告曰:“汝厄在荊楚,戊寅之年,八月四日。若處山澤,其禍克消。人中齋戒,亦可獲免。若過此期,當悟道也。”時俯見相識楊暹等八人,並著鎖械。又見道士胡遼,半身出空,天際人皆記八人命盡年月,唯語遼曰:“若能修立功德,猶可延長也。”暹等皆如期而亡。遼益懼,奉法山居,勤勵彌至。處伯後為梁州西曹掾,州將蕭思話也。蕭轉南蠻,復命為行參軍,處伯思荊楚之言,心甚懼,求蕭解職,將適衡山,蕭苦不許。十三年即戊寅歲也,六月末得病,至八月危笃。其日黃昏後,忽朗然徹視,遙見西方有三人行,長可二丈。前一人衣袷垂鬓,項有光,後二人姿質金耀,儀相端備,列於空中,去地數仞,處伯委悉詳視,猶是前所夢者也。頃之不見,余芳移時方歇,同居小大,皆聞香氣,因而流汗,病即小差。處伯所居頗卑陋,於時自覺處在殿堂,廊壁煥耀,皆是珍寶,俄即所患平復。(出《冥祥記》)
  宋朝馬處伯,是巴西阆中人,少年信奉佛法,曾作宣漢縣縣令。元嘉十二年、七月的一夜,夢見天際有三個人,兩丈多高,姿容嚴厲,臨雲下看,諸天上的伎女之樂,布滿空中,告訴處伯說:“你的噩運在荊楚,戊寅之年八月四日。如果處在山水邊,那個災禍就可消逝;人中齋戒,也可以獲免。如果過了這個時期,就能通道。”當時低頭看見相識的楊暹等八個人都被鎖著刑械,又看見道士胡遼,半身出空中。天際人都記著八個人命盡的年月,只對胡遼說:“你如果能修建功德,還可延長壽命。”暹等人都按期而死了,胡遼更加害怕,居住在山上奉法,更加勤奮誠至。處伯以後為梁州西曹掾,州將蕭思說他將轉到南蠻任職,被任命為行參軍。處伯想天際人說到荊楚之禍,心裡非常害怕,請求蕭解除職務,將要到衡山去,蕭苦苦不應。十三年即戊寅年,六月得病,到了八月病更重,那天的黃昏後,忽然眼前豁然開朗,遠遠的看見西方有三個人,可有二丈高。前一個人穿著長衣垂發,脖子上有光。後兩個人姿態氣質金光耀眼,儀表容貌端正,站在空中,距地有幾丈。處伯仔細地看,還是前次所夢見的人,一會就不見了。留下的芳香走的時候才停止,在一起住的老小,都聞到了香氣。處伯因而流汗,病也就稍好了些。處伯所居的地方很簡陋,當時自己覺得象處在殿堂一樣,廊壁生輝,都是珍寶。不一會所得的病就全好了。
  卷第一百一十四 報應十三(崇經像)
  費崇先 魏世子 何昙遠 陳秀遠  葛濟之 董青建 齊竟陵王 張逸
  釋僧護 僧澄空 釋慧侃 釋道積  釋法誠
  費崇先
  宋費崇先,吳興人,少信佛法,精勤。泰始三年,受菩薩戒,寄齋於謝慧遠家,二十四日,晝夜不懈。每聽經,常以鵲尾香爐置膝前,初齋三夕,見一人,容服不凡,徑來舉爐去。崇先視膝前,爐猶在,方悟神異。自惟衣裳新濯,了無不淨,唯坐側有唾壺,既撤去壺。即復見此人還爐於前,未至席,猶見二爐,既至即合為一,然則此神人所提者,蓋爐影耳。崇先又嘗聞人說,福遠寺有欽尼者,精勤得道,欣然願見,未及得往,屬意甚至,常齋於他家,中夜,忽見一尼,容儀端俨,著赭布袈裟,正立齋席之前,食頃而滅。崇先及見此尼,狀貌被服,即前夜所睹者也。(出《法苑珠林》)
  宋朝費崇先是吳興人,少年信奉佛法,精心勤奮,泰始三年,接受菩薩的戒規,在謝慧遠家寄齋,二十四天晝夜堅持不懈。每次聽經,常把鵲尾香爐放在膝蓋前。剛齋戒了三天,晚上,看見一個人,面容衣服不一般,一直來拿香爐而去。崇先看膝前,香爐還在,才明白是神。自己的衣裳是新洗的,沒有一點不干淨的,只有坐側有個唾壺,於是就撤去唾壺。又看見這個人送回香爐於面前,還沒到座位時,還看見兩個香爐,已到時就合為一個了。那麼神人所提的香爐,大概是香爐的影子吧。崇先又曾聽人說。福遠有叫欽尼的,精心勤勉而得道,高興地願去見她。還沒來得及去,這種想法非常誠懇,就常常在他家設齋。忽然看見一個尼姑,容貌儀表端正莊嚴,穿著赭色布的袈裟,正站在齋席前,一頓飯的工夫不見了。崇先此後見到這個尼姑,狀貌打扮,就是前天夜裡所看見的人。
  魏世子
  宋魏世子,梁郡人,奉佛精進,兒女尊修,唯婦迷執不信。女年十四,病死,七日而蘇,雲:“可安施高座,並無量壽經。”世子即為具設經座,女雖持齋戒,未常看經,今即升座,誦聲清利。下啟父言:“兒死便往無量國,見父兄及己三人,池中已有芙蓉大花,後當化生其中。唯母獨無。不勝此苦,故歸啟報。”語竟,復絕。母於是敬信法教。(出《冥祥記》)
  宋朝的魏世子是梁郡人,精心勤奮奉佛,兒女也敬奉佛法,只有妻子執意不信。女兒年齡十四歲,病死,七天後而復蘇說:“可以安設一個高座,並供放上無量壽經。”世子就為她准備了經和高座。他的女兒雖然持齋,而不常常看經,現在就升上高座,高聲誦經。開導他的父親說:“我死了後就去了無量國,看見父兄和自己三個人,池中已有芙蓉大花,以後當化生在那當中。唯獨母親沒有,受不了這般痛苦,所以回來禀報。”說完,又死去。於是她的母親也敬信佛法。
  何昙遠
  何昙遠,廬江人,父萬壽,御史中丞。昙遠奉法持菩薩戒,年十八,丁父艱。哀毀成疾,殆將滅性,號踴之外,歸心淨土,庶祈感應。時請僧數人,昙遠向僧捨忏悔宿業,終無感徵。僧捨每加獎勵,不令懈怠。爾後因夜轉經竟,眾僧已眠,昙遠忽自歌誦,僧捨驚而問之。昙遠曰:“見佛身黃金色,光焰丈余,幡花翼從,充滿虛空,佛自西至,呼令速去。”昙遠素羸弱少力,此夕壯厲悅怿,便於合中取香著手中,並以園花散空。母曰:“汝今若去,不念吾耶?”昙遠無所言而頓臥,宿信家中,聞此靈異,亦皆欣肅,不甚悲懼。昙遠至五更,忽然而終,宅中芬馨數日。(出《冥祥記》)
  何昙遠是廬江人,父萬壽是御史中丞。昙遠信奉佛法持菩薩戒,年齡十八歲,遇到父親去逝,悲痛成病,將要死去。昙遠號啕之外,歸心於淨土,希冀祈求而得感應。當時請了幾個和尚,昙遠向僧捨忏悔過去的事業,始終沒有感動的驗證。僧捨每次加以獎勵,讓他不要懈怠。以後有一夜誦完經,眾和尚已睡了,昙遠忽然自己吟誦。僧捨驚而問他,昙遠說:“看見佛身是黃金色,火焰一丈多,幡花也象翅膀一樣跟從他,充滿了空中,佛從西面到來,叫他快去。”昙遠一向體弱無力,而這天晚上感到格外的健壯高興,便在盒中拿出香在手中,並把園中的花撒向空中。他的母親說:“你如今如果走了,不想念我嗎?”昙遠無所言而立刻臥倒,平常就取信於家中,聽到這靈驗的事而感到奇異,也都欣喜肅然。不十分悲傷害怕。昙遠到了五更天,忽然而死,房子的芬香一直數天不散。
  陳秀遠
  宋陳秀遠,颍川人,嘗為湘州西曹,客居臨湘縣。少信奉三寶,年過耳順,笃業不衰。元徽二年七月中,宴臥未寐,歎念萬品死生,流轉無定,惟已將從何來,一心祈念,冀通感夢,時夕結陰,室無燈燭。有頃,見枕邊如螢火者,明照流飛,俄而一室盡明,連空如晝,秀遠遽興,合掌喘息。見庭中四五丈上,有一橋閣,危欄彩檻,立於空中。秀遠了不覺升之,坐於橋側,見橋上士女往還,衣裝不異世人。末有一妪,年可三十,青襖白裳,行至秀遠而立。有頃,又一婦人純衣白布,偏環髻,持香花前,語秀遠曰:“汝前身即我也,以此花供養佛故,得轉身作汝。”復指青白妪曰:“此即復是我前身也。”言殚而去,後指者亦漸隱。秀遠忽不覺還下之時,光亦尋滅。(出《冥祥記》)
  宋朝的陳秀遠是颍川人,曾經做湘州西曹,客居於臨湘縣,年少信奉三寶,年齡已過五十歲,忠守信奉而不減。元徽二年七月間,閒居臥榻而未入睡,歎念萬般死生,輪回不定,到底將憑那些,一心祈念,希望能感動托夢。當晚天陰,室內沒有燈燭,過了一會,看見枕邊就象螢光蟲一樣的東西,發光飛旋,一會整個屋子都通明,連空中也象白晝。秀遠非常高興,合掌喘息,只見在院子中四五丈之上,有一橋閣,高欄彩檻,立在空中。秀遠一點也不覺得就升上去,坐在橋側,看見橋上的男女往來,衣裝和世人的不兩樣。最後有一婦人,年齡可有三十歲,青襖白衣,走到秀遠前而站住,過了一會又有一個婦人穿著白布衣服,扎著環形發髻,拿著香花在前,告訴秀遠說:“你的前身就是我,用這個花來供養佛的原因,才能輪回轉世變作你。”又指著青襖白衣的婦人說:“這就是我的前身。”說完而去。後指的那個人也逐漸消失了。秀遠不知不覺地回到原地時,光也都滅了。
  葛濟之
  葛濟之,句容人,稚川之後。妻同郡紀氏,體貌閒雅,有婦德。濟之世事神仙,紀亦慕而心樂佛法,常存誠不替。忽一旦方織,俄覺雲日開朗,空中清明,因投梭仰望四表,見西方有如來真形及寶蓋幢幡映天,心獨喜曰:經說無量壽(“壽”原本作“受”,據許本改。)者,即應此耶。便頭面作禮,乃引濟之,亦登時見半身及諸幡蓋,俄而隱沒。於是雲日鮮華,五色燭耀,鄉裡備睹,移時方歇焉。(出《冥祥記》)
  葛濟之是句容人,葛稚川的後代,他的妻子是同郡的紀氏,體貌文雅,有婦人之德。濟之一世信奉神仙,紀氏也敬慕而更樂佛法。經常守誠而不廢。忽然一天正在織布,不一會就覺得天氣晴朗,空氣清新,於是就放下梭子仰望四方,看見西方有如來的真身以及寶蓋幢幡滿天,心裡特別高興地說:“經中提到無量壽佛,就應當是他了。”便迎頭作禮,就祈求引。這時立刻就出現了如來的半身和各個幡蓋。不一會就不見了。於是雲日鮮艷,五色照耀。鄉裡的人都看見了,一直到他走的時候才停止。
  董青建
  齊董青建者,不知何許人。父字賢明,建元初,為越騎校尉。初建母宋氏,孕建時,夢有人語雲:“爾必生男,體上當有青志,可名為青建。”及生如言,即名焉。有容止,美言笑,性理寬和,家人未嘗睹其愠色,見者鹹異之。至年十四而州辟主簿。建元初,皇儲鎮樊漢,為水曹參軍,二年七月十六日寢疾,自雲:“不振濟。”至十八日,臨盡起坐,謂母曰:“罪盡福至,緣累永絕,願母自愛。不須憂念。”因失聲大哭,聲盡而絕。將殡葬喪齋前,其夜靈語雲:“生死道乖,勿安齋前,自當有造像道人來迎喪者。”明日,果有道人來,名昙順,即依靈語,向昙順說之。昙順曰:“貧道住在南林寺,造丈八像垂成,賢子乃有此感應,寺西有少空地,可得安葬也。”遂葬寺邊。三日,其母將親表十許人,墓東見建如生,雲:“願母割哀還去,建今還在寺住。”母即止哭而還,舉家菜食長齋。至閏月十一日,賢明夢見建雲:“願父暫出東齋。”賢明便香湯自浴,齋戒出東齋。至十四夜,於明中聞建喚聲,驚起,見建在齋前如生時。父問汝住在何處,建雲:“從亡來,住在練神宮中,滿百日,當得生忉利天,建不忍見父母兄弟哭泣傷恸,三七日禮諸佛菩薩,請四天王,故得暫還。願父母從今已後,勿復啼哭祭祠。阿母已發願求見建,不久當命終,即共建同生一處。父壽可得七十三,命終後,當三年受罪報,勤苦行道,可得免脫。”問曰:“汝從夜中來,那得有光明?”建曰:“今與菩薩諸天同下,此其身光耳。”又問曰:“汝天上識誰?”建曰:“見王車騎、張吳興、外祖宋西河。”建曰:“非但此一門中生,從四十七年以來,至七死七生,已得四道果。先發七願,願生人間,故歷生死,從今永畢,得離七苦。建臨盡時,見七處生死,所以大哭者,與七家分別也。”問雲:“汝皆生誰家?”建曰:“生江吏部、(“部”原作“用”,據《法苑珠林》五二改。)羊廣州、張吳興、王車騎、蕭吳興、梁給事、董越騎等家,唯此間生十七年,余處止三五年耳。自今已後,毒厲歲多,
  宜勤修功德,建見世人死,多墮三塗,生天者少。勤精進,可得免度,發願生天,亦得相見,行脫差異,無相值期。”又問雲:“汝母憂憶汝垂死,可令見汝否?”建曰:“不須相見,益懷煎苦耳,但依向言說之。諸天已去,不容久住。”慘有悲色,忽然不見。去後竹林左右猶有香氣,家人亦並聞余香焉。建雲所生七家:江概、羊希、張永、王玄宋(“宋”字疑是衍文。)谟、蕭惠明、梁季文也。賢明遂以出家,名法藏。(出《法苑珠林》)
  齊朝的董青建,不知是什麼地方的人,父叫賢明,建元年初,做越騎校尉。起初青建的母親宋氏,懷著青建時,夢見有人告訴她說:“你一定生男孩,身上有青痣,可取名為青建。”等生下來果真象說的那樣,就取了名。舉止言談文雅,性情寬厚溫和,家人從未看見他的怒色。看見的人都感到他與眾不同,到了十四歲而做州辟主薄。建元年初,皇儲鎮守樊漢,他做了水曹參軍。第二年七月十六日得了病,自己說:“不用救治。”到了十八日,臨死時坐起對他的母親說:“罪盡了福就來了,我們的緣份永遠斷絕了,願母親自愛,不必憂愁思念。”於是失聲痛哭,聲斷氣絕。將要把他殡葬在喪齋前。那天夜裡他在靈柩裡說:“生死是兩條道,不要安葬在齋前,自當有個建佛像的道人來迎接我。”第二天,果然有個道人來,名叫昙順,即按靈柩的話,對昙順說了。昙順說:“貧道住在南林寺,建了丈八像剛建成,賢子卻有這樣的感應,寺西面有一點空地,可以安葬他。”於是就把青建葬在寺邊。三天後,他的母親領親屬十多個人。在墓的東邊看見青建象活著的一樣,說:“願母親不要悲哀,還是回去,青建現在還在寺中住。”母親就止住了哭聲而回,全家吃素而長久齋戒,到了閏月十一日,父賢明又夢見青建說:“願父親暫且到東齋。”賢明便香湯沐浴,出東齋齋戒,到了十四的夜裡,在光明中聽見青建的叫喊聲,驚起,看見青建在齋前象生前一樣。父問:“你住在什麼地方?”建答:“從死中回來。住在練神宮中,已滿了百日應當從憂愁中解脫而升天。建不忍見父母兄弟哭泣悲傷。三七日禮拜各位佛菩薩,請四天王,所以能夠暫時回來。願父母從今以後,不要再啼哭於祭祠了。阿母已發下誓願要見我,不久當命絕,就和我同在一起了。父壽可得七十三年,命終後,應當受三年的罪,父要勤苦行道,就可解脫。”父問:“你從黑夜中來,哪裡來的光明。”青建說:“今天和菩薩諸天人同來。這是他們身上的光罷了。”又問到:“你天上認識誰?”青建說:“看見王車騎,張吳興。外祖宋西河。”青建說:“不只是從這一家中生,從四十七年以來,到七處死七處生。已經得到四道的成果了。先發七願,願生在人間,所以經歷了生死,從今後永遠完結。雖然得到七次苦痛,我臨死時,就看見七處生與死。所以大哭的原因,是和七家分別了。”問道:“你都出生在誰家?”青建說:“生在江吏部,羊廣州,張吳興,王車騎,蕭吳興,梁給事,董越騎等家。只在這裡活了十七年。在別處只生活三、五年罷了。從今以後,嚴酷的歲月很多,應當勤心修建功德。我看見世人死了,許多墮入三塗,生天的人少。勤勉精進,就可以免度。發誓願升天,也能相見,只是去和來是不一樣的,不能互相約定日期。”又問到:“你母親憂愁想你而欲死,可讓她見見你?”建說:“不必相見,更加使她傷感痛苦罷了,只按先前說的那樣。諸天人已去,不容我久留。”悲慘而傷感,忽然不見了。去了之後竹林左右還有香氣。家人也都聞到了香氣。青建說所生的七家中江概、羊希、張永、王玄宋漠、蕭惠明、梁季文家。賢明也就出家了,名叫法藏。
  齊竟陵王
  齊竟陵王,崇信內典,得熱病,夜中垂死。夢見金像,手灌神湯,因遂平復。(出《辨正論》)
  齊朝竟陵王,崇信內典,得了熱病,夜裡將死。夢見了金像,手端神湯喂他,於是病就好了。
  張逸
  張逸為事至死,預造金像,朝夕祈命。臨刑,刀折而項不傷。官問故,答曰:“唯以禮像為業。”其像項有二刀痕如血,因得免死。(出《感應傳》)
  張逸犯罪將死,先造了一個金像,早晚祈求請命。臨刑時,刀砍而脖子不傷。官吏問原因。回答說:“只是因為禮拜神像緣故。”那個神像脖子上有兩個刀痕象有血一樣,因而得免死。 <, BR>  釋僧護
  高齊時,有釋僧護,守道直心,不求慧業,願造丈八石像,鹹怪其言。後於寺北谷中,見一臥石,可長丈八,乃顧匠營造。向經一周,面腹粗了,而背著地,以六具拗舉之。始初不動,經夜至旦,忽然自翻,即就營造,移置佛堂。晉州陷日,像汗流地,周兵入齊,燒諸佛寺,此像獨不變色。又欲倒之,大牛六十頭挽不動。忽有異僧,以瓦木土墼壘而圍之,尋失僧所在。像後降夢信心者曰:“吾患指痛。”其人寤而視焉,乃木傷其二指也。遂即補之。開皇十年,盜像幡蓋者,夢丈八人入室責之,賊大怖悔而謝焉。其像見在。(出《法苑珠林》)
  高齊時,有個釋僧護,正心守道。不求功業。願造八丈大的石像。大家都對他的話感到奇怪。以後在寺北深谷中,看見一個臥石,長可八丈。於是叫工匠建造,經過了一周,臉面和身體的大概都造出來了,而後背著地,用六具拗舉它,起初舉不動。過了一夜到天亮忽然自己翻了身,就接著建造,移到佛堂。晉州淪陷之日,像汗流滿地。周兵入齊,焚燒了許多佛寺,唯獨這個石像不變色。又想弄倒它,用六十頭大牛拉不動。忽然有個奇異的和尚,用瓦木土坯壘而圍上了它,不一會和尚不知何處去了。石像以後托夢給誠信忠心的人說:“我的手指痛。”那個人醒了而去看,是木擊傷了他的二指。於是就立刻補上了。開皇十年,盜像幡蓋的人,夢見八丈高的人進入屋內責問他,賊非常害怕後悔而拜謝。那個像現在還在。
  僧澄空
  隋開皇中,僧澄空,年甫二十,誓願於晉陽汾西鑄鐵像,高七十尺焉。鸠集金炭,經求用度,周二十年,物力乃辦。於是造報遐迩,大集賢愚,然後選日而寫像焉。及煙焰滅息,啟爐之後,其像無成。澄空即深自咎責,稽首忏悔,復堅前約,再謀鑄造。精勤艱苦,又三十年,事費復備,則又復寫像焉。及啟鑄,其像又復無成,澄空於是呼天求哀,叩頭請罪,大加貶挫,深自勤勵。又二十年,功力復集,然後選日,復寫像焉。及期,澄空乃身登爐巅,百尺懸絕,揚聲謂觀者曰:“吾少發誓願,鑄寫大佛,今虛費積年,如或踵前,吾亦無面見大眾也。吾今俟其啟爐,欲於金液而捨命焉,一以謝俧於諸佛,一以表誠於眾善。倘大像圓滿,後五十年,吾當為建重閣耳。”時觀者萬眾,號泣谏止,而澄空殊不聽覽。俄而金液注射,赫耀踴躍,澄空於是揮手辭謝,投身如飛鳥而入焉。及開爐,鐵像莊嚴端妙,毫發皆備。自是並州之人,因起閣以覆之,而佛身洪大,功用極廣,自非殊力,無由而致。唐開元初,李皓為太原軍節度使,出游,因仰像歎曰:“如此好相,而為風日所侵,痛哉!”即施錢百萬缗,周歲之內,而重閣成就,至今北都謂之平等閣者是也。計僧死像成日至皓,正五十年矣。以佛法推之,則皓也得非澄空之後身欤。(出《集異記》)
  隋開皇年中,和尚澄空,年齡才二十歲。誓願在晉陽汾西鑄一個鐵像,高七十尺,籌集金炭,籌備費用,准備了二十年,准備好了,於是向遠近廣告要建造,大集賢人,然後選好日子造像。等到煙焰滅息了,開爐之後,那個像沒有鑄成。澄空就深深地自責,磕頭忏悔,又堅守前面的誓約,再商量鑄造,他精心勤懇不畏艱苦,又三十年,用費又准備齊了,則又造像,等到打開爐,那個鑄像又沒有成功。澄空於是呼天求地,叩頭請罪,更加受到貶挫。而自己更加勤勉,又過了二十年,又准備了齊備,然後又選日子,再造佛像,等到到了日期,澄空就只身登上爐頂,百尺高絕之處,揚聲對觀看的人說:“吾年少發誓願,鑄造大佛,今已荒廢多年,如果今天和以前一樣,我也沒臉面見大眾了。我今天等著開爐,想要捨命於金液之中,一是來謝罪於各個神佛,一是向大家的好心表示誠心的感謝。如果大像圓滿鑄成,以後五十年,我當為它修建重閣。”當時圍觀的人上萬,都號哭勸止他,而澄空不聽,不一會金液注射,強光閃爍,澄空於是揮手辭謝,象飛鳥一樣跳進去了。等到開爐,鐵像莊嚴端妙,眉發齊備。從此並州人准備為他築起閣子,而佛身洪大,功用也極廣,不是有特殊功力,不能建造。唐朝開元初年。李皓為太原軍節度使。出游,因而仰視鐵像而歎息說:“象這樣的好相貌,而被風日侵蝕,痛心啊!”於是就出百萬串錢,一年之內,而重閣建成,至今北都稱它是平等閣的就是。從僧死像成日一直到李皓正好五十年,用佛法推論,那麼李皓難道是澄空的後身啦!
  釋慧侃
  隋蔣州大歸善寺釋慧侃,曲阿人也,靈通幽顯,世莫識之。而翹敬尊像,事同真佛,每見立像,不敢辄坐,勸人造像,唯作坐者。後往嶺南,修禅法,大有悟解。住棲霞時,嘗往揚都湯偲法師,偲異禮接之。將還山,偲請現神力。侃即從窗中出臂,解齊熙寺佛殿上額,
  因語偲雲:“世人無遠識,見多驚異,故吾所不為耳。”大業元年,終於大歸善寺。初侃終
  日,以三衣還眾僧:“吾今死去,徒眾好住。”便還房內。大眾驚起追之,乃見房中白骨一具,跏坐床上,就而撼之,锵然不散。(出《法苑珠林》)
  隋朝蔣州大歸善寺釋慧侃,是曲阿人。通神靈而顯鬼神,世人沒有不認識他的。而仰敬尊像,敬事如同真佛一樣,每次看見立像,總是不敢一坐,並勸別人建造佛像,只要作坐像。後去嶺南,修行禅法,大有提高。住在棲霞時,曾經去揚都拜見湯偲法師,偲法師用特殊的禮儀接待了他。將要回山,偲法師請他現神力,慧偲就從窗中伸出胳膊,解開齊熙寺佛殿上額。於是告訴偲法師說:“世人沒有遠見卓識,看見了都驚異,所以我不去做了。”大業元年,死在大歸善寺。當初慧侃死之前,把三衣還給眾僧說:“我將要死去,你們要好好活著。”便回房內。大家驚起而追趕他,就看見房中一具白骨,盤坐床上,上前搖動他,锵然而不散動。
  釋道積
  唐蒲州普濟寺釋道積,河東安邑縣人也。博通經教,洞明玄旨,河東英俊,莫與同風。先是沙門寶澄於普濟寺創營大像百丈,功願未終而卒。耆艾請積繼之,積受眾勤請,廣行緣化,槐檀十遷,而大像成就,道俗慶賴,感徹人天。初積受請之夕,夢二獅子於大像側,連吐明珠,相續不絕,既寤歎曰:“獸王自在,則表法流無滯,寶珠自湧,又喻檀施不窮。冥(“冥”原作“宜”,據《法苑珠林》六三改。)運潛符,徵效斯在。”即命工匠,圖所夢於彌勒大像前,今猶存焉。其寺在蒲坂之陽,高爽華敞,東臨州裡,南望河山。像設三層,巖廊四合,上方下院,赫奕相臨,園磑田蔬,周環俯就,佛事隆盛,鹹積之功焉。(出《法苑珠林》)
  唐朝蒲州普濟寺的釋道積,是河東安邑縣人。精通經教,領會玄旨,河東的才子,沒有人能與他相比。先前是僧人寶澄在普濟寺創建百丈的大像,功願沒完成而死。耆艾請求道積繼續他的事業,道積接受大家懇切的請求,廣泛化緣,收集了上千的槐木和檀木,而大像建成,道家俗眾共同慶賀,感動了人天。當初道積接受請求的那天晚上,夢見了兩個獅子在大像側,連吐明珠,相接不斷。於是醒了感歎說:“獸王自在,那麼標志著法流沒有停止,自湧寶珠,又象征著檀主們施捨不斷。是冥間暗送徵兆,驗證成效就在這裡。”就讓工匠,在彌勒大像前畫上自己所夢見的,現在還保存著。那個寺在蒲坂的南面,高大寬敞,東面臨州裡,南面望著河山。像設三層,四下巖廊,上院下院。交相輝映,善男信女送來的果品,環繞周圍,佛事隆重,都是道積的功勞。
  釋法誠
  終南山悟真寺釋法誠,雍州萬年縣人,事沙門僧和為師。和亦鄉族之所推奉,曾有人欲害和,夜詣門,見房內猛火,騰焰升帳,遂即追悔。誠奉佩訓勖,常誦法華,翹心奉行,朝夕無懈。夢感普賢,勸書大教,既悟,即入淨行道。重村工匠,令書八部般若,香台寶軸,莊嚴成就。又於寺南橫嶺,造華嚴堂,鑿山堙塹,列棟連甍,前對重巒,右臨斜谷,吐納雲霧,下瞰煙虹,實奇觀也。弘文館學士張孝靜者,善於書翰,誠乃請孝靜寫藏經,齋潔勤拳。大致感應,靈禽異獸,馴擾精廬。貞觀十四年,忽謂侍者曰:“諸行無常,法緣有竭,九品往生,斯言驗矣。吾今去世,汝無憂惱。”言畢,口光燭於楹,奄然而化。(出《高僧傳》)
  終南山悟真寺的和尚法誠,是雍州萬年縣人,拜僧人和為師,和也受到鄉族人的推崇。曾經有人想要害和,夜裡進門,看見房內大火,煙騰升入帳中,然後就後悔了。法誠心敬奉佩訓的勉勵。常常誦讀法華經,忠心奉行,早晚不懈怠。感動了普賢,夢見勸他寫大教,醒來後,就誠心行道,大請工匠,讓他寫八部般若經,築香台寶軸,莊嚴而成。又在寺南的橫嶺上,建造了華嚴堂,鑿山堵澗,列棟連脊,前對重巒,右臨斜谷。雲霧缭繞,下視煙虹,的確是奇景。弘文館學士張孝靜,善於書寫,法誠就請孝靜寫藏經,齋戒潔淨勤奮懇切,大受感應,靈禽異獸在精捨周圍十分馴服。貞觀十四年,忽然對侍者說:“各種行為無定,法緣有盡,九品往生這話靈驗了。我現在去逝,你不要憂愁煩惱。”說完,口中發光照在柱子上,默默而死。
  卷第一百一十五 報應十四(崇經像)
  張法義 王弘之 崔義起妻 襄陽老姥  普賢社 李治 王乙 鉗耳含光
  席豫 裴休 牙將子
  張法義
  唐張法義,華州鄭縣人。年少貧野,不修禮度。貞觀十一年,入華山伐樹,見一僧坐巖穴中,法義就與語,晦冥不歸。僧因設松柏末,以供食之,謂法義曰:“貧道久不欲外人知,檀越出,慎勿言相見,因為說俗人多罪累,死皆惡道,志心忏悔,可以滅之。”乃令淨浴,被僧衣,為忏悔,旦而別去。十九年,法義病卒,埋於野外,貧無棺椁,以薪木瘗之而蘇,自推木出歸家。家人驚愕,法義自說,初有兩人來取,乘空行,至官府,入門,又巡巷南行十許裡,左右皆有官曹,門闾相對,不可勝數。法義至一曹院,見官人遙責使者曰:“是華州張法義也,本限三日至,何因乃淹七日?”使者雲:“義家狗惡,兼有祝師,祝師見打甚苦,袒衣而背青腫。”官曰:“稽限過多,各與杖二十。”言訖,杖亦畢,血流灑地。官曰:“將法義過錄事。”錄事署發文書,令送付判官。召主典,取法義前案,簿盈一床。主典對法義前披檢雲:其簿多先朱勾畢,有未勾者則錄之,曰:貞觀十一年,法義父使刈禾,法義反顧張目,私罵父,不孝,合杖八十。始錄一條,即見昔巖穴中僧來。判官起迎,問何事,僧曰:“張法義是貧道弟子,其罪盡忏悔滅除訖,天曹案中已勾畢,今枉追來,不合死。”主典雲:“經忏悔者,此案勾了。至如張目罵父,雖蒙忏悔,事未勾了。”僧曰:“若不如此,當取案勘之,應有福利,仰判官。”令典將法義過王宮,殿宇宏壯,侍衛數十人,僧亦隨至王所。王起迎僧,王曰:“師當直來耶?”答曰:“未當次直。有弟子張法義被錄來,此人宿罪,並貧道勾訖,未合死。”主典又以張目視父事過王,王曰:“張目忏悔,此不合免。然師為來請,到放七日。”法義白僧曰:“日既不多,後來恐不見師,請即往隨師。”師曰:“七日七年也,可早去。”法義固請隨,僧因請王筆,書法義掌中作一字,又請王印印之,曰:“可急去還家,憑作福報,後來不見我,宜以掌印呈王,王自放汝也。”法義乃辭出,僧令送出。至其家。內至黑,義不敢入。使者去之,遂活。覺在土中,甚輕薄,以手推排得出。因入山,就僧修福,義掌中所印處,文不可識,然皆為瘡,終莫能愈,至今尚存焉。(出《法苑珠林》)
  唐朝的張法義,是華州鄭縣人,年少貧窮粗野,不修禮教。貞觀十一年,入華山砍柴。看見一個和尚坐在巖邊的洞穴中,法義靠近和他說話。不覺天黑不能回。和尚於是擺設松柏末,來讓他吃,並對法義說:“貧道很久不想讓外人知道,你出去,不要和別人說和我相見,因為說俗人的事有很多受連累,死後都是受罪的道,誠心忏悔,還可以減輕。”於是就讓他淨浴,穿僧衣,做忏悔,第二天告別離去。過了十九年,法義病死,埋在野外,家貧無有棺椁,就用薪柴掩埋了他。而後他蘇醒,自己推開薪柴回家。家人驚恐,法義自己說,當初有兩個人來捉他,跟他們乘空而去,到了官府入門,又向巷南走了十多裡,左右都有官曹,門闾相對,不可勝數。法義到了一個曹院,看見官人遠遠責備使者說:“這個華州的張法義,本限三日帶到,為什麼卻延到了七天?”使者說:“法義家的狗厲害,並有祝師,被祝師打得很苦。”脫上衣露後背青腫處給官曹看,官說:“延限過長,各打他們二十棍。”說完,也打完了棍子,血流滿地。官說:“把法義帶去錄事。”錄事署發了文書,讓送到判官那去,叫主典,拿法義以前的案簿,案簿擺滿了一床。主典對法義以前的檢驗,說:“他的案簿許多先前用紅筆勾掉。有未勾者就記載下來:貞觀十一年,法義的父親讓他割禾,法義反而瞪著眼看著父親,私下罵他的父親,不孝,應打八十棍。”才錄完一條,就看見先前巖洞中的和尚來了。判官起而迎接,問有什麼事。和尚說:“張法義是我的弟子,他的罪都忏悔後而減除了,天曹案中已勾掉了,今天錯抓來,不應當死。”主典說:“經過忏悔的人,這個案已勾掉了,至於象瞪眼罵父的罪,雖然承蒙忏悔,事不能勾掉。”和尚說:“如果這樣的話,當拿案簿來核對,應該有福利的事,就依賴於判官了。”就讓主典帶法義去王宮,殿堂宏大壯觀,侍衛幾十人,和尚也跟著到了王的住處。王起迎接和尚,王說:“你是值事嗎。”回答說:“不是。有弟子張法義被抓來。這個人過去的罪,我已給他勾掉了,不應死。”主典又以瞪眼看父的事告王,王說:“瞪眼已忏悔而這個罪不應免。然他師來替他請求,可以放回七天。”法義對和尚說:“日子既然不多,以後恐怕也見不到師傅了,我請求跟著師傅去。”師傅說:“七日就是七年,可以早早回去。”法義堅持請求跟隨,和尚於是向王借過筆,在法義的掌中寫一字,又請王印印上說:“可快回家去,憑著這個做福事報答,後來看不見我,用掌中的印呈給王,王自然會放你。”法義於是告辭離去,和尚令送出去他。到了他家,屋裡很黑,法義不敢進去,使者離開了他,他便復活了,覺得象是在土中,並且很輕很薄,就用手推動才出來。因而入山,找僧修福。法義掌中所印的地方,字不認識,然而都變成了瘡。始終不能治愈,至今還存在。
  王弘之
  唐王弘之,貞觀中為沁州和川令。有女適博陵崔軌,於和川病卒。經數十日,其家忽於夜中聞崔語,初時傾家驚恐,其後乃以為常。雲:“軌是女婿,雖不合於妻家立靈,然而苦無所依,但為置立也。”妻從其請,朝夕置食,不許置肉,唯要素食。恆勸禮佛,又具說地獄中事,雲:“人一生恆不免殺生及不孝,自余之罪,蓋亦小耳。”又雲:“軌雖無罪,然大資福助,為軌數設齋供,並寫法華、金剛、觀音等經,各三兩部,自茲已後,即不復來。”王家一依其言,寫經設供。軌忽更來愧謝,因雲:“今即取別。”舉家哭而送之。軌有遺腹之子,已年四五六歲,軌雲:“此子必有名官,願善養育。”自此不復來矣。(出《法苑珠林》)
  唐朝王弘之,貞觀年中做沁川和川令,有女嫁給博陵的崔軌,軌在和川病死。過了幾十天,他家忽然在夜裡聽到崔軌說話,當初全家驚恐,以後就習以為常了。崔軌說:“我是你家女婿,雖然不應在妻家給我立靈位,然而苦於我無依無靠,就給我立個靈位吧。”軌妻聽從了他的請求。早晚置放祭品。不准放肉食,只要放素食,並且常勸她禮佛。軌又都說出在地獄中的事。說:“人一生常常不免要殺生或不孝,其余的罪,大概都是小罪罷了。”又說:“我雖然無事,然而要幫助我多做福事。為軌多次設齋供奉,並寫法華、金剛、觀音等經各三兩部。從這以後,就不再來了。”王家一一按他說的話,寫經設供。軌忽然又來愧謝,因而說:“現在就來告別。”全家哭著送他。軌有個遺腹子,已年四五六歲了,軌道:“這個孩子一定會作大官,願好好養育他。”從此之後他就再也不回來了。
  崔義起妻
  唐司元少常伯崔義起,妻蕭氏,父文铿,少不食葷茹酒肉。蕭氏以龍塑三年五月亡,其家為修初七齋。僧方食,其婢素玉忽雲:“夫人來語某曰:生時聞佛經說地獄,今身當之,苦不可言。賴男女等與我追福,蒙放暫歸。”即向諸僧忏悔,欲去又雲:“我至二十日更來,將素玉看受罪。”即如期,素玉便昏絕,三日乃蘇,雲:“初隨夫人到一大城中,有一別院,夫人所住,亦兼有湯镬鐵床來至,夫人尋被燒煮,酷毒難說。其夫人父文铿忽乘雲在空呼曰:‘早放素玉回。’語素玉女曰:‘我女生時不受戒,故恣行貪嫉,汝歸,令崔郎多造功德,為拔此厄。’又見一婆羅門僧從空中下,作梵語,教素玉念金剛、法華、藥師經各一遍,令去。既活。並不遺忘。”有梵僧聽之,雲:“素玉所傳,如同西國語,與中國異也。”(出《報應記》)
  唐朝司元少常伯崔義起,妻蕭氏,父文铿年少不吃葷不吃酒肉。蕭氏在龍朔三年五月死去,他家為她修了初七的齋日。和尚正吃齋飯,她的婢女素玉忽然說:“夫人來告訴我說:‘活著的時候聽佛經說地獄,現在親身體驗,痛苦不可說,靠你們大家為我造福,承蒙暫且放我回來。”就來向各位和尚忏悔。想要去又說:“我到二十日再來,帶素玉去見所受的罪。”到期,素玉氣絕,三天後才蘇醒說:“起初隨著夫人到了一座大城中,有一別院,是夫人住處。也兼有湯镬、鐵床在,夫人一會被燒煮,殘酷的難以訴說。夫人的父親文铿忽然乘著雲在空中喊道:‘早點放素玉回去。’並告訴素玉說:‘我女兒活著的時候不受戒,所以恣行無忌,你回去叫崔郎多建造功德,替她拔掉這種厄難。’又看見一婆羅門僧從空中下來,作梵語,教素玉念金剛、法華、藥師經各一遍。讓她離去,於是素玉就復活了,並沒有遺忘。”有一個僧人聽到了說:“素玉所傳誦的,如同西國語,與中國的是不同的。
  襄陽老姥
  唐神龍年中,襄陽將鑄佛像,有一老姥至貧,營求助施,卒不能(“能”原作“成”。據明抄本改。)得。姥有一錢,則為女時母所賜也,寶之六十余年。及鑄像時,姥持所有,因發重願,投之爐中。及破爐出像,姥所施錢,著佛胸臆,因磨錯去之。一夕,錢又如故,僧徒驚異,錢至今存焉。乃知至誠發心,必有誠應,姥心至誠,故諸佛感之,令後人生希有此事也。(出《紀聞》)
  唐朝神龍年中,襄陽將要鑄一佛像,有一個老婦人非常貧困,向大家求助出錢,而始終
  不能得到。老婦人有一錢,則是做女兒時母親賜給她的,六十多年來把它當作寶物,等到鑄像的時候,老婦人拿著她僅有的一錢,就發了重願之後投入到爐中。等到破爐出像時,老婦人所投的錢,正貼在佛像的胸前,於是就把它磨掉了,過了一天晚上,錢又象原來那樣在胸前。僧徒驚異,錢至今還存在。才知是誠心發願,一定會有誠摯的報應。老婦人的心非常誠摯,所以感動了許多佛,讓後人希冀有這樣的事。
  普賢社
  開元初,同州界有數百家,為東西普賢邑社,造普賢菩薩像,而每日設齋。東社邑家青衣,以齋日生子於其齋次,名之曰普賢。年至十八,任為愚豎,厮役之事,蓋所備嘗,後因設齋之日,此豎忽推普賢身像而坐其處。邑老觀者,鹹用怒焉,既加诟罵,又苦鞭撻。普賢笑曰:“吾以汝志心,故生此中。汝見真普賢不能加敬,而求此土像何益?”於是忽變其質為普賢菩薩身,身黃金色,乘六牙像,空中飛去,放大光明,天花采雲,五色相映,於是遂滅。邑老方悟賢聖,大用驚慚。其西社為普賢邑齋者,僧徒方集,忽有婦人,懷妊垂產,雲:“見欲生子。”因入菩薩堂中,人呵怒之,不可禁止。因產一男子,於座之前,既初產生,甚為污穢,諸人不可提挈出,深用诟辱。忽失婦人所在,男變為普賢菩薩,光明照燭,相好端麗,其所污穢,皆成香花,於是乘象騰空,稍稍而滅。諸父老自恨愚暗,不識普賢,刺眇其目者十余人。由是言之,菩薩變觀。豈凡人能識。(出《紀聞》)
  開元初年,同州界有幾百戶人家,分為東西普賢邑社,建造了普賢菩薩像,而每天設齋戒。東社邑家的青衣,把齋戒日子生的兒子放在齋案旁,給他取名叫普賢。年齡到了十八歲,任性而愚俗,勞累的事,都被嘗遍。後因設齋戒的日子,這個小子忽然推倒普賢身像而自己坐在那個地方。邑老看到了,都非常生氣,咒罵他,又鞭打他。普賢笑著說:“我因你們的誠心,所以出生在這裡,你們看見真普賢不能更加敬拜,而拜求這個土像有什麼好處?”於是忽然變自身為普賢菩薩身,身上黃金色,乘著六牙象,飛向空中去了,放出巨大的光明,天上花象彩雲,五色相映,於是就熄滅了。邑老才明白是賢聖,都非常驚訝慚愧。那個西社為普賢邑齋戒的,僧徒正集聚。忽然有一婦人,懷孕臨產,說要生孩子。於是就進入菩薩堂內,人呵怒她,不能阻止,於是在靈座的前面,生下一男孩。既是剛剛生出,非常污穢,人人都不可以抱出來,更用诟語侮辱她。忽然婦人不見了,男孩變成為普賢菩薩,光明照耀,貌相端正美麗,他的那些污穢之處,都變成香花。於是乘象騰空而去,漸漸而熄滅。各位父老自恨愚昧,不識普賢。刺瞎自己眼睛的十幾個人。因此說:菩薩的變化,凡人怎麼能識別呢?
  李 洽
  山人李洽,自都入京,行至灞上,逢吏持帖,雲:“追洽。”洽視帖,文字錯亂,不可復識,謂吏曰:“帖書乃以狼籍。”吏曰:“此是閻羅王帖。”洽聞之悲泣,請吏暫還,與家人別。吏與偕行過市,見諸肆中饋馔,吏視之久。洽問:“君欲食乎?”曰:“然。”乃將錢一千,隨其所欲即買。止(“止”原作“正”,據明抄本改。)得一味(“味”原作“床”,據明抄大改。),與吏食畢,甚悅,謂洽曰:“今可速寫金光明經,或當得免。洽至家寫經畢,(“畢”字原本無,據明抄本補。)別家人,與(“與”原作“畢”,據明抄本改。)吏去。行數十裡,至城,壁宇峻嚴,因問此為何城,吏雲:“安祿山作亂,所司恐賊越逸,故作此城以遇之。”又問城主為誰,曰:“是邬元昌。”洽素與城主有故,請為通之。元昌召入,相見悲喜。須臾,有兵馬數十萬,至城而過,元昌留洽坐,出門迎候,久之乃回。洽問此兵雲何,曰:“閻羅王往西京大安國寺也。”既至寺,登百尺高座,王將簿閱雲:“此人新造金光明經,遂得延算,故未合死。”元昌歎羨良久,令人送回,因此得活。(出《廣異記》)
  山人李洽,從都市入京城,來到灞上,正遇官吏拿帖說:“追李洽。”李洽看見帖子,文字錯亂,不能辨認,對官吏說:“帖子寫得很亂。”官吏說:“這是閻羅王的帖子。”李洽聽到後悲傷流淚,請求官吏暫且回去,待和家人告別。官吏和他一起走過街市,看見許多酒肆中食物,官吏看了很久。李洽問:“你想吃嗎?”回答說:“是的。”李洽就拿出一千錢,任他去買,只買一樣東西吃,吃完後他很高興,對李洽說:“現在可以速去寫金光明經,或許能夠獲免”。李洽到家後寫完經書,告別家人,和官吏一起走了。走了幾十裡,到了一城內,城宇峻嚴,於是問這是什麼城,官吏說:“安祿山作亂,所主管的人害怕賊人逃跑。所以造了這座城來阻止他。”又問城主是誰?回答說:“是邬元昌。”李洽一向與城主有老交情。請求為他通報一聲,元昌召喚他進來。相見悲喜交加。不一會,有兵馬幾十萬過城。元昌留李洽暫坐,出門去迎候,很久才回來。李洽問這些兵是干什麼。回答說:“閻羅王往西京大安國寺去。”已經到了寺裡,登上百尺的高座,閻王把生死簿閱完後說:“這個
  人新造了金光明經,就能延長壽命,所以不當死。”元昌歎息羨慕了好久,令人送回。因此李洽才復活了。
  王 乙
  王乙者,自少恆持如意輪咒。開元初,徒侶三人,將適北河。有船夫求載乙等,不甚論錢直,雲:“正爾自行,故不計價。”乙初不欲去,謂其徒曰:“彼賤其價,是誘我也,得非苞藏禍心乎!”舡人雲:“所得資者,只以供酒肉之資,但因長者,得不滯行李爾。”其徒信之,乃渡。仍市酒共飲,頻舉酒屬乙,乙屢聞空中言勿飲,心愈驚駭。因是有所疑。酒雖入口者,亦潛吐出,由是獨得不醉。洎夜秉燭,其徒悉已大鼾。乙慮有非道,默坐念咒。忽見舡人,持一大斧,刀長五六寸,從水倉中入,斷二奴頭,又斬二伴。次當至乙,乙伏地受死,其燭忽爾遂滅。乙被斫三斧,背後有門,久已釘塞,忽有二人,從門扶乙投水。岸下水深,又投於岸,血雖被體,而不甚痛。行十余裡,至一草捨,揚聲雲:“被賊劫。”捨中人收乙入房,以為拒閉。及報縣,吏人引乙至劫所,見岸高數十丈,方知神咒(原本“咒”下有“明”字,據明抄本刪。)之力。後五六日,汴州獲賊,問所以,雲:“燭光忽暗,便失王乙,不知所之。”一瘡雖破,而不損骨,尋而平愈如故,此持如意輪咒之功也。(出《廣異記》)
  王乙,從小常常堅持念如意輪咒。開元初年,徒弟三人,將要到黃河以北去,有個船夫要載運王乙等,不很講錢的多少,說:“正是你們自己要去,所以不計較價錢。”王乙起初不想過,對他的徒弟說:“他不講價錢,是想引誘我,難道是包藏禍心嗎?”船上的人說:“所得到的錢只是用來供給酒肉的錢,因為是長者,更不該阻隔了。”他的徒弟相信了他,於是上船買了酒和他共飲。船夫頻頻舉酒敬王乙,王乙多次聽到空中說“不要飲酒”,心更加驚慌害怕,因此也就有所疑心,酒雖然進入嘴裡,也暗中吐出來了,因此唯獨他不醉。到了夜裡點上蠟燭,他的徒弟都已酣睡,王乙想到會有不測,就默坐念咒。忽見船上的人,拿著一把大斧子,刀長五六寸,從水倉中出來,砍斷二個奴僕的頭,又斬了兩個同伴,接著就輪到王乙,王乙趴在地上等死,那個蠟燭忽然就滅了。王乙被砍三斧,背後有門,早已釘死了,忽然有兩個人,從門進來扶著王乙投入水中,岸下水深,又把他投到岸邊,雖然全身是血,卻不很疼痛。走了十多裡,到了一草屋,大聲說被賊劫了。房中的人收乙進屋,把他關了起來,就報告到縣裡。官人帶王乙到被劫之處,看見岸高幾十丈,才知道是神咒的力量。以後五六天,汴州抓到了賊,問緣由,賊說:“當時燭光忽然暗了,便不見了王乙,不知去處。王乙雖然被砍破創口,卻不損害骨頭,不久就好了,象以前一樣。這是持念如意輪咒的功勞。
  鉗耳含光
  竺山縣丞鉗耳含光者,其妻陸氏,死經半歲。含光秩滿,從家居竺山寺,有大墩,暇日登望。忽於墩側見陸氏,相見悲喜,問其死事,便爾北望,見一大城,雲:“所居在此。”邀含光同去,入城,城中屋宇壯麗,與人間不殊。傍有一院,院內西行,有房數十間,陸氏處第三房。夫婦之情,不異平素,衣玩服具亦爾。久之日暮,謂含光曰:“地府嚴切,君宜且還,後日可領兒子等來,欲有所囑,明日不煩來也。”及翌日,含光又往,陸氏見之驚愕曰:“戒卿勿來,何得復至?”頃之,有绯衣吏,侍從數十人來入院。陸氏令含光入床下,垂氈至地以障之,戒使勿視,恐主客有犯。俄聞外呼陸四娘,陸氏走出。含光初甚怖懼,後稍竊視,院中都有二十八婦人,绯衣各令解髻兩兩結,投釜中,冤楚之聲,聞乎數裡,火滅乃去。陸氏徑走入房,含光見入,接手床上,良久悶絕。既寤,含光問:“平生齋菜誦經念佛,何以更受此苦?”答雲:“昔欲終時,有僧見詣,令寫金光明經,當時許之,病亟草草,遂忘遺囑,坐是受妄語報,罹此酷刑。所欲見兒子者,正為造金光明經。今君已見,無煩兒子也。”含光還家,乃具向諸子說其事,悲泣終夕。及明往視,已不復見,但荒草耳。遂貨家產,得五百千,刺史已下,各有資助,滿二千貫文。乃令長子載往五台寫經,至山中,遍歷諸台,未有定居。尋而又上台,山路之半,遇一老僧。謂之曰:“寫經救母,何爾遲回?留錢於台,宜速還寫金剛經也。”言訖不見,其子知是文殊菩薩,留錢而還。乃至捨寫經畢,上墩,又見地獄,因爾直入。遇閉門,乃扣之,門內問是誰,鉗耳贊府即雲“是我”。(明抄本無“誰”字“我”字,即作“耶”。)久之,有婦人出曰:“貴閣令相謝,寫經之力,已得托生人間,千萬珍重。”含光乃問:“夫人何故居此?”答雲:“罪狀頗同,故復在此爾。”(出《廣異記》)
  竺山縣縣丞鉗耳含光的妻子陸氏,死後過了半年,含光的任期也到期,從家出來住在竺山寺裡,有一個大土墩,閒暇的日子就去登望。忽然在墩子側看見了陸氏,夫妻相見悲喜交加,問她死後的事,便讓他向北看,看見一座大城說:“就住在這裡。”並邀含光一同去。入城,城中房屋壯麗,和人間的不兩樣。旁邊有一院,院內向西走,有幾十間房子,陸氏住
  在第三間。夫婦之情,和平常一樣,衣物也都和以前一樣。過了很久天晚了,對含光說:“地府很嚴,你應當暫且回去了,後天可領著兒子來,想有所囑咐,明天別再來了。”等到第二天,含光又來了,陸氏看見驚懼地說:“告訴你不要來了,為什麼又來了。”過了一會,就有穿紅衣的官吏,跟從幾十個人來到院內,陸氏叫含光藏到床下,垂氈到地來擋住他,告訴他不要看,恐怕主人客人有所冒犯。不一會聽到外面喊陸四娘,陸氏走了出去。含光起初很害怕,後漸漸偷看,院中有二十八個婦人,紅衣吏各讓她們解開發髻兩兩相結,投到釜中,冤枉痛楚之聲,幾裡外都能聽到,火滅才離去。陸氏一直走進房內,含光見她進來,接手拉到床上,好久不出聲,終於明白過來,含光問:“平生齋戒吃素誦經念佛,為什麼還受這樣的苦?”答道:“先前將死的時候,有和尚到我那見我,令我寫金光明經。當時答應了他,病急匆忙,就忘了他的囑咐,犯了這個罪而受的報應,遭受這種酷刑,所說的想兒子,正是想為我造金光明經。現在你已看到了,就不要麻煩兒子了。”含光回家,就把這些事都向兒子們說了,悲傷了一個晚上,等到第二天再要去看,已經再也看不見了,只看見了荒草罷了。於是就賣家產,得到了五百千。從刺史以下,各有資助,計有二千貫文,令長子帶著去五台寫經。到了山中,找遍各台沒有定居的地方,不久又上台,半山路上遇到一個老僧,對他說:“寫經救母,為什麼這麼遲才來,把錢留在台上,應快回去寫金剛經。”說完就不見了,他的兒子知道是文殊菩薩,就留下錢而回來了。到家寫經,寫完後,登上土墩,又看見地獄,因而一直進去,遇著關的門,就敲門,門內問是誰?鉗耳贊府就說“是我”,很久,有婦人出來說:“貴閣讓我來感謝你們寫經的功力,她已托生人間了,讓你們千萬珍重。”含光又問:“夫人什麼原因住在這裡?”答到:
  “罪狀相同,所以還在這裡。”
  席豫
  唐開元初,席豫以監察御史,按覆河西。去河西兩驿,下食,求羊肝不得,撻主驿吏。外白“肝至”,見肝在(“見”原作“問”。據明抄本改。)王,王曰:“殺生有道,何故生取其肝,獨能忍乎?”豫雲:“初雖求肝,肝至見動,實不敢食。”言訖,見一小佛從雲飛下,王起頂禮。佛言如豫所陳。王謂羊曰:“他不食汝肝,今欲如何!”尋放豫還也。(出《廣異記》)
  唐朝開元年初,席豫以監察御史的身份去河西按查。到了河西兩個驿站,准備吃飯,找不到羊肝,就鞭打驿吏,外面說肝已到了。席豫看見肝在盤子中搖動不停,皺眉好久,讓拿下去,於是拿來一匹絹,為羊鑄佛。半天左右,席豫忽然死去。隨從官吏去見王,王問:“殺生自然有道,為什麼要活取它的肝,怎麼能忍心呢?”席豫說:“當初雖然要肝,但肝到了卻看見它搖動,實在不敢吃它。”說完,就看見一個小佛從雲中飛下來,王起身禮拜,佛說的和席豫所說的一樣。王對羊說:“他不吃你的肝,現在想要怎麼辦?”不久也就放席豫還生了。
  裴 休
  唐開成元年,宰相裴休,留心釋氏,精於禅律。師圭峰密禅師。得達摩頓間密師注法界觀禅诠,皆相國撰文序。常被毳衲,於歌妓院中,持缽乞食,自言曰:“不為俗情所染,可以說法為人。”每自發願,願世世為國王,弘護佛法。後於阗國王生一子,手文中有裴休二字,聞於中朝。其子弟請迎之,彼國不允而止。(出《北夢瑣言》)
  唐朝開成元年,宰相裴休,信奉佛教,精通禅律,拜圭峰密禅師為師,得到了達摩頓間密師法界觀禅的诠釋,都是相國撰寫的文序,裴休曾經披著細毛的衲衣,到歌妓院中,拿著缽化齋,自己說:“不被世俗之情所污染,可以給人說法。”常常自己發願:願世世代代為國王,護佑佛法。後來於阗國國王生了一個兒了,手中有裴休二字。消息傳到中朝,他的子弟想迎接他回來,那個國家不准許並制止了他們。
  牙將子
  唐東蜀大聖院有木像,制度瑰異,耆老相傳雲:頃自荊湘溯流而上,歷歸峽等郡,郡人具舟揖取之,纖夫牽挽,不至岸。至渝,州人焚香祈請,應聲而往。郡守及百姓,遂構大聖院安置之。東川有牙將者,其子常喑,忽一日畫地,告其父曰:“某宿障深重,被茲業病,聞大聖院神通,欲捨身出家,依止供養,冀消除罪根耳。”父許之,由是虔潔焚修,夙夜無怠,經數載,倏爾能言,抗音清辯,超於群輩。復有跛童子者,睹茲奇異,發願於大聖院終身苦行,忏悔求福,未逾期歲,忽能起行,筋骨自伸,步驟無礙。事悉具本院碑,殿有東庑,見有喑僧跛童子二畫像並存焉。(出《報應錄》)
  唐朝東蜀大聖院內有木象,制做的瑰麗奇異,耆老相傳說是不久前從荊湘逆流而上,經過歸峽等郡,郡中人都准備船去迎取,纖夫牽拉也不到岸。一直到了渝州。州人焚香祈求,於是就應聲而去,郡守及百姓們,就造了大聖院安置了它。東川有個牙將,他的兒子常常不能出聲,忽然一天畫地,告訴他父親說:“我積惡很深,得上了這種病,聽說大聖院神通,想捨身出家,到那去供養,希望能消除這個罪根啊!”父親答應了他。從此他便虔誠潔淨焚香修行,整夜不怠,過了幾年,忽然能說話了,聲音清晰,超出於同輩人。又有個跛腳的兒童,親眼目睹這件奇異的事,發願要在大聖院終身苦行,忏悔求福,結果未過一年,忽然能站起行走,筋骨自然伸曲,走路的步伐一點也沒有妨礙。這些事都記在本院的碑上,殿有東庑,啞和尚和跛童子兩個的畫像都還保存著。
  卷第一百一十六 報應十五(崇經像)
  謝晦 尼智通 王襲之 周宗  沈僧復 僧道志 唐文伯 崔平業
  王鎮惡 郭祖深 衛元宗 姜勝生  傅奕 並州人 薛孤訓 巂州縣令
  丁零 唐武宗 王義逸 贅肉  西明寺 明相寺 僧義孚 開照寺盜
  僧紹明 潼江軍
  謝 晦
  宋尚書謝晦為荊州刺史,謂塔寺不宜在人間,當移之郭外,乃自率部下至新寺門,遣隊士八十,持刀斧,毀壞浮圖,尊像縱橫,瓦木傾墜。俄而雲霧暗天,風塵勃起,晦冥即怖走,隊人驚散,莫知所以。晦等夜夢,鹹見沙門,飛騰空中,光明顯赫。又見二人,形悉丈余,容姿甚偉,厲聲嗔曰:“所行反道,尋當自知。其後,隊人滿(明鈔本“滿”作“史”雙字)身著癞疾,經時而死。余人並犯法就終,謝晦連年患瘠病,後因謀叛,合家被誅,皆非命而卒。(出《辨正論》)
  宋朝尚書謝晦任荊州刺史。他聲言塔寺不應該建在城裡,應該移到城外去。於是就親自率領部下來到新寺門,派了八十個士兵,拿著刀斧,砍的砍,刨的刨,毀壞了佛象,佛神的塑像也都橫躺豎臥,房倒屋塌瓦掉木倒。不一會兒,雲霧遮天蔽日,大風吹起煙塵。謝晦一看這樣昏暗嚇得跑了,士兵也都驚懼四散逃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謝晦等人在夜晚都作了夢,都看見和尚在空中飛騰。發出耀眼的光亮。又看見兩個一丈多高的人,容顏姿態都很奇偉,瞪著眼睛大聲斥責說:“你們的所作所為背叛了仁道。不久自己就會明白。”這以後那些士兵滿身生癞,不幾天就死了。其余的人相繼犯法被處死。謝晦一連幾年脊背生瘡。後來因為他謀反全家都被殺了。這些人都不是正常死亡的。
  尼智通
  宋尼智通,京師簡靜尼也,年貌殊少,信道不笃。元嘉九年,師死罷道,嫁為魏郡梁甫妾,生一男,年七歲,家甚貧窮,無以為衣。智通為尼時,有數卷素無量壽法華等經,悉練搗之,以衣其兒。居一年而得病,恍惚驚悸,肌體壞爛,狀若火瘡,有細白蟲,日去升余,慘痛煩毒,晝夜號叫。常聞空中語雲:“壞經為衣,得此報也。”旬余而死。(出《冥祥記》)
  南北朝時,南宋有個尼姑叫智通,是京城簡靜庵的尼姑,年少貌美,但信道不忠。元嘉九年,因為她師傅死了她也就不信道了,還俗嫁給魏郡的梁甫作妾。生了一個男孩,已經七歲了。她們家一貧如洗,連衣服都穿不上。智通當尼姑時有幾卷用白絹寫的《無量壽》《法華》等經書,她就拿來拆散漂洗,然後給孩子做了衣服。一年以後得了病,神志不清,害怕心跳,肌膚壞爛,好象生了火瘡,長了很多細白蟲,每天都能撥除一升多,疼痛難忍煩躁不安,晝夜號叫,經常聽到空中有人說:“毀了經書做衣服,應該得到這樣的報應啊。”十多天就死了。
  王襲之
  宋吳興太守琅琊王襲之,有學問,愛老莊而不信佛,唯事宰殺。初為晉西省郎中,性好賓客,於內省前養一雙鵝,甚愛玩之。夜忽夢鵝口(“口”原本作“曰”,據明抄本改。)銜一卷經,可十紙許,取看皆說罪福之事,明旦果見,乃是佛經。因是不敢宰殺,笃信過人。(出《辨正論》)
  宋朝的吳興太守王襲之是琅琊人,博學多聞,信奉道教而不信佛教,專能宰殺家禽牲畜。當初任晉西省郎中,性好客,在府內養了一對鵝,特別喜歡這對鵝。有一天忽然夢到鵝口中銜著一卷經書,約有十多頁,拿來看那裡面都說的是罪和福一類的事。第二天早晨果然發現了經書,原來是佛經。從此以後再也不敢宰殺了,一心一意信佛超過了別的人。
  周 宗
  周宗者,廣陵郡人也。宋元嘉七年,隨到彥之北伐。王師失利,與同邑六人逃竄。間行於彭城北,遇一空寺,無有僧徒,中有形像,以水晶為相,因共竊取之,乃出村貸食。其一人羸病,等輩皆輕之,獨不得分與。既而各還家,三四年中,宗等五人,相繼病癞而死。不得分者獨獲免。(出《冥祥記》)
  周宗是廣陵郡人。宋朝元嘉七年,隨從到彥之北伐,結果官軍大敗。周宗就和六個同鄉逃跑了,從小路跑到彭城以北,碰到一個空寺院,連一個僧徒也沒有。但寺裡有個佛像,是用水晶雕刻成的。他們幾個人就一塊兒把水晶塑像偷走了,出村後換了食物。結果其中一個
  人瘦弱有病,其他人都輕視他,沒有分給食物。後來就各自回家了。三四年的時間內,周宗等五個人都相繼生了癞瘡死去,只有那個沒分到食物的沒死。
  沈僧復
  宋吳興沈僧復,大明末,本土饑荒,逐食至山陽。晝入村野乞食,夜還寄寓寺捨左右。時山陽諸小形銅像甚眾,僧復與其鄉裡數人,積漸竊取,遂囊箧數四悉滿,復因將還家,共鑄為錢。事既發覺,執送出都,入舡便雲:“見人以火燒之。”晝夜叫呼,自稱楚毒不可忍,未及刑坐而死,舉體皆拆裂,狀如火燒。吳郡朱亨,親識僧復。具見其事。(出《冥祥記》)
  宋朝吳興的沈僧復,在大明末年,因為當地鬧饑荒,一路討飯來到山陽。白天他就到村子裡去討飯,天黑就回來寄住在寺院左右。那時山陽冬寺院裡的各種小銅佛像非常多。沈僧復就和同鄉的幾個人一天天偷來很多。於是把幾個箱子口袋都裝滿了。僧復就把這些銅像帶回家,與同鄉一起鑄造銅錢。事情立即就被發覺了,被抓獲解往京都,上了船就說“有人用火燒我。”他便白天晚上大呼大叫,自己就痛苦得不能忍受,還沒有受到刑罰就死了,死的時候全身都破裂,好象火燒的一樣。吳郡的朱亨認識僧復,這些事他都親眼看見了。
  僧道志
  宋沙門僧道志者,北多寶僧也。嘗為眾僧令知殿塔,自竊幡蓋等寶飾。所取甚眾,後遂偷像眉間珠相,既而開穿垣壁,若外盜者,故僧眾不能覺也。積旬余而得病,便見異人,以戈矛刺之,時來時去,辄驚叫,應聲流血。初猶日中一兩如此,其後病甚,刺者稍數,瘡痍變遍體,呻呼不能聲。同寺僧眾,頗疑其有罪,欲為忏謝。始問,猶諱而不言。將盡二三日,乃具自陳列,泣涕請救曰:“吾愚悖不通,謂無幽途,失意作罪,招此殃酷,生受楚拷,死嬰刀镬,已糜之身,唯垂哀恕,今無復余物,唯衣被氈履,或足充一會。”並頻請願,具為忏悔者。偷像相珠有二枚,一枚已屬妪人,不可復得;一以質錢,在陳昭家,令贖取。道志既死,諸僧合集,贖得相珠,並設齋忏。初工人復相珠時,展轉回趣,終不安合,眾僧復為禮拜燒香,乃得著焉。年余,而同學等於昏夜間,聞空中有語,詳聽即道志聲也。自說雲:“自死已來,備嬰痛毒,方累年劫,未有出期。賴蒙眾僧哀憐救護,贖像相珠,故苦酷之中,時有間息,感恩無已,故暫來稱謝。”言此而已,聞其語時,腥腐臭氣,苦痛難過。言終久之,乃稍歇。(出《冥祥記》)
  宋朝有個和尚叫道志,是北多寶的和尚。他在當僧人時奉命看守佛殿佛塔,當看守時獨自盜了幡簾帏蓋等寶飾,偷了很多,後來就偷佛像眼眉中間的珠子,接著又把牆壁扒開,造成象外人偷出似的現場,所以眾僧人也沒有發覺。過了十多天道志就得了病,看見一個不平常的人用槍矛刺他,有時來有時走,他驚駭大叫,隨著叫聲而流血。最初還是一天裡有一兩次這種情況,到後來病就加重了,刺他的人來的次數也稍有增加,他的滿身都變成了瘡傷,直到連呻吟的力氣也沒有了。同寺的僧人們都懷疑他犯了罪,想要讓他忏悔。開始問他的時候,他還隱諱不說,又過了二三天,才把他作的事全都說出來,哭著請求救命說:“我愚蠢糊塗不通事理,以為沒有冥間幽途,一念之差犯了罪,招來這樣慘酷的殃禍。活著受嚴厲地拷打,死了要受刀割或在大鍋裡煮。現在全身都爛了,只求可憐我饒恕我。現在我也沒有別的東西。只有衣服,被褥、帽子和鞋了,這些東西變賣了也許能夠一次佛會的費用。”道志一再請願,這些東西都拿出來作忏悔。又說:偷佛像上的珠子有二枚,一枚已經換給了一個婦人,不可能再找回來了,另一枚換了錢,在陳昭家。讓他們贖回。道志死後,僧人們集資。贖回那一枚塑像上的珠子,並擺了齋為道志忏悔。剛開始工匠往佛像上裝珠子時,翻來覆去怎樣也安不上。僧人們又給佛像作禮拜燒香,才算安上了。一年多以後,道志的師兄師弟們經常在昏暗的夜間聽到空中有說話的聲音。仔細聽才聽出是道志的聲音。道志自己說:“自從死了以來,各種苦都受遍了,將要有很長時間,沒有擺脫的日期,全靠眾僧可憐救助。贖回佛珠。所以,在特別痛苦之中,也稍有停息的時候,感恩不盡,才特意來致謝。”說到這兒就不說了。當聽他說話的時候。聞到一種腥臭腐爛的氣味,讓人難以忍受。說完過很長時間稍稍好一些了。
  唐文伯
  宋唐文伯,東海贛榆人也。弟好蒲博,家資都盡。村中有寺,經過人或以錢上佛,弟屢竊取。後病癞,卜者雲:“祟由盜佛錢。”父怒曰:“佛是何神,乃令我兒致此!吾當試更虜奪,若復能病,可也。”前縣令何欣之婦,上織成寶蓋帶四枚,乃盜取為腰帶。不百日,復得惡病。發瘡之始,起腰帶處。(出《冥祥記》)
  宋朝的唐文伯是東海贛榆人,他的弟弟好以子、馬、五木等博具而賭,把家產都輸光了。他住的村子裡有座寺院、經過這裡的人有的就拿錢敬獻給佛像。他的弟弟多次竊取這些錢。後來得了病生癞瘡。給他算命的人說:“這個災禍是由於他偷了佛的錢。”他父親氣憤地說:“這個佛是什麼神?就讓我的兒子得了這樣的病,我再拿些別的東西試試,如果也能得病,我就信。”前任縣令何欣的媳婦織成四條佛的寶蓋帶子敬獻給佛。他就偷來作腰帶。還不到一百天,他又得了惡病,開始生瘡,是從腰帶那個地方生的。
  崔平業
  梁人崔平業者,善弓馬,為武士監軍。一生以偷佛熔銅為業,賣銅以供酒肉,心無慚懼。年五十,妻子兄弟並死,業一身忽病目障,饑寒並至,餓死。(出《辨正論》)
  南北朝梁人崔平業。善於騎馬射箭,當了武士監軍。他一輩子以偷佛像熔化成銅為職業,賣了銅買酒肉,心裡不覺得慚愧也不害怕。五十歲那年,妻和孩子兄弟們一起死了。他孤身一人忽然又得了病眼睛瞎了,這樣饑寒一同來到,餓死了。
  王鎮惡
  梁人進(《辨正論》注八“進”作“道”)士王鎮惡,有學問而無善心,出言多所非毀,亦為時人所嫌。輕慢佛法,見僧必侮诮。後以教學為業,時有鹿溪寺僧法滿寄銅鐘一口於其學內,未取之間,鎮惡盜以鑄錢。後與僧法滿對誓,經年重病,而舌彎縮,口不得言。既知負誓,乃捨資鑄鐘贖罪。至死,口不得言。(出《王氏戒》)
  梁人王鎮惡是進士,有學問卻沒有善良的心,經常惡語傷人,當時人們都嫌棄他。他還輕慢佛法,看見僧人就一定要侮辱耍笑一番。後來他以教學為職業,當時鹿溪寺有個法滿和尚在他的學校裡寄存了一口銅鐘,還沒取走的時候,鎮惡就偷著熔化鑄成銅錢。後來他和法滿和尚發誓說根本沒動那口鐘。過了一年就得了重病,舌頭彎曲萎縮,不能說話。他自己知道是違了誓,於是拿出錢財鑄鐘贖罪,到死的時候還是不能說話。
  郭祖深
  梁人郭祖深,上梁武一十八條事,請廢郭內小寺及無業僧尼,梁武不納。後夢見神唾之,遂病癞,雖悔不差。(出《辨正論》)
  梁人郭祖深,曾上奏梁武帝十八件事,其中有一條要廢掉城郭內的一個小寺院和那些無業的僧尼。梁武帝沒有采納他的意見。後來他夢見神唾斥他,於是得了癞瘡病,雖然後悔但也沒有好。
  衛元宗
  衛元宗毀法之後,身著熱風,委頓而死。(出《辨正論》)
  衛元宗毀掉佛法以後,得了一種熱風發燒的病,最後枯瘦困頓而死。
  姜勝生
  冀州故觀城人姜勝生,唐武德末年,忽遇惡疾,遂入蒙山醫療,積年不損。後始還家,身體瘡爛,手足指落。夜眠,忽夢見一白石像,可長三尺許,謂之曰:“但為我續手,令爾即差。”至旦,忽憶於武德初年,在黍地裡打雀,於故村佛室中,取維摩經裂破,用系杖頭嚇雀。有人見者雲:“盜裂經大罪。”勝生反更惡罵,遂入堂中,打白石像右手落,夢中所見,宛然舊像。遂往佛前,頭面作禮,盡心悔過。顧匠續其像手,造經四十卷,營一精捨。一年之內,病得痊,鄉人號為聖像。(出《冥報記》,明抄本作出《冥報拾遺記》)
  冀州故觀城人姜勝生,在唐朝武德末年忽然得了很重的病,於是就去蒙山找人治療。治了幾年也不見效,後來才回家,身體生瘡潰爛,手指和腳指都掉了。晚上睡覺,忽然夢見一個白色石像,估計能有三尺多高,那石像對他說:“只要給我續上手,我就讓你的病好。”到天亮葉,忽然回憶起來在武德初年,有一次他在苞米地裡打麻雀,直追到原來村子裡的佛室裡,他拿起維摩經撕破用來系在棍子頭上嚇唬麻雀。有看見他這樣做的人說:“偷撕經書是很大的罪。”勝生不但不聽反而惡語罵人,又進到佛堂裡把白色石佛像的右手打掉了。勝生夢中見到的佛像,很象當年那座舊佛像。於是就到佛像前,面對佛像磕頭作禮,一心一意悔過。又雇了工匠給佛像續上右手,造了經書四十卷,還另建了一座做佛寺的房子,一年之內病就全好了。鄉裡的人都稱佛像為聖像。
  傅 奕
  唐太史令傅奕,本太原人,隋末,徙至扶風。少好博學,善天文歷數,聰辯,能劇談。自武德貞觀中,嘗為太史令,性不信佛法,每輕僧尼,至以後像為磚瓦之用。貞觀十四年秋,暴病卒。初奕與同伴傅仁均、薛頤,並為太史令,頤先負仁均錢五千,未償而仁均死,後頤夢見仁均,言語如平常。頤因問曰:“先所負錢,當付誰人?”仁均曰:“可以付泥犁人。”問是誰,答曰:“太史令傅奕是也。”既而寤。是日夜,少府監馮長命又夢己在一處,多見先亡人,長命問經文說罪福之報,未知審定有否,答曰:“皆悉有之。”又問如傅奕者,生平不信,死受何報,答曰:“罪福定有,然傅奕已配越州為泥犁矣。”(出《地獄苦記》)
  唐朝的太史令傅奕。本來是太原人。隋朝末年。搬到扶風。他少年時就愛好廣泛,學識淵博善於天文歷法和算數。聰慧有辯才,還能談很難的問題。從武德貞觀年,曾任太史令。他生性不信佛法。經常輕視僧尼,以致用石佛象當磚瓦用。貞觀十四年秋天,突然得急病死了。當初他和同伴傅仁均、薛頤,同作太史令。薛頤以前欠傅仁均五千錢,還沒償還仁均就死了。後來薛頤作夢夢見了仁均,說話就象平時說話那樣,薛頤就趁機問仁均:“以前我欠你的錢應該還給誰呢?”仁均回答說:“可以給地獄裡的人。”薛頤追問是誰。仁均答:“就是太史令傅奕。”然後就醒了。也就在那天晚上,少府監馮長命夢到自己在一個地方,見到了很多先死了的人,長命就問經文裡論的罪福等報應,不知審定沒有。回答說:“全都有。又問:“象傅奕那樣,一生也不信佛法,死了受什麼報應?”回答說:“罪和福一定有報應,然而傅奕已經發配到越州成了地獄裡的人了。”
  並州人
  並州有人解畫,曾陷北虜,突厥可汗遣畫佛像。此人時偷彩色,恐被搜獲,紙裹塞鼻中,鼻中血出數升。此人後為僧,唐貞觀中,於山東住寺,漸漸患鼻。二三年,後鼻中生肉,甚大如桃,膿血狼藉,酸痛不已。後請僧靈顗忏悔,病亦不愈,十年始亡。靈顗嘗住慈恩寺,說其事。(出《廣古今五行記》)
  並州有個人會畫畫,曾經被突厥人抓去作了俘虜。突厥的可汗派他畫佛像。這個人有時偷顏料。怕被搜查出來,就用紙裹著塞到鼻子裡,鼻子裡淌血能有幾升那麼多。這個人後來當了和尚。唐朝貞觀年間,在山東住於寺院裡,慢慢得了鼻病,二三年以後鼻中生出肉,像桃一樣大,流膿淌水,不停地痛疼。後來他請靈顗和尚為他作忏悔,但病也不見好。十年以後才死。靈顗曾在慈恩寺住過,說了他的事。
  薛孤訓
  唐貞觀二十年,征龜茲。有薛孤訓者,為行軍倉曹。軍及屠龜茲後,乃於精捨剝佛面金,旬日之間,眉毛盡落。還至伊州,乃於佛前悔過,以所得金皆為造功德。未幾,眉毛復生。(出《冥祥記》)
  唐朝貞觀二十年,征討龜茲。有個叫薛孤訓的人,是軍營裡管倉庫的官。軍隊占領了龜茲以後,他在一所佛堂裡剝掉了佛面上的金子。十多天的時間,他的眉毛全掉了。回到伊州,他就在佛前悔過。把所剝下來的金子全都拿出來作了功德。不久,他的眉毛又長出來了。
  巂州縣令
  唐貞觀中,有人任巂州一縣令,往高昌,於寺得一真珠像。至京師,諸大寺欲與千貫錢買之,不肯,遂毀破,賣得一千三百貫。後月余患腫,寤寐之間,見一僧雲:“何因毀壞尊像?”遂遣人拔其舌,長尺余,苦痛呻吟,數日而死。德安縣令薛逵備知此事。(出《冥祥記》,明抄本作出《廣古今五行記》)
  唐貞觀年間,有一個人任巂州縣令。有一次,他去高昌的時候,在寺廟裡得到一個純珍珠的佛像。到了京城,各大寺院要給他一千貫錢買去。他不肯。於是毀壞了它,賣了一千三百貫。一個多月後全身發腫。睡覺的時候看見一個和尚說:“為什麼毀壞尊像?”於是就派人拔他的舌頭,拔出一尺多長,他苦痛地呻吟。只幾天就死了。德安縣令薛逵全都知道這件事。
  丁 零
  相州邺城中,有丈六銅立像一軀。賊丁零者,志性凶悖,無有信心,乃彎弓射像,箭中像面,血下交流,雖加瑩飾,血痕猶在。又選五百力士,令挽僕地,消鑄為銅,擬充器用。乃口發大聲,響烈雷震,力士亡魂喪膽,人皆僕地,迷悶宛轉,怖不能起。由是賊侶慚惶,歸信者眾。丁零後時著疾,被誅乃死。(出《宣驗記》)
  相州邺城的城裡,有座一丈六尺多高銅鑄的立佛像。賊人丁零,生性凶殘背逆,沒有信佛的心,他拉弓搭箭射銅像,箭正中銅像的面上,立刻流出很多血,雖然加以掩蓋修飾、血的痕跡還是不掉。丁零又選派了五百個力士,讓他們拉拽讓銅像倒在地上,打算熔化為銅。好作別的東西用。那銅像發出很大的聲音,聲音象炸雷一樣。力士們喪魂落魄。膽子也沒了,都倒在地上,迷迷糊糊天旋地轉。嚇得不能起來。於是賊人們慚愧惶恐,信佛的人很多了。丁零後來得了病。被殺而死。
  唐武宗
  長安城北有古冢,高十數丈,傳雲周穆王陵也。唐會昌六年,正月十五日,有人夜行至陵下,聞人語於林間,意其盜也,因匿於草莽中伺焉。俄有人自空而來,朱衣執版,宣曰:“冢尉何在?”二吏出曰:“在位。”因曰:“錄西海君使者,何時當至?”吏曰:“計程十八日方來。”朱衣曰:“何稽?”對曰:“李某(武宗名)坐毀聖教,減一紀算,當與西海君同日錄其魂。”忽有賈客鈴聲自東來,朱衣與二吏俱不復見。後數月,帝果晏駕。帝英毅有斷,勤於庶政,至如迎貴主以破羌族,復內地而殲狡穴,武功震耀,肅憲之次也。然金人之教,不可厚誣,則秦時焚書坑儒,後華山中有告祖龍之死者,事不謬矣。(出《傳神錄》,明抄本作出《傳記補錄》)
  長安城北有座古墳,高有十幾丈。傳說是周穆王的陵墓。唐朝會昌六年,正月十五那天,有一個人晚上走到陵墓下邊,聽到樹林裡有人說話,他心裡想一定是盜賊,就在草叢裡藏起來等著看。不一會兒發現有人從天空中下來。穿著紅衣服拿著笏板。大聲說:“墳官在
  哪裡?”有兩個官吏出來說:“在這裡!”紅衣人就說:“去逮西海君王的使者。什麼時候應該到?”官吏說:“算一下路程十八日那天才能來。”朱衣人說:“因為什麼事?”回答說:“武宗在位毀罵聖教,按減十二年算,應該和西海君王同一天收他的魂魄。”這時忽然聽到有商客的馬鈴聲從東邊傳來,朱衣人和二官吏都不見了。幾個月後,武宗皇帝果然死了。武宗英明決斷,勤勉治國。能迎接友好鄰國的君主打敗了羌族,又在內地殲滅了山賊強盜的巢穴,武功赫赫。僅次於肅宗憲宗了。然而佛的教義是不能诋毀誣蔑的。那樣就好象秦朝時的焚書坑儒了,後來華山中有人報告說祖龍死了,看來這事一點兒也不假呀。
  王義逸
  唐會昌中,有王義逸者,護鳳翔軍,值武宗斥毀佛剎。義逸以家財易諸瓦木,取其精者,遂大營市邸,並治其第,為岐下之甲焉。居三年,一日有小吏入告,有不便事,且泣曰:“某適方就室假寐,有紫衣人招入一朱戶,則類將軍之第也。見絲竹绮羅,賓客列坐滿堂,獨無將軍。紫衣人指階下一徑曰:‘此路可見公主人。’因北趨,見荊棘滿地,其路才可容人,步至低屋,排戶而入,見將軍臥於床上,系其手足,有人持火至,方 k其發,因出涕而言曰:‘吾不幸,生好賈販僧寺材礎,以貪其利,今系於此,後三日當死。君歸為我告其家,速毀邸第,以歸佛寺,不可辄留。既而焰熾,不能盡言,”義逸怒而叱之。明日,果腦發癰,三日而卒。(出《傳記附錄》,明抄本作出《傳記補錄》)
  唐朝會昌年間,有個王義逸,作鳳翔將軍。正趕上武宗拆毀佛堂寶剎,義逸用家裡的財物換回寺院的磚瓦木料,選用其中精美的,於是大量建造房屋,並修建了他的宅第,可以說是岐山下數第一了。住了三年。一天,有個小官吏進來報告,說有不便直說的事,然後小聲哭著說,“我剛才在床上閉著眼躺著,看到有一個紫衣人招我進入一個大紅門裡,那院落也很象將軍你的府第。只見奏樂的跳舞的,賓客排坐滿堂,只單獨沒有將軍,紫衣人指著台階下面的一個小道說:‘從這條路可以看見你的主人’。於是我就向北走,只見荊棘遍地荒涼冷落,那小路才能通過一個人。走到一個低矮的房屋前。過了一排門進去。見將軍躺在床上,捆綁著手腳,有人拿著火來了。正要燒頭發,你就大哭說:‘我太不幸了,活著時候好販賣僧寺的建築材料,貪圖錢財,現在被綁在這裡,三天後就該死了,你回去替我告訴家裡的人,趕快毀掉那些房屋宅第,把那些材料都還給佛寺,一點兒也不要留。’接著火燒得更旺了,不能說完全。”義逸聽後氣憤地呵斥他。第二天,果然腦後生了毒瘡。三天就死了。
  贅 肉
  釋氏因果,時有報應。近歲有一男子,既貧且賤,於上吻忽生一片贅肉,如展兩手許大,下覆其口,形狀丑異,殆不可言。其人每饑渴,則揭贅肉以就飲啜,頗甚苦楚。或問其所因。則曰:“少年無賴,曾在軍伍,常於佛寺安下,同火共刲一羊,分得少肉,旁有一佛像,上吻間可置之,不數日嬰疾,遂生此贅肉焉。”(出《玉堂閒話》)
  佛家講因果,總有報應的時候。近年有一個男子,貧窮而且下賤。在上唇上邊突然間長出一片多余的肉,好象展開的兩支手那麼大,下面可以蓋住他的嘴,形狀丑怪的樣子實在說不出來。這個人每次餓了或者渴了,就須揭開那片多余的肉才能吃喝。簡直太痛苦了。有人問他這是什麼原因。他說:“我少年時刁鑽,不講道理,游手好閒,曾當過兵,常常在佛寺安營住下,與同伙一起割一只羊。分到一些肉,旁邊有一尊佛像,上唇那個空間可以放些肉,我就放在那上面了。不過幾天就得了病,於是就生長了這片多余的肉。
  西明寺
  長安城西明寺鐘,寇亂之後,缁徒流離,阒其寺者數年。有貧民利其銅,袖錘錾往竊鑿之,日獲一二斤,鬻於阛阓。如是經年,人皆知之,官吏不禁。後其家忽失所在,市銅者亦訝其不來。後官欲徙其鐘於別寺,見寺鐘平墮在閣上,及僕之,見盜鐘者抱錘錾,俨然坐於其間,既已干枯矣。(出《玉堂閒話》)
  長安城西明寺有口大鐘,賊寇作亂之後。僧徒流離四散,西明寺空無一人,斷香火有幾年時間了。有個貧民看那口鐘的銅有利,就在衣袖裡藏著錘和錾到西明寺偷偷地鑿銅,一天可鑿下一二斤,然後就到集市上去賣。象這樣也有一年多了,人們都知道,官吏也不管。後來他們家忽然就不知哪裡去了,買銅的人也怪他怎麼不來賣銅了呢?以後官府想把那口鐘搬到別的寺院裡,看那鐘平墮在樓上,等把它放倒,只見盜銅的人抱著錘和錾,分明地坐在裡面,已經干枯了。
  明相寺
  鳳州城南有明相寺,佛數尊,皆飾以金焉。亂罹之後,有貧民刮金,鬻而自給,迨至時寧,金彩已盡。於是遍身生癬,癢不可忍,常須以物自刮,皮盡至肉,肉盡至骨而死焉。毀佛之咎,昭報如此。(出《冥祥記》)
  鳳州城南邊有座明相寺,寺裡有幾尊佛像,都用金子裝飾著。遭亂以後,有個貧民去刮金子,賣了來供給自己的生活。等到社會安定了,佛像的金彩也都刮光了。於是這個人遍身生皮癬,癢得不能忍受,常常須用東西自己往下刮,皮都刮光了還是癢,直到把肉也刮掉到了骨頭而死了。毀佛的罪過,遭到如此的報應。
  僧義孚
  僧義孚,青社人,解琴。寓於江陵龍興寺,行止詭谲。府主優容之,俾赍錢帛,詣西川寫藏經。或有人偷竊社戶所造藏經出貨,義孚以廉價贖之,其羨財遂為所有。一旦發覺,賣經者斃於枯木下。此僧雖免罪,未久得疾,兩唇反引,有以驢口,其熱痛不可忍也,人皆畏見,苦楚備極而死。同寺有數輩,販鬻經像,懼而捨財,修功德,以孚為鑒戒。(出《冥報記》,明抄本作出《北夢瑣言》。)
  和尚義孚,青社人,會彈琴。居住在江陵龍興寺,這個人行動詭異多變,寺主優待他而收容了他,讓他帶著錢財到西川抄寫藏經。有的人偷竊廟堂所造的藏經出賣,義孚就用廉價收買來,剩余的錢就自己留下了。終於被發覺了,賣經的人死在枯樹下。義孚雖然被免罪,不久就得了病,兩個嘴唇翻長,好象驢的嘴。並且發熱疼痛不能忍受,人們都怕看他,最後受盡痛苦而死了。同寺的和尚中有些人曾販賣過經書和佛像,也害怕了,立刻拿出錢物,建立功德,拿義孚作誡鑒。
  開照寺盜
  偽蜀金堂縣三學山開照寺,夜群寇入寺,劫掠缁徒罄盡。寺元有釋迦藕絲袈裟,為千載之異物也,賊曹分取,與其妻拆而易之。夫妻當時,手指節節墮落,須鬓俱墜,尋事敗。戮於市。(出《儆戒錄》)
  前蜀金堂縣三學山有個開照寺。夜間一群賊寇進入寺裡搶光了僧徒的財物。寺裡原來有一件釋迦的藕絲袈裟,是千年珍奇寶物,賊官分取到手後,與他的妻子拆開賣了。立刻夫妻的手指一節一節地掉了,頭發和胡須也全掉了。不久事情被破獲,在市井中被殺死。
  僧紹明
  偽蜀大慈寺賜紫慈昭大師紹明,主持文殊閣,常教化錢物,稱供養菩薩聖像。積有星歲,所獲太半入己。後染病,恆見火燒頂至足,周而復始,不勝其苦。悔過忏謝,唱施衣,竟不獲免。(出《儆戒錄》)
  前蜀大慈寺御賜紫慈昭大師紹明,作文殊閣主持。他常常叫僧徒化齋收取錢物。說是供養菩薩聖像用,過了些年,所獲得的錢物多半都裝入了私囊。後來生了病,總看見大火從頭頂燒到腳底,燒完又燒,一再重復。紹明忍受不了這樣的痛苦,在菩薩像前拜謝忏悔,大量施捨衣物,但還是不能免除痛苦。
  潼江軍
  偽蜀潼江,起軍攻取阆州,兵火燒劫,闾裡蕩盡。佛寺有大鐘在地,有一卒運大石擊鐘,令碎而鬻之。鐘破裂流迸,正中卒胫,雙折而死。(出《儆戒錄》)
  前蜀的潼江,發兵攻打阆州,兵士們燒殺搶掠,街巷裡都被掃蕩一空。佛寺地上有一口大鐘。有一個兵士搬來一塊大石頭砸鐘,砸碎後要賣掉,鐘被砸碎四散迸裂,其中的一塊碎片正打在兵的小腿上,兩條腿都折斷然後死了。


 

上一篇:淨空法師:改造命運心想事成—了凡四訓講記
下一篇:淨空法師:對初學來講,因果這樁事比什麼都重要


即以此功德,莊嚴佛淨土。上報四重恩,下救三道苦。惟願見聞者,悉發菩提心。在世富貴全,往生極樂國。

台灣學佛網 (2004-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