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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教故事
太平廣記中的佛教記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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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廣記中的佛教記載
太平廣記由宋代李昉等編著 正文隨附白話版
卷第八十七 異僧一 釋摩騰 竺法蘭 康僧會 支遁 釋摩騰 釋摩騰。本中天竺人也,美風儀,解大小乘徑,常游化為狂(明抄本狂作任)。昔經往天竺附庸小國,講金光明經,會敵國侵境,騰惟曰:“經雲:‘能說此法,為地神所護,使所居安樂。’今鋒镝方始,會是為益乎?’”乃誓以罄身,躬往和勸,遂二國交歡,由是顯譽。逮漢永平中,明帝夜夢金人飛空而至。乃大集群臣以占所夢,通事(明抄本事作人)傅毅奏曰:“臣聞西域有神,其名曰佛。陛下所夢,將必是乎。”帝以為然。即遣郎中蔡愔、博士弟子秦景等使往天竺,尋訪佛法。愔等於彼,遇見摩騰,要還漢地。騰誓志弘通,不憚疲苦,冒涉流沙,至乎雒邑。明帝甚加賞接,於城西門外立精捨以處之。漢地有沙門之始也。但大法初傳,人未皈信,故蘊其深解,無所宣述。後少時,卒於洛陽。有記雲:騰譯四十二章經一卷,初緘在蘭台石室第十四間中。騰所住處,今洛陽城西雍門外白馬寺是也。相傳雲。外夷國王嘗毀破諸寺,唯招提寺未及毀壞,夜有一白馬繞塔悲鳴。即以啟王,王即停壞諸寺。因改招提以為白馬,故諸寺立名,多取則焉。(出《高僧傳》) 釋摩騰本是中天竺人,儀表漂亮,通曉大乘與小乘的經義,經常到各地游化。他曾游化到天竺的附屬小國,在那裡宣講《金光明經》,時值敵國侵犯這個小國的邊境,摩騰便說:“佛經說:‘能夠宣講佛教的教義,就能受到地方神靈的保護,使人們安居樂業,如今戰爭興起,做它是最有益的麼?”便決心以自己的全部精力,親自到對方勸和,終於使這兩個國家成為友鄰,摩騰也由此得到很高的聲譽。到漢朝永平年間,漢明帝夜晚夢見有個金人從天上飛到他面前,第二天便召集群臣,破釋這個夢的含義。負責外交事務的通事傅毅啟奏道:“我聽說西域有一位神,名字叫佛。陛下所夢到的那個金人,想必就是他了。”明帝認為他說得很對,立即派遣郎中蔡愔與博士弟子秦景等人出使印度,尋訪佛法。蔡愔等到印度後, 遇見了摩騰,邀請他到漢邦。摩騰立志宏揚佛教,不怕疲勞辛苦,經過流沙荒野,長途跋涉來到洛陽。明帝盛情接待了他,在洛陽城西門外建築精捨(即白馬寺)讓他住在裡面。這是中國有出家修道的人的開始。因為是佛教剛剛傳播,人們都不信奉,摩騰只好將自己對佛教的深刻理解蘊藏在心裡,沒有地方宣講。過了不久,他便死在洛陽。有關他的傳記說,摩騰用漢語翻譯了一卷《四十二章經》,原先藏在蘭台石室的第十四間裡面;他住的地方,就是現在洛陽城西雍門外的白馬寺。據說,異族國王曾經要毀壞所有的寺廟,招提寺還沒有來得及毀壞的時候,夜間有一匹白馬繞著寺塔轉來轉去,發出悲慘的嘶叫聲;有人把這件事禀報了國王,國王便停止了毀壞各個寺廟的行動。因此,招提寺改名為白馬寺,其他各寺取名時,多數效仿白馬寺。 竺法蘭 竺法蘭,中天竺人也。自言誦經論數萬章,為天竺學者之師。時蔡愔既至彼國,蘭與摩騰共契游化,遂相隨而來。會彼學徒留礙,蘭乃間行而至之。既達洛陽,與騰同止。少(止少原作步,據《高僧傳》改)時便善漢言,愔於西域獲經,即為翻譯。所謂十地斷結、佛本 生(生原作僧,據《高僧傳》改)、法誨藏、佛本行、四十二章等五部。會移都寇亂,四部失本,不傳江左。唯四十二章經今見在,可二千余言。漢地見存諸經,唯此為始也。愔又於 西域得畫釋迦倚像,是優田王旃檀像師第四作。既至洛陽。明帝即令畫工圖寫置清涼台中,及顯節陵(陵原作林,據高僧傳改)上,舊像今不復存焉。又昔漢武穿昆明池底,得黑灰,問東方朔,朔雲:“可問西域梵人。”後法蘭既至,眾人追問之。蘭雲:“世界終盡,劫火洞燒,此灰是也。”朔言有徵,信者甚眾。蘭後卒於洛陽,春秋六十余矣。(出《高僧傳》) 竺法蘭是中印度人,自己說誦讀經書幾萬章,他是印度許多學者的師傅。當時漢朝使者蔡愔已經到了他們國家,法蘭與摩騰共同決定游化四方,便一塊兒跟隨漢朝使者來中國,因為他的學生不讓他來,他便秘密起程來到中國。到達洛陽後,與摩騰住在一起。年輕的時候他就通曉漢語,蔡愔從西域帶來許多經書,他就動手翻譯。他翻譯的經書有《十地斷結經》、《佛本生經》、《法海藏經》、《佛本行經》、《四十二章經》等五部。在都城遷移與賊寇作亂的時候,有四部丟失,未見在江東流傳。唯獨《四十二章經》至今仍在,約有兩千余字,是中國現存的經書中最早的一部漢譯佛教經典。蔡愔還從西域帶回一幅釋迦牟尼倚 坐著的畫像,是優田王旃檀像師第四所繪,畫像帶到洛陽後,漢明帝便讓畫師摹仿制作,安置在清涼台裡和顯節陵上,舊有的畫像已經不存在了。過去漢武帝在昆明湖底得到了黑灰,問東方朔,東方朔說可以詢問西域佛教徒。後來法蘭僧人來到洛陽,人們都追問他,法蘭說:“在世界的盡頭,被劫火燒穿了,這黑灰就是被燒穿處的灰燼。”東方朔當年所說的話被驗證了,相信的人特別多。 法蘭後來死在洛陽,享年六十余歲。 康僧會 康僧會,其先康居國人,世居天竺,其父因商賈移於交趾。會年十余歲,二親並亡,以至性奉孝。服畢出家,厲行甚峻。為人弘雅有識量,笃志好學,明解三藏,博覽六經,天文圖緯,多所綜涉,辨於樞機,頗屬文翰。時孫權已制江右,而佛教未行。先有優婆塞支謙字恭明,一名越,本月支人,來游漢境。初漢桓靈之世,有支谶譯(譯原作悔,據明抄本改)出眾經。有支亮,字絕明,亮學於谶。謙又受業於亮。博覽經籍,莫不谙究,世間伎藝,多所綜習,遍學異書,通六國語。其為人細長黑瘦,眼多白而睛黃。時人為之語曰:“支郎眼中黃,形軀雖細是智囊。”漢未遇亂,避地於吳。孫權聞其才慧,召見之日,拜為博士,使輔導東宮。與韋曜諸人共盡匡益,但生自外域,故吳志不載。謙以大教雖行,而經多梵文,未盡翻譯,己妙善方言,方欲集眾本,譯為漢文。從吳黃武元年至建興中,所出維摩、大般若、泥洹、法句、瑞應、本起等四十九經。曲得聖儀。辭旨文雅。又依無量壽中本起,制菩薩連句梵呗三契,並注了本先死經等。皆行於世。時吳地初染大法。風化未全。僧會欲使道振江左,興立圖寺,乃杖錫東游。以吳赤烏十年。初達建業,營立茅茨,沒像行道。時吳國以初見沙門服形,末及其道,疑為矯異。有司奏曰:“有異人入境,自稱沙門,容服非恆。事應察檢。”權曰:“昔漢明夢神,號稱為佛。彼之所事,豈其遺風耶?”即召會诘問:“有何靈驗?”會曰:“如來遷跡,忽逾千載,遺骨捨利,神曜無方。昔阿育王起塔,及八萬四千。夫塔寺之興,以表遺化也。”權以為誇誕,乃謂會曰:“若能得捨利,當為造搭,苟其虛妄,國有常刑。”會請期七日。乃謂其屬曰:“法之興廢,在此一舉,今不至誠,後將何及。”乃共潔齋淨室,以銅瓶加幾,燒香禮請。七日期畢,寂然無應。求申二七,亦復如之。權曰:“此欺诳,”將欲加罪。會更請三七日,權又特聽。會請法侶曰:“宣尼有言:‘文王既沒,文不在茲乎?’法雲應降,而吾等無感,何假王憲?當以誓死為期耳。”三七日暮,猶無所見,莫不震懼。既入五更,忽聞瓶中铿然有聲,會自往視,果獲捨利。明旦,權自手執瓶,瀉於銅盤。捨利所沖,盤即破碎。權大肅然驚起,而曰:“希有之瑞也。”會進而言曰:“捨利威神,豈直光相而已。乃卻燒之火不能焚,金剛之杵不能碎。”權命令試之。會更誓曰:“法雲方被,蒼生仰澤,願更垂神跡,以廣示威靈。”乃置捨利於鐵砧鎚上,使力者擊之,於是砧鎚俱陷,捨利無損。權大嗟伏,即為建塔。以始有佛寺,故號建初寺,因名其地為陁裡。由是江左大法遂興。至孫皓即位,法令苛虐,廢棄淫祠,及佛寺並欲毀壞。皓曰:“此又何由而興?若其義教貞正,與聖典相應者,當存奉其道。如其無實,皆悉焚之。”諸臣佥曰:“佛之威力,不同於神。康會感瑞,大皇創寺。今若輕毀,恐贻後悔。”皓遣張昱詣寺诘會。昱雅有才辯,難問縱橫。會應機騁辭,文理鋒出。自旦之夕,昱不能屈。既退,會送於門。時寺側有淫祠在,昱曰:“玄化既敷,此輩何故近而不革?”會曰:“震霆破山,聾者不聞,非音之細。苟在理通,則萬裡懸應,如其阻塞,則肝膽楚越。”昱還,歎會材明,非臣所測,願天鑒察之。皓大集朝賢,以車馬迎會。會既坐,皓問曰:“佛教所明,善惡報應,何者是耶?”會對曰:“夫明主以孝慈訓世,則赤鳥翔而老人見;仁德育物,則體泉湧而嘉苗出。善既有瑞,惡亦如之。故為惡於隱,鬼得而誅之,為惡於顯,人得而誅之。易稱‘積善余慶’,詩詠‘求福不回’。雖儒典之格言,即佛教之明訓。”皓曰:“若然,則周孔已明,何用佛教?”會曰:“周孔所言,略示近跡,至於釋教,則備極幽微。故行惡則有地獄長苦,修善則有天宮永樂。舉茲以明勸沮,不亦大哉?”皓當時無以折其言。皓雖聞正法,而昏暴之性,不勝其虐。後使宿衛兵入後宮治園,於地得一金像,高數尺,呈皓。皓使著不淨處,以穢汁灌之,共諸群臣,笑以為樂。俄爾之間,舉身大腥,陰處尤痛,叫呼徹天。大史占言:“犯大神所為。”即祈祝諸廟求福,命彩女即迎像置殿上,香湯洗數十遍,燒香忏悔。皓叩頭於地,自陳罪狀。有頃痛間。遣使至寺,請會說法。會即隨入,皓具問罪福之由。會為敷折,辭甚精要。皓先有才解,忻然大悅,因求看沙門戒。會以戒文禁秘,不可輕宣,乃取本業百三十五願,分作二百五十事,行住坐臥,皆願眾生。皓見慈願廣普,益增善意,即就會受五戒,旬日疾瘳。乃於會所住,更加修飾,宣示宗室,莫不畢奉。會在吳朝,亟說正法,以皓性凶粗,不及妙義,唯敘報應近事,以開其心。會於建初寺譯出眾經,所謂阿難念彌陀經(陀經二字原本無,據高僧傳補)、鏡而王察微王梵皇經等,又出小品及六度集雜譬喻等經。並妙得經體,文義允正。又傳泥洹呗聲,清摩哀亮,一代模式。又注安般守意法竟道樹等三經。並制經序,辭趣雅俊,義旨微密。並見行於世。吳天紀四年四月,皓降晉(晉原作旨,據明抄本改)。九月,會遘疾而終。是歲晉武太康元年也。至晉成帝鹹和中,蘇峻作亂,焚會所建塔,司空何充復更修造。平西將軍趙誘世不奉法,傲蔑三寶,入此寺,謂諸道人曰:“久聞此塔屢放光明,虛誕不經。所謂能信,若必目睹,所不能耳。”言竟,塔即出五色光,照耀堂剎。誘肅然毛豎,由此信敬。於寺東更立小塔。遠由大聖神感,近亦康會之力也,故圖寫厥像,傳之於今爾。(出《高僧傳》) 康僧會,祖先是康居國人,世居天竺,父親因為經商移居交趾。十余歲時,父母雙亡,他以至誠的孝心侍奉父母,服孝期滿後就出了家。修道期間,他嚴格遵守教規。為人寬容大量而有見識。他勤備好學,通曉三藏,博覽六經,對於天文地理他也能在總體上有所涉獵,他對所有佛教的教義能把握精神實質,他還有很好的文字功底。他到吳地的時候,孫權已經控制了江東,但那個地方佛教尚未廣泛流行。在這之前,有個僧人支謙曾在這裡傳播過佛教。優婆塞支謙,字恭明,一名越,本是月支人,後來到了中國。當初,在漢桓帝、漢靈帝的時候,支谶翻譯出許多佛經;支亮,字絕明,就學於支谶;支謙又受業於支亮。支謙博覽佛教經籍,無不有著深刻的研究;對於世間種種技藝,他也多有學習;他大量閱讀各種奇異的書籍,通曉六國語言。他長得細長黑瘦,眼白特別多而眼珠呈黃色,當時人們為他編了一句話:“支郎眼中黃,形軀雖細是智囊。”漢朝末年發生戰亂時,支謙躲避動亂而到了吳地。孫權聽說他聰明有才,在召見的那天封他為博士,讓他輔導太子。他與韋曜等幾個人在輔佐東吳政權方面共同盡了力,作出了不小的貢獻,只因他是在外國出生的,所以在吳國的志書上未被記載。支謙認為佛教雖然已經流傳開來,但經書多是用梵文寫的,尚未全部譯成漢文,而自己又熟悉幾個地方的語言,於是就想收集各種佛經著作,譯成漢文。從吳國黃武元年開始,到建興年間為止,譯出了《維摩經》、《大般若經》、《泥洹經》、《法句經》、《瑞應本起經》等四十九種經書。他譯的書,能夠委婉圓滿地傳達原著的豐采,文辭旨趣流暢典雅。他還依據《無量壽經》、《中本起經》,創作了《贊菩薩連句梵呗》三契;並且注譯了《本先死經》等。這些譯著都流行在世上。當時吳地剛剛開始傳播佛法,影響並不普遍,康僧會想使佛教振興於江東,要在那裡興建浮圖寺廟,便帶百錫杖東游。吳國赤烏十年他第一次到達建業,他在那裡營建茅屋,擺設佛像開始行道。當時,吳國人因為初次看見沙門的服裝打扮,又不太了解佛教的道理,都懷疑他是個異端。有人奏禀孫權道:“有個異人進入我們吳國境內,他自稱是沙門,模樣兒服飾都與常人不同。這件事應該認真調查。”孫權說:“以前漢明帝夢見一位神,號稱為佛。你說的那個人所做的事,莫不是佛的遺風吧。”他立即召見僧會,問他道:“你所行的道,有什麼靈驗?”僧會說:“如來遷跡已過千年,但其遺骨捨利永遠光照無極,從前阿育王建立寺塔多達八萬四千,而塔寺的興旺正表明佛祖的影響之大。”孫權以為這是誇飾之辭、無稽之談,便對僧會說:“如能得到捨利,我就為你建塔,如果以謊言騙人,小心國法制裁。”僧會要求給他七天期限,回去後便對從屬們說:“佛法的興與廢,在此一舉,現在如不至誠祭佛,將來後悔不及。”他們共同把齋房打掃得干干淨淨,把銅瓶供在香案上,然後燒香施禮,虔誠地祈禱佛祖顯靈。七天的期限滿了,仍然毫無響應。請求延期到二七,也如前七天一個樣。孫權說:“這是在以謊言騙人,我要加罪懲罰的。”僧會請求再延到三七,孫權又特別應充了。僧會請來法侶對他們說:“孔子說過:‘文王死了,文王的精神就不存在了嗎?’法雲理應降臨的,是我們沒有感悟到,怎樣才能得到王法的寬容呢?我們必須誓死也不超過這個期限呵!”三七最後一天的傍晚,仍是什麼也沒見到,一個個無不震驚恐懼。到了半夜,忽然聽到銅瓶裡铿然有聲,僧會親自走過去一看,果然得到了捨利。第二天一早,孫權親手拿著瓶子往銅盤上傾倒時,在捨利的沖擊下,銅盤即刻破碎了。孫權肅然驚起,說道:“其是稀世之寶啊!”僧會走到跟前說:“捨利的神威止於表面形相而已!拿了去燒煉,烈火不能燒化它,金剛石不能把它搗碎。”孫權命人試驗試驗,僧會祝願道:“法雲剛才覆蓋天下,蒼生仰仗恩澤,願您再降奇跡,更多地顯示您的威靈。”說完便把捨利放在鐵砧子上,讓有力氣的人全力去砸,結果鐵砧與鐵錘都陷下去一個坑,捨利卻絲毫無損。孫權大為歎服,同意立即建塔。塔建成後,東吳開始有了佛寺,所以給這座塔起名叫建初寺,那個地方起名為陁裡。從此,佛教便在江東興起來了。到了孫皓即位之後,法令苛刻暴虐,要廢除一切朝廷規定正式祭典之外的祠廟,連佛寺都要一起毀壞。孫皓說:“佛寺有什麼理由讓它存在?如果他們的教義是教化人們忠貞正直,與儒家經典一致,那就讓他所奉行自己的教義;如果不是這樣,那就統統燒掉!”大臣們提醒他說:“佛的威力與神仙不一樣。康僧會當年感化降下捨利瑞寶,大皇才創建了佛寺。現在如果輕易毀壞,恐怕招致後悔。”孫皓派遣張昱到寺廟去诘難僧會。張昱極有辯才,他在僧會面前辯難诘問,議論縱橫,提出種種難題。僧會針對對方提出的問題,旁征博引,展開議論;條理十分清晰嚴密,文辭犀利流暢。從早晨一直爭論到晚上,張昱未能使對方屈服。張昱告退,僧會送他出門,當時佛寺旁邊仍有淫祠沒有廢除,張昱說:“佛門教化既已鋪開,這些人為什麼離得這近而沒受沐染?”僧會說:“炸雷能把山劈開,但是聾子卻聽不著,這不是因為雷的聲音太細小,如果道理通順,就是遠在萬裡之外也能響應,如果阻塞不通順,人們寧可受苦刑乃至死掉。”張昱回去後,贊歎僧會才氣高,極聰明,出於自己的預料,讓孫皓再考察考察。孫皓集合起朝中的賢能之士,用車馬把僧會接了來。僧會坐下後,孫皓問道:“佛教宣傳的是善惡報應,什麼是善惡報應呢?”僧會答道:“賢明的君主以孝慈訓育天下,於是瑞鳥飛翔而老人健在;以仁德化育萬物,則甘美的泉水噴湧而出。善行既然有祥瑞呈現,惡行也是如此。所以,做惡隱蔽的,鬼得到後就把他殺了,做惡顯露的,人得到就把他殺了,易經說‘積善余慶’,詩經唱道‘求福不回’,這為是儒學經典上的格言,它也是佛教的訓辭。”孫皓說:“如果是這樣,那麼周孔已經說得很明白了,還要佛教做什麼?”僧會說:“孔子的話,僅向世人揭示了眼前的物象,指出了實用的行為規則;至於佛教,則講到極為幽深長遠的人生意義和極微妙的現象。所以佛教認為,行惡則有下地獄忍受長久的痛苦,修善則有升天宮享受永久的快樂。用這樣的道理來勸世,不是更好嗎?”孫皓當時沒有什麼更好的道理來反駁他的話。孫皓雖然聽到了對他宣示的佛法,但他的昏暴性情並未因此而改變。後來,他讓衛兵到後宮收拾花園,在地下挖到一尊金身佛像,像高好幾尺,衛兵拿去呈獻給孫皓,孫皓讓人放到骯髒的廁所裡去,用糞湯往上面澆灌,他與大臣們在一旁看著嘻笑取樂。頃刻之間,孫皓全身腫痛,大小便處尤為嚴重,痛得他呼天叫地,太史占卜道:“這是冒犯大神而招致的災禍。”立即到各個寺廟去祈禱許願以求保佑,並讓宮女馬上迎取金身佛像供在殿堂上,用香水洗了幾十遍,然後燒香忏悔,孫皓跪在地下連連叩頭,自己陳述罪狀,乞求神靈寬肴。不一會兒,身上的痛疼便減輕了。孫皓派人到了寺廟,請求僧會給他講授佛經。僧會跟著使者入宮後,孫皓向他詢問獲罪和賜福的原因。僧會為他敷衍折扣,說得簡要含蓄,孫皓因剛剛經歷過所以聽得很明白。他很高興又很佩服,便向僧會要求看看《沙門戒》。僧會因為戒文屬於秘籍,不能輕易給別人看,便選取本業一百二十五願部分給他看,這一部分又分作二百五十事,包括行住坐臥各個方面,皆願哺育眾生。孫皓看到慈願如此廣泛普遍,更增加了修善的想法,便到僧會那裡去接受五戒,十天之後疾病就痊愈了。此後,孫皓便將在僧會住處的見聞經歷大加修飾,講給宗室家人聽,他們也都信奉了佛教。僧會在東吳朝廷裡努力宣講佛法,因為孫皓性情凶蠻粗鹵,不能領悟深幽微妙的教義,只好跟他講述關於因果報應的眼前事例,借以開導他的心竅。僧會在建初寺裡翻譯出多種經書,諸如《阿難念彌陀經》、鏡而王察微王梵皇經等,還有小品及《六度集》、《雜譬喻經》等。譯文的體制頗具經文體式的妙處,文辭的意義也允貼准確。又有《泥洹呗聲》傳世,音律清峻哀婉宏亮,成為當時的模式。他注釋的經書有《安般守意》、《法鏡》、《道樹》等三種。他還為經書作序,語言典雅隽永,義旨微妙嚴密。這些經書都曾流傳於世。東吳天紀四年四月孫皓投降晉朝,九月,僧會染病去世,這一年也是晉朝太康元年。到了東晉成帝鹹和中期,蘇峻作亂時,燒毀了僧會所建的佛塔,後來司空何充又予以重新修造。平西將軍趙誘從不信奉佛教,蔑視佛、法、僧三寶。他闖入這座廟寺對各位道人說:“久聞此塔屢放光明,實屬謊誕不經。所謂可信,就必經能讓人親眼目睹,這是你們所不能做到的。”說完,此塔頓時射出五色光芒,照耀著整個殿堂及佛寺。趙誘見狀,驚得毛發都豎立起來,不覺肅然而生敬意。從此,他開始虔誠地信奉佛教,並在這座佛寺的東面又建立了小塔。趙誘的轉變以及前述種種事例,從遠處說是由於佛祖神威的感化,從近處說,也是僧會長期傳教布道的結果,所以有人畫了他的圖像,一直流傳到今天。 支 遁 支遁字道林,本性關氏,陳留人。或雲,河東林慮人。幼有神理,聰明秀徹。晉時初至京師。太原王濛甚重之,曰:“造微之功,不減輔嗣。”陳郡(郡原作群,據高僧傳改)殷融嘗與衛玠交,謂其神情隽徹,後進莫有繼之者。及見遁歎息,以為重見若人。家世事佛,早悟非常之理。隱居余杭山,沉思道行之品,委曲惠印之經,卓焉獨拔,得自天心。年二十五出家,每至講肄,善標宗會,而章句或有所遺,時為守文者所陋。謝安聞而喜之曰:“乃比古人之相馬也,略其玄黃而取其駿也。”時謝安殷浩等,並一代名流,皆著塵外之狎。遁嘗在白馬寺,與劉系之等談莊子逍遙雲,“各適性以為逍遙。”(遙字下八字據高僧傳補)遁曰:“不然,夫桀、跖以殘害為性,若適性為得者,彼亦逍遙矣。”為是退而注逍遙篇,群儒舊學,莫不歎伏。後還吳,住支硎山寺。晚欲入剡,謝安在吳,與遁書曰:“思君日積,計辰傾遲。知欲還剡自治,甚以怅然。人生如寄耳。頃風流得意之事,殆為都盡。終日戚戚,觸事惆怅。唯遲君卒,以晤言消之,一日當千載耳。此多山水,山縣閒靜,差可養疾。事不異剡,而醫藥不同。必思此緣,副其積想也。”王羲之時在會稽,素聞遁名,未之信。謂人曰:“一狂僧耳,何足言。”後遁既還剡,經游於郡,王故迓遁,觀其風力。既至,王謂遁曰:“逍遙篇可聞乎?”遁乃作數千言,揭新理,才藻警絕。王遂披襟解帶,留連不能去,仍請住靈嘉寺,意存相近。俄又投跡剡山,於沃州小嶺,立寺行道。僧眾百余,常隨禀學。時或有隨者,遁乃著座右銘以勖之。時論以遁才堪經贊,而潔己拔俗,有違兼濟之道。遁乃作釋曚論。晚過石城山,又立棲光寺。宴坐山門,游心禅苑,木餐澗飲,浪志無生。乃註安般四禅諸經,及即色游玄論。遁淹留建業,涉將三載。乃還東山,上書告辭,優诏許之。資給發遣,事事豐厚。一時名流,並餞離於征虜亭。時蔡子叔前至,近遁而坐,謝萬石後至,值蔡暫起,謝便移就其處。蔡還,復欲據謝坐地,謝不以介意。其為時賢所慕如此。既而收跡剡山,畢命林澤。人嘗有遺遁馬者,遁受而養之。時或有譏之者,遁曰:愛其神駿,聊復畜耳。”後有饷鶴者,遁曰:“爾沖天之物,寧為耳目之玩乎?”遂放之。遁幼時,嘗與師共論物類,謂雞卵生用,未足為殺。師不能屈,師尋亡,忽見形,投卵於地,殼破雛行,頃之俱滅。遁乃感悟,由是蔬食終身。遁先經余姚塢山中住,至於晚年,猶還塢中。或問其意,答雲:“謝安石昔數來見,辄移旬日。今觸情舉目,莫不興想。”後病甚,移還塢中,以晉太和元年閏四月四日終於所住,春秋五十有三,即窆於塢中,厥冢存焉。或雲終剡,未詳。郗起為之序傳,袁宏為之銘贊,周雲寶為之作诔焉。(出《高僧傳》) 支遁,字道林,本姓關,陳留人。亦說河東林慮人。自幼天資聰明,禀性秀徹。晉時初到京都建業,就受到王濛與殷融的賞識,太原王濛說他的功底與造詣不亞於輔嗣,陳郡殷融 驚訝其神情隽逸酷似衛玠。支遁的家庭世代奉佛,耳濡目染使他早早就領悟了許多佛理。後來隱居余杭山,他沉思道行的深奧,深究佛教之經典,對佛法有了深刻的感悟和獨到的理解。他二十五歲時出家。每到講說佛經時,他善於闡明和標舉內在精神,而不拘於個別旁句,因而常常被拘守文句的人所非議。謝安聽說之後,非常喜歡他這種講法,他說:“這好比古人之相馬,應先略其皮毛之玄黃而取其精神之神駿。”當時謝安、殷浩等人都是一代名流。是超脫塵俗的名士。 支遁曾經在白馬寺與劉系之等人談論過《莊子》的《逍遙游》,《逍遙游》說:“各適其性即為逍遙。”支遁說:“不對。夏舛與盜跖以殘害為其性,如若運其性就能逍遙,那麼他們也能逍遙了。”為此,他特意利用時間注釋了《逍遙游》,飽讀經書的文人學者對他的見解無不歎服。後來,他回到了吳地,住在支硎山寺。晚年他想去剡地,當時謝安在吳地,給支遁寫信說:“思君之情日積,時間過得太慢。知道你要回剡自治,心情十分惘怅。人生是如此孤獨。當年相聚時的風流得意,頃刻之間都已消逝。如今終日戚戚,觸事傷懷。只盼君能速速前來,以當面交談消解愁苦,一日可以抵得上千載!此處多有山水,山區的縣城十分幽靜,你可以來這裡養病。這裡雖與剡地無異,但是兩地的醫藥不同。望你不要錯過機會,以上意見供你深思。”王羲之當時在會稽,素聞支遁之名,但不相信他有什麼才學,他對別人說:“一個狂僧而已,有啥值得稱道的!”後來支遁回到了剡地,直接去會稽游覽,王羲之特意去迎接,借機考驗他的水平。見面之後,王羲之問支遁道:“《逍遙游》這篇文章你可聽說過嗎?”支遁當即發表了幾千言的長篇議論,闡述了獨到新穎的見解,才華橫溢,辭語驚絕。王羲之聽後寬衣解帶放下了驕矜的架勢,並且留連盤桓捨不得離去,還請支遁住在靈嘉寺,存心與支遁親近。支遁很快就投跡到剡山,在一片沃土的小山嶺上立寺行道,有僧眾一百多人經常跟他學習佛法,支遁為許多弟子撰寫了座右銘,用來勉力他們。當時的輿論認為,支遁的才學足可以輔佐朝廷,他卻潔身自好超塵脫俗,這就有違於“兼濟天下”之道。支遁於是撰寫了《釋曚論》。晚年路過石城山時,又建立了棲光寺。他整日宴坐於山門,游心於禅學,以草木為食山泉為飲,放懷於塵寰之外。他注釋了《安般》、《四禅》等各種經書,還撰寫了《即色游玄論》等著作。支遁曾應晉帝之請,在京都建業滯留了將近三年。後來他要返回東山,上書晉帝告辭,得到了晉帝的特許。晉帝為送他回山,給了他優厚的饋贈和照顧。當時的許多名流,都到征虜亭為他餞行,蔡子叔來得早,坐到了支遁跟前,謝萬石是後來的,便趁蔡子叔暫起之機;移到蔡的座位上去年,等到蔡子叔返回來時,又把謝萬石趕出了座位,而謝毫不介意。支遁為時賢名流所仰慕,竟然到了這種程度。這次離開建業之後,他便收跡於剡山,畢其命於林澤。有人曾贈給支遁一匹好馬,支遁便接受並養了起來,當時有人譏笑他,他說:“我因愛其神駿,所以就養了起來。”後來,又有人送給他一只仙鶴,支遁說:“此乃沖天翱翔之物豈能供人悅目賞玩呢?”於是把仙鶴放了。支遁年幼時,曾與師父在一起辯論事物,他說生吃雞蛋算不上是殺生,師父一時說服不了他,師父突然不見了,轉眼之間師父現了形,只見他把一只雞蛋扔在地上,蛋殼破碎而走出來一只雞雛。頃刻之間蛋殼與雞雛又都消失了。支遁於是感悟了,從此他就只吃蔬菜而不沾腥味,終生如此。支遁原先曾在余姚塢山中住過,到晚年時,還要回到塢中,有人問他為什麼要回去,他說道:“謝安石從前幾次來這裡相見,一住就是十多天。如今見物生情,無不勾起往事的懷念。”後來支遁病重,遷回了余姚塢,於晉太和元年閏四月四日死在他住處,享年五十三歲,遺體埋葬在塢中,墳墓現在仍然保存在那裡。也有人說他死於剡地,不知有什麼依據。支遁去世後,郗超為他撰寫了詳傳,袁宏為他作銘,周雲為他作诔,稱贊他的德行,寄托對他的哀思。 卷第八十八 異僧二 佛圖澄 佛圖澄 佛圖澄者,西域人也。本姓帛氏。少出家。清真幼學,誦經數百萬言。以晉懷帝永嘉四年來適洛陽,志弘大法。善念神咒,能役使鬼物。以麻油雜煙灰塗掌,千裡外事,皆徹見掌中,如對面焉,亦能令潔齋者見。又叫聽鈴音以言事,無不效驗。欲於洛陽立寺,值劉曜寇斥洛台,帝京擾亂,澄立寺之志遂不果。乃潛身革野,以觀世變。時石勒屯兵葛陂,專以殺戮為威,沙門遇害者甚眾。澄憫念蒼生,欲以道化勒,於是杖策到軍門。勒大將郭黑略素奉法,澄即投止略家。略從受五戒,崇弟子之禮。略後從勒征伐,辄預克勝負,勒疑而問曰:“孤不覺卿有出眾智謀,而每知行軍吉凶,何也?”略曰:將軍天挺神武,幽靈所助。有一沙門,術智非常,雲將軍當略有區夏。己應為師,臣前後所白,皆其言也。”勒喜曰:“天賜也。”召澄問曰:“佛道有何靈驗?”澄知勒不達深理,正可以道術為教,因言曰:“至道雖遠,亦可以近事為證。”即取器盛水,燒香咒之。須臾生青蓮華,光色曜日。勒由此信伏。澄因谏曰:“夫王者德化洽於宇內則四靈表瑞,政弊道消則彗孛見於上。恆象著見,體咎隨行。斯乃古今之常理,天人之明戒。”勒甚悅之。凡應被誅殘蒙其益者,十有八九,於是中州之胡,皆願奉佛。時有痼疾,世莫能知者,澄為醫療,應時瘳損。陰施默益者,不可勝記。勒自葛陂還河北,過坊頭,人夜欲斫營,澄語黑略曰:“須臾賊至,可令公知。”果如其言,有備故不敗。勒欲試澄,夜冠胄衣甲執刃而坐,遣人告澄雲:“夜來不知大將軍所在。”使人始至,未及有言,澄逆問曰:“平居無寇,何故夜嚴?”勒益敬之。勒後因忿,欲害諸道士,並欲苦澄。澄乃避至黑略捨,語弟子曰:“若將軍使至,問吾所在者,報雲不知所之。”使人尋至,覓澄不得,使還報勒。勒驚曰:“吾有惡意向聖人,聖人捨我去矣。”通夜不寢,思欲見澄。澄知勒意悔,明旦造勒,勒曰:“昨夜何行?”澄曰:“公有怒心,昨故權避;公今改意,是以敢來。”勒大笑曰:“道人謬耳。”襄國城塹水源,在城西北五裡,其水源暴竭。勒問澄:“何以致水?”澄曰:“今當敕龍取水。”勒字世龍,謂澄嘲己,答曰:“正以龍不能致水,故相問耳?”澄曰:“此誠言,非戲也。水泉之源,必有神龍居之,往以敕語告之,水必可得。”乃與弟子法首等數人,至故泉源上。其源故處,久已乾燥,坼如車轍。從者心疑致水難得。澄坐繩床,燒安息香,咒願數百言。如此三日,水泫然微流,有一小龍,長五六寸許,隨水來出。諸道士竟往視之,澄曰:“龍有毒,勿臨其上。”有頃,水大至,隍塹皆滿。澄閒坐歎曰:“後二日,當有一小人驚動此下。”即而襄國人薛合,有二子,既小且驕,輕侮鮮卑奴。奴忿,抽刃刺殺其弟,執兄於室,以刀擬心,若人入屋,便欲加手,謂薛合曰:“送我還國,我活汝兒。不然,共死於此。”內外驚愕,莫敢往觀。勒乃自往視之,謂薛合曰:“送奴以全卿子,誠為善事。此法一開,方為後害,卿且寬情,國有常憲。”命人取奴,奴遂殺兒而死。鮮卑段末波攻勒,其眾甚盛。勒懼問澄,澄曰:“昨日寺鈴嗚雲,明旦食時,當擒段末波。”與勒登城望波軍,不見前後,失色曰:“豈可獲。是公安我辭耳。”更遣夔安問澄,澄曰:“已獲波矣。”時城北伏兵出,遇波執之。澄勸勒宥波,遣還本國,勒從之,卒獲其用。時劉載已死,載從弟曜篡襲偽立,稱元光初。光初八年,曜遣從弟中山王岳將兵攻勒,勒遣石虎率步騎拒之,大戰洛西,岳敗,保石梁塢,虎堅柵守之。澄與弟子自官寺至中寺,始入寺門,歎曰:“劉岳可憫!”弟子法祚問其故,澄曰:“昨亥時岳已被執。”果如所言。光初十一年,曜自率兵攻洛陽,勒欲自往拒曜,內外僚佐,無不畢谏,勒以訪澄。澄曰:“相輪鈴音雲:‘秀支替戾岡,僕谷劬禿當’,此羯語也。秀支替戾岡出也,‘僕谷’劉曜胡位,劬禿當捉也,此言軍出捉得曜也。”時徐光聞澄此言苦勸。勒乃留長子石弘,共澄以鎮襄國,自率中軍步騎直指洛城。兩軍才交,曜軍大潰,曜馬沒水中,石堪生擒之送勒。澄時以物塗掌觀之,見有大眾,中縛一人,朱絲約其肘。因以告弘。當爾之時,正生擒曜也。時平之後,勒乃僭稱趙天王行皇帝事,改元建平,是歲晉成皇帝鹹和五年也。勒登位已後,事澄益笃。時石蔥叛,其年,澄戒勒曰:“今年蔥中有蟲,食必害人,可令百姓無食蔥也。”勒頒告境內,慎無食蔥。到八月,石蔥果走。勒益加尊重,有事必咨而後行,號大和尚。石虎有子名斌,後勒以為子,勒愛之甚重。忽暴病而亡,已涉二日。勒曰:“朕聞虢太子死,扁鵲能生。大和尚國之神人,可急往告,必能致福。”澄乃取楊枝咒之,須臾能起,有頃平復。由是勒諸稚子多在佛寺中養之。每至四月八日,勒躬自詣寺,觀佛像而發願。至建平四年四月,天靜無風,而塔上一鈴獨鳴。澄謂眾曰:“鈴音雲:‘國有大喪,不出今年矣。’”是歲七月勒死。太子弘襲位。少時,虎廢弘自立,遷都於邺,改元建武。傾心事澄,又至於勒。乃下書曰:“和尚國之大寶,榮爵不加,高祿不受,榮祿匪頒,何以旌德。從此已往,宜衣以绫錦,乘以雕辇。朝會之日,和尚升殿,常侍已下,悉助舉舁,太子諸公,扶辇而上。主者唱大和尚,眾座皆起,以彰其尊。”又敕偽司空李農旦夕親問,太子諸公,五日一朝,表朕敬焉。澄時止邺城內中寺,遣弟子法常北至襄國,弟子法佐從襄國還,相遇,在梁塞城下共宿。對車夜談,言及和尚,比旦各去。法佐至,始入觐澄。澄逆笑曰:“昨夜爾與法常交車共說汝師耶。先民有言:‘不曰敬乎?幽而不改;不曰慎乎?獨而不怠。’幽獨者敬慎之本,而不識乎?”佐愕然愧忏。於是國人每共相語曰:“莫起惡心。和尚知汝。”及澄之所在,無敢向其方面涕唾便利者。時太子石邃有二子在襄國,澄語邃曰:“小阿彌比當得疾,可往迎之。”邃即馳信往視,果已得疾。太醫殷騰及外國道士自言能治,澄告弟子法常曰:“正使聖人復出,不愈此疾,況此等乎?”後三日果死。石邃荒酒,將圖為逆,謂內豎曰:“和尚神通,傥發吾謀,明日來者,當先除之。”澄月望將入觐虎,謂弟子僧會曰:“昨夜天神呼我曰:‘明日若入,還勿過人。’我傥有所過,汝當止我。”澄常入,必過邃。知澄入,要候甚苦。澄將上南台,僧會引衣,澄曰:“事不得止。”坐未安,便起,邃固留不住,所謀遂止。還寺歎曰:“太子作亂,其形將成。”欲言難言,欲忍難忍,乃因事從容箴虎,虎終不解。俄而事發,方悟澄言。後郭黑略將兵征長安北山羗,墮羗伏中。時澄在堂上座,弟子法常在側,澄忽慘然改容曰:“郭公陷狄。”令眾生咒願,澄又自咒願,須臾更白:“若東南出者活,余向則困。”復更咒願,有頃曰:“脫矣。”後月余日,黑略還說,隨羗圍中東南走,馬乏,正遇帳下人推馬與之,曰:“公乘此,小人乘公馬,濟與不濟,任命也。”略得其馬,故獲免。推驗日期,正是澄咒願時也。偽大司馬燕公石斌,虎以為幽州牧,鎮有群凶湊聚,因以肆暴。澄戒虎曰:“天神昨夜言:‘疾牧馬還。至秋,齊當癱爛。’”虎不解此語,即敕諸處牧馬送還。其秋,有人谮斌於虎,虎召斌,鞭之三百,殺其所生齊氏。虎彎弓捻矢,自視行斌罰。罰輕,虎乃手殺五百人。澄谏曰:“心不可縱,死不可生。禮不親殺,以傷恩也。何有天子親行罰乎?”虎乃止。後晉軍出淮泗,隴北瓦城皆被侵逼,三方告急,人情危擾,虎乃瞋曰:“吾之奉佛,而更致外寇,佛無神矣。”澄明旦早入,虎以事問澄,因讓虎曰:“王過世經為大商主,至罽賓寺,嘗供大會,中有六十羅漢,吾此身亦預斯會。時得道人謂吾曰,此主人命盡,當更化身,後晉王地。今王為王,豈非福耶?疆場軍寇,國之常耳,何為怨謗三寶,夜興毒念乎?”虎乃信悟,跪而謝焉。虎常問澄:“佛法不殺,朕為天下之主,非刑殺無以肅清海內,既違戒殺生,雖復事佛,誰獲福耶?”澄曰:“帝王事佛,當在體恭心順,顯揚三寶。不為暴虐,不害無辜。至於凶暴無賴,非化所遷,有罪不得不殺,有惡不得不刑,但當殺可殺,當刑可刑耳。若暴虐恣意,殺害非罪,雖復輕刑事法,無解殃禍。願陛下省欲興慈,廣及一切,則佛教永隆,福祚方遠。”虎雖不能盡從,而為益不少。虎尚書張離、張良,家富事佛,各起大塔。澄謂曰:“事佛在於清靜無欲,慈矜為心。檀越雖儀奉大法,而貪吝未已,游獵無度,積聚不窮,方受玩世之罪,何福報之可希耶?”離等後並被戮滅。時又久旱,自正月至六月。虎遣太子詣臨漳西釜口祈雨,久而不降。虎令澄自行,即有白龍二頭降於祠所,其日大雨,方數千裡,其年大收。戎貊之徒,先不識法,聞澄神驗,皆遙向禮拜,並不言而化焉。澄常遣弟子向西城中市香,即行。澄告余弟子,掌中見買香弟子在某處被劫,垂死。因燒香咒願,遙救護之。弟子後還,雲某月某日某處,為賊所劫,垂當見殺,忽聞香氣,賊無故自驚曰:“救兵已至。”棄之而走虎於臨漳修治舊塔,少承露盤,澄曰:“臨缁城內有古阿育王塔,地中有承露盤及佛像,其上林木茂盛,可掘取之。”即畫圖與使,依言掘取,果得盤像。虎每欲伐燕,澄谏曰:“燕國運未終,卒難可克。”屢行敗績,方信澄戒。澄道化即行,以人多奉佛,皆營造塔廟,相競出家,真偽混淆,多生愆過。虎下書問中書曰:“佛號世尊,國家所奉。裡闾小人無爵秩者,為應得事佛與不?又沙門皆應高潔貞正,行能精進,然後可為道士。今沙門甚眾,或有奸宄避役,多非其人。卿可同議。”偽中書著作郎王度奏曰:“夫王者郊祀(祀原作視,據明抄本改)天地,祭奉百神,載在祀典,禮有常飨。佛出西域,外國之神,功不施民,非天子諸華所應祠奉。往者漢明感夢,初傳其道,唯聽西域人得立寺都邑,以奉其神。漢人皆不得出家。魏承漢(原本漢下有後字。據高僧傳刪)制,亦循前軌。今大趙受命,率由舊章。華戎制異。人神流別,外不同內,飨祭殊禮。荒下服禮,不宜雜錯。國家可斷趙人,悉不聽詣寺燒香禮拜,以尊典禮。其百辟卿士,下逮眾隸,例皆禁之。其有犯者,與淫祀同罪。趙人為沙門者,還從四民之服。”偽中書令王波同度所奏。虎下書曰:“度議雲:‘佛是外國之神,非天子諸華所可宜奉。’ 朕生自邊壤,忝當期運,君臨諸夏(夏原作下,據明抄本改)。至於飨禮,應兼從本俗。佛是戎神,正所應奉。夫制由上行,永世作則,苟事克無虧,何拘前代。其夷趙百蠻,有余其淫禮樂事佛者,悉聽為道。”於是慢戒之徒,因之以厲。黃河中舊不生鼋,忽得一以獻虎,澄見而歎曰:“桓溫其入河不久。”溫字元子。後果如言也。時魏縣有一流民,莫識氏族,恆著麻襦布裳,在魏縣市中乞丐,時人謂之麻襦。言語卓越,狀如狂病,乞得米谷不食,辄散置大路,雲飼天馬。趙興太守藉拔收送詣虎。先是澄謂虎曰:“國東二百裡某月某日當送一非常人,勿殺之也。”如期果至。虎與共語,了無異言,唯道“陛下當終一柱殿下。”虎不解此語,令送以詣澄。麻襦謂澄曰:“昔在元和中會,奄至今日。有戎受玄命,絕歷終有期。金離銷於壤,邊荒不能尊。驅除靈期跡,莫已已之懿。裔苗葉繁,其來方積,休期如何斯?永以歎之!”澄曰:“天回運極,否將不支。九木水為難,無可以術學。玄哲雖存世,莫能基必馥(高僧傳馥作穨)久游閻浮利,擾擾多此患。行登凌雲宇,會於虛游間。”澄與麻襦,講語終日,人莫能解。有竊聽者,唯得此數言,推計似如論數百年事。虎遣馬驿送還本縣,既出城外,辭能步行,雲:“我當有所過,未便得發。至合口橋,可留見待。”使如言馳去,未至合口,而麻襦已在橋上。考其行步,有若飛也。澄有弟子道進,學通內外,為虎所重。嘗言及隱士,虎謂進曰:“有楊轲者,朕之民也,徵之十余年,不恭王命,故往省視。傲然而臥。雖不得君臨萬邦,乘輿所向,天沸地湧。雖不能令木石屈膝,何匹夫而長慠耶?昔太公之齊,先誅華士。太公賢哲,豈其謬乎?”進對曰:“昔舜優蒲衣,禹造伯成,魏飾干木,漢美周黨,管寧不應曹氏,皇甫不屈晉世,二聖四君,共嘉其節,將欲激厲貪竟,以峻清風。願陛下遵舜、禹之德,勿效太公用刑。君舉必書,豈可令趙史遂無隱遁之傳乎?”虎悅其言,即遣轲還其所止,遣十家供給之。進還,具以白澄,澄睆然笑曰:“汝言善也,但轲命有所縣矣!”後秦州兵亂,轲弟子以牛負轲西奔,戍軍追擒,並為所害。虎嘗晝寢,夢見群羊負魚,從東北來。寤已訪澄,澄曰:“不祥也。鮮卑其有中原乎?”慕容氏後果都之。澄嘗與虎共處中堂,澄忽驚曰:“幽州當火災。”仍取酒灑之,久而笑曰:“救已得矣。”虎遣驗幽州,雲:“爾日火從四門起,西南有黑雲來,驟雨滅之,雨亦頗有酒氣。”至虎建武十四年七月,石宣、石韬將圖相殺。宣時到寺,與澄同坐。浮圖一鈴獨鳴,澄謂宣曰:“解鈴音乎?鈴雲:‘胡子(子原作於,據高僧傳改)洛度。’”宣變色曰:“是何言與?”澄謬曰:“老胡為道,不能山居無言,重茵美服,豈非洛度乎?”石韬後至,澄熟視良久,韬懼而問澄,澄曰:“怪公血臭,故相視耳。”至八月,澄使弟子十人齋於別室,澄時暫入東閣。虎與後杜氏問訊,澄曰:“脅下有賊,不出十日,自佛圖從西,北殿以東,當有流血。慎勿東行走。”杜後曰:“和尚耄耶,何處有賊?”澄即易語雲:“六情所受,皆悉是賊。老自應耄,但使少者不暋。”遂便寓言,不復章的。後二日,宣果遣人害韬於佛寺中,欲因虎臨喪,仍行大逆。虎以澄先戒,故獲免。及宣事發被收,澄谏虎曰:“既是陛下之子,何為重禍耶?陛下若忍怒加慈者,尚可六十余歲。如必誅之,宣當為彗星,下掃邺宮也。”虎不從,以鐵鏁穿宣領,牽上薪積而焚之,收其官屬三百余人,皆車裂支解,投之漳河。澄乃敕弟子罷別室(室原作空,據明抄本改)齋也。後月余日,有一妖馬,耄尾皆有燒狀,入中陽門,出顯陽門,東首東宮,皆不得入,走向東北,俄爾不見。澄聞而歎曰:“災其及矣。”至十一月,虎大飨群臣於太武前殿,澄吟曰:“殿乎殿乎,棘子成林,將壞人衣。”虎令發殿石下視之,有棘生焉。澄還寺,視佛像曰:“怅恨不得莊嚴。”獨語曰:“得三年乎?”自答“不得不得。”又曰:“得二年、一年、百日、一月乎?”自答“不得”乃無復言,還房,謂弟子法祚曰:“戊申歲禍亂漸萌,己酉石氏當滅。吾及其未亂,先從化矣。”既遣人與虎辭曰:“物理必遷,身命非保,貧道焰幻之軀,化期已及。既荷恩殊重,故逆以仰聞。”虎怆然曰:“不聞和尚有疾,乃忽爾告終。”即自出至寺而慰谕焉。澄謂虎曰:“出入生死,道之常也。修短分定,非所能言。夫道重行全,德貴無怠,苟業操無虧,雖亡若在。違而獲延,非其所願。今意未盡者,以國家心存佛理,奉法無吝。興起寺廟,崇顯莊麗。稱斯德也,宜享休祉。而布政猛烈,刑酷罪(原本無罪字,據明抄本補)濫,顯違(違原作為,據明抄本改)聖典,幽背法戒,以不自懲革。終無佛祐。若降心易慮,惠此下民,則國祚延長,道俗慶賴。畢命就盡,沒無遺恨。”虎悲動嗚咽,知其必逝,即為鑿圹營墳。至十二月八日,卒於邺宮寺,是歲晉穆帝永和四年也。士庶悲哀,號赴傾國。春秋一百一十七歲矣。仍窆於臨漳西紫陌,即虎所創冢也。俄而梁犢作亂,明年虎死,冉闵篡戮,石種都盡。闵小字棘奴,澄先所謂棘子成林者也。澄左乳旁先有一孔,圍四五寸,通徹腹內,有時光從中出,或以絮塞孔,夜欲讀書,辄拔絮,則一室洞明。又齋日辄至水邊,引腸洗之,還復內中。澄身長八尺,風姿甚美,妙解深經,旁通世論。講說之日,正標宗致,使始末文(明抄本始末文三字作如來之)言,昭然可了。加復慈洽蒼生,拯救危苦,二石凶強,虐害非道,若不以與澄同日,熟可言哉。但百姓蒙益,日用而不知耳。佛天(高僧傳天作調)、須菩提等數十名僧,出自天竺、康居,不遠數萬之路,足涉流沙,詣澄受訓。樊淝釋道安、中山竺法雅,並跨越關河,聽澄講說。皆妙達精理,研測幽微。澄自說生處去邺九萬余裡,棄家入道一百九年,酒不逾齒。過中不食,非戒不履,無欲無求。受業追隨,常有數百,前後門徒,幾且一萬。所歷州郡,興立佛寺八百九十三所,弘法之盛,莫與先矣。初虎殓澄以生時錫杖及缽內棺中,後冉闵篡位,開棺唯得缽杖,不得見屍。或言澄死之日,有人見澄於流沙。虎疑其不死,因發墓開棺視之,唯見一石,虎曰:“石者朕也,師葬我而去矣。”未幾虎死。後慕容隽都邺,處石虎宮中,每夢見虎嚙其臂,意謂石虎為崇。乃募覓虎屍,於東明館掘得之,屍僵不毀。隽蹹之罵曰:“死胡敢怖生天子!汝作宮殿成,而為汝兒所圖,況復他耶。”鞭撻毀辱,投之漳河。屍倚橋柱不移,秦將王猛乃收而葬之。麻襦所言一柱殿也。後符堅征邺,隽子蹹為堅大將郭神虎所執,實先夢虎之驗也。田融趙(趙原作起。據高僧傳改。)記雲:“澄未亡數年,自營冢圹。”澄既(既原作記。據明抄本改。)知冢必開,又屍不在中,何容預作?恐融之謬矣。澄或言佛圖澄,或言佛屠澄,皆取梵音之不同耳。(出《高僧傳》) 佛澄圖是西域人。本姓帛氏。少年出家。自幼清真務學,能誦經書數百萬言。晉懷帝永嘉四年來到洛陽。他志宏大法,善念神咒,能役使鬼神。他把麻油的煙灰塗在手掌上,能從掌中看見千裡之外的事物,就像看見對面的事物一樣清楚,他也能讓潔齋者看見。他根據佛塔上的鈴聲預言吉凶福禍,沒有不應驗的。他本想在洛陽建立寺院,正值劉曜攻陷洛陽,京都擾亂,建立寺院的志願未能實現,於是潛居草野,觀察世事的變化。當時石勒屯兵於葛陂,隨意殺害無辜,佛門弟子也有許多遇害。佛圖澄憫念蒼生,想以佛道感化石勒,於是杖策來到軍門。石勒的大將郭黑略是信奉佛教的,佛圖澄便住到他那裡。郭黑略跟他接受了五戒,拜他為師父。後來郭隨石勒征戰時,佛圖澄就為他預卜勝負,石勒驚疑地問郭:“我怎麼不知道你竟有這麼出眾的智謀,每次出兵你都能預知吉凶,這是怎麼回事?”郭說:“您天賦神威,為神靈所輔助。有一個沙門、法術、智慧非同尋常,說您略有君臨諸夏的機緣。我已拜他為師,我所告訴您關於吉凶的話,都是他說的呀。”石勒高興地說:“真是天賜我也!”他召見佛圖澄問道:“佛道有什麼靈驗?”佛圖澄知道石勒不懂深奧的道理正適合通過道術教化他,所以說:“真正的佛道雖然很深遠,但也可以以近事為證。”他當場拿來一個容器盛上水,然後燒香念咒。容器內頓見生出一枝水凌凌的蓮花,鮮艷耀眼。石勒由此表示信服。佛圖澄接著勸谏說:“為王者以德化遍施宇內則四方獻出靈物表示祥瑞,人政治乃弊道消則乖象叢生,自然現象的呈現,伴隨而來的是人間的吉凶福禍;這是古往今來的常理,天與人的明鑒。”石勒聽了心悅誠服。此後,凡屬應被殺害的人,十有八九因佛圖澄的勸谏而免於被害,中國境內的胡人於是都願意奉佛。當時,凡有痼疾而為世人所不了解的,佛圖澄為他們治療就能應時而愈。他默然施恩於人,使其受益的,不可勝記。石勒從葛陂回河北時路過坊頭,有人想乘夜間劫營,佛圖澄對郭黑略說:“一會兒賊寇就要來到,你可去通知主公。”果如其言,因為預先有了防備,所以沒有吃敗仗。石勒想考一考佛圖澄,一天夜晚,他頂盔掛甲執利刃坐在那裡,卻讓人去告訴佛圖澄自己不知哪裡去了,去的人沒等開口,佛圖澄反而沖他問道:“明明平安無事,主公今晚為什麼全身披掛?”石勒對他更為敬佩了。後來石勒為一件事非常惱火,便想加害各位道士,並想叫佛圖澄吃點苦頭,澄便躲到郭黑略家裡,告訴弟子說:“如果主公派人來問我在什麼地方,就說我不知道哪裡去了。”派的人很快就來了,沒找到沸圖澄,回去報告了石勒。石勒驚訝地說:“我對聖人有惡意,聖人捨我而去了!”因為很想見到澄,他一宿沒睡著,澄知道石勒心裡後悔,第二天早上去見石勒,石勒說:“昨天夜晚去哪裡了?”澄說:“因為您惱怒,昨晚上暫時躲起來了;您現在已經回心轉意,所以敢來見您。”石勒大笑道,“你想錯了!”襄國護城河的水源,在城西北五裡處,水源突然枯竭了,石勒問澄用什麼方法弄到水,澄說:“如今應當讓龍取水。”石勒的字是“世龍”,他以為澄在嘲笑自己,便說:“正因為我這條龍不能取水,所以才問你呀。”澄說:“我說的是實話,不是開玩笑。水泉的源頭,定有神龍住在那裡,去用咒語告訴它,水一定能得到。”他與弟子法首等數人來到了水源處,那裡早已干裂得開著一條條像車轍般的口子,同去的人都對取水沒有信心。佛圖澄坐在繩床上,點燃安息香,口誦咒語數百言。這樣連續三天,出現了潺潺細流,還有一條小龍,長約五六寸,也隨著水出來了。各位道士搶著去看,澄說:“龍有毒,不要靠近它。”過了一會兒,水流變得特別大,壕溝與護城河全都灌滿了。佛圖澄閒坐著歎息道:“過兩天,會有一個小人驚動這裡。”後來,襄國有個叫薛合的,他有兩個兒子長得既小又驕橫,哥倆兒侮辱一個鮮卑奴,鮮卑奴火了,抽刀刺死弟弟,抓著哥哥進了一間房子,用刀逼著他的胸口,如有人進屋就下手,對薛合說:“送我回國,我就放你兒子,不然,我們倆一塊兒死在這裡!”家裡家外的人都驚呆了,誰也不敢到跟前去看。石勒一人走到跟前看了看,對薛合說:“送回鮮卑奴以保全你的兒子,實在是件好事。但開了這個先例,就會造成後患,你且放寬心,國家是有固定的法令的。”他命令人抓那個鮮卑奴、鮮卑奴便殺了薛合的兒子,自己也死了。鮮卑奴段末波出兵攻石勒,來勢凶猛,石勒驚懼,去問佛圖澄。澄說:“昨天寺廟上的鈴聲告訴我,明天早上吃飯的時候,就能擒獲段末波。”他與石勒登城遙望段末波的軍隊,前不見頭後不見尾,石勒大驚失色,說:“怎麼能夠捉到他呢!這是你安慰我的話罷了。”他又讓夔安去問澄,澄說:“已經捉到段末波了。”當時城北的伏兵出動後,遇上段末波就把他抓住了。澄勸石勒寬宥段末波,遣還回國,石勒聽從了,使他的計謀得用。當時劉載已死,堂弟劉曜篡襲帝位,年號稱為“光初”。光初八年,劉曜派堂弟中山王岳帶兵攻石勒,石勒派石虎率領部隊迎擊,兩軍大戰於洛西,劉岳兵敗,石梁塢保住了,石虎關緊城門固守石梁塢。佛圖澄與弟子從官寺來到中寺,剛踏進寺門他就歎道:“劉岳可憐!”弟子法祚問他何故,澄說:“昨日亥時劉岳已被抓獲。”果然跟他說的一樣。光初十一年劉曜親自率兵攻打洛陽,石勒想親自領兵前去拒敵,部屬們都勸他不要去,石勒問佛圖澄,澄說:“寺廟裡的鈴聲說:‘秀支替戾岡,僕谷劬禿當。’這是一句羯語。‘秀支替戾岡’是個‘出’字,‘僕谷’是劉曜的胡位,‘劬禿當’是個‘捉’字,這句羯語是說,軍隊出擊能捉到劉曜。”徐光聽到佛圖澄的這番話後也來苦勸。石勒留下長子石弘,與佛圖澄共同鎮守襄國,自己率領中軍人馬直指洛陽。兩軍剛剛交戰,劉曜的軍隊就潰敗了,劉曜的馬沒入水中,石堪將他生擒了,送到石勒面前。澄當時以煙灰塗在手掌上觀看洛陽的戰況,見在大群人馬中捆縛著一個人,用紅色繩索從背後栓著他的雙肘。澄把看到的這一場面告訴了石弘。這個時候,正是石堪生擒劉曜的時候。時局平定之後,石勒自立為帝,號稱趙天王,改年號為建平,這一年是晉成帝鹹和五年(公元330年)。石勒登位之後,對待佛圖澄更加器重。當時石蔥反叛,澄告誠石勒說:“今年蔥中有蟲子,吃蔥對人有害,要叫百姓別吃蔥。”石勒布告境內,千萬不要吃蔥。到了八月,石蔥果然逃走了。石勒更加尊重佛圖澄,有事必先征求他的意見,然後再行動,尊稱他為“大和尚”。石虎有個兒子叫石斌,後來石勒把他當作自己的兒子,非常喜愛他。石斌突然暴病身亡,已經兩天了,石勒說:“我聽說虢國太子死後,扁鵲能讓他復生。大和尚是我們國家的神人,趕快去告訴他,他定能招來福音。”澄拿來楊樹枝條,口誦神咒,石斌頓時坐了起來,過了一段時間便恢復健康了。從此,石勒的小兒子多在佛寺裡寄養著,每年四月八日,石勒親自到佛寺,對著佛像禱告許願。建平四年四月的一天,天靜無風,佛塔上的一只銅鈴卻獨自響了起來,佛圖澄對大家說:“鈴的聲音告訴我們:不出今年,國家要有大的喪事。”這年七月,石勒去世。太子石弘繼承皇位,不久,石虎廢除石弘,自立為帝,遷都於邺,改元建武,石虎敬奉佛圖澄比石勒還重,他宣布:和尚乃國之大寶,榮爵他不要加,高祿他不接受,不給他榮和祿,還用什麼方式來表彰他的仁德呢。從此以後,應當讓他穿绫錦,乘寶車。朝會之日,和尚升殿時,常侍以下都要幫助抬舉,太子諸公要扶著他的車上朝。領班的喊聲‘大和尚到’,在座者都要起立。要通過上述方示表示對他的尊重。他又頒布命令說,司空李農每天早晚要親自登門問候,太子諸公五天一次前往朝谒,以表達我對他的敬意。佛圖澄當時住在邺城內的中寺,他派弟子法常北至襄國,而弟子法佐正從襄國回邺城,兩人途中相遇,一塊在梁塞城下住宿。兩人對車夜談,談話中說到和尚,天亮後各自上路。法佐回到邺城後首先入見佛圖澄,澄沖著他笑道:“昨夜你與法常交車共談你師父了吧!先人曾說過:‘不曰敬乎?幽而不改;不曰慎乎?獨而不怠。’幽獨者為敬慎之本。難道你們不懂得這個道理嗎?”法佐聽了十分驚訝,同時感到慚愧和悔恨。從此,國人每每互相告訴對方說:“不要有什麼壞心思,和尚會知道你的。”在佛圖澄所在的地方,沒有人敢朝那個方向吐唾沫甩鼻涕和大小便的。太子石邃有兩個兒子住在襄國,一天,佛圖澄對石邃說:“你的小兒子現在有病了,應該去接回來。”石邃立即派親信騎馬跑去看望,兒子果然得了病。太醫殷騰與外國道士都說自己能治,佛圖澄告訴弟子法常說:“縱使聖人復出,也不能治愈這種病,何況是他們這幾個人呢。”過了三天果然死了,石邃沉溺於酗酒,要圖謀反叛,對宮內太監說:“和尚有神通,倘或發覺我的計劃,明天來時就先除掉他。”這個月十五日佛圖澄要入朝見石虎,他跟弟子僧會說:“昨夜天神招呼我說:‘明日如果入朝,見完主公之後就回來,不要探望別人。’如果我要去探望,你就要制止我。”澄平常入朝時,一定要去探望石邃,石邃知道他今天要入朝,等候他等得很苦,澄要上南台看望石邃時,僧會拉他的衣服制止,澄說:“按常禮必須打打招呼,現在你不能制止我。”當上南台還沒等坐穩,就起身告辭了,石邃極力挽留也沒留住,原來的預謀只好作罷。澄回到寺院後歎道:“看樣子,太子肯定要作亂。”他想告訴石虎又難於開口,想忍著不說又忍不住,便借著別的事情很委婉地提示石虎,石虎卻一直沒有明白他的示意,不久,事情暴露了,石虎才明白澄的意思。後來,郭黑略領兵征伐長安北部山中的羗人,陷入羗兵的埋伏中。此時澄正在佛堂上打坐,弟子法常在他身邊,澄忽然臉色淒慘地說:“郭公陷入狄兵的包圍了!”他令弟子們為郭禱告,自己也口誦咒語,一會兒又說:“如果從東南方向突圍就能逃命,其他方向都不成。”說完之後又念咒語,過了一陣他說:“逃脫了!”一個月後的一天,郭黑略回來說,陷入羗兵包圍後他跟著人群往東南方向跑,馬跑累了,正遇一個手下人推過一匹馬給他,說:“您乘這匹馬,我騎您的,能不能逃脫,只能由命。”郭黑略得到了那匹馬,所以才能逃脫。推算時間,這正是佛圖澄為他念咒的時候。石虎任命大司馬燕公石斌為幽州牧,鎮上有許多凶徒聚結在一起,肆意妄為驕橫殘暴,澄告誡石虎說:“天神昨夜說:‘疾牧馬還。至秋,齊當癱爛。’”石虎不理解這句話,便令各處將牧馬送回來。那年秋天,有人向石虎告發石斌,石虎召回石斌,決定打他三百鞭子,殺死他所生的齊氏。石斌受罰時,石虎彎弓捻箭親自監督。罰的輕了,石虎便親手殺死五百人。澄勸石虎說:“禍心不可縱容,當死者不可使其活。但是禮不親殺,以免傷了恩情。哪有天子親手執行刑罰的呢?”石虎於是罷手。後來,晉軍從淮河出擊。隴北瓦城都受到侵凌,三方告急,人心惶惶,石虎生氣地說:“我現在奉佛,反而招致更多的外寇侵凌,佛實在沒有神威呀!”第二天早上佛圖澄入朝時,石虎以此事問澄,澄責備石虎說:“你上一生曾經是個大商人,到了罽的寺院,曾給寺院的大會提供經費,那次大會中有六十個羅漢,我此身也參加了這個大會,當時有個得了道的人告訴我說,這個大會的主人壽命已經完了,他要轉化成另一個人。他死後安葬在你們墓地裡。現在你已當了國王,這豈不是福分嗎?打仗御寇,這是國家的常事,為什麼要抱怨、毀謗佛法,夜興毒念呢?”石虎聽信了他的話,省悟了,跪在地上謝罪。石虎時常問澄:“佛法不殺生,我為天下之主不用刑罰殺人無法肅清天下,既然違戒殺生,即使又來信奉佛教,誰還能夠得到佛主的保祐呢?”澄說:“帝王奉佛,應當是心地虔誠地顯揚佛法,不為暴虐之事,不殺無辜之人。至於凶徒無賴,並非教化所能改變,有罪不得不殺,有惡不得不刑,如若暴虐恣意,妄殺無罪者,即使再去減刑罰,信奉佛法,也不能免除災禍。願陛下省欲興慈,廣及一切。如此,則佛教永隆,福運久遠。”石虎對這些意見雖不能全部采納,但這些話對他還是很有教益的。石虎的尚書張離、張良,家裡極奢華但都供奉佛教,各自建立起大的佛塔。佛圖澄對他們說:“事佛在於清靜無欲,以慈悲為懷,施主雖然供奉佛法,卻又貪婪無厭,游獵無度,積聚無窮;如今正受玩世之罪,請問有何福報可求?”張離等人後來都被殺掉了。有一年久旱不雨,從正月一直到六月。石虎派遣太子到臨漳西釜口祈雨,很長時間沒有求下雨來。石虎又令佛圖澄自行祈雨,當即有兩條白龍降臨他祈雨的廟祠,那天大雨普降,方圓幾千裡解除了旱情,這一年獲得了大豐收。許多落後民族,原不懂佛法,後聞澄如此神驗,便都遙向禮拜,澄並未對他們宣講佛法而用具體行動感化了他們。澄常常派弟子到西域去買香,有一次,買香的正在道上,澄對其余弟子說,他在手掌上看見這個買香的弟子在某處被搶劫,面臨死的危險。他便燒香念咒祝願,遠遠地救護他。這個弟子回來後,說某月某日於某處被賊所搶,眼看要被殺死,忽然聞到一股香氣,盜賊無故自驚道:“救兵來了!”扔下他就跑了。石虎在臨漳維修舊的佛塔,缺少露盤,佛圖澄說:“臨缁城內有座古阿育王塔,地下埋有承露盤和佛像,上面生有茂盛的林木,可以去挖取。”他畫了一張位置圖給使者,石虎派人按照他說的地方和畫的位置圖去挖,果然挖到了佛像和承露盤。石虎幾次想征伐燕國,澄規勸道:“燕國的氣運未終,很難攻克。”石虎屢攻不克,連吃敗仗,才相信澄的規勸。佛圖澄的道化既已普遍傳揚,信佛的人越來越多,到處建造寺塔,人們競相出家,結果真偽混亂,多生弊端。石虎下書給中書說:“佛號世尊,乃國家所信奉。至於闾裡小人沒有爵位官職的,應當奉佛與否?沙門皆應高潔純正,才能精誠進取,然後可成為道士。如今沙門甚眾,其中或有犯法作亂而逃避刑役之徒,多非真心奉佛之人。此事你可共我一起議之。”中書著作郎王度奏道:“為王者祭祀天地,供奉門神,自古如此,但據祀典記載,祭祀都有固定的禮儀。佛出自西域,是外國之神,不適於我國人民,不是天子與華夏人應供奉的。過去漢朝明帝感夢,開始傳布佛道,當時只讓西域人在都邑建立佛寺,以奉其神,漢人皆不得出家。魏承漢制,也遵循舊規。如今大趙受命立國,一律遵照舊章行事。華與戎異制,人神也都不同,祭祀的禮儀差別更大。荒下服禮,不應當錯雜不一。國家可以明令趙國人,一律不許到佛寺去燒香禮拜,以維護舊有典禮的規定。上自公卿士人下至皂隸平民,一律禁止奉佛。如有犯者,與私立淫祠同罪。趙國人已經出家成為沙門的,要恢復士、農、工、商原來的身份。”中書王波同意王度的意見。石虎下書說:“王度議稱:‘佛是外國之神,非天子諸華所可宜奉。’朕生於邊境地區,有幸遇上時運,得以君臨諸夏。至於祭奉佛教的禮儀,應當兼顧我們原來的習俗。佛是西域之神,正好是應當信奉的。制度禮儀由上層人頒行,成為永久的規則,只要於事無害,何必拘守前代的規定。趙國各族萬姓,有捨其亂雜禮儀而願意奉佛者,悉聽其自由選擇。”於是,不能嚴守佛教戒規的人,越來越多,越來越隨便。黃河裡面原來不生長鼋(龜類),一天突然抓到一只,獻給了石虎,佛圖澄看見後歎息道:“桓溫這個人才入河不長時間。”恆溫的字為“元子”。後來得知果然像澄所說的一樣。當時魏縣有一個流浪漢,不知他是什麼氏族,總穿著麻布衣裳,在魏縣市場上乞討,時人稱他為麻衣。他言語非凡,狀如瘋狂,討得干糧不吃,動不動就撒在大道上,說是喂天馬。趙興太守藉拔將他收留後送給了石虎。在這之前,佛圖澄曾對石虎說過:“國都東面二百裡處在某月某日會送給你一個非常的人,不要殺他。”到這一天果然送來了。石虎與他談話,他只是反復說“陛下當死於一柱殿下”,其他話一句沒有。石虎不懂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讓人把他送到佛圖澄那裡。麻衣對澄說:“從前在元和年間相會,忽而到了今天,有戌受玄命,絕歷經有期。金離銷於壤,邊荒不能尊。驅除靈期跡,莫已已之懿。後代繁盛,綿延不斷,到底何時終了呢?只好歌詠以表感慨!”佛圖澄道:“天回運轉無終期,天地不交將不支。枯木太多水難養,術數學問皆無濟。縱使玄聖猶存世,也無起死回生力。久游塵世間,擾擾多此患,所幸即將登天宇,屆時會於虛游間。”澄與麻衣一直講到天黑,別人不知道他們講了些什麼,有偷聽的人也只記得上面幾句,推想起來,他們似乎在談論幾百年前的事。石虎派馬通過驿道把麻衣送還本縣,剛出城門,他就下馬說能步行,並說:“我要去拜訪一個人,不能馬上就走,到了合口橋時,你可以在那裡等著我。”使者遵從他的話,自己上馬飛馳而去。沒等使者到合口,麻衣已經站在橋上。算算他走路的速度,就像飛一樣,佛圖澄有個弟子叫道進,學問貫通中外,為石虎所看重。有一次談到隱士,石虎對道進說:“有個叫楊轲的,是朕國內的一個百姓,征調十余年,他一直不從王命,所以親自去探望。他則傲然而出,連君臣禮都不行。朕雖未能君臨萬邦,但大駕所到之處,無不天沸地湧。朕雖不能令木石屈膝,但他一介匹夫,為什麼總是這麼傲慢呢?從前太公到齊國,先殺華而不實之士,太公是賢能之人,難道他這麼做不對嗎?”道進說:“從前舜帝禮讓於浦衣,禹帝造訪於伯成,魏國誇飾段士木,漢代贊美周黨,管寧不應於曹氏,皇甫不屈於晉進。兩位聖賢與四位君子,他們的節操都應受到嘉許,以此游厲貪競之人,借以端正清明之風。願陛下遵從舜、禹之仁德,不要效法太公濫用刑罰。您的舉措行為將來必然記載於史冊,難道能讓趙國的史書上竟無隱遁之士的傳記嗎?”石虎對他的話十分悅服,立即派人送楊轲回到原來的住處,並派十戶人家供給他衣食,道進回去把此事告訴了佛圖澄,澄開朗地笑道:“你的話很好。但是楊轲的生命危險呀!”後來秦州發生戰亂,楊轲的弟子用牛馱著他往西逃奔,被守兵追上擒獲,一起被殺害了。石虎曾在白天睡覺時,夢見一群羊馱著魚從東北方向走來。醒後訪向佛圖澄,澄說:“這個夢不吉祥。鮮卑有人要統治中原嗎?”慕容氏後來果然建都於中原。佛圖澄有一次與石虎共同坐在正廳中間,澄忽然驚道:“幽州起火了!”他拿酒來潑灑出去,過了一會兒又笑道:“已經救下來了!”石虎派人去幽州檢查,回來說:“那天大火從四門燒起來,驟然降雨把大火澆滅了,雨水有一股很濃的酒氣。”建武十四年(公元348年)七月,石宣與石韬要互相殘殺。一天,石宣來到佛寺,與佛圖澄坐在一起,寺塔上有一銅鈴獨自響了起來,澄對石宣說:“能聽懂鈴音嗎?鈴音在說:‘胡子洛度。’”石宣臉色大變,說:“這話說的是什麼?”澄撒謊道:“我這個老胡人身為道士,不能像山居之人那樣不說話,又受到這麼優厚的待遇,難道這不是洛度嗎?”石韬後來到了佛圖澄那裡,澄盯著他看了好久,石韬感到恐懼,便問澄,澄說:“我奇怪你身上有血腥味,所以直瞅你。”八月的一天,佛圖澄讓弟子十人在另一間屋裡去做齋事,自己暫時進了東閣,石虎與杜後前來問訊,澄說:“你身邊有賊,不出十天,在我的西南與北殿的東面,會有人流血,你千萬不要往東面去。”杜後說:“和尚老胡塗了!哪裡來的賊呢。”澄立即改變口吻說:“人所有的六情,都是賊。老的自然難免,只要少的不糊塗就行。”他借題暗示,不願直說。過了兩天,石宣果然派人在佛寺裡殺害了石韬,想借石虎前去吊喪之機,行刺大王,石虎因為佛圖澄預先有勸誡,所以得免。石宣的事情敗露了,被收入監,澄勸谏石虎道:“既然是陛下的兒子,為什麼要加給他重刑呢。陛下如果忍怒而施以慈悲,王位可延至六十余歲,如果定要殺了他,石宣會成為掃帚星,下掃邺宮的。”石虎沒有聽從他的勸告,用鐵鎖鏈拴著石宣的頭,牽到柴堆上點火燒了,又將其官屬三百余人抓來,全部車裂分屍,扔到漳河裡。佛圖澄便令弟子停止在另一件屋裡的齋事。一個月後的一天,有一匹妖馬,鬃毛與馬尾都有被燒的痕跡,進中陽門,出顯陽門,頭沖著東宮,哪裡也進不去,向東北方向跑了,眨眼之間就不見了。佛圖澄聽說這件事情後,歎道:“災難到來了!”十一月,石虎大宴群臣於太武前殿,佛圖澄吟唱道:“殿乎殿乎,棘子成林,將壞人衣!”石虎令人欣開殿前石頭一看,見有棘子生在石下,佛圖澄回到寺院,看著佛像說:“很遺憾,沒有能夠維護佛祖的莊嚴。”又自語道:“還能有三年嗎?”“不能,不能。”“有二年、一年、一百天、一個月嗎?”“都不能。”於是不再說話。默默走回自己房裡,對弟子法祚說:“戊申年禍亂興起,己酉年石氏就會滅亡,我要在末亂之前,先從化(死)了。”他即刻派人給石虎送去辭別信,信中寫道:“萬物之理在於變遷,自身生命不能永保。貧道焰幻之軀,從化之期已到。既往蒙恩殊重,故特奉告。”石虎悲傷地說:“沒聽說和尚有病,怎麼突然告終。”他立即出宮親自到寺院慰問佛圖澄。澄對石虎說:“出入生死乃道之常也,壽長壽短皆由命定,不是誰能說了算的。道重於行為圓滿,德貴在永無懈怠,如能做到事業操守無虧於廣道無損於德,雖死猶存。違背這些而去延長壽命,非我所願。如今意有未盡的是,國家心存佛理而全力奉法,興起的寺廟崇顯莊麗,堪稱德政,應享神祐;然而,施政苛刻,刑酷罪濫,顯然有違於聖典有背於法戒,如不自省而革除,終當無佛保祐。若能改變心思,施惠於民,國運得以延長,道與俗皆固有了依賴而慶賀;貧道命盡壽終,死無遺恨!”石虎悲恸嗚咽,知其必逝,立即為他挖圹營造墳穴。十二月八日,佛圖澄逝世於邺宮寺,這一年是晉穆帝永和四年(公元348年),享年一百一十七歲。士人黎庶無不悲哀,傾國哭赴喪。遺體葬於臨漳西紫山間,就是石虎為他修造的墳地。不久梁犢作亂,第二年石虎死了,冉闵篡位殺戮,石氏一家全被殺盡。闵的乳名叫“棘奴”,佛圖澄原先所說的“棘子成林”,指的就是他。佛圖澄左乳房旁邊原先有個小孔,周長約有四五寸,直通胸腔,時常有光亮從裡面透出來。他有時候用棉絮將小孔堵塞上,夜晚要讀書時,就把棉絮掏出來,滿屋通明,每逢齋戒之日,他就到水邊將腸子從這個小孔裡引出來清洗,洗完後再放回去。佛圖澄身高八尺,風姿甚美,妙解深奧的經書,兼通治世之論。每逢講經的時候,他能正確闡明教義的宗旨和細微的意思,使經典的古奧原文明確清晰易懂。他能以慈悲大度的襟懷對待蒼生,竭誠拯救世人的危難困苦。石勒、石虎凶暴強橫,動不動虐害無辜,殘忍無道;若不是與佛圖澄生活在同一時日,誰能勸說了他們兩個啊!然而百姓每天都在蒙恩受益,卻不知道是澄勸導二石的結果呢。佛調、須菩提等數十位名僧,出自天竺、康居,不遠數萬裡,足涉流沙荒野,前來從澄受學。樊淝的釋道安、中山的竺法雅等本土名僧,也跋山涉水來聽他講道。他們都能通經明理,研究教義幽微之處。佛圖澄自己說他出生的地方離邺城九萬余裡,他棄家入道一百零九年,平生酒不入口,過了中午不食,不符合戒規的不做,無欲無求。跟他受業的弟子常有數百名之多,前後門徒幾近一萬,他所經歷的州郡,興立佛寺多達八百九十三所,他弘揚佛法的盛況,沒有人比得上。當初,石虎把佛圖澄生前的錫杖及缽盂裝殓在棺材裡面,後來冉闵篡位,開棺時只見有錫杖和缽子,沒有見到屍體。有人說,佛圖澄死的那天,有人在流沙上看見過他。石虎懷疑他沒有死,便打開墳墓和棺材看一看,棺材裡只見到一塊石頭,石虎說:“石頭就是我呀,大師埋葬了我而他卻走了。”沒過多久石虎就死了。後來慕容隽建都於邺城,住在原先石虎的宮裡,每每夢見老虎咬他的胳膊,心裡說,一定是石虎作祟,便找人尋找石虎的屍體。後來在東明館掘到了,屍體僵硬沒有腐敗。慕容隽踢著屍體罵道:“死胡人竟要嚇唬活天子!你把宮殿建成後連你兒子都要圖謀,更何況其他人呢!”他把石虎的屍體鞭打毀辱夠了,又讓人扔進了漳河。屍體倚著橋柱不動地方,秦將王猛便將他收起來安葬了。這橋柱,就是當年那個叫“麻衣”的人所說的“一柱殿”。後來符堅攻大邺城,慕容焦的兒子慕容暐,被符堅的大將郭神虎抓獲,這才是慕容隽原先夢見虎的真實驗證。田融在《趙記》中 說:“澄在未死之前數年,自己營造墳圹。”澄既知道墳墓一定被掘開,他的屍體又不在裡面,為什麼還要預先營造呢?恐怕是田融搞錯了吧。澄,有人寫作佛圖澄,有人寫作佛屠澄,都是因為根據梵文音譯時出現的不同而已。 卷第八十九 異僧三 釋道安 鸠摩羅什 法郎 李恆沙門 釋道安 釋道安姓魏氏,常山扶柳人也。家世為儒,早失覆蔭,為外兄孔氏所養。年七歲,讀書再覽能誦,鄉鄰嗟異。至年十二出家,神性聰敏,而形貌甚陋,不為師之所重。數歲之後,方啟師求經,與辯意經一卷,可五千言。安赍經入田,因休息就覽。暮歸,以經還師,更求余者。師曰:“昨經未讀,今復求耶?”答曰:“即以暗誦。”師雖異之,而未言也,復與成具光明經一卷,不減一萬言。赍之如初,暮復還師。師執覆之。不差一字。師大驚嗟,敬而異之。後為受具戒(原作戒具,據明抄本改),恣其游學。至邺,遇佛圖澄,因事澄為師。及石氏將亂,與弟子惠遠等四百余人渡河南游,夜行值雷雨,乘電光而進。前行得人家,見門裡有一馬樁,樁之間懸一馬兜,可容一斛。安使呼林百升,百升謂是神人,厚相賞接。既而弟子問何以知其姓字,安曰:“兩木為林,兜容百升也。”既達襄陽,復宣佛法。時襄陽習鑿齒鋒辯天逸,籠罩當時。其先藉安高名,及聞安至,即往修造。既坐,稱言:“四海習鑿齒,”安曰:“彌天釋道安。”時人以為名答。時苻堅素聞安名,每雲:“襄陽有釋道安,是神器,方欲致之,以輔朕躬。”後遣苻平南攻襄陽,安與朱序,俱獲於堅。堅謂僕射權翼曰:“朕以十萬之師取襄陽,唯得一人半。”翼曰:“誰耶?”堅曰:“安公一人,習鑿齒半人也。”既至,住長安五重寺。初堅承石氏之亂,至是戶民殷富,四方略定。唯建業一隅,未能克伏。每與侍臣談語,未嘗不欲平一江左。堅弟平陽公融及朝臣石越、原紹等,並切谏,終不能回。眾以安為堅所信敬,乃共請曰:“主上將有事東南,公何能不為蒼生致一言耶?”會堅出東苑,命安外辇同載。僕射權翼谏曰:“臣聞天子法駕,侍中陪乘。道安毀形,寧可參廁?”堅勃然作色曰:“安公道德可尊,朕以天下不易,輿辇之榮,未稱其德。”即勑僕射扶安登辇。俄爾顧謂安曰:“朕將與公南游吳越,整六師而巡狩,陟會稽以觀滄海,不亦樂乎?”安對曰:“陛下應天御世,有八州之富,居中土而制四海,宜棲神無為,與堯舜比隆。今欲以百萬之師,求厥田下之土,且東南一隅,地卑氣厲,禹游而止,舜狩而殂,秦王適而不歸。以貧道觀之,非愚心所同也。平陽公懿戚,石越重臣,謂並不可,猶尚見距。貧道輕淺,言必不允。既荷厚遇,故盡丹誠耳。”堅曰:“非為地不廣,民不足治也。將簡天心,明大運所在耳。順時巡狩,亦著前典。若如師言,則先帝王無省方之文乎?”安曰:“若銮駕必動,可先幸洛陽,抗威蓄銳,傳檄江南,如其不伏,伐之未晚。”堅不從,遣平陽公融等精銳二十五萬為前鋒,堅躬率步騎六十萬,至須城。晉遣征虜將軍謝石、徐州刺史謝玄距之。堅前軍大潰於八公山,晉軍遂北三十余裡,堅單騎而遁,如所谏焉。安註諸經,恐不合理,乃誓曰:“若所說不甚遠(遠原作道,據明抄本改)理,願見瑞相。”乃夢見道人,頭白眉長,語安雲:“君所註經,殊合道理。我不得入泥洹,住在西域,當相助通,可時時設食。”後十(十原作日,據高僧傳改)誦律至,遠公乃知和尚所夢賓頭盧也。後至秦建元二十一年正月二十七日,忽有異僧,形甚庸陋,來寺寄宿。寺房既窄,處之講堂。時維那值殿,夜見此僧,從窗而出入,遽以白安。安驚起禮訊,問其來意?答雲:“特相為來。”安曰:“自惟罪深,讵可度脫。”答雲:“甚可以度耳。”安請問來生所生之處,彼乃以手虛撥天之西北,即見雲開,備睹兜率妙勝之極。安至其年二月八日忽告眾曰:“吾當去矣。”是日齋畢,無疾而卒,葬城內五級寺中。是歲晉太元元年也。(出《高僧傳》) 釋道安本姓魏,常山扶柳(今河北冀縣)人,家裡世代都是讀書人,早年父母雙亡,自小由外兄孔氏撫養,七歲開始讀書,能夠過目不忘,立即背誦,為鄰人贊歎稱奇。十二歲剃度出家,雖然神性聰敏,但因形貌又黑又丑,不為師父所看重,幾年之後才開始要經書學習,師父給一卷《辯意經》,約五千余字。道安帶上經書下地干活,休息的時候就看經書。晚上收工回來,把經書退還師父,再借別的經書看。師父說:“昨天給你的那本經書還沒讀完。怎麼又要別的呢?”道安答道:“昨天那書已能默誦了。”師父對此雖然感到驚異,但也沒說什麼,又給他一卷《成具光明經》不少於一萬字。他拿到手後,還像讀上一本一樣。第二天晚上收工回來又還給師父。師父拿著經書讓他背誦,結果一字不差。師父甚為驚訝,敬重他的才華,改變了原來對他的態度。後來為他受具足戒,還特意允許他可以任意出外游學。道安到了邺都,遇見佛圖澄,便師事佛圖澄。後來石氏政權要發生內亂,道安與弟子惠遠等四百余人,渡過黃河南下,一天晚上趕路時遇上了雷雨,他們借著閃電的光亮行進。走著走著,面前出現了一戶人家,只見大門裡面有個栓馬樁,兩樁之間掛著個馬兜,能盛一斛(一百升為一斛)東西。道安讓別人呼喚林百升,林百升說道安是個神人,所以厚禮接待了他們。後來弟子問他怎麼能知道那個人的姓名,道安說:“因為那兩根樁二木為‘林’字,那個馬兜可以盛下‘百升’。”到達襄陽後,道安就在那裡宣講佛法。當時襄陽有個習鑿齒,能言善辯,名噪一時。原先他是因道安而使自己出了名,聽說道安到了襄陽,便去拜訪他。敘座之後,習鑿齒自己炫耀說:“四海習鑿齒”,意思是說,自己的名聲搖揚四海之間;道安則說:“彌天釋道安”意思是說,普天之下無人不知道釋道安的名字。這次對話在當時很有名氣,尤其是道安的對答,成為一時的名對。符堅素聞釋道安的名氣,常跟人說道:“襄陽有個釋道安,是神才,正想把他召致來,讓他輔佐我。”後來他派符平南下攻打襄陽,道安與朱序都被抓獲送給了符堅。符堅對僕射權翼說:“朕以十萬大軍攻取襄陽,只為得到一個半人。”權翼問道:“這一個半人是誰?”符堅說:“道安是一個人,習鑿齒是半個人。”道安到了長後,住在長安五重寺。符堅當初接受了石氏的混亂江山。到現在已經人口興旺生活富裕。周圍邦國基本被平定。唯獨建業一方面,未能克服。他常與大臣們談論,時時刻刻都想平息江東一帶。符堅的弟弟平陽公符融與朝廷大臣石越、原紹等,一起懇切地勸阻他,但他一直不能改變自己的主意。他們以為道安是符堅最為信服敬重的人,便共同請求他道:“我主要向東南出兵,您怎麼能不為了蒼生而勸他一句呢!”正趕上符堅從東苑裡出來,命道安坐在自己車的一邊。僕射權翼勸谏道:“臣聞天子的車駕,只能由侍中陪坐。道安剃度毀形,哪能坐在您旁邊。”符堅厲聲斥道:“道安公的道德令人尊重,朕以天下都換不過他,讓他與我同車的榮譽,也不能與他的道德相稱。”當即敕令僕射扶著道安上車。不一會兒,符堅看著道安對他說:“朕將要與你南游吳越,統領六軍南下巡視,登上會稽以觀滄海,不也是件很惬意的事嗎?”道安說:“陛下順應天命而管領天下,今有八州之多的疆土,居於中原而統治四方,應當息神無元為而休養生息,與堯舜二世比賽昌盛。現在想以百萬之師,要爭奪的不過是那塊不毛之地,況且這東南一帶地處偏僻氣候惡劣,大軍行動極為不利,當年禹帝巡游到那裡就不能前進,舜帝巡狩死在那裡,秦王到了那裡也沒有回來。以貧道之見,不同意出兵吳越。平陽公是至親,吳越是重臣,他們一致說不可以,尚且被拒絕,貧道如此輕淺,我的話肯定不能應允;但因既蒙陛下厚遇,所以理當竭盡赤誠而已。”符堅說:“不是因為地盤不大,人口不多,不足以治理。為的是要擴大天意的影響,彰明天運無處不在罷了。朕應天時而巡狩四方,也符合前人的法則。如果像大師所說的那樣。那麼先前的帝王豈不沒有視察四方的舉動和文字記載了嗎?”道安說:“如果銮駕一定要出巡,可以先到洛陽,在那裡抗御強敵的威脅,積蓄自己的力量,向江南下一道征討的文書,如果他們不順服,然後興兵討伐也不算晚。”符堅沒有聽從。派遣平陽公符融等精銳部隊二十五萬為前鋒,符堅親率步騎六十萬,揮師南下,到了須城。東晉派遣征虜將軍謝石、徐州刺史謝玄統兵迎戰。符堅的前鋒部隊大敗於八公山,晉軍便向北推進了三十余裡,符堅單人獨騎落荒而逃,正像道安所勸谏他說的那樣。道安注釋了許多佛經,唯恐自己的注解不合於教義,便發誓說:“如果所說的與佛理相差不大,祈願佛祖顯示吉祥之象。”於是夢見一位道人,滿頭白發,長長的眉毛,告訴道安:“你所注釋的經書,非常符合佛理。我不能入泥淖世俗,住在西域會幫助你通達的,你可時時擺設供食。”後十誦律至,遠公乃知和尚所夢賓的頭顱了。到了前秦建元二十一年,正月二十七日,忽然有個異僧,形貌很髒很丑,來到寺廟寄宿。因為寺房狹窄,便把他安置在講經堂上。當時維那值班守殿,夜裡看見此僧從窗口出入,立即報告了道安。道安慌忙起床,按照禮節去詢問他,問及他的來意時,答道:“特意為你而來。”道安說:“自覺罪孽深重,怎麼可以度脫。”答道:“完全可以超度了。”道安請問來生生在什麼地方,他便用手在空中撥了撥西北方向的天,頓見那邊雲霧散開,清清楚楚地看見兜率妙勝之極。道安於這年二月八日突然告訴大家說:“我要離去了!”這一天齋戒完畢後,他沒有任何疾病就去世了,安葬在城內五極寺中。這一年是晉太元元年。 鸠摩羅什 鸠摩羅什,此雲童壽,天竺人也。善經律論,化行於西域。及東游龜茲,龜茲王為造金獅子座一處之。時苻堅僭號關中,有外國前部王及龜茲王弟並來朝堅。堅引見,二王說堅雲:“西域多產珍奇,請兵往定。以求內附。”至堅建元十三年正月,太史奏雲:“有星見外國分野,當有大德智人入輔中國。”堅曰“朕聞西戎有鸠摩羅什,襄陽有沙門道安,將非此耶?”即遣使求之。至十七年二月。鄯善上前部王等又說堅請兵西伐。十八年九月,堅遣骁將呂光、凌江將軍姜飛將前部王及車師王等率兵七萬西伐龜茲。臨發,堅餞光於建章,謂光曰:“夫帝王應天而治,以子愛蒼生為本,豈貪其地而伐之,正以懷遠之人故也。朕聞西域有鸠摩羅什,深解法相,善閒陰陽,為後學之宗。朕甚思之。賢哲者,國之大寶,若克龜茲,即馳驿送什。”光軍未至,什謂龜茲王白純曰:“國運衰矣,尚有勁敵從東方來,宜恭承之,勿抗其鋒。”純不從而戰,光遂破龜茲,殺純,立純弟震為主。光既獲什,未測其智量,見年齒尚少,及以凡人戲之,強妻以龜茲王女。什拒而不受,辭甚苦至。光曰。道士之操。不逾先父。何所因辭。乃飲以醇酒。同閉密室。什被逼既至,遂虧其節。或令騎牛及乘惡馬,欲使墮落。什常懷忍辱,曾無異色,光慚愧而已。光還中路,置軍於山下,將士已休。什曰:“不可在此,必見狼狽,宜徙軍隴上。”光不納。至夜,果有大雨,洪潦暴起,水深數丈,死者數千。光始密而異之。什謂光曰:“此凶亡之地,不宜淹留,推遷揆數,應速言歸,中路必有福土可居。”光從之。至涼州,聞苻堅已為姚苌所害,光三軍缟素,大臨城南。於是竊號關外,年稱太安。太安二年正月,姑臧大風。什曰:“不祥之風,當有奸叛,然不勞自定也。”俄爾梁謙、彭晃相系而反,尋亦殄滅。至光龍飛二年,張掖臨松盧水胡沮渠男成及從弟蒙遜反,推建康太守段業為主。遣庶子秦州刺史太原公纂,率眾五萬討之。時論謂業等烏合,纂有威聲,勢必全克。光以訪什,什曰:“觀察此行,未見其利。”既而纂敗績於合黎。俄有郭黁作亂,纂委大軍輕還,為黁聽敗,僅以身免。光中書監張資,文翰溫雅。光甚器之。資病,光博營救療。有外國道人羅叉,雲能差資疾,光喜,給賜甚重。什知叉诳詐,告資曰:“叉不能為,徒煩費耳。冥運雖隱,可以事試也。”乃以五色絲作繩,結之,燒為灰末投水中,灰若出水還成繩者,病不可愈。須臾,灰聚浮出,復繩本形。既叉治無效,少日資亡。頃之,光又卒,子紹襲位。數日,光庶子纂殺紹自立,稱元鹹寧。鹹寧二年,豬生子,一身三頭,龍出東箱井中,到殿前蟠臥,比旦失之。纂以為美瑞,號大殿為龍翔殿。俄而有黑龍升於當陽九宮門,纂改為龍興門。什奏曰:“此日潛龍出游,豕妖來異。龍者陰類,出入有時,而今屢見,則為災眚。必有下人謀上之變,宜克己修德,以答天戒。”纂不納,與什博戲,殺棋曰:“斫胡奴頭。”什曰:“不能斫胡奴頭,胡奴將砟人頭。”此言有旨,而纂終不悟也。光弟保,有子名超,超小字胡奴。後果殺纂斬首,立其兄隆為主,時人方驗什之言也。什住涼積年,呂光父子既不弘道教,故蘊其深解,無所宣化。苻堅已亡,竟不相見。及姚苌僭有關中,亦挹其高名,虛心要請。呂以什智計多解,恐為姚謀,不許東入。及苌卒,子興襲位,復遣敦請。興弘始三年三月,有樹連理,生於廟庭逍遙園,蔥變為菃,以為美瑞,謂智人應入。至五月,興遣隴西公碩德西伐呂隆,隆軍大破。至九月,隆上表歸降,方得迎什入關,以其年十二月二十日至於長安。興待以國師之禮,甚見優寵。自大法東被,始於漢明,涉歷魏晉,經論漸多,而支竺所出,多滯文格義。興少崇三寶,銳志講集,什既至止,仍請入西明閣及逍遙園譯出眾經。什既率多谙誦,無不究盡,轉能漢言,音譯流便。既覽舊經,義多纰僻,皆由先度失旨,不與梵本相應。於是興使沙門僧栔、僧遷、法欽、道流、道恆、道標、僧睿、僧肇等八百余人,谘受什旨。更令出大品。什持梵本,興執舊經,以相雠校。其新文異舊者,義皆圓通,眾心惬伏,莫不欣贊。什為人神情鑒徹,傲岸出群,應機領會,鮮有其匹。且笃性仁厚,泛愛為心,虛己善誘,終日無倦。姚興常謂什曰:“大師聰明超悟,天下莫二。若一旦後世,何可使法種無嗣?”遂以妓女十人,逼令受之。自爾已來,不住僧坊,別立廨捨,供給豐盈。每至講說。常先自說譬,譬如臭泥中生蓮華,但采蓮花,勿取臭泥也。什初在龜茲,從卑摩羅叉律師受律。卑摩後入關中,什聞至欣然,師敬盡禮。卑摩未知被逼之事,因問什曰:“汝於漢地,大有重緣,受法弟子,可有幾人。”什答雲:“漢境經律未備,新經及諸論等,多是什所傳出。三千徒眾,皆從什受法。但什累業障深,故不受師敬耳。”又杯渡比丘在彭城,聞什在長安,乃歎曰:“吾與此子戲,別三百余年,杳然未期。遲有遇於來生耳。”什未終少日,覺四大不愈,乃口出三番神咒,令外國弟子誦之以自救,未及致力,轉覺危殆,於是力疾。與眾僧告別曰:“因法相遇,殊未盡心。方復後世,恻怆何言。自以暗昧,謬充傳譚。凡所出經論三百余卷,唯十誦一部,未及刪繁。存其本旨,必無差失。願凡所宣譚,傳流後世,鹹共弘通。今於眾前,發誠實誓:“若所傳無謬者,當使焚身之後,舌不焦爛。”以偽秦弘始十一年八月二十日卒於長安,是歲晉義熙五年也。即於逍遙園依外國法以火焚屍,薪滅形碎,唯舌不灰耳。(出《高僧傳》) 鸠摩羅什,意譯為童壽,天竺人,通曉經、律、論三藏佛典,游化於西域,東游龜茲時,龜茲王為他建造金獅子一座安置他。當時符堅統治關中。有外國前部王與龜茲王弟一起朝見符堅。符堅召見他們,二王說符堅道:“西域多有珍奇特產,請出兵征伐,讓其歸附。”符堅建元十三年,正月,太史奏道:“有一個星座在外國邊界出現,要有大德賢能的人物前來輔助中國。”符堅說:“朕聽說西域有個鸠摩羅什,襄陽有個沙門道安,莫不就是他麼,立即派使去求他。”到了建元十七年二月,鄯善國原先那個前部王等人又來游說符堅,請他出兵西伐。十八年九月,符堅派遣骁將呂光、凌江將軍姜飛,由前部王與車師王等陪同,領兵七萬西征龜茲。出發前,符堅於建章為呂光餞行,他對呂光說:“帝王順應天命而治天下,要以慈愛蒼生為根本,豈能為了貪占其土地而攻伐他們;正是因為懷念遠方山人的緣故。朕聽說西域有個人叫鸠摩羅什,精通佛家教義,善長陰陽之學,成為後學者的楷模。膚非常思念他。賢哲之人是國家的珍寶,如果攻克龜茲,要立即把鸠摩羅什送回來。”呂光的軍隊還沒到達龜茲時,鸠摩羅什就對龜茲國王白純說:“國家的氣運已經衰微了,又有強敵從東方打來,應當恭順地服從他們,不要與其交鋒。”白純不聽他的勸告,出兵與呂光交戰,呂光攻破龜茲,殺死白純,他的弟弟白震為龜茲國王。呂光得到鸠摩羅什後,不知道他有多大的才學,見他年紀尚輕,便以常人對待,並且戲弄他,強迫他與龜茲王女兒結婚。鸠摩羅什極力拒絕,向呂光苦苦哀求,呂光卻說:“道士的操行,不過像你父親而已,為什麼要拒絕。”呂光讓他喝了美酒,與妻子關到一間房子裡。什被逼著與妻子同房之後,便損失了自己的操守。呂光還讓他騎牛或騎沒有馴服的馬,想要他摔下來出丑。什忍受這些屈辱,毫無怨怒之色,呂光只好感到慚愧。呂光在返回關中的途中,把軍隊安置在山下,將士們已經休息了,什說:“不應住在這個地方,住在這裡會有危險的,應該把軍隊轉移到平坦的地方去。”呂光沒有采納他的意見。到了夜間,果然下起了大雨,山洪暴發,水漲數丈,淹死了幾千人。由此,呂光才暗暗佩服他是個不尋常的人。什對光說:“這個凶險的地方,不易於久留,推究起來,應該趕緊往回走,去關中的路上肯定有好地方可以住下。”呂光聽從了他的話。部隊行進到涼州,聽說符堅已被姚苌殺害,呂光三軍都穿上了孝服,兵臨城南。呂光於是占領涼州,自立為涼主,年號稱為太安。太安二年正月,姑臧刮起了狂風,什說:“這是不祥之風,會有奸賊叛亂,然而不用出兵叛敵就會自動平息的。”不久,梁謙與彭晃接連謀反,很快就被撲滅了。到了呂涼龍飛二年,張掖臨松盧水的胡人渠男成及其從弟沮渠蒙遜反叛,推舉建康太守段業為國主。呂光派遣庶子秦州刺史太原公呂纂,率兵五萬前去討伐。當時人們都評論說,段業的人馬乃是烏合之眾,呂纂又素有聲威,此次征討,必獲全勝。呂光為此事去問鸠摩羅什,什說:“我看這次行動,不會勝利。”後來呂纂敗於合黎。不久又有郭黁作亂,呂纂輕率地讓大軍往回行進,果被郭黁打敗,只有他一人逃了回來。呂光的中書監張資,很有文才,為人溫文爾雅。很受呂光器重。張資病了,呂光不惜代價多方營救治療。有個外國人叫羅叉,說能治好張資的病,呂光非常高興,送給他很多東西。鸠摩羅什知道羅叉在撒謊騙人,告訴張資說:“羅叉根本不能治你的病,白白浪費而已。壽命長短雖然看不出來,但可用一件事來試驗你的病能不能治好。”他以五色絲線搓成繩,打成結,燒成灰末扔在水裡,說如果灰末從水裡浮出來還原繩,病不能治愈。不一會兒,只見灰末聚攏在一起浮出水面,又變成了繩的原形。既然羅叉治療無效,沒過幾天張資就死了。不久,呂光又死了,兒子呂紹承襲其位。過了幾天,呂光的庶子呂纂殺死呂紹,自立為王,年號稱為鹹寧。鹹寧二年,有口豬生的崽一只身子上長著三個腦袋,一只龍從東箱井中飛出,飛到宮殿前面蟠臥起來,第二天早上又不見了,呂纂以為這是吉祥之兆,命名大殿為龍翔殿。沒過多久,又有一條黑龍飛到當陽九宮門上,呂纂改名為龍興門。鸠摩羅什奏道:“這幾天潛藏著的龍飛了出來,豬妖也生下來奇異之物。龍屬於陰類,並不輕易出動。如今連續出現,說明要有災禍降臨,肯定有人犯上作亂。應當克制自己,廣施仁德,借以報答上天的驚戒。”呂纂沒有采納他的建議。他與鸠摩羅什打賭,賭注是:我要砍掉胡奴的頭。鸠摩羅什說:“不能砍掉胡奴的頭,胡奴反要砍掉別人的頭。”這句話是有所指的,而呂纂始終不明白。呂光的弟弟呂保,有個兒子叫呂超,小名叫胡奴。胡奴後來果然殺死呂纂砍下了他頭,立他的哥哥呂隆為涼王,這時人們才驗證了鸠摩羅什打賭時所說的那句話。鸠摩羅什在涼地住了多年,因為呂光父子從不弘揚佛教,他只蘊藏起自己對佛理的深刻見解,沒有機會進行宣化。符堅雖然深慕其名。但他死了,一直沒有見到他。姚苌在長安稱帝之後,也仰慕鸠摩羅什的高名,曾經虛心邀請;而呂光父子因為羅什足智多能,怕他為姚苌出謀旬策,不放他東行。到了姚苌逝世,其子姚興繼位之後,又曾派人敦請。姚興弘始三年三月,皇宮院內的逍遙園長了一棵連理樹,蔥變為菃,人們都說這是吉祥之兆,要有才智之人應召入關。五月,姚興派遣隴西公碩德西征討伐呂隆,呂隆的軍隊被打敗。到了九月,呂降上表歸降,羅什才被迎接入關,於十二月二十日來到長安。姚興以國師之禮待他,羅什備受尊寵。自從佛教東傳以來,從漢明帝開始,歷經魏晉,流傳在中國的經書日漸增多,但這些經書是用印度梵文寫成的,艱澀難懂。姚興年輕時就推崇佛教經典,有志於收羅通曉經典的進行講解,羅什既已來到長安住下,便請他在西明閣與逍遙園開始翻譯各種經書。這些經書羅什過去大都熟讀過,深刻而全面地研究過其中的含義,後又熟練地掌握了漢語,翻譯起來流暢輕便。他發現原來的譯本文義有許多乖訛之處,都出自當時譯者在理解上存在的偏差,與梵文原著不相符合。姚興於是讓沙門學者僧契、僧遷、法欽、道流、道恆、道標、僧睿、僧肇等八百余人,都來請教,接受羅什的見解,共同從事翻譯工作。又讓他們重新譯出《大品》經。羅什手持梵文原著,姚興拿著舊譯的經書,互相對照校訂。新的譯文與舊譯不同的地方,都比原譯文意義圓滿通達,眾人讀了無不稱心佩服、大為欣賞。鸠摩羅什為人神情開朗,秉性坦率。對於佛理能夠應機領會,卓有見地,很少有人比得上他,他對人坦誠熱情,忠厚仁慈,心存博愛情懷。他虛懷若谷,循循善誘,終日不倦。姚興常跟羅什說:“大師聰明超悟,天下第一。一旦百年之後,怎能使法種沒有後代?”便給他舞女十人,強令他接受。從那之後,羅什不再住在僧捨,另外有了住宅,日常供給十分豐盈。每到講說教義的時候。常常以自身作譬喻,譬如臭泥中生蓮花,但采蓮花之高潔,勿取臭泥之污濁。羅什當初在龜茲時,跟從卑摩羅叉律師學習音律,卑摩後來也來到長安,羅什聽說後非常高興,對他極盡師敬之禮。卑摩不知道被逼接受舞女的事,僅問羅什道:“你在漢地,極有緣分,跟你受法的弟子,能有多少人?”羅什答道:“漢地經律尚未完備,新譯的經書與許多論著,多是我所出的。三千徒弟,都跟我學習佛法。但我守戒奉佛的功業經常受到深重的障礙,所以得不到他們對師父的敬重。”還有,僧人杯度住在彭城,聽說羅什在長安,便歎道:“要跟這小子開開玩笑,縱使三百多年見不著他,來生總有遇見他的時候。”羅什在臨終的前幾天,感到身體不舒服,便口出三番神咒,讓外國弟子念誦,借此救治自己,沒等咒語生效,又覺生命危殆,於是來了重病。他與眾僧告別道:“因緣佛法與諸位相遇,深感情念未盡,現在又要離去,悲痛傷感之懷難以表達。以我之愚昧不明,謬充傳譯之任。所出經論三百余卷,只有《十誦》一部,未及刪訂,薄耵其本來旨意,必定沒有差失。願我平生所宣講的教義,能夠流傳於世,與大家共同弘揚、研討佛法。今於眾位面前,我發誠實之誓:如果所傳經義無謬誤者,當使焚身之後舌不焦爛。”弘始十一年八月二十日,鸠摩羅什逝世於長安,這年是東晉義熙五年。逝世後就在逍遙園依照西域習俗予以火化,柴火熄滅後形體粉碎,唯獨舌頭沒有變成灰燼。 法 朗 晉沙門康法朗學於中山。永嘉中,與一比丘西入天竺。行過流沙千有余裡,見道邊敗壞佛圖,無復堂殿,蓬蒿沒人。法朗等下拜瞻禮,見有二僧,各居其旁。一人讀經,一人患痢,穢污盈房。其讀經者,了不營視。朗等恻然興念,留為煮粥,掃除浣濯。至六日,病者稍困,注痢如泉。朗等共料理之。其夜,朗等並謂病者必不起,至明晨往視之,容色光悅,病狀頓除。然屋中穢物,皆是華馨。朗等乃悟是得道之士以試人也。病者曰:“隔房比丘,是我和尚,久得道惠,可往禮觐。”法朗等先嫌讀經沙門無慈愛心,聞已,乃作禮悔過。讀經者曰:“諸(諸原作請,據陳校本改)君誠契並至,同當入道。朗公宿學業淺,此世未得願也。”謂朗伴雲:“惠若植根深,當現世得願。”因而留之。法朗後還山中,為大法師,道俗宗之。(出《冥祥記》) 晉代有個佛教僧侶康法朗,修學佛道於中山。永嘉年間,與一個出家的僧人一起西游去印度,通過大沙漠後又走了一千余裡,見道旁有一座破敗的寺廟,殿堂已經沒有了,雜草有一人高。法朗等人走下路來前去拜谒,見有兩個僧人分別坐在一旁,一人正在讀經書,一人患了痢疾,滿屋子都是糞便,那個讀經書的人都不聞不問。法朗等人出於憐憫之心,留下來為那個病人煮粥吃,並為他打掃洗涮。到第六天,病人有些困乏,痢瀉不止,法朗等人一塊兒收拾料理。這天夜晚,法朗等人都說病人恐怕好不了了,第二天早上去看他,只見他容光煥發,病狀全沒了,但是屋裡的糞便全變成了香花。法朗等人這才省悟,此人明明是個得道之士,原來那副樣子是用來試驗他們的。病人說:“隔壁房裡那個僧人,是我師父。他已久得道惠,你們可去見禮。”法朗等人原先嫌惡那人讀經的僧人毫無慈愛之心,聽了這番話後,便向他賠禮道歉。讀經和尚說:“諸位信守契約同時來到這裡,都應當得道。但法朗平日學業尚成,今生不能如願了。”對法朗的那個同伴說:“你的佛心植根很深,現世即可如願。”於是把他留了下來。法朗後來返回山中,是一位大法師,許多佛教徒,無論是出家的還是從俗的,都尊他為宗師。 李恆沙門 晉李恆字元文,谯國人。少時,有一沙門造恆謂曰:“君福報對至,而復對來隨之。君能守貧修道,不仕宦者,福增對滅。君其勉之。”恆性躁,又寒門,但問仕宦當何所至,了不尋究修道意也。沙門與一卷經,恆不肯取,固問榮途貴賤何如。沙門曰:“當帶金紫,極於三郡。若能於一郡止者,亦為善道。”恆曰:“且當富貴,何顧後患。”因留宿。恆夜起。見沙門身滿一床,入呼家人窺視。復變為大鳥跱屋梁上,天曉而形如舊。恆送出門,忽不復見。知是神人,因此事佛,而亦不能精至。後為西陽、江夏、廬江太守,加龍骧將軍。太興中,預錢鳳之亂,被誅。(出《法苑珠林》) 晉代有個李恆,字元文,谯國(今安徽亳縣)人。年輕時,有一個出家和尚到他家裡去跟他說:“你有祥福與喜報雙雙到來,接受還會在祥福與喜報雙雙跟著到來。你若能甘心貧寒而專心修學佛道,不走仕宦之路,祥福就會增加而喜極則雙雙消滅。你可要好自為之呀!”李恆生性急躁,又加出身貧寒之家,只關心仁宦之途會官至什麼級別,毫無研究修學佛道的興趣。和尚送給他一卷經書,李恆不願意去接,非要詢問榮祿之途能不能當上顯貴的官職。和尚說:“能當上五品以上的大官,最高可到三郡之守。如能當了一郡之守就停止,也可以很好地修學於佛道。”李恆說:“只要眼前能夠富貴,誰還顧慮以後的福禍。”這天晚上,便留和尚住在家裡。李恆夜問起來時,看見和尚一個人躺了滿滿的一床,進屋招呼家人來看時,又見變成一只大鳥蹲大房梁上,天亮時他又恢復了原來的樣子。李恆剛送他出門,眨眼之間他就再也看不到了,可知這是個神人。此後,李恆即使仍然供佛,也不能專心致志。後來他曾為西陽、江夏、廬江三郡的太守。又加封為龍骧將軍。太興年間,因為參預錢鳳之亂,被殺掉了。 卷第九十 異僧四 杯渡 釋寶志 杯 渡 杯渡者,不知姓名,常乘木杯渡水,因而為號。初在冀州,不修細行,神力卓越,世莫測其由。嘗於北方,寄宿一家,家有一金像,渡竊而將去。家主覺而追之,見渡徐行,走馬逐之不及。至於孟津河,浮木杯於水,憑之渡河,不假風掉,輕疾如飛,俄而渡岸,達於京師。見時可年四十許,帶索褴褛,殆不蔽身。言語出沒,喜怒不均。或剖冰扣凍而洗浴,或著履上山,或徒行於市。唯荷一蘆圌子,更無余物。嘗往延賢寺法意道人處,意以別房待 之。後欲往瓜步,至(至原作江,據明抄本改)於江側,就航人告渡,不肯載之。復累足杯中,顧眄言詠,杯自然流,直渡北岸。向廣陵,遇村捨、李家八關齋,先不相識。乃直入齋堂而坐,置圌於中庭。眾以其形陋,無恭敬之心。李見蘆圌當道,欲移置牆邊。數人舉不能動。渡食竟,提之而去,笑曰:“四天王李家。”於時有一豎子,窺其圌中,有四小兒,並長數寸,面目端正,衣裳鮮潔。於是追覓,不知所在。後三日,乃見在西界蒙龍樹下坐,李禮拜請還家,日日供養。渡不甚持齋,飲酒噉肉,至於辛脍,與俗不殊。百姓奉上,或受不受。沛國劉興伯為衮州刺史,遣使要之。負圌而來。興伯使人舉視,十余人不勝,伯自看,唯見一敗衲及一木杯。後李家復得二十余日,清旦忽雲:“欲得一袈裟,中時令辦。”李即經營,至中未成。渡雲暫出,至暝不返。合境聞有異香,疑之為怪。處處覓渡,乃見在北巖下,敷敗袈裟於地,臥之而死。頭前腳後,背生蓮華,極鮮香,一夕而萎。邑共殡葬之。後日有人從北來雲“見渡負蘆圌,行向彭城。”乃共開棺,唯見敗衣。既至彭城,遇有白衣黃欣,深信佛法,見渡禮拜,請還家。至貧,但有麥飯而已,渡食之怡然。止得半年,忽語欣雲:“可覓蘆圌三十六枚,吾須用之。”答雲:“此間止可有十枚,貧無以買,恐不盡辦。”渡曰:“汝但檢覓,宅中應有。”欣即窮檢。果得三十六枚,列之庭中。雖有其數,亦多破敗。命欣次第孰視,皆已新完。渡密封之,因語欣令開,乃見錢帛皆滿,可堪百許萬。識者謂杯渡分身他土,所得親施,回以施欣。欣受之,皆為功德。經一年許,渡辭出,欣為辦糧食。明晨,見糧食皆存,不知渡所在。經一月許,復至京師。時潮溝有朱文殊者,少奉佛法。渡多來其家,文殊謂渡雲:“弟子脫捨身沒後,願見救濟,脫在好處,願為法侶。”渡不答。文殊喜,佛法默默,已為許矣。後東游入吳郡,路見釣魚師,因就乞魚。魚師施一餧者。渡手弄反覆,還投水,游活而去。又見網(網原作往,據明抄本改)師,更從乞魚。網師瞋罵不與,渡乃拾取兩石子擲水中。俄而有兩水牛斗其網中,網碎敗,不復見牛,渡亦已隱。行至松江,乃仰蓋於水中,乘而渡岸。經涉會稽剡縣,登天台山。數月而返京師。少時,游止無定,請召或往不往。時南州有陳家,頗有衣食,渡往其家,甚見迎奉。聞都下復有一杯渡,陳父子五人,鹹不信,故下都(都原作鄉,據明抄本改)看之,果於其家杯渡形相一種。陳設一合蜜姜,及刀子陸香(高僧傳子下有薰字,香下有手中二字)等,伺渡。渡即食蜜姜都盡,余物宛在膝前。其父子五人,恐是其家杯渡,即留二弟停都守視,余三人還家。見杯渡如舊,膝前亦有香刀子等,但不噉蜜姜為異爾。乃語陳雲:“刀子鈍,可為磨之。”二弟還都,雲:“杯渡已移靈鹫寺。”其家忽求黃紙兩幅,作書不成字,合同其背。陳問上人作何券書,渡不答,竟莫測其然。時吳部民朱靈期使高麗還,值風,舶飄經九日,至一洲邊。洲上有山,山甚高大,入山采薪,見有人於路,靈期乃將數人隨路告乞。行千余裡,聞磬聲香煙,於是共稱佛禮拜。須臾,見一寺甚光麗,多是七寶莊嚴,又見十余石人,乃共禮拜。還反行少許,聞唱道聲,還往更看,猶是石人。靈期等相謂:“此是聖僧,吾等罪人,不能得見。”因共竭誠忏悔。更往,乃見真人,為期等設食,食味是菜,而香美不同。眾食竟,共叩頭禮拜,乞速還至鄉。有一僧雲:“此間去都乃二十余萬裡,但令至心,不憂不速也。”因問期雲:“識杯渡道人不。”答言甚識。因指北壁,有一壺,掛錫杖及缽,雲:“此是杯渡住處,今因君以缽與之。”並作書著函中,別有一青竹杖,謂期言:“但擲此杖置舫前水中,閉目靜坐,不假勞力,必令速至。”於是辭別,令一沙彌送至門上,語曰:“此道去,行七裡至船,不須從先路去也。”如言西轉,行七裡許,至船。即具如所示,唯聞舫從山頂樹木上過,都不見水,經三日,至石頭淮而住,亦不復見竹杖所在。舫入淮,至朱雀,乃見杯渡騎大航蘭,以捶捶之曰:“馬何不行?”觀者甚多。靈期等在舫,遙禮之。渡乃自下舫,取書並缽,開書視之,字無人識者。渡大笑曰:“使我還耶。”取缽擲雲中,還接之曰:“我不見此缽,四千年矣。”渡多在延賢寺法意處,時世以此缽異物,竟往觀之。一說雲:靈期舫漂至一窮山,遇見一僧來,雲是渡弟子,昔持師缽而死冶城寺,今因君以缽還師,但令一人擎缽舫前,自安隱至也。期如所教,果獲全濟。至南州杯渡,期當騎蘭之日。爾日早出,至晚不還,陳氏明但見門扇上有青書六字雲:“福經門,靈人降。”字勁可識,其家杯渡遂絕跡矣。都下杯渡往來山邑,多行神咒。時庾常婢偷物而叛,四追不擒,乃問渡,雲:“已死,在城江邊空冢中。”往看果如所言。孔寧子時以黃門侍郎在家患痢,遣信請渡,咒竟雲:“難差,見有四鬼,皆被傷截。”寧子泣曰:“昔孫恩作亂,家為軍人所破,二親及叔,皆被痛酷。”寧子果死。又有齊諧妻胡母氏病,眾治不愈,被請僧設齋。坐有僧,勸迎杯渡。渡既至,一咒,病者即愈。齊諧伏事為師,因為作傳,記其從來神異,不可備紀。元嘉三年九月,辭諧入東,留一萬錢物寄諧,請為營齋,於是別去。行至赤山湖,患痢而死。諧即為營齋,並接屍還,葬建康覆舟山。至四年,有吳(吳原作五,據明抄本改)興邵信者,甚奉法,遇傷寒病,無人敢看,乃悲注念觀音。忽見一僧來,雲是杯渡弟子,語雲:“莫憂,家師尋來相看。”答雲:“渡久已死,何容得來?”道人雲:“來復何難。”便衣帶頭出一合許散,與服之,病即差。又有杜僧哀者,住在南岡下,昔經伏事杯渡。幾病甚笃,乃思念,恨不得渡與念神咒。明日,忽見渡來,言語如常,即為咒,病者便愈。至五年三月,渡復來齊諧家。呂道惠、聞人(人原作而,據高僧傳改)怛之、杜天期、水丘熙等並見,皆大驚,即起禮拜。渡語眾人,言年當大凶,可勤修福業。法意道人甚有德,可往就之。修立故寺,以禳災禍也。須臾,門上有一僧喚,渡便辭去,雲:“貧道當向交廣之間,不復來也。”齊諧等拜送殷勤,於是絕跡。頃世亦言時有見者。(出《高僧傳》) 杯渡這個人,不知他姓啥名啥,因為他常常憑借一只大木制杯子渡河,所以都稱他為杯渡。當初他住在冀州,行為舉止不拘細節,有著超凡的神力,誰也不知他是什麼地方來的。他曾在北方寄宿在一戶人家,這家有座金身佛像,杯渡偷到手後要帶著出走。主人發覺後便去追他。見他走得很慢,但是馬跑得再快也追上他。到了孟津河時,杯渡把木杯漂在河水上,自己就憑著杯子過河,用不著風帆與船槳之類,行駛起來卻輕快如飛,不大一會兒就到了對岸,來到了京都。當時他有四十來歲,穿得破破爛爛,真可謂衣不蔽體。言談舉止,喜怒無常。有時鑿開冰凍用冰水洗澡,有時穿著草鞋爬山,或者赤著兩腳逛鬧市。他除了帶著那個蘆草囤子外,身上別無他物。他曾到延賢寺法意道人那裡居住過,法意把他安置在另外一間寺房內,後來他要去瓜步,到了江邊,跟船夫說自己要渡江,船夫不願意讓他上船,他只好又將雙腳放在木杯裡,顧盼自如談笑風生,杯子自然地向前飄行,直到對岸。登岸之後向廣陵走去,路上遇到姓李的村捨,李家設八關齋,杯渡過去並不認識李家,他進院之後直奔齋堂裡面坐下,把那個蘆革囤子放在院子中間。大家都因為他形貌難看,都無恭敬之心。李見蘆草囤子擋道,欲移到牆腳下,但是好幾個人都拿不起來,杯渡吃完飯之後,提起來就走,而且笑著說:“四天王李家!”這時有個僕人瞧見囤子裡有四個小孩,都是幾寸高,生得面目端正,衣服鮮艷潔淨。於是就追了出去,但不知到了何處。第四天,見他坐在西邊的蒙龍樹下,李便客客氣氣地把他請到家裡,天天供給他好吃的,杯渡不太講究戒規,喝酒吃肉,以至於率辛辣腥葷,都跟平常人沒有什麼區別。百姓將這些東西送給他,願意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沛郡人劉興伯是衮州刺史,派人邀請杯渡,杯渡帶著蘆草囤子就來了。劉興伯派遣的那個人仰著臉看,見杯渡比十多個人疊在一起還要高,劉興伯自己看時,則只看到一件破僧衣與一只木杯。後來李家又請他回去住了二十多天,一天早上他忽然說起,想要一件袈裟,並要他們中午時必須辦到。李即令人趕緊操辦,到了中午也沒辦成。杯渡說要暫時出去一會兒,結果到了晚上也沒回來。到處都聞到有一股奇異的香味,人們懷疑杯渡在作怪。四處尋找他,只見在北面山巖下面,他身上蓋著破袈裟,躺在那裡死了。在他的頭前腳後以及背上,生著蓮花,極為鮮艷、芬芳,經過一晚上又枯萎了。村裡的人一起把他殡葬了。第三天,有人從北邊回來說,他看見杯渡背著蘆草囤子,正往彭城走。大家去打開棺材一看,只見到裡面有杯渡穿的那件破衣服,杯渡到了彭城後,見到一個叫黃欣的平民百姓,黃欣虔誠地信奉佛教,他向杯渡行禮拜見,請他到了自己家裡。他家極窮,只有糊口的米飯而已,但杯渡吃起來很坦然、很有滋味。住了半年後,杯渡忽然對黃欣說:“你去找三十六只蘆草囤子,我要使用。”黃欣答道:“我家裡能有十來只,又沒錢去買,恐怕弄不到這麼多。”杯渡說:“你只管去找一找,把家裡有的都拿出來。”黃欣便去到處搜拾,果然找到了三十六只,都擺在院子裡。數量雖然不少,只是大都破敗了。杯渡讓他挨個看一看,一個個全已變成了新的。杯渡將囤子一個個地封閉好,然後告訴黃欣去打開,便見裡面都裝滿了錢與綢緞,能值一百來萬。一個有見識的人說,這是杯渡使用分身法,到別地方化緣得來的,又轉手送給了黃欣。黃欣接受了這些東西,都捐給了寺廟。過了一年多,杯渡向黃欣辭行,黃欣便為他准備了干糧。第二天早晨,見干糧都放在那裡,杯渡卻不知哪裡去了。過了一個來月,杯渡又到了京都。當時潮溝有個叫朱文殊的,年紀輕輕信奉佛教,杯渡經常來到他家。文殊對杯渡說:“弟子死了之後,願您能夠救濟我的靈魂,如果脫生在好地方,來生我願成為一個僧侶。”杯渡沒吱聲。文殊很高興,以為佛法使其沉默,就是已經應允了。杯渡後來東游到了吳郡,路上遇見個釣魚的,便向他要魚。釣魚的給了他一條臭爛魚,杯渡放在手上弄了幾下,又把它放在水裡,這條魚便搖頭擺尾地游走了。又看見一個用網打魚的,又去跟他要魚。打魚的罵了一頓不給他,杯渡便撿起兩塊石子扔到河裡,立即有兩頭水牛在那個人的魚網裡頂起架來,網碎了,水牛不見了,杯渡也已經不見蹤影。杯渡走到松江,便仰臥在水上,漂流到了對岸。路過會稽剡縣,登上了天台山。幾個月之後又返回了京都。不久,他又到處雲游,去什麼地方,住在哪裡,都不一定。有人邀請他時,或者去或者不去,也不一定。當時南州有一家姓陳的,衣食豐足,杯渡到了他家,很受歡迎與優待。聽說京都城裡也有一個杯渡,陳家父子五人都不相信,便到京都去看個究竟,果然看到城裡那個與自己家裡的杯渡一模一樣。陳家父子買了一盒蜜姜給城裡這個杯渡吃,還給他准備了刀子與陸香之類,只見他把蜜姜全吃光了,其余的東西仍然放在面前,父子五人懷疑他就是自己家裡那個杯渡,便留下其中兄弟二人住在京都守視這個杯渡,其余三人立即趕回了家,見家裡的杯渡還與過去一樣,並且面前也有陸香與刀子等,不同的地方只是他還沒有吃蜜姜。他對陳氏說:“刀子太鈍了,給我磨一磨。”留在京都的哥兒倆回來說,城裡那個杯渡已遷移到靈鹫寺去了。家裡這個杯渡忽然要了兩張黃紙,在上面寫了些不成文字的東西,將兩張黃紙的背面合在了一起。陳氏問他寫的是什麼文章,杯渡沒有回答,一直不知他這是什麼意思。當時吳王的部屬朱靈期出使高麗回國,途中遇上大風,航船漂蕩了九天,到了一個島邊,島上有山,山非常高大,朱靈期等上山撿柴,見路上有人家,他便領著大家沿路乞討。走了一千多裡遠;聽到鐘磬敲的聲音,又見香煙缭繞,於是都說有佛寺在此,要去禮拜。不一會兒,便見有座寺廟出現在眼前,寺廟輝煌壯麗,多由金銀瑪瑙等七寶鑲嵌而成,極為莊嚴,又見寺廟前面有十多個石人,他們都進行了禮拜。往回去不多遠,聽到誦經的聲音,回去一看,誦經的好像就是那幾個石人。朱靈期等互相說:“這一定是得道的僧人,我們是有罪的人,所以看不見他們。”於是便竭誠地忏悔了一番。再往前走便見到了真的人,他們為朱靈期等准備好了飯,吃起來味道就是普通的菜,但比普通的菜香美多了。大家吃完了,都叩頭禮拜,請求幫他們盡快返回故土。有一個僧人說:“這個地方距離京都有二十多萬裡,但是只要心誠,就不愁不能迅速回去。”他問朱靈期:“認不認識杯渡道人?”答道:“非常熟識。”他便指著北牆———那裡有一把壺,掛著錫杖與缽子——說:“這是杯渡住的地方,現在托你把缽子帶給他。”他還寫了封信裝在信封裡,另外還有支青竹杖,一並交給朱靈期,對他說:“只要把這支青竹杖扔進船前面的水裡,閉上眼睛靜靜地坐著,不用費力就能叫你們很快到家。”於是辭別,叫一個小和尚送他們到門口,告訴說:“沿著這條道走七裡就能到你們停船的地方,不用從原先的路回去了。”照他的話往西轉,走了七裡左右便到了船上。又按他的要求一一照辦後,只聽到船從山頂樹上飛過的聲音,根本聽不到水的響聲,經過三天,到了石頭淮便停了下來,那支竹杖也不見了。船入了淮河,行駛到朱雀,便見杯渡騎著大航蘭,用木棰敲著它說:“馬兒呀,你為什麼不走!”圍在岸上看熱鬧的人非常多。朱靈期等人站在船上遠遠地向他行禮,杯渡便自行下到船舵,來拿書信和缽子。他打開信來看,上面的字沒有人認識。杯渡大笑道:“讓我回去呢!”他拿起缽子拋向天空,又伸手將它接住,說:“我不見此缽已有四千年了!”杯渡經常住在延賢寺法意那裡,當對人們以為這只缽子是奇異之物,都爭著去看。還有一種說法是,朱靈期的船漂到一座窮山下面,遇見一位僧人走來,自稱是杯渡的弟子,從前拿著師父的缽子死在冶城寺裡,如今托你(靈期)把缽子送還師父,只要叫一個人擎著缽子坐在船的前面,就能安安穩穩到家。朱靈期照他說的辦,果然全船人都安全地回來了,船至南州看到杯渡時,正趕上他騎蘭的那天。那天早上杯渡從陳家出來,直到晚上也沒回去,第二天天亮,陳氏只見門上寫著六個黑體字:“福徑門,靈人降。”筆體蒼勁有力,可以認定是杯渡寫的。陳家那個杯渡於是絕跡了。京都那個杯渡往來於深山與城邑之間,經常念誦神咒。當時庾家一個長年丫環偷了東西逃跑了,四處抓不到,便去詢問杯渡,杯渡說:“此人已經死了,在城外江邊的一座空墳裡。”到那個地方一看,果然跟他說一樣。孔寧子當時是黃門侍郎,因患痢疾朵在家裡,他派人請杯渡治病,杯渡念完咒語後說:“很難治愈。現在有四個鬼纏著你,都是被砍殘了的。”孔寧子哭泣著說:“當初孫思作亂,他家被軍人攻破,父母及叔叔都被砍死。”孔寧子果然死了。又有個叫齊諧的,妻子胡氏的母親病了,許多人治療都沒治好,他便請僧人念經還願,其中一個僧人勸他去請杯渡,杯渡請來後,念了一遍神咒,病人立即痊愈了。齊諧把他當師父服侍,於是為他作傳,傳記中寫他始終這麼神奇,具體事例無法一件件都寫進去。元嘉三年九月,杯渡辭別齊諧要去江東,留下一萬錢的東西放在齊諧家,請他為自己營選房子,於是就走了。去到赤山湖時,因患痢疾而死了。齊諧立即為他造好了齋堂,並把他的屍體接回來,安葬在建康覆舟山上。到了元嘉四年,有個吳興人叫邵信的,虔誠地信奉佛教,他染上了傷寒病,沒有人敢給他看病,他便悲泣著念叨觀音菩薩。忽然看見有個僧人走來,說是杯渡的弟子,跟他說:“不要憂慮,我師父一會兒就來給你看。”邵信答道:“杯渡早已死了,怎麼能夠來呢!”僧人說:“他要來,又有什麼難的。”便從衣帶的一端取出一盒左右的藥面,給他服了下去,頓時病就好了。又有個叫杜僧哀的人,住在南崗下面,過去長經服待過杯渡。他兒子現在病得很厲害,思念起杯渡來,遣杯渡不能來為他兒子念神咒。第二天,突然看見杯渡來了,說話跟從前一個樣兒,當即給他念起了咒語,病重的兒子便痊愈了。到了元嘉五年三月,杯渡又來到齊諧家,呂道惠、聞人恆之、杜天期、水丘熙等一起見到了他,都很驚訝,急忙站起來向他行禮。杯渡告訴眾人,說年內會有大災禍,要殷勤奉佛與積功德。法意道人很有德性,可以去找他。修善原來的舊寺廟,以求免除災禍。不一會兒,門口有個僧人召喚他,杯渡便告辭而去,臨行時說:“貧道將要去交廣之間,不再來了。”齊諧等人頻頻致禮,依依送別,杯渡從此絕跡。不久,世間也有傳說時常有人看見他的。 釋寶志 釋寶志本姓朱,金城人。少出家,止江東道林寺,修習禅業。至宋大始初,忽如僻異,居止無定,飲食無時,發長數寸,常跣行街巷。執一錫杖,杖頭掛剪刀及鏡,或掛一兩匹帛。齊建元中,稍見異跡,數日不食。亦無饑容;與人言,始苦難曉,後皆效驗;時或賦詩,言如谶記。江東士庶皆共事之。齊武帝謂其惑眾,收駐建康。既旦,人見其入市,還檢獄中,志猶在焉。志語獄吏:“門外有兩輿食來,金缽盛飯,汝可取之。”既而齊文惠太子、竟陵王子良並送食饷志,果如其言。建康令呂文顯以事聞,武帝即迎入宮,居之後堂,一時屏除內宴,志亦隨眾出。既而景陽山上,猶有一志,與七僧具。帝怒,遣推檢其所。關(明抄本關作閣)吏啟雲:志久出在(在原作有,據高僧傳改)省,方以墨塗其身。”時僧正法獻欲以一衣遺志,遣使於龍光罽賓二寺求之,並雲昨宿且去。又至其常所造侯伯家尋之,伯雲:“志昨在此行道,旦眠未覺。”使還以告,獻方知其分身三處宿焉。志常盛冬袒(冬袒原作束祖,據高僧傳改)行。沙門寶亮欲以衲衣遺之,未及發言,志忽來引衲而去。後假齊武帝神力,使見高帝於地下,常受錐刀之苦,帝自是永廢錐刀。武帝又常於華林園召志,志忽著三重布帽以見。俄而武帝崩,文惠太子及豫章王相繼而薨。永明中,常住東宮後堂。一旦平明,從門出入,忽雲:“門上血污衣。”褰衣走過。及郁林見害,車載出此,帝頸血流於門限。齊衛尉胡諧疾,請志,志註疏雲明日,竟不往。是日諧亡,載屍還宅。志曰:“明日屍出也。”齊太尉司馬殷齊之隨陳顯達鎮江州,辭志,志畫紙作樹,樹上有鳥,語雲:“急時可登此。”後顯達逆節,留齊之鎮州。及敗,齊之叛入廬山,追騎將及。齊之見林中有一樹,樹上有鳥,如志所畫,悟而登之,鳥竟不飛。追者見鳥,謂無人而反。卒以見免。齊屯騎桑偃將欲謀反,往詣(原無詣字,據明抄本補)志。遙見而走,大呼雲:“圍台城,欲反逆,斫頭破腹。”後有旬事發,偃叛往朱方,為人所得,果斫頭破腹。梁鄱陽忠烈王,嘗屈志至第,忽令覓荊子甚急,既得,安於門上,莫測所以。少時王出為荊州刺史。其預鑒之明,此類非一。志多往來興皇、淨名兩寺。及梁武即位,下诏曰:“志公跡均塵垢,神游冥漠,水火不能焦濡,蛇虎不能侵懼。語其佛理,則聲聞無上;談其隱淪,則道行高著。豈得以俗士凡情,空相拘制,何其鄙陋,一至於此。自今行來,隨意出入,勿得復禁。”志自是多出入禁中,長於台城。對梁武帝吃鲙,昭明諸王子皆侍側,食訖,武帝曰:“朕不知味二十余年矣。師何謂爾?”志公乃吐出小魚,依依鱗尾,武帝深異之。如今秣陵尚有脍殘魚也。天監五年冬旱,雩祭備至,而未降雨。忽上啟雲:“志病不差,就官乞活,若不啟白官,應得鞭杖。願於華光殿講勝鬓經請雨。”梁武即使沙門法雲講勝鬘竟,夜更大雨。志又雲:“須一盆水,加刀其上。”俄而天雨大降,高下皆足。梁武嘗問志雲:“弟子煩惑未除,何以治之?”答雲:“十二。”識(識原作谶,據明抄本改)者以為十二因緣,治惑藥也。又問十二之(文原作之,據明抄本改)旨?答雲:“在書字時節刻漏中。”識者以為書之在十二時中。又問弟子何時得靜心修習?答雲:“安樂(樂原作藥,據明抄本改)禁。”識者以為禁者止也,至安樂(樂原作藥,據明抄本改),時乃止(原無止字,據高僧傳補)耳。後法雲於華林講法華經,至假使黑風,(假使黑風原作假使風墨,據法華經改)志忽問之有無。答雲:“世谛(谛原作帝,據明抄本改)故有,第一義則無也。”志往復三四番,便笑雲:“若體是假有,此亦不可解,難可解。”其辭旨隱沒,類皆如此,有陳征虜者,舉家事志甚笃。志嘗為其見真形,光相如菩薩像焉。志知名顯奇,四十余載,士女供事者,不可勝數。然好用小便濯發,俗僧暗有譏笑者。志亦知眾僧多不斷酒肉。譏之者飲酒食豬肚,志勃然謂曰:“汝笑我以溺洗頭,汝何為食盛糞袋?”譏者懼而慚服。晉安王蕭綱初生日,梁武遣使問志,志合掌雲:“皇子誕育幸甚,然冤家亦生。”於後推尋歷數。與侯景同年月日而生也。會稽臨海寺有大德,常聞揚州都下有志公,語言顛狂,放縱自在。僧雲:“必是狐狸之魅也。願向都下,覓獵犬以逐之。”於是輕船入海,趨浦口。欲西上,忽大風所飄,意謂東南,六七日始到一島中。望見金裝浮圖,干雲秀出,遂尋徑而往。至一寺,院宇精麗,花卉芳菲,有五六僧,皆可年三十,美容色,並著員绯袈裟,倚仗於門樹下言語。僧雲:“欲向都下,為風飄蕩,不知上人此處何州國?今四望環海,恐本鄉不可復見。”答曰:“必欲向揚州,即時便到。今附書到鐘山寺西行南頭第二房,覓黃頭付之。”僧因閉目坐船,風聲定開眼,如言奄至西岸。入數十裡,至都。徑往鐘山寺訪問,都無有黃頭者。僧具說委曲,報雲:“西行南頭第二房,乃風病道人志公。雖言配在此寺,在都下聚樂(樂原作藥,據明抄本改)處,百日不一度來。房空無人也。”問答之間,不覺志公已在寺廚上,乘醉索食。人以齋過日晚,未與間。便奮身惡罵。寺僧試遣沙彌繞廚側,漫叫黃頭。志公忽雲:“阿誰喚我。”即逐沙彌來到僧處。謂曰:汝許將獵狗捉我,何為空來?”僧知是非常人,頂禮忏悔,授書與之。志公看書雲:“方丈道人喚我,不久亦當自還。”志公遂屈指雲:“某月日去。”便不復共此僧語。眾但記某月日。至天監十三年冬,於台城後堂謂人曰:“菩薩將去。”未及旬日,無疾而終。屍體香軟,形貌熙悅。臨亡,燃一燭以付後閣金人吳慶。慶即啟聞,梁武歎曰:“大師不復留。以燭者,將以後事屬我乎?”因厚加殡送,葬於鐘山獨龍之阜。仍於墓所立開善寺,敕陸倕制銘於冢內,王筠勒碑文於寺門。傳其遺像,處處存焉。初志顯跡之始,年可無五六十許,而終亦不老,人誠莫測其年。有余捷道者,居於京師九日台北,自言是志外舅弟,小志四年。計志亡時,應年九十七矣。又後魏有沙門寶公者,不知何處人也,形貌寢陋,心識通達,過去未來,預睹三世。發言似谶,不可得解。事過之後,始驗其實,胡太後問以世事,寶公把粟與雞,喚朱朱,時人莫解。建義元年,後為爾朱榮所害,始驗其言。時有洛陽人趙法和,請占早晚當有爵,寶公曰:“大竹箭,不須羽。東廂屋,急手作。”時人不曉其意。經月余,法和父亡。大竹箭者,苴杖;東廂屋者,倚廬。初造十二辰歌,終其言也。此寶公與江南者,未委是一人也兩人也。(出《高僧傳》及《洛陽伽藍記》) 釋寶志俗姓朱,金城人。少年出家。住江東道林寺,修習禅學。到了南朝宋太始初年,忽然像入了魔一樣,居止無定處,飲食無定時,蓄起頭發長有幾寸,常常赤著腳在大街小巷裡走路。拿著一根錫杖,杖頭上掛著剪刀與鏡子,或者掛著一兩片絲布。南齊建元年間,逐漸顯示出奇異之處。一連幾天不吃飯,也沒饑餓的表情;跟別人說的話,人們開始很難理解其含義,後來則都被事實所驗證;時常作詩,但語言像谶言咒語一樣。江東的人士與俗民百姓都對他禮敬。齊武帝說他迷惑群眾,將他收監於建康。第二天,有人見他在市區內游逛,回到監獄裡一看,寶志卻仍然在牢房裡,寶志對獄卒說:“門外有兩駕車子給我送飯來了,用金缽子裝著飯,你可去給我拿來。”說完,只見齊王的文惠太子、竟陵王子良一塊兒來給寶志送飯,果然像他所說的,建康縣令呂文顯將此事奏聞武帝,武帝便把寶志接到了宮裡,讓他住在皇宮後院的廳房裡,這裡暫時停止了內部宴樂活動,寶志也可以像別人一樣隨意出入。後來,景陽山上還有個寶志,與七個僧人在一起。武帝大怒,派人去檢查寶志的住處,守門人報告說,寶志出門好長時間了,在省,正以黑墨塗抹他的身上。當時僧正法獻打算贈給寶志一件衣服,便派人到龍光寺和罽賓寺找他,兩個寺廟的人都說他昨晚上住宿在寺裡,剛剛走了。又到他常去的侯伯家尋找,侯伯說:“寶志昨天在這裡行道,早上睡眠還沒醒呢。”此人回去把打聽到的情況告訴了法獻,法獻才知道寶志昨晚上分身在三處住宿。寶志常常在隆冬數九光著身子走路,出家道人寶亮想要送給他一件和尚穿的衣服,沒等開口,寶志突然到來,伸手拿過那件衣服就走了。後來,寶志假齊武帝以神力,讓他在地下見到了父王齊高帝,讓他在地下備嘗錐扎刀割之苦,漢帝從此永遠廢除了錐刀之苦刑。武帝又常在華林園召寶志,寶志帶著三層布帽來見。不久武帝死,文惠太子及豫章王相繼死去。永明年間,寶志經常住在東宮的後廳。一天黎明,他從大門出入時,忽然說道:“門檻上的血能弄髒衣服。”於是提著衣服跨了過去。等到郁林事變皇帝被害時,車駕載著人從這裡出去,皇帝脖子上的血流到門檻上許多。南齊衛尉胡諧患了病,派人請寶志,寶志解釋說:“明天”,結果沒有去。這天胡諧死了,用車載著屍體回了家,寶志說:“我說的明天,是指明天屍體被載著出去。”南齊太尉司馬殷齊之跟隨陳顯達去鎮守江州,臨行前向寶志辭別,寶志在紙上畫了棵樹,樹上有鳥,告訴他說:“急難之時可以登上這棵樹。”後來顯達背叛朝廷,留下齊之鎮守江州,叛亂失敗後,齊之叛逃進了廬山。有人騎馬追了上來,眼看就要追到跟前了,齊之見林中有一棵樹,樹上有鳥,跟寶志所畫的一樣。他頓時省悟過來,急忙爬到了樹上,樹上的鳥一直沒有飛走。追的人看到樹上有鳥,便以為樹上不會有人,於是回去了。結果,齊之就這樣逃脫了。南文屯騎桑偃想要謀反朝廷,他去看望寶志,寶志遠遠地看見他就跑了,邊跑邊大喊道:“要圍台城,想反叛,砍頭破肚。”過了十來天叛亂終於發生,桑偃叛逃去了朱方,被人捉住,果然被砍頭破肚。南梁鄱陽忠烈王曾經硬把寶志弄到自己的府第,寶志突然急急忙忙地讓人尋找荊子,找到之後,他放在了門上,誰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不久,忠烈王出任為荊州刺史。寶志的先見之明,像這次一樣的,並非一次兩次。寶志平常大都住在興皇與淨名這兩座寺院裡,梁武帝即位後頒下诏書說:“寶志公雖然身處世俗凡塵之中,卻能神游於幽遠無極之境,水火不能使其焦濕,蛇虎不能使其懼怕。論其佛理造詣則聲譽無比,論其隱居韬晦之志則道行高絕。豈得以對待俗士凡情之舉,白白將他拘束限制,愚蠢鄙陋,竟至如此!從今以後,准其自由出入,不得再行限制。”寶志自此常常出入於皇宮,經常出現在台城裡。他與梁武帝對面坐在一起吃魚肉,昭明等各位王子都侍立在旁邊。吃完之後,武帝說:“我有二十多年吃不出魚的味道來了。師父有何高見?”寶志便從嘴裡吐出一條小魚,魚鱗魚尾都完好清晰,武帝見了深感驚異。如今在秣陵仍有一條切剩的魚。天監五年冬,天大旱,各種祀祭方式都用到了,也沒求下雨來。寶志忽然啟奏皇帝道:“我現在患病未愈。我來告訴官府求雨活命的辦法。如果不來告訴官府,就應受到懲罰。希望在華光殿宣講《勝鬓經》求雨。”梁武帝立即讓僧人法雲宣講了《勝鬓經》,夜間便下起了大雨。寶志又說:“須用一盆水,上面放一把刀。”一會兒大雨普降,高處與低窪處都澆得透透的窈武帝曾經詢問寶志道:“弟子的煩憂困惑尚未解除,用什麼辦法根治呢?”答道:“十二。”明白人以為他說的是“十二因緣”是根治困惑的良藥。又問他“十二”的含義是什麼,答道:“在書字時節刻漏中。”明白人以為他說的是“寫在十二個時辰之中”。又問他“弟子什麼時候能夠靜心修習”,他答道:“安樂禁。”明白人以為,“禁”者“止”也,到了“安樂”的時候,就可以停止了。後來,法雲在華林寺講說《法華經》,講到“假使黑風”處,寶志突然問他“有”與“無”的問題。法雲答道:“世俗之谛自然是‘有’(即存在),第一義的真谛則為‘無’(即一切皆空)。”寶志與他往復幾次進行辯難,然後笑道:“若說體相是假有,這也不可解悟,很難解悟。所謂‘假使黑風’,辭旨實屬隱晦。其他地方也都與此類似。”有個叫陳征虜的,全家人都對寶志十分熱情,寶志曾為他顯示過自己的真面目,形相光澤像菩薩的塑像一樣。寶志在世上出名顯奇共四十多年,崇敬信奉他的男男女女不計其數,但他喜歡用小便洗濯頭發,俗眾與僧人暗中都有譏笑他的。寶志也知道許多僧人仍然喝酒吃肉,當譏笑他的人自己卻喝酒吃豬肚時,寶志憤怒地質問他們道:“你們譏笑我用尿洗頭,那你們為什麼吃裝豬糞的袋子呢?”譏笑他的人懼怕他,並且自感慚愧而佩服他了。晉安王蕭綱剛出生的時候,梁武帝(蕭衍)派人詢問寶志,寶志合起兩只手掌來說:“皇子誕生了,好得很!然而冤家也出世了。”後來推算年月日,蕭綱與侯景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會稽臨海寺有個高僧,常常聽人說揚州城裡有個寶志,語言顛狂,放縱自在,這位高僧說:“一定是狐狸的鬼魅。我要到揚州都城去,找一只獵狗把他趕跑。”他乘上快船下海,直奔浦口。正要沿著長江往西行駛時,小船忽然被大風鼓蕩起來,他心裡知道是在往東南方向漂蕩,過了六七天才漂到一座海島上。遠遠望見前面有一座用金箔裝飾的寺塔,高聳入雲,他便順著跑去。走到寺廟前一看,只見庭院與廟宇精美壯麗,到處是芳香的鮮花,有五六個僧人,都有三十來歲,個個容貌秀美,都穿著圓領喬色袈裟,正依在門前樹枝下談話。高僧說:“我要到揚州都城去,被大風飄蕩到此處,不知你們這裡是什麼州什麼國。如今四面環海,恐怕再也見不到自己的故鄉了。”那幾個答道:“真要去揚州,即刻便能到。現在有封信托你捎到鐘山寺西排南頭第二間僧房,送給一個黃頭發的人。”高僧便閉上兩眼坐在船上,等風聲休止時睜開眼一看,果然像那幾個僧人所說的,不知不覺間便到了西海岸。往裡行駛幾十裡,來到揚州。他徑直去鐘山寺訪向,都說沒有黃頭發的。他把事情的原委說了一遍,有人報告說:“西排南頭第二間房子,住的是瘋子道人寶志。他雖說分配在這座寺院,但總在都城的熱鬧地方,一百天也不回來一趟。那間房子空無一人。”正在他問答的時候,誰也沒發覺寶志已經來到寺廟的廚房裡。他在外面喝醉了,回來要飯吃。別人因為已經開過飯,太晚了,沒有給他,他就跳起來惡罵。這邊的僧人聽說後,打發小和尚繞到廚房旁邊,隨便地喊著“黃頭發”。寶志聽到後忽然說:“誰在叫我?”即追小和尚來到僧人跟前,對他說:“你發誓要找獵狗捉我,為什麼空手來了?”高僧知道他不是尋常人對他行禮表示忏悔,把書信交給了他。寶志看完書信說:“方丈道人召喚我,不用多久我也該自行回去。”寶志屈指一算,又說某月某日就去,便不再與這位高僧說話。眾人只記得他說的某月某日。天監十三年冬天,寶志在台城後面堂裡對別人說:“菩薩要走了。”不到十天,他就無病而死。屍體柔軟兼有香味,容貌自然和悅。臨死前,他點上一支蠟燭,交給了後屋的守門人吳慶,吳慶立即奏禀了皇帝,梁武帝歎道:“大師不再留在人間了。給你‘燭’的用意,是要你把後事‘囑’與我啊!”於是厚加殡葬。遺體安葬在鐘山獨龍崗上,仍在墓地建立開善寺,敕令陸倕在墳前制作墓志銘,王筠在寺門內刻寫碑文,並在各處傳布其遺像。寶志開始顯露神奇形跡時,約有五六十歲,直到臨終也不見衰老,實在看不出究竟有多大年紀。有個叫余捷的道人,住在京都九日台的北面,自稱是寶志的姑舅表弟,比寶志小四歲,推算起來。寶志死時該有九十七歲了。後魏也有個稱作寶公的僧人,不知老家是什, 麼地方的,相貌很丑陋,知識極通達,能通曉過去和預見未來三代的事。說的話像谶言符咒,無法理解,事後則被證明句句屬實。胡太後問他世事的結局怎樣,寶公抓一把米給雞,嘴裡發出“朱朱”的喚雞聲,當時人們都不解其意。到了建義元年(公元528年),胡太後被爾朱榮殺害,這才驗證了“朱朱”是有所指的。當時有個洛陽人叫趙法和,請寶公占卜什麼時候能有爵位,寶公說:“大竹箭,不用羽,東廂屋,急手作。”當時誰也不懂是什麼意思。過了一個多月,趙法和的父親死了,所謂“大竹箭”者,是指服父喪所用的粗竹杖,“東廂屋”者,是在中門東側搭制的守喪的房子。當初寶公所作的十二字歌訣,都被說中了。這個寶公與江南那個寶志公,尚未查明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 卷第九十一 異僧五 永那跋摩 法度 通公 阿專師 阿禿師 稠禅師 釋知苑 法喜 法琳 徐敬業 駱賓王 永那跋摩 永那跋摩者,西域僧也。宋元嘉中,東游渡江,居於金陵祗園寺。宋文帝常謂之曰:“弟子恆願持齋,不殺生命,以身徇物,不獲其志。法師不遠萬裡,來化此國,將何以教之?”對曰:“道在心,不在事;法由己,非由人。且帝王與凡庶,所修亦有殊矣。若凡庶者,身賤名微,德不及遠,其教不出於門庭,其言不行於僕妾。若不苦身刻己,行善持誡,將何以用其心哉?帝王以四海為家,萬民為子,出一嘉言,則士庶鹹悅,布一善政,則人神以和。刑清則不夭其命,役簡則無勞其力。然後辨鐘律,正時令。鐘律辨則風雨調,號令時則寒暑節。如此則持齋亦已大矣,不殺亦已眾矣。安在乎缺一時之膳,全一禽之命,然後乃為弘濟也。”文帝撫幾嗟歎,稱善者良久。乃曰:“俗人迷於遠理,沙門滯於近教;迷遠理者謂為虛說,滯近教者拘戀章句。如法師者,真所謂開悟明達,可以言天人之際矣。(出《劇談錄》) 永那跋摩是個西域的僧人,劉宋元嘉年間,東游過江,住在金陵祗園寺中。宋文帝經常對他說:“弟子我很願意遵守佛教戒律,不殺生靈,以身從物;然而一直不能如願。法師您不怕萬裡之遙,前來我國游化,您將怎樣教導我呢?”永那跋摩答道:“是否遵奉教規,貴在心地虔誠,不在具體做什麼事情;辦法在於自己領會,不在別人如何勸導。況且帝王與平民庶人修道的方式與要求是不一樣的。凡屬平民庶人,由於身份卑賤名聲微小,影響范圍也就有限,他們的教化只限於自己一家之內,他們的言論又不被僕婢與妻妾采納;這樣一來,他們如不能嚴格要求自己,行善事而守戒觀,信奉佛教的心願還有什麼方式來實現呢?帝王則以四海為家,以萬民為子,每說一句有利於眾生的話,天下百姓都感到高興,每頒行一項有益於社會的政令,就會得到眾人與神靈的擁護。刑罰清明了就能使百姓不會無辜喪生,徭役減輕了就能使百姓不會勞累無度。這樣就能分辨鐘律,端正時令;鐘律分清了就能風調雨順,號令適時就能寒暑有節。如能做到這樣,就是最大的遵守戒律了,不被殺害的生命也已經相當多了。那能在乎少吃一兩頓齋飯與能否保全一只禽鳥的生命呢,這是普濟眾生之舉呀!”文帝以手拍案,連連贊歎稱好。於是說道:“一般人迷信於佛教的深遠道理,僧人們則滯留於眼前的說教;迷信於深遠道理的人實際是迷信空洞的理論,滯留於眼前說教的人則僅僅拘泥於佛經的個別章句。象法師您這樣的見解,真稱得上是理解透徹、融會貫通,可以與您談論天與人之間的種種事情了” 法 度 釋法度,黃龍人也。南齊初,游於金陵。高士齊郡名僧紹,隱居琅琊之攝山,挹度清真,待以師友。及亡,捨所居山為棲霞寺。先是有道士欲以寺地為觀,住者辄死。後為寺,猶多恐懼。自度居之,群妖皆息。經歲余,忽聞人馬鼓角之聲,俄見一人投刺於度曰:“靳尚。”度命前之。尚形甚閒雅,羽衛亦眾。致敬畢,乃言:“弟子主有此山,七百余年矣。神道有法,物不得干。前後棲托,或非真實。故死病繼之,亦其命也。法師道德所歸,謹捨以奉給,並願受五戒,永結來緣。”度曰:“人神道殊,無容相屈,且檀越血食世祀,此最五戒所禁。”尚曰:“若備門庭,辄先去殺。”於是辭去。明旦,一人送錢一萬,並香燭等,疏雲:“弟子靳尚奉供。”至其月十五日,度為設會,尚又來,同眾禮拜行道,受戒而去。既而攝山廟巫夢神告曰:“吾已受戒於度法師矣,今後祠祭者勿得殺戮。”由是廟中薦獻菜飯而已。(出《歙州圖經》) 佛教僧侶法度,黃龍人。南齊初年,雲游於金陵。高士齊。郡名僧紹,隱居於琅琊的攝山,敬慕法度清明真純,以師友相待。他死的時候,將自己居住的攝山上的宅院。施捨出來作為棲霞寺院。在這之前,有個道士想把寺院的地方作為道觀,結果是誰住在這裡誰就死。後來這個地方作為佛寺,仍有許多令人恐懼的現象發生。自從法度住在這裡之後,各種妖怪都平息了。過了一年多,忽然聽到人馬鼓角之聲,頓見一人跑過來投名片請谒見在法度面前,自稱:“靳尚”。法度叫他靠近些。靳尚的相貌非常閒雅,隨從的人也很多。他向法度致敬之後,便說道:“我們占有此山七百多年了,神仙道士有法術,他物不能侵犯。至於前一輩與後一輩互相轉換托生的事,恐怕不是真實的,所以死於疾病的人相繼出現,這也是他們的命運該當如此,法師您乃是道德所歸,現僅以此山奉送給您。並且,我本人願意接受佛教五戒。與佛教永結未來之緣。”法度說:“人與神仙所信奉的道理不一樣,不能委屈哪一方服從對方,況且施主您是講究以血肉食品當作祭禮的,這是佛門五戒之中最為禁忌的。”靳尚說:“如有祭品設在門前,我就首先去掉殺牲之物。”於是告辭而去。第二天,有個人送來一萬個錢,還有香燭之類,上面注明:“弟子靳尚奉供。”到了這個月的十五日那天,法度為他舉辦法會,靳尚來到後,與眾僧一起禮拜行道,受完齋戒就走了。後來攝山廟裡的巫師夢見神仙告訴他說:“我已經在法度法師門下受戒了,今後祭祀時不要殺戮生靈了。”從此,攝山廟裡的祭品只有菜蔬飯食之類,再無腥葷之物。 通 公 梁末有通公道人者,不知其姓氏。居處無常。所語狂谲,然必有應驗。飲酒食肉,游行民間。侯景甚信之。揚州未陷之日,多拾無數死魚頭,積於西明門外,又拔青草荊棘栽市裡。及侯景渡江,先屠東門(明抄本門作府),一城盡斃。置其首於西明門外,為京觀焉。市井破落,所在荒蕪。通公言說得失,於景不便。景惡之,又憚非常人,不敢加害。私遣小將於子悅將武士四人往候之。景謂子悅雲:“若知殺,則勿害;不知則密捉之。”子悅立四人於門外,獨入見。通脫衣燎火,逆謂子悅曰:“汝來殺我,我是何人?汝敢辄殺。”子悅作禮拜雲:“不敢。”於是馳往報景。景禮拜謝之,卒不敢害。景後因宴召僧通,僧通取肉捏鹽,以進於景。問曰:“好否?”景曰:“大鹹。”僧通曰:“不鹹則爛。”及景死數日。眾以鹽五石置腹中,送屍於建康市。百姓爭屠脍羹,食之皆盡。後竟不知所去。(出《廣古今五行記》) 揚州有個通公道人,不知他姓什麼。沒有固定的居住場所。說話顛狂怪誕,然而肯定能應驗。既飲酒又吃肉,整天在民間游蕩。侯景非常信服他。揚州未被侯景攻陷時,他就拾了無數死魚頭,堆放在西明門外,又拔了許多青草與荊棘栽在市區內。侯景渡過長江後,首先屠殺了東門,後來全城都被殺光了。並把砍下的頭顱堆置在西明門外,當作景觀。揚州城內市區破落,一片荒蕪。通公訴說這件事的得失,對侯景不利。侯景恨他,又懼於他不是平常人,不敢加害於他,於是暗中派了一員小將於子悅帶領四名武士去監視他。侯景對於子悅說:“他若知道是去殺他,就不要殺害他;如果不知道,就偷偷地捉住他。”於子悅讓四名武士守候在門外,自己進去見通公。通公脫下衣服正在烤火,他沖著於子悅說:“你是來殺我的。我是何許人?你竟敢殺我!”於子悅急忙施禮拜道:“不敢!”於是跑回去報告了侯景。侯景只好向他賠禮道歉,一直不敢害他。侯景後來在宴會上召見通公,通公夾起一塊肉捏上一把鹽,送給侯景,問道:“好不好吃?”侯景說:“太鹹了!”通公則說:“不鹹就會腐爛。”等到侯景死後幾天,眾人將許多鹽放在他的肚子裡,把屍體送到建康市內,百姓爭著割肉片作湯吃,把他的屍體全吃光了。後來通公不知到什麼地方去了。 阿專師 侯景為定州刺史之日,有僧不知氏族,名阿專師。多在州市,聞人有會社齋供嫁娶喪葬之席,或少年放鷹走狗追隨宴集之處,未嘗不在其間。斗爭喧囂,亦曲助朋黨。如此多年。後正月十五日夜,觸他長幼坐席,惡口聚罵。主人欲打死之,市道之徒救解將去。其家兄弟明旦撲覓,正見阿專師騎一破牆上坐,嘻笑謂之曰:“汝等此間何厭賤我?我捨汝去。”撲者奮杖欲擲,前人復遮約。阿專師復雲:“定厭賤我。我去。”以杖擊牆,口唱叱叱。所騎之牆一堵,忽然升上,可數十仞。舉手謝鄉裡曰:“好住。”百姓見者,無不禮拜悔咎。須臾,映雲而滅。可經一年,聞在長安,還如舊態。於後不如所終。(出《廣古今五行記》) 侯景作定州刺史的時候,有個僧人,不知他姓什麼,名叫阿專師,多數時間都在定州市區內活動。凡是聽到有什麼集會、祭典、婚喪、嫁娶之類的宴席,或者是年輕人狐朋狗黨所聚樂吃喝的場合,沒有他不在場的。在打架斗毆爭強起哄的場面,他也總是幫助同伙推波助瀾。就這樣過了許多年。在後來有一年的正月十五日夜晚,在一個聚會中,有人冒犯了他的長幼座次,他立即潑口大罵,聚眾起哄。主人想要打死他,後被那幫市井無賴之徒把他救走了。主人家的哥幾個第二天仍不罷休,到處找他抓他,後來見他正在一堵破牆上,嘻皮笑臉地對他們說:“你們這伙兒人為什麼這麼煩惡我?我不搭理你們還不行嗎?我走!”抓他的人舉起木棍就要往他身上扔,站在前面的人急忙上去阻擋拉勸。阿專師又說:“既然真的這麼煩惡我,我走就是了。”他以木棍敲著破牆,口中啧啧有聲,像在念誦什麼,只見這堵牆忽然往上升了起來,升到幾十丈高。阿專師舉起手來向鄉親致謝道:“各位保重!”在場的百姓無不向他行禮,深表對不住他。轉瞬之間,只見雲朵一閃,他就不見蹤影了。大約一年之後,聽說阿專師在長安,還和原來一個樣子。再往後就不知其結局如何了。 阿禿師 北齊初,並州阿禿師者,亦不知鄉土姓名所出。爾朱未滅之前,已在晉陽,游諸郡邑,不居寺捨,出入民間。語谲必有征驗。每行市裡,人眾圍繞之,因大呼,以手指胸曰:“憐你百姓無所知,不識並州阿禿師。”人遂以此名焉。齊神武遷邺之後,以晉陽兵馬之地,王業所基,常鎮守並州。時來邺下,所有軍國大事,未出惟幄者,禿師先於人眾間洩露。末年,執置城內,遣人防守,不聽辄出,若其越逸,罪及門司。當日並州時三門,各有一禿師蕩出,遍執不能禁。未幾,有人從北州來雲:“禿師四月八日於雁門郡市捨命郭下。大家以香花送之,埋於城外。”並州人怪笑此語,謂之曰:“禿師四月八日從汾橋過,東出,一腳有鞋,一腳徒跣,但不知入何巷坊。人皆見之。何雲雁門死也。”此人復往北州,報語鄉邑。眾共開冢看之,唯有一只鞋耳。後還游並州。齊神武以制約不從,浪語不出,慮動民庶,遂以妖惑戮之。沙門無發,以繩鉤首。伏法之日,舉州民眾。詣寺觀之。禿師含笑,更無言語。刑後六七日,有人從河西部落來雲:道逢禿師,形狀如故,但背負一繩,籠禿師頭(頭原作欲,據明抄本改)。與語不應,急走西去。(出《廣古今五行記》) 北齊初年,並州有個阿禿師,也不知道他藉貫何地姓啥名啥。爾朱氏未滅之前,他就已經在晉陽。整天在郡城與鄉鎮間游蕩,不在寺廟裡居住,總與平常人混在一起。說話怪誕但很有靈驗。當他在街上走的時候,總有許多人圍著他看熱鬧,他就大聲呼叫,用手指著胸脯說道:“怪你百姓無所知,不識並州阿禿師。”於是,人們便叫他“阿禿師”。北齊神武皇帝遷都邺城之後,因為晉陽是屯集兵馬的軍事重地,又是開創基業的地方,所以經常在並州鎮守,又時時來到邺都主持朝政。所有的軍國大事,沒等運籌決策者公布,禿師就先在民間傳揚起來。不到一年,禿師就被抓進城裡,派人看管起來。如不聽從看管再出城門,就等於逃跑,要向看守城門的人問罪。當時並州有三座城門,每座城門都有一個禿師同時溜了出去,派人到處捉拿,也限制不住他。不久,有人從北州來說:“禿師四月八日那天在雁門郡市內跳樓自殺了,大家用香花給他送殡,埋葬在城外。”並州人聽了都感到可笑,便對這個人說:“禿師四月八日那天從汾水橋上走過,往東去了,一只腳穿著鞋,一只腳光著,只是不知他進了哪條胡同哪家店鋪就是了。當時很多人都看見他了。你怎麼說他在雁門死了呢。”此人返回北州把這些話告訴了鄉親們,大家一起去挖開墳墓查看,見裡面只有一只鞋而已。事後,禿師還在並州到處游逛。北齊神武皇帝因為制約不住他,流言不斷出現,擔心民情浮動,便以妖言惑眾的罪名殺害他。他是和尚沒有頭發,便用繩索套住腦袋。問斬的那天,全州的民眾都到寺廟去看熱鬧,只見禿師臉上帶笑,一句話也不說。刑後六七天,有人從河西夷人部落那裡來說,在道上遇見了禿師,還是原來那個樣子,只是後背上栓著一條繩索,套著禿師的光頭,與他說話他也不應答,急急忙忙地往西走去。 稠禅師 北齊稠禅師,邺人也。初落發為沙彌,時輩甚眾。每休暇,常角力騰趠為戲,而禅師以劣弱見凌。绐侮毆擊者相繼,禅師羞之,乃入殿中閉戶,抱金剛足而誓曰:“我以羸弱,為等類輕負。為辱已甚,不如死也。汝以力聞,當佑我。我捧汝足七日,不與我力,必死於此,無還志。”約既畢,因至心祈之。初一兩夕恆爾,念益固。至六日將曙,金剛形見,手執大缽,滿中盛筋。謂稠曰:“小子欲力乎?”曰:“欲。”“念至乎?”曰:“至。”能食筋乎?”曰:“不能。”神曰:“何故?”稠曰:“出家人斷肉故耳?”神因操缽舉匕,以筋視之,禅師未敢食。乃怖以金剛杵,稠懼遂食。斯須入口,神曰:“汝已多力,然善持教,勉旃。”神去且曉,乃還所居。諸同列問曰:“豎子頃何至?”稠不答。須臾,於堂中會食,食畢,請同列又戲毆。禅師曰:“吾有力,恐不堪於汝。”同列試引其臂,筋骨強勁,殆非人也。方驚疑,禅師曰:“吾為汝試。”因入殿中,橫蹋壁行,自西至東,凡數百步。又躍首至於梁數四,乃引重千鈞。其拳捷骁武,動駭物聽。先輕侮者,俯伏流汗,莫敢仰視。禅師後證果,居於林慮山。入山數千裡,構精廬殿堂,窮極土木。諸僧從其禅者,常數千人。齊文宣帝怒其聚眾,因領骁勇數萬騎,躬自往討,將加白刃焉。禅師是日,領僧徒谷口迎候。文宣問曰:“師何遽此來。稠曰。陛下將殺貧道。恐山中血污伽藍。故至谷口受戮。文宣大驚。降駕禮谒,請許其悔過。禅師亦無言。文宣命設馔,施畢請曰:“聞師金剛處祈得力,今欲見師效少力,可乎?”稠曰:“昔力者,人力耳。今為陛下見神力,欲見之乎?”文宣曰:“請與同行寓目。”先是禅師造寺,諸方施木數千根,臥在谷口。禅師咒之,諸木起空中,自相搏擊,聲若雷霆,斗觸摧拆,缤紛如雨。文宣大懼,從官散走。文宣叩頭請止之,因敕禅師度人造寺,無得禁止。後於並州營幢子,未成遘病,臨終歎曰:“夫生死者,人之大分。如來尚所未免。但功德未成,以此為恨耳。死後願為大力長者,繼成此功。”言終而化。至後三十年,隋帝過並州,見此寺,心中渙然記憶,有似舊修行處,頂禮恭敬,無所不為。處分並州,大興營葺,其寺遂成。時人謂帝為大力長者雲。(出《紀聞》及《朝野佥載》) 北齊年間有個稠禅師,是邺城人。當初落發為僧時,同輩的和尚非常多,每到閒暇時間,常在一起摔跤跳越比力氣玩,而禅師因為身弱無力每每受到同伙的欺侮。等到侮辱與毆打沒完沒了地向他襲來時,禅師羞惱之至,便躲進殿堂裡關上門來,抱著金剛塑像的腳發誓道:“我因瘦弱而被同伴瞧不起,受盡他們的欺侮,不如死了的好。你以強壯有力聞名,應當保護我。我要連續七天捧著你的腳,如不給我力氣,一定死在這裡,決不反悔!”立誓完畢,便以至誠的心思向金剛祈禱。頭兩天與平常一樣,毫無效應,但他的信念更加堅定。到第六天黎明前夕,金剛顯現了原形,手裡端著大缽子,滿滿盛著肉筋,對禅師說:“小伙子想有力氣嗎?”“想!”“心誠嗎?”“誠!”“能吃肉筋嗎?”“不能。”“為什麼?”“因為出家杜絕吃肉呀。”金剛神便一手端缽一手舉著匕首讓禅師看,禅師仍然沒敢吃。金剛神又舉起金剛杵威嚇他,稠禅師恐懼了,不得不吃。剛吃下一會兒,金剛神便說:“你已很有力氣了,但要好好信奉佛法,你要善自為之。”金剛神離去,天也亮了,禅師便回到自己的住處。各個同伴詢問他道:“你小子這些天到哪裡去了?”稠禅師沒有回答。不一會兒,他們都去食堂一起吃飯,吃完飯,同伴們又打鬧著玩,禅師說:“我有力氣,恐怕你們不能再忍受。”同伴不大相信,拉著他的胳臂一試,發現他的筋骨強勁有力,根本不是平常人可以比的,這才感到驚疑。禅師說:“我給你們試試看。”於是來到大殿裡面。只見他橫臥在牆上往前爬行,自西往東,爬行了幾百步遠。他又連續幾次跳起來用腦袋掛在房梁上,能提千鈞重的東西。他的拳腳迅疾敏捷,雄武有力,令人見了神驚膽戰。過去輕視、欺侮過他的人,汗流浃背地匍匐在地上,不敢抬眼看他。禅師後來參悟得道,住在林慮山。他在距離山口幾千裡處建造精致的寺捨殿堂,募集了大量的土石木材。跟他修習禅理的僧徒,多達幾千人。北齊文宣帝因為聚集了這麼多人而十分惱怒,便統領幾萬精銳人馬,御駕親征,想要殺掉他。這一天,禅師帶領僧徒來到山口迎候,文宣帝問他:“法師為何突然來到這裡?”禅師說:“陛下要殺貧道,我怕在山裡流血會沾污僧院,所以來到山口聽憑殺戮。”文宣帝大驚,下車施禮拜見,請求他允許自己悔過,禅師也沒說什麼。文宣帝命人安排飯菜,吃過飯後,向禅師請求道:“聽說法師在金剛神那裡祈求得到了大力氣,今天想開開眼界,請法師略為施展一下,可以嗎?”禅師說:“當年我所有的力氣,只是人力而已;今天要為陛下顯顯神力,樂意看嗎?”文宣帝道:“請讓我們飽飽眼福。”在這之前,禅師建造佛寺,各處施捨了木材幾千根,正堆放在山口,如今禅師口誦咒語,便見根根木材騰空而起,互相撞擊之聲宛如雷霆轟鳴,碰撞碎了的木塊像雨點一樣紛紛降落。文宣帝大為驚惶,隨從的官員四散奔逃,文宣帝叩頭請求停止,於是敕令禅師指揮人建造寺院,不許任何人阻止。後來禅師在並州監督制造石刻的經幢,沒等峻工就病倒了,臨終前歎道:“生死本屬命中有定,如來佛尚且不免一死。只是建造寺廟的功德尚未完成,以此為憾而已。死後願成為大力長者,繼續完成此項功業。”說完就去世了。過了三十年,隋朝皇帝路過並州,見到這座寺廟,心中恍惚回憶起了什麼,好像這是他過去修行的地方,於是頂禮膜拜,恭敬得無所不至。他立即傳旨於並州府衙,令其全力營造修繕,這座寺廟於是建成。當時人們都說隋帝就是大力長者。 釋知苑 唐幽州沙門知苑,精練有學識。隋大業中,發心造石室一切經藏,以備法戒。既而於幽州西山鑿巖為石室,即摩四壁而以寫經。又取方石,別更摩寫,藏諸室內。每一室滿,即以石塞門,溶鐵固之。時隋炀帝幸涿郡,內史侍郎蕭瑀,皇後弟也,性笃信佛法。以其事白後,後施絹千匹,瑀施絹五百匹。朝野聞之,爭共捨施,故苑得成功。苑常以役匠既多,道俗奔湊,欲與巖前造木佛堂並食堂。寐而念木瓦難辦,恐繁經費,未能起作。忽一夜暴雷震電,明旦既晴,乃見山下有大木松柏數千萬,為水所漂,積於道次。道俗驚駭,不知來處。於是遠近歎服。苑乃使匠擇取其木,余皆分與邑裡。邑裡喜悅而助造堂宇,頃之畢成。如其志焉。苑所造石經,已滿七室。以貞觀十三年卒。弟子繼其功焉。(出《冥報錄》) 唐代幽州有個僧人叫知苑,精誠干練又有學識。隋炀帝大業年間,他就立下誓願,修造石屋收藏所有佛經,防備佛法戒絕。從此便在幽州西山上開鑿巖石為石室,鑿成之後就磨平四壁用以刻寫經文。又取方形石板磨平後刻上另外的經文,存放在石室中。每當一間石室放滿後,就用石塊堵塞門口,再熔化鐵水澆灌封閉起來。當時隋炀帝幸駕涿郡,內史侍郎蕭瑀是皇後的弟弟,生性笃誠,信奉佛教。他把知苑鑿石室藏佛經的事跟皇後說了,蕭後施捨了一千匹絲絹,蕭瑀也施捨絲絹五百匹。朝廷內外聽說之後,爭先恐後都來施捨。所以成全了知苑的功德。知苑常常因為工匠這麼多,僧人與俗眾混雜在一起,感到很不方便。就想在山巖石室的前面,建造供僧人住的木制佛堂與供俗眾工匠用的木制食堂。晚上睡下時盤算起來,感到所需大量木石難以辦到,恐怕要耗費太多的經費。所以沒有動工。一天夜裡突然電閃雷鳴,第二天早上天晴之後,便見山下有成千上萬根粗大的松柏樹干被山洪漂蕩下來,堆積在道路兩旁。僧人與工匠們都驚呆了。不知道是從哪裡漂來的,遠近各處的人們也都紛紛歎服。知苑便叫工匠從中挑選出合用的木材,其余的都分給附近的鄉親。鄉裡人十分歡喜,便來幫助建造佛殿和食堂,沒過多少日子就全部建成了。終於實現了知苑的心願。知苑刻造的石頭經文已經裝滿了七間石室,他於貞觀十三年去世,弟子們繼承了他的功業。 法 喜 隋炀帝時,南海郡送一僧,名法喜。帝令宮內安置。於時內造一堂新成,師忽升堂觀看,因驚走下階,回顧雲:“幾壓殺我。”其日中夜,天大雨,堂崩,壓殺數十人。其後又於宮內環走,索羊頭。帝聞而惡之,以為狂言,命鎖著一室。數日,三衛於市見師,還奏雲:“法喜在市內慢行。”敕責所司,檢驗所禁之處,門鎖如舊。守者亦雲:“師在室內。”於是開戶入室,見袈裟覆一叢白骨,鎖在項骨之上。以狀奏聞。敕遣長史王恆驗之,皆然。帝由是始信非常人也,敕令勿驚動。至日暮,師還室內,或語或笑。守門者奏聞,敕所司脫鎖,放師出外,隨意所適。有時一日之中,凡數十處齋供,師皆赴會,在在見之,其間亦飲酒噉肉。俄而見身有疾,常臥床,去薦席,令人於床下鋪炭火,甚熱。數日而命終,火炙半身,皆焦爛,葬於香山寺。至大業四年,南海郡奏雲:“法喜見還在郡。”敕開棺視之,則無所有。(出《拾遺記》,明抄本作出《大業拾遺記》) 隋炀帝在位的時候,南海郡守送給他一個僧人,名字叫法喜,他讓安置在皇宮內。這時宮內剛剛建好一座殿堂,法喜忽然要到裡面去觀看,進去一看,驚慌地跑下門前的台階,回過頭去看了看說:“差一點壓死我。”當天半夜下起了大雨,殿堂崩塌了,壓死幾十個人。之後,他又在宮內轉圈跑,跟人索求羊的腦袋。隋炀帝聽說後非常厭惡他,以為他是在說瘋話,命人把他鎖在一間屋子裡。幾天之後,宮內三衛在市區內見到了法喜,回去報告皇帝說:“法喜正在市內漫步。”皇帝責令主管人員檢驗關他的那間房子。門上鎖頭依然如故,看守人員也說:“法喜在屋裡。”於是開門進屋,只看見一件袈裟蓋著一堆骨頭,有把鎖頭掛在胫椎骨上。把這些情況報告了皇帝,皇帝又派長史王恆前來檢驗,檢驗結果與報告的完全一樣。皇帝這才相信法喜並非尋常人,敕令不要驚動他。到了傍晚,法喜回到鎖他的那間屋子裡,又說又笑的。守門人把這事奏報了皇帝,皇帝命令主管人員去掉了鎖頭,放法喜出來,讓他隨意到自己要去的地方。有時候,在一天之內有幾十個地方同時設齋擺供,法喜處處赴會,這幾十處都見他在那裡喝酒吃肉。不久,他身患疾病,經常躺在床上,去掉鋪在床上的草席,讓人在床下鋪上炭火,非常烤人。過了幾天他就死了,炭火烘烤的那半邊身子都焦爛了,被安葬在香山寺。到了大業四年(公元608年),南海郡守奏禀隋炀帝道:“法喜現已回到南郡。”皇帝命人開棺檢查,發現棺內並無法喜的屍體。 法 琳 唐武德中,終南山宣律師修持戒律,感天人韋將軍等十二人自天而降,旁加衛護。內有南天王子張垍,常侍於律師。時法琳道人飲酒食肉,不擇交游,至有妻子。律師在城內,法琳過之,律師不禮焉。天王子謂律師曰:“自以為何如人?”律師曰:“吾頗聖也。”王子曰:“師未聖,四果人耳,法琳道人即是聖人。”律師曰:“彼破戒如此,安得為聖?”王子曰:“彼菩薩地位,非師所知。然彼更來,師其善待之。”律師乃改觀。後法琳醉,猝造律師,直坐其床,吐於床下,臭穢雖甚,律師不敢嫌之。因以手攫造功德錢,納之袖中徑去,便將沽酒市肉。錢盡復取,律師見即與之。後唐高祖納道士言,將滅佛法。法琳與諸道士競論,道士慚服。又犯高祖龍顏,固爭佛法。佛法得全,琳之力也。佛經護法菩薩,其琳之謂乎。(出《感通記》) 唐高祖武德年間,終南山的宣律師修習佛法嚴守戒律,感動了天上的韋將軍等十二人自天而降,衛護在他的身旁。其中有南天王子張垍經常侍立在律師身邊。當時法琳道人既喝酒又吃肉,交游也不擇對象和場合,甚至有老婆孩子。律師住在城裡,法琳去看望他,律師並不以禮相待。南天王子對律師說:“你自己認為是怎樣的人?”律師說:“我是聖人。”王子說:“師父還不算聖人。只是遵奉佛教四谛修行達到‘寂天為樂’境界的人而已,法琳道人才稱得上是聖人。”律師說:“他這樣破壞戒律,怎麼能稱得上是聖人。”王子說:“他的菩薩地位,不是師父所能理解的;但他再來的時候,師父一定要善待他。”律師於是改變了對他的看法。後來法琳喝醉了酒,突然來到律師住處,進門就坐到律師的床上,嘔吐在床前,氣味非常難聞,但律師不敢嫌惡他。他又自己伸手抓了一把施主捐贈的功德錢,放在袖筒裡就走了。出門就用這些錢買酒買肉,花完了再來拿,律師見了就給他。後來,唐高祖采納一個道士(傅奕)的進言,要廢除佛教。法琳與各位道士展開辯論,這位攻擊佛教的道士終於服輸。法琳又冒犯唐高祖的龍顏,為維護佛法據理力爭。佛法得以保全,主要靠了法琳的力爭。佛經上說的護法菩薩,指的不就是法琳這樣的人嗎? 徐敬業 唐則天朝,徐敬業揚州作亂,則天討之,軍敗而遁。敬業竟養一人,貌類於己,而寵遇之。及敬業敗,擒得所養者,斬其元以為敬業。而敬業實隱大孤山,與同伴數十人結廬不通人事。乃削發為僧,其侶亦多削發。天寶初,有老僧法名住括,年九十余,與弟子至南岳衡山寺訪諸僧而居之,月余。忽集諸僧徒,忏悔殺人罪咎。僧徒異之。老僧曰:“汝頗聞有徐敬業乎?則吾身也。吾兵敗,入於大孤山,精勤修道。今命將終,故來此寺,令世人知吾已證第四果矣。”因自言死期。果如期而卒。遂葬於衡山。(出《紀聞》) 唐代武則天臨朝執政的時候,徐敬業在揚州反叛,則天派兵討伐,徐敬業兵敗潛逃。他平日收養了一個人,相貌酷似自己,因而待他很好。等到敬業兵敗的時候,官兵抓獲了這個人,把他當作敬業斬了。而敬業本人實際上已經隱藏到了大孤山。他與同伴數十人住在山裡,與世隔絕。敬業本人削發為僧,同伴也多數出了家,天寶初年,有一老僧法號叫住括,九十多歲,與弟子們到南獄衡山寺廟去訪問各位僧人,在那裡住了一個多月。有一天,他突然集合起各位僧徒,在他們面前忏悔自己殺人的罪過。僧徒們非常驚異,這位老僧說:“你們都聽說有個徐敬業吧,我就是他!當年我因兵敗逃進大孤山,精心修習佛道。如今即將命終。所以來到貴寺,要讓世人知道我已參悟佛教的四谛了。”於是他自己說出了死亡的日期。果然到那天就死了。便安葬在衡山。 駱賓王 唐考工員外郎宋之問以事累貶黜,後放還,至江南。游靈隱寺,夜月極明,長廊行吟,且為詩曰:“鹫嶺郁苕峣龍宮鎖寂寥。”第一聯搜奇覃思,終不如意。有老僧點長命燈,坐大禅床,問曰:“少年夜久不寐,而吟諷甚苦,何耶?”之問答曰:“弟子業詩,適遇欲題此寺,而興思不屬。”僧曰:“試吟上聯。”即吟與之,再三吟諷,因曰:“何不雲樓觀滄海日,門對浙江潮?”之問愕然,訝其道麗。又續終篇曰:“桂子月中落,天香雲外飄。扪蘿登塔遠,刳木取泉遙。霜薄花更發,冰輕葉未凋。待入天台路,看余度石橋。”僧所贈句,乃為一篇之警策。遲明更訪之,則不復見矣。寺僧有知者曰:“此駱賓王也。”之向诘之,答曰:“當徐敬業之敗,與賓王俱逃,捕之不獲。將帥慮失大魁,得不測罪,時死者數萬人,因求類二人者函首以獻。後雖知不死,不敢捕送,故敬業得為衡山僧,年九十余乃卒。賓王亦落發,遍游名山,至靈隱,以周歲卒。當時雖敗,且以興復唐朝為名,故人多獲脫之。(出《本事詩》) 唐代考工員外郎宋之問,因事屢次被貶,後來流放到江南,流放途中來到靈隱寺游覽。這天夜晚明月當空,他在長廊上漫步吟詩,挖空心思地作出了第一聯:“鹫嶺郁苕峣,龍宮鎖寂寥。”又總感到不如意。寺內有個老僧點著長命燈,坐在大禅床上,問道:“年輕人深夜不睡覺,卻在這裡苦苦吟詩,到底為什麼?”宋之問答道:“弟子修業於詩學,剛才我想賦詩以題此寺,無奈興思不來,苦吟不得佳句。”老僧道:“請你試吟上聯。”宋之問即吟誦第一聯給他聽,他聽了後,反復吟唱了幾遍,便說:“為何不用‘樓觀滄海日,門對浙江潮’這兩句呢?”宋之問十分驚訝,驚訝於這兩句詩的遒勁壯麗。他又接著把這首詩吟到終篇:“桂子月中落,天香雲外飄。扪蘿登塔遠,刳木取泉遙。霜薄花更發,冰輕葉未凋。待入天台路,看余度石橋。”老僧所贈的詩句,是全篇中最精辟的地方。第二天,宋之問再去拜訪他時,再也見不到了。寺中的僧人有知道底細的人說:“這位老僧就是駱賓王。”宋之問繼續盤問他,答道:“當年徐敬業兵敗後,與駱賓王都潛逃了,沒有抓到他們。將帥們顧慮漏掉了大頭目,會落大罪名。為了找與他倆相貌相似的人,砍下頭來裝在盒裡呈送朝廷,當時死了幾萬人。後來雖然知道他倆沒有死,也不敢再抓捕送給朝廷。”因為這樣,所以徐敬業能夠成為衡山的僧人,九十多歲才死的。駱賓王當年也落發為僧,遍游各處名山。後來到了靈隱寺,一年之後就死了。當年他們雖然失敗了,但因興復唐朝為名,所以人們多半俘 獲後又開脫了他們。 卷第九十二 異僧六 玄奘 萬回 一行 無畏 明達師 惠照 玄 奘 沙門玄奘俗姓陳,偃師縣人也。幼聰慧,有操行。唐武德初,往西域取經,行至罽賓國,道險,虎豹不可過。奘不知為計,乃鎖房門而坐。至夕開門,見一老僧,頭面瘡痍,身體膿血,床上獨坐,莫知來由。奘乃禮拜勤求。僧口授多心經一卷,令奘誦之。遂得山川平易,道路開辟,虎豹藏形,魔鬼潛跡。遂至佛國,取經六百余部而歸。其多心經至今誦之。初奘將往西域,於靈巖寺見有松一樹,奘立於庭。以手摩其枝曰:“吾西去求佛教,汝可西長;若吾歸,即卻東回。使吾弟子知之。”及去,其枝年年西指,約長數丈。一年忽東回,門人弟子曰:“教主歸矣!”乃而迎之。奘果還。至今眾謂此松為摩頂松。(出《獨異志》及《唐新語》) 僧人玄奘俗姓陳,偃師縣人。自幼聰明智慧,有志向肯吃苦。唐高祖武德初年,前往西域取經,走到罽賓國時,因為道路險峻,又有虎豹出沒,無法通過。玄奘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便鎖上房門在屋裡靜坐。到了晚上開門時,見有一個老僧,滿臉瘡痍、渾身是膿血,一個人坐在床上,不知是從哪裡來的。玄奘施禮拜見,苦苦懇求他幫助自己通過險途。老僧向他口頭傳授《多心經》一卷,又讓玄奘自己吟誦一遍。於是頓見山川平展,道路開闊,虎豹匿跡,魔鬼潛藏。玄奘便平安到達了佛教勝地天竺國,取回經書六百多部。那一卷《多心經》,他至今仍能吟誦。當初玄奘要去西域的時候,在靈隱寺看見有一松樹,他站在庭院裡用手撫摩這棵松樹的樹枝,說:“我去西方求取佛法,你可以朝著西面生長,如果我往回來,你就掉轉方向往東生長,以便使我的弟子們知道我的行蹤。”等玄奘西去的時候,這棵松樹的枝條年年指向西方,長約幾丈。有一年,忽然轉向東方,玄奘的門徒弟子們說:“教主回來了!”便去西方迎接他。玄奘果然返回了大唐。直到今天,人們都叫這棵松樹為摩頂松。 萬 回 萬回師,阌鄉人也,俗姓張氏。初母祈於觀音像而因娠回。回生而愚,八九歲乃能語。父母亦以豚犬畜之。年長,父令耕田,回耕田,直去不顧,口但連稱平等。因耕一壟,耕數十裡,遇溝坑乃止。其父怒而擊之,回曰:“彼此總耕,何須異相。”乃止擊而罷耕。回兄戍役於安西,音問隔絕。父母謂其死矣,日夕涕泣而憂思焉。回顧父母感念之甚,忽跪而言曰:“涕泣豈非憂兄耶。”父母且疑且信,曰:“然。”回曰:“詳思我兄所要者,衣裘糗糧中履之屬,請悉備焉,某將往之。”忽一日,朝赍所備而往,夕返其家。告父母曰:“兄平善矣。”視之,乃兄跡也,一家異之。弘農抵安西,蓋萬余裡。以其萬裡回,故號曰萬回也。先是玄奘法師向佛國取經,見佛龛題柱曰:“菩薩萬回,谪向阌鄉地教化。”奘師馳驿至阌鄉縣,問此有萬回師無,令呼之,萬回至,奘師禮之,施三衣瓶缽而去。後則天追入內,語事多驗。時張易之大起第宅,萬回常指曰:“將作。”人莫之悟。及易之伏誅,以其宅為將作監。常謂韋庶人及安樂公主曰:“三郎斫汝頭。”韋庶人以中宗第三,恐帝生變,遂鸩之,不悟為玄宗所誅也。又睿宗在藩邸時,或游行人間,萬回於聚落街衢中高聲曰:“天子來。”或曰:“聖人來。”其處信宿間,睿宗必經過徘徊也。惠莊太子,即睿宗第二子也,初則天曾以示萬回。萬回曰:“此兒是西域大樹精,養之宜兄弟。”後生申王,儀形瑰偉,善於飲啖。景龍中,時時出入,士庶貴賤。竟來禮拜。萬回披錦袍,或笑罵,或擊鼓,然後隨事為驗。太平公主為造宅於己宅之右。景雲中,卒於此宅。臨終大呼。遣求本鄉河水。弟子徒侶覓無。萬回曰:“堂前是河水。”眾於階下掘井,忽河水湧出。飲竟而終。此坊井水,至今甘美。(出《談賓錄》及《西京記》) 萬回法師是阌鄉縣人,俗姓張。當初,母親因為向觀音像祈禱才懷了他。萬回生下來就愚笨,八九歲時才會說話。父母也把他當作小豬小狗養活著。年令大了,父親叫他耕田,萬回耕田時一直往前走,不知道往回返,嘴裡只是連連說“平等”。所以,耕一壟能耕出去幾十裡遠,直到遇上溝坎坑穴才停住。父親氣得直打他,萬回說:“不管哪裡都得耕,為什麼還要分彼此。”父親只好停止打他,也不再讓他耕田了。萬回的哥哥在安西當兵服役,一點音訊也沒有。父母以為他死了,白天黑夜哭哭啼啼地思念他。萬回看到父母思念得這麼厲害,忽然跪在地上說:“你們整天哭哭啼啼的,莫不是為哥哥擔憂吧!”父母見他如此懂事,有點半信半疑,便說:“正是。”萬回說:“細想我哥哥所需要的東西,不外是衣服干糧鞋帽之類,請你們都准備好了。我要給他送去。”忽然有一天,他早上帶著准備好的東西出發,晚上就返回了家,告訴父母說:“哥哥平平安安的,各方面都很好!”仔細看看他,竟與哥哥一模一樣兒,全家人都感到驚異。從他家弘農村到安西,有一萬多裡遠,因為他能日行萬裡遠又返回來,所以稱他為“萬回”。在這之前,玄奘法師去西域佛國取經時,見一佛龛的柱子題道:“菩薩萬回,谪往阌鄉地方教化。”玄奘法師騎著驿馬跑到阌鄉縣。打聽此地有沒有萬回法師,叫人去招呼他。萬回來到後,玄奘法師給他施禮、送給他僧衣僧瓶僧缽三件東西就走了。後來武則天進入大內,萬回說的事情多數被驗證。當時張易之大規模興建宅院,萬回常常指著他說:“將作。”人們都不明白是什麼意思。等到張易之被殺害時,就用他新建的宅第當“將作”監牢。萬回常常對韋庶人與安樂公主說:“三郎砍你們的頭。”韋庶人以為唐中宗排行第三,害怕皇帝變心,便用毒藥殺死了中宗,她不知道要為玄宗所殺。睿宗當年駐守藩鎮時,有一次在人群中走路,萬回則在擁擠的街道上高聲喊道:“天子來了!聖人來了!”其所暫住之處,是睿宗來回的必經之地。惠莊太子,也就是睿宗的第二個兒子,當初武則天曾把他領給萬回看,萬回說:“這個兒子是西域的大樹精,應該象兄弟一樣養育他。後來生下了申王,儀表魁偉、善於飲酒吃肉。景龍年間,萬回時常出入於宮廷,達官貴人與平民百姓爭相向他禮拜。他身披錦繡長袍,有時候笑罵,有時候擊鼓,但這些舉動與言論,後來都被事實驗證是有寓意的。太平公主在自己的住宅右邊,專門為他建造了房子。景雲年間,萬回就死在這座房子裡。臨終時他大聲喊叫,讓人去取家鄉的河水。弟子門徒們沒有找到,萬回說:“房前就是河水。”眾人在門前階下掘井,只見河水突然湧了出來。弟子取水給他,他喝完就死了。這口井裡的水,至今還是甜美的。 一 行 僧一行姓張氏,钜鹿人,本名遂。唐玄宗既召見,謂曰:“卿何能?”對曰:“唯善記覽。”玄宗因诏掖庭,取宮人籍以示之。周覽既畢,覆其本,記念精熟,如素所習。讀數幅之後,玄宗不覺降御榻,為之作禮,呼為聖人。先是一行既從釋氏,師事普寂於嵩山。師嘗設食於寺,大會群僧及沙門。居數百裡者,皆如期而至,且聚千余人。時有盧鴻者,道高學富,隱於嵩山。因請鴻為文,贊歎其會。至日,鴻持其文至寺,其師授之,致於幾案上。鐘梵既作,鴻請普寂曰:“某為文數千言,況其字僻而言怪。盍於群僧中選其聰悟者,鴻當親為傳授。”乃令召一行。既至,伸紙微笑,止於一覽,復致於幾上。鴻輕其疏脫而竊怪之。俄而群僧會於堂,一行攘袂而進,抗音興裁,一無遺忘。鴻驚愕久之,謀寂曰:“非君所能教導也,當縱其游學。”一行因窮大衍,自此訪求師資,不遠數千裡。嘗至天台國清寺,見一院,古松數十步,門有流水。一行立於門屏間,聞院中僧於庭布算,其聲簌簌。既而謂其徒曰:“今日當有弟子求吾算法,已合到門,豈無人導達耶?”既除一算,又謂曰:“門前水合卻西流,弟子當至。”一行承言而入,稽首請法。盡授其術焉。而門水舊東流,忽改為西流矣。邢和璞嘗謂尹愔曰:“一行其聖人乎?漢之洛下闳造歷雲:‘後八百歲,當差一 日,則有聖人定之。’今年期畢矣,而一行造大衍歷,正在差謬。則洛下闳之言信矣。”一行又嘗詣道士尹崇借楊雄太玄經,數日,復詣崇還其書。崇曰:“此書意旨深遠,吾尋之積年,尚不能曉。吾子試更研求,何遽見還也?”一行曰:“究其義矣。”因出所撰大衍玄圖及義訣一卷以示崇,崇大嗟伏。謂人曰:“此後生顏子也。”初一行幼時家貧,鄰有王姥,前後濟之約數十萬,一行常思報之。至開元中,一行承玄宗敬遇,言無不可。未幾,會王姥兒犯殺人,獄未具。姥詣一行求救,一行曰:“姥要金帛,當十倍酬也。君上執法,難以情求。如何?”王姥戟手大罵曰:“何用識此僧?!”一行從而謝之,終不顧。一行心計渾天寺中工役數百,乃命空其室內,徙一大甕於中央。密選常住奴二人,授以布囊,謂曰:“某坊某角有廢園,汝向中潛伺,從午至昏,當有物入來,其數七者,可盡掩之。失一則杖汝。”如言而往。至酉後,果有群豕至,悉獲而歸。一行大喜,令置甕中,覆以木蓋,封以六一泥,朱題梵字數十。其徒莫測。诘朝,中使叩門急召。至便殿。玄宗迎問曰:“太史奏,‘昨夜北斗不見’,是何祥也?師有以禳之乎?”一行曰:“後魏時失熒惑。至今帝車不見,古所無者?天將大警於陛下也。夫匹婦匹夫,不得其所,則殒霜赤旱。盛德所感,乃能退捨。感之切者,其在葬枯出系乎。釋門以瞋心壞一切喜(陳校喜作善),慈心降一切魔。如臣曲見,莫若大赦天下?”玄宗從之。又其夕,太史奏北斗一星見。凡七日而復。至開元末,裴寬為河南尹,深信釋氏,師事普寂禅師,日夕造焉。居一日,寬詣寂,寂雲:“方有少事,未暇款語,且請遲回休憩也。”寬乃屏息,止於空室,見寂潔滌正堂,焚香端坐。坐未久,忽聞扣門,連雲“天師一行和尚至矣”。一行入,詣寂作禮,禮訖,附耳密語,其貌絕恭。寂但領雲,無不可者。語訖禮,禮訖又語,如是者三。寂唯雲:“是、是。”無不可者。一行語訖,降階入南室,自阖其戶。寂乃徐命弟子雲:“遣鐘!一行和尚滅度矣。” 左右疾走視之,一如其言。滅度後,寬乃服衷绖葬之,自(明抄本、陳校本自作日)徒步出城送之。(出《開天傳信記》及《明皇雜錄》、《酉陽雜俎》) 僧人一行俗姓張。钜鹿人,本名遂。唐玄宗召見後,問他道:“你有什麼特長?”答道:“只是善於記憶看過的東西。”玄宗便诏令掖庭取出宮內人員的名冊給他看。看完一頁後,合上簿冊,記憶復述十分熟練,就象平日就熟識一樣。就這樣讀了幾頁之後,玄宗不禁走下御座,向他施禮,稱他是聖人。在這之前,一行就已信奉佛教,在嵩山跟隨普寂師父修習。師父曾經在寺院內准備下食品,與各位僧人聚會。周圍幾百裡內的僧人,都如期而至,聚集了有一千多人。當時有個叫盧鴻的,道業高超學識淵博,隱居在嵩山。普寂便請他寫篇文章,詠贊這次盛會。到了這一天,盧鴻拿著這篇文章來到寺院,普寂師父接過來後,放到案子上。鐘聲敲響了香也點燃了,盧鴻請求普寂道:“我寫的這篇文章長達數千言,況且用字生僻而語句怪奇。何不在群僧之中挑選一名聰明穎悟的,我要親自向他傳授一遍。”普寂便讓人召喚一行。一行走過來,伸開紙微笑著,只看了一遍,又把文章放到了案子上。盧鴻看不起他這種輕率態度,暗暗責怪他。不一會兒,群僧集會於佛堂,一行撩起衣襟走了進來,神情自若地背誦著這篇文章。聲調抑揚頓挫,一個字也沒有遺忘。盧鴻驚愕了很久,對普寂說:“他不是你所能教導的人,應當讓他隨意到各地游學。”一行為了寫出《大衍歷》,從此到處訪問老師和搜求資料,走了幾千裡路。他常來到天台國清寺,見有一個院落,長著古松數十棵,門前有流水。一行站在門內屏風牆外,聽到院內正有個僧人在運算,運算聲簌簌作響。接著對他徒弟說:“今天應當有個弟子向我學習算法。他已該到門口了,怎麼沒人領進來呢?”說完,便去掉了一個算碼。又對徒弟說:“門前的流水,算起來該往西流了,這位弟子應當到了。”一行接著他的話就走了進來,跪拜叩頭向他請教算法。此僧便將算術全部教授給了他。門前的流水原來是往東流的,突然改為往西流了。邢和璞曾經對尹愔說:“一行真是一位聖人嗎?漢朝洛陽人闳制作的歷書說:‘往後八百年,理當少一 天,這要有位聖人來確定。’到今年,八百年的期限已經完了,而一行制作的《大衍歷》,正好推算出差一天。可見洛人闳的話是可信的啊!”一行還曾去道士尹崇那裡借過揚雄的《太弦經》,幾天之後,又去尹崇那裡還這本書,尹崇說:“此書含義太深遠,我研究了多年,尚不能通曉。你應嘗試作進一步的研究,怎麼這麼快就還回來了呢?”一行說:“弄明白其中的意義就行了。”他便拿出自己撰寫的《大衍玄圖》與《義訣》一卷來給尹崇看,尹崇大為歎服。他對別人說:“這個年輕人簡直就是‘復聖’顏回呀!”一行年幼時,家境貧寒,鄰居中有個王姥姥,前後共接濟他家約幾十萬個錢,一行常常想著報答她。到了開元年間,一行受到玄宗的寵遇,他要求什麼,皇帝沒有不滿足他的。沒過多久,趕上王姥姥的兒子犯了殺人罪,關在獄中尚未判刑。王姥姥找到一行求他救兒子,一行說:“姥姥若跟我要錢,我會以十倍的錢送給您。皇上執法嚴明,難以向他求情。您看怎麼辦?”王姥姥用手指點著池的腦門子大罵道:“認識你這個和尚有什麼用!?”一行向她謝罪後,再也不管了。一行在心裡盤算,渾元寺裡的工人有幾百名,於是叫他們空出一間房子,把一只大缸搬到中間,又暗中挑選了兩名常住在這裡的僕人,每人送給一個布口袋,叮囑道:“某某角落有個荒廢的園子,你們到裡面藏起來等著,從中午到黃昏,會有東西進去,數量是七個,你們要全部抓住。漏掉一個就打你們棍子。”兩人照他說的去了。到了五點以後,果然有一群豬進了園子,兩人全都抓回來了。一行十分高興,讓他們把豬放在缸裡,扣上木蓋,用六一散合泥封好,又用紅筆題上幾十個梵文字。門徒們不知他要干什麼。早晨,中使叩門急忙宣召。來到便殿後,玄宗迎著他問道:“太史奏稱,昨夜北斗星沒有出現。這是什麼征兆?法師有辦法消除災禍嗎?“一行說:“後魏時失沒過火星。如今帝車(北斗星)不見了,這是自古以來所沒有的現象,上天要大大地惇告陛下呀!如果天下的男男女女不能得其所,就會發生早霜與大旱。只有以盛德來感化,才能使災禍退讓。最有力的感化,大概是埋葬已經枯死的屍體而放出正被拘囚的人犯吧。佛門以為怒心會毀壞一切好事,慈心能降服一切邪魔。若依我的意見,不如大赦天下。”玄宗聽從了他的建議。又一天晚上,太史奏禀有一顆北斗星出現了。一連經過七天,七顆北斗星便全部恢復了。到了開元末年,裴寬為河南府尹、他笃信佛教,以師父之禮對待普寂禅師,白天晚上都去拜訪他。有一天,裴寬又到了普寂處,普寂說:“我正有件小事,無暇與你漫談,暫請在此休息一下。”裴寬悄悄地來到一間空房子,見普寂清洗完正面殿堂,點上香,端坐在那裡。沒坐多久,突然聽到敲門聲,連聲說道“天師一行和尚到了”。一行走了進來,到普寂跟前行禮,行完禮之後,貼近普寂的耳朵悄悄說話,樣子極其恭敬。普寂只是接受,毫無不同意的表示。密語完了又行禮,行禮完了又密語,如此反復多次,普寂只說“是、是”。沒有不應允的。一行說完後,走下台階,進了南屋,自己把門關好。普寂便徐徐吩咐弟子道:“放鐘!一行和尚滅度(死)了!”身邊的人急忙跑過去查看,果然象普寂法師說的一樣。一行死後,裴寬披麻帶孝,徒步送葬出城。 無 畏 唐無畏三藏初自天竺至,所司引谒於玄宗。玄宗見而敬信焉,因謂三藏曰:“師不遠而來,故倦矣。欲於何方休息耶?”三藏進曰:“臣在天竺,常時聞大唐西明寺宣律師持律第一,願往依止焉。”玄宗可之。宣律禁戒堅苦,焚修精潔。三藏飲酒食肉,言行粗易。往往乘醉喧競,穢污絪席,宣律頗不能甘之。忽中夜,宣律扪虱,將投於地。三藏半醉,連聲呼曰:“律師律師,撲死佛子耶。”宣律方知其異人也,整衣作禮而師事焉。宣律精苦之甚,常夜後行道,臨階墜墮忽覺有人捧承其足。宣顧視之,乃一少年也。宣遽問:“弟子何人?中夜在此。”少年曰:“某非常人,即毗沙門天王子那吒太子也。以護法之故,擁護和尚,時已久矣。”宣律曰:“貧道修行,無事煩太子。太子威神自在,西域有可以作佛事者,願太子致之。”太子曰:“某有佛牙,寶事雖久,然頭目猶捨,敢不奉獻。”宣律得之,即今崇聖寺佛牙是也。(出《開天傳信記》) 唐玄宗時,無畏三藏剛剛從天竺來到大唐,主管人員領他去拜見玄宗皇帝。玄宗見到後,很尊重他,便對三藏說:“法師不遠萬裡而來,所以很疲倦了。你打算在哪裡休息呢?”三藏說:“我在天竺時,常常聽說大唐西明寺的宣律師持戒最嚴,無與倫比。我願去跟他住在一起。”玄宗答允了他的要求。宣律禁戒極嚴極苦,對焚香修業等佛事活動精誠專心。無畏三藏則飲酒吃肉,言行粗率。他常常喝醉了酒吵鬧喧嘩,嘔吐弄髒了床鋪,宣律很難忍受。有一天深夜,宣律摸捉到虱子正要往地下扔,三藏半醉半醒地連聲叫道:“律師律師,你撲死我了。”宣律由此才知道他不是平常人,於是穿好衣服,恭恭敬敬施禮,拜他為師。宣律刻苦修練,常常在夜深時修行,站到台階前往下摔落。他正往下摔落的時候,忽然感到有人接住了他的雙腳。回頭一看,原來是一位少年,宣律急忙問他是什麼人,為何深夜到此,少年說:“我不是平常人,而是毗沙門天王的兒子那吒太子。為了保護佛法,特來擁護和尚您,已經來了好長時間了。”宣律說:“貧道在此修行,沒有什麼事情需要麻煩太子。太子即然如此有威神,西域有許多需要你作的佛事,希望太子去那裡發揮自己的神威。”太子說:“我有佛牙,雖然珍藏很久了,但是我連頭目都捨得,我怎敢不奉獻給您呢!”宣律收下了。這就是如今崇聖寺裡的那只佛牙。 明達師 明達師者,不知其所自,於阌鄉縣住萬回故寺,往來過客,皆谒明達,以問休咎。明達不答,但見其旨趣而已。曾有人谒明達,問曰:“欲至京谒親,親安否?”明達授以竹杖。至京而親亡。又有谒達者,達取寺家馬,令乘之,使南北馳驟而去。其人至京,授采訪判官,乘驿無所不至。又有谒達者,達以所持杖,畫地為堆阜,以杖撞築地為坑。其人不曉,至京,背發腫,割之,血流殆死。李林甫為黃門侍郎,扈從西還,谒達,加秤於其肩。至京而作相。李雍門為湖城令,達忽請其小馬,雍門不與。間一日,乘馬將出,馬忽庭中人立,雍門墜馬死。如此頗眾。達又常當寺門北望,言曰:“此川中兵馬何多?”又長歎曰:“此中觸處總是軍隊。”及後哥舒翰擁兵潼關,拒逆胡,關下阌鄉,盡為戰場矣。(出《紀聞錄》) 明達法師不知來自什麼地方,現住阌鄉縣、萬回過去住過的那座寺廟。路過這裡的行人都去拜訪明達,向他問卜吉凶。明達並不答話,只能看到他有所表示就是了。曾經有個人拜訪明達。問道:“我想要去京城看望父母,不知雙親平安與否。”明達遞給他一支竹杖。他到京城時父母都死了。又有個拜訪明達的,明達牽來寺廟裡的馬讓他騎上,自南往北奔馳而去。這個人到京城後,被授為采訪判官,整年騎著驿馬到處奔波。還有個拜訪明達的,明達用手裡的錫杖在地上畫了個土堆,又用錫杖在地上挖了個坑,這個人不懂是什麼意思。他到京城後,背部腫起個大瘤子,割掉後,身上的血流盡了,於是死了。李林甫為黃門侍部時,侍從皇帝往西而返回京城,途中拜訪明達,明達將一桿秤放在他的肩上。回到京城後,他被 拜為宰相。李雍門為湖城縣令時,有一天,明達突然跟他要他那匹兒馬,雍門不給他。隔了一天,雍門騎上馬要出去,這匹馬在院子裡突然像人一樣直立起來,雍門被摔了下來,當場死亡。諸如此類的事情,非常之多。有一段時間,明達時常站在寺廟門口向北張望,自言自語道:“此處平川上怎麼有這麼多兵馬。”又長歎道:“這個地方處處都是軍隊?”到後來哥舒翰屯兵潼關,以抗拒胡兵的侵凌,潼關附近的阌鄉到處都成了戰場。 惠 照 唐元和中,武陵郡開元寺有僧惠照,貌衰體羸。好言人之休戚而皆中。性介獨,不與群狎,常閉關自處,左右無侍童。每乞食於裡人。裡人有年八十余者雲:“照師居此六十載,其容狀無少異干昔時,但不知其甲子?”後有陳廣者,由孝廉科為武陵官。廣好浮圖氏,一日因谒寺。盡訪群僧,至惠照室。見廣,且悲且喜曰:“陳君何來之晚耶?”廣愕然。自以為平生不識照。則謂曰:“未嘗與師游,何見訝來之晚乎?”照曰:“此非立可盡言,當與子一夕靜語耳。”廣異之。後一日,仍詣照宿,因請其事。照乃曰:“我劉氏子,彭城人。宋孝文帝之玄孫也。曾祖鄱陽王休業,祖士弘,並詳於史氏。先人以文學自負,為齊竟陵王子良所知。子良招召賢俊文學之士,而先人預焉。後仕齊梁之間,為會稽令。吾生於梁普通七年夏五月,年三十,方仕於陳。至宣帝時,為卑官,不為人知。與吳興沈彥文為詩酒之交。後長沙王叔堅與始興王叔陵皆廣聚賓客,大為聲勢,各恃權寵,有不平心。吾與彥文俱在長沙之門下。及叔陵被誅,吾與彥文懼長沙之不免,則禍且相及,因偕遁去,隱於山林。用橡栗食,衣一短褐,雖寒暑不更。一日,有老僧至吾所居曰:“子骨甚奇,當無疾耳。彥文亦拜請其藥。僧曰:‘子無劉君之壽,奈何?雖餌吾藥,亦無補耳。’遂告去。將別,又謂我曰:‘塵俗以名利相勝,竟何有哉?唯釋氏可以捨此矣。’吾敬佩其語,自是不知人事,凡十五年。又與彥文俱至建業,時陳氏已亡。宮阙盡廢,台城牢落,荊榛蔽路,景陽結绮,空基尚存,衣冠文物,阒無所觀。故老相遇,捧袂而泣曰:“後主驕淫,為隋氏所滅,良可悲乎!”吾且泣不能已。又問後主及陳氏諸王,皆入長安。即與彥文挈一囊,乞食於路,以至關中。吾長沙之故客也,恩遇甚厚。聞其遷於瓜州,則又徑往就谒。長沙少長绮绔,而又早貴,雖流放之際,尚不事生業。時方與沈妃酣飲,吾與彥文再拜於前,長沙悲恸久之,灑泣而起,乃謂吾曰:“一日家國淪亡,骨肉播遷,豈非天耶?”吾自是留瓜州數年。而長沙殂,又數年,彥文亦亡。吾因髡發為僧,遁跡會稽山佛寺,凡二十年。時已百歲矣,雖容狀枯瘠,而筋力不衰,尚日行百裡,因與一僧同至長安。時唐帝有天下,建號武德,凡六年矣。吾自此,或居京洛,或游江左,至於三蜀五嶺,無不往焉。迨今二百九十年矣,雖烈寒盛暑,未嘗有微恙。貞元末,於此寺嘗夢一丈夫,衣冠甚偉,視之乃長沙王也。吾迎延坐,話舊傷感如平生。而謂吾曰:“後十年,我之六世孫廣,當官於此郡,師其念之。”吾因問曰:“王今何為?”曰:“冥官甚尊。”既而泣曰:“師存而我已六世矣,悲夫!”吾既覺,因紀君之名於經笥中。至去歲凡十年,乃以君之名氏,訪於郡人,尚訝君之未至。昨因乞食裡中,遇邑吏訪之,果得焉。及君之來,又依然長沙之貌,然自夢及今,十一年矣,故訝君之晚也。”已而悲惋,泣下數行,因出經笥示之。廣乃再拜,願執履錫為門弟子。照曰:“君且去,翌日當再來。”廣受教而還。明日至居,而照已遁去,莫知其適。時元和十一年。至大和初,廣為巴州掾,於蜀道忽逢照。驚喜再拜曰:“願棄官,從吾師為物外之游。”照許之。其夕偕捨於逆旅氏,天未曉,廣起而照已去矣。自是竟不知所往。然照自梁普通七年生,按梁史,普通七年,歲在丙午,至唐元和十年乙未,凡二百九十年。則與照言果符矣。愚常以梁陳二史校其所說,頗有同者,由是益信其不誣矣。(出《宣室至》) 唐憲宗元和年間,武陵郡的開元寺有個僧人法號惠照,看起來已經衰老了,身體也很瘦弱。他好預言人的吉凶福禍,而且都能說中。性格狷介孤獨,從不跟許多人在一起說笑,常常關著門獨自一人呆在屋裡,周圍也沒有侍童陪伴。他總跟鄉下人討飯吃。有個八十多歲的鄉下人說:“惠照法師住在這雖六十年了,他的容貌跟從前沒有一點兒不同。只是不知他到底有多大歲數。”後來,有個叫陳廣的,從孝廉舉為武陵的官吏。此人愛好佛教,有一天便來寺廟拜谒。他遍訪了各位僧人,最後來到惠照的房間。惠照見到陳廣後,又悲又喜地說:“陳君為什麼這麼晚才來呢?”陳廣十分驚訝,因為自己從不認識惠照。他問惠照道:“從未與法師交往過,法師為何驚訝我來晚了呢?”惠照說:“這件事不是馬上就能說清楚的,應當與你詳細地談一宿的。”陳廣覺得奇怪,過了一天,他又來到惠照住宿的地方,向他請教這件事。惠照於是講道:“我是劉氏的後代,彭城人。是劉宋孝文帝的玄孫。曾祖父是鄱陽王劉休業,祖父是劉士弘。他們都精通《史記》。先輩們因有文學才能而負有盛名,為南齊竟陵王子良所熟識,子良招納優秀的文學人才,先輩們也都參預了。後來又在齊梁兩朝時作官;作過會稽縣令。我出生於梁朝普通七年(公元526年)夏季五月。三十歲開始在南陳求官,到陳宣帝時,作過小官,不為人知道。我跟吳興的沈彥文是詩酒之交。後來長沙王陳叔堅與始興王陳叔陵都廣泛召集賓客,非常有聲勢。賓客們依仗自己受到權貴的寵愛,互相之間不服氣。我與沈彥文都在長沙王的門下。等到興王陳叔陵被殺害後,我與沈彥文擔心長沙王也不能幸免,那就會殃及我們,於是一起潛逃了。我們躲在山林裡,用橡栗充饑,穿一件短上衣,無論隆冬盛夏也沒有其他衣服可以更換。有一天,一個老僧來到我們住的地方對我說:‘你的骨相很奇特,不會患病的。’沈彥文也向他施禮、求藥,老僧說:‘你沒有劉君那樣長的壽命。有什麼法子呢!即使吃了我的藥,對你也沒有補益呀。’說完就告辭走了,臨走時又對我說:‘塵世間因名利爭強好勝,到頭來能得到什麼呢?只有佛教徒能不追求功名利祿呀!’我很敬佩他說的話,從此,一連十五年不問世事。後來又與沈彥文一起到了建業,當時陳王朝已經滅亡。宮阙殘廢,台城冷落,荊棘叢生,景陽宮也掛滿了蛛網,只有空蕩蕩的房子還存在,至於衣冠文物之類,全都蕩然無存。老朋友偶而相遇時,扯起衣襟直抹眼淚,哽咽著說:‘陳後主驕奢淫逸,終於為隋文帝所滅,實在可悲啊!’我更是止不住地抽泣。我又詢問陳後主與陳氏諸王的下落,得知他們都進了長安。我與沈彥文提著一個布口袋,沿路乞討,終於到了關中,我是長沙王原來的賓客,他對我恩遇十分深厚。聽說他遷移到瓜州去了,就又趕到那裡去拜見他。長沙王從小到大都過的是豪華日子,而且又很早就封為王爺而顯貴起來;所以,如今雖在流放之中,仍然不能營生。當時他正與沈妃暢飲,我與沈彥文再次拜倒在他面前時,長沙王悲痛地哭了好長時間,然後灑淚而起,對我說:‘一日之內家國淪亡,骨肉離散,難道這不是天命麼?’從此我便留在瓜州住了幾年。長沙王死了幾年後,沈彥文也死了。於是,我落發為僧,遁跡於會稽山佛寺中,在那裡共住了二十年。我那時已經一百歲了,雖然容貌干枯瘦削,但筋骨強健體力不衰,尚能日行萬裡,便與一位僧人一起到了長安。當時唐朝皇帝占有天下,建立年號為武德,共有六年。從此之後,我或者住在京都洛陽,或者雲游長江兩岸,就連三蜀五嶺,也沒有我不去的地方。如今我已二百九十歲了,平生屢經嚴寒酷暑,從未有過小小的疾病。貞元末年,我在這座寺廟裡曾夢見一個偉丈夫,他衣冠楚楚,仔細一看,原來是長沙王。我把他接進屋請他坐下,談起往事來他非常傷感,就象他在世時那樣。他對我說:‘十年後,我的六世孫陳廣,會到此郡為官,法師一定要好好記著這件事。’我便問他道:‘王爺現在干什麼?’答道:‘在陰間作官,官位很高。’然後哭泣著說:‘法師仍然健在,而我已六世為人了!實在令人悲傷啊!’夢醒之後,我便記下你的名字,放在經書箱子裡。到去年,已經過了整整十年,我便以你的姓名,打聽郡裡的人,聽說你沒來到我還很驚訝,昨天因為去鄉裡討飯,遇見一位官吏,便向他打聽,終於打聽到你來了。等到你來我這裡時,見你很象長沙王的相貌,然而從那次作夢到今天,已是十一年了,所以驚訝你來得晚。”惠照講完後,百感交集,老淚縱橫。他拿出經書箱子裡記下的陳廣的姓名給陳廣看,陳廣便再三施禮膜拜,立志奉佛,甘作惠照的門徒弟子。惠照說:“你暫且回去,明天再來。”陳廣接受他的教誨回去了。第二天他又來到惠照的住處,而惠照已經躲走了,不知他去了哪裡。當時是元和十一年。到大和初年,陳廣任巴州掾,在蜀道上突然碰見惠照。陳廣又驚喜,再三禮拜道:“我願棄官不做,跟從師父去作超然物外的雲游。”惠照答允了他。那天晚上,他倆一起住在客店裡,天還沒亮,陳廣起床時惠照已經走了。從此,一直不知他到什麼地方去了。然而,惠照自梁普通七年出生,查對南梁歷史,普通七年是丙午年;至唐憲宗元和十年乙末,計二百九十年;這與惠照自己說的歲數,果然相符。筆者常常用南梁和南陳兩朝的歷史,校對惠照所說的內容,發現頗有相同之外,由此更加相信他的話不是欺人之談。 卷第九十三 異僧七 宣律師 宣律師 大唐乾封二年春二月,西明寺道律師逐靜在京師城南故淨業寺修道。律師積德高遠,抱素日久。忽有一人來至律師所,致敬申禮。具敘暄涼,律師問曰:“檀越何處?姓字誰耶?”答曰:“弟子姓王名璠,是大吳之蘭台臣也。會師初至建業,孫主即未許之,令感希有之瑞,為立非常之廟。於時天地神祗,鹹加靈被,於三七曰,遂感捨利。吳王手執銅瓶,傾銅盤內,捨利所沖,盤即破裂。乃至火燒錘試,俱不能損。阚澤、張昱之徒,亦是天人護助,入其身中,令其神爽通敏,答對諧允。今業在天,弘護佛法為事。弟子是南方天王韋將軍下之使者。將軍事物極多,擁護三洲之佛法,有斗爭凌危之事,無不躬往,和喻令解。今附和南,天欲即至,前事擁鬧,不久當至,具令弟子等共師言。”不久復有人來,雲姓羅氏,是蜀人也。言作蜀音,廣說律相。初相見時,如俗禮儀,敘述緣由,多有次第,遂用忽忘。次又一人,雲姓費氏,禮敬如前。雲:“弟子迦葉佛時,生在初天,在韋將軍下。諸天貪欲所醉,弟子以宿願力,不交天欲,清靜梵行,偏敬毗尼。韋將軍童真梵行,不受天欲。一王之下,有八將軍、四王、三十二將。周四天下,往還護助諸出家人。四天下中,北天一洲,少有佛法。余三天下,佛法大弘。然出家之人,多犯禁戒,少有如法。東西天下,人少黠慧,煩惱難化。南方一洲,雖多犯罪,化令從善,心易調伏。佛臨涅槃,親受付囑,並令守護,不使魔娆。若不守護,如是破戒,誰有行我之法教者。故佛垂誡,不敢不行。雖見毀禁,愍而護之。見行一善,萬過不咎,事等忘瑕,不存往失。且人中臭氣,上薰空界四十萬裡,諸天清淨,無不厭之。但以受佛付囑,令護佛法。尚與人同止,諸天不敢不來。韋將軍三十二將之中,最存弘護。多有魔子魔女,輕弄比丘,道力微者,並為惑亂。將軍棲遑奔至,應機除剪。故有事至,須往四王所時,王見皆起。為韋將軍修童真行護正法故。弟子性樂戒律,如來一代所制毗尼,並在座中聽受戒法。”因問律中諸隱文義,無不決滯。然此東華三寶,素有山海水石,往往多現,但謂其靈而敬之。顧訪失由,莫知投詣。遂因此緣,隨而咨請。且沈冥之相,以理括之,未曾持觀,不可以語也。宣師又以感通記問天人雲:“益州成都多寶石佛者,何代時像,從地湧出。”答曰:“蜀都元基青城山上,今之成都,大海之地。昔迦葉佛時,有人於西洱河造之,擬多寶佛全身相也,在西洱河鹫山寺。有成都人往彼興易,請像將還,至今多寶寺處,為海神蹋船所沒。初取像人見海神於岸上游,謂是山鬼,遂即殺之。因爾神瞋覆沒,人像俱溺,同在一船。其多寶舊在鹫頭山寺,古基尚在,仍有一塔,常有光明。令向彼土,道由郎州過,大小不算,三千余裡,方達西洱河。河大闊,或百裡,或五百裡。中有山洲,亦有古寺,經像尚存,而無僧住。經同此文,時聞鐘聲。百姓殷實,每年二時,供養古塔。塔如戒壇,三重石砌,上有覆釜。其數極多,彼土諸人,但言神冢。每發光明,人以蔬食祭之,求其福祚也。其地西北去西州二千余裡。問去天竺非遠,往往有至彼者。自下雲雲至晉時,有僧於此地。見土墳隨出隨除,怪不可平。後見拆開,深怪其爾。乃深掘丈余,獲像及人骨在船。其髅骨肘胫,悉皆粗大數倍,過於今人。即迦葉佛時,閻浮人壽二萬歲時人也。今時劫減,命促人小,固其常然,不可怪也。初出之時,牽曳難得。弟子化為老人,指撝方便,須臾至周,滅法暫隱。到隋重興,更復出之。蜀 人但知其靈從地而出,亦不測其根源。見其花趺有多寶字,因遂名焉,又名多寶寺。”又問:“多寶字是其隸書,出於亡秦之代。如何迦葉佛時,已有神州書耶?”答曰:“亡秦李斯隸書,此乃近代遠承。隸書之興,興於古佛之世。見今南洲四面千有余洲,莊嚴閻浮,一方百有余國,文字言音,同今唐國。但以海路遼遠,動數十萬裡,重譯莫傳,故使此方封守株柱,不足怪也。師不聞乎?梁顧野王,太學之大博也,周訪字源,出沒不定,故玉篇序雲:“有開春申君墓得其銘文,皆是隸字。’檢春申是周武(明抄本無周武二字)六國同時,隸文則非吞並之日也。此國篆隸諸書,尚有茫昧,寧知迦葉佛時之事。決非其耳目之所聞見也。”又問:“今西京城西高四土台,俗諺雲:是蒼颉造書台。如何雲隸書字古時已有?”答曰:“蒼颉於此台上,增土造台,觀鳥跡者,非無其事。且蒼颉之傳,此土罕知其源。或雲黃帝之臣,或雲古帝王也。鳥跡之書時變,一途今所絕有。無益之言,不勞述也。”又有天人,姓陸名玄暢,來谒律師雲:“弟子是周穆王時,生在初天,本是迦葉佛時天,為通化故,周時暫現。所問高四土台者,其本迦葉佛於此第三會,說法度人。至穆王時,文殊、目連來化,穆王從之,即列子所謂化人者是也。化人示穆王雲:‘高四台是迦葉佛說法處。’因造三會道場。至秦穆公時,扶風獲一石佛,穆公不識,棄馬坊中,穢污此像。護像神瞋,令公染疾。公又夢游上帝,極被責疏。覺問侍臣由余,便答雲:‘臣聞周穆王時,有化人來此土,雲是佛神。穆王信之,於終南山造中天台,高千余尺,基址見在。又於蒼颉台造神廟,名三會道場。公今所患,殆非佛為之耶?’公聞大怖,語由余曰:‘吾近獲一石人,衣冠非今所制,棄之馬坊。得非此是佛神耶?’由余聞,往視之,對曰:‘此真佛神也。’公取像澡浴,安清淨處,像遂放光。公又怖,謂神瞋也,宰三牲以祭之。諸善神等,擎棄遠處。公又大怖,以問由余。答曰:‘臣聞佛清淨,不進酒肉,愛重物命。如護一子,所有供養,燒香而已,所可祭祀,餅果之屬。’公大悅。欲造佛像,絕於工人。又問由余,答曰:‘昔穆王造寺之側,應有工匠。’遂於高四台南村內,得一老人,娃王名安,年百八十。自雲曾於三會道場見人造之,臣今年老,無力能作。所住村北,有兄弟四人,曾於道場內為諸匠執作,請追共造。依言作之,成一銅像。相好圓備,公悅,大賞赉之。彼人得財,並造功德,於土台上造重閣,高三百尺。時人號之高四台,或曰高四樓。其人姓高,大者名四;或曰,兄弟四人同立故也。或取大兄名以目之,故有高四之名,至今稱也。”又問:“目連捨利弗,佛在已終,如何重見?”答曰:“同名六人,此目連非大目連也。到宇文周時,文殊師利化為梵僧,來游此土,雲欲禮拜迦葉佛說法處,並往文殊所住之處,名清涼山。遍問道俗,無有知者。時有智猛法師,年始十八,反問梵僧:‘何因知有二聖余跡?’答曰:‘在秦都城南二十裡,有蒼颉造書台,即其地也。’又雲:‘在沙河南五十裡,青山北四十裡,即其處也。’又問‘沙河’、‘青山’是何語,答曰:‘渭水終南山也。’此僧便從渭水直南而步,遂得高四台,便雲此是古佛說法處也。於時智猛法師,隨往禮拜。不久失梵僧所在。智猛長大,具為太常韋卿說之,請其台處,依本置寺,遂奏周主,名三會寺。至隋大業,廢入大寺。因被廢毀,配入菩提。今京城東市西平康坊南門東菩提寺西堂佛首,即是三會寺佛。釋迦如來得度大迦葉後,十二年中,來至此台,其下見有迦葉佛捨利。周穆王游大夏,佛告彼土見有古塔,可返禮事。王問何方,佛答在鄗京之東南也。西天竺國具有別傳,雲歲長年,是師子國僧,年九十九夏,是三果阿那含人,聞斯勝跡,躬至禮拜。又奏請欲往北岱清涼山文殊師利菩薩坐處。皇帝聞喜,敕給驿馬內使及弟子官佐二十余人,在處供給。諸官人弟子等,並乘官馬。唯長年一人,少小已來,精誠苦行,不乘雜畜。即到岱州清涼山,即便肘行膝步而上,至中台佛堂,即是文殊廟堂。從下至上,可行三十余裡,山石勁利,入肉到骨,無血乳出。至於七日,五體投地,布面在土,不起不食。七日滿已,忽起,踴躍指揮,四方上下空界,具見文殊師利菩薩聖僧羅漢。從者道俗數十人,有見不見。復有一蟒蛇,身長數裡,從北而來,直上長年,長年見喜。銜師腳過,變為僧形。諸人懼怕,皆悉四散,唯長年一人,心不驚動。種種靈應,不可具述。”律師又問天人曰:“自昔相傳,文殊在清涼山,領五百仙人說法。經中明文殊是久住娑婆世界菩薩。娑婆則大千總號,如何偏在此方?”答曰:“文殊是諸佛之元帥,隨緣利見,應變不同。大士大功,非人境界,不勞評泊,但知仰信。多在清涼山五台之中,今屬北岱州西,見有五台縣清涼府。皇唐已來,有僧名解脫,在巖窟亡來三十余年,身肉不壞,似如入滅盡定。復有一尼,亦入定不動。各經多年。聖跡迦藍。菩薩聖僧,仙人仙花,屢屢人見。具在別篇,豈得不信。”又問:“今五台山中台之東南三十裡,見有大孚靈鹫寺,兩堂隔澗猶存。南有花園,可二頃許,四時發彩,色類不同,四周樹圍。人移(移原作侈,據法苑珠林二二改)花栽(栽原作伏,據法苑珠林二二改)別處種植,皆悉不生。唯在園內,方得久榮(榮原作營,據法苑珠林二二改),人究年月,莫知來由,或雲漢明所立,或雲魏孝文帝栽植。古老相傳,互說不同,如何為實?”答曰:“但是二帝所作。昔周穆之時,已有佛法,此山靈異,文殊所居。周穆於中造寺供養。及阿育王,亦依置塔。漢明之初,摩騰法師是阿羅漢天眼,亦見有塔,請帝立寺。其山形像似靈鹫山,名曰大孚,孚者信也。帝深信佛法,立寺勸人。元魏孝文,北台不遠,常來禮谒,見人馬行跡,石上分明,其事可驗。豈唯五台獨驗,今終南、太白、太華、五岳名山。皆有聖人為住持佛法,令法久住。有人設供,感訃徵應。 事在別篇,不煩此術也。”又問:“今涼州西番(音盤)和縣山裂像,出何代造耶?”答雲。迦葉佛時,有利賓菩薩,見此山人,不信業報,以殺害為事,於時住處有數萬家,無重佛法者。菩薩救之,為立迦藍,大梵天王手造像身,初成以後,菩薩神力能令如真佛不異。游步說法,教化諸人。雖蒙此道,猶故不信。於時菩薩示行怖畏,手擎大石,可於聚落,欲下壓之。菩薩揚威勸化,諸人便欻回心,敬信於佛。所有殺具,變成蓮花,隨處街巷,華如種植。瑞像方攝神力,菩薩又勸諸清信士,令造七寺。南北一百四十裡,東西八十裡,彌山亘谷,處處僧坊佛殿。營造經十三年,方得成就。同時出家者,有二萬人,在七寺住。經三百年,彼諸人等,現業力大,昔所造惡,當世輕受,不入地獄。前所害者,在惡趣中,又發惡願,彼害我者,及未成聖,我當害之;若不加害,惡業便盡,我無以報。共吐大火,焚燒寺捨,及彼聚落,一時焚蕩。縱盜得活,又以大水漂溺殺之,無一得存。時彼山神,寺未破前,收取此像,遠在空中;寺破已後,下內石室,安置供養。年月既久,石生室滅,至劉薩诃師禮山,逆示像出。其薩诃者,前身元是利賓菩薩。身首別處,更在別篇也。”又問:“江表龍光瑞像,人傳羅什將來,有言扶南所得,如何為定?”答曰:“此非羅什所得,斯乃宋孝武帝征扶南獲之。昔佛滅後三百年中,北天竺大阿羅漢優婆質那,以神力加工匠,後三百年中,鑿大石山,安置佛窟,從上至下,凡有五重,高三百余尺。請彌勒菩薩指揮,作檀室處之。玄奘師傳雲,百余尺;聖跡記雲,高八丈。足趺八尺,六齋日常放光明。其初作時,羅漢將工人上天,三往方成。第二頭牛頭旃檀,第三金,第四玉,第五銅像。凡夫今見,止在下重,上四重閉。石窟映徹,見人髒腑。第六百年,有佛柰遮阿羅漢,生已母亡。後生扶南國,念母重恩,從上重中,取小檀像,令母供養。母終,生揚州,出家,住新興寺,獲得三果。宋孝武征扶南,獲此像來都,亦是羅漢神力。母今見在,時往羅浮天台西方諸處。昔法盛昙無谒者,再往西方。有傳五卷。略述此緣。何忽雲羅什法師背負而來耶?”宣律師因問:“什師一代所翻之經,人多偏樂,受持轉盛,何耶?”答曰:“其人聰明,善解大乘,已下諸人同時翻譯者並隽。又一代之寶也,絕後光前,仰之所不及。故其所譯,以悟達為先,得佛遺寄之意也。”又問:“俗中常論被秦姚與抑破重戒,雲何得佛意耶?”答曰:“此非悠悠凡所籌度,何須評論。什師德行在三賢,所在通化,那繁補阙,隨機而作。故大論一部,十分略九。自余經論,例此可知。冥祥感應,歷代彌新,深會聖旨,罕逢難遇,又蒙文殊指受,令其刪定,特異恆倫。豈以別室見譏,頓亡玄致者也。”又問:“邡州顯際寺山出石像者,何代所立?”答曰:“像是秦穆公所造。像元出處,是周穆王造寺處也。佛去世後,育王第四女,又造像塔,於此供養。於時此寺有一二三果人住中,秦相由余常所奉敬。往者迦葉佛時,亦於此立寺,是彼沙彌顯際造也。仍將本名,以顯寺額。”又問:“金玉華宮南檀台山上,有磚塔,面別四十步,下層極壯,四面石龛,傍有碎磚,又有三十余窯磚,古老莫知何代,然每聞鐘聲?”答曰:“此穆王寺也,名曰靈山。至育王時,敕山神於此造塔。西晉末亂,五胡控權。劉曜京都長安,數夢此山佛見,在磚塔中坐。語曜曰:‘汝少飲酒,莫耽色欲,黜去邪佞,進用忠良。’曜不能從,後於洛陽,酒醉落馬,為石勒所擒。初曜因夢所悟,令人尋山訪之,遂見此像,坐小磚塔,與夢符同。便毀小塔,更造大者,高一十九級,並造寺宇。極存壯麗,寺名法燈,度三百僧住之。曜沒趙後,寺有四十三人,修得三果。山神於今塔後又造一寺,供三果僧。神往太白,采取芝草,供養聖僧,皆獲延齡。寺今現在,凡人不見。所聞鐘聲,即是寺鐘也。其塔本基,雖因劉曜,仍是穆王立寺之處也,又是迦葉如來之古寺也。至貞觀年,於玉華北慈烏川山上,常見群鹿來集其所,逐去還來。有人異之,於鹿集處,掘深一丈,獲一石像,長一丈許,見今供養。”又問:“荊州前大明寺旃檀像者,雲是優填王所造,依傳從彼摸來,將至梁朝。今京師復有,何者是本?”答曰:“大明是本像。梁高既崩,像來荊渚。至元帝承聖三年,周平梁後,收薄國寶,皆入北周。其檀像者,有僧珍師藏隱房內,多以財物贈遺使人,像遂得停。至隋開皇九年,文帝遺使人柳顧言往迎,寺僧又求像,令鎮荊楚。顧是鄉人,從之。令別刻檀,將往恭旨。當時訪匠,得一婆羅門僧,名真達,為造。即今西京大興善寺像是也,亦甚靈異。本像在荊州,僧以漆布幔之。相好不及真者。大明本是古佛住處,靈像不肯北遷故也。近有長沙義法師,天人冥贊,遂悟開發,別除漆布,真容重顯,大動信心。披觌靈儀,令檀所作,本無補接,光趺殊異,象牙雕刻,卒非人工所成。興善像身,一一乖本。”又問:“涪州相思寺側,多有古跡,篆銘勒之,不識其緣。此事雲何?答曰:“此迦葉佛時,有山神姓羅,名子明,蜀人也。舊是持戒比丘,生憎破戒者,發諸惡願:令我死後,作大惡鬼,啖破戒人。因願受身,作此山神。多有眷屬,所主土地,東西五千余裡,南北二千余裡。年啖萬人已上。此神本僧為迦葉佛兄,後為弟子,彼佛憐愍,故來教化,種種神變,然使調伏,與受五戒,隨識宿命,因不啖人。恐後心變,故佛留跡。育王於上起塔,在山頂。神便藏於石中。塔是白玉所作。其神現在,其郭下寺塔,育王所立。見付囑儀中。”又問:“南海循州北山興寧縣界靈龛寺,多有靈跡,何也?”答曰:“此乃文殊聖者弟子,為此山神,多造惡業。文殊愍之,便來教化。遂識宿命,請為留跡,我常禮事,得離諸惡。文殊為現,今者是也。於貞觀三年,山神命終,生兜率天。別有一鬼,來居此地,即舊神親家也。大造諸惡,生天舊神憐之,下請文殊,為現小跡。以化後神,又從正法。故今此山,大小跡現,莫匪有由焉。見付囑儀。”又問:“沁州北山石窟佛,常有光明。此像出來久近耶?”答曰:“此窟迦葉佛釋迦佛二時備有,往昔周穆王弟子造迦葉佛像也。”又問:“渭南終南二山,有佛面山、七佛澗者。”答曰:“此事同於前。南山庫谷天藏,是迦葉佛自手所造之藏也。今現有十三緣覺,在谷內住。”又問此土常傳有佛,是殷時、周昭、莊王等造,互說不同,如何取定?”答曰:“皆有所以。弟子夏桀時生天,具見佛之垂化。且佛有三身,法報二身,則非凡見,並化登地以上。唯有化身,被該三千,百億釋迦,隨人所感。前後不定,或在殷末,或在魯莊,俱在大千之中。前後鹹傳一化,感見隨機,前後何定。若據法報,常自湛然,不足歎也。”又問:“漢地所見諸瑞像,多傳育王第四女所造,其爭幽冥,難得其實,此事雲何?”答曰:“此實不疑,為育王第四女。厥貌非妍,久而未出,常恨其丑,乃圖佛形相,還如自身,成已發願。佛之相好,挺異於人如何同我之形儀也。以此苦邀,彌經年月,後感佛現,忽異本形。父具問之,述其所願。今北山玉華、荊州長沙、楊都高悝、及京城崇敬寺像,並是育王第四女造。或有書其光趺,依梵本書。漢人讀者,罕識其文。育王因將此像,令諸鬼神,隨緣所感,流傳開悟。今睹像面,莫非女形。其崇敬寺地,本是戰場。西晉將末,有五胡大起,兵戈相殺,此地特多地下人骨,今掘猶得。所殺無辜,殘害酷濫,故諸神鬼,攜以鎮之。令諸冤魂,得生善念。周朝滅法,神亦徙之。隋祖載(法苑珠林二二載作再)隆,佛還重起。”又問:“幽冥所感,俗中常有。神去形朽,如何重來,或經七日多日,如生不異?”答曰:“人禀七識,各有神(神原作人據法苑珠林二二改)。心識為主,主雖前去,余神守護,不足怪也。如五戒中,一戒五神,五戒便有二十五神,戒破五神去,余者仍在。如大僧受戒,戒有二百五十神,亦戒戒之中,感得二百五十,防衛比丘。若毀一重戒,但二百五十神去,余者恆隨。”律師又問天人曰:“其蜀地簡(簡原作蘭,據道宣律師感通錄改)州三學山寺,空燈常照,因何而有?”答曰:“山有菩薩寺,迦葉佛正法時初立,有歡喜王菩薩造之。寺名法燈。自彼至今,常明室表。有小菩薩三百人,斷粒遐齡,常住此山。此燈又是山神李特,續後供養,故至正月,處處燃燈,以供佛寺雲爾。”(出《法苑珠林》) 唐高宗乾封二年春季二月,西明寺律師逐靜在京都城南原淨業寺修習佛道。逐靜律師積德高遠,久持道心。一天,忽有一人來到律師的住處。施禮致敬,相互道過寒暄之後,律師問道:“施主家住何處?尊姓貴名是什麼?”此人答道:“弟子姓王名璠,是大吳國時蘭台的臣民。康僧會法師當初來到建業,國主孫權沒有立即允許他傳教,令其感召希世之珍寶,為他建立非常之寺廟。當時天地諸神都以威靈相助,康僧會法師在三七那一天,便感召得到了佛祖遺骨捨利。吳王手拿銅瓶傾倒在盤內,盤子被捨利所沖擊,當即破碎。又用火燒錘擊,都不能使捨利受損。阚澤、張昱等人,也因得到天人保佑與幫助,天人進入他們的身體,才使其神思敏捷清爽,能夠對答流暢允妥。如今我們已升天,以弘揚保護佛法為職事。弟子是南天王韋將軍屬下的使者。將軍的事務極多,他要擁護三洲的佛法,凡是各處出現爭斗、危機的事情,將軍無不親自前往,進行曉喻調解。如今南洲剛剛平復和解,天王就想立即到此,只因事情繁雜有所耽誤,不久就會到來的,天王讓弟子等人先與律師談談。”不久又有一人到來,自稱姓羅,是蜀地人。說話全是蜀地口音,大談佛教的律相之法。初見面時,禮儀如同俗眾,講述起佛法之緣由來則極有見地,於是讓人忘了他原先的俗態。接著又來了一個人,說是姓費,禮儀方方也如羅氏一樣。他說:“弟子在迦葉佛時生於第一層天,在韋將軍屬下供職。天下諸人多為貪欲迷醉,弟子憑借自己的宿願,不惑於貪欲,以清靜為本,奉行佛法,尤敬重佛藏中的戒律。韋將軍以童真之心奉事佛法,不受貪欲之煩擾。天王之下有八將軍、四王、三十二將,共同管理四方天下,往返保護,扶助所有的出家人。四方天下之中,北方天下佛法流布不廣,影響較小;其余三方天下佛法弘揚廣大,影響比較普遍,然而出家之人多數違犯禁戒,嚴格恪守戒律的人為數較少。東方天下與西方天下,人們不那麼精明聰慧,自身的煩惱也就難於遷化。南方天下的人,雖然多有犯罪行為,但是只要認真感化令其從善,他們那精明靈活的心性比較容易馴服。釋迦佛祖在臨近涅槃升天之際,諄諄囑咐弟子門徒,並令其謹慎守護佛法,不讓妖魔鬼怪侵擾。如不嚴加守護,如此違戒犯規,哪裡還有人奉行我佛之法教的。所以,佛祖的諄諄教誨與至誠告誡,我輩不敢不奉行。戒律雖然受到一些破壞,我們仍要以慈悲為懷,盡力去保護出家之人。只要他們修行善事,過去的各種過錯都可以不咎,善事多了就會忘記過去的污點,不必記取以往的過失。況且人世中的臭氣,上薰空界四十萬裡,諸位天人心境清淨,對此臭氣無不厭惡。但因受到佛祖的囑咐,令其盡心守護佛法,何況天人尚與世人共同棲止於同一個天下,所以諸位天人不敢不來到天下。韋將軍是三十二名天將之中,最有弘揚守護佛法之誠意的。世間有許多魔男魔女,輕侮戲弄出家人,出家人中的道力微弱者,都受到他們的迷惑攏亂。一有這類事情發現,韋將軍便急忙奔波而到,應該適時地將他們剪除掉。所以只要韋將軍有事要辦,需要到四位天王住處時,天王見了都起來迎接。這都是因為韋將軍能以童真之心修行,又能精誠守護佛法的緣故。弟子禀性喜愛戒律,如來佛祖一代所創制的律藏經典,我都在講堂上聆聽接受過。”律師便向他詢問律典中諸多文字隱晦處的含義,費天人無不給以決滯釋疑。然而東方華土對待佛法的態度,往往就像一向對待肉眼能夠看得見的山海水石一樣,只是認為佛法靈驗、實用所以才去敬奉它。這樣來看待和探求佛法佛理就失去了它的根由,不能領悟它的深層底蘊。又因這樣的緣故,伴隨而來的現象就是多為實用目的而去谘詢祈請佛教。而佛法本身是對三界萬物之中深邃玄幽之相,通過法理予以概括,這是肉眼凡胎無法看得見的,也是不能用語言具體明確的加以宣示與指述的。宣律師又將《感通記》中記載的內容來詢向費天人道:“益州成都的多寶石像,是什麼時代的佛像?”費天人答道:“蜀都的原址在青城山上,現在的成都當時還是一片汪洋大海。遠在迦葉佛(釋迦牟尼十六弟子之一)時代,有人在西洱河摹擬多寶佛全身形相制造了多寶佛石像,放在西洱河鹫頭山寺廟裡,後來有個成都人到西洱河去興易,帶著這座石佛像往回走,走到現在的多寶寺那個地方,被海神踩翻了船而沉沒了。因為當初那個取像的成都人,看見海神在岸上游逛,以為是山鬼,便把海神殺了,所以惹怒了海神,如今海神便把他的船掀翻了,結果是在同一條船上的人與佛像都沉到了水底。那尊多寶佛石像原先所在的鹫頭山寺廟,舊廟遺址仍然存在,仍有一座寺塔,寺塔經常放射出亮光。假如要到那個地方去,就需路過郎州,大道與小路都放在內,須走三千多裡路才能到達西洱河。西洱河特別寬,有的地方寬一百裡,有的地方則寬達五百裡。河的中間有山島,島上有古廟,寺廟裡仍有經書與佛像存在,但沒有僧人居住。經書的文學與我們看到的一樣,寺廟內還時常聽到有鐘聲響,當地的百姓都比較富足,每年四、八兩月,他們都按時去古塔供奉祭奠。寺塔好像受戒時的壇台,由三層石塊砌成,塔頂覆蓋著鉛盆。這種寺塔,那個地方極多,當地人稱為神冢。每當寺塔發射亮光時,人們使用素食菜果等祭祀,祈求神靈賜福、保佑。這個地方往西北走距離西州兩千余裡。距天竺國不太遠。過去常常有人到過那個地方。再往後說就說到晉代了,晉時有個僧人在這個地方,看見地上有一座土墳,他平掉之後緊接著還冒出來,隨平隨冒,他奇怪土墳平不掉,後來便被他挖開了。挖開之後又奇怪怎麼那樣深,於是繼續往下挖。掘到一丈多深時,掘出了佛像、人骨與船。骨頭架子上的肘骨與胫骨特別粗大,相當於現在人的幾倍,這是迦葉佛時代,壽命長達兩萬歲的闫浮人,如今時劫減少,人的壽命短促了形體也短小了,這是正常現象,不足為怪。那位僧人挖得石像之後,因為拖不動;便化成一位老人,指揮調遣起來就比較方便了,不大一會兒就安排妥當了,把石像暫時埋藏了起來,到了隋朝又重新發掘了出來,石像於是又出現在世上。蜀地人只知道這座神像是從地下發掘出來的,但並不了解它的根源是怎麼回事。他們見石像腳背上刻有‘多寶’二字,於是就稱它為多寶石像,又稱安置石像的廟為多寶寺。”宣律師又問到,“石像上刻的‘多寶’二字屬於隸書,隸書出於秦代。怎麼在迦葉佛時代就已有了神州的隸書呢?”費天人答道:“秦代李斯的隸書,原是近代對遠古時代的繼承,隸書的興起出現於古佛時代。現今南土四周有一千多個海島,莊嚴閻浮,那裡有一百多個國家,他們的文字語言都與大唐國相同,只因海路遙遠,動辄幾十萬裡,得不到轉譯傳播,致使你們這個地方封閉自守,這也是不足為怪的。律師沒有聽說過嗎?梁朝的顧野王是太學之中學識最為淵博的人,他四處考察文字的起源,也沒找到確切的答案,所以在《玉篇》序中說:‘有人打開春申君的墳墓得到他的銘文,銘文全是隸書體文字。’查春申君是東周列國時代的人,可見隸書非秦國吞並六國之後才出現的。六國時代到底是篆書還是隸書,尚且不可測度,怎麼能知道迦葉佛時代的事呢。所以,隸書到底起源於何時,絕不是單憑耳聞目睹的現象就能斷定的。”宣律師又問道:“現在長安城西的高四土台,俗稱蒼颉造字台。怎麼說是隸書字在遠古時代就已經有了呢?”費天人答道:“蒼颉在這裡堆土為台以觀察鳥的足跡,這件事不是沒有。但關於蒼颉其人,人們很少知道他的來源,有人說他是黃帝的臣民,有人說他是古代帝王。鳥跡之書時時都在衍變,一成不變的事現在絕對沒有。這是無須分辯的,用不著多費否舌。”又有個天人,姓陸名玄暢,前來拜見律師道:“弟子是周穆王時生在初天的,本是迦葉佛時代的天人,為了開導教化世人的緣故,周穆王時暫時現身。你所問的高四台,它本是迦葉佛在這裡舉行第三次法會,講說佛法度脫人的地方,到了周穆王時,文殊與目連前來教化,穆王聽從他們教化,他們就是列子所說的“化人”。化人告訴周穆王說:‘高四台是迦葉佛講說佛法的地方。’穆王便在那裡修造了三會道場。到了秦穆公時,扶風得到了一尊石雕佛像,穆公不認識,便扔到了馬棚裡,佛像身上弄得非常髒。佛神生氣了,便讓穆公得了病,穆公又夢游見到天帝,受到嚴厲的責罰。夢醒後詢問侍臣由余,由余便答道:‘臣聞周穆王時,有兩個化人來到這片國土,說是佛神。’周穆王非常信奉他們,在終南山上修造了中天台,高一千多尺,中天台的遺址現在仍然保留著,又在蒼颉台上建造了神廟,叫作三會道場。您現在的災禍,全是因為不尊敬佛神而招致的。”素穆公聽了大為恐懼,對由余說:‘我最近得到一尊石雕人像,石像的穿戴不是現在人服飾的款式,我把它扔到馬棚裡了。莫非這就是佛神嗎?”由余聽了,前往馬棚裡一看,對穆公說:‘這尊石像真的是佛神。’穆公把石像拿回來清洗干淨,安放在十分清淨的地方,佛像便放射出光芒,穆公又恐懼了。以為佛神放光是在生氣,便宰豬殺羊擺供祭祀。不料善神們把這些牛羊等肉統統拿到遠處扔了。穆公更加恐懼了,便問由余這是怎麼回事。由余答道:‘我聽說佛家素淨,不吃酒肉,為的是愛惜生物的性命。如果得到一個佛像,供奉的時候只要燒香就行,用來祭祀的供品也都是素食果蔬之類。’穆公聽了大為高興。他要制作佛像,苦於沒有工匠,又詢問由余怎麼辦,由余答道:‘在從前周穆王修造寺廟的附近,應當有工匠。’於是,便在高四台南面的村莊裡找到一位老人,此人姓王名安,已經一百八十歲了,王安說他曾在三會道場看見過別人制造佛像,但現在自己已經老了,無力制作;在自己村莊的北邊有兄弟四人,當年曾在道場內當工匠親手制作過佛像,可以找他們四人一起制造。秦穆公便照著王安的話辦了,找到這兄弟四人,制成一尊銅佛像,銅像的形相端莊豐滿,穆公十分滿意,大加賞賜四位工匠。工匠們得到賞賜的錢財後,都用來修造了功德,在蒼颉土台上修建了幾層樓閣,樓閣高達三百尺,當時人們稱它為高四台,有的叫它高四樓。這兄弟四人姓高,老大叫高四,所以樓閣起名高四台或高曰樓;也有人說,用‘高四’給樓台命名,是因為樓台本為高氏四人共同建造的。總之。高四台的名字與建造人有關,現在人們仍然叫它這個名字。”宣律師又問陸玄暢天人;釋迦牟尼十大弟子中的目連與捨利弗,;這兩位佛子早已不在人世,為什麼後來又出現了呢?天人答道:“跟他們同名的有六個人,這個目連不是原先那個大目連。到了北朝宇文周時,文殊師利佛化為佛僧,來到北地游化,說要到迦葉佛講說佛法的地方去禮拜,還要到文殊住過的地方去。這個地方就是清涼山(即五台山)。他遍訪僧人與俗眾,沒有人知道這些事情。當時有個智猛法師,年僅十八歲,他反問這位佛僧:‘你根據什麼知道有兩位先聖的余跡?’佛僧答道:‘在秦國都城南面二十裡處有座蒼颉造字台,那就是當年迦葉先聖講說佛法的地方。’他又說:‘在沙河以南五十裡,青山以北四十裡,就是那個地方。’智猛法師又問他‘沙河’、‘青山’指的是什麼地方,佛僧答道:‘指的是渭水與終南山。’這位佛僧便從渭水出發一直往南走去,於是找到了高四台,便說這就是當年迦葉佛講說佛法的地方。當時智猛法師也跟著他到那裡去禮拜先聖余跡。不久,這位佛僧便不見了。智猛長大後,把這件事跟太常韋卿說了,請他在高四台這個地方,依照原樣建立了寺廟,寺廟建成後便奏報了北周皇帝,命名為三會寺。到了隋炀帝大業年間,廢除了三會寺。因為寺廟被廢棄,裡面的佛像便配置在菩提寺內。如今京城東市區西平康街南門東邊菩提寺西殿的佛首,就是當年三會寺內的佛像。釋迦如來佛祖得度大迦葉之後,第十二年,大迦葉來到這座高四台,台下現有迦葉佛的遺骨捨利。周穆王游於大夏時,佛告訴他你們那個地方現有古塔,可以回去到那裡禮拜供奉。周穆王問古塔在什麼地方,佛說在都城鄗京的東南方。據西天竺國的圖書資料記載,說這年有個師子國僧人叫長年,現年九十九歲,是三果阿那含人,聽說鄗京東南有古塔,他便親自到那裡禮拜。他又奏請皇帝。要到北岱清涼山文殊師利佛安放的地方去。皇帝聽了非常高興,賜給他宮內用的驿馬以及弟子官佐二十余人,供他使用。出發之後,各位官人弟子都騎著官馬,唯獨長年一人徒步走路,因他從小到今,一直堅持修練苦行,從來不騎牲畜。到了岱州清涼山後,長年使用雙肘雙膝著地,肘行膝步而上,直至中台佛堂,也就是文殊師利菩薩廟堂。從下面到佛堂這樣跪行了三十多裡,沿途山石鋒利,刺破了肌肉直到骨頭,竟沒有血漿流出來。到了第七天,累得趴倒在地上,面頰貼著泥土,爬不起來,也不進飲食。這樣整整七天期滿之後,忽然從地上站了起來,歡蹦跳躍,神揚氣爽,只覺得四面八方上下空間,處處都能看見文殊師利菩薩與聖僧羅漢。跟從他的幾十名僧人俗眾,有的也能看見,有的則什麼也看不到。又有一條身長幾裡的巨蛇從北面爬來,直接撲向長年,長年見了非常喜歡。巨蛇用嘴含過法師的腳之後,立即變成僧人的形狀。眾人見了十分懼怕,紛紛四散奔逃,唯獨長年一人,心不驚動神情坦然。種種靈驗報應的事情,還有很多,不能一一細述。”宣律師又問天人道:“自古以來代代相傳,文殊曾在清涼山上統領五百名仙人講說佛法。經書裡明文記載著文殊是長久住在娑婆世界的菩薩。娑婆世界則是大千世界的總稱,為什麼他偏偏只在清涼山這個地方呢?天人答道:“文殊師利佛是諸佛的元帥,隨處都能見到,因緣變化不同。此乃大士大功,並非常人之境界,不必在此評斷,只管信仰就是了。雖然如此,文殊多數情況下還是住在清涼山的五台之中,此地現屬北岱州西部,設有五台縣清涼府。唐朝以來,有位僧人名叫解脫,他在巖窟死亡三十多年了,遺體一直沒有腐敗,就象園寂入定的一樣。又有一位僧尼,也是入定不動。他們的遺體都經過了許多年沒有敗壞。聖跡與寺院,菩薩與聖僧,仙人與仙花,屢次出現在人的面前。所有過些,都在別處有所記載,怎能叫人不相信呢。”律師又問天人道:“現在五台山中台的東南三十裡處,有一座大孚靈鹫寺,兩座殿堂隔河相望,至今猶在;寺院南面有花園,占地面積兩頃左右,一年四季都開花,只是顏色種類不同,花園四周有綠樹環繞。人們將裡面的花草移到別處栽種時,都不能成活,只有在這個花園裡生長,才能永久繁榮。人們追究這座寺廟建於何年何月時,都沒有考證出准確年代,有人說寺廟是漢明帝時建立的,有人說花草是魏孝文帝時栽植的。自古以來代代相傳,各種說法互不相同,到底哪種說法是真實的呢?”天人答道:“確實是兩位帝王建造的。從前,在周穆王時,就已有了佛教,這座山特別靈明神異,是文殊居住的地方,周穆王在這座山裡修造了寺廟,供奉佛法。到阿育王時,也依舊例設置了寺塔。漢明帝初年,摩騰法師是阿羅漢天眼,也看見這裡有寺塔,便請明帝在這裡建立寺廟。這座山的形狀象靈鹫山,名字叫大孚,“孚”就是“信”的意思。明帝深信佛法,便在這裡建立寺廟勸導世人。元魏孝文帝的都城在離五台山北台不遠的地方,所以常常來這裡禮拜供奉,現在石頭上清晰地看到有人馬走過的痕跡,就是這件事情的證明。豈止五台山有靈驗,如今終南、太白、太華等五岳名山,都有聖僧名僧住在那裡主持講說佛法,以圖佛法久存。這些地方也都有人前去設供祭祀,都能感應靈驗。所有這些事情,別處都有記載,此不贅述。”律師又問天人現在涼州西番和縣斷裂的佛像,是什麼年代制造出來的,天人答道:“迦葉佛時代,有個利賓菩薩,看到這座山裡的人不相信因果報應,以殺害生靈為能事,當時住在這裡的有幾萬戶人家,沒有一個敬重佛教的。菩薩為了救拔他們,便為他們在這裡建立了寺院,大梵天王親手制造了利賓佛像,佛像制成後,菩薩的神力能使它與真佛設有不同。菩薩到處游化,講說佛法,教化每個人。人們雖然蒙受佛教的教化,卻仍然不信奉佛法。這時,菩薩便施行了恐怖方法,讓佛像手舉著大石頭,石頭可以驟然落下來,要壓住下邊的人。由於菩薩顯揚神威以示勸化,人們便忽然回心轉念,開始敬信佛法。所有殺害生靈的器具,於是變成了蓮花,蓮花開滿了各處的大街小巷,就象種植的一樣。佛像剛剛收斂了神力,菩薩又勸說那些清真的信徒,讓他們修造七座寺廟。要在南北一百四十裡、東西八十裡的范圍之內,漫山遍谷,處處都有僧捨佛殿。營造過程長達十三年之久,才得以全部建成。同時出家修道的,多達兩萬人,他們都住在這七座寺院裡。經過三百年的長期修練,這些人的道業法力都大了,從前所做的惡行,當世減輕了罪過,不再被打入地獄。從前被他們殺害的,在惡趣之中又發下惡願:那些殺害我們的人,乘其未能成佛的時候,我們應當把他們害了;如不加害於他們,他們的罪蘖便會消除,我們就沒有理由和辦法予以報復了。於是,他們便一起口吐大火,焚燒了寺院僧捨,直到那些人聚居的地方被大火洗動一空為止,縱使有人苟活於火災、又以大水淹沒溺死,結果是沒有一人能夠幸存。當時那個地方的山神,在寺廟尚未倒塌之前,收取了利賓菩薩的神像,運到很遠的空中;寺廟破毀之後,山神又把菩薩的佛像安置在地下石室中供奉。後來年頭太多了,石像仍然存在而石室卻已不見了。等到劉薩诃法師前去拜山時,石像便從地下冒了出來。那個薩诃法師的前身,原是利賓菩薩,利賓菩薩的石像已經身首異處。這都記載在別處了。”律師又問他江南龍光寺的珍貴佛像,人們傳說是西域僧人羅什帶來的,也有人說是從扶南國得來的,哪種說法是正確的?天人答道:“這尊佛像不是羅什帶來的,而是南朝宋孝武帝征扶南時獲得的。昔日佛祖去世三百年時,北天竺的大阿羅漢優婆質那,將神靈之力施加給工匠,工匠在以後的三百年間,開鑿大石山,安置佛窟,從上到下共有五層,高三百余尺。請來彌勒菩薩指揮安排,制作檀室放在那裡,玄奘法師的《傳》說,檀室高一百余尺,《聖跡記》則說,高八丈,腳背為八尺,在六齋日經常放射光芒。當初制作的時候,羅漢將工人送到天空,如此送上三次才制作成功。佛窟的第二層安放的是牛頭旃檀,第三層安放的是金像,第四層是玉像,第五層是銅像。普通人現在看見的,只是最下邊的第五層,上面四層都關閉著。整個石窟光閃閃的,能夠照徹人的肺腑。石窟建成後的第六百年,有位佛奈遮阿羅漢,他剛生下來母親就死了。他又出生在扶南國,因為念及母親生育自己的重恩,便從石窟最上面的一層拿了一個小檀像,讓母親供奉。母親死後轉生到揚州,長大後出了家,住在新興寺,證得三果。宋孝武帝征扶南時,得到了這尊小檀像帶回了京都。也是借了奈遮阿羅漢的神力、母親如今仍然健在,時常到羅浮天台等西方各個地方去,從前那裡的法盛昙沒有人去拜谒,母親去的地方還要往西。這件事情的前因後果,有《傳》五卷略加論述,怎麼忽然說什麼這尊檀像是羅什背到這裡來的呢?宣律師於是問道:“羅什法師一代人翻譯的佛經,人們大都偏愛,所以從那之後,修習佛法的情況開始興盛起來。這是什麼原因呢?”天人答道:“鸠摩羅什這個人聰明智慧,善於理解大乘教義,在他主持下一起參與翻譯的人也都是佛教界的俊才。羅什是那個時代的珍寶,是空前絕後的人,使人望塵莫及。所以他所翻譯的佛經,以領悟和傳達佛法的教義為主,是最接近佛祖遺著之真義的。”律師又問道:“通常都說羅什法師被秦人姚興逼迫,破除了佛教嚴格的戒律;怎麼說他是最得佛祖遺教之真義的呢?天人答道:“這個問題不是芸芸凡眾所能理解的,無須多加評論。羅什法師的德行在於佛事三賢,宗旨之所在是感通教化眾生,哪能糾纏和拘泥於小節的缺失,應當隨因機緣而行事。所以經他譯釋的《大智度論》這部經書,十分省略為九分,其余的經論如何,道過這個例子就可以推知。對於佛法教義的沉思感悟,理解越來越新,象他那樣能夠深刻領會先聖的旨意,實在很少見到。他又蒙受文殊的指點傳授,讓他刪定譯釋的經論,所以大大超過普通人的翻譯。對他這樣的人。怎能因為他被逼收納妻室而加以譏笑,從而一筆勾銷他深刻的造詣和卓著的建樹呢。”律師又問在邡州顯際寺山上出現的石像是什麼時代建造的,天人答道:“石像秦穆公時制造的,石像原先出現的地點是周穆王建造寺廟的地方。佛祖去世之後,阿育王的第四個女兒又建造了佛像和寺塔,在這裡供奉,這時在這座寺廟裡住著一至三個得到證果的僧人。秦穆公的宰相由余常常到這裡供奉。在從前迦葉佛時代,也在這裡建立過寺廟,是那個沙彌顯際所建造的。後來這座寺廟仍采用本來的名字,匾額上題的是‘顯際寺’。律師又問金玉華宮南面檀台山上有座磚砌的古塔,塔的四面各為四十步寬,底層極為雄壯,四面都有石龛,石龛旁邊有小塊的磚,又有三十余塊窯磚。塔的形狀十分古老,不知是什麼時代建造的,然而塔內常常聽列有鐘聲。天人答道:“這是周穆王時的寺廟,名字叫靈山。到阿育王時,敕令山神在這裡建造了一座塔。西晉末年出現動亂局面,五胡亂華控制政權,劉曜建都於長安。他幾次夢到在這座山上看見有佛坐在塔裡,佛對劉曜說:“你要少喝酒,不要沉醉於色欲,要罷黜奸邪運用忠良。劉曜不聽佛的勸告,後來在洛陽酒醉落馬,被石勒擒獲了。當初,劉曜被夢境所提示,派人尋訪這座山,果然見到這裡有個佛像坐在小磚塔裡,與他夢中見到的完全一致。他便令人毀掉小塔,重新建造了大磚塔,塔高一十九級,同時還建造了寺廟,寺廟極為壯麗,寺廟的名字是法燈寺,引度了三百名僧人住在寺內。劉曜滅亡於石趙之後,法燈寺內有四十三位僧人修練證得三果,山神在現今的大塔後面又建造了一座寺廟,用以供養這些證得三果的高僧。山神到太白山上采取靈芝卓,供養這些聖僧,這些聖僧便得到了長壽。這座寺廟現今仍在,但是凡人看不見。現在常常聽到的鐘聲,就是這座寺廟裡的鐘聲。磚塔本來的基礎,雖然經過劉曜的翻新改建,但仍是周穆王時建寺廟的地方,又是迦葉如來時代古寺的舊址。到了唐太宗貞觀年間,在玉華宮北面慈烏川山上,經常見到一群鹿集在一個地方,把它們趕跑後還返回來,有人感到奇怪,便在這個地方往地下挖,掘到一丈深時得到了一尊石像,身高一丈左右。這尊石雕佛像現今還供養在寺廟裡。”律師又問荊州前大明寺內的旃檀佛像,據說是優填王所制造的,被依傳從那裡來帶到了梁朝;如今京城長安又有一個這樣的檀木佛像;這兩個之中哪個是本像?天人答道:“大明寺裡的那個是本像,梁高滅亡後,佛像來到了荊州。梁元帝承聖三年於北周平掉南梁朝後,把國寶都收集到北周,當時那尊檀像被一住僧珍法師隱藏在房內,贈給前來收集國寶的使者許多財物,檀像便保留了下來。到了隋文帝開皇九年,文帝派遣使者柳顧前往荊州迎請檀像,寺僧又懇求留下檀像讓其守護荊楚之地,柳顧是這個地方的人,所以聽從了寺僧的請求。他令人另外刻制一尊檀像,拿去向皇帝復命。當時訪求匠人時找到一位婆羅門僧人,名字叫真達,是真達為他刻造了檀像。這尊檀像就是如今長安大興善寺中的那尊檀像,也很靈異。本像在荊州,由僧人用漆布幔帳遮蓋著。佛像的仿制品,制作的形相無論怎麼好,也不如本像。大明寺本是古佛的住處,所以有靈氣的檀像不願遷移到北方。近來有一位長沙寺的義法師,在天人的點化之下開發覺悟了,於是除去了遮在檀像上的漆布幔帳,使檀像的真面目重新顯示了出來,大大感動了信徒的心懷。揭去帳幔後重新看到了佛像風采,發現檀像的制作本無沾補銜接之處,光著的腳背尤其為特異,就像象牙雕刻的一樣,絕對不象人工制作的。而興善寺的檀像軀體,處處都與本像不同。”律師又問他涪州相思寺旁邊,有很多古跡,上面有用篆字刻寫的銘文,認不出是什麼意思。這件事怎麼解釋呢?天人答道:“這是迦葉佛時代的事。當時有個山神姓羅,名叫子明,蜀地人。這位山神過去是個受戒的僧人,平生憎恨破壞戒規的人,發下惡願說:我死之後一定要化為大惡鬼,吃掉這些破除戒規的人。這一惡願便兌現在他身上,他死後成了這裡的山神。山神下面有許多部屬,他所管轄的地方,東西長達五千余裡,南北也有兩千多裡。他與部屬每年吃掉萬人以上。這位山神轉世之前的那位僧人本是迦葉佛的兄長,後來迦葉佛憐憫這位本是自己大哥的弟子,便來教化他,運用了種種神變之法終於使他服從,給他受了五戒,接著他便認識了宿命,於是不再吃人了。恐怕他以後變心,迦葉佛便留下了這些佛跡。阿育王在這些佛跡上建起了寺塔,寺塔坐落在山頂上。山神便藏在山頂上的石頭裡。塔是白玉石徹成的。這位山神現在仍在,他住的地方下面的那座石塔,是阿育王建立的。在囑咐的文章中可以見到。”宣律師又問他南海循州北山興寧縣邊界處的靈龛寺,有很多佛靈的神跡,這是怎回事?天人答道:“這些神跡都是文殊所留下的。文殊先聖有個弟子在這裡做山神,作了很多惡業,文殊憐憫他便來對他施行教化,他便認識了宿命,請文殊先聖為他留下神跡,自己好常常禮拜,從而脫離惡業。文殊就為他顯現了神跡,如今見到的神跡就是這樣來的。在唐太宗貞觀三年山神命終,托生於兜率天。另有一個山鬼來到此地居住,這個山鬼就是原來那山神的親家。他又大作惡業。生在兜率天的那位原山神憐惜他,便下來請文殊為他顯現小的神跡,用以教化後來的山神,文殊又照過去那樣為他顯現了小的神跡。所以如今在這座山上顯現的神跡,沒有不是有來由的。在囑咐的文字中可見。”律師又問沁州北山石窟裡的佛像常常放出光芒,這裡的佛像是什麼時代制造出來的?天人答道:“這座石窟在迦葉佛與釋迦牟尼佛兩個時代都有,你說的佛像是從前穆王弟子所制造的迦葉佛的佛像。”律師又問他渭南山與終南山上的佛面山、七佛澗是什麼時代出現的,天人答道:“這件事與前面那件事相同,南山上的庫谷天藏是迦葉佛親手所造的庫藏。現有十三位緣覺住在谷內。”律師又問他此地有許多佛像,傳說是殷周時代昭王、莊王等制造的,說法不一,如何確定?天人答道:“這些說法都有依據。弟子夏桀時有了天,都受到佛的教化。況且佛有三身,其中法,報二身,平常人看不見,但這二身也都化登在地上;獨有化身,替身該有三千,有百億個釋迦牟尼佛,隨著人的感悟時時都可以見到,或先或後時間不確定,或者在殷末見到,或者在魯莊公時見到。這百億個釋迦佛的化身都在大千世界之中,時間先後成為一統,人們隨著不同的機緣隨時都可能感悟而見到,到底是先還是後怎麼能夠確定呢!假若依據法、報二身,這個問題就更為清楚了。這是不足驚歎的。”律師又問天人道:“漢地所見到的許多佛像,常常傳說是阿育王的第四個女兒所制造的,這些說法的依據都不明確,很難得出可靠的結論,這件事情怎麼解釋呢?”天人答道:“這是事實,不用懷疑。因為阿育王的第四個女兒相貌不揚,很長時間嫁不出去。她常常報怨自己太丑,便畫佛的形相,希望自身也能有佛的相貌。佛像畫成後又發願道:‘佛的相貌這麼好,超出於常人,怎麼能同我的相貌相比呢!’從此之後她苦苦祈求,經過許多年月後,終於感應到佛形出現,她自己的形貌驟然改變了。父親問她是怎麼回事,她便告訴了發願祈求的經過。如今北山玉華寺,荊州長沙寺,楊都高悝寺以及京城長安崇敬寺內的佛像,都是阿育王第四個女兒所造的。有一幅畫像畫著她光著腳背,靠著一本梵文書。漢人讀者,很少有認識梵文的。阿育王便把這幅畫像,讓鬼神們隨緣感悟,到處流傳以開悟他們。如今看到的佛像面部,沒有不是女性的臉型的。崇敬寺那個地方本來是戰場,西晉末年有五胡亂華,互相以刀兵格殺,這個地方地下有許多人的骨頭,現在還能挖到。所殺的都是無幸,生靈遭塗炭,所以鬼神們帶來佛像鎮壓冤魂,讓冤魂們能夠產生善良的心願。北周朝滅絕佛法時,神靈也遷移了,隋祖楊堅時佛教中興,佛像又返回來了。”律師又問人死之後仍有感應的事在平常人中也常發生,神魂走了形體爛了,為什麼還能活轉來,有的過了七天甚至許多天,還與活著時一個樣,這是什麼原因?天人答道:“人有七識(即眼識、耳識、鼻識、舌識、身識、意識、末那識等),每一識都有神守護,其中以心識為主,主雖然走了,其余各神仍在守護著,這是不足怪的。比如五戒之中,每戒有五神,五戒便有二十五神,一戒破了五神便走了,其余二十神仍然存在。又如大僧受戒,一戒有二百五十神,也在每戒之中都感到有二百五十神在防衛著僧人。如果破了一重戒,那就只有二百五十神失去,其余諸神仍然跟隨著僧人。”宣律又問天人道:“在蜀地簡州三學山寺內,有空燈常照,這空燈因何而有?”天人答道:“三學山上有一座菩薩廟,這是迦葉佛正法時剛建立的,由歡喜王菩薩建造。寺廟的名字叫法燈。從那時到現在,一直有燈光照到室外。有小菩薩三百人,絕食長壽,常住於此山。此燈又是後來山神李特繼續供奉的,所以每年到了正月,處處燃起燈燭,說這是供奉佛寺的。 卷第九十四 異僧八 華嚴和尚 唐休璟門僧 儀光禅師 玄覽 法將 華嚴和尚 華嚴和尚學於神秀。禅宗(宗原作師,據陳校本改)謂之北祖,常在洛都天宮寺,弟子三百余人。每日堂食,和尚嚴整,瓶缽必須齊集。有弟子,夏臘道業,高出流輩,而性頗褊躁。時因臥疾,不隨眾赴會。一沙彌瓶缽未足,來詣此僧,頂禮雲:“欲上堂,無缽如何?暫借,明日當自置之。”僧不與曰:“吾缽已受持數十年,借汝必恐損之。”沙彌懇告曰:“上堂食頃而歸,豈便毀損。”至於再三,僧乃借之曰:“吾愛缽如命,必若有損,同殺我也。”沙彌得缽,捧持兢懼。食畢將歸,僧已催之。沙彌持缽下堂,不意磚破蹴倒,遂碎之。少頃,僧又催之。既懼,遂至僧所,作禮承過,且千百拜。僧大叫曰:“汝殺我也。”怒罵至甚,因之病亟,一夕而卒。爾後經時,和尚於嵩山岳寺與弟子百余人,方講華嚴經,沙彌亦在聽會。忽聞寺外山谷,若風雨聲。和尚遂招此沙彌,令於己背後立。須臾,見一大蛇,長八九丈,大四五圍,直入寺來。怒目張口。左右皆欲奔走,和尚戒之不令動。蛇漸至講堂,升階睥睨,若有所求。和尚以錫杖止之,雲:“住。”蛇欲至坐。,俯首閉目。和尚誡之,以錫杖扣其首曰:“既明所業,今當回向三寶。”令諸僧為之齊聲念佛,與受三歸五戒,此蛇宛轉而出。時亡僧弟子已有登會者,和尚召謂曰:“此蛇汝之師也。修行累年,合證果之位,為臨終之時,惜一缽破,怒此沙彌,遂作一蟒蛇。適此來者,欲殺此沙彌。更若殺之,當墮大地獄,無出期也。賴吾止之,與受禁戒,今當捨此身矣,汝往尋之。”弟子受命而出。蛇行所過,草木開靡,如車路焉。行四十五裡,至深谷間,此蛇自以其首叩石而死矣。歸白和尚曰:“此蛇今已受生,在裴郎中宅作女。亦甚聰慧,年十八當亡。即卻為男,然後出家修道。裴郎中即我門徒,汝可入城,為吾省問之。其女今已欲生,而甚艱難,汝可救之。”時裴寬為兵部郎中,即和尚門人也。弟子受命入城,遙指裴家,遇裴請假在宅,遂令報雲:“華嚴和尚傳語。”郎中出見,神色甚憂。僧問其故,雲妻欲產,已六七日,燈燭相守,甚危困矣。僧曰:“我能救之。”遂令於堂門之外,淨設床席。僧入焚香擊磬,呼和尚者三,其夫人安然而產一女。後果年十八歲而卒。(出《原化記》) 華嚴和尚就學於神秀。禅宗稱神秀為北派的創始人,他常常住在洛陽天宮寺,有弟子三百余人。每天在食堂集體開飯時,和尚總是非常嚴整,瓶與缽齊備。有個弟子,道業高於同輩,而性情偏狹急躁。當時因為有病臥在床上,所以不能與大家一起聚會。一個沙彌的瓶缽不全,來到此僧跟前,頂禮道:“我沒有缽,如何是好,只好向您暫借,明天我就去置辦。”此僧不借給他,說:“我的缽子已經用幾十年了,借給你害怕打壞了。”沙彌懇求道:“上飯堂吃飯用不多久就回來,哪能就毀壞了。”這樣懇求了好幾遍,此僧便借給了他,但對他說:“我愛缽如命,如若真的有所損壞,就跟殺了我一樣啊!”沙彌借到了缽子,戰戰兢兢地捧在手裡。吃完飯正要往回走,那個僧人已經在催促他了。沙彌拿著缽子從食堂台階上往下走,不料被破磚拌倒,缽子便被摔碎了。不一會兒,僧人又催促他,他感到恐懼,便到僧人那裡,向他行禮承認罪過,而且千拜萬拜。僧人大叫道:“你殺了我了!”接著是大發雷霆地叫罵。因為這件事,他的病情極度惡化,過了一宿就死了。這以後,經過了一段時間,華嚴和尚在嵩山岳寺給一百多個弟子講《華嚴經》,那個沙彌也在聽講。忽然聽到寺外山谷中傳來類似刮風下雨的聲音,和尚便召喚這個沙彌,讓他站到自己的背後。不一會兒,見一條大蛇,八九丈長,四五圍粗,直接來到寺裡,瞪著憤怒的眼睛,張開血盆大口。周圍的人都要逃奔,和尚禁止他們,不許亂動。大蛇慢慢爬到講堂,爬上台階後左右環顧,好象要尋找什麼。和尚用錫杖擋住它,說道:“停下!”蛇正要爬到座位上去,這時便低下頭閉上眼睛。和尚要訓誡它,用錫杖敲著它的頭說:“既然明白所業,如今就該回向三寶。”他讓眾僧為它齊聲念佛,又給它受了三歸五戒,這條蛇便彎彎曲曲地出去了。當時那位亡僧的弟子也有前來聽講的,和尚召呼到面前,對他說道:“這條蛇就是你師父。他修行了多年,該當證果的份兒了,因為臨終的時候痛惜一只缽子壞了,就對這個沙彌大發怒氣,於是成了一條蟒蛇。到這裡來的目的,是想殺死這個沙彌。如果真把沙彌殺了,他就該墮入大地獄,永無出來的時候了。虧我制止了,給他受了禁戒,如今他能脫去蟒蛇的身形了。你去找找他。”弟子接受命令出去了。蛇所走過的地方,草本都倒在一邊,趟開一條道就像車子走過的路一樣。蛇行了四十五裡,到了深深的山谷裡,便自己往石頭上撞腦袋,直到撞死。弟子們回來告訴了和尚,和尚說:“此蛇現在已經投生,投生到裴郎中家作他女兒。這個女兒也十分聰慧,十八歲就該死亡。然後又轉而投生為男的,長大之後出家修道。裴郎中是我的門徒,你可以進城去,替我探望他。他女兒現在正往下生,但是很難產,你可以救救她。”這時裴寬為兵部郎中,是和尚的門生。弟子受命入城後,遠遠地就看見了裴家,正趕上裴寬請假在家,弟子便讓人報告說:“華嚴和尚捎話來了!”郎中出門與弟子相見。他神色非常憂慮,弟子問他什麼緣故,他說妻子要生產,已經六七天了,天天晚上點著燈守著她,看樣子非常危險。弟子說:“我能救。”於是令人在臥室門外,擺上潔淨的床席。弟子進去焚香敲磬,連呼三聲“和尚”,裴寬的夫人即安然地生下一個女孩。這個女孩後來果然十八歲就死了。 唐休璟門僧 唐中宗時,唐公休璟為相。嘗有一僧,發言多中,好為厭勝之術。休璟甚敬之。一日,僧來謂休璟曰:“相國將有大禍,且不遠數月,然可以禳去。”休璟懼甚,即拜之。僧曰:“某無他術,但奉一計耳,願聽之。”休璟曰:“幸吾師教焉。”僧曰:“且天下郡守,非相國命之乎?”曰:“然。”僧曰:“相國當於卑冗官中,訪一孤寒家貧有才干者,使為曹州刺史。其深感相國恩,而可以指蹤也。既得之,願以報某。”休璟且喜且謝,遂訪於親友。張君者,家甚貧,為京卑官。即日拜贊善大夫,又旬日,用為曹州刺史。既而召僧謂曰:“已從師之計,得張某矣。然則可教乎?”僧曰:“張君赴郡之時,當令求二犬,高數尺而神俊者。”休璟唯之。已而張君荷唐公特達之恩,然莫喻其旨,及將赴郡,告辭於休璟,既而謝之曰:“某名跡幽昧,才識疏淺。相國拔此沈滯,牧守大郡,由擔石之儲,獲二千石之祿。自涸轍而泛東溟,出窮谷而陟層霄,德固厚矣,然而感恩之外,竊所憂惕者,未知相國之旨何哉?”休璟曰:“用君之才耳,非他也。然常聞貴郡多善犬,願得神俊非常者二焉。”張君曰:“謹奉教。”既至郡,數日,乃悉召郡吏,告之曰:“吾受丞相唐公深恩,拔於不次,得守大郡。今唐公求二良犬,可致之乎?”有一吏前曰:“某家育一犬,質狀異常,願獻之。”張大喜,即獻焉。既至,其犬高數尺而肥,其臆廣尺余,神俊異常,而又馴擾。張君曰:“相國所求者二也,如何?”吏白曰:“郡內唯有此,他皆常也。然郡南十裡某村某民家,其亦有一焉。民極惜之,非君侯親往,不可取之。”張君即命駕,赍厚值而訪之,果得焉。其狀與吏所獻者無異,而神彩過之。張君甚喜,即召親吏,以二犬獻休璟。休璟大悅,且奇其狀,以為未常見。遂召僧視之,僧曰:“善育之,脫相君之禍者,二犬耳。”後旬日,其僧又至,謂休璟曰:“事在今夕,願相君嚴為之備。”休璟即留僧宿。是夜,休璟坐於堂之前軒,命左右十余人,執弧矢立於榻之隅。其僧與休璟共處一榻。至夜分,僧笑曰:“相君之禍免矣,可以就寢。”休璟大喜,且謝之,遂撤左右,與僧寢焉。迨曉,僧呼休璟曰:“可起矣。”休璟即起,謂僧曰:“禍誠免矣,然二犬安所用乎?”僧曰:“俱往觀焉。”乃與休璟偕尋其跡,至後園中,見一人僕地而卒矣,視其頸有血,蓋為物噬者。又見二犬在大木下,仰視之,見一人袒而匿其上。休璟驚且诘曰:“汝為誰?”其人泣而指死者曰:“某與彼,俱賊也。昨夕偕來,且將致害相國。蓋遇此二犬,環而且吠,彼遂為噬而死。某懼,因匿身於此,伺其他去,將逃焉。迨曉終不去,今即甘死於是矣。”休璟即召左右,令縛之。曰:“此罪固當死,然非其心也,蓋受制於人耳。願釋之。”休璟命解縛,其賊拜泣而去。休璟謝其僧曰:“賴吾師,不然,死於二人之手。”僧曰:“此蓋相國之福也,豈所能為哉?”休璟有表弟盧轸,在荊門,有術士告之:“君將有災戾,當求一善禳厭者為,庶可矣。”轸素知其僧,因致書於休璟,請求之。僧即以書付休璟曰:“事在其中耳。”及書達荊州,而轸已卒。其家開視其書,徒見一幅之紙,並無有文字焉。休璟益奇之。後數年,其僧遁去,竟不知其所適。(出《宣室記》) 唐中宗在位時,唐休璟為宰相。他有個僧人,說什麼事情多數能言中,擅長於降服鬼魔賊盜的方術。休璟對他很敬重。一天。僧人來對休璟說:“相國將要遭受大災禍,而且就在不遠的數月之內。然而可以驅除。”休璟非常恐慌,於是求他相救。僧人說:“我沒有別的辦法,只能獻你一條計策而已,請你按計而行。”休璟忙道:“全仗師父教誨!”僧人說:“如今天下的郡守,不都是相國任命的嗎?”“是的。”“相國應當在那些小官裡面,訪求一個無依無靠、家境貧寒、又有才干的人,讓他作曹州刺史。他一定深感相國的恩德,於是就可以指示他辦什麼事情。等你找到這個人後,請來告訴我。”休璟又高興又表示感謝,於是遍訪各位親友,終於打聽到一個姓張的,家境十分貧寒,現正在京城充任小官吏。當天就拜他為贊善大夫。又過了十天。便任命他為曹州刺史。然後召見門僧對他說:“我已遵從師父之計,找到一個姓張的了。下一步該怎麼辦,你可以教給我嗎?”門僧說:“張君到曹州郡赴任的時候,應當叫他弄到兩只狗,要有幾尺高而且是矯健凶猛的。”休璟點頭應允。事後,張君蒙受相國特意提拔之恩,卻又不明白他的用意,等到要去赴任的時候,便向休璟辭行,同時致謝道:“我的名聲和身分低微,不為人知,才識又十分粗淺。相國把我從默默無聞中提拔起來,讓我為大郡之守,由石米之俸而得二千石之祿。這等於涸轍之魚游進了東海,出窮谷而登雲霄,相國的恩德實在太深厚了。然而感恩之外,我所憂慮與擔心的是,不知相國這麼做的意圖是什麼。”休璟道:“為了發揮你的才干而已,別無他意。然而常常聽說貴郡有許多良犬,我想要弄到兩只驕健凶猛不同於平常的。”張君說:“一定遵囑照辦!”他到曹州郡後,過了幾天,便召集全郡的差吏,對他們說:“我受唐丞相深厚的恩德,從不知名的位置提拔了上來,作了大郡的太守。如今唐相國跟我要兩只良犬,能弄到嗎?”有個差吏說:“我家裡養了一只狗,品種、長相跟普通狗不同,願意獻出來。”張君非常高興,他便把狗獻出來了。狗被送到後,只見它有幾尺高而且很肥壯,胸脯有一尺多寬,神俊非凡,而且很有訓練。張君說:“相國跟我要的是兩只,那一只怎麼辦呢?”差吏告訴他說:“郡城裡面只有這一只,其他的都是普通狗。但在郡城南面十裡處有個村莊的一戶人家,也有這麼一只。那家人特別愛惜那只狗,除非老爺親自去,否則是要不來的。”張君立即命令備車,帶著很多東西去訪問那戶人家,終於弄到了那只狗。這只狗的形狀與差使所獻的那只沒有兩樣,但神采超過那只。張君非常滿意,立即派一位親近差使把兩只狗獻給了休璟。休璟十分高興,並且驚奇於這兩只狗的形狀,認為是輕易看不到的,於是召來門僧觀看。門僧說:“要好好地養著它們,能夠解救相國災禍的,只有這兩只狗。”過了十天,門僧又來了,對休璟說:“事情就在今夜,請相國嚴加防范。”休璟便留下門僧住宿。這天夜晚,休璟坐在臥室前面的窗下,命令十余名親兵拿著弓箭侍立在臥榻四周,門僧與休璟在一張床上。到了半夜,門僧笑著說:“相國的災禍已經免除了,可以上床睡覺了。“休璟大喜,並向門僧致謝,於是撤走了親兵,與門僧上床就寢。到天亮時,門僧招呼休璟道:“可以起床了!”休璟立即起了床,跟門僧說:“災禍確實是免除了,然而那兩只狗有什麼用處呢?”門僧說:“我們一起看看去。”說完便與休璟共同去察看蹤跡。走到後園裡,見一個人趴在地上死了,發現他的脖子上有血,可能是被什麼東西咬的。又見那兩只狗正在一棵大樹底下,仰著頭往上看,只見一人明晃晃地躲在樹上。休璟驚奇地盤問道:“你是誰?”那人哭泣著指指地上那個死了的說:“我與他都是賊,昨晚上一起到這裡來,想要殺害相國,碰上這兩只狗,圍著我們直叫喚,結果他被咬死了,我怕也被咬死,所以躲到了這裡,本想等它們走了就逃跑,直到天亮它們也沒走,現在只好死在這裡了。”休璟立即喚來親兵把他綁了。門僧勸道:“他的罪過自然應當處死,但這並非出自他的心願,肯定是受別人指使而干的,請把他放了吧。”休璟命人解開了繩索,那個賊叩頭致謝,哭哭啼啼地走了。休璟感謝門僧說:“幸虧師父相救,不然,我就死在這兩個人的手下了。”門僧說:“這全是相國的福份呀,哪是我所能夠救得了呢。”休璟有個表弟叫盧轸,住在荊門,有位術士告訴他:“你要有災難,應當求一位擅長禳厭之術的人給你驅除,可能會有救的。”盧轸早就知道表哥家裡有這麼個僧人,便給休璟寫信,請他求求這個僧人。門僧便把一封信交給休璟,對他說:“你所求的事,就在這裡面。”等這封信送到荊州時,盧轸已經死了。他家裡的人打開這封信看時,只見有一張白紙,紙上並沒有文字。休璟更加以為門僧是位奇人。過了幾年,這位僧人隱遁而去,不知他究竟去了什麼地方。 儀光禅師 長安青龍寺儀光禅師,本唐室之族也。父瑯琊王,與越王起兵,伐天後,不克而死。天後誅其族無遺。惟禅師方在襁褓,乳母抱而逃之。其後數歲,天後聞瑯琊王有子在人間,購之愈急。乳母將至岐州界中,鬻女工以自給。時禅師年已八歲矣,聰慧出類,狀貌不凡。乳母恐以貌取而敗,大憂之。乃求錢為造衣服,又置錢二百於腰下,於桑野中,具告以其本末。泣而謂曰:“吾養汝已八年矣,亡命無所不至。今汝已長,而天後之敕訪不止,恐事洩之後,汝與吾俱死。今汝聰穎過人,可以自立,吾亦從此逝矣。”乳母因與流涕而決,禅師 亦號恸不自勝,方知其所出。乳母既去,師莫知其所之。乃行至逆旅,與諸兒戲。有郡守夫人者,之夫任處,方息於逆旅,見禅師與諸兒戲,狀貌異於人,因憐之。召而謂曰:“郎家何在?而獨行在此耶?”師偽答曰:“莊臨於此,有時而戲。”夫人食之,又賜錢五百。師雖幼而有識,恐人取其錢,乃盡解衣,置之於腰下。時日已晚,乃尋小徑,將投村野。遇一老僧獨行,而呼師曰:“小子,汝今一身,家已破滅,將何所適?”禅師驚愕伫立,老僧又曰:“出家閒曠,且無憂畏,小子汝欲之乎?”師曰:“是所願也。”老僧因攜其手,至桑陰下,令禮十方諸佛已,因削其發。又解衣裝,出袈裟,令服之。大小稱其體,因教其披著之法。禅師既披法服,執持收掩,有如舊僧焉。老僧喜曰:“此習性使之然。”其僧將行,因指東北曰:“去此數裡有伽藍,汝直詣彼,谒寺主雲,我使爾為其弟子也。”言畢,老僧已亡矣。方知是聖像也。師如言趣寺,寺主駭其所以,因留之。向十年,禅師已洞曉經律,定於禅寂。遇唐室中興,求瑯琊王後,師方謂寺僧言之,寺僧大駭。因出詣岐州李使君,師從父也,見之悲喜。闵捨之於家,欲以狀聞,師固請不可。使君有女,年與禅師侔,見禅師悅之,願致款曲,師不許。月余,會使君夫人出,女盛服多將使者來逼之。師固拒萬端,終不肯。師绐曰,身不潔淨,沐浴待命。女許諾,方令沐湯。師候女出,因之噤門。女還排戶,不果入。自牖窺之,師方持削發刀,顧而言曰:“以有此根,故為欲逼,今既除此,何逼之為。”女懼,止之不可。遂斷其根,棄於地,而師亦氣絕。戶既閉,不可開,女惶惑不知所出。俄而府君夫人到,女言其情。使君令破戶,師已復蘇。命良醫至,以火燒地既赤,苦酒沃之,坐師於燃地,傅以膏,數月疾愈。使君奏禅師是瑯琊王子。有敕,命驿置至京,引見慰問,賞賜優給,復以為王。禅師曰:“父母非命,鄙身殘毀,今還俗為王,不願也。”中宗降敕,令禅師廣領徒眾,尋山置蘭若,恣聽之。禅師性好終南山,因居於興法寺。又於諸谷口,造禅庵蘭若凡數處,或入山數十裡。從者僧俗常數千人,迎候瞻侍,甚於卿相。禅師既證道果,常先言將來事,是以人益歸之。開元二十三年六月二十三日,無疾而終。先告弟子以修身護戒之事,言甚切至。因臥,頭指北方,足指南方,以手承頭,右肋在下,遂亡。遺命葬於少陵原之南面,鑿原為室而封之。柩將發,異香芬馥,狀貌一如生焉。車出城門,忽有白鶴數百,鳴舞於空中,五色彩雲,徘徊覆車,而行數十裡。所封之處,遂建天寶寺,弟子輩留而守之。(出《紀聞》) 長安青龍寺的儀光禅師,本是唐朝皇室的成員。其父瑯琊王與越王起兵,討伐則天皇後,未能成功而死亡。則天皇後誅滅其全家,不允許遺漏一個。唯獨禅師當時正在襁褓之中,奶媽抱著他跑掉了。事後幾年,則天皇後聽說瑯琊王有個兒子還活在人間,懸賞捉拿,十分緊急。奶媽把他帶到岐州境內,靠賣女工維持生活。當時禅師已經八歲了,天資聰明,出類拔萃,相貌也非常出眾。奶媽深恐因為相貌特出而敗露。非常擔憂,便弄錢給他做了套新衣服,又在他腰下放二百個錢,帶他到荒郊野外去,把事情的真實經過都告訴了他。奶媽一面抽泣一面對他說:“我已養活你八年了,為了逃命無所不至。如今你已長大,而則天皇後又不住地下令打聽你的下落,我怕事情洩露之後,你與我都得死。如今你聰明過人,可以自立了,我也要從此消聲匿跡了。”奶媽便與他流著眼淚告別了,禅師也號啕大哭悲痛不已。剛剛知道自己的出身,奶媽就離去了,禅師不知道自己該往何處去。他信步而行。到了一家客店,便與小孩們一起玩了起來。有位郡守的夫人要到丈夫任職的地方去,正在這家客店休息,看到禅師與幾個小孩玩,見他相貌不同於常人,便很喜歡他。夫人招呼他到面前,對他說:“你家住在什麼地方?怎麼一個人走到這裡來了呢?”禅師撒謊答道:“我們村莊離這裡很近,時常來這裡玩。”夫人給他東西吃又送給他五百個錢。禅師雖然年幼卻很有見識,害怕別人拿他的錢,便把衣服解開,都放在腰下了。天已經晚了,他就沿著小路往前走,想找個村莊投宿。走著走著,遇見一位老僧一個人趕路。老僧招呼禅師道:“小子,你現在只身一人,家已經破滅了,要到什麼地方去?”禅師吃驚地站下了,老僧又說:“出家為僧悠閒自在,無憂無慮又無所畏懼。小子,你想出家嗎?”禅師說:“這正是我的心願。”老僧便拉著他的手,到了一棵桑樹下面,令他向十方諸佛行完了禮,剃光了他頭發。老僧又解開自己的衣服包,取出一領袈裟讓他穿上,見大小正好合體,於是又教給他穿著的方法。只見禅師執持收掩、熟練自如,有如老僧人一般。老僧十分歡喜,說:“這是你的習性使你能夠這樣的。”老僧要走,便指著東北方向說:“離此數裡有座寺院,你可直接到那裡去谒見寺主,就說我讓你給他當弟子的。”說完,老僧已經不見了。這才知道老僧原來是佛聖的化形。禅師照他說的到了寺院,寺主聽了他來歷十分驚訝,於是收留了他。不足十年,禅師便已通曉了佛教的經律,能夠定於禅寂。李唐皇室中興後,到處尋求瑯琊的後代,禅師這才將自己的身世告訴了同寺的僧人,僧人們聽了大為震驚。禅師離開寺院到了岐州李使君處,把他當作伯父叔父李太守見到他又悲又喜。便讓他住在自己家裡,太守要把他的情況奏聞皇上,禅師堅決不同意。太守有個女兒,年齡與禅師相同,見到禅師後非常喜歡他,願意向他表白心情,禅師沒有答應。一個多月後,趕上使君夫人外出,女兒便盛妝打扮,打發許多人來逼迫禅師就范。禅師萬般推辭,始終不肯。後來他謊稱身上不干淨,等沐浴完了再從命。女兒同意了他謊言,就讓他去沐浴。禅師等女兒出去之後,便在屋裡把門插死了。女兒回來推門,結果沒有推開,進不去。從窗戶上窺視時。見禅師手裡拿著削發刀,回頭看著她說:“只為有此禍根,招來欲火相逼,如今除掉這個禍根,還逼我作啥。”女兒見此十分恐懼,又制止不了他。禅師於是斷其根,棄之於地,而禅師也休克過去了。門已關得緊緊的,打不開,女兒惶惑不知所措。一會兒,太守夫人回來了,女兒對她講述了詳情。太守命人搗碎了房門,禅師已經蘇醒過來。太守又命人請來了良醫。醫生用火把地燒紅了,澆上了苦酒,把禅師坐在燃燒著的地上,然後給他敷上了藥膏。幾個月之後痊愈了,使君便奏禀皇上禅師是瑯琊王的兒子。皇上敕命將禅師通過驿站送到京都,到了京都即被引見慰問,賞賜給他優厚的待遇,又讓他當了王爺。禅師說:“父母死於非命,自己的身體已經殘毀,如今還俗為王,不合自己的心願。”中宗皇帝於是降旨,數令禅師廣收門徒,選擇名山建造寺廟,所有這些事宜都要聽從禅師的意願。禅師生性喜愛終南山,於是住進了興法寺。又在各個谷口建造尼庵寺廟許多處,有的則建造在幾十裡的深山裡,跟從禅師的僧人與俗眾常常多達幾千人,其迎候瞻侍之盛況,超過公卿將相。禅師既已證果得道,常常預言未來的事情,人們因此更樂於歸順於他。開元二十三年六月二十三日,禅師無病而死。死前他告誡弟子們關於刻苦修身與維護戒規的事宜,言辭十分懇切。說完之後便躺倒了,頭向北方,腳向南方,以手托著腦袋,身體右側朝下,躺好之後就死了。他留下遺囑,讓把他安葬在少陵原的南面。要在少陵原上挖成墓穴,將遺體封閉在裡面。送葬的, 那天,靈柩要出發時,他的遺體散發出濃郁的芳香,相貌與活著的時候一模一樣。靈車出城門後,突然有幾百只白鶴,在空中起舞悲鳴,五顏六色的彩雲飄來飄去地遮扶著靈車,這樣走了幾十裡。就在封存禅師遺體的墓地旁邊,建造了一座天寶寺,弟子們住在那裡守護著他。 玄 覽 唐大歷末,禅師玄覽住荊州陟屺寺。道高有風韻,人不可得而親。張璪常畫古松於齋壁,符載贊之。衛象詩之,亦一時三絕也。悉加垩焉。人問其故,曰:“無事疥吾壁也。”僧那即其甥,為寺之患,發瓦探鷇,壞牆熏鼠。覽未嘗責之。有弟子義诠,布衣一食。覽亦不稱之。或有怪之,乃題詩於竹上曰:“欲知吾道廓,不與物情違。大海從魚躍,長空任鳥飛。”忽一夕,有一梵僧,排戶而進曰:“和尚速作道場。”覽言:有為之事,吾未常作。”僧熟視而出,反手阖戶,門扃如舊。覽笑謂左右曰:“吾將歸矣。”遂遽浴訖,隱幾而化。(出《酉陽雜俎》) 唐朝大歷末年,禅師玄覽住在荊州的陟屺寺。道業高又有風韻,人們很難跟他親近。為了贊揚他的道業和人品,在他住處的牆上,有張垍畫的古松,符載撰寫的贊文,還有衛象題寫的詩。這三樣東西也算是一時的三絕。玄覽卻把他們統統塗掉了。別人問他為什麼要塗掉,他說:“他們這是無緣無故使我牆上生疥瘡。”僧那是他的外甥,是寺廟裡的一個禍患,不是揭開房瓦掏家雀,就是刨牆挖洞熏老鼠。但是玄覽卻從不責備他。有個弟子叫義诠,穿的是布制衣衫,一天只吃一頓飯,嚴守教規,刻苦修練。玄覽對他從不稱贊。有人責怪他,他便在竹竿上題詩道:“欲知吾道廓,不與物情違。大海縱魚躍,長空任鳥飛。”一天晚上突然來了個梵僧,推門進屋道:“和尚,速速去作道場!”玄覽說:“凡屬有所作為的事情,我是輕易不做的。”這位僧人打量他一番就出去了,他反手帶上了房門,但門內的插關卻跟原來插的一樣。玄覽對身邊的人說:“我要回去(死)了。”於是急忙洗浴完畢,倚著幾案死了。 法 將 長安有講涅槃經僧曰法將,聰明多識,聲名籍甚。所在日講,僧徒歸之如市。法將僧到襄陽。襄陽有客僧,不持僧法,飲酒食肉,體貌至肥,所與交。不擇人。僧徒鄙之。見法將至,眾僧迎而重之,居處精華,盡心接待。客僧忽持斗酒及一蒸 叢旆ń7ń接氲浪?正開義理,共志心聽之。客僧迳持酒肴,謂法將曰:“講說勞苦,且止說經,與我共此酒肉。”法將驚懼,但為推讓。客僧因坐門下,以手擘 宥橢倬坡K剮耄?酒肉皆盡,因登其床且寢。既夕,講經僧方誦涅經,醉僧起曰:“善哉妙誦,然我亦嘗誦之。”因取少草,布西牆下,露坐草中,因講涅槃經,言詞明白,落落可聽。講僧因辍誦聽之,每至義理深微,常不能解處,聞醉僧誦過經,心自開解。比天方曙,遂終涅槃經四十卷。法將生平所疑,一朝散釋都盡。法將方慶希有,布座禮之,比及舉頭,醉僧已滅。諸處尋訪,不知所之。(出《紀聞》) 長安有個講《涅槃經》的僧人叫法將,天資聰明,學識廣博,名聲很大。他每天講經的時候,僧徒們紛紛前來聽講,就像趕集那樣人多。法將到了襄陽。襄陽有一個客僧,不守佛教的戒規,又喝酒又吃肉,身體很肥胖,與人交際也不選擇對象,什麼人都跟他來往。僧徒們都很鄙視他。法將到來時,眾僧隆重歡迎,安排給他最好的住處,熱誠地接待他。有一天,客僧拿著一斗酒與一只蒸熟的≈恚蝗淮車椒ń媲啊7ń诟思凹父雒揮諧?家的教徒講解佛教義理,大家在專心致志地聽講。客僧明晃晃的舉著酒與菜肴,對法將說:“講說得太勞累了,暫且停止說經。與我來共同飲酒吃肉。”法將又驚又怕,一個勁兒地往外推。客僧便坐在門外台階下面,用手撕開小豬吃了起來,舉起滿滿的酒杯就喝。不大一會兒,酒與肉全部干進去了。然後爬上他的床就睡著了。到了晚上,法將正在念誦《涅槃經》,喝醉了的客僧起床說:“善哉善哉!實在是美妙的念誦!然而當年我也曾這麼念誦過。”他拿一把干草,鋪在西面牆根下,露天坐在干草上,也講說起《涅槃經》來,言詞流暢明白,聽得清清楚楚。法將於是停止了念誦,用心聽他講說,每到義理深奧微妙、自己過去不能理解的地方,聽了他的講說之後,心中頓然領悟。到天剛亮的時候,客僧講誦完了《涅槃經》四十卷。法將平時感到疑難的地方,一下子都解釋清楚了。法將正要讓座行禮,祝賀他稀世少有的本領,但等他抬起頭來時,客僧已經無影無蹤了。他四處尋訪,不知道他去了什麼地方。 卷第九十五 異僧九 洪昉禅師 相衛間僧 道林 淨滿 法通 洪昉禅師 陝州洪昉,本京兆人。幼而出家,遂證道果。志在禅寂,而亦以講經為事,門人常數百。一日,昉夜初獨坐,有四人來前曰:“鬼王今為小女疾止造齋,請師臨赴。”昉曰:“吾人汝鬼,何以能至?”四人曰:“阇梨但行,弟子能致之。”昉從之。四人乘馬,人持繩床一足,遂北行。可數百裡,至一山,山腹有小朱門。四人請昉閉目,未食頃,人曰:“開之。”已到王庭矣。其宮阙室屋,崇峻非常,侍衛嚴飾,頗侔人主。鬼王具冠衣,降階迎禮。王曰:“小女久疾,今幸而痊。欲造小福,修一齋,是以請師臨顧。齋畢,自令侍送無慮。”於是請入宮中。其齋場嚴飾華麗,僧且萬人,佛像至多,一如人間事。昉仰視空中,不見白日,如人間重陰狀。須臾,王夫人後宮數百人,皆出禮谒。王女年十四五,貌獨病色,昉為贊禮願畢。見諸人持千余牙盤食到,以次布於僧前。坐昉於大床,別置名馔,馔甚香潔。昉且欲食之,鬼王白曰:“師若常住此,當餐鬼食;不敢留師,請不食。”昉懼而止。齋畢,余食猶數百盤。昉見侍衛臣吏向千人,皆有欲食之色,昉請王賜之余食。王曰:“促持去,賜之。”諸官拜謝,相顧喜笑,口開達於兩耳。王因跪曰:“師既惠顧,無他供養,有絹五百匹奉師,請為受八關齋戒。”師曰:“鬼絹紙也,吾不用之。”王曰:“自有人絹奉師。”因為受八關齋戒。戒畢,王又令前四人者,依前送之。昉忽開目,已到所居,天猶未曙。門人但為入禅,不覺所適。昉忽開目,命火照床前,五百絹在焉。弟子問之,乃言其故。昉既禅行素高,聲價日盛,頃到鬼所,但神往耳,其形不動。未幾晨坐,有一天人,其質殊麗,拜谒請曰:“南天王提頭賴吒,請師至天供養。”昉許之。因敷天衣坐昉,二人執衣,舉而騰空,斯須已到。南天王領侍從,曲躬禮拜曰:“師道行高遠,諸天願睹師講誦,是以辄請師。”因置高座坐肪。其道場崇麗,殆非人間,過百千倍。天人皆長大,身有光明。其殿堂樹木,皆是七寶,盡有光彩,奪人目睛。昉初到天,形質猶人也,見天王之後,身自長大,與天人等。設諸珍馔,皆自然味,甘美非常。食畢,王因請入宮,更設供具,談話款至,其侍衛天官兼鬼神甚眾。後忽言曰:“弟子欲至三十三天議事,請師且少留。”又戒左右曰:“師欲游覽,所在聽之,但莫使到後園。”再三言而去。去後,昉念曰:“後園有何利,而不欲吾到之。”伺無人之際,竊至後園。其園甚大,泉流池沼,樹林花藥,處處皆有,非人間所見。漸漸深入,遙聞大聲呻(呻原作叫,據明抄本改)叫,不可忍聽。遂到其旁,見大銅柱,徑數百尺,高千丈,柱有穿孔,左右傍達。或有銀铛鎖其項,或穿其胸骨者,至有數萬頭,皆夜叉也。鋸牙鉤爪,身倍於天人。見禅師至,叩頭言曰:“我以食人故,為天王所鎖。今乞免我。我若得脫,但人間求他食,必不敢食人為害。”為饑渴所逼,發此言時,口中火出。問其鎖早晚,或雲毗婆師屍佛出世時,動則數千萬年。亦有三五輩老者,志誠懇。僧許解其縛而遽還。斯須王至,先問:“師頗游後園乎?”左右曰:“否。”王乃喜,坐定。昉曰:“適到後園,見鎖眾生數萬,彼何過乎?”王曰:“師果游後園。然小慈是大慈之賊,師不須問。”昉又固問,王曰:“此諸惡鬼,常害於人,唯食人肉。非諸天防護,世人已為此鬼食盡。此皆大惡鬼,不可以禮待,故鎖之。”昉曰:“適見三五輩老者,發言頗誠,言但於人間求他食。請免之。若此曾不食人,余者亦(亦下原有不字,據明抄本刪)可捨也?”王曰:“此鬼言不可信。”昉固請。王目左右,命解老者三五人來。俄而解至,叩頭言曰:“蒙恩釋放,年已老矣。今得去,必不敢擾人。”王曰:“以禅師故,放汝到人間。若更食人,此度重來,當令若死。”皆曰:“不敢。”於是釋去。未久,忽見王庭前有神至,自稱山岳川渎之神。被甲,面金色,奔波而言曰:“不知何處,忽有四五夜叉到人間,殺人食甚眾。不可制,故白之。”王謂昉曰:“弟子言何如?適語師,小慈是大慈之賊。此等惡鬼,言寧可保。’王語諸神曰:“促擒之。”俄而諸神執夜叉到。王怒:“何違所請?”命斬其手足,以鐵鎖貫腦,曳去而鎖之。昉乃請還,又令前二人送至寺。寺已失昉二七日,而在天猶如少頃。昉於陝城中,選空曠地造龍光寺,又建病坊,常養病者數百人。寺極崇麗,遠近道俗,歸者如雲。則為釋提柏國(明抄本柏國作恆因)所請矣。昉晨方漱,有夜叉至其前,左肩頭負五色毯而言曰:“帝釋(帝釋原本作釋迦,據許本改)天王,請師講大涅槃徑。”昉默然還座,夜叉遂挈繩床,置於左膊曰:“請師合目。”因舉其左手,而伸其右足,曰:“請師開目。”視之,已到善法堂。禅師既到天堂,天光眩目,開不能得。天帝曰:“師念彌勒佛。”昉遽念之,於是目開不眩。而人身卑小,仰視天形,不見其際。天帝又曰:“禅師又念彌勒佛,身形當大。”如言念之,三念而身三長,遂與天等。天帝與諸天禮敬言曰:“弟子聞師善講大涅槃經,為日久矣。今諸死欽仰,敬設道場,故請大師講經聽受。”昉曰:“此事誠不為勞,然病坊之中,病者數百,待昉為命。常行乞以給之,今若流連講經,人間動涉年月,恐病人餒死。今也固辭。”天帝曰:“道場已成,斯願已久,固請大師勿為辭也。”昉不可。忽空中有大天人,身又數倍於釋,天帝敬起迎之。大天人言曰:“大梵天王有敕。”天帝怃然曰:“本欲留師講經,今梵天有敕不許。然師已至,豈不能暫開經卷,少講經旨,令天人信受。”昉許之。於是置食,食器皆七寶,飲食香美,精妙倍常。禅師食(食原作日,據陳校本改)已,身諸毛孔,皆出異光,毛孔之中,盡能觀見諸物。方悟天身騰妙也。既登高座,敷以天衣,昉遂登座。其善法堂中,諸天數百千萬,兼四天王,各領徒眾,同會聽法。階下左右,則有龍王夜叉諸鬼神非人等,皆合掌而聽。昉因開涅槃經首,講一紙余。言辭典暢,備宣宗旨。天帝大稱贊功德。開經畢,又令前夜叉送至本寺。弟子失昉,已二十七日矣。按佛經,善法堂在歡喜園,天帝都會。天王之正殿也。其堂七寶所作,四壁皆白銀。階下泉池交注,流渠映帶。其果木(明抄本,陳校本果木作渠水)皆與樹行相直,寶樹花果,亦皆奇異。所有物類,皆非世人所識。昉略言其梗概,階下寶樹,行必相直,每相表裡,必有一泉。夤緣枝間,自葉流下,水如乳色,味佳於乳,下注樹根,灑入渠中。諸天人飲樹本中泉,其溜下者。眾鳥同飲。以黃金為地,地生軟草,其軟如綿。天人足履之,沒至足,舉後其地自平。其鳥數百千,色各無定相。入七寶林,即同其樹色。其天中物皆自然化生,若念食時,七寶器盛食即至。若念衣時,寶衣亦至。無日月光,一天人身光,逾於日月。須至遠處,飛空而行,如念即到。肪既睹其異,備言其見,乃請畫圖為屏風,凡二十四扇。觀者驚駭。昉初到寺,毛孔之中,盡能見物。既而弟子進食,食訖,毛孔皆閉如初。乃知人食天食,精粗之分如此。昉即盡出天中之相,人以為妖。時則天在位,為人告之。則天命取其屏,兼征昉。昉既至,則天問之而不罪也,留昉宮中。則天手自造食,大申供養。留數月。則天謂昉曰:“禅師遂無一言教弟子乎?”昉不得已,言曰:“貧道唯願陛下無多殺戮,大損果報。其言唯此。”則天信受之,因賜墨敕:“昉所行之處,修造功德,無(無原本作吾既二字,據陳校本改)得遏止。”昉年過下壽,如入禅定,遂卒於陝中焉。(出《紀聞》) 陝州洪昉禅師本是京兆人。自幼出家。後來證果得道。志在靜坐參禅,也以講經為業,門人弟子常常多達幾百人。一天晚上,洪昉正在獨坐,有四個人來到他面前說:“鬼王的女兒久病初愈,如今為此設齋,特請法師赴會。”洪昉說:“我是人你們是鬼,怎樣才能到那裡呢?”四個人說:“無論何地只管走,弟子自能讓你到達那裡。”洪昉答應子。這四個人騎著馬,每人扯著繩床的一角,便往北走,走了能有幾百裡,到了一座大山,山腰有個紅漆小門。四人請洪昉閉上眼睛,不到吃一頓飯的功夫,四人讓把眼睜開,這時已到了鬼王的庭院。只見宮阙房捨都非常高大,鬼王身邊的侍從們排列得整整齊齊,跟人間的國主很相近。鬼王衣冠楚楚,降階施禮迎接。鬼王說:“小女久病今幸好痊愈,我想作件小小的祝福,設了一個齋場,因此請法師前來光顧。齋事結束後,自會令侍從送你回去,請不要擔心。”說完便請洪昉進入宮中。齋場布置得很華麗,有上萬名僧人,佛像也很多,全跟人間的事一樣。洪昉仰視空中,看不見明亮的太陽,就像人間陰天一樣。不一會,鬼王夫人領著後宮幾百人,都出來施禮谒見。鬼王的女兒有十四五歲,臉帶病色,相貌獨特,洪昉為她主持了贊禮祝願儀式。儀式結束後,只見許多人端著千余盤食品上來,依次排在僧人面前。洪昉坐在一張大床上,另外為他准備了美味佳馔,這些食物散發著陣陣清香,洪昉正要食用時,鬼王告訴他說:“法師如若長時間住在這裡,就當吃鬼的食物;因為不敢久留法師,所以請不要吃這些東西。”洪昉害怕,於是沒有吃。吃完齋飯後,剩下的食物仍有幾百盤,洪昉看到侍衛的臣吏有近千人,個個都有想吃這些東西的神情,便請求鬼王把這些吃剩的食物賜給他們。鬼王說道:“快拿過去,賜給他們!”官吏們個個禮拜致謝,相視大笑起來,嘴巴裂到了耳朵。鬼王跪在洪昉面前道:“法師既然光顧,別無他物孝敬,會有絲絹五百匹奉上,請法師為我受八關齋戒。”洪昉禅師說:“鬼的絲絹就是紙,我沒有用處。”鬼王說:“自當有人間的絲絹奉送禅師。”洪昉給他受了八關齋戒。齋戒結束後,鬼王又令原是那四個人,依照原先的方式送回洪昉,洪昉突然睜開眼睛時,已經回到了自己的住處。此時天還未亮,門人們只顧參禅入定,沒有發覺禅師上哪裡去了。洪昉坐在那裡,突然睜開眼睛,命人用火照照床前,有五百匹絲絹放在那裡。弟子問他是怎麼回事,他便講述了事情的原委。洪昉在參禅悟道方面,道行一向很高,名聲日益傳揚,剛才鬼的世界,只是精神去了那裡,身體並未動地方。不久,他正在晨坐的時候,有一位天人姿質特別美麗,前來拜谒請求道:“南天王提頭賴吒請禅師到天宮去奉善。”洪昉答應了他的請求。於是鋪下一件天衣讓洪昉坐在上面,兩人扯著天衣騰空而起,不一會兒就到了。南天王率領著侍從們迎了上來,彎腰行禮參拜道:“禅師道行高遠,天人們都願親眼看看師父講誦經文的情況,因此就把師父請來了。”於是在高處設置了座位,請洪昉坐在上面。只見道場高大壯麗,絕非人間的道場可比,超過人間的百倍千倍。天人個個又長又大,身上閃閃放光。殿堂的房木也都鑲嵌著金銀瑪瑙等七寶,道法閃爍著光彩,輝煌燦爛耀眼奪目。洪昉初到天宮時,形體還與人一樣,見過天王之後,身體便自行長大,與天人一樣了。這裡陳列的珍奇寶物都是天然產品,味道甘美,不同尋常,吃罷飯後,天王請洪昉入宮,另外又准備了食品,兩人邊吃邊談,十分融洽,旁邊有很多侍衛天官兼鬼神。後來天王忽然記起了什麼似地,對洪昉說:“弟子要去三十三重天議事,請師父在此稍候。”又叮囑身邊的人說:“禅師想出去游覽的話所有地方都可以去,只有後園切莫讓他去。”再三叮咛之後去了。天王走後,洪昉心裡想道:“後園裡有什麼利害,怎麼不要我去呢?”他乘身邊沒有人的時候,偷偷地來到了後園。後園的面積特別大,隨處都有流泉、池塘、花木、藥材與樹林之類,是人間所見不到的。洪昉漸漸走進園的深處,聽見遠處有很大的呻吟聲,聲音淒厲,令人不忍。見有一根巨大的銅柱矗立在那裡,柱的直經有幾百尺,柱高有一千丈,上面有許多孔眼,左右貫通。有的用鐵鎖鎖著脖子,有的用鐵鎖栓著胸骨,能有幾萬頭,都是夜叉。個個長有鉤爪鋸牙,身高有天人的兩倍。看那禅師走到面前,便向他叩頭乞求道:“我因為吃人的緣故,被天王鎖在這裡。如果乞求赦免我。我若能夠被釋放出去,只在人間尋求別的食物,絕不敢再去吃人為害。”因為受到饑渴的逼迫,說這些話的時候,嘴裡直冒火焰。問他們什麼時候被鎖在這裡的時,有的說是毗婆師屍佛出世的時候,差不多都有幾千萬年了。也有三五個老者,態度十分誠懇。洪盼禅師答應幫他們解脫束縛,然後就急忙回去了。剛回到原處不一會兒,天王就來到了,天王先向左右道:“禅師是不是到後園游覽了一番?”左右答道:“沒有!”天王十分滿意地坐下了,洪盼說:“剛才到了後園,看見鎖著幾萬條生命,他們有什麼罪過呢?”天王說:“禅師果然游覽了後園。然而,小慈悲是大慈悲的賊患。師父不用多問。”洪盼偏又非問不可,天王便說:“這是一群惡鬼,常常傷害人類,他們專門吃人肉。如果不是各位天神嚴加防護,世上的人早被這群惡鬼吃光了。這些東西都是大大的惡鬼,不能對他們講禮貌講仁慈,所以把他們鎖了起來。”洪昉說:“剛才見到三五個老者,說話很誠懇。他們說今後只在人間尋求別的東西吃。請天王赦免他們幾個。如果這幾個不再吃人了,其余的也可以釋放。”天王說:“這些鬼說的話,根本不能相信!”洪昉一再請求,天王看了看左右,命他們把那三五個老者帶來。不一會兒就帶到了,這幾個老者連忙叩頭發誓道:“蒙恩釋放,年已老矣。如今能夠回到人間去,絕對不敢侵害人類。”天王說:“因為禅師相求的緣故,現在放你們回到人間。如若再吃人,下次被抓來,就該讓你們死!”他們都說:“不敢,於是放了出去。不久,忽見天王院裡來了一位神仙,自稱是山岳川流之神。他身披盔甲,面色金黃,風塵僕僕地說道:“不知是什麼地方,突然有四五個夜叉到了人間,殺死許多人吃了。沒法制服他們,所以特來報告。”天王對洪昉說:“我說的那些話怎麼樣?適才我對師父說,小慈悲是大慈悲的賊。這些惡鬼的誓言,怎麼能靠得住呢!”天王對諸位神仙說:“快去捉住他們!”不一會兒,諸位神仙抓著夜叉來到了。天王憤怒地吼道:“為何違背你們的誓言?命人砍掉他們的手腳,用鐵鏈子穿透他們的腦袋,拖下去鎖了起來。洪昉請求返回自己的住處,天王又命令先前那兩位天人送他到了寺廟。寺裡已失去洪昉十四天了,但在天上好像不大一會兒,洪昉在陝州城內選擇空曠地方建造了龍光寺,又建了病房,常常有幾百個病人在這生活。寺廟建造得高大壯麗,四處的僧人與俗眾象雲湧一船聚集到這裡。洪昉又受到釋提柏國的邀請。那天早晨,洪昉正在洗漱時,有個夜叉來到面前,左肩上披著五色的毛毯,他說:“皇帝釋天王請禅師去講《大涅槃經》。”洪昉靜靜地回到座位,夜叉提起繩床放在左胳膊上,說了聲:“請禅師閉上眼睛。”然後舉起了左手,又伸了伸右腳,便道:“請禅師睜開眼睛。”洪昉睜開眼一看,已經到了善法堂。只因天光耀眼奪目,眼睛睜不開。天帝說:“請禅師誦彌勒佛。”洪急忙念叼了兩遍,於是再睜眼睛時就不覺得眩耀了。但他長的是人的體形,所以很矮小,仰視天的形狀時,看不到天的頂端。天帝又說道:“禅師再念彌勒佛,體形就會變大。”洪昉照他的話念了三遍,身體長了三下,便與天人一樣高了。天帝與諸位天人向他施禮致敬,說道:“弟子聽說禅師擅長講說《大涅磐經》,為時已經很長了。各位天人對你非常欽敬仰慕,今天特為你設了道場,無論如何也要請大師講經給我們聽。”洪昉說:“這件事情算不了什麼。然而在病房裡有幾百個病人,等著我去救命呢。我常常討飯供他們吃,現在如果就在這裡講經,在人間動辄跨年過月,恐怕病人會餓死的。所以,講經的事,今天斷斷不能。”天帝說:“道場已經准備好了,這是我們長期以來的願望,請大師千萬不要推辭。”洪昉沒有答應。空中忽然出現一個大天人,身體又幾倍於釋天王,天帝恭恭敬敬地迎接他。大天人說道:“大梵天王有令。”天帝不高興地說:“本想留下禅師講經,現在梵天王有令不許。然而禅師已經到了這裡,難道就不能暫時打開經卷,給我少講一會兒經義,讓各位天人信奉貴教嗎?”洪昉答應了他的請求。於是擺上了飯食,食器全是金銀瑪瑙等七寶制成,各種飯食也都味香色美,比通常的東西精妙幾倍。禅師吃完之後,身上的各個毛孔都放射出奇異的光彩,從毛孔裡面都能看見各樣物件。他這才領悟天人的身體所以能夠騰空的奧妙,有人登上高座,在上面鋪了件天衣,洪昉於是坐了上去。在善法堂裡有成百上千萬天人,還有四大天王都率領自己的徒眾一起赴會聆聽講法。門外左右兩側,則有龍王、夜叉等各類鬼神非人之輩,也都雙手合什靜靜地聽講。洪昉打開《涅槃經》的卷首,講了一頁多點兒。他言辭典雅流暢,深入細致地宣講了經文的義理宗旨。天帝極力稱贊他的功德。講經結束後,天王又令先前那個夜叉把他送回原來的寺院。寺院裡弟子,已經二十七天不見洪昉了。據佛教經書的記載,善法堂座落在歡喜園裡,這是天王的正殿。殿堂為金銀瑪瑙等七寶所建成,四面牆壁全是白銀。殿堂門外,泉水與池塘交相灌注,溪流象一條條閃光的絲帶,果樹與一排排其他的樹木互相並列在一起,這些寶樹的花與果也都非常奇異。這裡所有的東西,都是世人所不認識的。洪昉向人們簡略地講述了所見所聞的梗概,他說,在殿堂門外的寶樹,一行行的都很整齊,高處的一行與低處的一行互為表裡每行中間必有一條泉水,泉水沿著樹枝從樹葉上流下來,其水呈乳白色,味道勝過乳汁;從樹葉流下的泉水澆注到樹根,然後濺灑在下面的水渠裡面。天人們喝的是高處樹林裡的泉水,流到下面的水供給眾鳥同飲。這裡以黃金鋪地,地上生長柔軟的細草,草坪柔如海綿,天人走路時,腳踏下去能沒到腳背,抬起腳時又自動恢復了原先的平坦。這裡有各種禽幾百幾千,鳥的顏色不固定,飛過七寶林時就呈現跟那裡的樹木相同的顏色。這裡的各種事物,都是順其自然而或者化滅或者發生,心裡想吃什麼時,七寶器具盛著食品就來到面前;心裡想穿衣服時,各種寶衣也會出現在面前。這裡沒有日月之光只有天人身上發出的光,這種光比日月之光還亮。需要到遠處去時候,騰空而行,想到哪裡就立即來到哪裡。總而言之,這裡的一切,都與人間大不相同。洪昉既然親眼目睹了這些奇異現象,他便詳細描述了自己的見聞,請人畫成圖畫,制作了屏風,共制屏風二十四扇。看到圖畫的人,都非常驚訝。洪昉剛回到寺院時,從毛孔裡面能看到的所有物件,原來弟子端來飯菜讓他吃,吃完之後,毛孔都關閉了,跟原先一樣。他這才知道,人吃的東西與天人的東西,精粗之分竟然如此之大。洪昉把天上的種種情況都傳揚出去之後,許多人以為他是妖怪。當時武則天在位,被人告到她那裡。武則天命人收取了他的屏風,並要把洪昉帶到朝廷。洪昉進宮後,武則天詢問了事情的真相,沒有怪罪他,還把他留在了宮裡。武則天親手給他做吃的,極力表白供養他的誠意。一連留了幾個月,武則天對洪昉說:“禅師就這樣不說一句話來教誨弟子嗎?”洪昉不得已,便說道:“貧道但願陛下不要多所殺戮,大肆殺戮則必得報應。我要說的就是這一點。”武則天承認了他說的話,於是賜給他一道敕令,上面寫道:“洪昉所到之處,要好好修造寺廟任何人不能阻止。”洪昉的年齡太大了,就像入禅定一般,於是死在陝州。 相衛間僧 相衛間有僧,自少博習經論,善講說。每有講筵,自謂超絕,然而聽者稀少,財利寡薄。如此積年,其僧不憤。遂將經論,遍歷名山,以訪知者,後至衡岳寺,憩泊月余,常於寺閒齋獨坐,尋繹經論。又自咎曰:“所曉義理,無乃乖於聖意乎?”沉思之次,忽舉頭見一老僧,杖錫而入曰:“師習讀何經論?窮究何義理?”僧疑是異人,乃述其由,兼自咎曰:“傥遇知者,分別此事,即鉗口結舌,不復開演耳。”老僧笑曰:“師識至廣,豈不知此義,‘大聖猶不能度無緣之人。’況其初心乎?”師只是與眾僧無緣耳。”僧曰:“若然者,豈終世如此乎?”老僧曰:“吾試為爾結緣。”因問師今有幾許赀糧,僧曰:“自徂南縣,歷行萬裡,糧食所費,皆以竭矣。今惟大衣七條而已。”老僧曰:“只此可矣。可賣之,以所得直皆作麋餅油食之物。”僧如言作之,約數千人食。遂相與攜至平野之中,散掇,梵香長跪,咒曰:“今日食我施者,願當來之世,與我為弟子。我當教之,得至善提。”言訖,鳥雀亂下啄食,地上蝼蟻,復不知數。老僧謂曰:“爾後二十年,方可歸開法席。今且周游,未用講說也。”言訖而此僧如言,後二十年,卻歸河北開講。聽徒動千萬人,皆年二十已下,老壯者十無一二。(出《原化記》) 相衛間有個僧人,自小廣習經論,善於講經說道。每次登堂講說經論時,自以為學識高超,然而聽者廖廖無幾,收入十分微薄。這種狀況有好幾年了,此僧心裡很為不平,於是帶著經論遍游各處名山,以圖訪求知音。後來到了衡岳寺,在那裡住了一個多月,這段時間他常在寺內一間空閒的屋子裡獨坐,通過校注經論,他自責道:“自己所掌握的義理,莫不是有背於佛經的本意嗎?”沉思之余,忽然抬頭看見一位老僧,拄著錫杖走了進來。老僧問道:“師父所習讀的是什麼經論?探究的是什麼義理?他懷疑老僧是位異人,便對他講述了事情的原委,同時自責道:“倘若遇上個明白人,告訴我這件事情的是非,寧可鉗口結舌,不再講說了,自己也心甘心服。”老僧笑著說:“師父的知識非常淵博,難道不知,大聖猶不能超度無緣之人’這一道理嗎?何況那些剛開始參悟的人呢。師父只是與眾僧沒有緣分罷了。”相衛間的僧人說:“如果像你說的這樣,我豈不是終生都這個樣子嗎?”老僧說:“我試著為你結結因緣看看。”於是又問他眼下還有多少錢糧,這位僧人說:“我從徂南縣出發以來,歷行一萬裡路,糧食與費用都消耗完了,眼下只有大褂七件而已。”老僧說:“只要這些就可以了。你可把它賣了。把得到的錢都用來做成米面餅子以及油食之類。”僧人照他說的辦了,置辦了約夠幾千個人吃的食物。兩人把這些食物帶到田野裡去,撒在了地上,然後,這位僧人焚香長跪,嘴裡祈願道:“今日吃我施捨的食物的,願你們來世給我當弟子。我會好好教化你們,使你們個個得道,能夠達到豁然開悟的徹悟境界。”祝頌完畢後,鳥雀紛紛飛下來啄食,地上的蝼蟻更不知其數。老僧對他說:“再過二十年後,你才可以回去開席講法。如今暫且到各處周游,不用講說佛經。”說完之後,這位僧人遵照老僧的話先去周游各地,二十年之後,才又回到河北開席講說經論。前來聽講的門徒,動則成千上萬,年齡大都在二十歲以下,老年與壯年不到十分之一二。 道 林 唐調露年中,桂州人薛甲常供一僧。法號道林,道德甚高,瞻敬尤切。如是供給,十有余年。忽一旦辭去,雲:“貧道在此撓渎多年,更無所酬。今有舊經一函,且寄宅中。一周年不回,即可開展。”經歲余,開鎖,見有金數千兩。後賣一半,買地造菩提寺,並建道林真身。供養至今,像儀見存。薛甲今見有孫禹賓,在桂林效職。(出《桂林風土記》) 唐高宗調露年間,桂州人薛甲經常供養著一個僧人。這個僧人法號道林,道業與德行都很高,薛甲對他倍加奉敬。就這樣供養了十多年,忽然有一天他要告辭,說:“貧道在此叨擾多年,我又無所酬謝。現有舊經書一匣,暫且寄放在你家裡,如果我一周年不回來,就可以把它打開。”過了一年多,薛甲打開經書匣一看,見有黃金千兩。後來賣掉了一半,買地建造一座菩提寺,並且建造了道林的真身塑像,就在寺廟裡供養。時至今日,這尊塑像的風儀依然存在。薛甲現在有一個孫子薛禹賓,正在桂林供職。 淨 滿 則天朝,恆州鹿泉寺僧淨滿有高行,眾僧嫉之。乃密畫女人居高樓,而淨滿引弓射之狀,藏於經笥。令其弟詣阙告之。則天大怒,命御史裴懷古推案,便行誅戮。懷古執之不屈,李昭德進曰:“懷古推事疏略,請令重推。”懷古厲聲而言曰:“陛下法無親疏,當與天下畫一,奈何使臣誅無辜之人,以希聖旨。向使淨滿有不臣之狀,臣復何顏能寬之乎?臣守平典,庶無冤濫,死不恨矣!”則天意乃解。懷古後副閻知微和親於突厥。突厥(突厥二字原缺。據陳校補。)立知微為南面可汗,而入寇趙定,懷古因得逃歸。素羸弱,不堪奔馳,乃懇誠告天,願投死南土,力倦而寢。夢一僧如淨滿者,引之曰:“可從此路出。”覺而從之,果獲全。人以為忠恕之報。(出《大唐新語》) 武則天臨朝執政時,恆州鹿泉寺有個僧人叫淨滿,他有很高的道行,受到其他僧人的嫉妒。有人偷偷地畫了張畫,藏在他的經書夾裡,畫的內容是有個女人坐在高樓上,而淨滿則在一旁彎弓搭箭要射這個女人。然後又讓他弟弟到皇宮裡去告發。則天女皇得知之後大為惱怒,命令御史斐懷古審辦此案,要對淨滿施行殺戮。裴懷古堅持明斷,沒有屈從女皇的意旨,李昭德則進言說:“懷古審理得太粗率,請令人重新審辦此案。”懷古厲聲說道:“陛下執法不論親疏,應當對天下人一視同仁,為什麼讓我誅殺無辜之人,以迎合聖上的旨意?倘使淨滿有犯上之罪狀,我又怎麼好意思寬恕他呢?臣願堅持公平判決,盡量減少冤案,為此寧死不悔!”則天女皇於是解除了原先的旨意。裴懷古後來以副職陪同閻知微去突厥和親,突厥封閻知微為南面可汗,讓他帶兵入侵趙國,戰事平定後,裴懷古才伺機逃了回來。在往回逃的途中,由於他平日身體虛弱,經不住奔馳顛波,便向蒼天誠懇禱告,誓願投死在大唐國土。在他精疲力盡朦胧入睡的時候,夢見一個像淨滿的僧人,指引他說:“可以從這條路逃出去。”懷古睡醒之後,按照僧人指引的路走,果然安全逃了回來。人們認為這是忠恕所得的報應。 法 通 長安懿德禅院者,唐中宗為懿德太子追福,改名加飾焉。禅院內有大石臼,重五百斤。隋末,雩縣沙門法通自南莊致於此寺。法通自少出家,初極尪劣,同侶輕之,乃發憤乞願壯 健。晝寢樹下,忽口中涎沫流出三升,其母驚遽呼覺。法通雲:“忽夢有人遺三馱筋,使我啖之,適啖一馱筋,遽覺,便壯健。”試舉大石臼,不以為困。有寺僧行戡,本稱有力。通於是遂乃竊其所服之袈裟,舉堂柱而壓之。行戡見而驚異,盡力莫能取。通徐舉柱而取,眾大駭之。通力兼百人,時鹹服之,以為神助焉。(出《西京記》) 長安的懿德禅院,是唐中宗為給懿德太子追祀天福,改名裝飾而成。禅院內有個大石臼,有五百斤重,是隋末雩縣沙門法通,從南莊運到這座寺廟的。法通從年輕時就出了家。當初,他長得極瘦弱,同伴們都瞧不起他,於是他就發憤祈求,盼望自己壯健起來。一天,他大白天睡在樹下,忽然從嘴裡流出了三升涎沫。他母親吃驚地慌忙把他喊醒,法通說:“我剛才忽然夢見有人給我三塊駱駝筋肉讓我吃,剛剛吃了一塊,馬上就醒了,醒後便感到壯健了。”他試著舉起了大石臼,一點兒也不困難。寺廟裡有個僧人叫行戡,自稱很有力氣。法通這時便偷了他穿的袈裟,舉起殿堂上的柱子壓在了下面,行戡見了十分驚異,用盡全身力量也取不出來。法通輕輕舉起柱子就取出來了,眾人見了大為震驚。法通的力氣抵得上一百個人,當時人們都很佩服他,認為是神靈在幫助他。 卷第九十六 異僧十 僧伽大師 回向寺狂僧 懶殘 韋皋 釋道欽 辛七師 嘉州僧 金剛仙 鸱鸠和尚 僧伽大師 僧伽大師,西域人也,俗姓何氏。唐龍朔初來游北土,隸名於楚州龍興寺。後與泗州臨淮縣信義坊乞地施標,將建伽藍。於其標下,掘得古香積寺銘記,並金像一軀,上有普照王佛字,遂建寺焉。唐景龍二年,中宗皇帝遣使迎師,入內道場,尊為國師。尋出居薦福寺。常獨處一室。而其頂有一穴,恆以絮塞之,夜則去絮。香從頂穴中出,煙氣滿房,非常芬馥。及曉,香還入頂穴中,又以絮塞之。師常濯足,人取其水飲之,病疾皆愈。一日,中宗於內殿語師曰:“京畿無雨,已是數月,願師慈悲,解朕憂迫。”師乃將瓶水泛灑,俄頃陰雲驟起,甘雨大降。中宗大喜,诏賜所修寺額,以臨淮寺為名。師請以普照王字(明抄本、陳校本字作寺)為名,蓋欲依金像上字也。中宗以照字是天後廟諱。乃改為普光王寺,仍御筆親書其額以賜焉。至景龍四年三月二日,於長安薦福寺端坐而終。中宗即令於薦福寺起塔,漆身供養。俄而大風歘起,臭氣遍滿於長安。中宗問曰:“是何祥也?”近臣奏曰:“僧伽大師化緣在臨淮,恐是欲歸彼處,故現此變也。。中宗默然心許,其臭頓息。頃刻之間,奇香郁烈。即以其年五月,送至臨淮,起塔供養,即今塔是也。後中宗問萬回師曰:“僧伽大師何人耶?”萬回曰:“是觀音化身也。如法華經普門品雲:‘應以比丘、比丘尼等身得度者。即皆見之而為說法。’此即是也。”先是師初至長安,萬回禮谒甚恭,師拍其首曰:“小子何故久留?可以行矣。”及師遷化後,不數月,萬回亦卒。師平生化現事跡甚多,具在本傳,此聊記其始終矣。(出《本傳》及《紀聞錄》) 僧伽大師,西域人,俗姓何。唐高宗初年來到北方游化,隸屬於楚州龍興寺。後來在泗州臨淮縣信義坊乞得一方土地,埋設了界標,要在這裡建造寺院。在埋設界標時,掘得古代的香積寺銘記,還有金像一尊,佛像上有“普照王佛”幾個字,於是就在這個地方建了一座佛寺。唐中宗景龍二年,中宗皇帝派遣使臣迎接大師進入宮內的道場,尊他為國師。不久,離開皇宮住在薦福寺。他常常獨處一室。他的頭頂上有一個洞穴,平日用棉絮堵塞著,夜間則拿掉棉絮。香煙從洞穴中冒了出來,煙氣彌滿全室,非常芳香。等到天亮時,香煙又回到洞穴裡去,他便又用棉絮堵塞上。僧伽大師經常洗腳,人若取其洗腳水喝下去,多麼難治的疾病都能痊愈。一天,中宗皇帝在內殿對大師說:“方圓千裡內已經幾個月沒下雨了,願大師發發慈悲,解除我的憂慮。”大師便將銅瓶裡的水播灑在空中,頃刻間陰雲驟然密集,下起了甘霖大雨。中宗皇帝十分高興,特頒诏令賜給他所修建的寺廟一塊匾額,命名該寺為臨淮寺。大師請求用“普照王”幾個字為該寺命名,這是想依照金身佛像上的那幾個字。中宗皇帝以為“照”字是則天皇後的廟諱,便改為“普光王寺”,仍然御筆親書其匾額,拿來賜給他。到景龍四年三月二日,僧伽大師在長安薦福寺內端坐而終。中宗皇帝即令在薦福寺修起一座佛塔,漆身供養。不多時,突然刮了陣兒大風,臭氣彌漫了整個長安,中宗問道:“這是什麼預兆?”身邊大臣奏道:“僧伽大師是在臨淮化緣修建的寺廟,恐怕他是想回到那裡去,所以才出現這種變故。”中宗皇帝在心裡默默地同意了,那種臭氣便頓時消失了,頃刻之間,空氣中散發出濃郁而奇異的香味。就在這年五月,僧伽大師的遺骨送到了臨淮,在那裡修起寺塔供養。這就是現在的那座塔。後來中宗皇帝問萬回法師道:“僧伽大師是怎樣的人?”萬回法師說:“大師是觀音的化身。像《法華經》中普門品所說:應以比丘、比丘尼等身得度者,即皆見之而為說法,他就是這樣的人。”在這之前,僧伽大師初到長安時,萬回對他非常禮貌非常恭敬,大師拍著萬回的頭說:“小子,為何久留此地?可以去了。”等到大師去世後,沒過幾個月,萬回法師也去世了。僧伽大師平生化現的事非常多,都記載在《本傳》裡,這裡只是粗略記述一下他的始終罷了。 回向寺狂僧 唐玄宗開元末夢人雲:“將手中五百條,袈裟五百領,於回向寺布施。”及覺,問左右,並雲無。乃遣募缁徒道高者,令尋訪。有一狂僧,本無住著,人亦不知其所來,自出應召曰:“某知回向寺處。”問要幾人,曰:“但得赍持所物!”及名香一斤,即可去。”授之,其僧徑入終南。行兩日,至極深峻處,都無所見。忽遇一碾石,驚曰:“此地人跡不到,何有此物!”乃於其上,焚所攜香,禮祝哀祈,自午至夕。良久,谷中霧起,咫尺不辨。近來漸散,當半崖,有朱柱粉壁,玲珑如畫。少頃轉分明,見一寺若在雲間,三門巨額,谛視之,乃回向也,僧喜甚,攀陟遂到。時已黃昏,聞鐘磬及禮佛之聲。守門者诘其所從來,遂引入。見一老僧曰:“唐皇帝萬福。”令與人相隨,歷房散手巾等。唯余一分,一房但空榻者,亦無人也。又具言之,僧笑令坐,顧侍者曰:“彼房取尺八來。”乃玉尺八也。僧曰:“汝見彼胡僧否?”曰:“見。”僧曰:“此是權代汝主也。國內當亂,人死無數。此名磨滅王。其一室是汝主房也,汝主在寺,以愛吹尺八,谪在人間。此常吹者也。今限已滿,即卻歸矣。”明日,遣就坐齋,齋訖曰:“汝當回,可將此玉尺八付與汝主。並手巾袈裟令自收也。”狂僧膜拜而回,童子送出。才數步,又雲霧四合,及散,則不復見寺所在矣。乃持手巾尺八,進於玄宗。及召見,具述本末。玄宗大感悅,持尺八吹之,宛是先所御者。後二十余年,遂有安祿山之亂,其狂僧所見胡僧,即祿山也。(出《逸史》) 唐玄宗在開元末年夢見有人對他說:“請你拿著手巾五百條,袈裟五百領,到回向寺裡去布施。”醒後,問身邊人回向寺在什麼地方,都說沒有這麼個回向寺。他就派人召募道行高深的僧人,讓他去尋訪回向寺。有個狂僧,本來就沒有固定的住處,別人也不知道他是從什麼地方來的,他自己出面應召道:“我知道回向寺在哪裡。”問他需要幾個人,他說:“只要拿到該帶的東西及名香一斤,馬上就可以去。”把這些東西送給他後,這位狂僧就一直進了終南山。走了兩天,來到深山極為險峻的地方,什麼也沒見到。忽見前面出現了一盤石頭碾子,他吃驚地說:“此處人跡不到,怎麼能有這種東西呢!”他便在碾子上點燃了帶來的名香,從中午到晚上,不住地禮拜禱告苦苦哀求。過了很長時間,山谷裡升起了濃霧,咫尺之間都辨不清物體。後來漸漸散開,在半山腰處見有紅柱子白牆,玲珑精致宛如圖畫。過了片刻又變得清晰起來,分明看見有一座寺廟象在雲間,三個大門上都有巨大的匾額,仔細一看,匾額上寫的原來是“回向”二字。狂僧非常高興,急忙往上攀登,不一會兒就到了。正是黃昏時刻,寺內傳來鐘磬敲擊聲與僧眾念佛的聲音。守門人盤問過從什麼地方來的後,便領他走了進去。有一個老僧先對他說聲“唐皇帝萬福”,又讓他跟在別人後面,到各個房間散發手巾等物。每樣東西都只剩下一份,有間房子只有空床,也沒有人。狂僧把這些情況又說了一遍,老僧笑著讓他坐下,對侍者說:“到那間房子裡把笛子拿來。”拿來一看,原是一支玉笛。老僧問道:“你見過那個胡僧沒有?”答道:“見過。”老僧說:“這支玉笛是暫且代替你的君主的。國內要有災亂,有無數人要死掉。這支玉笛名字叫做磨滅王。那間空閒房子是你君主的房間,你君主在寺裡時,因為愛吹笛子,後來被貶到人間。這就是他常吹的那支笛子。如今期限已經滿了,馬上歸還他吧。”第二天,讓他就坐在這裡吃飯,吃完之後對他說:“該回去了,可以把這支玉笛交給你君主。還有他這份手巾與袈裟,也讓他自己收存著。”狂僧施禮告辭,童子把他送了出來。才走了幾步,又見雲霧從四面聚攏起來,等到雲霧散開時,再也看不見回向寺在什麼地方了。狂僧帶著手巾與笛子等,進宮獻給玄宗,玄宗召見時,他講述了事情的全部過程。玄宗聽了大為感慨,拿起笛子吹了起來,好象他先前吹過這支笛子一樣。過了二十多年,便出現了安祿山之亂,狂僧所見過的那個“胡僧”,就是安祿山。 懶 殘 懶殘者,唐天寶初衡岳寺執役僧也。退食,即收所余而食,性懶而食殘,故號懶殘也。晝專一寺之工,夜止群牛之下,曾無倦色,已二十年矣。時邺侯李泌寺中讀書,察懶殘所為曰:“非凡物也。”聽其中宵梵唱,響徹山林。李公情頗知音,能辨休戚。謂懶殘經音淒惋而後喜悅,必谪墮之人。時將去矣,候中夜,李公潛往谒焉,望席門通名而拜。懶殘大诟,仰空而唾曰:“是將賊我。”李公愈加敬謹,惟拜而已。懶殘正撥牛糞火,出芋啗之。良久乃曰:“可以席地。”取所啗芋之半以授焉,李公捧承,盡食而謝。謂李公曰:“慎勿多言,領取十年宰相。”公又拜而退。居一月,刺史祭岳,修道甚嚴。忽中夜風雷,而一峰頹下,其緣山磴道,為大石所欄。乃以十牛康絆以挽之,又以數百人鼓噪以推之,力竭而愈固。更無他途,可以修事。懶殘曰:“不假人力,我試去之。”眾皆大笑,以為狂人。懶殘曰:“何必見嗤?試可乃已。”寺僧笑而許之。遂履石而動,忽轉盤而下,聲若雷震。山路既開,眾僧皆羅拜,一郡皆呼至聖,刺史奉之如神。懶殘悄然,乃懷去意。寺外虎豹,忽爾成群,日有殺傷,無由禁止。懶殘曰:“授我棰,為爾盡驅除。”眾皆曰:“大石猶可推,虎豹當易制。”遂與之荊梃。皆蹑而觀之。才出門,見一虎銜之而去。懶殘既去之後,虎豹亦絕蹤跡。後李公果十年為相也。(出《甘澤謠》) 懶殘是唐代天寶初年在衡岳寺干雜役的僧人,別人吃完飯走了,他就收拾剩飯殘湯吃,因為生性懶惰又撿殘飯吃,所以稱他為懶殘。他白天負責全寺的雜活,夜晚休息在牛群裡面,從無疲勞厭倦的表示,已經有二十年了。當時邺侯李泌在寺中讀書,他留心觀察懶殘的所作所為,說:“這不是一個平凡人物。”聽到懶殘夜間吟誦佛曲。聲音響徹山林,李泌在內心便產生共鳴,能從他的吟唱中分辨出喜怒哀樂之情。以為懶殘的吟唱是輕音淒惋後又轉為喜悅,以為他一定是個被貶谪到人間的神人。當李泌要離開寺廟的時候,便在一個夜深人靜的時刻悄悄地去拜訪他。李泌對著草棚門口通報自己的姓名,施禮參拜,懶殘大肆辱罵,仰著臉對空中吐了口唾沫,說道:“這是要把我當賊捉。”李公更加尊敬他,只是一個勁兒地行禮。懶殘正在翻弄牛糞燒著的火堆,從裡面取出山芋來吃。過了好長時間便說:“可以坐在地上。”他拿自己吃剩的半塊山芋遞給李公,李公用雙手捧著接過來,把它吃得干干淨淨,然後表示感謝。懶殘對李公說:“千萬不要多說話。你能當十年宰相。”李公站起來施禮告退。過了一個月,刺史要到衡岳寺祭佛,他修行佛道十分認真。這天半夜突然風雷大作,一座山峰塌了下來,那條上山的石磴小路被大石頭攔住了。刺史讓人用十頭牛套上繩索拉,又讓幾百個人喊著號子推,用盡全部力氣,但這塊巨石卻更加牢固了。又沒有其他道路可以上山祭佛。懶殘說:“不用人力,我去試試把這塊石頭弄走。”眾人聽了大笑起來,以為他是個瘋子。懶殘說:“為什麼要嗤笑我呢?我只是要試試行不行而已。”寺廟的僧人笑了笑便同意了。懶殘在石頭上踩了一下,巨石便活動起來,突然像圓盤一樣滾了下去。發出雷鳴般的巨響,山路便打開了。眾僧列隊參拜,全郡皆呼“至聖”,刺史也將懶殘奉若神明。懶殘悄然不語,心裡盤算著要離開此地而去。寺廟外面,突然虎豹成群,每天都有人被傷害,沒有辦法禁止。懶殘說:“給我根木棍,我為你們把虎豹全部趕跑。”眾人都說:“大石頭都能推走,虎豹一定更容易制服。”便給他一根荊木棍子。眾人都蹑手蹑腳地躲在一旁觀看,見他剛出大門就被一只老虎叼走了。懶殘被叼走之後,虎豹也就沒有蹤跡了。後來李泌果然當了十年宰相。 韋 皋 唐故劍南節度使太尉兼中書令韋皋既生一月,其家召群僧會食。有一胡僧,貌甚陋,不召而至。韋氏家童鹹怒之,以弊席坐於庭中。既食,韋氏命乳母出嬰兒,請群僧祝其壽。胡僧忽自升階,謂嬰兒曰:“別久無恙乎?”嬰兒若有喜色,眾皆異之。韋氏先君曰:“此子生才一月,吾師何故言別久耶?”胡僧曰:“此非檀越之所知也。”韋氏固問之,胡僧曰:“此子乃諸葛武侯之後身耳。武侯當東漢之季,為蜀丞相,蜀人受其賜且久。今降生於世,將為蜀門帥,且受蜀人之福。吾往歲在劍門,與此子友善。今聞降於韋氏,吾固不遠而來。”韋氏異其言,因以武侯字之。後韋氏自少金吾節制劍南軍,累遷太尉兼中書令。在蜀十八年,果契胡僧之語也。(出《宣室志》) 唐朝原先有個劍南節度使太尉兼中書令叫韋皋。他剛出生一個月時,家裡召集群僧會餐,以示慶賀。有個異族僧人,相貌特別丑陋,沒有召呼他自己就來了。韋家的僕人都很生他的氣。讓他坐在院裡的破席上。吃完飯後,韋家讓奶媽抱出嬰兒來,請群僧為他祝福。那位胡僧忽然走上台階來,對嬰兒說道:“分別已久,你可好嗎?”嬰兒的臉上似乎有很高興的神情,眾人見了都很驚異。韋皋父親說:“這個小兒降生才一個月,師父怎麼說分別很久了呢?”胡僧道:“這不是施主所能知道的。”姓韋的一再追問他,胡僧便說:“這個小兒乃是諸葛武侯的後身呀!武侯生當東漢末年,是西蜀的丞相,蜀人長久受到他的恩惠。如今他又降生在世上,將來要為蜀門之統帥,而且受到蜀人的祝福。我從前住在劍門,與這個小兒很友好,如今聽說他降生在老韋家,所以我才不遠而來。”韋家聽了他的話都感到很奇異,於是便以“武侯”做韋皋的字號。後來韋皋年輕時就執掌帥印統制劍南守軍,官位晉升為太尉兼中書令。在蜀地任職十八年,果然與胡僧的話相符。 釋道欽 釋道欽住陉山。有問道者,率爾而對,皆造宗極。劉忠州晏常乞心偈,令執爐而聽,再三稱“諸惡莫作。眾善奉行。”晏曰:“此三尺童子皆知之。”欽曰:“三尺童子皆知之,百歲老人行不得。”至今以為名理。又梁元帝雜傳雲,晉惠末,洛中沙門耆域,葢得道者。長安人與域食於長安寺,流沙人與域食於石人前,數萬裡同日而見。沙門竺法行嘗稽首乞言,域升高座曰:“守口攝意,心莫犯戒。”竺語曰:“得道者當授所未聽,今有八歲沙彌,亦以誦之。”域笑曰:“八歲而至百歲誦不能行。”(明抄本至作致,酉陽雜俎續四作八歲而致誦百歲不能行)。”嗟乎!人皆敬得道者,不知行即自得。(出《酉陽雜俎》) 釋道欽住在陉山,有人問他如何修道時,他就立即給予簡潔明了的答復,這些答復都涉及佛法的深刻道理。忠州郡守劉晏常向他乞教關於心靈修養方面的告誡。道欽讓他手執香爐悉心敬聽,再三宣稱“各種惡事不要做,許多善德要奉行”。劉晏說:“這是三尺高的小孩子都知道的話。”道欽說:“三尺童子皆知之,百歲老人做不來。”這句話至今已成為至理名言。又據《梁元帝雜傳》記載,晉惠帝末年洛陽有個出家人叫耆域,肯定是個得道的。長安人與耆域在長安寺裡一起吃飯時,西域流沙人卻與耆域一起在石人面前吃飯,相隔數萬裡,他能同時在兩個地方出現。僧人竺法行曾向他跪拜叩頭乞求贈言,耆域登上講壇說道:“守口攝意,心莫犯戒。”竺法行說:“得道的人應當教給別人沒有聽到過的話,你說的這些就連當今八歲的小沙彌,也能背誦出來。”耆域笑道:“八歲就能說,但到百歲也做不來。”嗚乎!世人都敬佩得道者,卻不知只要身體力行,就能自然得道。 辛七師 辛七師,陝人,辛其姓也。始為兒時,甚謹肅,未嘗以狎弄為事,其父母異而憐之。十歲好浮圖氏法,日閱佛書,自能辨梵音,不由師教。其後父為陝郡守。先是郡南有瓦窯七所。及父卒,辛七哀毀甚。一日,發狂遁去。其家僮跡其所往,至郡南,見辛七在一瓦窯中端坐,身有奇光,粲然若煉金色。家僮驚異,次至一窯,又見一辛七在焉,歷七窯,俱有一辛七在中。由是呼為辛七師。(出《宣室志》) 辛七師,陝州人,辛是他的姓氏。當初他是個小孩子時,就很拘謹端莊,從不淘氣頑皮,父母都覺得奇怪,都很疼愛他。十歲開始,他喜佛法,天天閱讀佛教經書,自己能認識梵文,不用老師教他。後來父親作了陝州郡守。原先在郡城南面就有七口瓦窯。父親死去的時候,辛七極為悲哀感傷,有一天,他瘋瘋顛顛地逃跑了。他家的僮僕沿著他的蹤跡追尋他,到了郡城南面,只見辛七端端正正地坐在一口瓦窯裡,身上有奇異的光芒,就像冶煉金子時的顏色一樣,光輝燦爛。這個家僮到相鄰的瓦窯一看,又看見一個辛七端坐那裡,一連看了七口瓦窯,裡面都有個辛七端坐著。從此,人們便叫他“辛七師”。 嘉州僧 利州廣福禅院,則故戎帥張處钊所創。因請長老靈貴主掌,以安僧眾,經數年矣。靈貴好燒煉,忽一日,取眾僧小便以大镬煉而成霜,穢惡之氣,充滿衢路。冀其少在院內。不旬日,其僧盡將簿歷錢物,就方丈納之,雲:“緣有小事,暫出近地。”遂欲辭去。其夜,於堂內本位跏趺,奄然而逝。眾僧皆訝其無疾,告行常儀。堂內有僧遷化,即例破柴五十束,必普請眾僧,人擎一支,送至郊外,壘而為棚,焚燒訖。即歸院集眾,以其所有衣缽,盡歸眾用,以為常例。其日(日原作名曰,據陳校本改)坐亡僧於柴棚之上,維那十念訖。將欲下火。其僧忽然驚起,謂維那曰:“有米錢二貫文,在監(明抄本監作藍)行者處。”又合掌謂眾僧曰:“來去是常。謝諸人遠來相送。”瞑目斂手,端然不動。右脅火燃,即成灰燼。眾感驚駭。是知園明真往,死而不亡,或來或去,得火自在者,信有之矣。(出《野人閒話》) 利州有座廣福禅院,是過去邊關統帥張處劍所創建的,禅院建成後,請來方丈靈貴做主持,以安僧眾之心,已經好多年了。靈貴喜好燒煉之事,忽然有一天,他將眾僧撒的尿放在大鍋裡熬成了霜,惡臭的氣味彌漫在各處。殿堂上有個僧人,原是從嘉州來的,對靈貴熬尿的行為似乎不大滿意,嘴裡直嘟哝。靈貴也覺察到了,便打發他出去收購眾僧吃的糧食,希望他少在院內呆著。不到十天,這位嘉州僧人便將全部帳簿與錢物等,交給方丈收下了。然後跟方丈說:“因為有點小事,暫時離開這裡。”於是就想辭去。這天夜裡,他在殿堂內自己位子上端坐入定。寂然長逝。眾僧都為他無病而死感到驚訝,立即報告方丈,方丈通知按通常儀式處理。凡是禅堂裡有僧人死了,都破費五十捆木柴,請眾僧每人手擎一枝,送到郊外壘成柴棚,焚燒完畢後回院集合,以死者所有的衣缽,全歸眾人使用,這是禅院的常例。這一天,當把亡僧坐在柴棚上時,維那僧照例口誦咒文,十念結束後,剛要點火,亡僧突然驚起,對維那僧說:“有米錢二百文,在監行者那裡。”又雙掌合攏對眾僧說道:“生來死去本是常事,謝謝諸位前來相送!”說完之後,閉上兩眼收回雙手,端坐不動。右脅下被火燃著了,一會兒即化為灰燼。眾僧見了無不震驚。由此而知,所謂:“園明真經,死而不已;或來或去,得火自在”的人,確實是有的。 金剛仙 唐開成中,有僧金剛仙者,西域人也,居於清遠峽山寺。能梵音,彈舌搖錫而咒物,物無不應。善囚拘鬼魅,束縛蛟螭,動錫杖一聲,召雷立震。是日峽山寺有李樸者,持斧翦巨木,刳而為舟。忽登山,見一磐石,上有穴,睹一大蜘蛛,足廣尺余,四馳(馳原作蛇,據明抄本、陳校本改)嚙卉窒其穴而去。俄聞林木有聲,暴猛吼驟,工人懼而緣木伺之。果睹雙(雙原作枳,據下文改)首之虺,長可數十丈,屈曲蹙怒。環其蛛穴。東西其首。俄而躍西之首,吸穴之卉團而飛去,穎脫俱盡,後回東之首,大劃其目,大呀其口,吸其蜘蛛。蜘蛛馳出,以足擒穴之口,翹屈毒,丹然若火,焌虺之咽喉,去虺之目。虺懵然而復蘇,舉首又吸之,蛛不見。更毒虺,虺遂倒於石而殒。蛛躍出,緣虺之腹,咀內齒折二頭,俱出絲而囊之,躍入穴去。樸訝之,返峽山寺,語金剛仙。仙乃祈樸驗穴。振環杖而咒之,蛛即出於僧前,俨若神聽。及引錫觸之,蛛乃殂於穴側。及夜,金剛仙夢見老人,捧匹帛而前曰:“我即蛛也,復能織耳。”禮金剛仙曰:“願為福田之衣。”語畢遂亡。僧及覺,布已在側,其精妙奇巧,非世繭絲之所能制也。僧乃制而為衣,塵垢不觸。後數年,僧往番禺,泛舶歸天竺。乃於峽山金鎖潭畔,搖錫大呼而咒水。俄而水辟見底矣。以澡瓶張之,有一泥鳅魚,可長三寸許,躍入瓶中。語眾僧曰:“此龍矣。吾將至海門,以藥煮為膏,塗足,則渡海若履坦途。”是夜,有白衣叟挈轉關榼,詣寺家人傅經曰:“知金剛仙好酒。此榼一邊美醞,一邊毒醪,其榼即晉帝曾用鸩牛將軍者也。今有黃金百兩奉公。為持此酒,毒其僧也。是僧無何取吾子,欲為膏,恨伊之深,痛貫骨髓,但無計而奈何。”傅經喜,受金與酒,得轉關之法,詣金剛仙。仙持杯向口次,忽有數歲(數歲二字原缺,據陳校本補)小兒躍出,就手覆之曰:“酒是龍所將來而毒師耳。”僧大駭,诘傅經。傅經遂不敢隱。僧乃問小兒曰:“爾何人而相救耶?”小兒曰。吾昔日之蛛也。今已離其惡業,而托生為人,七稔矣。吾之魂稍靈於常人,知師有難,故飛魂奉救。”言訖而沒。眾僧憐之,共禮金剛仙,求捨其龍子。僧不得已而縱之。後仙果泛舶歸天竺矣。(出《傳奇》) 唐朝開元年間,有個叫金剛仙的僧人,是西域人,住在清遠峽山寺裡。能說梵語,懂梵文。鼓動舌頭搖動錫杖詛咒什麼物時,該特無不有所響應。他善於捉拿妖魔鬼怪,搖動錫杖一響,就能召來雷電霹雳。這一天,峽山寺有個叫李樸的,他拿著斧頭上山砍伐大樹,回來好刮削加工成木船。剛登上山頂,見有一座大石頭,上面有個洞,只見一只大蜘蛛,腳有一尺多寬,它咬碎花卉草木堵塞在洞裡就走了。一會兒又聽到樹林裡傳來狂暴猛烈的吼叫聲,李樸害怕了,急忙爬到樹上窺察動靜。果然看見有一條雙頭大毒蛇,長有幾十丈,氣沖沖地爬了過來,團團圍住蜘蛛洞,兩只腦袋分列洞口東西兩側。一會兒翹起西側的腦袋,把洞裡的草團吸得干干淨淨,然後又掉轉東側的腦袋,噔大眼睛,張開大口,去吸洞裡的蜘蛛。蜘蛛跑了出來,用腳按住洞口,翹起毒須,噴射出火苗一樣的毒汁,燒壞了毒蛇的咽喉,直射毒蛇的眼睛。毒蛇昏迷後又蘇醒過來,舉起腦袋又要吸,但是看不見蜘蛛在哪裡。蜘蛛更為凶猛地向蛇噴射毒汁,毒蛇便側在石頭上死掉了。蜘蛛跳了出來,沿著蛇的腹部爬來爬去,把裡面的兩顆牙齒折成兩截,都用吐出的絲線裹了起來,便跳到洞裡去了。李樸看了這場惡戰,心中十分驚訝,返回峽山寺後,他告訴了金剛仙。金剛仙請求李樸帶他去察看蜘蛛洞。他將錫杖環繞洞口振動了一下,嘴裡念著咒語,蜘蛛立即出現在他的眼前,簡直是神聽。金剛仙用錫杖碰了碰蜘蛛,蜘蛛便死在了洞口旁邊。這天夜間,金剛仙夢見一個老人,捧著一匹絲布來到他面前說:“我就是那只蜘蛛,還能織布。”向金剛仙行了個禮又說:“這匹布送給你,供你制作福田之衣。”說完就不見了。金剛仙醒來時,絲布已放在身邊,織工精妙奇巧,不是世人用蠶絲所能織出來的。金剛仙用來做成了衣服,衣服上一點灰塵也不沾。過了幾年,金剛仙要去番禺,從那裡乘船返回天竺國。他便在金鎖潭岸邊搖動錫杖大聲詛咒潭水,潭水立即分開現出潭底,他將洗淨的瓶子口對准潭底,只見一只三寸左右長的泥鳅跳進了瓶子裡。金剛仙對眾僧說:“這是一條龍。我要到海門去用藥把它熬成膏,然後塗在腳上,渡海的時候就可以象走平道一樣了。”這天夜裡,有個白衣服老頭提著一只裝有轉動機關的酒壺,找到峽山寺看家人傅經說:“我知道金剛仙好喝酒,這只酒壺裡一邊裝著美釀,一邊裝的是毒藥酒,這只酒壺就是當年晉代皇帝用來毒死牛將軍的那一只。現有一百兩黃金送給你。為的是要你拿著這壺酒去毒死金剛仙。他無緣無故抓走了我兒子要去熬成藥膏,我對他恨入骨髓,但又沒有別的辦法對付他。”傅經很高興,接過了黃金與酒壺,學會了轉換機關的操作方法,便去見金剛仙。金剛仙端起酒杯剛湊到嘴邊,突然有個幾歲的小孩跳了出來,用手捂住酒杯說:“這裡面的酒是龍拿來要毒死師父的。”金剛仙大為吃驚。質問傅經時,傅經不敢隱瞞,只好照實講了出來。金剛仙便問小孩道:“你是誰?怎麼來救我呢?”小孩說:“我是當年的那只蜘蛛。我已脫離了那種作惡的勾當,托生成人,現在已經七年了。我的魂魄比普通人稍稍靈一些,知道師父有難,所以魂魄飛來相救。”說完就沒了。眾僧深感憐惜,一起向金剛仙行禮,請求放了那只龍的兒子,金剛仙沒有辦法,只好把它放了。後來,金剛仙果然乘船返回了天竺國。 鸱鸠和尚 鄧州有老僧日食鸱鸠,僧俗共非之,老僧終無所避。當馔之際,貧士求餐,分其二足而食。食訖,僧盥漱,雙鸠從口而出。一則能行,一則匍匐在地。貧士驚怪,亦吐其飯,其鸠二腳亦生。僧後不食此味,都(雲溪友議都作睹)驗。眾加敬之。號曰南陽鸱鸠和尚也。(出《雲溪友議》) 鄧州有個老和尚天天吃貓頭鷹,無論出家人還是老百姓都對他有非議,老和尚卻一直不改。有一天,他正做好了在吃的時候,一個窮漢向他乞討,他便分給他兩只腳吃,吃完之後,和尚去洗漱,兩只貓頭鷹從嘴裡竄了出來。一只能走路,一只因為沒有腳而臥在地上。窮漢見了非常驚奇,也把吃的飯吐出來了。那只貓頭鷹的兩只爪子便也長了出來。老和尚後來不吃這種野味了。而且,凡是肉食,他都已戒絕,於是,眾人對他更加敬重。他的稱號是“南陽鸱鸠和尚”。 卷第九十七 異僧十一 秀禅師 義福 神鼎 廣陵大師 和和 空如禅師 僧些 阿足師 鑒師 從谏 秀禅師 洛都天宮寺有秀禅師者,俗姓李,汴州陳留人。習禅精苦。初至荊州,後移此寺。深為武太後所敬禮。玄鑒默識,中若符契。長安中入京,住資聖寺。忽戒禅院弟子滅燈燭,弟子留長明燈,亦令滅之。因說:“火災難測,不可不備。嘗有寺家不備火燭,佛殿被災;又有一寺鐘樓遭火,一寺經藏焚 k,殊可痛惜。”寺眾不知其意。至夜失火,果焚佛殿鐘樓,及經藏三所。唐玄宗在藩時,常與諸王俱詣作禮,留施一笛。玄宗出後,秀召弟子曰:“謹掌此,後有要時,當獻上也。”及玄宗登極,達摩等方悟其言,取笛以進。秀師年百歲,卒於此寺,瘗於龍門山,道俗奔赴數千人,燕國公張說為其碑文。(出《西京記》) 洛陽天宮寺內有個秀禅師,俗姓李,汴州陳留縣人。他刻苦修習禅宗。以前曾到過荊州,後來移住天宮寺。深受武後則天的敬重和禮遇。他在暝暝中感悟到的東西,常常與事實相符,就像符箓一般。武周長安中年進入京都洛陽時,住在資聖寺內。一天,他忽然告誡禅院弟子熄滅所有燈燭,弟子留下長明燈,他也讓熄掉。於是,他向弟子們講道:“火災難測,不可不備。曾有家寺院因為不防備火燭,佛殿遭了火災;還有一座寺院鐘樓遭了火災,全寺院收藏的經籍都被焚燒了,實在令人痛惜。”全院眾僧都不知道他這樣做的意圖是什麼。到了夜晚,院內失火,果然燒毀了佛殿與鐘樓,還有三所藏經樓也被燒了。唐玄宗為王時,常與各位王爺到寺院禮拜秀禅師,還留下了一支笛子放在寺院裡。玄宗離開寺院時,秀禅師召集弟子說道:“好好保管這支笛子,以後他有要的時候,就獻給他。”等到玄宗即位後,弟子達摩等人才明白秀禅師這番話是有預見之明的,便拿著這支笛子進獻給了玄宗皇帝。秀禅師一百歲時死於這座寺內,埋葬在龍門山,前來奔喪的僧人與老百姓多達幾千人,燕國公張說為他撰寫了碑文。 義 福 唐開元中,有僧義福者,上黨人也。梵行精修,相好端潔,缙紳士庶,翕然歸依。嘗從駕往東都,所歷郡縣,人皆傾向,擅施巨萬,皆委之而去。忽一旦,召其學徒,告己將終。兵部侍郡張均、中書侍郎嚴挺之、刑部侍郎房琯、禮部侍郎韋陟,常所禮谒。是日亦同造焉。義福乃升座。為門徒演法。乃曰:“吾沒於是日,當以訣別耳。”久之,張謂房曰:“某宿歲餌金丹,爾來未嘗臨喪。”言訖,張遂潛去。義福忽謂房曰:“某與張公游有數年矣,張有非常之咎,名節皆虧。向來若終法會,足以免難,惜哉!”乃攜房之手曰:“必為中興名臣,公其勉之。”言訖而終。及祿山之亂,張均陷賊庭,授偽署。房琯贊兩朝,竟立大節。(出《明皇雜錄》) 唐玄宗開元中業,有個僧人叫義福,是上黨人。他精心修習佛道,為人端莊高潔,無論公卿大臣還是庶民百姓,都樂於跟他學道。他曾跟從皇帝去東都洛陽,沿途經過的郡縣,人人都仰慕向往他,專門給他的施捨就多達數萬,他都沒有接受就走了。忽有一天早上,他召集自己的門徒,告訴他們說自己即將逝世。兵部侍郎張均、中書侍郎嚴挺之、刑部侍郎房琯、禮部侍郎韋陟等,平日常來拜訪他,這天他們也都來了。義福像往常一樣准時登上講壇,給門徒們講說佛法。他說道:“我要在今天死去,要跟諸位訣別了。”過了好長時間,張均對房琯說:“我常年服用長生不老的金丹,從未參加過別人的喪禮。”說完,張均便偷偷地溜走了。義福突然間對房琯說:“我與張公交游多年了。張均有非同尋常的災難,要在名譽與節操方面都蒙受損害。如若他能一直堅持到法會的終了,那就足能免除其災難。實在可惜呀!”他握著房琯的手說:“您一定會成為唐朝中興的名臣。您要善自為之!”說完就死了。等到安祿山謀反篡位時,張均為叛賊抓獲,在安祿山臨時朝庭內被授為重要官職,果然氣節名節皆虧。房琯則在平定叛亂,唐朝中興之後,再次襄贊皇朝,最終保持了大節。 神 鼎 唐神鼎師不肯剃頭,食醬一郖。每巡門乞物,得粗布破衣亦著,得細錦羅绮亦著。於利真師座前聽,問真師曰:“萬物定否?”真曰:“定。”鼎曰:“阇梨言若定,何因高岸為谷,深谷為陵;有死即生,有生即死;萬物相糾,六道輪回;何得為定耶?”真曰:“萬物不定。”鼎曰:“若不定,何不喚天為地,喚地為天;喚月為星,喚星為月;何得為不定?”真無以應之。時張文成見之,謂曰:“觀法師即是菩薩行人也。”鼎曰:“菩薩得之不喜,失之不悲;打之不怒,罵之不嗔;此乃菩薩行也。鼎今乞得即喜,不得即悲;打之即怒,罵之即嗔;以此論之,去菩薩遠矣。”(出《朝野佥載》) 唐代有個神鼎法師,不願意剃頭,能吃一斗醬。沿門乞討的時候,討得粗布破衣他就穿在身上,討得绫羅錦緞他也穿在身上。在利真法師的講座前面聽講佛法時,他向利真師道:“世間萬物有定還是不定?”利真說:“有定。”神鼎說:“如按禅師所說的萬物有定,為什麼高岸能變成河谷,深谷能變成山嶺,有的死了又生了,有的生了又死了呢?萬物相因,六道循環,怎麼能說是有定呢?”利真說:“萬物不定。”神鼎說:“如果是不定,為什麼不把天叫做地,把地叫做天,把月亮叫做星星,把星星叫做月亮呢?怎麼能說是不定呢?”利真無言以對。張文成看到神鼎時,對他說:“我看法師的行為就跟菩薩一樣。”神鼎說:“菩薩的態度是,得到什麼不歡喜,失掉什麼不悲哀,有人打他他不怒,有人罵他他不惱;這才是菩薩的行為呢。我神鼎是乞得東西就高興,乞不到時就悲傷,有人打我我就怒,有人罵我我就惱;由此而論,我的行為距離菩薩還遠著呢!” 廣陵大師 唐貞元中,有一僧客於廣陵,亡其名,自號大師。廣陵人因以大師呼之。大師質甚陋,好以酒肉為食,常以穗裘,盛暑不脫,由是蚤虮聚其上。僑居孝感寺,獨止一室,每夕阖扉而寢,率為常矣。性狂悖,好屠犬彘,日與廣陵少年斗毆,或醉臥道傍。廣陵人俱(俱原作懼,據明抄本、陳校本改)以此惡之。有一少年,以力聞。常一日,少年與人對博。大師大怒。以手擊其博局盡碎。少年曰:“呆兒,何敢逆壯士耶?”大師且罵而唾其面,於是與少年斗擊,而觀者千數。少年卒不勝,竟遁去。自是廣陵人謂大師有神力,大師亦自負其力,往往剽奪市中金錢衣物。市人皆憚其勇,莫敢拒。後有老僧召大師至曰:“僧當死心奉戒。奈何食酒食,殺犬彘,剽奪市人錢物,又與少年同毆擊,豈僧人之道耶?一旦吏執以聞官,汝不羞天耶?”大師怒罵曰:“蠅蚋徒嗜膻腥耳,安能如龍鶴之心哉?然則吾道亦非汝所知也。且我清其中而混其外者,豈若汝龊龊無大度乎?”老僧卒不能屈其詞。後一日,大師自外來歸,既入室,閉戶。有於門隙視者,大師坐於席,有奇光,自眉端發,晃然照一室。觀者奇之,具告群僧。群僧來,見大師眉端之光相,指語曰:“吾聞佛之眉有白毫相光,今大師有之,果佛矣。”遂相率而拜。至明日清旦,群僧俱集於庭,候谒廣陵大師。比及開戶,而廣陵大師已亡去矣。群僧益異其事,因號大師為大師佛焉。(出《宣室志》) 唐德宗貞元年間,有個僧人客居於廣陵,忘了叫什麼名字,自號為“大師”,廣陵人因此就叫他大師。大師為人粗野,喜歡喝酒吃肉,總穿著一件破爛棉袍,盛暑季節也不脫掉,上面生滿了跳蚤虱子。他客居在廣陵的孝感寺,自己住在一間屋裡,每到天黑就關門睡覺,已經習以為常了。他性格狂暴蠻橫,喜歡殺狗宰豬,天天與廣陵的年輕人打架斗毆,有時喝醉了就躺在道旁。廣陵人因此而厭惡他。有個小伙子以力氣大聞名,這一天,他與別人賭博,大師突然無名火起,用手把賭局砸了粉碎。小伙子說道:“呆子!你怎麼敢惹我堂堂壯士呢?”大師邊罵邊唾他的臉,於是兩個人打在了一起,數以千計的人都來圍觀。那個大力士小伙子最後沒有打贏,結果逃跑了。從此,廣陵人都說大師有神力,大師本人也以力大而自負。他常常在市場上搶奪金錢衣物,商人都怕他凶猛,誰也不敢抗拒。後來有個老僧把大師叫到跟前說:“出家為僧就應死守戒規。你怎麼喝酒吃肉、殺狗宰豬、搶奪市人錢物,又與年輕人打架斗毆呢?難道這些是僧人應有的行為嗎?一旦被差吏抓去告官,你不感到是天大的羞恥嗎?”大師憤怒地罵道:“蒼蠅蚊子自然喜歡腥臭的東西,哪能與清高的龍鶴相比呢!然而我所信奉的道理,也是你所不能了解的,況且我是清清白白而外表混濁的人,哪像你一樣內心骯髒胸懷狹窄呢!”老僧終於沒能說服他,後來有一天,大師從外面回來進屋之後關上了房門。有人從門縫裡看他,只見大師坐在床上,眉端發出奇異的光芒,明晃晃地照遍全屋。看的人非常驚奇,便去告訴了群僧,群僧都來了,看到大師眉端的光相後,有人指著說:“我聽說佛的眉端就有白光,現在大師也有這樣的光,可見他果然成佛了。”於是大家紛紛禮拜。到了第二天清晨,群僧都集會在院子裡,等候拜谒廣陵大師,等到開門請他時,廣陵大師已經不見了。群僧對此事更為驚異,於是稱大師為“大師佛”。 和 和 唐代國公主適荥陽鄭萬鈞,數年無子。時有僧和和者,如狂如愚,眾號為聖。言事多中。住大安寺,修營殿閣。和和常至公主家,萬鈞請曰:“吾無嗣,願得一子,惟師降恩,可得乎?”師曰:“遺我三千疋絹,主當誕兩男。”鈞如言施之。和和取絹付寺,雲修功德。乃謂鈞曰:“主有娠矣,吾令二天人下,為公主作兒。”又曰:“公主腹小,能並娠二男乎?吾當使同年而前後耳。”公主遂娠,年初歲終,各誕一子。長曰潛耀。少曰晦明。皆美丈夫,博通有識焉。(出《紀聞錄》) 唐朝代國公主嫁給了荥陽鄭萬鈞,婚後多年沒生兒子。當時有個僧人叫和和,既像瘋子又像傻子,大家稱他為聖人。他預言吉凶禍福時,多數能夠說中。他住在大安寺,寺內正在修造殿閣。和和常到公主家,萬鈞對他請求道:“我沒有後代,想得到一個兒子,請求師父降恩於我,可以嗎?”和和說:“給我三千匹絲絹,公主能生兩個男孩。”萬鈞照他說的施捨了三千疋絲絹。和和將絲絹交給寺院,說是修造殿閣用的。他又對萬鈞說:“公主有孕了,我令兩位天人下來,給公主作兒子。公主肚子小,能同時懷下兩個男孩嗎?我要使這兩個男孩雖然生在同一年,但要一個在前一個在後。”公主真的懷了孕,在年初與歲末各生了一個男孩。這兩個男孩,大的叫潛耀,小的叫晦明。長大之後,都是美男子。而且學識淵博。 空如禅師 空如禅師者,不知何許人也。少慕修道,父母抑婚,以刀割其勢,乃止。後成丁,徵庸課,遂以麻蠟裹臂,以火 k之,成廢疾。入陸渾山,坐蘭若。虎不暴。山中偶見野豬與虎斗,以藜杖揮之曰:“檀越不須相爭。”即分散。人皆敬之,無敢騃者。(出《朝野佥載》) 空如禅師不知屬於哪種類型的人。年輕時羨慕出家修道,父母逼他成婚時,他要用刀子割掉小便,父母只好作罷。後來成為人丁,政府征他服勞役,他便用麻繩塗上蠟纏在胳臂上,用火燒成殘廢,於是進了陸渾山,坐在寺廟裡。老虎在他面前也會變得很馴良,毫不凶暴。山中偶然遇見野豬與老虎搏斗時,他用手杖驅趕道:“施主不必相爭。”雙方便乖乖地散開。人們都很敬重他,沒人敢對他有所輕慢。 僧 些 唐貞元初,荊州有狂僧,些其名者,善歌河滿子。常遇伍伯乘醉,於途中辱之,令歌。僧即發聲,其詞皆陳伍伯從前隱慝也。伍伯驚而自悔。(出《酉陽雜俎》) 唐德宗貞元初年,荊州有個狂僧,他的名字叫些,善於唱《河滿子》歌。僧些有一次在路上遇見過喝醉的陳伍伯,伍伯借酒壯膽,侮辱僧些,強要他唱歌。僧些只好開口唱了起來,歌詞全是陳述伍伯從前的隱私與不為人知的邪惡念頭。伍伯聽了又驚又怕,後悔不該侮辱他。 阿足師 阿足師者,莫知其所來,形質癡濁,神情不慧,時有所言,靡不先覺。居雖無定,多寓阌鄉。憧憧往來,爭路禮谒。山岳檀施,曾不顧瞻。人或憂或疾,獲其指南者,其驗神速。時陝州有富室張臻者,財積钜萬,止有一男。年可十七,生而愚騃,既攣手足,復懵語言,惟嗜飲食,口如溪壑。父母鐘愛,盡力事之,迎醫求藥。不遠千裡。十數年後,家業殆盡。或有謂曰:“阿足賢聖,見世諸佛,何不投告,希其痊除。”臻與其妻,來抵阌鄉,叩頭抆淚,求其拯濟。阿足久之謂臻曰:“汝冤未散,尚須十年。愍汝勤虔,為汝除去。”即令選日,於河上致齋,廣召眾多,同觀度脫。仍令赍致其男,亦赴道場。時眾謂神通,而觀者如堵。跂竦之際,阿足則指壯力者三四人,扶拽其人,投之河流。臻洎舉會之人,莫測其為。阿足顧謂臻曰:“為汝除災矣。”久之,其子忽於下流十數步外,立於水面。戟手於其父母曰:“與汝冤仇,宿世緣業。賴逢聖者,遽此解揮。傥或不然,未有畢日。”挺身高呼,都不愚癡。須臾沉水,不知所適。(出《集異記》) 不知道阿足師是從什麼地方來的,看他那副神志不清的樣子,還有那滿臉的傻氣,但只要他開口說點什麼,無不屬於先知先覺。他雖然居無定所,但多半住在阌鄉。門前人來人往,爭先恐後地拜訪他;山裡的大寺名僧,施主們卻懶得光顧。人們或有憂慮或有疾病,只要得到他的指點,無不立即應驗。當時陝州有個富戶叫張臻,家有財產一萬萬,可惜只有一廢物兒子。兒子現在十七歲了,生下來就愚呆。不但手腳痙攣,而且不會說話,一天到晚只知道吃,肚子永遠填不滿。父母十分疼愛,盡心盡力服侍,到處求醫求藥,不惜奔波千裡。折騰了十幾年後,家產耗費殆盡。有人對老兩口說:“阿足是當今的聖人,現世的菩薩,為什麼不去求求他,他會給你們解除痛苦的。”老兩口來到阌鄉,磕頭作揖,擦眼抹淚,苦苦哀求阿足相救。阿足想了半天,便對張臻說:“你身上的冤魂還沒有散去,還得十年才能了結。可憐你如此殷勤、虔誠,我馬上就為你消除災難。”阿足讓他們選定日子,在河岸上擺下道場,盡量多召集些人來,共同觀賞度脫冤魂的情景,並讓他把兒子也帶到道場。到了那一天,眾人都以為阿足要大顯神通,所以觀看如雲,圍得像一堵密不透風的牆一樣。正當大家踮腳伸脖子之際,阿足點出三四個壯漢,連拖帶拽就把張臻的兒子扔進了河裡。張臻與所有赴會的人,都猜不透阿足要干什麼,阿足看著張臻對他說道:“我為你除去災禍了!”過了好長時間,張臻兒子突然在下游十幾步遠的地方,站在水面上,用手指著他父母說:“我與你們的冤仇,是前生結下的因緣。幸遇聖人給我們當即解脫。倘若不然,永無終日。”他挺身高呼的樣了,一點也不呆癡。轉眼之間他又沉入水底,不知到哪裡去了。 鑒 師 唐元和初,有長樂馮生者,家於吳,以明經調選於天官氏,是歲見黜於有司,因僑居長安中。有老僧鑒其名者,一日來詣,謂生:“汝吾姓也。”因相與往來,近歲余。及馮尉於東越,既治裝,鑒師負笈來,告去。馮問曰:“師去安所詣乎?”鑒師曰:“我廬於靈巖寺之西庑下且久,其後游長安中,至今十年矣。幸得與子相遇。今將歸故居,故來告別。然吾子尉於東越,道出靈巖寺下,當宜一訪我也。”生諾曰:“謹受教。”後數月,馮生自長安之任,至靈巖寺門,立馬望曰:“豈非鑒師所居寺乎?”即入而詣焉。時有一僧在庭,生問曰:“不知鑒師廬安在,吾將詣之。”僧曰:“吾曹數輩,獨無鑒其名者。”生始疑異,默而計曰:“鑒師信士,豈欺我耶?”於是獨游寺庭,行至西庑下,忽見有群僧畫像,其一人狀同鑒師。生大驚曰:“鑒師果異人也!且能神降於我。”因慨然泣下者久之。視其題曰:“馮氏子,吳郡人也。年十歲,學浮圖法,以道行聞,卒年七十八。”馮閱其題,益異之。(出《宣室志》) 唐憲宗元和初年,吳郡長樂縣馮生原以明經科考入吏部供職,這年被上司免除了官職,暫時客居在長安。有位老僧名字叫鑒,有一天來到馮生住處,對馮生說:“你與我是一個姓。”於是兩人互相來往了一年多的時間,交情甚密。等到馮生治辦好行裝,要到東越出任都尉時,鑒法師背著書箱來向他辭行,馮生問道:“法師要去什麼地方呢?”鑒法師說:“我住的小屋在靈巖寺西廊下面,在那裡住了很久了,後來才雲游到長安城裡,到現在已經十年了。值得慶幸的是,在長安認識了你。如今我要返回故居,所以來向你告別。然而你要去東越作都尉,正好路過靈巖寺山下,可以去訪問我一下的。”馮生應諾道:“一定遵囑前去拜訪。”過了幾個月,馮生自長安出前往東越赴任,走到靈巖寺門前,勒馬站定望了望說:“這不是鑒法師住的寺院嗎?”他立即下馬走了進去。這時正有一個僧人在庭院裡,馮生問他道:“不知鑒師住的小屋在什麼地方,我想到那裡去看看。”僧人說:“我們這裡有好多法師,獨獨沒有名字叫鑒的。”馮生開始有些懷疑,心裡合計道:“鑒法師乃是講究信用的人,哪能騙我呢。”於是一個人在寺院內游覽起來。走到西廊下面時,忽然看見有許多僧人的畫像,其中一人的形狀與鑒法師一樣,馮生大為驚奇地說:“鑒法師果然是個異人!而且能神奇地降臨到我的面前。”於是慨然淚下,心情久久不能平靜。馮生仔細看了看畫像下面的題辭只見下面寫道:“此人姓馮,吳郡人,十歲始學佛法,以道行高深聞名於世,終年七十八歲。”馮生看完題辭,更覺鑒法師神奇。 從 谏 東都敬愛寺北禅院大德從谏,姓張氏,南陽人。徙居廣陵,為土著姓。身長八尺,眉目魁奇。越壯室之年,忽頓悟真理,遂捨妻子從披削焉。於是研精禅觀,心境明白,不逾十載,耆年宿德。皆所推服。及來洛,遂止敬愛寺。年德並成,缁黃所宗。每赴供,皆與賓頭盧尊者對食,其為人天欽奉若此。唐武宗嗣歷,改元會昌,愛馭鳳骖鶴之儀,薄點墨降龍之教,乃下郡國,毀塔廟,令沙門復初。谏公乃烏帽麻衣,潛於皇甫枚之溫泉別業。後岡上喬木骈郁,巨石砥平。谏公夏日,常於中入寂,或補毳事。忽一日,頹雲駃雨,霆擊石傍大檀。雨至,諸兄走往林中,谏公恬然趺坐,若無所聞者。諸兄致問,徐曰:“惡畜生而已。”至大中初,宣宗復興內教,谏公歸東都故居。其子自廣陵來觀,適與遇於院門,威貌崇嚴,不復可識。乃拜而問從谏大德所居,谏公指曰:“近東頭。”其子既去。遂阖門不出。其割裂愛網(網原作剛,據明抄本改)又如此。鹹通丙戌歲夏五月。忽遍詣所信向家,皆謂曰:“善建福業。貧道秋初當遠行,故相別耳。”至秋七月朔,清旦,盥手焚香,念慈氏如來,遂右脅而臥。呼門人玄章等戒曰:“人生難得,惡道易淪,唯有歸命釋尊,勵精梵行。龍花會上,當復相逢。生也有涯,與爾少別。”是日無疾奄化,年有八十余矣。玄章等奉遺旨,送屍於建春門外屍陁林中,施諸鳥獸。三日復視之,肌貌如生,無物敢近。遂覆以餅餌。經宿,有狼狐跡,唯啗餅餌,而豐膚宛然。乃依天竺法阇維訖,收余燼,起白塔於道傍,春秋奉香火之薦焉。(出《三水小牍》) 洛陽敬愛寺北禅院的高僧從谏,本姓張,南陽人,遷居廣陵後,改為土著人的姓。身長八尺,相貌魁梧。過了壯年期以後,忽然頓悟真理,於是拋棄老婆孩子出家削發為僧。他精心研習禅觀,心境了然明白,修行了不超過十年,許多資深德高的高僧大德,都對他深表推崇和佩服。等他來到洛陽後,便住在了敬愛寺。他的資歷與道德都已達到成熟階段,成為佛僧與道人的宗師,每次赴會時,都與賓頭盧尊者坐在一起吃飯,他是如此的受人欽敬與供奉。唐武宗繼位後,改元會昌,他喜愛成仙長壽之道而鄙薄佛教,於是下令各處毀壞寺廟,讓僧人回鄉返俗。谏公便頭戴黑布帽身穿麻布衣,潛藏到皇甫枚之溫泉別墅裡。後山上林木參天,巨石平坦,谏公於炎熱的盛夏常常在這裡端坐入定,求學道事。有一天,濃雲驟雨突然湧了上來,雷電轟擊著石旁邊的大檀樹。暴雨到來時,一起修練的各位兄弟紛紛跑進樹林躲避,谏公則靜靜地盤腿坐在原處,好像沒有聽到什麼動靜一樣,兄弟們問他為什麼這樣,谏公從容答道:“只因厭惡那幫畜生而已。”唐宣家大中初年,佛教復興,谏公又回到洛陽故居。他的兒子有一天從廣陵來看望他,正巧在寺院門口與他相遇,兒子長得高大魁偉,有些認不出來了。兒子向他施禮,問他從谏高僧住在什麼地方,從谏用手指了指說道:“就在那邊的東頭。”兒子去了之後,他回到自己屋裡關上房門再也不出來。這就是這樣的割裂情網斷絕塵緣!懿宗鹹通丙戊年夏季五月,從谏老家的人突然普遍地收到他所寫的信,他在這些信裡都是告訴家裡人說:“要好好供奉佛教,積善修德。貧道秋初要遠行,所以寫信與你們告別。”到了秋季七月初一日清晨,從谏洗完手點上香,反復念誦我佛如來,然後右側向下躺在床上,招呼門徒玄章等來到面前,告誡他們道:“人生多難,世道險惡,稍有不慎,極易沉淪;唯有歸依佛法,精誠守戒修行,方能救拔超脫。來日龍花會上,還能與諸位相逢。人之生命有限,我今與你們暫別。”過一天,從谏無病而亡,享年八十余歲。玄章等人遵照師父遺囑,把他的屍體送到建春門外停放屍體的山林裡,奉獻給饑餓的鳥獸。第三天再去看時,肌體的樣子與活的時候相同,沒有鳥獸敢於靠近,於是在屍體上蓋了一層干糧食物。過了一宿,見有豺狼狐狸之類獸曾經光顧的痕跡,但它們只吃掉了干糧食物,屍體的肌膚仍然完好無損。玄章等人便依照天竺的辦法將遺體火化完了,收藏起骨灰在道旁建起一座白塔,將骨灰存放在塔內,年年供奉香火。 卷第九十八 異僧十二 李德裕 齊州僧 抱玉師 束草師 惠寬 素和尚 懷信 佛陀薩 興元上座 趙蕾 懷浚 智者禅師 法本 李德裕 唐相國李德裕為太子少保分司東都,嘗召一僧,問己之休咎。僧曰:“非立可知。願結壇設佛像。”僧居其中,凡三日。謂公曰:“公災戾未已,當萬裡南去耳。”公大怒,叱之。明日,又召其僧問焉,慮所見未仔細,請更觀之。即又結壇三日,告公曰:“南行之期,不旬月矣。不可逃。”公益不樂,且曰:“然則吾師何以明其不妄耶?”僧曰:“願陳目前事為驗,庶表某之不誣也。”公曰:“果有說也。”即指其地曰:“此下有石函,請發之。”即命窮其下數尺,果得石函,啟之亦無睹焉。公異而稍信之,因問:“南去誠不免矣?然乃遂不還乎?”僧曰:“當還耳。”公訊其事,對曰:“相國平生當食萬羊,今食九千五百矣。所以當還者,未盡五百羊耳。”公慘然而歎曰:“吾師果至人。且我元和十三年,為丞相張公從事於北都,嘗夢行於晉山,見山上盡目皆羊,有牧者十數,迎拜我。我因問牧者,牧者曰:‘此侍御平生所食羊。’吾嘗記此夢,不洩於人。今者果如師之說耶,乃知陰骘固不誣也。”後旬日,振武節度使米暨遣使致書於公,且饋五百羊。公大驚,即召告其事。僧歎曰:“萬羊將滿,公其不還乎!”公曰:“吾不食之,亦可免耶。”曰:“羊至此,已為相國所有。”公戚然。旬日,貶潮州司馬,連貶涯州司戶。竟沒於荒裔也。(出《宣室志》) 唐朝宰相李德裕在任太子少保分管東都洛陽時。曾經召見一位僧人,讓他占卜自身吉凶。僧人說:“這不是馬上就能知道的。我要設立祭壇和佛像,才能觀察出來。”祭壇設好後,僧人居於其中,一共過了三天,他對李公說:“你的災難還沒有結束,你要到萬裡之遙的南方去。”李公大怒,大聲地呵叱了他一頓。第二天,他又召見這位僧人問卜,對他說:“我擔心你昨天看得不仔細,今天請你重新觀察一下。”於是又設祭壇觀察了三天,僧人告訴李公道:“你離南行的日期,不足一個月了。這是逃脫不了的。”李公更為不高興,並且質問道:“然而,師父怎麼能夠證明你說的話不是隨便胡說的呢?”僧人說:“我可以說件眼前的事作為驗證,略微表示一下我的話絕非欺人之談。”李公說:“你果然有說詞呀!”僧人當即指著一個地方說:“這下面有只石盒子,請你挖開看看。”李公立即命人往下挖了幾尺深,果然挖出一只石盒子,打開盒子什麼也沒看見。李公有些驚異,對他的話有點相信了,於是便問道:“到南方去看來確定是免不了的事了,然而去了之後就回不來嗎?”僧人說:“能回來的。”李公詢問他這是怎麼回事,僧人對他說:“相國平生應當吃一萬只羊,現在吃了九千五百只了。說你能夠回來的理由,就是因為還差五百只羊而已。”相國傷心地歎道:“師父果然是個了不起的人呀!我在元和十三年,在北都為張丞相從事時,曾夢到正在晉山走路,看見山上滿眼都是羊,有十幾個牧羊人迎著我施禮,我就詢問他們,牧羊人說:‘我們在這裡放牧的,就是您平生所吃的羊’我過去一直記著這個夢,沒有向別人透露過。今天果然像師父說的一樣呀。由此便知陰德之事確實不是騙人的。”過了十天,振武節度使米暨派人給相國送書信,並且贈給他五百只羊。李相國大為吃驚,立即召見僧人告訴了他這件事。僧人歎道:“一萬只羊要夠數了,相國公南行可要回不來了!”李相國說:“我不食這些羊,也是可以避免的嘛。”僧人說:“羊即到這裡,就已為相國所有。”李相國非常愁悶。第十天,李相國被貶為潮州司馬。接著又貶為崖州司戶。最終死在荒涼的邊遠地區。 齊州僧 史論在齊州時,出獵至一縣界。憩蘭若中,覺桃香異常,訪其僧。僧不及隱。言近有一人,施二桃,因從經案下取出,獻論。大如飯碗。論時饑,盡食之。核大如雞卵。論因诘其所自,僧笑曰:“向實謬言之。此桃去此十余裡,道路危險。貧道偶行腳見之,覺異,因掇數枚。”論曰:“願去騎從,與和尚偕往。”僧不得已,導論出荒榛中。經五裡許,抵一水。僧曰:“恐中丞不能渡此。”論志訣往,乃依僧解衣,載之而浮。登岸,又經西北,涉二水,上山越澗,數裡至一處。奇泉怪石,非人境也。有桃數百株,枝干掃地,高二三尺, 其香破鼻。論與僧各食一串,腹飽矣。論解衣,將盡力包之。僧曰:“此域靈境,不可多取。貧道常聽長老說:“昔有人亦嘗至此,懷五六枚,迷不得出!”論亦疑僧(僧原作生,據明抄本改)非常,取兩顆而返。僧切戒論不言。論至州,使召僧,僧已逝矣。(出《酉陽雜俎》) 史論在齊州的時候,出外打獵走到一個縣的邊界。他在一座寺廟裡歇息,聞到一股非常香的桃子味,便問這裡的僧人。僧人來不及隱瞞。就說附近有個人施捨給他兩枚桃子,於是便從經案下面拿出來獻給了史論。桃子大如飯碗。史論當時餓了,把桃子全吃了。桃核像雞蛋那樣大。吃完之後,史論詳細盤問桃子的來歷,僧人笑著說:“剛才我說的,其實是假話。這桃子離此地十多裡遠,道路又很危險。貧道偶然間走到那裡看見了,覺得奇異,於是摘了幾個。”史論說:“我願扔下馬與隨從人員,跟和尚一起去。”僧人不得已,只好帶他去。他們穿過灌木叢,走了五裡左右,到了一條河邊,僧人說:“史中丞恐怕不能渡過這條河。”史論堅決要過,便依照僧人的樣子脫掉衣服,用手舉著衣服游了過去。上岸後,又經西北方向,涉過兩條河,爬山越澗,走了好幾裡,來到一個地方,只見到處是奇泉怪石,與人間大不一樣。這裡有幾百棵桃樹,枝條垂到地上,樹高只有二三尺,散發著沖鼻的香味。史論與僧人各吃了一串,肚子便飽了。史論脫下衣服,想盡量多包幾個,僧人說:“這個地方是仙境,不可多拿。貧道常聽方丈說,過去有人也曾到過這裡,帶了五六枚桃子,結果迷路出不去了。”史論也懷疑僧人不是尋常人,只拿了兩顆就往回走。僧人極力勸誡史論,回去之後不要跟任何人說起此事。史論回到齊州後,派人去叫僧人來,僧人卻已經消失了。 抱玉師 抱玉師以道行聞,居長安中,師而事者千數。每夕獨處一室,阖戶撤燭。嘗有僧於門隙視之,見有慶雲自口中出。後年九十卒,時方大暑,而其屍無萎敗。唐宰相第五琦與師善,及卒,來治喪。將以香乳灌其口,已而有祥光自口出,晃然四照。公甚奇之。或曰。佛有慶祥光,今抱玉師有之,真佛矣。(出《宣室志》) 抱玉禅師以道行高深聞名於世,住在長安城內,拜他為師的門人弟子數以千計。每天夜晚他獨處一室,關著門窗不點燈燭。曾有個僧人從門縫裡去看他,見有一片祥雲從他的嘴裡飄了出來。抱玉師後來在九十歲時去世,當時正是盛夏酷暑,但他的屍體一點也不腐敗。唐朝宰相府中的第五琦與抱玉師關系密切,抱玉師去世時第五琦前來吊喪。他用香奶汁往抱玉師的嘴裡灌,灌完之後,見有祥光從嘴裡射出來,明晃晃地照射著四面。第五琦非常驚奇。有人說,佛的嘴裡就有祥慶之光,如今抱玉師也有這種光,可見他是真佛。 束草師 長安平康坊菩提寺,先有僧,不言姓名,常負束藁,坐臥於於寺西廊下,不肯住院,經數年。寺綱維或勸其住房。曰:“爾厭我耶?”其夕,遂以束藁焚身。至明,唯灰燼耳,無血菺之臭。眾方知為異人,遂塑灰為僧於佛殿上。世號為束草師。(出《酉陽雜俎》) 長安平康坊菩提寺裡,原先有個僧人,自己從來不說姓名,常常背著一捆川芎,整天呆在寺廟西面的廊檐下,不願住在寺院裡,就這樣一連過了好幾年。寺院裡有個管事的和尚勸他到僧房裡去住,他卻說:“你們這樣厭惡我嗎?”那天夜晚,他便用那捆川芎把自己燒化了,到天亮時,只剩下一堆灰燼,沒有半點血腥味。眾人這才知道他是個異人,便用他燒剩的灰塑了他的像,供在佛殿上。世人稱他為束草師。 惠 寬 綿州靜慧寺僧惠寬,先時年六歲,隨父設黃箓齋。眾禮石天尊像。惠寬時在,不肯禮,曰:“禮則石像遂倒,不勝致也。”既禮而天尊像果倒,腰已折矣。後出家在寺。寺近池,人多撲魚為業。惠寬與受戒,且曰:“爾輩不當以此為給,吾能令汝所得,不失於舊。”因指其池畔,盡生菌蕈。魚人采之,省力得利。後人呼為和尚蕈也。(出《成都記》) 綿州靜慧寺僧人惠寬,當年他僅六歲的時候,跟隨父親擺設道教的齋場。人們信奉道教,都給天尊的石像施禮。惠寬當時在場,卻不肯施禮,他說:“我若施禮,石像就會倒了,弄得不可收拾。”他施禮之後,天尊的石像果然倒下,腰已經摔折了。惠寬後來出家住進了寺院。寺院附近有個池塘,許多人在池塘捕魚為業。惠寬給他們講解佛教戒規,讓他們受戒,不要殺生,並且說:“你們不要以捕魚的收入維持生活,我能讓你們所得的收入不低於捕魚。”於是用手指了指池畔,池畔頓時生滿了香菇。漁民都去采磨菇,與捕魚相比,即省力氣又能多賣錢,後來,人們稱這種蘑為和尚蘑。 素和尚 長安興善寺素和尚院庭有青桐數株,皆素之手植。唐元和中,卿相多游此院。桐至夏有汗,污人衣如輠脂,不可浣。昭國鄭相,嘗與丞郎數人避暑,惡其汗,渭素曰:“弟子為和尚伐此桐,各植一松也。”及暮,素戲祝樹曰:“我種汝二十余年,汝以汗為人所惡,來歲 若復有汗,我必薪之。”自是無汗矣。素公不出院,轉法華經三萬七千部。夜常有狼子聽經。齋時,有烏鵲就案(酉陽雜俎續五案作掌)取食。長慶初,有僧玄幽題此院詩雲:“三萬華經三十春,半生不蹋院門塵。”當時以為佳句也。(出《酉陽雜俎》) 長安興善寺素和尚的庭院裡有幾棵青桐樹,都是素和尚親手栽植的。唐憲宗元和年間,朝廷的卿相們經常到這座院裡游覽。青桐樹每到夏天就往外淌汗,沾到人的衣服上就像車上的潤滑油一樣,沒法洗掉,昭國鄭相曾與丞郎數人來這裡避暑,因為厭惡青桐樹上的汗,便對素和尚說:“弟子給和尚把這幾棵青桐伐掉算了,伐一棵青桐就給你栽一棵松樹。”到天黑時,素和尚開玩笑對青桐樹說:“我種了你二十多年了,你因為流汗被別人所厭惡。明年如果再有汗,我一定把你當木柴燒。”從此之後,這幾棵青桐樹就不再淌汗了。素和尚從不出院門,整年坐在屋裡抄經書,共抄寫《法華經》三萬七千部。夜裡經常有狼來聽他讀經。吃飯時常有烏鴉與喜鵲飛到桌子上啄取食物。唐穆宗長慶初年,有位僧人玄幽給這個庭院題的詩道:“三萬華經三十春,半生不踏院門塵。”當時的人認為這兩句詩是佳句。 懷 信 揚州西靈塔,中國之尤峻峙者。唐武宗末,拆寺之前一年,有淮南詞客劉隱之薄游明州。夢中如泛海,見塔東渡海。時見門僧懷信居塔三層,憑欄與隱之言曰:“暫送塔過東海,旬日而還。”數日,隱之歸揚州,即訪懷信。信曰:“記海上相見時否?”隱之了然省記。數夕後,天火焚塔俱盡,白雨如瀉,旁有草堂,一無所損。(出《獨異志》) 揚州的西靈塔是中國最高的佛塔。唐武宗末年,在拆毀寺廟的頭一年,淮南有個詞客劉隱之,到明州去旅游,夢到自己好像在漂洋過海,看見西靈塔正在泛海東渡。同時看到守護寺塔大門的僧人懷信正在第三層塔上,靠著塔上的欄桿與劉隱之說道:“我現在暫時護送寺塔渡過東海,十天後再返回來。”過了幾天,劉隱之從明州回到揚州,立即去訪問懷信。懷信說:“你還記得在海上與你相見時的情況不?”劉隱之豁然想了起來。幾天之後,突然起火把塔燒光了,塔上的白灰以及瓦礫像大雨一樣落下來,塔旁的草房卻一點也沒有損壞。 佛陀薩 有佛陀薩者,其籍編於岐陽法門寺。自言姓佛氏,陀薩其名也。常獨行岐隴間,衣黃持錫。年雖老,然其貌類童騃。好揚言於衢中,或诟辱群僧。僧皆怒焉。其資膳裘紵,俱乞於裡人。裡人憐其愚,厚與衣食,以故資用獨饒於群僧。陀薩亦轉均於裡中窮餓者焉,裡人益憐其心。開成五年夏六月,陀薩召裡中民告曰:“我今夕死矣,汝為吾塔瘗其屍。”果端坐而卒。於是裡中之人,建塔於岐陽之西岡上,漆其屍而瘗焉。後月余,或視其首,發僅寸余,弟子即剃去。已而又生,裡人大異,遂扃其戶,竟不開焉。(出《宣室志》) 有個叫佛陀薩的僧人,他的名籍編在岐陽法門寺。他自己說是姓佛,陀薩是他的名字。他常常一個人在岐陽的鄉村行乞,穿的是道教徒常穿的黃衣服,手裡拿著佛僧離不了的錫杖。年紀雖然老了,然而相貌就像不懂事的孩子一樣。他喜歡在大庭廣眾之中大聲說話,或者辱罵其他僧人。僧人對他又氣又恨。他的吃喝穿戴都是跟鄉裡人乞討來的。鄉裡人可憐他愚呆,格外多給他衣食,所以他的費用比其他僧人都富裕。佛陀薩也把自己寬裕的東西勻給鄉裡的窮苦人,鄉裡人於是更喜愛他的善良心腸。開成五年夏季六月,陀薩召集起鄉裡人,告訴他們說:“我今晚上就要死了,你們要為我建一座塔,把我的屍體葬在裡面。”到了晚上,他果然端坐著死去了。鄉裡人於是在岐陽的西山崗建起佛塔,把他的遺體安葬在裡面。一個多月之後,有人看到他的頭發長出一寸多長,弟子們便去剃掉了。剃完之後又長了出來,鄉裡人大為驚異,便把塔門鎖住了,再也打不開。 興元上座 興元縣西墅有蘭若,上座僧常飲酒食肉,群輩皆效焉。一旦多作大餅,招群徒眾,入屍陁林。以餅裹腐屍肉而食,數啖不已。眾僧掩鼻而走。上座曰:“汝等能食此肉,方可食諸肉。”自此缁徒因成精進也。(出《雲溪友議》) 興元縣西郊有座寺廟,上座僧人常常喝酒吃肉,下面的許多僧人都跟著效仿。有一天早上寺廟裡做了許多大餅,上座僧人招呼著一群門徒,走進了專門停放屍體的山林。他用大餅包著腐屍的肉吃,一塊一塊地吃起來沒完。僧人們一個個捂起鼻子就跑。上座僧卻說:“你們只有能吃此肉,才能吃其他的肉。”從此以後,佛教徒因為能吃此物更修行精深了。 趙 蕃 唐國子祭酒趙蕃,大和七年為南宮郎。忽一日,有僧乞食於門且謂,其家僮曰:“吾願見趙公。可乎?”家僮告蕃,蕃即命延入與坐。僧乃曰:“君將有憂,然亦可禳去。”蕃即拜而祈之。僧曰:“遺我裁刀一千五百、庶可脫君之禍。不然,未旬日,當為東南一郡 耳。”蕃許之,約來日就送焉,且訪其名暨所居。僧曰:“吾居青龍寺,法安其名也。”言已遂去。明日,蕃即辦送之。使者至寺,以物色訪群僧,僧皆不類。且詢法安師所止,周遍院宇,無影響蹤跡。後數日,蕃出為袁州刺史。(出《宣室志》) 唐朝國子祭酒趙蕃,文宗大和七年時任南宮郎。一天,忽然有個僧人到他門前討飯,並且對僮僕說:“我要見見你家趙公。可以嗎?”僮僕報告了趙蕃,趙蕃就讓把僧人領進屋,又讓他坐下。僧人說:“你要面臨憂患,但這憂患也是可以消除的。”趙蕃急忙施禮祈求消除之法,僧人說:“送給我一千五百把剪刀,說不上就能解除你的禍患。不然,你要離開朝廷而去東南一個郡任職。”趙蕃答應了他,約定明天把剪刀送去,並且詢問僧人的名字與住所,僧人說:“我住在青龍寺,法安是我的名字。”說完他就走了。第二天,趙蕃就備齊了剪刀派人給送去。使者到了青龍寺時,根據相貌在僧人群裡查找法安,僧人們一個個都不像。他便詢問法安師父在什麼地方。全寺廟都找遍了,也沒見到法安的音訊和蹤跡。過了幾天,趙蕃離開京城出任袁州刺史。 懷 浚 秭歸郡草聖僧懷浚者,不知何處人。唐乾寧初到彼,知來藏往,皆有神驗。愛草書,或經、或釋、或老,至於歌詩鄙瑣之言,靡不集其筆端。與之語,即阿唯而已,裡人以神聖待之。刺史於公以其惑眾,系而诘之。乃以詩代通狀曰:“家在閩川西復西,其中歲歲有莺啼。如今不在莺啼處,莺在舊時啼處啼。”又诘之,復有詩曰:“家住閩川東復東,其中歲歲有花紅。而今不在花紅處,花在舊時紅處紅。”郡牧異而釋之。詳其詩意,似在海中,得非杯渡之流乎?行旅經過,必維舟而禮谒,告其吉凶,唯書三五行,終不明言,事往果驗。荊南大校周崇賓谒之,書字遺之曰:“付皇都勘。”爾後入貢,因王師南討,遂絷於南府,竟就戮也。押衙孫道能谒之,書字曰:“付竹林寺。”其年物故,營葬乃古竹林寺基也。皇甫铉知州,乃畫一人荷校,一女子在旁。後為娶民家女遭訟,锢身入府。波斯穆昭嗣幼好藥術,隨其父谒之,乃畫一道士乘雲把胡盧,書雲:“指揮使高牒衙推。”穆生後以醫藥有效,南平王高從誨與巾裹,攝府衙推。王師伐荊州,師寄南平王詩雲:“馬頭漸入揚州路。親眷應須洗眼看。”是歲輸誠淮海,獲解重圍。其他不可殚記。或一日,題庭前芭蕉葉上雲:“今日還債。幸州縣無更勘窮。”來日為人所害,屍首宛然,刺史高公為之荼毗之。(出《北夢瑣言》) 秭歸郡草聖僧人懷浚,不知是什麼地方人,唐昭宗乾寧初年到了秭歸。他能預測未來的事情,每次都像神靈一樣准確。愛好草書,對於儒教、佛教、道教等思想學說,乃至於詩歌、筆記、小說等文字,無不廣泛涉獵,都能駕馭運用。別人跟他說話時,他只是哼哼哈哈而已。鄉裡人都把他當做神人聖人看待。秭歸刺史於公以“惑眾”之罪名把他綁了去審問,他用詩歌代替狀子道:“家在閩川西復西,其中歲歲有莺啼。如今不在莺啼處,莺在舊時啼處啼。”又一次審問他,他又用詩回答道:“家住閩川東復東,其中歲歲有花紅。而今不在紅花處,花在舊時紅處紅。”郡守以為他是異人,就把他釋放了。推究他的那兩首詩的含義。似乎說的是在海中的事,懷浚莫非是杯渡之流嗎?過路的行人在路過此地時,必定泊船停車前去訪問他。他在告訴人家吉凶之事時,只寫幾句文字,一直不明說。事過之後,往往都能應驗。荊南大校尉周崇賓訪向他時,他寫了幾個字送給他,這幾個字是:“付皇都勘”。爾後氏入朝進貢,因為朝廷軍隊南下討伐,周崇賓被拘囚在南府,終於被殺死了。押衙孫道能訪向他時,他寫的幾個字是:“付竹林寺”。這年孫道能死了,安葬的地點就是過去一座竹林寺的舊址。皇甫铉知州訪問他時,他畫了一個人帶著枷,有一女子在旁邊。後來皇甫铉因為娶了民家女子一事吃了官司,被關押在官府裡。波斯人穆昭嗣年幼時愛好制藥的技術,跟著父親去訪問懷浚時,懷浚畫了一個道士手把胡盧坐在雲端,並在畫上題字道:“指揮使高牒衙推。”穆昭嗣後來因為藥做得好,很有療效,南平王高從海給一套官服,讓他統攝府內衙推。南平王出師討伐荊州時,懷浚師寄給南平王兩句詩:“馬頭漸入揚州路,親眷應須洗眼前。”這一年南平王輸誠於淮海,才得以解脫了重圍。類似的例子很多,其他的就不能一件件都寫在這裡了。有一天,懷浚在院子內的芭蕉葉上題寫道:“今日還債。”因為州縣之中沒有比他更貧窮的,所以當天並沒人殺害他。後來有一天被人害死了,屍體就象活著時一樣,表情很自然,刺史高公將他遺體火化了。 智者禅師 唐越州山陰縣有智禅師。院內有池,恆贖生以放之。有一鼍,長三尺,恆食其魚。禅師患之,取鼍送向禹王廟前池中。至夜還來。禅師咒之曰:“汝勿食我魚,即從汝在此。”鼍於是出外放糞,皆是青泥。禅師每至池上,喚鼍即出,於師前伏地。經數十年,漸長七八尺。禅師亡後,鼍亦不復見。(出《朝野佥載》) 唐代,越州山陰縣有個智禅師。寺廟院裡有個池塘,他經常贖回被人撲撈的生物放到池塘裡。池塘裡有一只大鳄魚,有三尺長,總吃池塘裡的魚。禅師把它當作禍患,便把它送到禹王廟前面的池塘裡去了。到了夜晚,這只大鳄魚又自己回來了。禅師對它詛咒道:“你不吃我的魚,就隨你呆在這裡。”從此,鳄魚到池塘外面排糞時,排出的全是黑泥。禅師到池邊一召喚它就爬上來,趴在禅師面前。過了幾十年,這只鳄魚慢慢長到七八尺長。禅師去世後,鳄魚也看不到了。 法 本 晉天福中,考功員外趙洙言:近日有僧自相州來。雲:“貧道於襄州禅院內與一僧名法本同過夏,朝昏共處,心地相洽。法本常言曰:‘貧道於相州西山中住持竹林寺,寺前有石柱。他日有暇,請必相訪。’”其僧追念此言,因往彼尋訪。洎至山下村中,投一蘭若寄宿。問其村僧曰,此去竹林寺近遠。僧乃遙指孤峰之側曰:“彼處是也。古老相傳,昔聖賢所居之地。今則但有名存焉,故無院捨。”僧疑之,诘朝而往。既至竹林叢中,果有石柱,罔然不知其涯涘。當法本臨別雲:“但扣其柱,即見其人。”其僧乃以小杖扣柱數聲。乃風雨四起,咫尺莫窺。俄然耳目豁開,樓台對峙,身在山門之下。逡巡,法本自內而出,見之甚喜,問南中之舊事。乃引其僧,度重門,升秘殿,參其尊宿。尊宿問其故,法本雲:“早年相州同過夏,期此相訪,故及山門也。”尊宿曰:“可飯後請出,在此無座位。”食畢,法本送至山門相別。既而天地昏暗,不知所進。頃之,宛在竹叢中石柱之側,余並莫睹。即知聖賢之在世,隱顯難涯,豈金粟如來獨能化見者乎。(出《玉堂閒話》) 晉朝天福年間,考功員外趙洙說,近日有個僧人從相州來到京城,對他說:“貧道在襄州禅院裡與一個叫法本的僧人一起避暑,朝夕共處,情投意合。法本經常說:‘貧道在相州西山中住持竹林寺,寺前有石柱。他日有閒暇時,請你一定去訪向我。’”這位僧人一直惦記著法本的話,便去相州尋訪法本。他到了相州西山下的村莊,在一座寺廟裡寄宿。他問村裡的僧人,去竹林寺還有多遠。村中僧人指著遠處孤峰的側面說:“那個地方就是竹林寺。自古以來代代相傳,說那個地方是從前聖賢所居之地。但是現在只保留下竹林寺的名稱,並沒有寺院房捨。”這位僧人表示懷疑,第二天一早就朝那裡走去。走到竹林叢中,果然看到有石柱,但除了石柱之外,再也看不到可供找尋的標志。他想起法本臨別時說過,只要敲上石柱就能見到他本人,於是就用手中的小錫杖敲了石柱幾下。頓時風雨四起,眼前漆黑一團,咫尺之內都看不見東西。眨眼之間又豁然開朗,耳目為之一新,只見樓台雙雙聳立,自己就站在寺廟的山門跟前。不大一會兒,法本從寺內走了出來,兩人相見十分高興,又問起當初在襄州相處時的往事,然後就領著這位僧人穿過重門,走上秘殿,參見法本的老前輩。老前輩詢問法本為什麼領進這位僧人來,法本說:“早年在相州一起避暑時,約他來此訪問我,所以他才來到山門下的。”老人家說:“請他吃過飯後就出去吧。在這裡沒有他的座位。”吃完飯後,法本送他到山門。於是兩人相別。他與法本剛剛分手,就見眼前天昏地暗,不知該往哪裡走。轉眼之間,他已站在竹林叢中石柱旁邊,剛才看到的一切全不見了。由此可知,古代聖賢在世間是存在的,只不過他們的存在或隱或顯很難辨清而已;豈止像金粟如來等能夠化身而出現在世上呢! 卷第九十九 釋證一 僧惠祥 阿育王像 王淮之 惠凝 靈隱寺 侯慶 大業客僧 蛤像 光明寺 十光佛 李大安 韋知十 劉公信妻 僧惠祥 東晉義熙初,金陵長干寺僧惠祥與法向連堂而居。夜四更中,惠祥遙喚向暫來。向往視祥,祥仰眠,交手胸(胸原作腦,據明抄本改)上。雲:“可解我手足繩。”向曰:“並無繩也。”惠祥因得轉動,雲:“適有人眾縛我手足,鞭棰交下,問何故嚙虱,又語祥雲:‘若更不止,當入於兩山間磕之。’”祥自後戒於嚙虱焉。(出《三教珠英》) 東晉義熙初年。金陵長干寺的兩個和尚惠祥與法向,住的房子緊挨著。一天夜裡四更時分,惠祥隔牆遠遠地呼喚法向過來一下,法向便過來看惠祥,見他仰臥而睡,兩手交叉著放在胸上,說:“給我解開手腳上的繩索。”法向說:“你的手腳上並沒有繩索呀。”惠祥於是能夠轉動身子了,他說:剛才有許多人捆住我的手腳,鞭子棍子一塊打,問我為什麼咬虱子,還對我說:‘如果再不停止咬虱子,就把你放在兩座山中間,讓山磕碰你。’”打這以後,惠祥戒絕了咬虱子的習慣。 阿育王像 長沙寺有阿育王像,相傳是阿育王女所造。太元中,夜浮至江津,漁人見異光如晝,而諸寺以千人迎之,嶷然不動。長沙寺翼法師者,操行精苦,乃率十僧,至誠祈啟,即使就辇。至齊末,像常夜行,不知者以槊刺之,作銅聲而倒。每南朝大事及災役,必先流汗數日。自像教以來,最為靈應也。(出《渚宮遺事》) 長沙寺裡有一尊阿育王的塑像,相傳是阿育王的女兒塑的。東晉太元年間,塑像在夜晚漂游到了江津,漁民看見塑像放射著奇異的光芒,照得周圍跟白天一樣明亮,各個寺院集合了上千人前來迎接,但是塑像挺立不動。長沙寺的翼法師一向修行精苦,他率領十位僧人極為虔誠地祈請佛像啟程,佛像便很快上了車。到了南齊末年,阿育王的塑像常常在夜間行走,不知這是阿育王的人便用槊去刺它,塑像發出銅器撞擊的聲音,倒在地上。每當南朝有什麼大事與災患發生時,阿育王塑像必定流幾天汗。自從供奉佛像以來,這些事情最為靈驗。 王淮之 宋王淮之字元曾,琅琊人也。世尚儒業,不信佛法。常謂身神俱滅,寧有三世耶?元嘉中,為丹陽令。十年,得病絕氣,少時還復暫蘇。時建康令賀道力省疾,適會下床。淮之語道力曰:“始知釋教不虛,人死神存,信有征矣。”道力曰:“明府生平置論不爾,今何見而乃異之耶?”淮之斂眉答雲:“神實不盡,佛教不得不信。”語訖而終。(出《冥祥記》) 劉宋南朝有個叫王淮之的,字元會,琅琊人。他向來崇尚儒家學說,不相信佛教,常說精神與肉體一樣都會死滅,哪有靈魂能夠不斷托生再世的道理呢?元嘉年間,王淮之為丹陽縣令,元嘉十年時,他因患病而氣絕身亡,不大一會兒又暫時蘇醒過來了。當時,建康縣令賀道力前來看望他的病情,正趕上王淮之蘇醒過來在下床,王淮之告訴賀道力說:“我現在開始知道,佛教的道理不是虛假的,佛教認為人死了之後精神仍然存在,確實是有驗證的。”賀道力說:“你一向不相信佛教,今天怎麼見你大不一樣了呢?”淮之莊重地說:“精神確實是不會死滅的,佛教不能不相信。”說完就死了。 惠 凝 元魏時,洛中崇真寺有比丘惠凝死七日還活。雲:“閻羅王檢閱,以錯名放免。”惠凝具說過去之事,有比丘五人同閱。一比丘雲寶明寺智聖,以坐禅苦行,得升天堂。有一比丘是般若寺道品,以誦涅槃經四十卷。亦升天堂。有一比丘雲是融覺寺昙谟最,講涅槃、華嚴,領眾千人。閻羅王曰:“講經者,心懷彼我,以驕凌物,比丘中第一粗行。今唯試坐禅誦經,不問講經。”其昙谟最曰:“貧身立道已來,唯好講經,實不谙誦。”閻羅王令付司,即有青衣十人,送昙谟最向西北門,屋捨皆黑,似非好處。有一比丘雲是禅林寺道弘,自雲:“教化四輩檀越,造一切經人中像十軀。”閻羅王曰:“沙門之體,必須攝心守道,志在禅誦。不干世事,不作有為。雖造作經像,正欲得他人財物,既得財物,貪心既起(明抄本、陳校本既起作即起,下又有既懷貪心四字)。便是三毒不出,具足煩惱。”亦付司,仍與昙谟最同入黑門。有一比丘雲是靈覺寺寶明,自雲:“出家之先,常(常原作帝,據明抄本、陳校本改)作隴西太守。造靈覺寺成,即棄官入道。雖不禅誦,禮拜不缺。”閻羅王曰:“卿作太守之日,曲理枉法,劫奪民財,假作此寺,非卿之力,何勞說此。”亦付青衣送入黑門。時魏太後聞之,遣黃門侍郎徐纥依惠凝所說即訪寶明等寺。城東有寶明寺、城中有般若寺、城西有融覺、禅林、靈覺等三寺。並問智聖、道品、昙谟最、道弘、寶明等,皆實有之。即請坐禅僧一百人。常在殿中供養之。诏不聽持經像在巷路乞索。若私用財物造經像者任意。惠凝亦入白鹿山,隱居修道。自此以後,京邑之比丘皆事禅誦,不復以講經為意。(出《洛陽記》) 元氏當朝的西魏時,洛陽城裡崇真寺有個和尚惠凝,死了七天後又活過來了。他說:“閻王爺檢閱時,因為弄錯了名字又把我放回來了。”惠凝詳細地講述了過去七天內,閻王爺檢閱的一些情況,主要是同他一起受檢閱的五個和尚的情況,一個和尚是寶明寺的智聖,因為坐禅悟道,刻苦修行,升入了天堂。第二個是般若寺的道品,因能背誦《涅槃經》四十卷,也升了天堂。第三個是融覺寺的昙谟最,能講《涅槃經》、《華嚴經》,聽眾上千人。閻羅王說:“講經的人心裡總想著別人如何不及我,以傲氣對待萬物,這是和尚中最沒出息的行當。我現在只看你能不能坐禅誦經,不管你會不會講經。”那個昙谟最說道:“貧僧行道以來,只喜歡講經,實在不熟悉誦經。”閻羅王命人把他押解給看管人員,立即上來十個黑衣人,把昙谟最押送著向西北邊的房門走去,只見那邊的房子裡黑洞洞的,似乎不是個好地方。第四個和尚是禅林寺的道弘,自稱教化了四代施主,制作了十尊佛像。閻羅王說:“出家之人必須專心守道,一心一意坐禅誦經,不管世人之事,不做有為之事。你雖然制造了佛像,但這正是想得到他人財物;既然得到了財物,就會產生貪心,有了貪心就是沒有除去三毒,沒除去三毒就仍有全部煩惱。”他也被送給了看管人員,與昙谟最進了相同的黑房子。第五個和尚是靈覺寺的寶明,他自己說,出家之前曾作過隴西郡太守,建造了靈覺寺,然後棄官出家修道,雖不坐禅誦經,卻能按時禮拜。閻羅王說:“你做太守的時候,違背情理,貪贓枉法,假借修造寺廟為名,大肆搜刮民脂民膏,這座寺廟的建成絕不是你的功勞,用不著自我表功。”也把他支給黑衣人押進了黑房子。魏太後聽到惠凝講述的這些情形之後,派遣黃門侍郎徐訖去查訪寶明等寺,查訪的結果是,城東有寶明寺,城中有般若寺,城西有融覺寺、禅林寺和靈覺寺;智聖、道品、昙谟最、道弘、寶明等,確有其人。魏太後便請了一百個坐禅誦經的和尚,長期供養在皇宮裡。同時頒布了命令,不許拿著佛像沿街乞討,如果有人用私有財產制造佛像可以自行其便,惠凝也進了白鹿山,隱居修道。自此之後,京城一帶的和尚都專心於坐禅誦經,無意從事講經布道的活動。 靈隱寺 高齊初,沙門寶公者,嵩山高棲士也。且從林慮向白鹿山,因迷失道。日將禺中,忽聞鐘聲。尋向而進,巖岫重阻,登陟而趨,乃見一寺。獨據深林,山門正南,赫奕輝煥。前至門所,看額靈隱寺。門外五六犬,其犬如牛,白毛黑喙,或踴或臥,回眸眄寶。寶怖將返,須臾,見胡僧外來。寶喚不應,亦不回顧,直入門內。犬亦隨之。良久,寶見人漸次入門,屋宇四周,門房並閉。進至講堂,唯見床榻高座俨然,寶入西南隅床上坐。久之,忽聞東間有聲,仰視,見開孔如井大,比丘前後從孔飛下,遂至五六十人。依位坐乞,自相借問,今日齋時,何處食來。或言豫章、成都、長安、隴右、薊北、嶺南、五天竺等,無處不至,動即千萬余裡。末後一僧從空而下。諸人競問:“來何太遲?”答曰:“今日相州城東彼岸寺鑒禅師講會,各各居義。有一後生聰俊,難問詞音鋒起,殊為可觀。不覺遂晚。”寶本事鑒為和尚,既聞此語,望得參話,因整衣而起,白諸僧曰:“鑒是寶和尚。”諸僧直視寶。頃之,已失靈隱寺所在矣。寶但獨坐於柞木之上,一無所見,唯睹巖谷。禽鳥翔集喧亂。及出山,以問於尚統法師。法師曰:“此寺石趙時佛圖澄法師所造者,年歲久遠,賢聖居之、非凡所住、或沉或隱、遷徙無定。今山行者,猶聞鐘聲焉。(出《侯君素旌異記》) 北齊初年。嵩山高士沙門寶公在由林慮去白鹿山時,迷了路。太陽快當中午了,忽然聽到遠處傳來了鐘聲。他循著鐘聲前進,翻山越嶺,見一座寺廟坐落在樹林的深處,山門正對南方,金碧輝煌。他走到山門跟前一看,門上的匾額寫的是“靈隱寺”三個大字。門外有五六只狗,都像牛一樣大,一律是白毛黑嘴巴,有的竄蹦跳躍,有的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但都盯著寶公。寶公嚇得正要往回走,轉眼之間便見一位外籍和尚走來。寶公上前打招呼,他卻既不應聲也不回頭看一眼,直奔大門而入。那六只狗也都跟在他後邊。過了一會兒,寶公看見有人陸陸續續地進了門,殿堂四周的門房都關閉了。寶公進了講堂,只見床榻與高座擺放得整整齊齊,他到西南角的床上坐了下來。過了好長時間,忽聽東邊有聲音,抬頭一看,只見房頂上開著一個井口大的窟窿,許多和尚一個接一個地從那裡飛了下來,總共有五六十人。大家依次坐定之後,便互相打聽起來,打聽今天在什麼地方吃的飯,有說在豫章的,有說在成都的,有說在長安的,有說在隴右的,還有說在薊北、嶺南乃至五天竺的,說什麼地方的都有,每個地方都離這裡成千上萬裡。最後面一個和尚從空中下來時,其他人爭著問他為什麼來得這麼晚,他說:“在今天相州城東彼岸寺中鑒禅師的講會上,一個個各抒己見,有個後生聰明英俊,接連不斷地提問和辯難。那種場面實在可觀。不知不覺之間我就來晚了。”寶公本是鑒禅師的門徒,聽了這些話後,就想過去搭話,於是整了整衣服站起來,告訴那些和尚道:“鑒禅師是寶的師父。”那些和尚直打量寶。頃刻之間,整個靈隱寺就消失了,只剩下寶公一個人坐在柞木上,除了山谷與翻飛喧叫的禽鳥之外,他什麼也看不到了。寶公出了山後,把這件事告訴了尚統法師,並問他這是怎麼回事,法師說:“這座寺廟是石趙時佛圖澄法師建造的,距離現在好多年了,古代聖賢們住在這裡面,這不是個平常的地方,它有時沉沒有時隱蔽,經常遷移變化。現在從那座山上走的人,還能聽到鐘聲。 侯 慶 宋南陽人侯慶有銅像一軀,可高尺余。慶有牛一頭,擬貨為金色,遇有急事,遂以牛與他用之。經二年,慶妻馬氏忽夢此像謂之曰:“卿夫婦負我金色,久而不償。今取卿兒丑多,以充金色。”馬氏寤覺而心不安。至曉,丑多得病而亡。慶年五十余,唯有一子,悲哀之聲,感於行路。丑多亡日,像忽自有金色,光照四鄰,鄰裡之內,鹹聞香氣。道俗長幼,皆來觀矚焉。(出《法苑珠林》) 劉宋王朝時,南陽人侯慶有一尊銅佛像,有一尺多高。侯慶有一頭牛,他打算把牛賣掉買回金粉給銅像塗上,因為遇上有急事,就把牛充作其他用項了。過了兩年,侯慶的妻子馬氏忽然夢見家裡這尊銅像對她說:“你們夫婦兩個欠我金粉,很長時間了,還沒償還。如今我要拿走你的兒子丑多,用他充作金粉。”馬氏醒了後心裡感到不安。天亮時,兒子丑多得病死了。侯慶現年五十多歲,只有丑多一個兒子,夫婦兩人哭得十分傷心,他們的哭聲感動了過路行人。丑多死的那天,銅像突然間自行塗上了金粉,金光燦爛光照四鄰,鄰裡之間還都聞到一股特別的香氣。於是,無論僧人俗眾、男女老幼,都來觀看這尊銅像。 大業客僧 隋大業中,有客僧行至泰山廟求寄宿。廟令曰:“此無別捨,唯神廟庑下可宿,然而來此寄宿者辄死。”僧曰:“無苦也。”不得已從之,為設床於庑下。僧至夜,端坐誦經。可一更,聞屋中環佩聲。須臾神出,為僧禮拜。僧曰:“聞此宿者多死,豈檀越害之耶?願見護之。”神曰:“遇死者將至,聞弟子聲,因自懼死,非殺之也。願師無慮。”僧因延坐談說,如食頃時,因問神曰:“聞世人傳說雲:‘泰山治鬼,寧有之耶。’”神曰:“弟子薄福有之,豈欲見先亡者乎?”僧曰:“有兩同學僧先死,願見之。”神問其名,曰:“一人已生人間,一人在獄罪重,不可喚來,師就見可也。”僧聞甚悅,因起出。不遠而至一所,見獄火光焰甚盛。神將僧入一院,遙見一人,在火中號呼,不能言,形變不復可識,而血肉焦臭,令人傷心。師不欲歷觀,愍然求出。俄而至廟,又與神坐,因問:“欲救同學,有得理耶?”神曰:“可,能有為寫法華經者,便應得脫。”既而將曙,神辭僧入堂。旦而廟令視僧不死,怪異之。僧因為說。仍即時為寫法華經一部。經既成,莊嚴畢,又將經就廟宿。其夜神出如初,歡喜禮拜,慰問來意。以事告之。神曰:“弟子知之。師為寫經,始書題目,彼以脫免,令出生在人間也。然此處不潔,不可安經,願師還為彼送向在寺中。”言語久之,將曉,辭訣而去。(出《冥報記》) 隋炀帝大業年間,有位客僧走到泰山廟時,因為天色已晚,便請求留在廟裡住宿。管廟的說:“此處沒有別的房子,只有神廟下面的廊房可以住宿;但是以前凡是來這裡住宿的就死在裡而。”客僧說:“我不在乎這些。”管廟的沒有辦法,只好順從他,便在廊房裡為他放了一張床。到了夜晚,客僧在床上端坐誦經。一更左右,他聽到屋裡有女人走路時腳環手镯之類撞擊聲。不大一會兒,神靈出現了,對著客僧施禮參拜。客僧說:“聽說在這裡住宿的大都死在這裡,莫不是施主害死的嗎?請你保護我。”神靈說:“遇上那些死了的到這裡時,他們聽到我走路的響聲,就自己害怕而死,並非弟子殺死了他們。請師父不要擔心。”客僧便讓神靈坐下談話。談了有一頓飯的功夫時,僧人詢問神靈道:“我聽世人傳說,泰山廟是看管鬼的,真有這回事嗎?”神靈說:“弟子少有福分,我是管鬼的。難道你想見見先死的鬼魂嗎?”僧人說道:“有兩個一起學習的僧人先死了,我想見見他們。”神靈打聽了這兩個僧人的名字,然後說:“他們兩個,一人已經轉生到人間,另一人因為罪惡深重被關 在地獄裡,不能把他叫到這裡來,師父可以到那裡去見他。”僧人聽了非常高興,便站起身來往外走。沒走多遠就來到一個地方,只見地獄裡烈火熊熊。神靈把僧人領進一個院落,遠遠地見有一人正在烈火中呼號,他不能說話、形體也變得認不出來了,血肉被火燒焦了,放出刺鼻的血腥味,令人見了傷心。僧人不想繼續看下去,他很難過,便要求出去。不一會兒就回到廟裡,又與神靈坐了下來,便問有沒有辦法搭救他,神靈說:“可以搭救,有人能為他抄寫一部《法華經》,他就會得到解脫。”這時已經快天亮了,神靈辭別僧人進了廟堂。天亮之後,管廟的看見客僧沒有死,非常驚訝,僧人便把夜裡看到的情況跟他講了。回去之後僧人立即為自己的同學抄寫了一部《法華經》。抄完後,整理裝訂完畢,他又帶上經書到泰山廟投宿。這天夜裡,神靈象上次一樣出來了,歡歡喜喜地給僧人行禮,並問他這次的來意。僧人告訴神靈,自己帶來了抄好的《法華經》,神靈說:“這我知道了。師父為同學抄寫經書,剛開始題目時,他就被解脫了,我已令他出生在人間了。然而,這個地方不潔淨,不能存放經書,請師父替他送到他原先所在的寺廟裡去。” 兩人又說了好長時間,快天亮時,神靈告辭而去。 蛤 像 隋帝嗜蛤,所食必兼蛤味,逾數千萬矣。忽有一蛤,椎擊如舊,帝異之,安置幾上。乙夜有光,及明,肉自脫,中有一佛二菩薩像。帝悲悔,誓不食蛤。(出《酉陽雜俎》) 一說,唐文宗皇帝好食蛤蜊。一日,左右方盈盤而進,中有劈之不(原無不字,據陳校補)裂者。文宗疑其異,即焚香祝之。俄頃之間,其蛤自開,中有二人,形貌端秀,體質悉備,螺髻璎珞,足履菡萏,謂之菩薩。文宗遂置金粟檀香合,以玉屑覆之,賜興善寺,令致敬禮。至會昌中,毀佛像,遂不知所在。(出《杜陽雜編》) 隋炀帝喜歡吃蛤蜊,每頓飯都得有蛤蜊肉,吃了超過一萬只了。突然遇上一只蛤蜊,無論怎麼敲打都開不了,皇帝很奇怪,把它放到了桌子上。不料這只蛤蜊到了夜晚便閃閃放光,到天亮時,肉就自行脫露,裡面有一個佛像兩個菩薩像。皇帝很痛悔,立誓再不吃蛤蜊。 還有一種說法,說的是唐文宗皇帝愛吃蛤蜊。一天,身邊人正端上滿滿的一盤,其中有一只劈不開的,文宗皇帝懷疑它是神奇之物,立即焚香祭奠。不一會兒,這只蛤蜊自行張開了,裡面有兩個小人,相貌端正清秀,胳膊腿全有,發髻上戴著璎珞發夾,兩腳踏在荷花上,人們說這是菩薩。文宗皇帝便把它放在鑲著金邊的檀香盒裡,又蓋上一層玉石粉,賜給興善寺,讓他們禮拜供奉。唐武宗會昌年間,大肆毀壞佛像,這兩個菩薩像便不知下落了。 光明寺 洛陽宜壽裡有苞信縣令段晖宅,地下常聞鐘聲,時見五色光明,照於堂宇。晖甚異之,遂掘地,得金像一軀,可高三尺,並有二菩薩,趺上銘雲:“晉泰始二年五月十五日侍中中書監荀勖造。”晖遂捨宅為光明寺。鹹雲,此是荀勖故宅。其後盜者欲竊此像,像與菩薩,合聲喝賊。盜者驚怖,即時殒倒。眾僧聞像叫聲,遂擒之。(出《洛陽伽藍記》) 洛陽宜壽裡有一座苞信縣令段晖的宅第,地下常常聽到有鐘聲,時常看見五顏六色的光線照射在房子上。段晖感到奇怪,便往地下挖掘,結果挖到一尊金身佛像,有三尺來高;同時還有兩尊菩薩像,腳背上有一段銘文:“晉泰始二年五月十五日,侍中中書監荀勖制造。”段晖便把這座宅院施捨出來作了光明寺,大家都說這是荀勖原來的宅院。後來,有個竊賊要盜竊這尊佛像,這尊佛像與菩薩像齊喊“捉賊”,竊賊當時就被嚇倒了。眾僧聽到佛像的叫聲,便趕來把竊賊抓獲了。 十光佛 興福寺西北隅有隋朝佛堂,其壁有畫十光佛者,筆勢甚妙,為天下之摽冠。有識者雲, 此國手蔡生之跡也。蔡生隋朝以善畫聞,初建堂宇既成,有僧以百金募善畫者,得蔡生。既畫,謂人曰:“吾平生所畫多矣,獨今日下筆,若有鬼神翼而成者。”由是長安中盡傳其名。貞觀初,寺僧以此堂年月稍久,慮一旦有摧圯,遂召數工,及土木之費,且欲新其制。忽一日,群僧齋於寺庭,既坐,有僧十人,俱白皙清瘦,貌甚古,相次而來,列於席。食畢偕起,入佛堂中,群僧亦繼其後。俄而十人忽亡所見,群僧相顧驚歎者久之。因視北壁十光佛,見其風度,與向者十人果同。自是僧不敢毀其堂,且用旌十光之易也。(出《宣室志》) 福興寺院西北角上有一座隋代建造的佛殿,牆壁上畫著十光佛的像,畫工精妙,天下第一。內行人說,這是國手蔡生的手筆。蔡生在隋代以擅長畫畫聞名,這座佛殿剛建成時,有個僧人以百兩黃金的報酬召募善於畫畫的人,結果挑中了蔡生。他畫完十光佛畫像後對人們說:“我平生所畫的畫非常之多,獨有這一次與過去不同,下筆的時候就像有鬼差神使一樣,很輕松地就畫成了。”從此之後,他的名聲傳遍了京都長安。唐太宗貞觀初年,寺院的僧人因為這座佛殿建的時間比較長,擔心一朝倒塌,便召募了幾個工匠,籌集了土木材料,想把它修復一下。突然有一天,正當寺內僧眾坐在院裡要開飯時,有十個生得白皙清瘦裝扮古樸的僧人,依次走來,坐到飯桌前面。吃完之後又一塊兒站起來走進了佛殿,本寺的僧眾也跟在他們後面往佛殿走,轉眼之間這十個僧人不見了,跟在後面的群僧互相看了看,個個都驚歎不已。群僧又看了看北牆上的十光佛畫像,發現畫像的神彩風度與剛才那十個人果然相同。從此,寺院的僧人不敢去毀壞這座佛殿,就用它來紀念十光佛能從畫像變成活人這件事。 李大安 唐隴西李大安,工部尚書大亮之兄也。武德中,大亮任越州總管,大安自京往省之。大亮遣奴婢數人從兄歸,至谷州鹿橋,宿於逆旅。其奴有謀殺大安者,候大安眠熟,夜已過半,奴以小劍刺大安項,洞之,刃著於床。奴因不拔而逃。大安驚覺,呼奴,其不叛者奴婢欲拔刃,大安曰:“拔刃便死。可先取紙筆作書。”書畢,縣官亦至,因為拔刃,洗瘡加藥,大安遂絕。忽如夢者,見一物長尺余。闊厚四五寸,形似豬肉,去地二尺許,從戶入。來至床前,其中有語曰:“急還我豬肉。”大安曰:“我不食豬肉。緣何負汝耶?”聞戶外有言曰:“錯也。”此物即還從戶出。大安仍見庭前有池水,清淺可愛,池西岸上,有金像,可高五寸。須臾漸大,俄化為僧,披袈裟甚新淨,語大安曰:“被傷耶,我今為汝痛將去,汝當平復。還家念佛修善也。”因以手摩大安頸瘡而去。大安視其形狀,見僧有紅缯補袈裟,可方寸許,甚分明。既而大安覺,遂蘇,而瘡亦不復痛,能起坐食。數十日,京宅子弟迎至家。家人親故來視,大安為說被傷由狀及見像之事。有一婢在旁聞說,因言大安之初行也,安妻使婢請匠工為造一佛,初成,以彩畫其衣,有一點朱污像之背上。當令工去之,不肯,今仍在,形狀如郎君所說。大安因與妻及家人共起觀相,乃同所見無異,其背點朱,宛然補處。於是歎異,信知聖教不虛,遂加崇信焉。(出《冥報記》) 唐代隴西人李大安,是工部尚書李大亮的哥哥。唐高祖武德年間,大亮出任越州總管,大安從京城前去看望他,大亮派了幾個奴婢跟隨哥哥往回走。走到谷州鹿橋時,他們在一家客店住了下來。有個僕人要謀殺大安,等到下半夜大安睡熟時,他用一把小劍往大安的脖子上刺去,劍尖穿透過去,扎到床上,他沒有拔劍就跑了。大安驚醒後呼喚奴婢,那幾個沒有叛變他的僕人急忙跑來要去拔劍,大安說:“拔出來我就得死,先把紙筆拿來,我要寫遺書。”遺書寫完後,縣衙的官吏也來到了,這才給他拔去劍,清洗傷口,敷了藥,大安此時也氣絕身亡。他感到自己忽然間像在睡夢中,他看一個一尺多長、四五寸寬、四五寸厚的東西,形狀像一塊豬肉,離地面二尺左右,從門口飛了進來。來到床前後,裡面發出說話的聲音道:“趕快還我豬肉!”大安說:“我不吃豬肉,怎麼能欠你豬肉吃。”門外有人說:“錯了。”這個東西便仍然從門口飛了出去。大安看到院子裡有一池塘水,池水清淺可愛,池塘西邊岸上有一尊金身佛像,有五寸高。眨眼之間,佛像慢慢長大,頓時化作一位僧人,披的袈裟又新鮮又潔淨,他對大安說:“你受傷了吧,我現在把你的傷痛除了去,你就會恢復建康。要回家好好念佛修善呀!”於是便用手撫摸一下大安脖子上的傷口,然後就走了。大安仔細看了看他的模樣,只見僧人的袈裟上有一塊一寸見方的紅綢布補釘,十分鮮明顯眼。後來大安的夢醒了,人也蘇醒過來了,而且傷口也不再疼痛了,能夠坐起來吃飯了。過了幾十天,京城家裡來人把他接回了家。家裡人與親朋好友都來看望,大安把自己受傷的情況以及夢中看到佛像的經過講給大家聽。有個女僕聽了之後,便對大安說,在他剛剛出門之後,他妻子讓婢女請工匠制作了一尊佛像,佛像做成後,在用油彩畫衣服時,有一點紅色染污了佛像的後背,讓工匠除掉,工匠沒干,這點紅色至今仍留在佛像背上,大小形狀與大安說的夢中僧人後背上的紅補釘一模一樣。大安聽了之後,便與家人一起去看佛像,只見佛像的相貌與自己所見的僧人毫無差別,背上的紅點也極像那位僧人袈裟上的補釘。大安驚歎不已,確信佛教絕不欺人,從而更加推崇與信奉。 韋知十 唐右金吾衛曹京兆韋知十於永徽中煮一羊腳,半日猶生。知十怒。家人曰:“用柴十倍於常,不知何意如此?”知十更命重煮,還復如故。乃命割之,其中遂得一銅像,長徑寸焉,光明照灼,相好成就。其家自此放生,不敢食酒肉。(出《冥報記》) 唐高宗永徽年間,右金吾衛曹京兆韋知十煮一只羊腿。煮了半天還是生的。韋知十很惱火。家裡的僕人說:“燒的柴禾有平時的十倍,不知這是怎麼事?”知十又讓他重新煮,結果還是如此。知十便讓割開,裡邊割出來一尊銅佛像,有一寸長,閃閃發光,佛像制作得極好。從此之後,韋知十家裡再也不殺生了,也不敢喝酒吃肉了。 劉公信妻 唐龍朔三年。長安城內通軌坊三衛劉公信妻陳氏,母先亡,陳因患暴死。見人將入地獄,備見諸苦,不可具述。末後見一地獄,石門牢固,有兩大鬼,形容偉壯,守門左右,怒目瞋陳曰:“汝是何人到此。”見石門忽開,亡母在中受苦,不可具述。受苦稍歇,母子近門相見。母語女言:“汝還努力為吾寫經。”女雲:“娘欲寫何經?”母曰:“為吾寫法華經。”言訖,石門便閉。陳還得蘇,具向夫說。即憑妹夫趙師子欲寫法華經。其師子舊解寫經,有一經生,將一部新寫法華經未裝潢者轉向趙師子處質錢,且雲經主姓范,師子許。乃與婦(婦原作父。據下文義改。)兄雲:“今既待(待原作得。據法范珠林五七改。)經,在家幸有此一部法華,兄贖取此經可否?”陳夫從之,裝潢既訖,授與其妻,在家為母供養。後夢見母從女索經,雲:“吾先遣汝為吾寫一部法華,何因迄今不得?”女報母言:“已為(為原作得。據明抄本、陳校本改。)娘贖得一部法華,見裝潢了,在家供養。”母語女言:“止為此經,吾轉受苦,冥道中獄卒打吾脊破,汝看吾身瘡,獄官語雲:‘汝何因取他范家經將為己經?汝有何福?大是罪過。’”女見母說如此,更為母引寫法華。其經未了,女夢中復見母來催經,即見一僧,手捉一卷法華,語母雲:“汝女已為汝寫經第一卷了,功德已成,何須急急。”後寫經成,母來報女:“因汝為吾, 寫經,今已得出冥途,好處受生。得汝恩力,故來報汝。汝當好住,善為婦禮,信心為本。”言訖,悲淚共別。後問前贖法華經主,果是姓苑。(出《法苑珠林》) 唐高宗龍朔之年。長安城內通軌坊三衛劉公信的妻子陳氏,母親早死了,陳氏因患暴病也死了。陳氏死了之後,被人帶到地獄,親眼看到了那裡的種種苦難,那些苦難的具體情況是沒法說清楚的。最後見到的一個地獄,石門非常牢固,有兩個大鬼守在左右兩側,鬼的身體高大健壯,瞪著兩眼怒視陳氏道:“你是什麼人?到這裡干什麼?”陳氏看見石門大開,亡母正在裡面受苦,苦難的慘狀實在沒法說。亡母在受苦稍稍間斷時,急忙來到門前與陳氏相見。母親對女兒說:“你回去之後要努力為我寫經書。”女兒說:“娘要寫什麼經書?”母親說:“為我寫《法華經》。”說完之後,地獄的石門便關閉了。陳氏回到家後又活過來了。她把在地獄見到的情況告訴了丈夫,丈夫便去托妹夫趙師子給寫《法華經》。那個趙師子從前懂得寫經,有個寫經的人帶著一部新寫的《法華經》,還沒有裝潢,就轉手給趙師子頂錢用,經書的主人姓范;趙師子同意了。然後,趙師子便對大舅哥說:“現在既然等經書用,家裡正好有這麼一部《法華經》,大哥把這部經書贖出來行不行?”陳氏丈夫聽從了他的意見,把經書贖出來裝潢完畢後交給妻子,妻子陳氏便在家裡替他母親供奉起來。後來陳氏又夢見母親向她要經書,母親說:“先前我叫你為我抄寫一部《法華經》,為什麼至今還沒辦到?”女兒告訴母親說:“女兒已為娘贖得一部《法華經》,現裝潢了在家供著呢。”母親告訴女兒說:“就為了這部經,我反倒受了苦,陰間的獄卒把我的後背都打破了,你看看我身上的傷,地獄裡的官兒對我說:‘你為什麼拿人家范家的經當作自己的經?你有什麼功德,這是大罪過!’”女兒夢見母親這麼說,便為母親另外抄寫《法華經》。經還沒有抄寫完,女兒又夢見母親向她催要,這時便見一個和尚手拿著一卷《法華經》,對母親說:“你女兒已為你寫完第一卷《法華經》了,功德已經完成,為什麼要這麼著急。”後來經書寫成了,母親前來報告女兒道:“因為你為我寫了經書,現在我已經脫離了陰間,托生到一個好地方。因為得到了你的恩德和幫助,所以特來告訴你。你要好好過日子,盡好婦道之禮,要以心誠為本。”說完,母女兩人悲痛哭泣,揮淚告別。後來一打聽,以前贖買的那本《法華經》,主人果然是姓范。 卷第一百 釋證二 長樂村聖僧 屈突仲任 婺州金剛 菩提寺豬 李思元 僧齊之 張無是 張應 道嚴 長樂村聖僧 開元二十二年,京城東長樂村有人家,素敬佛教,常給僧食。忽於途中得一僧座具,既無所歸,至家則寶之。後因設齋以為聖僧座。齋畢眾散,忽有一僧扣門請餐。主人曰:“師何由知弟子造齋而來此也?”僧曰:“適到浐水,見一老師坐水濱,洗一座具,口仍怒曰: “‘請我過齋,施錢半於眾僧,污我座具,苦老身自浣之。’吾前禮谒,老僧不止。因問之曰:‘老阇梨何處齋來?何為自浣?’僧具言其由,兼示其家所在,故吾此來。”主人大驚,延僧進戶。先是聖僧座,座上有羹汁翻污處。主人乃告僧曰:“吾家貧,卒辦此齋,施錢少,故眾僧皆三十,佛與聖僧各半之。不意聖僧親臨,而又污其座具。愚戆盲冥,心既差別,又不謹慎於進退,皆是吾之過也。”(出《紀聞》) 唐玄宗開元二十二年。京城東面長樂村有一戶人家,一向敬奉佛教,常常給僧人飯吃。他偶然間在道上撿到一件僧人的座具,既然找不到失主,他便拿回家裡保存了起來。後來因為請僧人吃飯,他便拿出來讓一位聖僧坐著。吃完飯後,大家都散了,突然有個僧人敲門要飯吃,主人說:“師父怎麼知道弟子今天准備了齋飯就來了呢?”僧人說:“剛才走到浐 水,見一位老師父坐在水邊洗一件座具,嘴裡還氣哼哼地說:‘請我去吃飯,施捨給眾僧才半串錢,又玷污了我的座具,害得我自己來洗刷。’我走上前去施禮拜見,老僧仍然洗他的座具說他的氣話,根本不理我。我便問他道:‘老禅師到什麼地方去吃飯了?為什麼自己洗呢?’老僧跟我講述了事情的經過,同時告訴了你家的地址,所以我就來了。”主人聽了大為驚訝,把這位僧人領進了屋裡。原先聖僧坐的座位上,有菜湯灑在上邊弄髒的地方。主人便告訴僧人說:“我家貧窮,倉促之間操辦這次齋飯,施捨的錢少,所以眾僧都是每人三十文,佛與聖僧各半串。想不到聖僧親臨我家,而又弄污了他的座具。我既頭腦呆笨,又沒有謹慎地應酬。這些都是我的過錯啊!” 屈突仲任 同官令虞鹹頗知名。開元二十三年春往溫縣,道左有小草堂,有人居其中,刺臂血朱和用寫一切經。其人年且六十,色黃而羸瘠,而書經已數百卷。人有訪者,必丐焉。或問其所從,亦有助焉。其人曰:“吾姓屈突氏,名仲任。即仲將、季將兄弟也。父亦典邵,莊在溫,唯有仲任一子,憐念其少,恣其所為。性不好書,唯以樗蒲弋獵為事。父卒時,家僮數十人,資數百萬,莊第甚眾。而仲任縱賞好色,荒飲博戲,賣易且盡。數年後,唯溫縣莊存焉。即貨易田疇,拆賣屋宇,又已盡矣,唯莊內一堂巋然。僕妾皆盡,家貧無計。乃於堂內掘地埋數甕,貯牛馬等肉。仲任多力,有僮名莫賀咄,亦力敵十夫。每昏後。與僮行盜牛馬,盜處必五十裡外。遇牛即執其兩角,翻負於背,遇馬驢皆繩蓄其頸,亦翻負之。至家投於地,皆死。乃皮剝之,皮骨納之堂後大坑,或焚之,肉則貯於地甕。晝日,令僮於城市貨之,易米而食。如此者又十余年。以其盜處遠,故無人疑者。仲任性好殺,所居弓箭羅網叉彈滿屋焉,殺害飛走,不可勝數,目之所見,無得全者。乃至得刺猬,赤以泥裹而燒之,且熟,除去其泥,而猬皮與刺,皆隨泥而脫矣,則取肉而食之。其所殘酷,皆此類也。後莫賀咄病死,月余,仲任暴卒,而心下暖。其乳母老矣,猶在,守之未瘗。而仲任復蘇,言曰:“初見捕去,與奴對事,至一大院,廳事十余間,有判官六人,每人據二間。仲任所對最西頭,判官不在,立仲任於堂下。有頃判官至,乃其姑夫郓州司馬張安也。見仲任驚,而引之登階。謂曰:“郎在世為惡無比,其所殺害千萬頭,今忽此來,何方相拔?”仲任大懼,叩頭哀祈。判官曰:“待與諸判官議之。”乃謂諸判官曰:“僕之妻侄屈突仲任造罪無數,今召入對事。其人年命亦未盡,欲放之去,恐被殺者不肯。欲開一路放生,可乎?”諸官曰:“召明法者問之?”則有明法者來,碧衣跼蹐。判官問曰:“欲出一罪人,有路乎?”因以具告。明法者曰:“唯有一路可出,然得殺者肯。若不肯,亦無益?”官曰:“若何?”明法者曰:“此諸物類,為仲任所殺,皆償其身命,然後托生。合召出來,當誘之曰:‘屈突仲任今到,汝食啗畢,即托生。羊更為羊,馬亦為馬,汝余業未盡,還受畜生身。使仲任為人,還依舊食汝。汝之業報,無窮已也。今令仲任略還,令為汝追福,使汝各捨畜生業,俱得人身,更不為人殺害,豈不佳哉?’諸畜聞得人身必喜,如此乃可放。若不肯,更無余路。”乃鎖仲任於廳事前房中,召仲任所殺生類到。判官庭中,地可百畝。仲任所殺生命,填塞皆滿。牛馬驢騾豬羊獐鹿雉兔,乃至刺猬飛鳥,凡數萬頭。皆曰;“召我何為?”判官曰:“仲任已到。”物類皆咆哮大怒,騰振蹴踏之而言曰:“巨盜盍還吾債。”方忿怒時,諸豬羊身長大,與馬牛比,牛馬亦大倍於常。判官乃使明法入曉谕。畜聞得人身,皆喜,形復如故。於是盡驅入諸畜,乃出仲任。有獄卒二人,手執皮袋兼秘木至,則納仲任於袋中,以木秘之,仲任身血,皆於袋諸孔中流出灑地。卒秘木以仲任血,遂遍流廳前。須臾,血深至階,可有三尺。然後兼袋投仲任房中,又扃鎖之。乃召諸畜等,皆怒曰:“逆賊殺我身,今飲汝血。”於是兼飛鳥等,盡食其血。血既盡,皆共舐之,庭中土見乃止。當飲血時,畜生盛怒,身皆長大數倍,仍罵不止。既食已,明法又告:“汝已得債,今放屈突仲任歸,令為汝追福,令汝為人身也。”諸畜皆喜,各復本形而去。判官然後令袋內出仲任,身則如故。判官謂曰:“既見報應,努力修福。若刺血寫一切經,此罪當盡。不然更來,永無相出望。”仲任蘇,乃堅行其志焉。(出《經聞》) 同官縣令虞鹹頗有名氣。唐玄宗開元二十三年春天他去溫縣時,看到道旁有一座小草房,裡面住有一個人,此人刺破胳臂取出血來與朱砂和在一起,用來抄寫“一切經”(即佛教經書的全部著作,亦稱“大藏經”)。此人將近六十歲了,臉色枯黃,身體瘦弱,已經抄寫了幾百卷佛經了。凡有向他訪求的人,他都給他一卷。有的向他求幫忙,他也肯幫助。這個說:“我姓屈突,名叫仲任。”他就是仲將、季將的兄弟。父親也曾任過郡守,老家在溫縣,只有仲任一個兒子,憐念他年輕,任其所為,不加任何管束。仲任生性不喜歡讀書,整天只知道賭博游樂打獵。父親去世時,家裡有僮僕數十人,資產幾百萬,田莊宅第許多處。而仲任生性放蕩好色,整日吃喝玩樂,幾年之後便把家產變賣完了,只剩下老家溫縣的那一處田莊。他便又賣田產又拆房子,結果這所田莊也折騰光了,只有莊內的一座房子還沒有拆掉。僮僕妻妾卻已散盡,家庭生活貧窮,又沒有謀生之計,他便在這座房子裡挖開地面,埋藏下幾只缸,用來貯存牛馬等肉。仲任很有力氣,有個僕人叫莫賀咄,力氣也能抵得上十個人。每天黃昏之後,他就與這個僮僕到五十裡外的地方去偷牛偷馬。遇到牛時就抓住兩只牛角翻手背到背上,遇到馬或驢時,就用繩子套住脖子,也翻手背著。到了家裡往地上一扔,牛與馬驢全都死了。於是就開始剝皮,皮與骨頭卻扔進房後的大坑裡,或者干脆燒掉,肉則裝在地下的缸裡。到了白天,就讓僮僕背到城裡市場上賣掉,買回米來做飯吃,就這樣又過了十幾年。因為他們偷盜的地方離家裡很遠,所以沒有人懷疑他們。仲任生性好殺,他住的地方滿屋子都是弓箭、羅網、叉子、彈弓之類。經他手殺害的飛禽走獸不計其數,凡是讓他看見的,無一能夠逃脫。就連刺猬他也用泥裹起來放在火裡燒,燒熟之後剝掉泥,刺猬的皮也就隨著泥而脫落,於是就撕開吃肉。他殘害生靈的情形,都跟這個例子相似。後來莫賀咄病死了,一個多月之後,屈突仲任也暴亡,但他的胸口還熱乎。仲任的乳母已經老了,還健在,她就守著仲任的屍體,沒有埋掉。後來仲任又蘇醒過來了,於是講述了在陰曹地府的經歷。他剛被抓到陰間時,與僮僕一塊兒受審訊,到了一個大院裡,有十幾間公堂,六個判官,每個判官占據兩間。仲任受審的那間公堂在最西頭。剛進去時判官不在,他就站在公堂下面,過了一會兒判官來了,原來是他姑夫郓州司馬張安。張安見是仲任,大為吃驚。把他領上台階,對他說:“侄兒在世間作惡太多,沒人比得過你,你所殺害的生命有千萬條。如今突然來到這裡,有什麼辦法救你出去呢?”仲任聽了十分害怕,連忙跪下叩頭哀求,張安說:“待我與各位判官商量商量看。”張安便對各位判官說:“我的妻侄屈突仲任作了無數罪孽,現被召進來審判。他的壽命還沒有完。我想放他出去,又怕被他殺害的冤魂不同意。我想開一條生路放他走,可以嗎?”各位判官都說:“叫明法來問問他。”明法被找來了,他穿著窄小的綠色衣服,神態畏縮不安。判官問道:“想放一個罪人出去,有路嗎?”於是就把仲任的情況告訴了他。明法說:“只有一條路可以出去,但是必須得被殺害的那些鬼魂同意。如果它們不同意,那就沒法放生。”判官說:“那怎麼辦呢?”明法說:“這些東西都是被仲任殺害的,都要償還它們生命,讓它們去托生。應當把它們召喚出來,勸誘它們說:‘屈突仲任現已來到這裡,你們如果立即把他吃了,就可以馬上去托生,因為你們的余業尚未完了,所以還得托生為畜生,倘若仲任托生為人,還是依舊要吃你們。你們之間的冤孽推來推去,永遠沒有窮期。現在暫且讓仲任活著回去,令他為你們趕修功德,使你們個個捨去畜生之業,都能托生為人,再不被殺害了,豈不是好事麼?’這些畜類聽說能夠托生為人肯定會高興,這樣便可以放生仲任。如果它們還不同意,別無其它門路。”判官便把仲任鎖在公堂前面的房子裡,召喚被他殺害的冤魂到院子裡,判官站在院子的中央。院子極大,占地百畝,被仲任殺害的冤魂擠得滿滿的,牛馬驢騾豬羊狍鹿野雉兔子,還有刺猬飛鳥等,應有盡有,總計幾萬頭。它們齊聲喊道:“召喚我們來干什麼?”判官說:“屈突仲任已經來到這裡……”院子裡立即騷動起來,冤魂們個個咆哮大怒,蹦跳頓足地齊聲喊道:“大強盜為什麼不償還我們血債!”正在憤怒的時候,只見那些豬羊的身體頓時漲大起來,一個個都像牛馬一般大;而那些牛馬也漲到平常的兩倍大。判官便讓明法進來向它們陳述得失利害,極力勸導。畜生們聽說能夠托生為人,一個個歡喜雀躍,火滅氣消之後,氣漲的身體又恢復了原形。於是便把它們全都趕回了各自的地方。仲任被放了出來,有兩個獄卒手拿著皮袋與圓木棒走來,把仲任裝在袋裡,用木棒打,仲任身上的血從袋子的孔隙中流了出來,灑在地上。直到木棒子沾滿了血,這才不再打了,這時血已流遍公堂下面。不一會兒,血便漲到了台階,足有三尺深。然後,連袋子一起把仲任扔進了房子裡,又把房門鎖上。獄卒又去召喚那些畜生,畜生們憤怒地說:“逆賊殺死了我們,如今我們要喝你的血。”於是走獸與飛禽們都去吃仲任的血,吃完了之後又一塊兒用舌頭去舔,直到院子露出地面為止。當它們在喝血的時候,由於非常憤怒,畜生的身體都漲大了幾倍。血吃完了之後,明法又來告訴它們說:“你們已經得到血債了,現在放屈突仲任回去,叫他為你們去修功德,讓你們托生為人。”畜生們皆大歡喜,各各恢復了原形就回去了。然後,判官張安叫人把仲任從袋子裡放出來,只見仲任的身體依然如故。張安對他說:“既然受到了報應,回去之後就要努力修造功德。如能刺破身上的血,用來抄寫‘一切經’,你的罪過就能贖完。不然,如果再被捉來,那就永無救出去的希望了。”屈突仲任活過來之後,便堅定不移地履行著自己的誓願,孜孜不倦地刺臂出血抄寫“一切經”。 婺州金剛 婺州開元寺門有二金剛,世稱其神,鳥雀不敢近。疾病祈禱者累有驗,往來致敬。開元中,州判司於寺門樓上宴會,眾人皆言金剛在此,不可。一人曰:“土耳,何能為?”乃以酒肉內口。須臾,樓上雲昏電掣,既風且雷,酒肉飛揚,眾人危懼。獨污金剛者,曳出樓外數十丈而震死。(出《廣異記》) 婺州開元寺的門樓內有兩尊金剛塑像,世人都說它們特別神靈,烏雀不敢靠近。有病的人向它們祈禱時,屢屢應驗,前來敬奉與祈禱的人整天絡繹不絕。唐玄宗開元年間,婺州判司在開元寺門樓上舉行宴會,眾人都說這個地方有金剛神像,不應在這裡舉辦宴會。有個人卻說:“那不過是一堆泥而已,有什麼了不起的!”說完便將酒肉往金剛神像的嘴裡塞。不大一會兒,樓上烏雲密布電光閃閃,狂風挾著雷鳴襲了上來,桌上的酒肉亂飛。眾人見狀十分恐懼,但是獨有那個污辱金剛神像的人,被風扯到樓外數十丈處,遭受雷擊而死了。 菩提寺豬 唐開元十八年。京菩提寺有長生豬,體柔肥碩,在寺十余年。其歲豬死。僧焚之,火既燼,灰中得捨利百余粒。(出《紀聞》) 唐玄宗開元十八年。京都菩提寺裡有一口長生不老豬,體態柔軟肥大,在寺裡長了十余年了。這一年,這口豬死了。僧人把它用火燒了,火熄滅後,灰裡找到一百多粒閃閃發光的遺骨。 李思元 唐天寶五載夏五月中,左清道率府府史李思元暴卒。卒後心暖,家不敢殡。積二十一日,夜中而才蘇。即言曰:“有人相送來,且作三十人供。”又曰:“要萬貫錢與送來人。”思元父為署令,其家頗富,因命具馔,且鑿紙為錢。馔熟,令堂前布三十僧供。思元白曰:“蒙恩相送,薄馔單蔬,不足以辱大德。”須臾若食畢,因令焚五千張紙錢於庭中。又令具二人食,置酒肉,思元向席曰:“蒙恩釋放,但懷厚惠。”又令焚五千張紙錢畢,然後偃臥。至天曉,漸平和。乃言曰:“被捕至一處,官不在,有兩吏存焉,一曰馮江靜,一曰李海朝。與思元同召者三人,兩吏曰:“能遺我錢五百萬,當捨汝。”二人不對,思元獨許之,吏喜。俄官至,謂三人曰:“要使典二人,三人內辦之。”官因領思元等至王所。城門數重,防衛甚備,見王居有高樓十間,當王所居三間高大,盡垂簾。思元至,未進,見有一人,金章紫授,形狀甚貴,令投刺谒王。王召見,思元隨而進至樓下,王命卻簾,召貴人登樓。貴人自階陛方登,王見起,延至簾下。貴人拜,王答拜,謂貴人曰:“今既來此,即須置對,不審在生有何善事?”貴人曰:“無。”王曰:“在生數十年,既無善事,又不忠孝,今當奈何?”因嚬蹙曰:“可取所司處分。”貴人辭下,未數級,忽有大黑風到簾前,直吹貴人將去。遙見貴人在黑風中,吹其身忽長數丈,而狀隳壞,或大或小,漸漸遠去,便失所在。王見伫立,謂階下人曰:“此是業風,吹此人入地獄矣。”官因白思元等,王曰:“可捻籌定之。”因簾下投三疋絹下,令三人開之。二人開絹,皆有當使字,唯思元絹開無有。王曰:“留二人,捨思元。”思元出殿門,門西牆有門東向,門外眾僧數百,持幡花迎思元,雲:“菩薩要見。”思元入院,院內地皆於清池,院內堂閣皆七寶,堂內有僧,衣金縷袈裟,坐寶床。思元之禮谒也,左右曰:“此地藏菩薩也。”思元乃跪。諸僧皆為贊歎聲,思元聞之泣下。菩薩告眾曰:“汝見此人下淚乎?此人去亦不久,聞昔之梵音,故流涕耳。”謂曰:“汝見此間事,到人間一一話之,當令世人聞之,改心修善。汝此生無雜行,常正念,可復來此。”因令諸僧送歸。思元初蘇,具三十人食,別具二人肉食,皆有贈益,由此也。思元活七日,又設大齋畢,思元又死。至曉蘇雲:“向又為菩薩所召,怒思元曰:‘吾令汝具宣報應事,何不言之?’將杖之,思元哀請乃放。”思元素不食酒肉,及得再生,遂乃潔淨長齋,而其家盡不過中食。而思元每人集處,必具言冥中事,人皆化之焉。(出《紀聞》) 唐玄宗天寶五年夏季五月間。左清道率府府史李思元突然病故。死後胸口仍然熱乎,家裡人沒敢殡葬。停放了二十一天,半夜裡蘇醒了。剛剛蘇醒就對別人說:“有人把我送回來的,快准備三十個人的供品。”又說:“還要一萬貫錢,送給送我回來的人。”思元的父親當署令,家裡很富裕,便令人准備飯菜,而且把紙裁成錢。飯菜做好後,令人在房前擺上供給三十個僧人享用的飯菜,思元口中念道:“承蒙各位相送,謹備簡單的飯菜,不足以供奉各位高僧大德。”不一會兒,就像吃完飯了一樣,於是令人在院裡燒了五千張紙錢。然後又准備了兩個人的飯,擺上了酒肉,思元對著酒桌說:“承蒙釋放之恩,永記大恩大德。”說完又讓人燒了五千張紙錢。之後,思元便躺下休息。到天亮時,身體已經逐漸平復,於是講迷了死後在陰間的經歷。剛開始,他被抓到一個地方,這裡的官兒沒在,只有兩個吏卒守在那裡,一個人叫馮江靜,一個叫李海朝。與思元一起抓來的還有兩個人。兩個吏卒對他們三人說:“誰能贈給我們五百文錢,我們就放了誰。”那兩人沒有回答,只有思元自己答應給他們五百文錢,吏卒非常高興。不一會兒,當官兒的來了。對他們三人說:“要用兩個典吏,從你們三人裡面挑。”當官兒的便領著思元等三人來到閻羅王住的地方。只見這裡有好幾道城門,防衛十分嚴密,閻羅王住在一座十間的高樓上,其中他本人所住三間最為高大,門窗都掛著簾子。思元等人來到這裡後,還沒有進去,便見一人佩戴著金章绶帶,樣子極高貴,也被傳令去谒去閻羅王。閻羅王要召見他們了,思元跟在貴人後面進來到了樓下,閻羅王命人卷起門簾,召喚貴人上樓,貴人剛登上樓梯,閻羅王看見後就站了起來,把他請到簾子下面,貴人施禮參拜,閻羅王回禮致謝,然後對貴人說:“現在既然來到這裡,就須接受審問。不知你生前有什麼功德之事?”貴人答道:“沒有。”閻羅王說:“有生數十年,既無功德之事,又不忠簾孝,如今應當怎麼辦呢?”於是緊鎖著眉頭道:“送給主管人員去處分!”貴人告辭退下,沒等走下幾級階梯,突然一陣黑風刮來,一下子就把貴人卷走了,遠遠望去,見貴人在黑風的吹拂中身體忽然長大到幾丈長,好像被撕碎了,被撕成大小不同的幾部分,漸漸刮遠了,什麼也看不到了。閻羅王一直站在樓上觀看,對樓下的人說:“這是妖風,把這個人刮進地獄去了。”當官兒的告訴他,思元等人已在此等候多時,閻羅王說:“可以抓阄決定。”於是從簾子下面扔下三塊絹布包,叫他們三人各撿一塊打開。那兩人打開自己撿到的布包一看,上面都有“當使”二字,唯獨思元的布包上沒有字。閻羅王說:“留下這兩個人。”沒有要思元。思元走出殿門,在殿門西面的牆上有個向東開的門,門外有幾百個僧人,手裡拿著旗幡迎接思元,說:“菩薩邀請你進去相見。”思元走到院內,只見院內的地面全在清清的池水上面,院內的樓閣房捨全是金銀珍珠瑪瑙等七寶鑲嵌而成,殿堂裡面有個僧人,穿的是金羅袈裟,坐在寶床上。思元上前施禮拜見,身邊的人說:“這是地藏菩薩。”思元於是跪拜。各位僧人齊聲頌贊,思元聽了感動得流下淚來。菩薩告訴眾僧道:“你們看見此人流淚了吧?這個人離開人間時間不長,所以聽到原先熟悉的佛教頌贊之聲,就流下了眼淚。”菩薩對思元說:“你看到這裡的事,回到人間後要一一向人們講述,要讓世人知道之後,改邪歸正,好好行善。你這一生沒有淫亂殺生的行為,以後要經常端正自己的信念,你還可以來到這裡的。”說完便令僧人們把他送回了人間。思元當初蘇醒過來時,准備了三十人的素食,又單獨准備了兩個人的肉食,對三十個僧人與兩個吏卒都給了五千紙錢,就是因為有這段經歷。思元復活後的第七大,又准備了大型的祭典,祭典結束後他 又死了。天亮時復蘇過來說,他又被地藏菩薩召了去,生氣地對他說:“我讓你回去宣傳報應的事,為什麼不宣講?”菩薩要打棍以示懲罰,經他苦苦哀求才又放他回來了。思元一向不吃酒肉,這次死而復生之後,干脆不沾腥葷,永遠吃素,他全家人也都中午後忌食。而思元每當有人聚集在一起的時候,就必定向人講述陰間如何報應的事,人們都被他感化了。 僧齊之 勝業寺僧齊之好交游貴人,頗曉醫術,而行多雜。天寶五載五月中病卒,二日而蘇。因移居東禅定寺,院中建一堂,極華飾,長座橫列等身像七軀。自此絕交游,精持戒。自言曰:“初死見錄至鬼王庭,見一段肉,臭爛在地。王因問曰:“汝出家人,何因殺人?”齊之不知所對。王曰:“汝何故杖殺寺家婢?”齊之方悟。先是寺中小僧何馬師與寺中青衣通,青衣後有異志,馬師怒之,因構青衣於寺主。其青衣,不臧之人也,寺主亦素怨之,因眾僧堂食未散,召青衣對眾。且棰殺之。齊之谏寺主曰:“出家之人,護身口意,戒律之制,造次不可違,而況集眾殺乎?”馬師贊寺主。寺主大怒,不納齊之,遂棰樸交至,死於堂下。故齊之悟王之問,乃言曰:“殺人者寺主,得罪者馬師,今何為見問?”王前臭肉,忽有聲曰:“齊之殺我。”王怒曰:“婢何不起而臥言?”臭肉忽起為人,則所殺青衣。與齊之辯對數反,乃言曰:“當死時,楚痛悶亂,但聞旁有勸殺之聲,疑是齊之,所以訴之。”王曰:“追寺主。”階吏曰:“福多不可追。”曰:“追馬師。”吏曰:“馬師命未盡。”王曰:“且收青衣,放齊之。”初齊之入,見王座有一僧一馬。及門,僧亦出,齊之禮谒。僧曰:“吾地藏菩薩也。汝緣福少,命且盡。所以獨追。今可堅持僧戒,捨汝俗事,住閒靜寺,造等身像七軀。如不能得錢,彩畫亦得。”齊之既蘇,遂乃從其言焉。(出《紀聞》) 勝業寺僧人齊之喜歡與顯貴的人物交往,很懂得醫術,但行為舉止隨便,不大守戒規。唐玄宗天寶五年五月中旬病故,兩天後又復活了。復活之後使移居於東邊的禅定寺,在寺院中修建了一間極為華麗的廟堂,堂內橫排陳列著七座等身大的佛像。從此之後停止了一切交際活動。精誠恪守戒律。他自己說,當初死過去的時候,被送到了鬼王的法庭,見有一塊臭爛肉在地上,鬼王便問他道:“你是出家人,為什麼殺人?”齊之莫名其妙,無言以對。鬼王說:“你為什麼打殺了寺廟上的女僕?”齊之這才明白是怎麼回事。在這之前,寺廟裡的小和尚何馬師與廟上的女僕私通,女僕後來變了心,何馬師對她心懷怨恨,便向寺主誣陷她。這個女僕本不是清白之人,寺主平日也很恨她,便乘眾僧集體吃飯還沒散的時候,把女僕找來,當著大家的面用竹條抽她。齊之勸說寺主道:“出家之人,在行為、說話、意志方面,卻要遵守戒律,切切不可違背;況且又是當著眾僧大開殺戒呢?”何馬師則極力稱贊、慫恿寺主的打人行為。寺主十分惱火,根本不采納齊之的勸告,連抽帶打,女僕便被活活打死在院子裡。因為有這件事,所以齊之明白了鬼王的問話,齊之便說道:“殺人者是寺主,得罪她的是何馬師,現在為什麼問罪於我?”鬼王前面的那塊臭肉忽然發出聲音來:“是齊之殺了我。”鬼王憤怒地喝道:“奴婢為什麼不識長輩,而要躺在那裡說話呢?”臭肉突然站了起來變成一個人,正是被打死的那個女僕。女僕與齊之你來我往地辯論了幾個回合,後來便說:“當我快被打死的時候,神經迷亂,只聽到旁邊有慫恿寺主打死我的聲音,懷疑是齊之,所以告了他。”鬼王說:“追拿寺主!”階下差吏說道:“寺主做的功德很多,不能捉拿。”鬼王說:“追拿何馬師!”差吏說道:“何馬師的壽命未盡。”鬼王使說:“暫且收下女僕,釋放齊之。”齊之剛進來時,看見鬼王座旁有一個僧人一匹馬,現被釋放走到門口時,僧人也出來了,齊之便上前施禮拜見。僧人說道:“我是地藏菩薩。你因為功德做得少,壽命又盡了,所以獨獨把你追拿來了。如今回去之後,可要堅守僧人戒律,丟掉你與塵俗交往的那些事,住在閒靜的寺院裡,另造等身佛像七尊。如果不能弄到錢,用彩筆畫七幅佛像也可以。”齊之復活之後。便遵從菩薩的告誡住到了禅定寺。 張無是 唐天寶十二載冬,有司戈張無是居在布政坊。因行街中,夜鼓絕門閉,遂趨橋下而蜷。夜半,忽有數十騎至橋,駐馬言:“使乙至布政坊,將馬一乘往取十余人。”其二人,一則無是妻,一則同曲富叟王翁。無是聞之大驚。俄而取者至雲:“諸人盡得,唯無是妻誦金剛經,善神護之,故不得。”因喝所得人名,皆應曰:“唯。”無是亦識王翁,應聲答曰畢,俄而鼓動。無是歸家,見其妻猶誦經坐待。無是既至,妻曰:“汝常不外宿,吾恐汝犯夜,故誦經不眠相待。”天曉,聞南鄰哭聲,無是問之,則王翁死矣。無是大懼,因以具告其妻,妻亦大懼。因移出宅,谒名僧,發誓願長齋,日則誦經四十九遍。由是得免。(出《紀聞》) 唐玄宗天寶十二年冬天。有個司戈張無是居住在布政坊。一天晚上,他正走在大街上時,最後一遍鼓聲敲完之後,大門都關閉了,他便悄悄溜到橋下蜷縮起來。半夜時,突然聽到有幾十人騎馬來到橋上。勒住馬說道:“某某去布政坊,帶上一匹馬到那裡把這十幾個人拿來。”十幾個人中有兩人,一個是張無是的妻子,一個則是張無是同一街的富翁王老頭。張無是聽了大吃一驚。不一會兒,那個去抓人的回來報告說:“幾個人都抓到了,唯獨張無是妻子正在誦念《金剛經》,有神靈保護她,所以沒抓到。”於是吆喝著抓來的人名,一個個都應一聲“是”。張無是也認識王老頭,聽到他也被抓來了。點名與應答結束之後,不一會兒便響起了解除夜禁的鼓聲。張無是回到家裡,見妻子仍然念誦佛經,坐著等他。無是既已到家,妻子便說:“你平常不在外面住宿,我怕你違犯夜禁被治罪,所以念經祈求保佑,等了你一宿沒有睡覺。”天亮之後,聽到南面鄰居的哭聲,無是一打聽,原來是王老頭死了。無是非常恐懼,便把夜裡在橋下聽到的事情告訴了妻子,妻子聽了也非常恐懼害怕。他們便從家裡搬走了,去拜訪了一位名僧,發下誓願永遠守齋,每天誦經四十九遍。於是,張無是的妻子便沒有被鬼抓走。 張 應 歷陽張應本是魔家,娶佛家女為婦。妻病困,為魔事不差。妻曰:“我本佛家女,乞為佛事。”應便往精捨中見竺昙铠,铠曰:“佛普濟眾生,但當一心受持耳。昙铠明當往其家。”其夜,應夢見一人,長一丈四五尺,於南面趨走入門,曰:‘此家乃爾不淨。’夢中見铠,隨此人後而白曰:‘此處如欲發意,未可以一二責之。’應眠覺,遂把火作高座。铠明日食時往應家,高座已成,夫妻受戒,病亦尋瘥。鹹康二年,應病甚,遣人呼铠,連不在。應死得蘇,說時(說時原作時說,據明抄本改)有數人,以鐵鉤鉤將北下一板岸,岸下見镬湯、刀山、劍樹、楚毒之具。應忘昙铠字,但喚“和尚救我”,語(原無語字,據明抄本補)鉤將去人曰:“我是佛子。”人曰:“汝和尚字何等?”應忘其字,但喚佛而已。俄轉近镬湯,有一人長一丈四五尺,捉金杵欲撞。應走,人怖散去。長人將應歸曰:“汝命盡,不得復生。與汝三日中,期誦三偈。取和尚字還。當令汝生(本書卷一一三張應條,當令汝生下有三日當復命過即生天矣十字)。遂推應著門內,便活。後三日復死。(出《神鬼傳》) 歷陽的張應本是巫道之人,娶了佛教信徒人家的女兒為媳婦。妻子患病時,張應運用巫術治療。病情絲毫不見好轉。妻子說:“我本是佛教信徒人家的女兒,求你替我利用佛教的辦法治一治。”張應便到寺院裡拜見竺昙铠,昙铠說:“佛家是普濟眾生的,但應專心供奉才是。明天我會去你家的。”當天夜裡,張應夢見一個人,身長一丈四五尺,從南面慢慢走進了門,說:“這個家裡如此地不干淨!”夢中見昙铠跟隨這個巨人身後,對張應說:“這個地方有向誠之心,不可能用一兩處小錯責怪他了。”張應睡醒之後,便點火照明趕緊制作高台。昙铠第二天吃早飯時來到張應家,高台已經作成,夫妻二人便由昙铠受了戒。受戒之後,妻子的病很快就好了。晉成帝鹹康二年。張應病重,派人招呼昙铠,去了幾次昙铠都不在。張應死而復活之後,說當時有幾個人用鐵鉤子鉤著他,往北走,從一陡岸上下去,岸下見有沸湯、刀山、劍樹、棍棒之類的殘酷刑具。張應當時忘記了昙铠的字號,只是呼喚為:“和尚救我”,對鉤他走的人說:“我是佛教弟子。”那人問他道:“你師父的字號是什麼?”張應忘記了師父的字號,只是一個勁兒地喊“佛”而已。不一會兒便把他推到大鍋的沸水跟前,有一個身長一丈四五尺的巨人走來,手持鐵棍就要往大鍋上撞去,張應離開了,抓他來的那些人都嚇得四散逃跑了。巨人把張應帶回來說:“你的壽命已經完了,不能再復活。給你三天期限,你要念誦三段偈語話,拿到你師父的字號回來,就會讓你托生。”說完便把張應推到了門內。張應於是得以復活。三天之後他又死了。 道 嚴 有嚴師者,居於成都實歷寺(明抄本實歷作寶應)。唐開元十四年五月二十一日,於佛殿前軒,燃長明燈,忽見一巨手,在殿西軒。道嚴悸且甚,俯而不動。久之,忽聞空中語雲:“無懼無懼,吾善神也,且不敢害師之一毫。何俯而不動耶?”道嚴既聞,懼少解,因問曰:“檀越為何人(明抄本人作佛)?匿其軀而見其手乎?”已而聞空中對曰:“天命我護佛寺之地。以世人好唾佛祠地,我即以背接之,受其唾。由是背有瘡,漬吾肌且甚,願以膏油傅其上。可乎?”道嚴遂以清油置巨手中,其手即引去。道嚴乃請曰:“吾今願見檀越之形,使畫工寫於屋壁,且書其事以表之,冀世人無敢唾佛祠之地者。”神曰:“吾貌甚陋,師見之,無得栗然耶?”道嚴曰:“檀越但見其身,勿我阻也。”見西軒下有一神,質甚異,豐首巨准,嚴目呀口,體狀魁碩,長數丈。道嚴一見,背汗如沃。其神即隱去。於是具以神狀告畫工,命圖於西軒之壁。(出《宣室志》) 有個嚴法師,住在成都的寶歷寺。唐玄宗開元十四年五月二十一日,他在佛殿前面平台上點燃長明燈時,忽然看見一只巨大的手掌出現在西面平台上。道嚴驚嚇得心直跳,趴在牆上一動不動。過了一會兒,突然聽到空中說道:“不要害怕,不要害怕,我是善良的神,絕對不敢傷害法師一絲一毫的。為什麼趴著不敢動彈呢?”道嚴聽到這麼說,驚怕稍稍減輕了些,便問道:“施主你是什麼人?為什麼隱藏著身體而只看見你的手呢?”問完之後便聽空中答道:“上天派我來保護佛寺之地。因為世人好往佛祠之地吐唾沫,因此背上生了瘡,嚴重地腐蝕著我的肌膚。請給我些膏油塗抹一下,可以嗎?”道嚴便把清油放在巨大的手掌上,那只巨手立即抽了回去。道嚴請求道:“我現在希望能夠看施主的形貌,以便讓畫工把你的形象畫在牆壁上,而且記上這件事,用以表彰於世人,希望世人再不敢往佛廟的地方吐唾沫。”神說:“我的形貌特別丑陋,法師見了之後,不能受驚嗎?”道嚴說:“施主只管顯現自己的身形,不要管我。”只見西面平台下邊有一個神靈,形體十分奇異,肥大的腦袋,又高又寬的鼻梁,雙目圓睜,裂著大嘴,軀干高大魁梧,身長好幾丈。道嚴一見,嚇得汗流浃背。那位神靈很快就隱身而去。於是,道嚴便把神靈的形狀詳細地告訴了畫匠,讓他畫在佛殿西面平台的牆壁上。 卷第一百一 釋證三 邢曹進 韋氏子 僵僧 雞卵 許文度 玄法寺 商居士 黃山瑞像 馬子雲 雲花寺觀音 李舟 惠原 延州婦人 鎮州鐵塔 渭濱釣者 邢曹進 唐故贈工部尚書邢曹進,至德已來,河朔之健將也。守職魏郡,因為田承嗣所縻。曾因討叛,飛矢中肩,左右與之拔箭,而镞留於骨,微露其末焉。即以鐵鉗,遣有力者拔而出之,其镞堅然不可動。曹進痛楚,計無所施。妻孥輩但為廣修佛事,用希慈蔭。不數日,則以索縛身於床,復命出之,而特牢如故。曹進呻吟忍耐,俟死而已。忽因晝寢,夢一胡僧立於庭中,曹進則以所苦訴之。胡僧久而謂曰:“能以米汁注於其中,當自愈矣。”及寤,言於醫工。醫工曰:“米汁即泔,豈宜漬瘡哉!”遂令廣詢於人,莫有谕者。明日,忽有胡僧詣門乞食,因遽召入。而曹進中堂遙見,乃昨之所夢者也,即延之附近,告以危苦。胡僧曰:“何不灌以寒食饧?當知其神驗也。”曹進遂悟,饧為米汁。況所見復肖夢中,則取之,如法以點,應手清涼,頓減酸疼。其夜,其瘡稍癢,即令如前鑷之。鉗才及睑,镞已突然而出。後傅藥,不旬日而瘥矣。吁,西方聖人,恩祐顯灼,乃若此之明征乎。(出《集異記》) 唐代死後追封為工部尚書職位的邢曹進,肅宗至德年間以來,就是黃河以北的最強健有力的將領。那時他在魏郡任職。不知什麼因由曾被田承嗣拘禁過。他在一次討伐叛賊的戰事裡被一支箭射中肩膀。他左右的人急忙給他拔箭,可是箭頭卻留在了骨頭裡,稍微露出一點末端,只好用鐵鉗子夾,特意找來有力氣的人用力拔。可是那個箭頭堅固得拔不動。曹進痛疼難忍,又想不出什麼辦法來。他妻兒等多做佛事,希望佛來保佑他。過了幾天之後,就用繩索把他綁在床上,再讓人給拔箭頭。可箭頭還象當初一樣牢固,絲毫不動。曹進每天呻吟忍耐,只有等死了。忽然有一天白天睡覺,夢見一個胡僧站在院子當中。曹進就把自己所受的痛苦全告訴了他。胡僧聽了以後過了好一會兒才對他說:“你可以用米湯往傷口上灌注,一定會好的。”等醒來就對醫生說了這個夢。醫生說:“米湯就是淘米水,怎麼能用它來灌注瘡傷啊?”於是派人四處打聽,沒有誰能明白這事的。第二天,忽然有一個胡僧來到門上討飯,曹進馬上讓他進來。曹進在中堂遠遠地看上去,他就是昨天在夢中所見到的那個胡僧。曹進就請他到跟前來,把自己的痛苦實話告訴他。胡僧說:“為什麼不用冷米湯灌注傷處,這樣照做之後才會知道它效果如神。”曹進這才恍然大悟,湯就是米汁啊。況且剛才所見到的又完全符合夢中的情景。因此就拿米湯來按照胡僧指點的辦法去灌傷處。剛一洗過,果然就有清涼的感覺,米湯灌到傷口處,立刻感到酸疼減輕不少。這天夜裡他的傷口處就有些發癢。曹進就叫人象先前那樣用鉗子拔箭,鉗子才舉到眼前,箭頭就突然出來了。然後敷上藥,不到十天傷口就全好了。哎!西方的聖人啊!他的恩惠庇佑這樣顯著,這不就是最好的應驗明證嗎? 韋氏子 韋氏子有服儒而任於唐元和朝者,自幼宗儒,非儒不言,故以釋氏為胡法,非中國宜興。有二女,長適相裡氏,幼適胡氏。長夫執外舅之論,次夫則反之,常敬佛奉教,攻習其文字。其有不譯之字讀宜梵音者,則屈舌效之,久而益笃。及韋氏子寢疾,命其子曰:“我儒家之人,非先王之教不服。吾今死矣,慎勿為俗態,鑄釋飯僧,祈祐於胡神,負吾平生之心。”其子從之。既除服而胡氏妻死,凶問到相裡氏,以其婦臥疾,未果訃之。俄而疾殆,其家泣而環之,且屬纩焉。欻若鬼神扶持,驟能起坐,呼其婦曰:“妾季妹死已數月,何不相告?”因泣下嗚咽,其夫绐之曰:“安得此事?賢妹微恙,近聞平復,荒惑之見,未可憑也。勿遽惆怅,今疾甚,且須將息。”又泣曰:“妾妹在此,自言今年十月死,甚有所見,命吾弟兄來,將傳示之。昨到地府西曹之中,聞高墉之內,冤楚叫悔之聲,若先君聲焉。觀其上則火光迸出,焰若風雷。求入禮觐,不可,因遙哭呼之。先君隨聲叫曰:‘吾以平生謗佛,受苦彌切,無曉無夜,略無憩時,此中刑名,言說不及。惟有罄家回向,冥(明抄本“冥”作“竭”。)資撰福,可求萬一。輪劫而受,難希降減。但百刻之中,一刻暫息,亦可略舒氣耳。’妹雖宿罪不輕,以夫家積善,不墮地獄,即當上生天宮也。妾以君心若先君,亦當受數百年之責,然委形之後,且當神化為烏。再七飯僧之時,可以來此。”其夫泣曰:“洪爐變化,物固有之。雀為蛤,蛇為雉,雉為鴿,鸠為鷹,田鼠為鴽,腐草為螢,人為虎、為猨、為魚、為鱉之類,史傳不絕。為烏之說,豈敢深訝!然烏群之來,數皆數十,何以認君之身而加敬乎?”曰:“尾底毛白者妾也。為妾謝世人,為不善者,明則有人誅,暗則有鬼誅,絲毫不差。因其所迷,隨迷受化,不見天寶之人多而今人寡乎!蓋為善者少,為惡者多。是以一廁之內,蟲豸萬計;一磚之下,蝼蟻千萬。而昔之名城大邑,曠蕩無人;美地平原,目斷草莽,得非其驗乎!多謝世人,勉植善業。”言訖復臥,其夕遂卒。其為婦也,奉上敬,事夫順,為長慈,處下謙,故合門憐之,憫其芳年而變異物。無幼無長,泣以俟烏。及期,烏來者數十,唯一止於庭樹低枝,窺其姑之戶,悲鳴屈曲。若有所訴者,少長觀之,莫不嗚咽,徐驗其尾,果有二毛,白如霜雪。姑引其手而祝之曰:“吾新婦之將亡也,言當化為烏而尾白。若真吾婦也,飛止吾手。”言畢,其烏飛來,馴狎就食,若素養者,食畢而去。自是日來求食,人皆知之。數月之後,烏亦不來。(出《續玄怪錄》) 有個信奉儒家的姓韋的人,在唐憲宗元和年間任職。他從小效法儒家,不是儒家倡導的話不說。所以把佛教看作外夷的學說在中國不應當提倡。他有兩個女兒。長女嫁給相裡氏。幼女嫁給胡氏。他的大女婿堅持韋氏子的學說,二女婿就正好相反,敬重佛教。胡氏用心研究它的文字,如果遇到不能翻譯的,而應當讀梵語的字,就卷起舌頭模仿著念。時間長了,就更忠實地信奉佛教了。等到韋氏子有重病臥床時,他把兒子叫到跟前說:“我是儒家的人,凡不是先王的教導我都不能服從。我現在快死了,千萬不能成為世俗那樣的情形,修佛像、請和尚吃齋,在佛的面前請求保祐,辜負了我一生的心願。”他的兒子聽從了他的話。脫掉了孝服不久,胡氏的妻子就死了。凶信通知到相裡氏家,因他的妻子有病臥床,就沒有把妹妹的死信告訴她。不久他妻子的病情越加危重,他家裡人都圍著哭泣。婦人就要停床了,忽然像被鬼神扶持著一樣冷不丁地坐了起來,呼喊著她的丈夫說:“我的小妹,已經死了幾個月了,為什麼不告訴我呢?”於是哭個不停。她丈夫哄騙她說:“怎麼會有這樣的事?賢妹只是有點小病,最近聽說已經好了。你這是恍惚時看見的,沒有一點憑證,千萬不要特別難過。現在你病很重,特別需要好好養病才是。”相裡氏的妻子不聽丈夫勸慰,又哭泣著說:“我妹妹就在這裡,她自己說是今年十月死的。並且在陰間看見了很多事情。快叫我的弟兄們來,我要親自說給他們聽。妹妹對我說昨天到了陰曹地府的西曹,聽見高牆裡有冤屈痛楚叫悔的聲音,很象先父的聲音。看那上面有火光迸出,火焰像風雷似的。請求進入裡面觀看,又不准進去。只好老遠哭喊他。先父隨著聲音叫說:‘我因為一生誹謗佛教,在這裡受罪很深,沒白天沒黑夜,一點休息的工夫都沒有,這裡的刑罰名稱說不完。唯有傾家蕩產,用家中全部的錢財修福,可能萬一獲救。輪回的劫難很難減免,只是一百刻當中,能有一刻暫時休息也可略微喘口氣了。你雖然前世的罪過不輕,因為丈夫積善,不會墮落到地獄去,就要上升天堂了。’我因為你的思想像我死去的父親,不尊佛教,也應受幾百年的罪了。我死了之後會化為烏鴉。等二七祭祀齋僧時可以來這裡。”相裡聽後哭著說:“水火變化,事物本來就有的。雀變為蛤、蛇變為雉、雉變為鴿、鸠變為鷹、田鼠變為驽、腐草為熒、人變為虎、為猨、為魚、為鱉之類,歷史延傳不絕。變為烏鴉的說法,怎麼敢不信呢?可是烏鴉成群飛來,一群都有幾十只,怎麼能認識哪只是你的化身來加倍尊敬呢?”他妻子回答說:“尾巴下面長著白毛的就是我。替我告訴世上的人,做壞事的人,活著有人責罰,死了有鬼責罰,絲毫不會錯。根據他的迷惑、迷惑多少來決定對他的懲罰。你沒看到天寶年間的人多,而現在的人少嗎?大概做善事的人少,做惡事的人多。因此一廁之內蟲蛆上萬,一磚之下,蝼蟻千萬。而從前的名城大邑,空曠無人,美地平原、看到的盡是草莽。難道這不是應驗嗎?告訴世人吧,盡力做好事。”說完又躺在床上,那天晚上就死了。她做為媳婦,對公婆敬奉,待丈夫順從,做長輩慈祥,對下人謙和,所以全家人都哀憐她,為她這麼年輕就變成異物而憐惜,無論年老年小的都哭著等烏鴉來。等到了二七那天,果然飛來幾十只烏鴉。其中有一只落在庭院當中大樹最低的樹枝上,看著婆婆的門,悲切地連聲叫著。好像在訴說什麼。老老小小的都看著沒有不哭的。過了一會兒想起驗證它的尾巴,果然有兩根白毛,白得像霜雪一樣。婆婆伸出她的手來祝禱說:“我的媳婦臨死時說,她會變成烏鴉,尾巴上長著白毛,如果你就是我媳婦,就快飛到我手上吧。”說完,那烏鴉就飛到她婆婆手上,很溫馴地吃食,就象平時家養的一樣。吃完就飛走了。從這天起天天來求食,附近的人都知道這件事。幾個月之後,烏鴉就不再來了。 僵 僧 唐元和十三年,鄭滑節度使司空薛平、陳許節度使李光顏並准诏各就統所部兵自衛入討東平,抵濮陽南七裡,駐軍焉。居人盡散,而村內有窣堵波者,中有僵僧,瞪目而坐,佛衣在身。以物觸之,登時塵散。眾爭集視,填咽累日。有許卒郝義曰:“焉有此事?”因此刀刺其心,如枨上壤。義下塔不三四步,捧心大叫,一聲而絕。李公遂令標蕝其事,瘗於其下。明日,陳卒毛清曰:“豈有此乎?昨者郝義因偶會耳。”即以刀環築去二齒。清下塔不三四步,捧頤大叫,一聲而絕。李公又令標其事,瘗於其下。自是無敢犯者。而軍人祈福乞靈,香火大集,往環三四裡,人稠不得入焉。軍人以錢帛衣裝檀施,環一二裡而滿焉。司空薛公因令軍卒之戰傷瘡重者,許其落籍居。不旬日,則又從軍東入,而所聚之財,為盜賊挈去,則無怪矣。至今刀瘡齒缺,分明猶在。(出《集異記》) 唐代元和十三年,鄭滑節度使司空薛平、陳許節度使李光顏一齊被皇帝下诏准許,各自統帥所領的軍隊自衛(河南淇縣附近)去討伐東平。抵達濮陽南七裡,駐扎在那裡。居民全都走散,而村內有一座佛塔,塔中有一位僵死的和尚,瞪著眼睛坐著,佛衣穿在身上。用東西去觸動他,立刻象塵土一樣散落。大家爭著圍觀,多日來擠得滿滿的。有一個許州士卒郝義說:“哪裡有這等事?”於是用力去刺他的心,就象觸動上面的土壤。郝義走下塔不到三四步,就捧著心大叫一聲而氣絕。李公於是命人為這件事表記,埋在塔的下面。第二天,陳州士卒毛清說:“怎麼能有這樣的事?昨天郝義的死只是因為趕巧罷了。”用刀從僵僧嘴裡敲掉二顆牙齒。毛清走下塔不到三四步遠,也捂著臉面大叫一聲而氣絕。李公又讓人為這件事表記,埋在塔的下面。從此再也沒有敢去冒犯他的了。而駐扎在這裡的人祈求神靈降福保佑,香火不斷,周圍三四裡遠的范圍內,進香的人群擁擠不堪。駐扎在這裡的軍人又把錢帛、衣裝等送去,周圍一二裡也擠滿了。司空薛公因此讓軍隊戰傷嚴重的士兵,答應他們在那裡居住下來。不到十日,他們就又跟從軍隊東進,而所聚的財物,被盜賊帶走,那也是沒有什麼奇怪的了。至今僵僧的刀傷缺齒,分明還在。 雞 卵 唐敬宗皇帝御歷,以天下無事。視政之余,因廣浮屠教,由是長安中缁徒益多。及文宗嗣位,親閱萬機,思除其害於人者。曾顧左右曰:“自吾為天子,未能有補於人,今天下幸無兵革,吾將盡除害物者,使億兆之民,指今日為堯、舜之世足矣。有不能補化而蠹於物者,但言之。”左右或對曰:“獨浮屠氏不能有補於大化,而蠹於物亦甚,可以斥去。”於是文宗病之。始命有司,诏中外罷缁徒說佛書義,又有請斥其不修教者。诏命將行,會尚食廚吏修御膳,以鼎烹雞卵。方燃火於其下,忽聞鼎中有聲極微如人言者。迫而聽之,乃群卵呼觀世音菩薩也,聲甚淒咽,似有所訴。尚食吏異之,具其事上聞。文宗命左右驗之,如尚食所奏。文帝歎曰:“吾不知浮屠氏之力乃如是耶!”翌日,敕尚食吏無以雞卵為膳。因頒诏郡國,各於精捨塑觀世音菩薩像。(出《宣室志》) 唐敬宗皇帝臨朝,認為天下太平,處理政事之余,而推廣佛教,因此長安城中和尚很多。等到文宗繼位,親自處理日常政事,想清除那些害人弊端。曾對左右的人說:“自從我做了天子,沒有做出對人民有利的事業,現在天下幸而沒有戰爭,我將盡力除掉害人的東西,使億萬人民,把今天看成是堯、舜的時代也就夠了。有不利於教化而貪於物欲的,只管說出來。”左右有的人回答說:“唯獨佛教不能有利於聖朝的教化,而危害於事物更嚴重,可以除掉它。”於是文宗很討厭佛教,下命有司,诏內外取締和尚們講說佛法,又有除掉那些不聽從教化的人。诏命將下,趕上御廚給皇帝准備飯,用鍋烹雞蛋。正在鍋底下點燃了火,忽然聽到鍋裡有很小的象人說話的聲音,逼近細聽,是那些煮在鍋裡的雞蛋在呼喚觀世音菩薩。聲音非常淒慘哽咽,像是有什麼訴說的。御廚們感到奇怪,就把這件事告訴了皇帝。文宗命左右的人驗證,真像御廚們所說的。文帝歎息曰:“我不知佛的威力卻是有這樣大。”第二天。下命御廚不要用雞蛋做飯。於是頒布诏書於郡國:各個在廟宇裡塑造觀世音菩薩像。 許文度 高(“高”本作“岐”,據明抄本改。)陽許文度,唐太和中僑居岐陽郡,後以病熱,近月余。一日臥於榻若沉醉狀,後數日始寤。初文度夢有衣黃袍數輩與俱行田野,四望間,迥然無雞犬聲,且不知幾百裡。其時天景曛晦,愁思如結。有黃袍者謂文度曰:“子無苦,夫壽之與夭,固有涯矣,雖聖人安能逃其數。”文度忽悟身已死,恐甚。又行十余裡,至一水,盡目無際,波若黑色,杳不知其深淺。黃衣人俱履水而去,獨文度懼不敢涉。已而有二金人,皆長五寸余,奇光皎然,自水上來,黃衣者望見金人,沮色震栗,即辟易馳去,不敢 偷視。二金人謂文度曰:“汝何為來地府中?我今挈汝歸生途,慎無恐。”文度懼稍解,因再拜謝之,於是金人與文度偕行數十裡,俄望見裡門,喜不勝。忽聞有厲聲呼文度者,文度悸而醒,見妻子方泣於前,且奇且歎,而羸憊不能運支體,故未暇語其事。後旬日,疾少間,策而步於庭。忽見二金人皆長五寸余,在佛捨下,即昔時夢中所見者。視其儀狀,無毫縷之異,心益奇之,始以其事告於妻。妻曰:“昨者以君病且亟,妾憂不解。然常聞釋氏有救苦之力,由是棄資玩,鑄二金人之像,每清旦,常具食祭之。自是君之苦亦瘳除,蓋其力也。”文度感二金人報效之速,不食生牢,常閱佛書,因盡窮其指歸焉。(出《宣室志》) 高陽許文度,唐太和年中僑居岐陽郡。以後因為有病發燒,將近一個月。一天躺在床上好象昏昏沉沉的樣子。以後幾天才醒過來。當初文度夢見有穿黃袍的許多人和他一起走在田野裡。四下裡連雞犬的聲音也聽不到,且不知走了幾百裡,那時天氣昏晦,憂愁不解。有穿黃袍的人對文度說:“你不要痛苦,人壽命的長短,本來是有定數的。即使是聖人也不能逃脫的?”文度忽然感到自身已死,很害怕,又走了十多裡,到了一條河邊。一望無際。水色漆黑不知它的深淺。黃衣人都一起涉水而過。唯獨文度恐懼而不敢過。過了一會有二個金人,都是五寸多高,閃著潔白奇異的光,從水上走來。穿黃袍的人們看見金人,面色驚恐,立即躲避而迅速離去。不敢偷看。二個金人對文度說:“你為什麼來到陰曹地府?我現在領你回到陽世間去。小心不要害怕。”文度稍微平靜了些,於是一再行禮道謝。這時,金人領著文度走了幾十裡,不一會看見家門,高興得不得了。忽然聽到有大聲呼喊文度的名字,文度驚悸而醒,看見他的妻子正在面前哭泣,他又奇怪又歎息,並且疲憊不堪不能活動肢體,所以沒有來得及說那件事。過了十幾天,病稍強了,他想著在院子裡走,忽然看見二個金人皆是高五寸多,在佛龛下,就是先前夢中所看見的那兩個人。看見他們儀表的樣子,跟夢中的沒有絲毫的不同,心裡更加感到奇怪。他才把那夢中的事告訴了妻子,妻子說:“前些日子因為您病情嚴重,我憂愁得不能解脫,然而常聽說佛祖有救苦救難的神力,因此我就賣掉了家中的財物,鑄造了兩個金人。每天清晨,我常准備飯菜祭祀他們,從這以後您的病痛也就消除了,大概是他們顯靈了。”文度感謝兩個金人報效得這樣快,所以不殺生不吃葷,常常念佛經,因此也就深刻地理解了佛教的真義。 玄法寺 長安安邑坊玄法寺者,本裡人張頻宅也。頻嘗供養一僧,念法華經為業,積十余年。張門人谮僧通其婢,因以他事殺之。僧死後,合宅常聞經聲不絕。張尋知其冤,慚悔不及,因捨宅為寺。(出《酉陽雜俎》) 長安安邑坊有個玄法寺,本是此地人張頻的住宅。張頻曾經供養一個和尚,他把念法華經做為職業,累積十多年。張家的人誣陷這個和尚和張的婢女通奸,張因此借其它的罪名殺了和尚。和尚死後,整個住宅常聽到念經的聲音不斷。張不久知道和尚是冤枉的,慚愧悔恨已來不及,因此把住宅施捨出去做了寺院。 商居士 有商居士者,三河縣人。年七歲,能通佛氏書,裡人異之。後廬於三河縣西田中,有佛書數百編,手卷目閱,未嘗廢一日。從而師者百輩,往往獨游城邑,偕其行者。聞居士每運支體,垅然若戛玉之音,聽者奇之。或曰:“居士之骨。真鎖骨也,夫鎖骨連絡如蔓。故動搖之體,則有清越之聲,固其然矣。昔聞佛氏書言,佛身有捨利骨,菩薩之身有鎖骨,今商居士者,豈非菩薩乎!然葷俗之人,固不可辨也。”居士後年九十余,一日,湯沐具冠帶,悉召門弟子會食,因告之曰:“吾年九十矣,今旦暮且死,汝當以火燼吾屍,慎無逆吾旨。”門弟子泣曰:“謹聽命。”是夕坐而卒。後三日,門弟子焚居士於野,及視其骨,果鎖骨也,支體連貫,若紉綴之狀,風一拂則纖韻徐引。於是裡人競施金錢,建一塔,以居士鎖骨瘗於塔中。(出《宣室志》) 有個商居士(在家修行的人),是三河縣人。七歲就能通曉佛經,城裡人認為他不一般。後來住在三河縣西田中,有佛經數百部,整天手不離卷地看,不曾荒廢一天。拜他為師的有百余人。他常常獨自在城裡游逛。有時同他一起走的人,聽到居士每運動肢體時,象敲打玉器的聲音,聽到的人認為奇怪。有人說居士的骨頭真是鎖鏈合一起的,那鎖骨連結著好象籐蔓,所以動搖身體時,就有清脆的聲音傳出,就是這個緣故。從前聽佛經上說:“佛身有捨利骨,菩薩之身有鎖骨。”今商居士難道不是菩薩嗎?然而一般的世俗之人,確實不能辨別啊。居士以後活了九十多歲。一天,居士用熱水洗澡、穿好了衣服戴好了帽子,把門下弟子全召來集會吃飯,於是告訴他們說:“我九十多歲了,早晚將死,你們應當把我的屍體火化,千萬不要違背我的意思。”門下弟子哭著說:“一定照辦。”這天晚上居士坐著死了。三天後,門下弟子在荒野燒了居士的屍體,等看那骨頭,果然是鎖骨。肢體連貫,象用 針縫紉連結的形狀。風一吹拂就慢慢發出細小而和諧的聲音。於是城裡人都爭著拿錢,建築了一個塔,把居士的鎖骨埋葬在塔裡。 黃山瑞像 魯郡任城野黃山瑞像,蓋生於石,狀如胚混焉。昔有采梠者,山中見像,因往祈禱,如願必得,由是遠近觀者數千人。知盜官恐有奸起,因命石工破山石,辇瑞像,致之邑中大寺門樓下。於是邑人於寺建大齋,凡會數千人。齋畢眾散,日方午,忽然大風,黑雲覆寺,雲中火起,電擊門樓,飛雨河注。邑人驚曰:“門樓災矣。”先是僧造門樓,高百余尺,未施丹雘,而樓勢東傾,以大木撐之,及雨止,樓已正矣。蓋鬼神以像故,而共扶持焉。(出《紀聞》) 魯郡任城野外的黃山瑞像,是在山石上自然形成的,形狀象胚胎模糊不清。從前有個伐木人在山上看見了瑞像,於是上前祈禱,結果心願都達到了。因此遠近觀看瑞像的有數千人。地方上管理捕捉盜賊的官恐怕有壞人乘機活動,因此命令石工砸碎山石把瑞像載運到城中大寺門樓下,城裡人在寺門下舉行了大齋典禮,到會的有好幾千人。大齋完畢,人們離去,天正中午,忽然刮起大風。黑雲覆蓋寺院上空,雲中帶著閃電,電沖擊門樓,飛雨傾注到河裡,城裡人害怕說:“門樓遭災了。”先前和尚造門樓,高百余尺,還未等刷上紅漆,門樓已經向東傾斜,只好用大木頭支撐著。等雨停止,樓已正了。大蓋鬼神是因瑞像的原因,而來扶持它吧。 馬子雲 泾縣尉馬子雲,為人數奇,以孝廉三任為泾縣尉,皆數月丁憂而去。在官日,充本郡租綱赴京。途由淮水,遇風船溺,凡沉官米萬斛,由是大被拘系。子雲在系,乃專心念佛,凡經五年。後遇赦得出,因逃於南陵山寺中,常一食齋。天寶十年,卒於泾縣。先謂人曰:“吾為人坎坷,遂精持內教。今西方業成,當往生安樂世界爾。”明日沐浴,衣新衣,端坐合掌。俄而異香滿戶,子雲喜曰:“化佛來矣,且迎吾行。”言訖而殁。(出《紀聞》) 泾縣尉馬子雲,一生的遭遇十分奇特,他以孝廉的資格三次出任泾縣尉,頭兩次,都是在任才幾個月就因為父母喪事而告假回家。第三次在任又被派押送租米去京城。途經淮水遇大風船沉了,損失了官米上萬斛,因為這個判罪入獄。子雲在獄中,專心念佛,總共被押了五年。後來遇赦出來。於是躲到南陵山的廟裡,吃齋修行。天寶十年時,死在泾縣。先前對人說:“一生非常坎坷。就用功鑽研佛教,現在佛教修業已經完成,應當去安樂世界了。”第二天洗了澡,穿上新衣服,端坐著兩手相合,不一會屋裡充滿了奇異的香味。子雲高興地說:“化佛來了,要接我去了。”說完就死了。 雲花寺觀音 長安雲花寺有觀音堂,在寺西北隅。大中末,百姓屈巖患瘡且死,夢一菩薩摩其瘡曰:“我在雲花寺。”巖驚覺汗流,數日而愈。因詣寺尋檢,至聖畫堂,見菩薩,一如其睹。傾城百姓瞻禮。巖遂立社,建堂移之。(出《酉陽雜俎》) 長安雲花寺有個觀音堂。在寺的西北角。唐宣宗大中末年,百姓屈巖得了瘡快要死了,夢見一個菩薩撫摸他的瘡說:“我在雲花寺。”屈巖驚醒,出了一身汗,不幾天瘡就全好了。於是他到了雲花寺尋找查看。到了聖畫堂,看見了一個菩薩,象夢中見到的一樣。全城的百姓都來拜這菩薩。屈巖於是選了祭祀的地方,建築了祠堂把菩薩搬了過來。 李 舟 唐虔州刺史李舟與妹書曰:“釋迦生中國,設教如周孔;周孔生西方,設教如釋迦。天堂無則已,有則君子登;地獄無則已;有則小人入。”識者以為知言。(出《國史補》) 唐虔州刺史李舟在給妹妹的信中說:“如果釋迦牟尼生於中國,設教就會象春秋戰國時的孔子;如果春秋戰國時的孔子生在西方,也會設教象釋迦牟尼。天堂沒有就罷了,有就有君子去登;地獄沒有就罷了,有就有小人去下。”有見識的人認為這話是有道理的。 惠 原 沙門惠原,本姓春氏,義陽人也,少以弓弩為業。至武陵山,射一孕鹿。將死能言曰:“吾先身只殺汝,汝今遂並殺害我母子,既是緣對,應為汝死。”復向言曰:“吾尋當成佛也。汝可行善,生生代代,勿復結冤。”惠原即悟前緣,遂落發於鹿死之處,而置迦藍,名耆阇窟山寺。王融別傳,言惠死後十年,有人於武當山下見之。(出《朗州圖經》) 出家人惠原,俗家姓春,是義陽人。年少以用弓箭狩獵為職業。一次到武陵山,射中了一只孕鹿。鹿快要死了,開口講了話:“我前生只殺了你一個。你今世一下子殺害了我母子,既然是前生的冤孽,應當死在你的手裡”。又向他說:“我很快就要成佛了,你也應該多做好事,咱們世世代代,不要再結冤仇。”惠原就明白了前緣。於是就在鹿死的地方削發為僧,並且在那裡修了廟,取名耆阇窟山寺。王融的別傳中,記載惠原死後十年,有人在武當山下看見他。 延州婦人 昔延州有婦女,白皙頗有姿貌,年可二十四五。孤行城市,年少之子,悉與之游,狎昵薦枕,一無所卻。數年而殁,州人莫不悲惜,共醵喪具為之葬焉,以其無家,瘗於道左。大歷中,忽有胡僧自西域來,見墓,遂趺(明抄本“趺”作“敷”。)坐具,敬禮焚香,圍繞贊歎。數日,人見謂曰:“此一淫縱女子,人盡夫也,以其無屬,故瘗於此,和尚何敬耶?”僧曰:“非檀越所知,斯乃大聖,慈悲喜捨,世俗之欲,無不徇焉。此即鎖骨菩薩,順緣已盡,聖者雲耳。不信即啟以驗之。”眾人即開墓,視遍身之骨,鉤結皆如鎖狀,果如僧言。 州人異之,為設大齋,起塔焉。(出《續玄怪錄》) 以前延州有一個婦女,長得白靜而又有幾分美貌,年齡在二十四五歲左右,獨自往來於城中。年輕的男子,都爭著與她交游,跟她親熱,甚至要她陪著睡覺也不拒絕。幾年後死了。跟她親近過的人沒有不悲痛惋惜的,共同湊錢辦喪埋葬她。因為她沒有家。就埋在道邊。大歷年中,忽然有個胡僧從西域來,看見墳墓,於是就跪下,擺設香案,焚香敬拜,圍繞著贊歎。幾日後,看見的人對他說:“這是一淫蕩女子,所有的男人都是她的丈夫。因她沒有家,所以埋在這裡,和尚為什麼要敬重她呢?”和尚說:“並不是施主所能知道的,這是一個大聖。慈悲施捨,世俗的願望,她沒有不曲意順從的。這就是鎖骨菩薩,在塵世間的事情已經做完了,所以她是聖者。不信就打開棺材看一看。”眾人於是就掘墓開棺,看她全身的骨頭,鉤結的都象鎖狀,果真象和尚說的那樣。州人感到奇異,為她設大齋,修了塔。 鎮州鐵塔 唐天祐中,太原僧惠照因夢鎮州南三十裡廢相國寺中埋鐵塔,特往訪之。至界上,為元戎王中令镕所知,延在衙署供養。衙將任友義慮是鄰道諜人,或致不測,懇要诘而逐之。元戎始疑,惠具以尋塔為對。遽差於府南三十裡訪之,果得相國寺古墓,掘其殿砌之前,得鐵塔,上刻三千人姓名,悉是見在常山將校親軍,唯任友義一人無名,乃知冥數前定。刻斯塔者,何神異哉。(出《北夢瑣言》) 唐昭宗天祐年間,太原和尚惠照因為夢見鎮州南三十裡廢相國寺中埋一鐵塔,特意前去探訪。到了州界上,被元戎王中令镕知道了,請在署衙裡供養。衙內的將領任友義想到這也許是鄰州派來的探子,或者會有什麼不測的事情發生,懇切要求審問並驅逐他。元戎也有點犯疑,惠照具實說了尋找塔的事。元戎就立刻派人到府南三十裡去訪查,果然找到了相國寺的古墓。在墓殿台階前面挖掘,找到了鐵塔。上面刻了三千人的姓名,都是在常山將校親軍中的人,唯獨沒有任友義的名字。才知道是前世所定。刻這個塔的人,是何等神異啊! 渭濱釣者 清渭之濱,民家之子,有好垂釣者。不農不商,以香餌為業,自壯及中年,所取不知其紀極。仍得任公子之術,多以油煎燕肉置於纖鉤,其取鮮鱗如寄之於潭濑,其家數口衣食,綸竿是賴。忽一日,垂釣於大涯硖,竟日無所得。將及日晏,忽引其獨繭,頗訝沉重。迤逦挽之,獲一銅佛像。既悶甚,擲之於潭心,遂移釣於別浦,亦無所得。移時,又牽出一銅佛。於是折其竿,斷其綸,終身不復其業。(出《玉堂閒話》) 清澈渭水的邊上,有一個平常百姓家的兒子,喜歡釣魚。不事農不從商,以用香餌垂釣為職業,從壯年到中年,釣到的魚不知有多少了。他掌握了任公子配制魚餌的方法,用油把燕子肉煎了掛在釣鉤上來釣魚。這種釣法就像把魚保存在自家的池塘隨用隨取一樣容易,他家幾口人的生活,全依賴於這個釣魚竿了。有一天,他在大涯硖釣魚,整日無所收獲,天色將晚。拉起魚竿只感到拉不動,他很驚訝,慢慢地拉起,釣起一個銅佛像,感到納悶。又把它扔回水潭。於是又到別的河裡去釣魚,也沒有收獲。又釣出一個銅佛像。在這時他折斷了他的魚竿扯斷了魚弦終身不再釣魚。 卷第一百二 報應一(金剛經) 盧景裕 趙文若 趙文昌 新繁縣書生 蒯武安 睦彥通 杜之亮 慕容文策 柳儉 蕭瑀 趙文信 劉弼 袁志通 韋克勤 沈嘉會 陸懷素 盧景裕 後魏盧景裕字仲儒,節闵初,為國子博士,信釋氏,注《周易》、《論語》。從兄神禮,據鄉人反叛,逼其同力以應西魏,系晉陽獄。至心念金剛經,枷鎖自脫。齊神武作相,特見原宥。(出《報應記》) 後魏盧景裕字仲儒,節闵帝初年,做國子博士,信奉佛教,解釋周易、論語。跟著他的兄長拜神。因為鄉人反叛,逼迫他一起去對付西魏,後被捕押在晉陽監獄。他誠心念金剛經。結果枷鎖自己脫落。齊神武作宰相,特意地寬恕了他。 趙文若 隋趙文若,開皇初病亡。經七日,家人初欲斂,忽縮一腳,遂停。既蘇雲:被一人來追,即隨行,入一宮城。見王曰:“卿在生有何功德?”答雲:“唯持金剛經。”王曰:“此最第一。卿算雖盡,以持經之故,更為申延。”又曰:“諸罪中,殺生甚重。卿以豬羊充飽,如何?”即遣使領文若至受苦之處。北行可三二裡,至高牆下,有穴,才容身。從此穴出,登一高阜,四望遙闊,見一城極高峻,煙火接天,黑氣溢地。又聞楚痛哀叫之聲不忍聽,乃掩蔽耳目,叩頭求出。仍覺心破,口中出血,使者引回見王曰:“卿既啖肉,不可空回。”即索長釘五枚,釘頭及手足疼楚。從此專持經,更不食肉。後因公事至驿,忽夢一青衣女子求哀。試問驿吏曰:“有何物食。”報雲:“見備一羊,甚肥嫩。”诘之,雲:“青 家病!蔽娜粼唬? “我不吃肉。”遂贖放之。(出《報應記》) 隋朝的趙文若,在文帝開皇初年病亡。停了七天,家人才欲入殓。忽然文若腿收縮了一下,就停了下來。蘇醒之後說:他被一個人追捕,就跟著他走,進入一座宮城。看見一個君王問他:“你在人間有什麼功德?”答道:“就是念金剛經。”君王說:“這是最主要的,你的壽命雖然已盡了,因為你念金剛經的緣故,我再為你延長壽命。”又說:“許多罪中,數殺生為最嚴重。你用豬羊來填飽肚子,難道不是大罪嗎?”於是就派使者領文若到受苦的地方。向北走了三二裡路,到了高牆的下面,有一個洞穴,僅容納一人,跟著從這個洞出去,又登上一個高坡,四下遠望,看見一座極高峻的城,那裡煙火連天。黑氣布滿地面。又聽到淒楚痛苦的哀叫聲,不忍再聽。於是就捂著眼睛,堵著耳朵。叩頭而請求出去。他仍感到心痛,口中吐出鮮血。使者領著他回去見君王,王說:“你既然殺生吃肉,不可以不受懲罰就回去。”於是就拿出五枚長釘,釘在頭、手和腳上,痛疼難忍。文若復活後從此專心念經,更不吃肉。後因公事到驿站,忽然夢見一青衣女子向他哀求。他問驿吏道:“你們給我准備了什麼吃的?”回答說:“准備了一只羊,很肥嫩。”文若追問,驿吏說:“是一只青色的母羊。”文若說:“我不吃肉。”於是贖回了羊放了它。 趙文昌 隋開皇十一年,大府寺丞趙文昌忽暴卒,唯心上微暖,家人不敢斂。後復活,說雲:吾初死,有人引至閻羅王所,王問曰:“汝一生已來,作何福業?”昌答雲:“家貧,無力可營功德,唯專心持誦金剛般若經。”王聞語,合掌低首,贊言:“善哉!汝既持般若,功德甚大。”王即使人引文昌,向經藏內取金剛般若經。文昌向西行五六裡,見數十間屋,甚華麗,其中經典遍滿,金軸寶帙,莊飾精好。文昌合掌閉目,信手抽取一卷開看,乃是金剛般若。文昌捧至王所,令一人執卷在西,文昌東立,面經讀誦,一字不遺。王大歡喜,即放昌還家。令引文昌從南門出,至門首,見周武帝在門側房內,著三重鉗鎖,喚昌雲:“汝是我本國人,暫來至此,要與汝語。”文昌即拜之,帝曰:“汝識我否?”文昌答雲:“臣昔宿衛陛下。”武帝雲:“卿既是我舊臣,今還家,為吾向隋皇帝說。吾諸罪並欲辯了,唯滅佛法罪重,未可得免。望與吾營少功德,冀茲福祐,得離地獄。”昌受辭而行。及出南門,見一大糞坑中,有人頭發上出。昌問之,引人答雲:“此是秦將白起,寄禁於此,罪尤未了。”昌至家得活,遂以其事上奏。帝令天下出口錢為周武帝轉金剛般若經,設大供三日,仍錄事狀,入於隋史。(出《法苑珠林》) 隋朝開皇十一年,大府寺丞趙文昌忽然暴死,唯獨心上稍微溫暖。家人不敢入殓,之後又活了。說:“我當初死時,有人領我到了閻羅王的住處。閻王問我:“你一生來,作了什麼福事?”答道:“家裡貧窮,無有能力可以建立功德。只是專心致志地念金剛般若經。”閻王聽了這些話,合掌低頭,贊揚說:“很好。你已念般若經,功德很大。”閻王就派人領文昌,向經藏內取出金剛般若經。文昌向西走了五六裡,看見幾十間房子,非常華麗。房子裡經典很多,金軸寶套,裝飾非常好。文昌合掌閉眼,隨手抽出一卷打開看,乃是金剛般若經。文昌捧到閻王的住處,讓一個人拿卷在西面,文昌站在東面,面向經書誦讀,一字不漏。閻王非常高興,就放文昌回家。令讓文昌從南門出去。到了門口,看見周武帝在門側的房內。被鎖著三重鉗鎖,叫文昌說:“你是我本國的人,暫時來到這裡,我要和你說話。”文昌立即拜見。武帝說:“你認識我嗎?”文昌答道:“我過去當過陛下的侍衛。”武帝說:“你既是我過去的臣子,現在回家,替我向隋皇帝說明,我許多罪過都能辯解明白,唯獨消滅佛法的罪重,不能夠赦免,望隋帝給我建立小小的功德。希望通過這些善事保祐,使我能夠離開地獄。”文昌接受囑托而走。等到走出南門,看見一個大糞坑中,有一個人的頭發浮在上面,文昌問引路的人,答道:這是秦國大將白起,被囚禁在這裡,罪惡未了。文昌到家後才復活。就把這些事奏於皇上,皇帝命令天下的人按人丁出錢為周武帝轉金剛般若經。設立三日的大祭,並記錄下了這些事,寫入隋史之中。 新繁縣書生 益州新繁縣西四十裡王李村,隋時有書生,姓苟氏,善王書而不顯跡,人莫能知之。嘗於村東空(“空”原作“室”,據明抄本改。)中四面書金剛般若經,數日便了,雲:“此經擬諸天讀誦。”人初不之覺也。後值雷雨,牧牛小兒於書經處立,而不沾濕,其地干燥,可有丈余,及暗,村人怪之。爾後每雨,小兒常集其中,衣服不濕。唐武德中,有異僧語村人曰:“此地空中有金剛般若經,諸天於上設寶蓋覆之,不可輕犯。”自爾於四周設欄楯,以阻人畜履踐。每至齋日,村人四遠就設佛供。常聞天樂,聲震寥泬,繁會盈耳。(出《三寶感通記》) 益州新繁縣西四十裡王李村,隋朝時有個書生,姓苟,擅長王羲之的書法而不去顯露,因此沒有人知道他有這個本事。曾在村東頭野外的空間四面凌空虛寫金剛般若經。幾天就寫完了。他說,這是寫給天上的神仙來念的。當初人都不知道這件事。後來正趕上雷雨天,放牛的小孩在寫著經書的地方站著,卻不沾濕衣服,腳下也是干爽的,可能有一丈方圓。等到黑天,村人感到奇怪。之後每當下雨,小孩常常聚集在那裡,衣服不濕。唐高祖武德年間,有一個外地來的和尚告訴村裡人說:“這個地方空中有金剛般若經,諸天神在上面設寶蓋覆蓋著它。不可以輕易冒犯。”從此就在這地方周圍設置欄桿。來阻止人畜的踐踏。每當到了齋戒日,村人從四面八方趕來設供祭佛,能常常聽到天空中有音樂聲。聲音震動蒼天,響而震耳。 蒯武安 隋蒯武安,蔡州人,有巨力,善弓矢,常射大蟲。會嵩山南為暴甚,往射之。漸至深山,忽有異物如野人,手開大蟲皮,冐武安身上,因推落澗下。及起,已為大蟲矣。惶怖震 駭,莫知所為,忽聞鐘聲,知是僧居,往求救。果見一僧念金剛經,即閉目俯伏。其僧以手摩頭,忽爆作巨聲,頭已破矣,武安乃從中出,即具述前事。又撫其背,隨手而開,既出,全身衣服盡在,有少大蟲毛,蓋先灸瘡之所粘也。從此遂出家,專持金剛經。(出《報應記》) 隋朝蒯武安,是蔡州人。他臂力過人,擅長射箭,常常射老虎。正趕上老虎在嵩山以南行凶,前去射虎。快到深山時,忽然有一個怪物象野人一樣。用手撕開老虎的皮,罩在武安的身上,又把他推下深澗。等到他起來,已經變成老虎了。他非常驚慌害怕,不知道怎麼辦。忽然聽到鐘聲,知道是和尚住的地方,就去求救。果真看見一和尚在念金剛經,他就閉著眼睛趴在那裡。那個和尚用手摸他的頭,忽聽一響巨響,頭已破了,武安才從中露出,就把前面的事全告訴和尚。和尚又撫摸他的脊背,便隨手而開,武安才完全露出來了,全身的衣服都在,只是有些老虎的毛,大概是先前長瘡的地方粘的毛。從這以後他便出家,專心念金剛經。 睦彥通 睦彥通隋人,精持金剛經,日課十遍。李密盜起,彥通宰武牢,邑人欲殺之,以應義旗。彥通先知之,遂投城下,賊拔刀以逐之。前至深澗,迫急躍入,如有人接右臂,置磐石上,都無傷處。空中有言曰:“汝為念經所致,因得還家。”所接之臂,有奇香之氣,累日不滅。後位至方伯,九十余終。(出《報應記》) 睦彥通是隋朝人,虔誠地念誦金剛經,每天學習十遍之多。當時李密造反,彥通守衛武牢關。城裡的人欲殺他,來響應義軍。彥通事先知道了這件事。急忙出城。賊眾拔刀來追趕 他。到了深澗前,被迫急忙跳入澗中,他感到好象有人拉住他的右臂,把他放在磐石上。他一點也沒有受傷。天空上有人說:“你因為念經才能得救,得以回家去。”他被拉住的那個右臂,有奇異的香氣,多日不消散。以後爵位到方伯,九十多歲才死。 杜之亮 隋杜之亮,仁壽中為漢王諒府參軍。後諒於並州舉兵反,敗,亮與僚屬皆系獄。亮惶懼,日夜涕泣。忽夜夢一僧曰:“汝但念誦金剛經,即此厄可度。”至曉,即取經,專誠習念。及主者並引就戮,亮身在其中,唱者皆死,唯無亮姓名。主典之者皆坐罰,俄而會赦得免。顯慶中,卒於黃州刺史。(出《報應記》) 隋朝杜之亮,文帝仁壽年間做了漢王諒的參軍。後來諒舉兵在並州謀反,失敗。亮和他的同僚等都被抓進監獄裡,亮惶慌害怕,整天的哭泣流淚。忽然夜裡夢見一個和尚說:“你只要念誦金剛經,就可免除這種厄運。”到了天亮,亮就拿來經書,專心致志誦讀學習。等到和首犯准備受刑時,亮也在當中。點到名的都處死,唯獨沒有念到亮的姓名免去了一死。主持典刑的人都被罰,後來趕上大赦又把杜之亮放了出來。到了唐高宗顯慶年間,在黃州刺史的任上才死去。 慕容文策 慕容文策隋人,常持金剛經,不吃酒肉。大業七年暴卒,三日復活,雲:“初見二鬼,把文牒,追至一城門,顧極嚴峻。入行四五裡,見有宮殿羽衛,王當殿坐,僧道四夷,不可勝數。使者入見,文策最在後,一一問在生作善作惡,東西令立。乃唱策名,問曰:“作何善?”對曰:“小來持金剛經。”王聞,合掌歎曰:“功德甚大,且放還。”忽見二僧,執火引策。即捉袈裟角問之,僧雲:“緣公持經,故來相衛,可隨燭行。”遂出城門,僧曰:“汝知地獄處否?”指一大城門曰:“此是也。”策不忍看,求速去。二僧即領至道,有一橫垣塞路,僧以錫扣之,即開,雲:“可從此去。”遂活。(出《報應記》) 慕容文策是隋朝人,常常念金剛經,不吃酒肉,隋炀帝大業七年突然死去了。三天後又活了過來。說:“當初看見兩個鬼,手拿文書,捉他到一城門,看管他們都非常嚴厲,入城走了四五裡路,看見有一座宮殿有兵把守著,閻王正坐在大殿當中。和尚、道人等眾人物很多,數也數不過來。使者進入拜見,文策跟在最後。閻王一個一個問拘來的人生前作的善惡等事,然後叫他們站在東西兩邊。這時才喊到文策的名字,問他說:“你做了哪些好事?”文策回答說:“我從小就念金剛經。”閻王聽後,拍手稱贊說:“功德很大,暫且放你回去。”忽然看見兩個和尚,舉著火把領著文策。文策就抓住和尚衣角問他。和尚說:“因你念經,因此來護衛你。可隨著火把走。”就出了城門。和尚說:“你知道地獄在哪裡嗎?”然後指著一個大城門說:“這就是。”文策不忍看,請求快離開。兩個和尚就領他到了路上,有一堵牆堵住了去路。和尚就用錫杖敲打牆,牆就打開了。和尚說:“可以從這裡出去。”於是文策又復活了。 柳 儉 唐邢州司馬柳儉,隋大業十年任岐州岐陽宮監。義寧元年,坐誣枉系大理寺。儉至心誦金剛般若經,有兩紙未通,不覺眠睡。夢一婆羅門僧報雲:“檀越宜誦經令遍,即應得出。”儉忽寤,勤誦不懈經二日,忽有敕喚,就朝堂放免。又儉別時,夜誦經至三更,忽聞有異香,散漫滿宅,至曉不絕,蓋感應所致也。儉至終,計誦經得五千余遍。(出《法苑珠林》) 唐代邢州司馬柳儉,隋炀帝大業十年時曾任岐州岐陽宮監。隋恭帝義寧元年,冤枉他犯了誣告罪而被押在大理寺。柳儉虔心誦讀金剛般若經,有兩頁沒有讀完,不知不覺睡著了。夢見一個印度和尚告訴他說:“施主誦讀經書應當從頭到尾讀完,就能夠得到釋放。”柳儉醒來,勤奮不懈地誦經。又過了兩天,忽然又有令下,就在朝堂上放了他。柳儉在離別時,當夜誦讀經書到三更時分。忽然聞到有奇異的香味,充滿牢房,一直到早晨也不斷,大概是感動上天所造成的。柳儉一直到死,共誦讀經書五千多遍。 蕭 瑀 蕭瑀,梁武帝玄孫,梁王巋之子。梁滅入隋,仕至中書令,封宋國公。女炀帝皇後,笃信佛法,常持金剛經。議伐高麗,不合旨,上大怒。與賀若弼、高颍同禁,欲置於法。瑀就其所,八日念金剛經七百遍,明日,桎梏忽自脫。守者失色,復為著。至殿前,獨宥瑀,二人即重罰。因著《般若經靈驗一十八條》,乃造寶塔貯經,檀香為之,高三尺。感一鍮石像,忽在庭中,奉安塔中,獲捨利百粒。貞觀十一年,見普賢菩薩,冉冉向西而去。(出《報應記》) 蕭瑀,是梁武帝的重孫子,梁王巋的兒子。梁滅亡後歸順隋朝,官到中書令,封為宋國公。他的女兒是隋炀帝的皇後,他誠笃信奉佛法,常常念誦金剛經。因商議討伐高麗,不附合皇帝的旨意,皇上大怒,和賀若弼、高颍一起被囚禁,想要置之於法。蕭瑀在監牢中。八天念金剛經七百遍。第二天,枷鎖忽然自己脫落,看守的人大驚失色,又給他帶上,等到了 金殿上,唯獨寬恕了蕭瑀,那兩個人就受了重罰。於是蕭瑀寫了《般若經靈驗一十八條》,還建寶塔貯藏經書。塔用檀香木造成,高三尺。感召來一黃銅佛像,落在院子裡,把這佛像也安放在塔中,獲得佛骨一百粒。唐太宗貞觀十一年,看見了普賢菩薩,從塔中出來慢慢地向西而去。 趙文信 唐遂州人趙文信,貞觀元年暴死,三日後還蘇。自說雲:初死時,被人遮擁驅逐,同伴十人,相隨至閻羅王所。其中有一僧,王先問雲:“師在世修何功德?”師答雲:“道徒自(明抄本“道徒自”三字作“貧道從”。)生以來,唯誦金剛般若經。”王聞此語,忽即驚起,合掌贊言:“善哉善哉!師審誦般若,當得升天,何因錯來至此?”言未訖,忽有天衣來下,引師上天去。王復喚遂州人前曰:“汝在生有何功德?”其人報言:“臣一生以來,不讀佛經,唯好庾信文章集。”王言:“庾信是大罪人,見此受苦,汝見庾信,頗識否?”答雲:“雖讀渠文章,然不識其人。”王即令引出庾信,乃見是龜身,王又令引去,少時復作人來,語雲:“我為生時好作文章,妄引佛經,雜揉俗書,又誹謗佛法,謂言不及孔老之教,今受罪報龜身,苦也。”此人活已,具述其事,遂州人多好捕獵,及聞所說,共相鑒戒,永斷殺業,各發誠心,受持般若,迄今不絕。(出《法苑珠林》) 唐朝遂州人趙文信。貞觀元年忽然暴死,三天後復蘇。自己說:“當初死的時候,被人簇擁著驅趕著,與同伴十人,相隨來到了閻羅王的地府。其中有一個和尚,閻王先問道:“師傅在世修行什麼功德?”和尚答道:“貧僧出生以來,專一誦讀金剛般若經。”閻王聽到這些話,忽然驚起。拍手贊道:“太好了,太好了!師傅認真誦讀般若經,應當升天,為什麼錯走到這裡來?”話沒說完,忽然有天衣使者下來,接引和尚上天去了。閻王又叫遂州人上前說:“你在人世有什麼功德?”趙文信答道:“我一生不讀佛經,只喜好庾信文章集。”閻王說:“庾信是個大罪人。現正在這裡受苦,你看見庾信,能認識嗎?”回答說:“雖然讀他的文章,然而不認識這個人。”閻王就叫人領出庾信。才看見是個烏龜的身子。閻王又叫領回去。不一會又變作人來,說道:“我是活著的時候喜好作文章。亂引佛經,雜揉世俗的書,又誹謗佛法。說佛教趕不上儒教和道教,現在受罪報為龜身,很苦。”文信復活之後,把所遭遇的全部講述出來。遂州人很喜歡打獵,等到聽說之後,互相為鑒,永遠斷絕殺生的事。各發誠心,信佛誦讀般若經,到現在也不停止。 劉 弼 唐劉弼,貞觀元年任江南縣尉。忽一日,有烏於房前樹上鳴。土人雲:“是烏所止為不祥。”弼聞之恐懼,思欲修崇功德,不知何者為勝。夜夢一僧,偏贊金剛般若經,令誦百遍。及寤,依命即誦至百遍。忽有大風,從東北來,拔此樹,隔捨遙擲巷外,其拔處土坎,縱廣一丈五尺。察暴風來處,小枝纖葉,並隨風回靡,風止還起如故。乃知經力不可思議。(出《法苑珠林》) 唐代劉弼,貞觀元年任江南縣尉。忽然有一天,有只烏鴉在房前的樹上鳴叫。當地人說:“這烏鴉停落的地方是不吉祥的。”劉弼聽說恐懼害怕,想要建立功德,不知道做什麼最好。一夜夢見一個和尚,只是贊頌金剛般若經。讓他誦讀一百遍。等到劉弼醒來,按照和尚的話就誦讀到一百遍。忽然刮起大風,從東北來。拔掉了這棵樹,隔著房捨遠遠扔到村外。那個拔掉樹的地方的土坎,長寬一丈五尺。看那風暴來的地方,小枝細葉,一起隨著風飄舞,風停止之後復原象當初那樣,才知道經書的力量是不可思議的。 袁志通 唐袁志通,天水人,常持金剛經。年二十,被驅為軍士,敗走巖崄,經日不得食。而覺二童子,持滿盂飯來與之。志通拜,忽然不見,既食訖,累日不饑。後得還鄉,貞觀八年病死,兩日即蘇,曰:“被人領見王,王問在生善業,答雲:‘常持金剛經。’王甚喜曰:‘且令送出。’遂活。”(出《報應記》) 唐朝袁志通,是天水人,常常念金剛經,年齡二十歲。被抓去做了軍士,失敗逃跑到山巖險峻處,整天沒有吃東西。卻看見了二位童子,拿著滿滿的一碗飯來給他,志通拜謝,忽然間二童子不見了,就吃了飯,結果幾天也不餓。以後回到家鄉。貞觀八年病死,兩天後就復蘇說:“被人領著拜見閻王,閻王問在人世做的好事,我答道:‘常念金剛經’。閻王很高興地稱許我,並且下令送回去,於是我就活了。” 韋克勤 唐韋克勤少持金剛經,為中郎將,從軍伐遼,沒高麗。貞觀中,太宗征遼,克勤少持金剛經,望見官軍,乃夜出投之。暗不知路,乃至心念經,俄見炬火前導,克勤隨火而去,遂達漢軍。(出《報應記》) 唐韋克勤從少年開始念金剛經,長大後做了中郎將,從軍攻打遼國,失散在高麗。貞觀年間,太宗征遼,克勤看見了官軍,就連夜出城投奔漢軍。天黑看不見去路,於是誠心念 經,不一會看見火炬在前引導,克勤便跟著火炬而走,終於到達漢軍。 沈嘉會 唐沈嘉會,貞觀中任校書郎,以事配蘭州。思歸甚切,每旦夕,常東向拜太山,願得生還,積二百余日。永徽六年十月三日夜,見二童子,儀服甚秀,雲是太山府君之子,府君愧公朝夕拜禮,故遣奉迎。嘉會雲:“太山三千余裡,何能可去?”童子曰:“先生閉目,勿憂道遠。”即依其言,瞬息之間便到,宮殿宏麗,童子引入谒拜。府君即延入曲室,對坐談笑,無所不知,謂嘉會曰:“人之為惡,若不為人誅,死後必為鬼得而治,無有徼幸而免者也。若日持金剛經一遍,即萬罪皆滅,鬼官不能拘矣。”又雲:“前府君有過,天曹黜之。某姓劉。”嘉會亦不敢問其他也。嘗與嘉會雙陸,兼設酒肴。嘉會起,於小廳東見姑臧令慕容仁軌執笏端坐,雲:“府君帖追到此,已六十日,未蒙處分。”嘉會坐啟府君,便令召仁軌入,謂曰:“公縣下有婦人阿趙,被縣尉無狀拷殺,阿趙來訴,遂誤追公。”庭前有盆水,府君令洗面,仍遣一小兒送歸。嘉會亦辭。復令二男送。凡在太山二十八日,家人但覺其精神昏昧,既還如舊。嘉會話仁軌於眾,長史趙持滿令人驗之,無不同。自此常持金剛經,遇赦得歸。(出《報應記》) 唐朝沈嘉會,貞觀年間任校書郎。因犯罪發配蘭州。思歸的心切。每天的早晚,常常向東拜泰山,願能活著回去,一直過了二百多天。永徽六年十月三日夜,夢見二個童子,儀表服飾很美,說是泰山府君的兒子。說:“府君感謝你早晚禮拜,所以派遣我們來迎接你。”嘉會說:“泰山三千多裡,怎麼能去呢?”二童子說:“先生閉上眼睛,不要擔心路遠。”嘉會就按他倆說的那樣,一會的功夫就到了。宮殿宏偉華麗,童子領他進入拜見府君,府君就延請他進入密室,對面坐著談笑,府君學識淵博沒有不知道的事。對嘉會說:“人做惡,如果不被人殺,死後也一定會得到鬼的懲治,沒有能僥幸而赦免的。如果每天能念金剛經一遍,所有的罪過就都沒有了,鬼就不能拘捕你了。”又說:“先前的府君有罪,天曹把他罷免了。我本人姓劉。”嘉會也不敢再問其他的事。曾和嘉會打雙陸,並且擺設酒宴。嘉會站起來,在小廳的東面看見姑臧縣令慕容仁軌捧著笏板端坐在那裡,說:“府君用帖子拘拿我到這裡,已經六十天了,還未處理。”嘉會回來坐下後禀告府君。府君就叫仁軌進來,對他說:“你的縣裡有個女人叫阿趙,被縣尉毫無理由地拷打致死,阿趙到陰司告狀,就錯把你拘來了。”院子裡有一盆水,府君讓仁軌洗了臉,叫一個童子送仁軌回去。嘉會也就告辭,又令二個童子送他。一共在泰山二十八天。同伴們只覺得他的精神恍惚。蘇醒之後和先前一樣。嘉會把仁軌的事告訴大家,長史趙持滿讓人驗證,果然是這樣。從此嘉會每天念金剛經,後來遇赦回鄉。 陸懷素 唐吳郡陸懷素,貞觀二十年失火,屋宇焚燒,並從煙滅,惟金剛般若波羅密經獨存。函及標軸亦盡,惟經字竟如故。聞者莫不驚歎。懷素即高陽許仁則妻之兄也,仁則當時目睹,常與人言之。(出《冥報記》) 唐朝吳郡的陸懷素,他家在貞觀二十年失火。房屋被燒毀,一齊化為灰燼。只有金剛般若波羅密經沒有被燒掉。裝經的匣子和裝經的軸也都燒完了。唯獨經字卻象先前一樣。聽到的人沒有不驚訝歎服的。懷素就是高陽縣許仁則的妻子的哥哥,許仁則當時親眼看見,常常說給別人聽。 卷第一百三 報應二(金剛經) 司馬喬卿 孫壽 李觀 豆盧夫人 尼修行 陳文達 高紙 白仁皙 窦德玄 宋義倫 李岡 王陁 王令望 陳惠妻 何澋 張玄素 李丘一 司馬喬卿 唐大理司直河內司馬喬卿,天性純謹,有志行。永徽中,為揚州司戶曹。丁母憂,居喪毀瘠骨立,刺血寫金剛般若經二卷。未幾,於廬側生芝草二莖,九日長尺有八寸,綠莖朱蓋,日瀝汁一升食之,味甘如蜜,取而復生。喬卿同寮數人並目睹其事。(出《法苑珠林》) 唐代大理寺直河內司馬喬卿,本性純厚謹慎,有志氣有品德。唐高宗永徽年間,做了揚州司戶曹。他的母親死了,他為母親守孝,悲傷憂愁,瘦得皮包骨頭。為了超度母親,他刺出鮮血寫了金剛般若經兩卷。不久,在他為母親守墳所搭蓋的草房旁邊生長出兩棵靈芝草來。九天長了一尺八寸,綠莖紅頂,每天流出汁液一升,喝下去,味道象蜜那樣甜,今天取了,明天又生出來。喬卿的同事幾個人都親眼看到了這件事。 孫 壽 唐顯慶中,平州人孫壽於海濱游獵,遇野火,草木蕩盡。唯有一叢茂草,獨不焚,疑草中有伏獸。遂燭之以火,竟不 k。壽甚怪之,入草中窺視,乃獲一函金剛般若經,其傍又有一死僧,顏色不變。火不延燎,蓋由此也。始知經像非凡所測,孫壽親自說之。(出《法苑珠林》) 唐高宗顯慶年間,平州人孫壽在海邊打獵,遇到野火,草樹全被燒盡,只有一處草叢茂盛,卻不被燒毀。他便疑心草中趴著的是野獸,就用火點著它,竟然點不著。孫壽感到很奇怪,進入草叢中窺探。找到了一卷金剛般若經,它的旁邊又有一個死了的和尚。面色不變,火燒不到他,大概是因為有這卷金剛般若經了。才知道這經的法力不是凡人所能猜測到的。孫壽親自說了這件事。 李 觀 唐隴西李觀,顯慶中寓止荥陽。丁父憂,乃刺血寫《金剛般若心經》、《隨願往生經》各一卷,自後院中恆有異香,非常馥烈,鄰側亦常聞之,無不稱歎。中山郎徐(明抄本“徐”作“余”。)令過鄭州,見彼親友,具陳其事。(出《法苑珠林》) 唐朝隴西的李觀,高宗顯慶年間住在荥陽。他的父親死了,他在守孝期間刺血寫《金剛般若心經》、《隨願往生經》各一卷。從此庭院之中總是有一股奇異的香味,香氣非常濃,連鄰居也常常能聞到,沒有不稱贊的。中山郎徐令過鄭州,去看望那裡的親友,就都把這件事告訴了他。 豆盧夫人 唐陳國窦公夫人豆盧氏,芮公寬之姊也。夫人信罪福,常誦金剛般若經,未盡卷一紙許,忽頭痛,至夜愈甚。夫人自念,倘死遂不得終經,欲起誦之。令婢然燭,而火悉已滅,婢空還,夫人深益歎恨。忽見廚中有燭炬,漸升堂陛,直入臥內,去地三尺許,而無人執,光明若晝。夫人驚喜,取經誦之。有頃,家人鑽燧得火,燭光即滅。自此日誦五遍,以為常法。後芮公將死,夫人往視,公謂夫人曰:“吾姊以誦經之福,當壽萬歲,生好處也。”夫人年至八十,無疾而終。(出《法苑珠林》) 唐朝陳國公窦夫人豆盧氏是芮寬的姐姐。夫人信奉佛教的罪福觀,常常誦讀金剛般若經。有一回差一頁沒讀完一卷,忽然頭痛,到了夜裡越發痛的厲害了。夫人自己想道,倘若死了就不能念完經書了,於是又要起來誦讀,讓婢女點燃蠟燭。可是火全都熄滅了。婢女空手回來,夫人更加悔恨歎息。忽然看見廚房中有火炬,慢慢地升入堂階,一直到了後屋內,離地有三尺左右,可是沒有人拿著,光明得象白晝一樣。夫人驚喜,又拿出經書念起來。過了一會,家裡的人打著了火,於是燭光就滅了。從這開始,夫人每天吟誦經五遍,習以為常。以後芮公將要死了,夫人去探望,芮公對夫人說:“我姐姐因為念經得來的福,應當活百歲,托生在好的地方。”夫人年齡到八十歲,沒有什麼疾病而去世。 尼修行 唐龍朔元年,洛州景福寺比丘尼修行房中。有侍童伍五娘,死後,修行為五娘立靈座。經月余日,其姊及弟於夜中,忽聞靈座上呻吟。其弟初甚恐懼,後乃問之,答曰:“我生時於寺中食肉,坐此大苦痛。我體上有瘡,恐污床席,汝可多將灰置床上也。”弟依其言,置灰後,看床上大有膿血。又語弟曰:“姊患不能縫衣,汝太藍縷,宜將布來,我為汝作衫及襪。”弟置布於靈床上,經宿即成。又語其姊曰:“兒小時染患,遂殺一螃蟹,取汁塗瘡得差,今入刀林地獄,肉中見有折刀七枚,願姊慈憫,為作功德救助之。姊煎迫,卒難濟辦,但隨身衣服,無益死者,今並未壞,請以用之。”姊未報間,乃曰:“兒自取去。”良久又曰:“衣服以來,見在床上。”其姊試往觀之,乃所斂之服也,遂送淨土寺寶獻師處,憑寫金剛般若經。每寫一卷了,即報雲:“已出一刀。”凡寫七卷了,乃雲:“七刀並得出訖,今蒙福業助。即往托生。”與姊及弟,哭別而去。吳興沈玄法說,淨土寺僧智整所說亦同。(出《冥報記》) 唐高宗龍朔元年,洛州景福寺尼姑修行的房中,有一個侍女伍五娘,死了之後,修行為五娘立個靈位。經過一個多月,她的姐姐及弟弟在夜裡,忽然聽到靈位上有呻吟的聲音。她的弟弟起初很害怕,後來才問它,答道:“我活著的時候在寺中偷著吃過肉,犯了這等大罪而遭受痛苦的拆磨。我身上有瘡,恐怕污染了床。你可以多把灰放在床上。”弟弟按照她的話做,放上灰後,再看床上有很多的膿血。她又告訴弟弟說:“姐姐擔心你不能縫衣服,你穿得太破了,把布拿來,我給你作件衣服和襪子。”弟弟把布放在靈床上。過了一宿就做成了。又對她的姐姐說:“我小的時候染上了病,就殺一只螃蟹,取它的汁塗在瘡上就病愈了。現在我已入刀林地獄。肉體中看見有七把斷刀。願姐姐大發慈善憐憫之心,為我修功德救助於我。姐姐很困難,的確很難辦成,我的隨身衣服,對於已經死去的人已經沒有什麼用處了,現在也並沒有破,用這些東西來做功德吧。”沒等姐姐答話。又說:“我自己去拿。”過了一會又說:“衣服已拿來了,在床上。”她的姐姐往床上看,的確是給她入殓時穿的衣服。於是就把它送到淨土寺寶獻禅師那裡。憑著這個去寫金剛般若經。每寫完一卷,就報告說:已經拔出一把刀了。一共寫了七卷。她才說:“七把刀都被拔出來了。現在承蒙所修功德的幫助,我就要去托生了。”於是她和姐弟灑淚而別。這件事是吳興沈玄法說的,和淨土寺的和尚智整所說的一樣。 陳文達 唐陳文達,梓州郪縣人。常持金剛經,願與亡父母念八萬四千卷,多有祥瑞。為人轉經,患難皆免。銅山縣人陳約曾為冥司所追,見地下築台,問之,雲:“此是般若台,待陳文達。”其為冥司所敬如此。(出《法苑珠林》) 唐朝陳文達,是梓州郪縣人,常念金剛經許願給死去的父母念八萬四千卷,有很多吉祥的兆頭。給別人念經,災禍都能免除。銅山縣人陳約曾被冥司拘魂,看見地下築起一台,一問,說:“這是般若台,等待陳文達來念經的。”他為冥司尊敬到如此程度。 高 紙 高紙,隋僕射颍之孫也。唐龍朔二年,出長安順義門,忽逢二人乘馬,曰:“王喚。”紙不肯從去,亦不知其鬼使,策馬避之,又被驅擁。紙有兄,是化度寺僧。欲往寺內,至寺門,鬼遮不令入。紙乃毆鬼一拳。鬼怒,即拽落馬,曰:“此漢大凶粗。”身遂在地,因便昏絕。寺僧即令舁入兄院,明旦乃蘇,雲:初隨二使見王,王曰:“汝未合來,汝曾毀謗佛法,旦令生受其罪。”令左右拔其舌,以犁耕之,都無所傷。王問本吏曰:“彼有何福德如此?”曰:“曾念金剛經。”王稱善,即令放還。因與客語。言次忽悶倒,如吞物狀,咽下有白脈一道,流入腹中,如此三度。人問之。曰:“少年盜食寺家果子,冥司罰令吞鐵丸。”後仕為翊衛,專以念經為事。(出《報應記》) 高紙,是隋朝僕射颍的孫子。唐高宗龍朔二年,從長安順義門走出,忽然碰著兩個騎馬的人說:“大王叫你。”高紙不肯跟著他走,也不知道他們是鬼使,打馬躲開了他們,又被驅趕著。高紙有個哥哥是化度寺的和尚,想要去寺內找他。到了寺廟門口,鬼擋住門不讓他進去,高紙就打了鬼一拳,鬼發怒了,就把他拽落馬下說:“這個漢子是最野蠻粗魯的人。”紙倒在地上,昏死過去。寺廟的和尚把他抬到他哥哥的院內。第二天蘇醒過來後,說:起初跟著兩個使者來見閻王,閻王說:“你本來不應該現在來。但你曾毀謗佛法,暫且讓你活著受罪。”於是就叫左右的人割掉他的舌頭,用犁耕他的身,卻沒有使他受到傷害。閻王問本吏說:“他有什麼福德能夠這樣?”回答說:“曾經念過金剛經。”閻王稱贊好,就令放他還生。說到這裡又和其他客人談話,正說著話忽然昏倒,象吞咽東西的樣子。咽喉下面一道白線,流進腹中,象這樣三次。客人問他,他說:“少年時曾盜竊寺廟裡的果子吃,冥司懲罰讓他吞鐵丸子。”以後他出仕做了翊衛,每天專心念經。 白仁皙 唐白仁皙,龍朔中為虢州朱陽尉,差運米遼東。過海遇風,四望昏黑,仁皙憂懼,急念金剛經,得三百遍。忽如夢寐,見一梵僧,謂曰:“汝念真經,故來救汝。”須臾風定,八十余人俱濟。(出《報應記》) 唐代的白仁皙,龍朔年中做虢州朱陽尉。被派往遼東運糧,過海時遇到大風,四下看一片昏暗,仁皙憂慮害怕,急忙念金剛經,念了三百遍。忽然象睡夢一樣,看見一個梵僧,對他說:“你念真經,所以前來救你。”不一會風停浪靜,八十多人全都渡過了海。 窦德玄 窦德玄,麟德中為卿,奉使揚州。渡淮,船已離岸數十步,見岸上有一人,形容憔悴,擎一小袱坐於地。德玄曰:“日將暮,更無船渡。”即令載之。中流覺其有饑色,又與飯,乃濟。及德玄上馬去,其人即隨行,已數裡。德玄怪之,乃問曰:“今欲何去?”答曰:“某非人,乃鬼使也。今往揚州,追窦大使。”曰:“大使何名?”雲:“名德玄。”德玄驚懼,下馬拜曰:“某即其人也。”涕泗請計,鬼曰:“甚愧公容載,復又賜食,且放,公急念金剛經一千遍,當來相報。至月余,經數足,其鬼果來,雲:“經已足,保無他慮,然亦終須相隨見王。”德玄於是就枕而絕,一宿乃蘇。雲:初隨使者入一宮城,使者曰:“公且住,我當先白王。”使者乃入。於屏障後,聞王遙語曰:“你與他作計,漏洩吾事,遂受仗三十。”使者卻出,袒以示公曰:“吃杖了也。”德玄再三愧謝,遂引入。見一著紫衣人,下階相揖,雲:“公大有功德,尚未合來,請公還。”出墮坑中,於是得活。其使者續至,雲:“饑未食,及乞錢財。”並與之,問其將來官爵,曰:“熟記取,從此改殿中監,次大司憲,次太子中允,次同元太常伯,次左相,年至六十四。”言訖辭去,曰:“更不復得來矣。”後皆如其言。(出《報應記》) 窦德玄,唐高宗麟德年中做卿相,奉命出使揚州。渡過淮河,船已離岸幾十步遠了,看見岸上有一個人,面容憔悴。捧著一個小包袱坐在地上。德玄說:“天色已晚了,又沒有船過河。”就讓他坐上了船。船行到江中覺得他象是很餓的樣子,又給他飯吃,才渡過去。等到德玄上馬離開,那個人就跟著走,已走了幾裡路,德玄感到很奇怪,就問道:“現在你要到哪裡去?”他回答說:“我不是人,是鬼使。現在去揚州,拘拿窦大使。”德玄又問:“大使叫什麼名字?”說:“名德玄。”德玄驚恐,下馬跪拜說:“我就是那個人。”流著眼淚請求他想辦法。鬼說:“你載我過河我很感謝,再賜給我飯吃,我暫且放了你,你趕快念金剛經一千遍,我會再來見你。”過了一個多月,經數也念夠了,那個鬼果然來了,並說:“經已念夠了,保證你沒事了。然而總是要隨我去見一見閻王。”德玄於是躺在枕頭上氣絕了,一宿才蘇醒過來。說當初隨著使者進入一座宮城,使者說:“你暫且呆在這,我當先禀告閻王。”使者就進去了。他立於屏障後面,聽到閻王遠遠地說:“你和他合謀定計,洩露了我的事。應打三十棍。”使者退出。解開上衣告訴德玄說:“已打了三十棍了。”德玄再三愧謝。於是引著他進去,看見一個穿著紫色衣服的人,走下台階作揖說道:“你有很大的功德,還不應當來,請你回去。”德玄出去後掉進坑中,又復活了。那個使者又跟著到了,並且說:“餓了,還未吃東西,還要點錢做路費。”德玄都滿足了他。德玄問他將來的官爵,使者說:“仔細記住,從這以後改做殿中監,其次是大司憲,再次是太子中允,再次是司元太常伯,再次是左相,年齡到六十四歲。”說完告辭而去,並且說:“再也不能來了。”以後德玄做官確實象他所說的那樣。 宋義倫 唐宋義倫,麟德中為虢王府典簽。暴卒,三日方蘇,雲:被追見王,王曰:“君曾殺狗兔鴿,今被論,君算合盡,然適見君師主雲:君持金剛經,不惟滅罪,更合延年?我今放君,君能不吃酒肉,持念尊經否?”義倫拜謝曰:“能。”又見殿內床上,有一僧年可五六十,披衲,義倫即拜禮,僧曰:“吾是汝師,故相救,可依王語。”義倫曰:“諾。”王令隨使者往看地獄。初入一處,見大镬行列,其下燃火,镬中煮人,痛苦之聲,莫不酸恻。更入一處,鐵床甚闊,人臥其上,燒炙焦黑,形容不辨。西顧有三人,枯黑伫立,頗似婦人,向義倫叩頭雲:“不得食吃,已數百年。”倫答曰:“我亦自無,何可與汝!”更入一獄,向使者雲:“時熱,恐家人見斂。”遂去。西南行數十步,後呼雲:“無文書,恐門司不放出。”遂得朱書三行,字並不識。門司果問,看了放出,乃蘇。(出《報應記》) 唐代宋義倫,麟德年間做虢王府的典簽,忽然死去了,三天後才蘇醒。他說到他被拘魂見到閻王,閻王說:“你曾經殺狗、兔、鴿,現在被人控告,你的壽命已到頭了,然而恰好遇見你的師傅說,你念金剛經,不只是免罪,更應延長壽命,我現在放你生還。你能不能做到不吃酒肉,每天念經?”義倫拜謝說:“能。”又看見殿內床上,有一個和尚年紀有五六十歲,披著和尚的衣服。義倫就給他行禮。和尚說:“我是你的師傅,所以來救你,可照閻王的話去做。”義倫說:“是。”閻王命他隨著使者去看地獄。剛到一處,看見有一排大鍋,鍋下點火。鍋中煮著人,痛苦的聲音,聽了沒有不心酸的。再到一處,鐵床很寬,人躺 在床上,燒烤得焦黑,形體面容已不能分辨。向西看有三個人,干枯黑瘦的站在那,很象是婦人。向義倫磕頭說:“得不到吃的,已經幾百年了。”義倫答道:“我自己也沒有,拿什麼給你?”再到一處地獄義倫對使者說:“天氣熱,恐怕家人把我裝了棺材。”於是鬼使就叫他走,向西南走了幾十步,後面呼喊道:“沒有文書,恐怕看門人不會放你出去!”於是得到紅字三行,字一個也不認識。門司果然查問,看了才放他出去。他就活轉來了。 李 岡 唐兵部尚書李岡得疾暴卒,唯心上暖。三日復蘇,雲,見一人引見大將軍,蒙令坐。索案看,雲:“錯追公。”有頃,獄卒擎一盤來,中置鐵丸數枚。復舁一铛放庭中,铛下自然火出,铛中銅汁湧沸。煮鐵丸,赤如火,獄卒進盤。將軍以讓岡,岡懼雲飽。將軍吞之,既入口,舉身洞然;又飲銅汁,身遂火起。俯仰之際,吞並盡,良久復如故。岡乃前問之,答雲:“地下更無他馔,唯有此物,即吸食之。若或不餐,須臾即為猛火所焚,苦甚於此。唯與寫佛經十部,轉金剛經千卷,公亦不來,吾又離此。”岡既復生,一依所約,深加敬異。(出《報應記》) 唐朝兵部尚書李岡得病突然死去,只是心頭還溫熱,三天後又復活了。他說看見一個人領著他見大將軍,承蒙讓他坐下,並拿出案卷來看說,“錯拘了李公”。過了一會,獄卒拿一盤來,盤中放幾粒鐵丸,又抬出一平鍋放在院子裡。鍋下自然冒出火來。鍋中的銅汁沸騰,煮著鐵丸,紅的象火一樣,獄卒送盤到將軍前,將軍讓李岡吃,李岡懼怕受害,只說吃飽了,將軍就吞了鐵丸。丸已入口,全身便出現許多洞,又飲了銅汁,全身便起火,俯仰之際便一起吞進去了。過了好久又象先前一樣。李岡才上前問他,他答道:“地下再沒有別的吃的,唯有這種東西,只好吃它了,如若不吃,一會就會被猛火燒毀,將比這還要苦。你只給寫佛經十部,轉金剛經一千卷。你也不會到這裡來,我又能離開這裡。”李岡就復活了,一一按將軍說的去辦了,更加敬重他了。 王 陁 唐王陁為鷹揚府果毅,因病遂斷葷肉,發心誦金剛經,日五遍。後染瘴疾,見群鬼來,陁即急念經。鬼聞便退,遙曰:“王令追汝,且止誦經。”陁即為歇,鬼悉向前,陁乃昏迷欲絕。須臾又見一鬼來雲:“念經人,王令權放六月。”既寤,遂一心持誦,晝夜不息。六月雖過,鬼亦不來,夜聞空中有聲呼曰:“汝以持經功德,當壽九十矣。”竟如其言。(出《報應記》) 唐代王陁做鷹揚府果毅,因為有病而斷絕吃葷肉,發自內心誦讀金剛經,每日五遍。以後又染上了瘴病,看見一群鬼來,王陁就急忙念經。鬼聽見後就退了回去,遠遠地說:“閻王令我們拘你,暫且別念經。”王陁就停止了,鬼全都向前來,王陁於是昏迷要死。不一會又看見一個鬼來說:“念經人,閻王命令暫且放你六個月。”王陁醒來之後,就一心念經。晝夜不停,六個月雖然過去了,鬼也沒有來。夜裡聽到空中有呼叫聲說:“你因為念經有功德,應當活九十歲了。”後來真象他說的那樣。 王令望 唐王令望少持金剛經。還邛州臨溪,路極險阻,忽遇猛獸,振怖非常。急念真經,猛獸熟視,曳尾而去,流涎滿地。曾任安州判司,過揚子江,夜風暴起,租船數百艘,相接盡沒,唯令望船獨全。後終亳州谯令。(出《報應記》) 唐朝王令望從小念金剛經。有一年回邛州臨溪,道路非常險阻。忽然遇到猛獸,他非常恐怖,急忙念真經,猛虎仔細看看他,便擺著尾巴走了,流出的口水滿地都是。他曾在安州做判司,過揚子江。夜裡風暴突起,租船幾百艘,相繼覆沒,唯有令望的船只獨存。以後做亳州谯令而死。 陳惠妻 唐陳惠妻王氏初未嫁,表兄褚敬欲婚王氏,父母不許。敬詛曰:“若不嫁我,我作鬼,必相致。”後歸於惠。惠為陵州仁壽尉,敬陰恚之。卒後,王夢敬,旋覺有娠,經十七月不產。王氏憂懼,乃發心持金剛經,晝夜不歇。敬永絕交,鬼胎亦銷,從此日持七遍。(出《報應記》) 唐朝陳惠的妻子王氏未出嫁時,表兄褚敬想和王氏通婚,父母不答應。褚敬詛咒說:“如果不嫁給我,我作了鬼,一定娶你。”後來王氏嫁給陳惠。陳惠做了陵州仁壽尉。褚敬背後卻恨他。死了之後,王氏夢見褚敬,不久就覺得有了身孕,過了十七個月不生。王氏憂愁害怕,於是決心念金剛經,晝夜不停,褚敬便永遠不再來見王氏。鬼胎也就消失了。從此王氏每天念七遍經。 何 澋 唐何澋,天授初任懷州武德令,常持金剛經。至河陽,水漲橋倒,日已夕,人爭上船,岸遠未達,欲沒。澋懼,且急念經,須臾近岸,遇懸蘆,攀緣得出。余溺死八十余人。(出《報應記》) 唐朝何澋,武後天授初年任懷州武德縣令。常念金剛經。到河陽去,水漲橋倒,天色已晚,人都爭著上船,船離岸遠還沒到達,就要覆沒。何澋害怕,連忙念經。不一會接近岸邊,遇到了一個懸著的蘆草,攀緣而得救,其余的八十多人都淹死了。 張玄素 唐張玄素,洛陽人,少持金剛經。天授初,任黃梅宰,家有厄難,應念而消。年七十遘疾,忽有花蓋垂空,遂澡浴,與家人訣別,奄然而卒。(出《報應記》) 唐朝張玄素是洛陽人,從小念金剛經。天授初年,任黃梅縣令。家中遇到橫禍,就念經而災禍消失。活到七十歲得了病,忽然有一個花蓋從空中垂下,於是洗澡,和家人訣別,就安安靜靜地死了。 李丘一 唐李丘一好鷹狗畋獵。通天元年,任揚州高郵丞。忽一旦暴死,見兩人來追,一人自雲姓段。時同被追者百余人,男皆著枷,女即反縛。丘一被鎖前驅,行可十余裡,見大槐樹數十,下有馬槽,段雲:“五道大神每巡察人間罪福,於此歇馬。”丘一方知身死。至王門,段指一胥雲:“此人姓焦名策,是公本頭。”遂被領見。王曰:“汝安忍無親,好殺他命,以為己樂。”須臾,即見所殺禽獸皆為人語雲:“乞早處分。”焦策進雲:“丘一未合死。”王曰:“曾作何功德?”雲:“唯曾造金剛經一卷。”王即合掌雲:“冥間號金剛經最上功德,君能書寫,其福不小。”即令焦策領向經藏,令驗。至一寶殿,眾經充滿,丘一試抽一卷,果是所造之經。既回見王,知造有實,乃召所殺生類,令懇陳謝,許造功德。丘一依王命,願寫金剛經一百卷,眾歡喜盡散。王曰:“放去。”焦策領出城門,雲:“盡力如此,豈不相報。”丘一許錢三百千,不受,雲:“與造經二十部。”至一坑,策推之,遂活。身在棺中,惟聞哭聲,已三日矣,驚呼人至,破棺乃起。旬日,寫經二十卷了,焦策來謝,致辭而去。尋百卷亦畢。揚州刺史奏其事,敕加丘一五品,仍充嘉州招討使。(出《報應記》) 唐朝李丘一喜好用鷹狗打獵。武後萬歲通天元年,任揚州高郵丞,忽然一天早上死去了。他看見兩個人來拘他。其中一人自己說姓段。當時一齊被拘的有一百多人,男的都帶枷鎖,女的就被反綁著。丘一被鎖著走在前面。走了十多裡,看見幾十棵大槐樹。下面有馬槽子。段說:“五道大神每次巡察人間的禍福,都在這裡喂馬。”丘一才知道自己已死。到了閻王殿大門,段指著一個小官說:“這個人姓焦叫焦策,他知道你的一切表現。”於是被領見。閻王說:“你怎麼能六親不認,喜好殺生,來做為自己的樂事?”不一會,就看見他所殺的禽獸都象人那樣說話:“請求早早處分他。”焦策上前說:“丘一不應當死。”閻王問:“他曾作了什麼功德?”回答說:“曾寫金剛經一卷。”閻王拍手說:“冥間稱金剛經為最高的功德,你能書寫,你的功德不小。”就令焦策領他到經藏處,令驗證。於是就到了一座寶殿,裝滿了許多經書。丘一試著抽出一卷,果然是自己所寫的經書。回去報告給閻王之後,知道確有實事,就叫出所殺的生靈,令他懇切地一一謝罪,答應建立功德。丘一聽從了閻王的話。願意寫金剛經一百卷。眾生靈高興地都散去了。閻王說:“放他回去。”焦策領他走出城門,說:“我如此盡力,你難道不報答嗎?”丘一答應給錢三百千,焦策不接受,說:“給我寫經二十部。”到了一個土坑,策推他,於是丘一活了,身在棺材中,只聽到哭聲,已經死了三天了。丘一大聲叫人,打開棺材他就活轉來了。十天,他寫經書二十卷了。焦策來感謝他,表示謝意走了。一百卷也寫完了。揚州刺史向皇帝奏報這件事。皇帝下令加封丘一五品官,充當嘉州招討使。 卷第一百四 報應三(金剛經) 於昶 裴宣禮 吳思玄 銀山老人 崔文簡 姚待 呂文展 長安縣系囚 李虛 盧氏 陳利賓 王宏 田氏 於 昶 唐於昶,天後朝任並州錄事參軍。每至一更後,即喘息流汗,二更後愈。妻柳氏將召醫工,昶密曰:“自無他苦,但晝決曹務,夜判冥司,事力不任身。”每知有災咎,即陰為之備,都不形言,凡六年。後丁母艱,持金剛經,更不復為冥吏,因極言此功德力,令子孫諷轉。後為慶州司馬,年八十四,將終,忽聞異香,非代所有,謂左右曰:“有聖人迎我往西方。”言訖而沒。(出《報應記》) 唐朝的於昶,天後朝時任並州錄事參軍。每當到了一更之後,就喘息流汗;二更後就好了。他的妻子柳氏要找個醫生,於昶卻神秘地說:“我並沒有更多的苦痛。只是白天做官府的事,晚上做冥司的事,有些力不勝任罷了。”每當知道有災害和過失,就暗中事先做准備,表面上都不說,一共過了六年。以後他的母親死去了,他開始念金剛經,再不去做冥司的官吏了。極力地說這是功德的力量。並讓他的子孫誦讀經書。以後做了慶州司馬,年齡八十四歲,將要死,忽然聞到奇異的香味,並不是平時有過的。他對左右的人說:“有聖人迎接我到西方去。”說完就死了。 裴宣禮 唐裴宣禮。天後朝為地官侍郎,常持金剛經。坐事被系,宣禮憂迫,唯至心念經,枷鎖一旦自脫。推官親訪之,遂得雪免。御史任植同禁,亦念經獲免。(出《報應記》) 唐朝的裴宣禮,天後朝時做了地官侍郎。常念金剛經,犯了罪被抓入獄,宣禮憂愁急迫,只誠心念經。一天枷鎖自己脫落。推官親自來問他,得到免罪。御史任植也一起被監禁,也因念金剛經而獲免。 吳思玄 唐吳思玄,天後朝為太學博士,信釋氏。持金剛經日兩遍,多有靈應。後稍怠,日夜一遍。BBB思玄在京病,有巫褚細兒言事如神,星下祈禱。思玄往就見,細兒驚曰:“公有何術,鬼見皆走?”思玄私負於渭橋見一老人,年八十余,著粗服,問之,曰:“為所生母服。”思玄怪之,答曰:“母年四十三時,有異僧教雲:‘汝欲長壽否?但念金剛經。’母即發心,日念兩遍,終一百七。姨及鄰母誦之,並過百歲。今遵母業。已九十矣。”(出《報應記》) 唐代吳思玄,天後朝中做了太學博士,信佛教,每天念兩遍金剛經。很有靈驗。後來,他就松懈了,每天每夜只念一遍。BBB思玄病在京城,有一個巫婆叫褚細兒的料事如神,她正在星下祈禱時。思玄去看她,細兒驚訝地說:“你有什麼本領,鬼看見你都逃走了?”思玄私下猜度,知道這是金剛經的威力,便加倍努力,每天念五遍。他哥哥病了,治療無效。思玄誠心念經,三天後哥哥的病好了。思玄曾在渭橋上看見一個老人。年齡八十多歲。穿著粗麻布的衣服,就問他,他回答說:“是為我的生母穿孝服。”思玄感到很奇怪。他回答說,“母親在四十三歲的時候,有一個怪和尚教導說:‘你想長壽嗎?只要念金剛經。’母親就下決心,每天念經兩遍。死時已經一百○七歲了。姨母及鄰家的老婆婆誦讀真經,也都活到百歲,現在我仍繼承母親的遺業,已經活了九十歲了。 銀山老人 饒州銀山,采戶逾萬,並是草屋。延和中火發,萬室皆盡,唯一家居中,火獨不及。時本州楊體幾自問老人,老人對曰:“家事佛持金剛經。”(出《報應記》) 饒州銀山,采礦的人家超過一萬戶,並且住的都是草房。唐睿宗延和年間起火。一萬家都被燒毀,只有一家住在中間,火唯獨不燒他家。當時本州的楊體幾自己去問老人,老人回答說:“家裡信佛念金剛經。” 崔文簡 唐崔文簡,先天中任坊州司馬。屬吐蕃奄至州城,同被驅掠,鎖械甚嚴。至心念經,三日,鎖忽自開。虜疑有奸,棰撻,具以實對。問曰:“汝有何術?”答雲:“念金剛經。”復令鎖之,念未終又解。眾皆歎異,遂送出境。(出《報應記》) 唐朝崔文簡,唐玄宗先天年中任坊州司馬,原附屬於唐朝的吐蕃人掩襲州城,一起被俘虜。用枷鎖緊緊地鎖上。崔文簡誠心念經,三天後,枷鎖忽然自己開了。抓的人疑心他有詐,就用棍子拷打他。他把情況如實說了,又問他:“你有什麼本領?”回答說:“念金剛經。”於是又叫人再給他鎖上讓他念,結果經未念完,枷鎖又自己開了。大家都非常驚異,於是就釋放他,送他出境。 姚 待 唐姚待,梓州人,常持金剛經,並為母造一百部。忽有鹿馴戲,見人不驚,犬亦不吠,逡巡自去。有人宰羊,呼待同食,食了即死。使者引去,見一城門上有額,遂令入見王。王呼何得食肉,待雲:“雖則食肉,比元持經。”王稱善,曰:“既能持經,何不斷肉?”遂得生,為母寫經。有屠兒李回奴請一卷,焚香供養。回奴死後,有人見於冥間,枷鎖自脫,亦生善道。(出《報應記》) 唐朝人姚待,是梓州人。常常念金剛經。並為他的母親寫了一百部。忽然有一只鹿玩耍嬉戲,看見人也不驚慌。狗也不叫,徘徊而去。有一個人殺羊,叫姚待一起吃,吃了之後姚待就死了。見一使者引他進去,看見一城門上有匾額,就讓他進入拜見閻王。閻王大聲吆喝為什麼要吃肉。姚待說:“雖然吃肉,我原來還是念經的。”閻王稱好說:“既然能念經,為什麼不戒掉肉呢?”於是他又復生,繼續為母親寫經書。有一個屠夫叫李回奴的請去一卷,燒香供奉,回奴死後,有人在冥間看見他,枷鎖是自己脫落的,也托生到好去處了。 呂文展 唐呂文展,開元三年任阆中縣丞,雅好佛經,尤專心持誦金剛經,至三萬余遍,靈應奇異。年既衰暮,三牙並落,念經懇請,牙生如舊。在阆中時,屬亢旱,刺史劉浚令祈雨,僅得一遍,遂獲沛然。又若霖潦,別駕使祈晴,應時便霁。前後證驗非一,不能遍舉。(出《報應記》) 唐朝的呂文展,開元三年任阆中縣丞。愛好佛經。更專心誦讀金剛經,達三萬多遍,特別有靈驗。年齡已經老了,三顆牙一齊脫落。就念真經懇切請求。結果牙長得象以前一樣。在阆中時,連年大旱,刺吏劉浚命令祈雨,他只念了一遍經書,就下了大雨。又一次苦於雨大水澇,別駕讓他祈求天晴,結果立刻便雨停天晴,前後驗證了不只一次,不能一一列舉。 長安縣系囚 唐長安縣死囚,入獄後四十余日,誦金剛經不辍口。臨決脫枷,枷頭放光,長數十丈,照耀一縣。縣令奏聞,玄宗遂釋其罪。(出《廣異記》) 唐朝長安縣犯死罪的囚犯,入獄後四十多天,誦金剛經而不停口,等臨到處決時枷鎖自己脫落,枷鎖頭放出光,長達幾十丈,照耀著整個縣城。縣令上奏皇上,玄宗就下令免除他的刑罰。 李 虛 唐開元十五年,有敕天下村坊佛堂;小者並拆除,功德移入側近佛寺;堂大者,皆令閉封。天下不信之徒,並望風毀拆,雖大屋大像,亦殘毀之。敕到豫州,新息令李虛嗜酒倔強,行事違戾,方醉而州符至,仍限三日報。虛見大怒,便約胥正,界內毀拆者死。於是一界並全。虛為人,好殺愎戾,行必違道,當時非惜佛宇也,但以忿限故全之,全之亦不以介意。歲余,虛病,數日死。時正暑月,隔宿即斂。明日將殡,母與子繞棺哭之。夜久哭止,聞棺中若指爪戛棺聲。初疑鼠,未之悟也。斯須增甚,妻子驚走。母獨不去,命開棺。左右曰:“暑月恐壞。”母怒,促開之,而虛生矣。身頗瘡爛,於是浴而將養之,月余平復。虛曰:初為兩卒拘至王前,王不在,見階前典吏,乃新息吏也,亡經年矣。見虛拜問曰:“長官何得來?”虛曰:“適被錄而至。”吏曰:“長官平生,唯以殺害為心,不知罪福,今當受報,將若之何!”虛聞懼,請救之。吏曰:“去歲拆佛堂,長官界內獨全,此功德彌大。長官雖死,亦不合此間追攝。少間王問,更勿多言,但以此對。”虛方憶之,頃王坐。主者引虛見王,王曰:“索李明府善惡簿來。”即有人持一通案至,大合抱,有二青衣童子亦隧文案。王命啟牍唱罪,階吏讀曰:“專好割羊腳。”吏曰:“合杖一百,仍割其身肉百斤。”王曰:“可令割其肉。”虛曰:“去歲有敕拆佛堂,毀佛像,虛界內獨存之,此功德可折罪否?”王驚曰:“審有此否?”吏曰:“無”。新息吏進曰:“有福簿在天堂,可檢之。”王曰:“促檢,”殿前垣南有樓數間,吏登樓檢之,未至。有二僧來至殿前,王問師何所有,一答曰:“常誦金剛經。”一曰:“常讀金剛經。”王起合掌曰:“請法師登階。”王座之後,有二高座,右金左銀,王請誦者坐金座,讀者坐銀座。坐訖開經,王合掌聽之。誦讀將畢,忽有五色雲至金座前,紫雲至銀座前,二僧乘雲飛去,空中遂滅。王謂階下人曰:“見二僧乎?皆生天矣!”於是吏檢善簿至,唯一紙,因讀曰:“去歲敕拆佛堂,新息一縣獨全,合折一生中罪,延年三十,仍生善道。”言畢,罪簿軸中火出,焚燒之盡。王曰:“放李明府歸。”仍敕兩吏送出城南門,見夾道並高樓大屋,男女雜坐,樂飲笙歌。虛好絲竹,見而悅之。兩吏謂曰:“急過此無顧,顧當有損。”虛見飲處,意不能忍行,伫立觀之。店中人呼曰:“來”。吏曰:“此非善處,既不相取信,可任去。”虛未悟,至飲處,人皆起,就坐,奏絲竹,酒至,虛酬酢畢,將飲之,乃一杯糞汁也,臭穢特甚。虛不肯飲,即有牛頭獄卒,出於床下,以叉刺之,洞胸,虛遽連飲數杯,乃出。吏引虛南,入荒田小徑中,遙見一燈炯然,燈旁有大坑,昏黑不見底,二吏推墮之,遂蘇。李虛素性凶頑,不知罪福,而被酒違戾,以全佛堂,明非己之本心也。然猶身得生天,火焚罪簿,獲福若此,非為善之報乎!與夫日夜精勤,孜孜為善,既持僧律,常行佛言,而不離生死,未之有也。(出《紀聞》) 唐玄宗開元十五年,皇帝下令天下的村坊佛堂:小的全部拆除,功德移記到附近的佛寺裡。佛堂大的,都令其關閉。天下不信佛的人,都聞風而動紛紛拆毀佛堂,即使是大廟和大佛像,也被拆毀。命令到了豫州,新息縣令李虛嗜好喝酒性格倔強。做事暴戾,正喝醉酒而州符送到了,仍然限三天執行上報。李虛看見大怒。就告訴手下官吏,界內有敢拆毀佛堂的人處死。因此一縣之內的佛堂保全無損。李虛為人,好殺而剛愎暴戾,做事一定違背常理。當時並不是可惜佛宇的損害,只是因為限期太短而忿怒,就偏偏保全它。保全了佛宇,也不把它放在心上。過了一年多,李虛病了,幾天後死了。當時正趕上是暑天,隔一天就入殓了,第二天將要出殡,母親和兒子圍著棺材哭他,夜深哭聲停止了,聽到棺材裡象指爪敲打棺材的聲音。起初疑心是老鼠,沒有注意。不一會聲音更強,妻子驚慌而跑,唯獨母親不走,叫打開棺材,左右的人說:“暑天恐怕屍已爛。”母親發怒,催促打開棺材,而李虛復活了。身上好象長了很多爛瘡,於是洗了澡並且好好地調養。一個多月才恢復起來。李虛說:當初被兩個士兵抓到閻王面前。閻王不在,去見階前的典使,原來是新息縣的官吏。死了近一年了,看見李虛拜見並問他:“你怎麼來的?”李虛說:“剛被招來的。”官吏說:“長官平生,只是以殺人害人為快,不知道是不是可負罪乞福?今天應當受到報應,這可怎麼辦?”李虛聽到後感到害怕,請求救他,官吏說:“去年拆佛堂,唯獨長官你的界內的佛堂保全了,這個功德最大,你雖然死了,也不應由這裡來拘你。過了一會閻王審問時,不要多說別的,只是講這件事。”李虛正想怎麼說時,一會閻王坐下,主管的人領李虛見閻王,王說:“拿李明府的善惡簿子來!”就有一個人拿一通卷案,有一大抱。又有二個青衣童子跟隨著。王命他們打開文案念罪。階吏讀到:“專門好割羊腳。”吏說:“應打一百棍,並割掉他身上的肉一百斤。”王說:“可以開始割他的肉。”李虛說:“去年有聖旨要拆毀佛堂,毀掉佛像。我的界內的佛堂獨自保存下來,這個功德可以減輕罪過嗎?”王驚訝問道:“確有此事麼?”官吏說:“沒有記載。”新息縣的官吏上前說:“有福簿在天堂,可以驗證一下。”王說:“趕快驗證!”殿前牆南有幾間樓房,官吏上樓去驗證,還沒有回來。這時有二個和尚來到殿前,王問師傅有什麼功德,其中一個答道:“常誦金剛經。”一個說:“常讀金剛經。”王站起拍著手說:“請法師上來!”王的座位之後,又有二個高座,右邊的是金的,左邊的是銀的。王請能誦金剛經的坐金座,讀經的坐銀座。坐下之後打開經書,王合掌而聽,誦讀將要完了,忽然有五色祥雲到金座前,紫色祥雲到銀座前。二位和尚乘雲飛走,在空中消失了。王對階下的人說:“看見兩個和尚了嗎?都升天了。”這時官吏檢驗善事簿回來了,只有一張紙,於是讀到:“去年下令拆毀佛堂,唯獨新息一縣保全了佛堂,應免去一生中的罪,延長壽命三十年,然後托生在好地方。”念完,罪簿軸中出火。把它燒盡。王說:“放李明府回去。”仍下令讓兩個官吏把他送出城南門。看見一夾道及高樓大屋,男女圍坐,玩樂喝酒吹笙唱歌,李虛喜愛絲竹樂,看見了很高興。兩個官吏對他說:“快過去此地,不要去管他們,管他們就要受害。”李虛看見喝酒處,說什麼也走不動了,站在那觀看。店中的人招呼道:“請進來!”官吏說:“這可不是個好地方,既然你不相信,隨你去吧。”李虛沒有明白,到了飲酒處人都站起來。李虛便坐下,彈奏絲竹,酒拿來了,李虛回敬完畢,將要飲酒,卻是一杯糞汁,特別臭。李虛不肯喝,就有牛頭卒從床底下出來,用叉刺他。在他的胸上刺一個窟窿。李虛立刻連喝幾杯,才出來。官吏領著李虛向南,進入荒野小道上,遠遠地看見有一盞燈亮著,燈旁有一個大坑。昏暗不見底。二個官吏推落他,於是李虛蘇醒了。李虛一向性格凶狠頑固,不知罪福,而喝酒違法,保全了佛堂,本不是他自己的本意,然而還得到復生,火燒他的罪簿,得到這樣的福,難道不是行善的報應嗎?那麼,日夜精心勤奮,孜孜不倦地做善事,既按和尚的戒律約束自己,又常常按佛祖的教導做事的人就必然會脫離生死,超然物外的。 盧 氏 唐開元中,有盧氏者,寄住滑州。晝日閒坐廳事,見二黃衫人入門,盧問為誰,答曰:“是裡正,奉帖追公。”盧甚愕然,問何故相追,因求帖觀,見封上作衛縣字,遂開,文字錯謬,不復似人書,怪而诘焉。吏言奉命相追,不知何故。俄見馬已備在階下,不得已上馬去。顧見其屍,坐在床上,心甚惡之。倉卒之際,不知是死,又見馬出不由門,皆行牆上,乃驚愕下泣,方知必死,恨不得與母妹等別。行可數十裡,到一城,城甚壯麗。問此何城,吏言乃王國,即追君所司。入城後,吏欲將盧見王。經一院過,問此何院,吏曰:“是御史大夫院。”因問院大夫何姓名,雲:“姓李名某。”盧驚喜,白吏曰:“此我表兄。”令吏通刺,須臾便出,相見甚喜,具言平昔,延入坐語。大夫謂曰:“弟之念誦,功德甚多,良由金剛經是聖教之骨髓,乃深不可思議功德者也。”盧初入院中,見數十人,皆是衣冠。其後太半系在網中,或無衣,或露頂。盧問:“此悉何人?”雲是陽地衣冠,網中悉緣罪重,弟若能為一說法,見之者悉得升天。遂命取高座,令盧升座誦金剛般若波羅密經,網中人已有出頭者。至半之後,皆出地上,或褒衣大袖,或乘車御雲。誦既終,往生都盡。及入谒見,王呼為法師,致敬甚厚。王雲:“君大不可思議,算又不盡,歎念誦之功。”尋令向吏送之回。既至捨,見家人披頭哭泣,屍臥地上,心甚恻然。俄有一婢從庭前入堂,吏令隨上階,及前,魂神忽已入體,因此遂活。(出《廣異記》) 唐玄宗開元年間,有一個姓盧的,寄住在滑州。白天閒坐在廳堂中,看見二個穿黃衫的人進來。盧問是誰。答:“是裡正,奉命拘你。”盧非常驚恐,問什麼原因來拘他,向他要帖子看。看見封上寫衛縣的字樣,就打開,上面的文字錯得很多,又不象是人寫的。奇怪地問他。吏說奉命拘你,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不一會看見馬已經在台階下了,盧不得已上了馬,回頭看見他的屍體,坐在床上。心裡非常厭惡。急忙之際,不知道是死了,又看見馬不從門走,都從牆上走,於是驚懼而淚下,才知道一定是死了,悔恨沒有和母親妹妹們告別。走了幾十裡,到了一座城,城非常壯麗。問這是什麼城,吏說是王國,就是主管拘你的。進入城後,吏想要讓盧去見閻王,從一個院子經過。問這是什麼院。吏說:“這是御史大夫院”。又問院大夫的姓名,告訴他姓李名某。盧氏驚喜,告訴官吏說:“這是我的表兄。”讓官吏通報一下。不一會就出來了,兩個人相見以後很高興,都訴說著生平的事。又請他進去坐下談話。大夫對他說:“你念誦經書,功德很大。因為金剛經是佛教的精髓,是高深而不可思議的功德。”盧氏初到院中,看見幾十個人,都是穿衣戴帽的,他們的後面的人多半被扣在網中,有的沒有穿衣,有的露出頭頂。盧氏問:“這些都是什麼人?”說是陽世間人,有財產、有地位的。網中的都是因為罪重。你如果能為他們念一遍經。聽到的人都能升天。於是叫拿出一個高座,讓盧氏升坐吟誦金剛般若波羅密經。網中的人已經有露出頭來的,念到一半之後,都從地上起來。有的肥衣大袖,有的乘車駕雲,等吟誦完了,投生的人都散盡了。等進入拜見閻王,閻王稱呼他法師,表示深厚的敬意。王說:“你太不可思議了。你的壽命又不盡,感歎念經的功勞。”下令讓官吏送他回去。回到家裡之後,看見家人披頭哭泣,屍體躺在地上。心裡非常悲傷。忽然有一個婢女從院子前進入廳堂。官吏讓他隨著上了台階,到了跟前,魂魄忽然就進入屍體中,因此盧氏便復活了。 陳利賓 陳利賓者,會稽人,弱冠明經擢第。善屬文,詩入《金門集》,(“入金門集”四字據明抄本補。)釋褐長城尉。少誦金剛經,每至厄難,多獲其助。開元中,賓自會稽江,行之東陽,會天久雨,江水彌漫,賓與其徒二十余船同發,乘風掛帆。須臾,天色昧暗,風勢益壯,至界石窦上,水擁(原本此處空一格,據明抄本補“擁”字。)阏眾流而下,波濤沖擊,勢不得泊。其前輩二十余舟,皆至窦口而敗。舟人懼,利賓忙遽誦金剛經,至眾流所,忽有一物,狀如赤龍,橫出扶舟,因得上。議者為誦經之功。(出《廣異記》) 陳利賓是會稽人,不到二十歲時通經書選入科第,擅長寫文章,詩編入《金門集》。任長城尉的官。他從小讀金剛經,每當遇到危險困難,多次得到幫助。開元年間,利賓從會稽江坐船,走到東陽,正趕上下了好幾天的雨,江水彌漫。利賓和他的旅伴二十多只船一齊出發,乘風掛帆。不一會,天色昏暗,風勢更猛,行到界石窦,江水擁著這些船只順流而下,波濤沖擊,船無法靠岸,在他前面的二十多條船,都沖到窦口沉沒了,利賓船上的擺船人嚇壞了,利賓急忙吟誦金剛經。到了前面那些船沉沒的地方,忽然有一個東西,形狀象一條赤龍,橫出水面扶著船,船順利地通過了。大家議論說這是吟誦金剛經的功勞。 王 宏 王宏者,少以漁獵為事。唐天寶中,嘗放鷹逐兔,走入穴。宏隨探之,得金剛般若經一卷,自此遂不獵雲。(出《廣異記》) 王宏,年少以打獵為生。唐代天寶年間,曾經放鷹去追兔,兔跑入一洞穴。王宏進洞去找,得到了一卷金剛般若經,從此就不再打獵了。 田 氏 易州參軍田氏,性好畋獵,恆養鷹犬為事。唐天寶初,易州放鷹,於叢林棘上見一卷書,取視之,乃金剛經也。自爾發心持誦,數年,已誦二千余遍,然畋獵亦不辍。後遇疾,暴卒數日,被追至地府,見諸鳥獸,周回數畝,從己徵命。頃之,隨到見王,問罪何多也,田無以對。王令所由領往推問。其徒十人,至吏局,吏令啟口,以一丸藥擲口中,便成烈火遍身。須臾灰滅,俄復成人,如是六七輩。至田氏,累三丸而不見火狀,吏乃怪之。復引見王,具以實白,王問在生作何福業,田氏雲:“初以畋獵為事。王重問,雲:“在生之時,於易州棘上得金剛經,持誦已二千余遍。”王雲:“正, 此滅一切罪。”命左右檢田氏福簿,還白如言。王自令田氏誦經,才三紙,回視庭中禽獸,並不復見。誦畢,王稱美之,雲:“誦二千遍,延十五年壽。”遂得放還。(出《廣異記》) 易州參軍田氏,本性愛好打獵。長期飼養鷹狗為業。唐朝天寶年初,在易州放鷹,在叢林的荊棘上看見一卷書。拿起來一看,是金剛經。從這開始發自內心地誦讀,幾年後已誦二千多遍了。然而打獵的事也未停止。以後得了病,突然死了幾天。被拘到地府中,看見許多的鳥獸,幾畝地大的一大片,向著他討命。不一會,跟著見到了閻王,問罪有多少,田氏沒有什麼辯解的,閻王就命令領的人帶去審問。他的徒弟十人,到了官吏的地方,官吏命他們開口,把一丸藥送到口中,就變成烈火燒遍全身。不一會成了一堆灰,一會又變成人。象這樣六七個人。等到田氏,連給他吃三丸藥而不見火發,官吏更感到奇怪,又領他去見閻王。把實情全部禀告。王問田氏在世作了什麼福事。田氏說:“起初以打獵為生。”王又問,回答說:“在世時,在易州荊棘上得到金剛經,吟誦已經二千多遍了。”閻王說:“正是這個才滅掉了你的一切罪過。”於是命左右檢查田氏的福簿。查後和說一樣。閻王就命田氏誦讀經書,才讀了三頁,再環視院子中的禽獸,都不見了。讀完後,閻王稱贊他說:“背誦二千遍,延長壽命十五年。”於是田氏被放回去復生了。 卷第一百五 報應四(金剛經) 李惟燕 孫明 三刀師 宋參軍 劉鴻漸 張嘉猷 魏恂 杜思讷 龍興寺主 陳哲 豐州烽子 張镒 崔寧 李惟燕 建德縣令李惟燕,少持金剛經。唐天寶末,惟燕為余姚郡參軍。秩滿北歸,過五丈店,屬上虞江埭塘破,水竭。時中夜晦暝,四回無人,此路舊多劫盜。惟燕舟中有吳绫數百匹,懼為賊所取,因持一劍,至船前誦經。三更後,見堤上兩炬火,自遠而至。惟燕疑是村人衛己,火去船百步,便卻復回,心頗異之。愈益厲聲誦經,亦竊自思雲:火之所為,得非金剛經力乎!時塘水竭而塘外水滿,惟燕便心念:塘破當得水助。半夕之後,忽聞船頭有流水聲,驚雲:“塘闊數丈,何由得破?”久之,稍覺船浮,及明,河水已滿。對船所一孔,大數尺,乃知誦金剛經之助雲。惟燕弟惟玉見任虔州別駕,見其兄誦經有功,因效之。後泛舟出峽,水急橹折,船將欲敗,乃力念經。忽見一橹隨流而下,遂獲濟。其族人亦常誦金剛經。遇安祿山之亂,伏於荒草,賊將至,思得一鞋以走,俄有物落其背,驚視。乃新鞋也。(出《廣異記》) 建德縣縣令李惟燕,年少讀金剛經。唐朝天寶末年,惟燕做余姚郡的參軍。滿了十年而回,過五丈店,到了上虞江,壩塘損壞,水流干了。當時正是半夜,天色昏暗,四處無人。這條路過去多有盜賊。惟燕的船上有吳地的绫幾百匹,害怕被賊搶走,於是就拿著一短劍,到船的前面吟誦真經,三更以後,看見堤壩上有兩支火炬,從遠處來。惟燕疑心是村裡自衛的人,火炬離船有百步遠,便退了回去。惟燕心裡很疑惑,更加大聲地誦經。也私下裡暗想:火的出現,難道是金剛經的威力嗎?當時壩塘中的水已流盡而塘外的水滿,惟燕便在心裡盼著壩塘破了,應當得到水來救助。半夜之後,忽然聽到船頭有流水聲,他驚訝地說:“壩塘寬有幾丈,從什麼地方破的呢?”過了很久,覺得船稍微浮起來了。等到天亮,河水已經滿了。正對著停船處地方有一個大孔,有幾尺之大。才知道是金剛經的幫助。惟燕的弟弟惟玉任虔州別駕。看見他的哥哥吟誦經書有功,於是也效法他。以後他乘船出峽,水急而橹斷,船將要遇難。於是全力念經。忽然看見一橹隨水而來。於是船得救了。他的親人也常常誦讀金剛經。結果遇到安祿山的叛亂,躲到荒草中。賊寇將要到了,他想得到一雙鞋好逃走,不一會就有一個東西落在他的背上,他驚訝地看,原來是一雙新鞋子。 孫 明 唐孫明者,鄭州陽武人也,世貧賤,為盧氏莊客,善持金剛經,日誦二十遍,經二十年。自初持經,便絕葷血。後正念誦次,忽見二吏來追,明意將是縣吏,便縣去。行可五六裡,至一府門,門人雲:“王已出巡。”吏因閉明於空室中,其室從廣五六十間,蓋若陰雲。經七日,王方至,吏引明入府。王問:“汝有何福?答雲:“持金剛經已二十年。”王言此大福也,顧謂左右曰:“昨得只洹家牒,論功也。”令吏送還捨。其家殡明已畢,神雖復體,家人不之知也。會獵者從殡宮過,聞號呼之聲。投其家人,因爾得活矣。天寶末,明活已六七年,甚無恙也。(出《廣異記》) 唐代孫明是鄭州陽武縣人。世代貧賤,做了盧氏的莊客,善學金剛經,每天吟誦二十遍,過了二十年。從開始念經,就斷絕葷肉。後來,正念誦經書時,忽然看見兩個官吏來拘捕。孫明認為是縣吏,便跟著去了。走了有五六裡路,到了一個府門。門人說:“王已經出巡去了。”官吏於是把孫明關在一個空屋子裡。那個屋子寬敞足有五六十間。大概象陰雲一樣。又過了七天。王才回來,官吏領孫明入府見王,王問:“你有什麼福事?”回答到:“念金剛經已經二十年了。”王說這是大福事。回頭告訴左右的人說:“昨天得到只洹家的帖子,說孫明念誦經書勤懇,請求延長壽命二十年,才知道修道是不可思議的,延長的壽命二十年,以此來補償你的功德。”就叫官吏把他送回家去。他家人已把孫明出殡完了。神魂雖然又歸復他的身體,可家人不知道這件事。正趕上打獵的人從他的墳前過,聽見哭喊的聲音,報告了他的家人,因而才得活。天寶末年,孫明已活了六七年了,一點病也沒有。 三刀師 唐三刀師者,俗姓張,名伯英,乾元中,為壽州健兒。性至孝,以其父在颍州,乃盜官馬往以迎省。至淮陰,為守遏者所得,刺史崔昭令出城腰斬。時屠劊號“能行刀”,再斬,初不傷損;乃換利刀,罄力砍,不損如故。劊者驚曰:“我用刀砍,至其身則手懦,不知何也?”遽白之,昭問所以,答曰:“昔年十五,曾絕葷血,誦金剛經十余年。自胡亂以來,身在軍中,不復念誦。昨因被不測罪,唯志心念經爾。”昭歎息捨之,遂削發出家,著大鐵鈴乞食,修千人齋供,一日便辨。時人呼為三刀師,謂是起敬菩薩。(出《廣異記》) 唐朝的三刀師,俗姓張,名叫伯英。乾元年中,是壽州的強壯少年,本性是非常孝順,因他的父親在颍州,於是他偷了官馬去探望父親。到了淮陰,被守門人阻止抓到了他,刺史崔昭令推出城斬首。當時行刑的人稱“能行刀”。開斬,起初三刀師沒有損傷。又用盡力量砍,還是象先前那樣沒有損傷。行刑的人驚訝地說:“我用刀砍,刀落到他的身上就感到手沒有勁,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便急忙告訴崔昭,崔昭問他原因。三刀師回答:“過去十五歲時,我曾斷絕葷肉,誦讀了十多年的金剛經。從胡人作亂以來,我在軍中,不再誦讀。昨天因遭到不幸的罪過,所以只一心念經罷了。”崔昭歎息,放了他。於是三刀師就削發為僧,搖大鐵鈴化齋,募化一千人的齋供,一日之內就變了,當時的人就稱他為三刀師,說這是起敬菩薩。 宋參軍 唐坊州宋參軍少持金剛經,及之官,權於司士宅住。舊知宅凶,每夕恆誦經。忽見婦人立於戶外,良久,宋問:“汝非鬼耶?”曰:“然。”又問:“幽明理殊,當不宜見,得非有枉屈之事乎?”婦人便悲泣曰:“然。”言身是前司士之婦,司士奉使,其弟見逼,拒而不從,因此被殺,以氈裹屍,投於堂西北角溷廁中,不勝穢積。人來多欲陳訴,俗人怯懦,見形必懼,所以幽憤不達。凶惡驟聞,執事以持念為功,當亦大庇含識,眷言枉穢,豈不憫之。”宋雲:“己初官位卑,不能獨救,翌日,必為上白府君。”其鬼乃去。及明具白,掘地及溷,不獲其屍。宋誦經,婦人又至,問何以不獲,答雲:“西北只校一尺,明當求之,以終惠也。”依言及獲之,氈內但余骨在,再為洗濯,移於別所。其夕又來拜謝,歡喜詣曰:“垂庇過深,難以上答,雖在冥昧,亦有所通。君有二子,大者難養,小者必能有後,且有榮位。”兼言宋後數改(明抄本改作“政”。)官祿,又雲:“大愧使君,不知何以報答。,”宋見府君,具敘所記。府君令問,己更何官。至夕,婦人又至,因傳使君意,雲:“一月改官,然不稱意,當遷桂州別駕。”宋具白,其事皆有驗。初,宋問身既為人所殺,何以不報。雲:“前人今尚為官,命未合死,所以未復雲也。”(出《廣異記》) 唐代坊州宋參軍年少讀金剛經,等到做了官,暫且住在司士的房子裡。先前就知道房子出凶事。每天晚上總是誦讀金剛經。忽然看見一個婦人站在門外,很久,宋問她:“你不是鬼嗎?”回答到:“是鬼。”又問:“陰間陽間的理是不同的,你不應當來看我,難道你有冤枉的事嗎?”婦人便悲痛地說:“是的。”說她的前身是司士的妻子,司士奉命出差,他的弟弟想奸污她,她拒絕而不從,所以才被殺死,用氈子裹著屍體,投到堂西北角的廁所裡,說不盡的骯髒。我對世人訴說,大家都膽小軟弱。看見我一定害怕,這就是我幽怨憤懑不能上達的原因。突然知道了這凶惡的事,希你為我念經立功,應當保護弱小。眷屬都說冤枉了,難道我不可憐嗎?”宋說:“我初為官位低不能獨自救你,明天我一定為你上奏府君。”那個鬼才走了。等到宋把事情都上奏於府君後,就挖地到廁所,不見那裡的屍體。宋又誦經,婦人又到了,問她為什麼找不到屍體,婦人答到:“往西北方向只進一尺,就應當找到了,這是你對我的大恩惠。”宋按她的話做。於是找到了她的屍體。氈內只有余骨,又為她清洗,移葬別的地方。那天晚上婦人又來拜謝,高興地對他說:“你的護愛太深,難以報答,即使是在冥昧處,也有所相通。你有兩個兒子,大的難以養活,小的一定能有後代,並且有地位。”又說到宋以後幾年的執政官祿。又說:“實在對不起使君,不知道用什麼來報答他。”宋見府君,把她所說的都告訴了府君,府君讓問,自己能換什麼官職。到了晚上,婦人又到了。宋又傳達使君的意思。婦人說:“一月改官,然而不如意,應當遷做桂州別駕。”宋都告訴了府君,那些事也都有驗證。當初,宋問他被人所殺之後,為什麼不報仇,她說:“他現在還做官,命還不當死,所以沒有去報復他。” 劉鴻漸 劉鴻漸者,御史大夫展之族子。唐乾元初,遇亂南徙,有僧令誦金剛經,鴻漸日誦經。至上元年,客於壽春。一日出門,忽見二吏雲:“奉太尉牒令追。”鴻漸雲:“初不識太尉,何以見命?”意欲抗拒。二吏忽爾直前拖曳,鴻漸請著衫,吏不肯放,牽行未久,倏過淮,至一村。須臾,持大麻衫及腰帶令鴻漸著,笑雲:“真醋大衫也”。因而向北行,路漸梗澀。前至大城,入城有府捨,甚嚴麗。忽見向勸讀經之僧從署中出,僧後童子識鴻漸,經至其所,問十六郎何以至此,因走白和尚雲:“劉十六郎適為吏追,以誦經功德,豈不往彼救之。”鴻漸尋至僧所,虔禮求救,僧曰:“弟子行無苦。”須臾,吏引鴻漸入詣廳事。案後有五色浮圖,高三四尺,回旋轉動。未及考問,僧已入門,浮圖變成美丈夫,年三十許,雲是中丞,降階接僧。問和尚何以復來,僧雲:“劉鴻漸是己弟子,持金剛經,功力甚至,其算又未盡,宜見釋也。王曰:“若持金剛經,當願聞耳。”因令跪誦,鴻漸誦兩紙訖,忽然遺忘。廳西有人,手持金鉤龍頭幡,幡上碧字,書金剛經,布於鴻漸前,令分明誦經畢,都不見人,但余堂宇阒寂。因爾出門,唯見追吏,忽有物狀如兩日,來擊鴻漸。鴻漸惶懼奔走,忽見道傍有水,鴻漸欲止而飲之。追吏雲:“此是人膏,澄久上清耳,其下悉是余皮爛肉,飲之不得還矣。”須臾至捨,見骸形臥在床上,心頗惆怅。鬼自後推之,冥然如入房戶,遂活。鬼得錢乃去也。(出《廣異記》) 劉鴻漸,是御史大夫展氏家族的兒子。唐朝乾元年初,遇戰亂而南遷。有個和尚讓他念金剛經。鴻漸每天念誦經書。到了上元年間,客居於壽春。一天出門,忽然看見兩個官吏說:“奉太尉的命令,緝拿你!”鴻漸說:“當初我不認識太尉,憑什麼有這樣的命令?”想要抗拒,兩個官吏忽然一直上前去拽他,鴻漸請求去穿衣衫,官吏不肯放他,拉著他走了不久,很快地過了淮河,到了一個村子。不一會,拿了一件大麻衫和腰帶讓鴻漸穿。並笑著說:“真是措大的衣衫。”於是就向北走。路漸漸堵塞,前面到了一座大城,進入城內有府衙,很莊嚴美麗。忽然看見先前勸他讀經的和尚從裡面走出來。和尚後面的童子認識鴻漸。一直到了劉的住處。問十六郎為什麼到了這裡,於是跑去告訴和尚說:“劉十六郎正在被官吏追拿,他誦讀經書有功德,難道你不去救他嗎?”鴻漸找到了和尚的住處,虔誠地以禮求救。和尚說:“弟子走吧,沒有什麼痛苦。”不一會,官吏領著鴻漸進到廳事,幾案後五顏六色的浮圖,高三四尺,回環轉動。還沒來得及拷問劉,和尚已經入門了。浮圖就變成了美男子,年齡三十左右說是中丞。走下台階迎接和尚。問和尚為什麼又回來了,和尚說:“劉鴻漸是自己的弟子,念金剛經,功力很大。他的壽命又沒盡,應當被釋放。”王說:“如果讀金剛經,願意聽一聽。”於是就叫他跪誦。鴻漸才誦讀完兩頁,忽然遺忘了。廳西有人,手拿金鉤龍頭幡,幡上寫著碧綠色的字,寫的是金剛經,放在鴻漸前面,讓他分別當眾誦讀完,再沒有看見人,只留下寂靜的堂宇。於是就出門去。只看見追拿的官吏,忽然有個東西形狀象兩個太陽,來打鴻漸,鴻漸驚慌奔走。忽然看見道傍有水,鴻漸想要停下來喝水。追拿的官吏說:“這是人膏。沉澱久了上面很清罷了,那下面都是漚爛的肉和皮,飲了就不能回去了。”一會劉便到了家,看見他的形體躺在床上,心裡感到很惆怅。鬼從後面推他,忽然象進入房門一樣,於是就復活了。鬼得到了錢就走了。 張嘉猷 廣陵張嘉猷者,唐寶應初為明州司馬,遇疾卒,載喪還家,葬於廣陵南郭門外。永泰初,其故人有勞氏者,行至郭南,坐浮圖下,忽見猷乘白馬自南來。見勞下馬,相尉如平生,然不脫席帽,低頭而語。勞問冥中有何罪福,猷雲:“罪福昭然,莫不隨所為而得。但我素持金剛經,今得無累,亦當別有所適,在旬月間耳。卿還,為白家兄,令為轉金剛經一千遍,何故將我香爐盛諸惡物?卿家亦有兩卷經,幸為轉誦,增己之福。”言訖,遂訣而去。勞昏昧,久之方寤雲。(出《廣異記》) 廣陵的張嘉猷,唐朝寶應年初做明州司馬,得病死了。運他的屍體回家,葬在廣陵南城門外。永泰年初,他的老朋友有一個叫勞氏的走到城南,坐在和尚旁邊,忽然看張嘉猷乘著白馬從南面來。看見勞氏便下馬,象平常那樣互相慰問,然而不脫席帽,低著頭說話。勞氏問在冥間有什麼罪福。猷說:“罪福是很明顯的,沒有不隨著你的所做所為而得到的,只是我一向念金剛經,才能沒有被牽累,今天將另有所去,只是在十天到一月間罷了。你回去,替我告訴哥哥,讓他為我寫金剛經一千遍。為什麼將我的香爐裡盛上許多的髒物?你家也有兩卷經書。望能習誦,增加自己的福事。”說完,就訣別而去。勞氏昏迷,很久才醒過來。 魏 恂 唐魏恂,左庶子尚德之子,持金剛經。神功初,為監門衛大將軍。時京有蔡策者,暴亡,數日方蘇。自雲:“初至冥司,怪以追人不得,將撻其使者。使者雲:‘將軍魏恂持金剛經,善神擁護,追之不得。’即別遣使復追,須臾還報並同。冥官曰:‘且罷追。’”恂聞,尤加精進。(出《廣異記》) 唐代的魏恂,是左虛子尚德的兒子,念金剛經。神功初年,做了監門衛大將軍。當時京城有個蔡策,突然死了,幾天才蘇醒過來。自己說:“剛到冥司,責怪因追拿不到人,要打鬼使。”使者說:‘將軍魏恂念金剛經,善神保護著他,就抓不到他。’就又派另一個使者再去追拿,不一會回來報告的和前一個相同。冥官說:‘暫且停止追拿。’”恂聽說之後,更加精心念經。 杜思讷 唐潞州銅鍉縣人杜思讷,以持金剛經力,疾病得愈。每至持經之日,必觌神光。(出《廣異記》) 唐朝潞州銅鍉縣人杜思讷,憑念金剛經的神力,病重也能痊愈,每當到了念經的日子,就一定看見神光。 龍興寺主 唐原州龍興寺,因大齋會,寺主會僧。夏臘既高,是為宿德,坐麗賓頭下。有小僧者,自外後至,以無坐所。唯寺主下曠一位,小僧欲坐,寺主辄叱之,如是數次。小僧恐齋失時,竟來就坐。寺主怒甚,倚柱而坐,以掌掴之。方欲舉手,大袖為柱所壓,不得下,合掌驚駭。小僧慚沮,不齋而還房。眾議恐是小僧道德所致,寺主遂與寺眾同往禮敬。小僧惶懼,自言初無道行,不敢濫受大德禮數,逡巡走去。因問平生作何行業,雲:“二十年唯持金剛經。”眾皆贊歎,謂是金剛護持之力,便於柱所焚香頂禮,咒雲:“若是金剛神力,當還此衣。”於是隨手而出也。(出《廣異記》) 唐朝原州龍興寺,因為齋戒大會,寺主會集眾僧。年高德劭。最有功德,坐在麗賓座下。有一個小和尚,從外面來遲了因為沒有坐的地方,只有寺主下面空了一個位。小和尚欲坐,寺主總是呵叱他。象這樣幾次叱責他。小和尚怕誤了齋戒的時辰,一直走過來坐下。寺主很生氣,倚著柱子而坐,用手掌去打他。正要舉手,大袖子卻被柱子壓住,拿不下來,合掌驚訝。小和尚漸愧沮喪,不齋戒而回房去了。大家議論,恐怕是小和尚的道德造成,寺主就和寺僧們一同去禮拜。小和尚驚慌害怕,自己說起初沒有行什麼道,不敢濫受這麼多的大禮,徘徊地走了。於是就問他一生作了什麼事?他說:“二十年來只念金剛經。”大家都贊歎說這是金剛經護衛的力量。就在柱子上焚香禮拜。念咒語:“如果是金剛經的神力,應當送還這件衣服。”於是隨手就扯出壓在柱下的衣服。 陳 哲 唐臨安陳哲者,家住余杭,精一練行,持金剛經。廣德初,武康草賊朱潭寇余杭,哲富於財,將搬移產避之。尋而賊至,哲謂是官軍,問賊今近遠。群賊大怒曰:“何物老狗,敢辱我!”爭以劍刺之。每下一劍,則有五色圓光經五六尺以蔽哲身,刺不能中。賊驚歎,謂是聖人,莫不慚悔,捨之而去。(出《廣異記》) 唐代臨安的陳哲,家住余杭,精通一種行業,念金剛經。廣德初年,武康的草賊入侵余杭,哲富而有財產,將要搬走財產躲避草賊。正在尋找藏處而草賊就到了。哲認為是官軍,就問賊現在離的遠近。群賊大怒說:“你這老狗是什麼東西,竟敢侮辱我?!”爭著用劍刺他,每當刺下一劍,就有五色的圓光直徑有五六尺來遮蔽陳哲的身子,不能刺中。群賊驚歎,說他是聖人,沒有不慚愧後悔的,就放了他而走了。 豐州烽子 唐永泰初,豐州烽子暮出,為黨項縛入西蕃養馬。蕃王令穴肩骨,貫以皮索,以馬數萬蹄配之。經半歲,馬息一倍,蕃王賞以羊革數百。因轉近牙帳,贊普子愛其了事,遂令執纛左右,有剩肉余酪與之。又居半年,因與酪肉,悲泣不食。贊普問之,雲有老母,頻夜夢見。贊普頗仁,聞之怅然,夜召帳中語雲:“蕃法嚴,無放還例。我與爾馬有力者兩匹,於某道縱爾歸,無言我也。”烽子得馬極騁,俱乏死,遂晝潛夜走。數日後,為刺傷足,倒碛中,忽風吹物窸窣過其前,因攬之裹足。有頃,不復痛,試起,步走如故,經宿方及豐州界。歸家,其母尚存,悲喜曰:“自失爾,我唯念剛經,寢食不廢,以祈見爾,今果其誓。”因取經,縫斷,亡數幅,不知其由。子因道碛中傷足事,母令解足視之,裹瘡乃數幅經也,其瘡亦愈。(出《酉陽雜俎》) 唐永泰初年,豐州烽子晚上出去,被黨項人抓到西蕃養馬。蕃王叫人在他的肩骨裡穿上皮繩,並把幾百匹馬歸他喂養,結果半年後,馬繁殖了一倍,蕃王就賞給他幾百羊皮。於是他又轉到近邊的牙帳來,贊普的兒子看他做事勤快,就命他在左右執旗,有剩肉余酪就給他吃。又過了半年,又給他剩肉和余酪,他悲傷不吃。贊普問他,他說家有老母,幾夜夢見她。贊普很仁義,聽他說了之後也很惆怅。夜裡把他叫到帳中說:“蕃王的法嚴,沒有放回去的先例,我給你兩匹有力的馬,你從某某道走放你回去。不要說是我給的。”烽子得了馬就急速奔馳逃走。馬都疲乏累死。於是晝夜潛逃。幾天後,被刺傷了腳,倒在沙漠中。忽然風吹一個東西窸窣的響著掠過他的面前,他抓到後裹上了腳。過了一會。他不再感到疼痛,試著起來,走路又象先前一樣。經過了一宿才到豐州界,回到家裡。他的母親還在,悲喜地說:“自從失掉你後,我只念金剛經。白天黑夜的都不停來祈求見到你,現在果然應驗了。”於是就拿出經書,書線斷了,少了數幅經,不知道什麼原因。他的兒子把在沙漠中傷了腳的事說一遍後,母親讓他解開腳看,原來包著腳的是數頁經。他的傷也好了。 張 镒 唐丞相張镒,父齊丘,酷信釋氏。每旦更新衣,執經於像前,念金剛經十五遍,積數十年不懈。永泰初,為朔方節度使。衙內有小將負罪,懼事露,乃扇動軍人數百,定謀反叛。齊丘因衙退,於小廣閒行,忽有兵數十,露刃走入。齊丘左右唯奴僕,遽奔宅門,過小廳數步,回顧,又無人,疑是鬼物。將及宅,其妻女奴婢復叫呼出門,雲:“有兩甲士,身出廳屋上。”時衙隊軍健聞變,持兵亂入,至小廳前,見十余人,仡然庭中,垂手張口,投兵於地,眾遂擒縛。五六人喑不能言,余者具首雲:“欲上廳,忽見二甲士長數丈,瞋目叱之,初如中惡。”齊丘聞之,因斷酒肉。(出《酉陽雜俎》) 唐代丞相張镒,父親叫齊丘,特別信奉釋氏。每天早晨穿上新衣服,拿著經書在像前,念金剛經十五遍,堅持不懈幾十年。永泰年初,做了北方的節度使。衙門內有一個小將犯了罪,怕事情敗露。於是就煽動幾百個軍人,商定要謀反。齊丘退出衙門,在小廳裡閒走,忽然有幾十個兵士,亮出兵刃走進去。齊丘的左右只有奴僕,急忙奔向房門,走過小廳幾步,回頭看,又沒有人,疑心是鬼,等到了房裡,他的妻子女兒、奴婢又叫喊著沖出門來,說:“有兩個甲士,從廳屋上出來。”當時衙內的軍健聽說兵變,帶兵器闖入,走到小廳前,看見十幾個人,站在院子裡,垂手而張口,把兵器扔在地下,大家就把他們擒住了。有五六個人不能說出話來。其余的人都自首說:“欲要上廳,忽然看見兩個甲士幾丈高,瞪著眼睛叱責。起初就象中毒一樣。”齊丘聽說之後,於是斷絕了酒肉。 崔 寧 唐崔寧,大歷初鎮西蜀。時會楊林反,健兒張國英與戰,射中腹,镞沒不出。醫曰:“一夕必死。”家人將備葬具,與同伍泣別。國英常持金剛經。至夜。夢胡僧與一丸藥。至旦,瀉箭镞出。瘡便合瘥。(出《報應記》) 唐朝的崔寧,大歷年初鎮守西蜀。當時正趕上楊林謀反。健兒張國英和他交戰,射中了腹部。箭頭射進去拿不出來,醫生說:“一晚之後必定死。”家人將准備棺材,他和他同伍的人訣別。國英常常念金剛經,到了夜裡,夢見胡僧給他一丸藥。到了早晨,箭頭就瀉出來,傷口便愈合了。 卷第一百六 報應五(金剛經) 太原孝廉 李廷光 陸康成 薛嚴 任自信 段文昌 劉逸淮 孫鹹 僧智燈 王氏 左營伍伯 宋衎 陳昭 太原孝廉 唐大歷中,太原偷馬賊誣一孝廉同情,拷掠旬日,苦極強服。推吏疑其冤,未具獄。其人唯念金剛經,其聲哀切,晝夜不絕。一日,有竹兩節墜獄中,轉止其前,他囚爭取之。獄卒意藏刃,破視,內有字兩行雲:“法尚應捨,何況非法。”書跡甚工,賊首悲悔,具承以舊嫌之故誣之地。(出《酉陽雜俎》) 唐代大歷年間,太原盜馬賊誣蔑孝廉和他們是同伙,孝廉被拷打了十天。因熬不過刑訊的痛苦而屈打成招,但是審案的官員疑心他是冤枉的,沒給他戴刑具。這個人只一心念金剛經,他的聲音哀切,晝夜不停。一天,有兩節竹子落在獄中,轉動著止在這位孝廉前面,其他囚犯爭著去拿。獄卒怕裡邊藏著兵刃,破開看,內有兩行字是:“犯法的尚且饒恕,何況他並沒犯法。”字寫得很工整。賊首悲痛後悔,全都承認因以前跟他有嫌隙的緣故而誣陷他。 李廷光 唐李廷光者,為德州司馬,敬佛,不茹葷血。常持金剛經,每念經時,即有圓光在前。用心苦至,則光漸大;少懷懈惰,則光漸小暗。因此砥勵,轉加精進。 唐代李廷光,做德州司馬。敬信佛教,不吃葷,常常念金剛經。每當念經的時候,就有一個圓光在前面,專心致志,光就越來越大,稍有懈怠,光就暗而小。因此更加勉勵自己,越發努力念經。 陸康成 唐陸康成嘗任京兆府法曹掾,不避強御。公退,忽見亡故吏抱案數百紙請押,問曰:“公已去世,何得來?”曰:“此幽府文簿。”康成視之,但有人姓名,略無他事。吏曰:“皆來年兵刃死者。”問曰:“得無我乎,有則檢示。”吏曰:“有。”因大駭曰:“君既舊吏,得無情耶!”曰:“故我來啟明公耳,唯金剛經可托。”即允之,乃遂讀金剛經,日數十遍。明年,朱衎果反,署為御史,康成叱泚曰:“賊臣敢干國士!”泚震怒,命數百騎環而射之。康成默念金剛經,矢無傷者。泚曰:“儒以忠信為甲胄,信矣。”乃捨去。康成遂入隱於終南山,竟不復仕。(出《報應記》) 唐朝陸康成曾任京兆府的法曹椽,就是達官顯貴犯了法他也秉公處置。有一天,陸公回家,忽然看見已死亡的下屬拿著幾百張案卷請他簽押。問道:“你已經去世了,為什麼能到這裡來?”說:“這是陰曹的文簿。”康成一看,只見有人的姓名,沒有記載其他的事。官吏說:“都是在來年死於兵災的。”陸公問:“難道有我嗎?有就拿出來給我看。”官吏說:“有。”於是陸公大驚說:“你既然過去是我的老部下,難道不顧私情嗎?”回答說:“所以我來禀告你了,只有金剛經可以依托。”就答應了他。於是陸公就讀金剛經,每天讀幾十遍。第二年,朱泚果然謀反,命陸公做御史,康成叱責朱泚說:“賊臣竟敢污辱國士?!”朱泚震怒,命幾百騎兵圍了陸公,用箭射他。康成就默念金剛經,結果,箭都沒有傷著他。朱泚說:“儒者以忠信做為自己的甲胄,確實呀。”於是放他走了,康成於是隱居於南山,竟然不再出來做官。 薛 嚴 唐薛嚴,忠州司馬,蔬食長齋,日念金剛經三十遍。至七十二將終,見幢蓋音樂來迎。其妻崔氏,即御史安俨之姑也,屬纩次,見嚴隨幢蓋冉冉升天而去,呼之不顧,一家皆聞有異香之氣。(出《報應記》) 唐朝的薛嚴,做忠州司馬,長期吃素食,每天念金剛經三十遍。到七十二歲將要死時,看見有傘蓋音樂來迎接他。他的妻子崔氏,就是御史安俨的姑母。薛嚴臨死時,她看見薛嚴在傘蓋的遮護下冉冉升天而去,喊他也不回頭,一家人都聞到有特殊的香氣。 任自信 任自信,嘉州人,唐貞元十五年,曾往湖南,常持金剛經,潔白無點。於洞庭湖中,有異物如雲冒舟上,俄頃而散,舟中遂失自信,不知所在。久之,乃凌波而出。雲至龍宮,谒龍王,四五人命升殿念金剛經,與珠寶數十事。二僧相送出宮,一僧憑附少信,至衡岳觀音台紹真師付之,雲是汝和尚送來,令轉金剛經。至南岳訪僧,果見,雲和尚滅度已五六年矣。(出《報應記》) 任自信,是嘉州人,唐貞元十五年,曾前往湖南,常常念金剛經,潔白而沒有污點。在洞庭湖上,有一個奇異的東西象雲一樣冒出到了船上,不一會就散了,舟上就消失了他,不知他到哪裡去了。很久,才從水中出來。說他到了龍宮,拜見龍王,四五個人命他進殿念金剛經,給他幾十件珠寶。二個和尚送他出宮,一個讓他帶信,到衡岳觀音台紹真師那裡,說是你和尚送來的。並讓他念金剛經。到了南岳訪問一下高僧,果然看見,並說那個和尚死了已經五六年了。 段文昌 唐貞元十七年,段文昌自蕲入蜀,應南康王韋皋辟命。洎韋之暮年,為賊辟,(“辟”原作“嬖”,據《酉陽雜俎》續七改,)讒構,遂攝尉靈池縣。韋尋卒,賊辟知留後,文昌舊與辟不合,聞之連夜離縣。至城東門,辟尋有帖,不令諸縣官離縣,其夕陰風,及返,出郭二裡,見火兩炬夾道,百步為導。初意縣吏迎候,怪其不前,高下遠近不差,欲及縣郭方滅。及問縣吏,尚未知府帖也。時文昌念金剛經已五六年,數無虛日,信乎志誠必感,有感必應。向之道左右,乃經所著跡也。後辟逆節漸露,诏以袁滋為節度使。文昌從弟少從軍,知左營事,懼及禍,與監軍定計,以蠟丸帛書通謀於袁。事旋發,悉為魚肉,賊謂文昌知其謀於一時。文昌念經夜久,不覺困寐,門戶悉閉。忽聞開戶而入言“不畏”者再三,若物投案,暴然有聲。驚起之際,音尤在耳,顧視左右,吏僕皆睡。俾燭桦四索,初無所見,向之門扃,已開辟矣。文昌受持此經十余萬遍,征應孔著。(出《酉陽雜俎》) 唐朝貞元十七年。段文昌從蕲入蜀,接受南康王韋皋的命令。等到韋皋晚年時,被賊人辟進讒言構陷,就派他管理靈池縣。韋皋不久就死了。賊辟知道他留下後人,因文昌過去與辟不合,聽到之後就連夜逃離縣城,到了城的東門,賊辟有書信命令,不准各位縣官離開縣城。那天晚上陰風四起,等到返回,走出外城二裡遠看見兩支火炬夾道,百步內為導引。起初認為是縣吏迎候,責怪他們不前去迎接。高低遠近不齊,要到縣城時才滅,等問縣吏,還不知道有府帖。當時文昌念金剛經已五六年了,從沒有虛度的日子。確信忠心守志一定感化,有感化就一定有報應。先前走過的道路的左右,都是經書所保祐的結果。以後辟的叛逆行為逐漸敗露,下诏以袁滋為節度使。文昌的堂弟年少從軍,知道要壞事,害怕被牽連,就和監軍定計,用蠟丸在布帛上將此事密告於袁。事情接著就暴露了,結果都被抓獲。賊辟認為文昌知道他們的計謀。文昌念經夜久,不覺困乏而睡。門窗關好,忽然聽到開門而進來再三說不怕的,好象有東西投到桌案上,叭叭有聲音。當他驚起之際,聲音就在耳邊。看左右的人,官吏、僕人都在睡覺,拿著火四下尋找,起初什麼也沒看見,走向門口,門已開了。文昌受到讀這個經書十多萬遍的恩惠。正應當有這一些明顯的征兆啊。 劉逸淮 唐劉逸淮在汴時,韓弘為右廂虞侯,王某為左廂虞侯。與弘相善。或謂二人取軍情,將不利於劉。劉大怒,召俱诘之。弘即劉之甥,因控地叩首大言,劉意稍解。王某年老股戰,不能自辯,劉叱令拉坐,仗三十。時新造赤棒,頭徑數寸,固以筋漆,立之不僕,數五六當死矣。韓意其必死,及昏,造其家,怪無哭聲。又謂其不敢哭,訪兵門卒,即雲:“大使無恙。”弘素與熟,遂至臥內,問之,雲:“我讀金剛經四十年矣,今方得力。記初被坐時,見巨手如箕。翕然遮背。”因袒示韓,都無撻痕。韓舊不好釋氏,由此始與僧往來,日自寫十紙。及貴,計數百軸矣。後在中書,盛暑,有谏官因事見谒,韓方洽汗寫經,谏官怪問之,韓乃具道王某事。(出《因話錄》) 唐朝劉逸淮在汴京時,韓弘為右廂虞侯,王某為左廂虞侯。和韓弘很好。有的人告訴劉說他二人竊取軍情,將對劉不利。劉便大怒,召集來責備他倆。弘是劉的外甥,於是跪在地上磕頭說盡好話,劉的怒氣稍平。王某年老大腿發抖,不能自己申辯。劉叱責並令拉他在地,打三十棒。當時新制的紅棒,棒頭直徑幾寸,用筋漆固定的,立在地上不倒,打了五六棒就應當死了。韓弘認為他一定會死。等到他昏死過去,抬到他的家中。對他家沒有哭聲而感到奇怪,又認為他們不敢哭。詢問門口的把守人員,都說:“大使安全無恙。”韓弘一向和他家熟悉,就一直到了他的臥室內。問他,王某說:“我讀金剛經四十年了,現在才得到了幫助。記得當初被拉在地上時,看見巨大的手象簸箕一樣張開遮住脊背。並露出前胸給韓弘看。都沒有打傷的痕跡。韓過去不好讀佛經,從此才和和尚往來,每天自己寫十頁。等到他顯貴時,計算已寫了幾百卷了。以後韓在房中寫書,正趕上盛夏,有一個谏官因事來拜見韓,看見韓正大汗淋漓地寫經書。谏官奇怪並問他。韓就把王某的事全部告訴了他。 孫 鹹 唐梁崇義在襄州,未(“未”原作“末”,據明抄本、許本改。)阻兵時,有小將孫鹹暴卒,信宿卻蘇。言至一處如王者所居,儀衛甚嚴,有吏引一僧對事,僧法號懷秀,亡已經年。在生極犯戒,及入冥,無善可錄,乃绐雲:“我常囑孫鹹寫法華經。”敕鹹被追對。初鹹不省,僧固執之,經時不決。忽見沙門曰:“地藏語雲,若弟子招承,亦自獲祐。鹹乃依言,因得無事。又說對勘時,見一戎王,衛者數百,自外來。冥王降階,齊級升殿。坐未久,乃大風卷去。又見一人,被考覆罪福,此人常持金剛經,又好食肉,左邊有經數千軸,右邊積肉成山,以肉多,將入重論。俄經堆中有火一星,飛向肉山,頃刻銷盡,此人遂履空而去。鹹問地藏:“向來外國王風吹何處?”地藏王雲:“彼王當入無間,向來風即業風也。”因引鹹看地獄。及門,煙焰煽赫,聲若風雷,懼不敢視。臨視镬湯,跳沫滴落左股,痛入心髓。地藏令一吏送歸,不許漏洩冥事。及回如夢,妻兒環泣,已一日矣。遂破家寫經,因請出家,夢中所滴處成瘡,終身不差。(出《酉陽雜俎》) 唐朝梁崇義在襄州,並未被兵事所阻時。有個小將孫鹹突然死了,過了一宿卻蘇醒過來。說他到了一個地方,象大王居住的地方,守衛得很嚴。有一個官吏領一和尚對訊。和尚法號懷秀,死了已有一年了。在世時經常犯戒,等到到了冥間。沒有什麼善事可記的。於是他欺騙說:“我常常叫孫鹹寫法華經。”有令追捕孫鹹來核對,起初孫鹹不知何事,和尚堅持不放過他。好久也不能結案。忽然看見沙門說:“地藏說,如果弟子招認,也可以獲釋。”孫鹹就依照他的話做了,因此太平無事。又說到核對的時候,看見一戒王,有幾百守衛的人,從外面進來。冥王下階,一齊升殿。坐了不久,就有大風刮去。又看見一個人,被審查罪福之事,這個人常念金剛經,又好吃肉,左邊有經書幾千卷,右邊堆積的肉成山,因為肉多,將要被重罰。不一會經書中有一火星,飛到肉山上去,頃刻間肉山盡光。這個人便騰空而去。孫鹹問地藏剛才來的外國王風吹到哪裡去了,地藏王說,他應當進入陰間,剛才的風就是陰間的孽風。於是領孫鹹看地獄。到了門口,煙焰四起,聲如風雷。恐懼而不敢看。靠近去看湯镬,飛沫滴落在左大腿上,痛疼入心。地藏叫一官吏送他回去,不許洩露冥間的事。等到回家如夢初醒,妻子圍著哭泣,已死一天了。於是賣掉全部家產寫經,請求出家。夢中所滴的地方成了瘡,終身不好。 僧智燈 唐貞元中,荊州天崇寺僧智燈,常持金剛經。遇疾死,弟子啟手猶熱,不即入木。經七日卻活,雲:初見冥中若王者,以念經故,合掌降階。因問訊曰:“更容上人十年在世,勉出生死。”又問人間眾僧中後食薏苡仁及藥食,此大違本教。燈報雲:“律中有開遮條如何?”雲:“此後人加之,非佛意也。”今荊州僧眾中後(原無“後”字,據明抄本補。)無有飲藥者。(出《酉陽雜俎》) 唐朝貞元年中,荊州天崇寺的和尚智燈,常念金剛經。遇病而死,他的弟子用手摸身體還溫熱,就沒有裝入棺材。過了七天就活了。他說:起初看見冥間的象王的人,因為念金剛經的緣故,合掌下階,於是安慰說:“再容上人在世十年,免除生死。”又問到人間眾和尚中吃薏苡仁及藥食,這些都大大地違背了本教的規矩。智燈說:“法中有開遮寬赦的麼?”回答說:“這是後人加的,並不是佛教的本意。”現在荊州許多和尚中,再也沒有吃藥的了。 王 氏 公安潺陵村百姓王從貴妹未嫁,常持金剛經。唐貞元中,忽暴病卒。埋已三日,其家覆墓,聞冢中呻吟,遂發視之,果有氣。舁歸,數日能言,雲:“初至冥間,冥吏以持經功德放還。”王從貴能治木,嘗於公安靈化寺起造,其寺僧曙中嘗見從貴說雲。(出《酉陽雜俎》) 公安潺陵村百姓王從貴的妹妹沒有出嫁,常常念金剛經。唐貞元年中,忽然暴病而死。已埋葬了三天。他的家人去下葬,聽到墳中有呻吟的聲音,於是就挖開墳看,果然還有氣。抬回家後,幾天就能說話。她說:“剛到冥間,冥吏因她念經的功德放她回來。”王從貴能夠做木活兒,曾在公安靈化寺開始造寺廟。那裡的和尚在天亮時聽他說此事的。 左營伍伯 唐南康王韋皋鎮蜀時,有左營伍伯,於西山行營,與同火卒學念金剛經。性頑,初一日才得題目。其夜堡外拾薪,為蕃騎縛去。行百余裡乃止。天未明,遂踣之於地,以發系橛,覆以馳罽。寢(“寢”原作“寤”,據明抄本改。)其上。此人唯念經題,忽見金一铤,放光止於前。試舉首動身,所縛悉脫,遂潛起,逐金铤走。計行未得十余裡,遲明,不覺已至家,家在府東市。妻兒初疑其鬼。具陳來由。到家五六日,行營將方申其逃。初韋不信,以逃日與至家日不差,始免之。(出《酉陽雜俎》) 唐朝南康王韋皋鎮守蜀地時,有一個左營伍伯。在西山行營,和同火卒學念金剛經。他的性情頑劣,第一天只學得題目,當天夜裡,在營外撿柴草,被吐蕃的騎兵抓去。走了一百多裡才停下來。天還沒亮,就倒在地上,把頭發系在木橛上,又用駝氈蓋在地上,就睡在那上面。這個人只念經的題目,忽然看見一铤黃金,放光並在前面停下來。他便試著抬頭動身,結果所綁的都脫落了。於是就偷偷起身,跟著金铤走,估計走了不到十多裡,天還不亮,不知不覺已到家了,家在府東市。妻兒起初疑心他是鬼。他就把經過都說了,到家五六天,行營的將官正要在禀告他的逃跑,起初韋不相信。結果從他逃走之日和他到家的日子一點不差,才免了他的罪。 宋 衎 宋衎,江淮人,應明經舉。元和初,至河陰縣,因疾病廢業,為鹽鐵院書手,月錢兩千,娶妻安居,不議他業。年余,有為米綱過三門者,因不識字,請衎同去,通管簿書,月給錢八千文。衎謂妻曰:“今數月不得八千,苟一月而致,極為利也。”妻楊氏甚賢,勸不令往,曰:“三門舟路,頗為險惡,身或驚危,利亦何救?”衎不納,遂去。至其所,果遇暴風所擊,彼群船盡沒。唯衎入水,扔得粟藁一束,漸漂近岸,浮藁以出,乃活,余數十人皆不救。因抱藁以謝曰:“吾之微命,爾所賜也,誓存沒不相捨。”遂抱藁疾行數裡,有孤姥鬻茶之所,茅捨兩間,遂詣宿焉,具以事白。姥憫之,乃為設粥。及明旦,於屋南曝衣,解其藁以曬,於藁中得一竹筒。開之,乃金剛經也。尋以訊姥,且不知其詳,姥曰:“是汝妻自汝來後,蓬頭禮念,寫經誠切,故能救汝。”衎感泣請歸,姥指東南一徑曰:“但尋此去,校二百裡,可以後日到家也。”與米二升,拜謝遂發,果二日達河陰,見妻愧謝。楊媛驚問曰:“何以知之?”盡述根本。楊氏怪之,衎乃出經,楊媛涕泣,拜禮頂戴。衎曰:“用何以為記?”曰:“寫時,執筆者誤羅漢字,空維上無四,遂詣護國寺禅和尚處請添。和尚年老眼昏,筆點過濃,字皆昏黑。但十日來,不知其所在。”驗之,果如其說。衎更嗚咽拜其妻,每日焚香禮經於淨室,乃謂楊媛曰:“河濱之姥,不可忘也。”遣使封茶及絹與之。使至,其居及人皆不見。诘於牧豎,曰:“比水漲無涯際,何有人鬻茶?”復雲:“路亦並無,乃神化也。”數歲,相國鄭公絪為東都留守,乃召衎及楊媛往,問其本末。並令將經來,與其男武職,食月給五千。因求其經,至今為鄭氏所尊奉。故岳州刺史丞相弘農公因睹其事,遂敘之,名曰“楊媛徵驗”。(出《報應記》) 宋衎,是江淮人,中明經舉人。元和初年,到了河陰縣,因病而荒廢了學業,做鹽鐵院的秘書,每月兩千錢,娶妻安居樂業。不考慮其他的行業。一年多,有運米進京路過三門的,因為不識字,就請宋衎一齊去。主管記帳,每月給八千文。宋衎對妻子說:“而今幾個月得不到八千,假如一個月可得,是很有利可圖的。”他的妻子楊氏很賢惠,勸他不要去,說:“三門是水路,非常險惡,人身遇到危險,利有什麼用呢?”宋衎不聽,就去了。到了那個地方,果然遇到風暴襲擊,那些船都沉沒了。只有宋衎進到水裡,摸著一捆粟藁,漸漸漂近岸邊。浮藁靠岸,於是得救。其余幾十人都沒得救。他抱著藁而拜謝道:“我這小命,是你賜給的,一定要保存,決不拋棄。”於是抱著藁快走了幾裡,到一個老婦人賣茶的地方,有兩間茅草房,就到那裡去住,並把經歷的事告訴她。老婦人同情他,於是為他准備了粥飯,等到第二天早晨。在屋南面曬衣服,解開藁來曬,在藁中得到一個竹筒,打開,卻是金剛經。過了一會就問老婦人,也不知道那裡的詳細情況。老婦人說:“這是你的妻子從你出來之後,蓬頭禮念,寫經的心懇切,所以能救你。”衎感動流淚請求回去,老婦人指著東南一條道說:“只從這走,走二百裡,後天就可以到家了。”並給他二升米。衎便拜謝出發。果然二天到達河陰。看見妻子慚愧謝罪。楊媛驚訝地問:“你怎麼知道的?”衎便從頭說起,楊氏感到奇怪。衎就拿出經書,楊媛哭泣。頂禮膜拜。衎說:“用什麼做記號呢?”說:“寫的時候,執筆的人誤用羅漢字,空維上沒有四,就到護國寺禅和尚那裡請添上,和尚年老眼花,筆點很重,字跡都昏黑。只是十天來,不知道它那裡去了。”拿出來驗證,果然象她說的那樣。衎更加嗚咽拜謝他的妻子。於是每天焚香在靜室裡拜經,並對楊媛說:“河濱的老婦人,不可以忘了。”就派人拿茶和絹送給她。使者到了,那個房子和人都不見了,向牧童打聽,說:“已到了水漲無邊的時候,哪裡有人賣茶?”並且說:“並沒有什麼路,是神的點化。”幾年後,相國鄭公因做東都留守,才召回衎和楊媛,問他們的經歷,並讓他把書拿來。給他兒子武官職位,每月給他五千錢,並向他索取那個經書。至今被鄭氏所供奉。岳州刺史丞相弘農公因目睹了這一事,才講敘這件事。取名為“楊媛徵驗”。 陳 昭 唐元和初,漢州孔目典陳昭,因患病,見一人著黃衣至床前雲:“趙判官喚爾。”昭問所因,雲:“至自冥間,劉辟與窦懸對事,要召為證。”昭即留坐,逡巡又一人手持一物如球胞,前吏怪其遲,答曰:“只緣此,候屠行開。”因笑謂昭曰:“君勿懼,取生人氣,須得豬胞,君可面東側臥。”昭依其言,不覺已隨二吏行,路甚平。可十裡余,至一城,大如府城,甲士守門。及入,見一人怒容可駭,即趙判官也,語雲:“劉辟敗東川,窦懸捕牛四十七頭,送梓州,稱准劉辟判殺。辟又雲:‘先無牒’。君為孔目典,合知事實。”未及對,隔壁聞窦懸呼:“陳昭何在?”及問兄弟妻子存亡。昭即欲參見,冥吏雲:“窦使君形容極惡,不欲相見。”昭乃具說殺牛實奉劉尚書委曲,非牒也,紙是麻,見在漢州萊私房架上。即令吏領昭至漢州取之,門館扃鎖,乃於節竅中出入。委曲至,辟乃無言。趙語昭:“爾自有一過知否?窦懸所殺牛,爾取一牛頭。”昭未及答,趙曰:“此不同人間,不可假也。”須臾,見一卒挈牛頭而至,昭即恐懼求救。趙令檢格,合決一百,考五十日。因謂昭曰:“爾有何功德?”昭即自陳:“曾設若干齋,畫佛像。”趙雲:“此來生福耳。”昭又言:“曾於表兄家讀金剛經。”趙曰:“可合掌請。”昭如言。有傾。見黃袱箱經自天而下,住昭前,昭取視之,即表兄所借本也,褾有燒處尚在。又合掌,其經即滅。趙曰:“此足以免。”便放回。令昭往一司。曰生錄,按檢出修短。吏報雲:“昭本名钊,是金旁刀,至某年改為昭,更得十八年。”昭聞惆怅。趙笑曰:“十八年大得作樂事,何不悅乎!”乃令吏送昭,到半道,見一馬當路,吏雲:“此爾本屬,可乘此。”即騎乃活,死半日矣。(出《酉陽雜俎》) 唐元和年初,漢州孔目典陳昭,因得病看見一個穿黃衣的人到了床前說:“趙判官叫你。”昭問原因,答道:“到了冥間劉辟與窦懸對事,要召你為證。”昭即留他坐下。徘徊之際來一人手拿一物象球胞,前來的官吏怪他來晚了。答道:“只因為這個,等屠戶開門。”於是笑著對昭說:“你不要害怕,取生人氣,須用豬胞。你可面向東側趴下。”昭按他的話做,不知不覺已經隨著兩個官吏走了,路很平,走了十多裡,到了一城。大得象府城。甲士守門,等到進去,看見一個人怒色嚇人,就是趙判官。說道:“劉辟在東州吃了敗仗,窦懸捕牛四十七頭,送往梓州,說是劉辟批准宰殺。劉辟又說:事先沒有命令。你做為孔目典,應當知道事實經過。”還沒有來得及對證,聽到隔壁的窦懸喊:“陳昭在哪裡?”並問他兄弟妻子存亡的事,昭就想見他。冥吏說:“窦懸形體面容很丑,不想讓你相見。”昭就都說了殺牛的事,確是奉劉尚書的命令,沒有文牒,紙是麻的,在漢州某某私房的架上。於是就派官吏領昭至漢州去取,門館上鎖,就在節竅中出入,委曲到了,辟無言可對。趙對昭說:“你自己也有一個過失知道嗎?窦懸所殺的是牛,你取走一牛頭”。昭沒來得及回答,趙說:“這裡不同於人間,不可做假。”不一會,看見一個士兵帶著牛頭到來。昭立刻恐懼求救。趙命檢驗規定,應判打一百杖,考五十天。於是對昭說:“你有什麼功德?”昭就自己陳述:“曾設了若干齋戒,畫佛象。”趙說:“這是來生的福罷了。”昭又說:“曾在表兄家讀金剛經。”趙說:“可合掌請經。”昭按他的話做,過了一會,見黃袱箱經從天而降,落在昭前,昭取而看,就是表兄所借的那本,邊上有燒的地方還在。又合掌請,那個經書就沒了。趙說:“這足以赦免了你。”便放他回去。令昭去一司,說他的福祿,拿出來看他壽命的長短,官吏說:“昭本名钊。是金旁刀。到了某年改為昭,再得十八年的壽命。”昭聽到以後很惆怅。趙笑著說:“十八年可大作樂事,為什麼不高興呢?”於是讓官吏送昭。到了半路,看見一匹馬擋在路上,官吏說:“這本屬於你,可乘上這匹馬走。”於是騎上馬就復活了。他已死半天了。 卷第一百七 報應六(金剛經) 王忠干 王? 李元一 魚萬盈 於李回 強伯達 僧惟恭 王淝 董進朝 康仲戚 吳可久 開行立 僧法正 沙彌道蔭 何老 勾龍義 趙安 王忠干 唐大(“大”原作“元”,按舊唐書討李同在文宗大和間,“元”當是“大”字之誤。)和三年,李同捷阻兵滄(原本“滄”下有州字,據明抄本刪。)景,帝命李祐統齊德軍討之。初圍德州城,城堅不拔。翌日又攻之,自卯至未,傷十八九,竟不能拔。時有齊州衙內八將官健兒王忠干,博野縣人,長念金剛經,積二十余年,日數不缺。其日,忠干上飛梯,將及堞,身中箭如猬,為卯木擊落。同火卒曳出羊馬城外,置之水濠裡岸。祐以暮夜,命抽軍,其時城上矢下如雨,同火忙,忘取忠干屍。忠干即死,如夢,至荒野,遇大河,欲渡無因,仰天哭。忽聞人語聲,忠干見一人,長丈余,疑其神人,因求指營路。其人雲:“爾莫怕,我令爾可得渡此河。”忠干拜之,才頭低未舉,神人把腰,擲之空中,久方著地。忽如夢覺,聞賊城上交二更。初不記過水,亦不知瘡,抬手扪面,血塗眉睫,方知傷損。乃舉身強行,百余步卻倒,復見向人持刀叱曰:“起起!”忠干驚懼,走一裡余,坐歇,方聞本軍喝號聲,遂及本營。訪同火卒,方如其身死水濠岸裡,即是夢中所過的河也。(出《酉陽雜俎》) 唐朝元和三年,李同捷在滄州景州一帶阻止兵進。皇帝命李祐統帥齊德軍討伐他。起初圍德州城,城堅固不能拿下。第二天又攻打,從卯時到未時,共傷了十八九個人,竟然不能攻下。當時在齊州衙內有個八將官健兒王忠干,是博野縣人,常念金剛經,一共二十多年,一天也不缺。有一天,忠干上飛梯,將要到城牆上,身上中箭象刺猬一樣,被雷木擊落。同伙兵卒把他拉到羊馬城外,把他放在水濠岸裡。李祐見天黑了,於是命撤軍。當時城上箭如雨下,同伙忙亂之中,忘記帶走忠干的屍體。忠干已經死了,就象做夢一樣,到了荒野。遇見一大河,欲要過去又沒有憑借的東西,就仰天大哭。忽然聽到人說話聲,忠干看見一人,一丈多高。忠干疑心他是神人,因此向他請求指條通向軍營的路。那個人說:“你不要害怕,我可讓你渡過這條河。”忠干拜謝他,才低頭還沒抬起來,神人便摟住他的腰,把他扔到空中,很久才落地。忽然象夢醒了一樣,聽到賊城上打二更。起初不記得自己過河,也不知道是受傷。抬手摸臉,滿臉是血,才知道受了傷,於是站起來強走,走了一百多步就又摔倒了,又看見先前的那個人拿著刀呵叱道:“起來,起來!”忠干驚慌害怕,走了一裡多路。坐下來休息,正聽到本軍的號令聲,於是就到了本營。問同伙兵卒,才知道自己死在水濠岸裡,就是夢中所過的河。 王? 王?家於晉州,性頑鄙。唐元和四年,其家疾疫,亡者十八九,唯?偶免。方疾,食狗肉,目遂盲,不知醫藥,唯禱鬼神,數年無報。忽有一異僧請飯,謂曰:“吾師之文,有金剛經,能排眾苦,報應神速,居士能受之乎?”?辭愚,又無目,固不可記。僧勸寫之。?從其言,得七卷,請僧誦之。數日,夢前僧持刀決其目,乃驚寤,覺有所見,久而遍明,數月如舊。?終身轉經不替。(出《報應記》) 王?家住在晉州,為人固執粗俗。唐元和四年,他家人得了瘟疫,死了十八九個人,唯獨王?得免。他正得病,吃了狗肉眼睛就失明了,不知道求醫用藥,只是祈禱鬼神,幾年也沒有報應。忽然有一個奇怪的和尚前來化齋,對他說:“我師傅有金剛經,能排除眾人的苦難,報應很快,你能念嗎?”王?言稱自己笨,又眼瞎,一定記不住。和尚勸他寫下來,王?聽從了他的話,寫了七卷,請和尚吟誦。幾天後,夢見和尚手拿刀子挖他的眼睛,才驚醒過來,覺得有點能看見了,過了很久眼睛全看見了,幾個月之後就和原先的一樣。王?便終身撰寫經書不停。 李元一 李元一,唐元和五年任饒州司馬。有女居別院,中宵忽見神人,驚悸而卒,顏色不改。其夫嚴讷自秦來,至蒼湖,恍惚見其妻行水上而至。讷驚問之,妻泣曰:“某已亡矣,今鬼也。”讷駭異之。曰:“近此雁浦村,有嚴夫子,教眾學,彼有奇術,公往懇請哀救,某庶得復生矣。”讷後果見嚴夫子,拜谒泣訴,盡啟根本。嚴初甚怒:“郎君風疾,何乃見凌!”讷又拜悲泣,久乃方許,曰:“殺夫人者,王將軍也。葬在此堂內西北柱下,可為寫金剛經,令僧轉讀,於其所祠焉,小娘子必當還也。”讷拜謝,疾往郡城。明日到,具白元一,寫經,速令讀之。七遍,女絲浚彌苎裕⑿黃浞蛟唬骸白忍媚持攏型踅?枯骨,抱一短劍,為改葬之,劍請使留,以報公德。”發之果驗,遂改瘗,留其劍。元一因寫經數百卷,以施冥寞。(出《報應記》) 李元一,唐代元和五年任饒州司馬。有一個女兒住在另一個院中。半夜中忽然看見神人,驚嚇而死,她的顏色並不改變。她的丈夫嚴讷從秦來,到達蒼湖。恍恍惚惚地看見他的妻子從水上走過來。嚴讷驚訝地問。他的妻子哭泣著說:“我已經死了。今天成了鬼了。”嚴讷驚訝而奇怪。他的妻子又說:“離這不遠有個雁浦村。有一個嚴夫子。教了許多學生,他有奇術。你去懇請哀救,我差不多能夠復活。”嚴讷以後果然見到了嚴夫子。拜見哭泣地把事情的始末完全告訴了他。嚴夫子起初很生氣:“你妻是不是得上急病,怎麼來欺負我?”嚴讷又哭泣又拜請,很久,嚴夫子才答應了,說:“殺死你夫人的是王將軍,他葬在這廳堂內西北的柱子下,你可以寫金剛經。讓和尚為她誦讀,就在那被害處供奉,你的娘子一定能復活。”嚴讷拜謝,快速地去了郡城。第二天就把這些事告訴了元一。於是元一去寫經書,並讓和尚誦讀了七遍經書。他的女兒才睜開眼睛,過了很久才能說話。她慚愧地感謝丈夫說:“在這廳堂某某柱子下,有王將軍的屍骨,抱著一只短劍。改換一個地方埋葬他,把他的劍留下,來報答您的恩德。”挖開後果然如說的那樣。於是改葬王將軍,留下他的劍。元一於是寫經書幾百卷,以報答冥間的恩德。 魚萬盈 魚萬盈,京兆市井粗猛之人。唐元和七年,其所居宅有大毒蛇,其家見者皆驚怖。萬盈怒,一旦持巨棒,伺其出,擊殺之,烹炙以食,因得疾,髒腑痛楚,遂卒,心尚微暖。七日後蘇,雲:初見冥使三四人追去,行暗中十余裡,見一人獨行,其光繞身,四照數尺,口念經。隨走就其光,問姓字,雲:“我姓趙名某,常念金剛經者,汝但莫離我。”使者不敢進,漸失所在。久之,至其家,萬盈拜謝曰:“向不遇至人,定不回矣。”其人授以金剛經,念得遂還。及再生,持本重念,更無遺缺,所疾亦失。因斷酒肉,不復殺害,日念經五十遍。(出《報應記》) 魚萬盈,是京兆市井中的粗野之人。唐朝元和七年。他所住的房子有大毒蛇,他的家人看見都驚恐害怕。萬盈發怒,一天拿著一根大棒,等蛇出來,就把它打死了,並且烹烤而食因此得了病,五髒六腑疼痛難忍,於是就死了。但心還是暖熱的,七天後才復蘇。他說:“剛看到冥間的使者三四個人追出去,在黑暗中走了十多裡,看見一個人獨自行走,光圍繞著他的周身,四下裡照出去幾尺,嘴裡念著經。就借著光跟著他走。問他姓名,他說:“我姓趙名某,常念金剛經的人,你只是別離開我。”使者就不敢靠近,漸漸地不見了。過了很久,便到了他家,萬盈拜謝說:“先前不遇到你,一定不能回來了。”那個人送給他金剛經,念完後就復活了。再生後,拿著經書念,更不敢有一點馬虎遺漏,所得的病也沒了。萬盈於是斷絕酒肉,不再殺生,每天念五十遍經。 於李回 於李回舉進士,唐元和八年,下第將歸。有僧勸曰:“郎君欲速及第,何不讀金剛經?”遂日念數十遍。至王橋宿,因步月,有一美女與言,遂被誘去。十余裡至一村捨,戲笑甚喧,引入升堂,見五六人皆女郎。李回慮是精怪,乃陰念經,忽有異光自口出,群女震駭奔走。但聞腥穢之氣,蓋狐狸所定,榛棘滿目,李回茫然,不知所適。俄有白犬,色逾霜雪,似導李回前行,口中有光,復照路,逡巡達本所。後至數萬遍。(出《報應記》) 於李回考進士,唐朝元和八年,應舉落第而回。有一次和尚說:“你想很快地中舉,為什麼不讀金剛經呢?”於是李回便每日念幾十遍。有一次去王橋住下,在月下散步,忽然有一個美女和他說話,他便被誘騙而去,走了十多裡路到了一個村捨,戲笑聲很大,美女把他領進正堂,看見五六個人都是女郎。李回想到這是妖精,就暗中念經。忽然有一道異光從口中射出,群怪驚駭而逃走。只聞到了腥穢的氣味,這大概是狐狸的住所。李回一看,到處是荊棘,李回茫然不知所措。不一會,有一只白色的狗,顏色比霜雪更白,好象引著李回往前走,口中也有光,又照著前面的路,曲折地到達他住的原處。以後他念經達到幾萬遍。 強伯達 唐強伯達,元和九年,家於房州,世傳惡疾,子孫少小,便患風癞之病,二百年矣。伯達才冠便患,囑於父兄:“疾必不起,慮贻後患,請送山中。”父兄裹糧送之巖下,泣涕而去。絕食無幾,忽有僧過,傷之曰:“汝可念金剛經內一四句偈,或脫斯苦。”伯達既念,數日不絕。方晝,有虎來,伯達懼甚,但瞑目至誠念偈。虎乃遍舐其瘡,唯覺涼冷,如傅上 藥,了無他苦,良久自看,其瘡悉已干合。明旦,僧復至,伯達具說。僧即於山邊,拾青草一握以授,曰:“可以洗瘡,但歸家,煎此以浴。”乃嗚咽拜謝。僧撫背而別。及到家,父母大驚異,因啟本末。浴訖。身體鮮白。都無瘡疾。從此相傳之疾遂止,念偈終身。(出《報應記》) 唐朝元和九年,強伯達家住在房州,祖傳的疾病,子孫後代,都患風癞病,已二百年了。伯達剛到二十歲就患了這種病,對他的父兄說:“病一定不能好,擔心的是留下後患,請把我送到山裡去。”父兄帶著糧食把他送到巖石下,灑淚而別。伯達絕食不久,就有一個和尚路過這裡,同情他說:“你可以念金剛經裡一個四句的偈語,也許能擺脫這種苦痛。”伯達就念經,幾天不停。一天白天,有老虎來,伯達非常恐懼,只是閉著眼睛一心念經,老虎就舐遍了他全身的瘡。他只覺得涼冷,象敷上了藥一樣,他一點也沒有痛苦,過了好一會他自己一看,身上瘡全都已愈合。第二天早晨,和尚又到了,伯達都告訴了他,和尚就在山邊,拾來一把青草給他說:“可以用它洗浴,只管回家,把這草煮了之後洗浴。”伯達流淚拜謝。和尚撫摸著他的後背而走。他到家中,父母非常驚異,於是他把經過說了一遍。用草液洗完,身體便變得白淨,都沒有瘡病了。從此祖傳的病就沒有了,伯達便終身念經。 僧惟恭 唐荊州法性寺僧惟恭,三十余年念金剛經,日五十遍,不拘僧儀。好酒,多是非,為眾僧所惡。遇病且死,同寺有僧靈巋。其跡類惟恭,為一寺二害。因他故出,去寺一裡,逢五六人,年少甚都,衣服鮮潔,各執樂器,如龜茲部,問靈巋:“惟恭上人何在?”靈巋即語其處所,疑寺中有供也。及晚回,入寺聞鐘聲,惟恭已死。因說向來所見。其日,合寺聞絲竹聲,竟無樂人入寺。當時名僧雲:“惟恭蓋承經之力,生不動國,(“國”原作“罔”,據明抄本改。)亦以其跡勉靈巋也。”靈巋感悟,折節缁門。(出《酉陽雜俎》) 唐朝荊州法性寺和尚惟恭,念金剛經三十多年,每天念五十遍。不受和尚的規矩所拘泥,好喝酒、搬弄是非,被眾僧厭惡。得了病並且死了。同寺的和尚靈巋,他的行為很象惟恭,是一寺中的二害。因別的原因出去,到了另一個寺裡,遇到五六個人,都很年輕,衣服新鮮而干淨。各自拿著樂器,象龜茲國人一樣。問來,進入寺中聽到鐘聲,惟恭已死了。於是訴說了他先前的所見所聞。那天,整個寺中都聽到絲竹的聲音,竟然沒有奏樂的人進入寺內。當時的名僧說:“惟恭大概托經書的力量,生不動國死後也是用他的表現來勸勉靈巋的。”靈巋受感動終於明白了,終守佛們。 王 淝 唐元和中,嚴司空绶在江陵時,岑陽鎮將王淝,常持金剛經。因使歸州勘事,回至咤灘,船破,五人同溺。淝初入水,若有人授竹一竿,隨波出沒,至下牢鎮,著岸不死。視手中物,乃金剛經也。咤灘至於下牢鎮三百余裡。(出《酉陽雜俎》) 唐朝元和年中,嚴司空在江陵做官,岑陽鎮將王淝,常念金剛經。因被派他回州辦理公事,回來到咤灘,船破了,五人一齊落入水中。王淝剛入水,就好象有人給他一根竹竿,隨波而出沒,一直到下牢鎮,靠岸免死。看手中拿的東西,原來是金剛經。咤灘到下牢鎮有三百多裡路。 董進朝 董進朝,唐元和中入軍,時宿直城東樓上。一夕月明,忽見四人著黃從東來,聚立城下,說己姓名,狀若追捕。因相語曰:“董進朝常持金剛經,以一分功德祝庇冥司,我輩蒙惠,如何殺之?須枉命相待。若此人他去,我等無所賴矣。”其一人雲:“董進朝對門有一人,同年同姓,壽根相埒,可以代矣。”因忽不見,進朝驚異之。及明,聞對門哭聲,問其故,死者父母雲:“子昨宵暴卒。”進朝感泣說之,因為殡葬,供養其母。後出家,法名慧通,住興元寺。(出《報應記》) 董進朝,唐朝元和年中參軍,當時住在城東門樓上。一天晚上月明,忽然看見四個穿著黃衣服的人從東面來,都站在城下,說自己的姓名,好象要追捕他。他們商議說:“董進朝常念金剛經,用一分的功德祝福庇祐冥司,我等蒙受他的恩惠,怎麼能殺他呢?必須枉命來等待他,如果這個人走去其他地方,我們就沒有什麼可抓的了。”其中的一個人說:“董進朝對門有一個人和他同年同姓,壽命相近,可以代替他。”於是忽然就不見了這些人。進朝驚異,到天亮,聽到對門的哭聲,問他原因,死者的父母說:“兒子昨天清早突然死去了。”進朝感動地流淚說了,並為他殡葬,供養他的母親。以後他便出家,法名叫慧通,住在興元寺。 康仲戚 康仲戚,唐元和十一年往海東,數歲不歸。其母唯一子,日久憶念。有僧乞食,母具語之。僧曰:“但持金剛經,兒疾回矣。”母不識字,令寫得經,乃鑿屋柱以陷之,加漆其上,晨暮敬禮。一夕,雷霆大震,拔此柱去。月余,兒果還,以錦囊盛巨木以至家,入拜跪 母。母問之,仲戚曰:“海中遇風,舟破墜水,忽有雷震,投此木於波上,某因就浮之,得至岸。某命是其所與,敢不尊敬!”母驚曰:“必吾藏經之柱。”即破柱得經,母子常同誦念。(出《報應記》) 康仲戚,唐朝元和十一年去海東,幾年不回來,他的母親只有他這一個兒子,時間長了非常想念,有一個和尚前來化齋,母親對他說了。和尚說:“只要念金剛經,你的兒子很快就會回來了。”他的母親不識字,叫別人寫了很多經書,就鑿開屋子的柱子放在那裡,在柱子上塗上油漆,早晚敬禮。一天晚上,雷霆大震,這個柱子就被拔走了,一個多月,她的兒子果然回來了。用錦囊盛著巨大的木回到家裡,入房跪拜母親,母親問他,仲戚說:“大海上遇到狂風,船破落入水中,忽然有雷霆震動,把這塊木扔到水上,我就靠著它浮在水上,才能夠到達岸邊。我的命就是它所給的,怎敢不尊敬它。”母親驚奇地說:“一定是我藏經的柱子。”於是打開柱子找到了經書,母子倆常常一起誦念。 吳可久 吳可久,越人,唐元和十五年居長安,奉摩尼教。妻王氏,亦從之。歲余,妻暴亡,經三載,見夢其夫曰:“某坐邪見為蛇,在皇子陂浮圖下,明旦當死,願為請僧,就彼轉金剛經,冀免他苦。”夢中不信,叱之。妻怒,唾其面。驚覺,面腫痛不可忍。妻復夢於夫之兄曰:“園中取龍舌草,搗傅立愈。”兄寤走取,授其弟,尋愈。诘旦,兄弟同往,請僧轉金剛經。俄有大蛇從塔中出,舉首遍視,經終而斃。可久歸佛,常持此經。(出《報應記》) 吳可久是越地的人,唐朝元和十五年住在長安,信奉摩尼教。他的妻子王氏,也跟從他信教。一年多,他的妻子突然死去了,過了三年,托夢給她的丈夫說:“我犯了罪才被變成蛇,在皇子陂浮圖下,明天將死,希你為我向和尚請求,就在那念金剛經,希望能免除別的苦難。”因夢中是不可信的,所以丈夫叱責她,妻子發怒,唾他的臉。不久驚醒,臉腫痛不能忍。妻子又托夢給他丈夫的哥哥說:“園中取龍舌草,搗亂敷在上面就立刻好了。”他哥哥醒來急忙去園中取來,送給弟弟,不久弟弟臉消了腫。第二天一早,兄弟倆一起前往,請和尚念金剛經。忽然有條大蛇從塔中出來,抬頭四處觀看。經念完了它就死了。可久歸於佛門,常念這個經書。 開行立 唐開行立,陝州人,不識字。長慶初,常持金剛經一卷隨身,到處焚香拜禮。忽馱貨出同州,遇十余賊,行立棄貨而逃。不五六十斤,賊舉之,竟不能動。相視驚異,追行立,問之。對曰:“中有金剛經,恐是神力。”賊發囊,果有經焉,卻與百余千。請其去,誓不作賊,受持終身。(出《報應記》) 唐朝開行立是陝州人,不識字。長慶年初常把一卷金剛經隨身攜帶,每到一處便焚香禮拜。忽然一次馱著貨物出同州,遇到十幾個賊,行立便丟下貨物逃走。貨物不到五六十斤,賊拿它,竟然拿不動。彼此驚異,追上行立,問他,回答說:“當中有金剛經,恐怕是神的力量。”賊便打開貨物,果然有經書。就給他幾百上千錢,請去經書,發誓不再作賊,終身念經。 僧法正 唐江陵開元寺般若院僧法正,日持金剛經三七遍。長慶初,得病卒。至冥司,見若王者,問師生平作何功德。答曰:“常念金剛經。”乃揖上殿,登繡座,念經七遍。侍衛悉合掌,階下考掠論對,皆停息而聽。念畢,遣一吏引還,王下階送曰:“上人更得三十年在人間,忽廢讀誦。”因隨吏行數十裡,至一大坑,吏因臨坑,自後推之,若隕空焉。死已七日,惟面不冷。荊州僧常靖親見其事。(出《酉陽雜俎》) 唐朝江陵開元寺般若院的和尚法正,每天念金剛經三到七遍。長慶年初,得病而死。到了冥司,看見一個象大王的人,問:“師傅平生有什麼功德?”回答說:“常念金剛經。”於是請上殿,登上繡座,念七遍經。侍衛都合掌,階下的考問對答都停下來聽,念完,就派一官吏領他回去。大王下階送他說:“你還能在人間活三十年,不要荒廢了讀誦的機會。”於是法正就跟著官吏走了幾十裡,到了一個大坑。官吏於是對著坑從他背後推他。他好象落到空中一樣。已經死了七天了,只是面容不冷。荊州和尚常靖親眼看見這件事。 沙彌道蔭 唐石首縣,有沙彌道蔭,常念金剛經。長慶初,因他出夜歸,中路忽遇虎,吼擲而前。沙彌知不免,乃閉目坐,默念金剛經,心期救護。虎遂伏草守之。及曙,村中人來往,虎乃去。視其蹲處,涎流於地。(出《酉陽雜俎》) 唐朝石首縣,有一個沙彌道蔭,常念《金剛經》。長慶年初,因為到別處,夜裡才回來,半路上忽然遇見老虎,吼叫地奔到他跟前。沙彌知道不能免死,就閉目靜坐,默念金剛經,心裡期望救護。老虎就趴在草邊守著他,等到天亮了,村中人來來往往,老虎才走了,看虎蹲坐的地方,滿地都是虎流的口水。 何 老 何老,鄂州人,常為商,專誦金剛經.唐長慶中,因傭人負貨,夜憩於山路,忽困寐,為傭者刭其首,投於澗中.取貨而趨市,方鬻,見何老來,惶駭甚。何曰:“我得誦經之力,誓不言於人。”遂相與為僧。(出《報應記》) 何老是鄂州人,常常行商,專誦讀金剛經。唐朝長慶年中,雇用傭人背貨,夜裡在山路上休息,忽然困乏而睡,被傭人砍了他的頭,投到深澗裡。拿了貨而快速到了集市。正要賣掉,看見何老走來,非常害怕。何老說:“我得到誦讀金剛經的幫助,發誓不和別人說。”於是就一同做了和尚。 勾龍義 勾龍義,間州俚(“俚”原本作“裡”。據明抄本改。“間”疑“簡”字之誤。)人。唐長慶中,於郪縣傭力自給。常以邑人有疾,往省之,見寫金剛經,龍義無故毀棄而止絕之。歸即喑啞,醫不能愈,頑囂無識,亦竟不悔。僅五六年,忽聞鄰人有念是經者,惕然自責曰:“我前謗真經,得此啞病。今若悔謝,終身敬奉,卻能言否。”自後每聞念經,即倚壁專心而聽之,月余,疑如念得。數日,偶行入寺,逢一老僧,禮之。僧問何事,遂指口中啞。僧遂以刀割舌下,便能語。因與念經。正如鄰人之聲。久而訪僧,都不復見。壁畫須菩提,指曰:“此是也。”乃寫經,畫須菩提像,終身禮拜。(出《報應記》) 勾龍義是簡州裡人,唐朝長慶年中,在郪縣靠出賣勞力而自給。曾因鄉人有病,前去探望,看見他寫金剛經。龍義無緣無故地毀掉,不讓他寫。回家後就啞了,治了也不好。他固執傲慢沒有見識,終竟不悔改。僅僅五六年,忽然聽到鄰居有人念金剛經的。猛然省悟,自責道:“我以前毀謗真經,才得了這種啞病,今天如果悔改謝罪,終身敬奉真經,能不能說話呢?”從此後每當聽到念經,就倚著牆壁專心聽經。一個多月,疑心自己象能夠念經一樣,幾天後,偶然進入寺廟,碰著一個老和尚,施禮,和尚問他何事,他就指著口中告訴和尚他說不出話。和尚就用刀割他的舌頭下面,就能說話了。也和和尚一起念經,正象鄰居的聲音。過了很久想拜訪和尚,都沒有看見。牆壁上畫著須菩提,指著說:“這就是那個和尚。”於是他就寫經,畫須菩提的像,終身禮拜。 趙 安 趙安,成都人,唐大和四年,常持金剛經,日十遍。會蠻寇退歸,安於道中見軍器,辄收置於家,為仇者所告。吏捕至門,涕泣禮經而去。為獄吏所掠,遂自誣服,罪將科斷。到節帥廳,枷杻自解。乃诘之,安曰:“某不為盜,皆得之巷陌,每讀金剛經,恐是其力。”節帥叱之不信。及過次,忽於安名下書一放字,後即雲余並准法,竟不知何意也。及還,洗浴禮經,開匣視之,其經揉裂折軸,若壯夫之拉也。妻曰:“某忽聞匣中有聲,如有斫撲。”乃安被考訊之時,無差失也。(出《報應記》) 趙安,是成都人,唐朝大和四年,常念金剛經,每天十遍。正趕上蠻寇退歸,在路上看見了軍隊的兵器,就收到家中,被仇人所誣告。官吏到他家去逮捕他,他灑淚拜經而別,又被獄吏所打,就被冤枉而認供,將判定他有罪。到了節帥大堂上,枷鎖自然脫落。於是就責問他,趙安說:“我不是盜賊,這些都是在巷道裡撿來的,常常讀金剛經,恐怕是它的神力吧?”節帥叱責他並不相信,等到點到了趙安的時候,忽然就在趙安的名字下面寫著一個“放”字,以後就都說其余的一並按法處理,竟然不知道是什麼用意。等他被放回來,洗了澡,對著經書禮拜,打開匣子看,那個經書已皺裂斷軸就象是被大力士拉扯過似的。他的妻子說:“我忽然聽到匣子裡有聲音,就象有砍撲的聲音。”正是趙安被拷打審訊的時候,絲毫也沒有差錯。 卷第一百八 報應七(金剛經) 何轸 王殷 王翰 寧勉 倪勤 高涉 張政 李琚 巴南宰 元初 兖州軍將 楊復恭弟 蔡州行者 販海客 何 轸 何轸以鬻販為業。妻劉氏,少斷酒肉,常持金剛經。先焚香像前,願年止四十五,臨終心不亂,先知死日。至唐大和四年冬,四十五矣,悉捨資裝供僧,欲入歲,遍別親故。何轸以為病魅,不信。至歲除日,請僧授入關,沐浴更衣,獨處一室,趺坐高聲念經,及辨色悄然。兒女排室看之,已卒,頂熱灼手。轸以僧禮塔葬,在荊州北部。(出《酉陽雜俎》) 何轸以買賣為業。妻子劉氏,年少斷絕酒肉,常念金剛經。先在像前焚香禮拜,希望能活到四十五歲。臨終時心不亂,事先知道自己的死日。到唐朝大和四年冬天,已四十五歲了,盡捨錢財來置供品供奉和尚,快過年的時候,就與所有親友告別。何轸認為她得病見鬼,不相信。到了大年除夕,請和尚來,沐浴更衣,獨自住在一個房子裡,坐下高聲念經,等到聲音漸漸沒有了,兒女打開屋子看她,已經死了,頭熱得燙手。何轸用和尚的禮節把她葬在塔中,在荊州城北。 王 殷 蜀左營卒王殷,常讀金剛經,不茹葷飲酒。為賞設庫子,前後為人誤累,合死者數四,皆非意得免。至唐大和四年,郭钊鎮蜀。郭性嚴急。小不如意皆死。王殷因呈錦缬,郭嫌其惡弱,令袒背,將斃之。郭有蕃狗,隨郭臥起,非使宅人,逢之辄噬。忽吠聲,立抱王殷之背,驅逐不去。郭異之,怒遂解。(出《酉陽雜俎》) 蜀左營卒王殷,常讀金剛經。不吃葷不飲酒。他做賞設庫子,先後被人牽連,當死過多少回了,都意外得到免除。到了唐朝大和四年,郭钊鎮守蜀地,郭钊性格急躁嚴厲,稍有不如意的就都處死。王殷因為呈獻錦缬,而郭钊嫌質劣貨差,令他露出後背,要打死他。郭钊有一個外來狗,跟著郭钊,形影不離,不是這宅院裡的人,碰到就咬。狗忽大叫,立即抱住王殷的後背,怎麼也趕不下來。郭钊感到奇怪,怒氣也就隨著消了。 王 翰 唐大和五年,漢州什邡縣百姓王翰,常在市日逐小利。忽暴卒,經三日卻活,雲:冥中有十六人同被追,十五人散配他處,翰獨至一司。見一青衫少年,稱是己侄,為冥官廳子,遂引見推典。又雲是己兄,貌皆不類。其兄語雲:“有冤牛一頭,訴爾燒畬,枉燒殺之,又曾賣竹與殺狗人作箜篌,殺狗二頭,狗亦訴爾。爾今名未注死籍,尤可以免,為作功德。”翰欲為設齋,及寫《法華經》、《金光明經》,皆曰:“不可”。乃請曰:“持金剛經七遍與之”。其兄喜曰:“足矣。”及活,遂捨業出家。(出《酉陽雜俎》) 唐朝大和五年,漢州什邡縣百姓王翰,常在集市,每日獲些小利。忽然暴死,過了三天又活了。他說:在冥司中看見有十六個人一齊被拘捕,十五個人散配到其他地方,唯獨自己到了一司。看見一個穿青衫的少年,聲稱是自己的侄,做了冥官廳子,於是就領他去見推典。又說是自己的哥哥,容貌都不象他。他的哥哥告訴他說:“有一頭冤枉的牛,控訴你燒荒,燒死了它。又曾把竹子賣給殺狗的人作箜篌。殺死了兩只狗,狗也控訴你。現在你的名字還沒有注入死冊,罪可以赦免,替他們作些功德的事”。於是翰想為他們設齋,以及給寫《法華經》、《金光明經》,都說:“不可以。”就請求他給他們念七遍金剛經。他的哥哥高興地說:“夠了。”等到他復活,就棄家而出家了。 寧 勉 寧勉者,雲中人,年少有勇氣,善騎射,能以力格猛獸,不用兵仗。北都守健其勇,署為衙將,後以兵四千軍於飛狐城。時薊門帥驕悍,棄天子法,反書聞阙下。唐文宗皇帝,诏北都守攻其南。诏未至,而薊門兵夜伐飛狐,钲鼓震地,飛狐人洶然不自安,謂寧勉曰:“薊兵豪健不可敵,今且至矣,其勢甚急,願空其邑以遁去。不然,旦暮拔吾城,吾不忍父子兄弟盡血賊刃下,悔寧可及。雖天子神武,安能雪吾冤乎?幸熟計之。”勉自度兵少,固不能折薊師之鋒,將聽邑人語,慮得罪於天子;欲堅壁自守,又慮一邑之人悉屠於賊手。憂既甚而策未決,忽有諜者告曰:“賊盡潰矣!有棄甲在城下,願取之。”勉即登城坦望,時月明朗,見賊兵馳走,顛踬者不可數,若有大兵擊其後。勉大喜,開邑門,縱兵逐之,生擒 數十人,得遺甲甚多。先是勉好浮圖氏,常閱佛書金剛經,既敗薊師,擒其虜以訊焉。虜曰:“向夕望見城上有巨人數四,長二丈余,雄俊可懼,怒目呿吻,袒蕩執劍。薊人見之, 慘然汗栗,即走避。又安有斗心乎!”勉悟巨人乃金剛也,益自奇之。勉官御史中丞,後為清塞副使。(出《宣室志》) 寧勉是雲中人,年少而有勇,善於騎射,能不用武器憑自己的力量格斗猛獸。北都守賞識他的勇猛,讓他做了衙將。以後他統兵四千多人駐扎在飛狐城。當時薊門統帥驕慢悍勇,違背天子的法令,謀反的消息傳到了宮中,唐文宗皇帝下诏北都守從南邊攻打他們。诏書還沒到。而薊門的兵夜間就夜攻飛狐城。钲鼓驚天動地。飛狐城中的人驚慌不安,對寧勉說:“薊兵豪健,不可抵擋,現在已經到了,形勢緊急,願意放棄城而逃走。不然的話,早晚要攻下這座城,我們不能忍心看著父子兄弟都慘死在敵人的刀下,雖有皇上的神威,也無法雪我們的仇冤。希好好想想。”寧勉考慮自己兵少,本來敵不過薊兵想聽城裡人的話,又怕皇帝降罪;又想靠著堅固的城牆自守,但又擔心一城的人都被賊寇所殺。憂心忡忡不能決斷。忽然有探子來報:“賊寇完全潰敗了,有丟棄的铠甲在城下,願拿來。”寧勉便登上城樓觀看,當時明月當空,看見賊兵敗退逃走傷殘腿腳的不可數。就象有大兵攻擊他們的後面。寧勉很高興,打開城門,放兵追他們,活捉了幾十人,得到了很多丟掉的铠甲。以前寧勉喜歡浮圖和尚,常常閱讀佛書金剛經。打敗了薊軍後,捉住了俘虜審問他。俘虜說:“前天晚上看見城上有四個巨人,二丈多高,雄俊可怕,怒目張嘴,袒胸拿劍,薊兵看見,驚恐害怕,就都逃跑了,哪有攻城的心思呢?”寧勉明白了巨人就是金剛。自己也更感到奇怪。寧勉官到御史中丞,後做了清塞副使。 倪 勤 倪勤,梓州人,唐大和五年,以武略稱,因典涪州興教倉,素持金剛經。倉有廳事面江,甚為勝概,乃設佛像,而讀經其中。六月九日,江水大漲,惟不至此廳下,勤讀誦益勵。洎水退,周視數裡,室屋盡溺,唯此廳略不沾漬,倉亦無傷。人皆禮敬。(出《報應記》) 倪勤是梓州人。唐朝大和五年,以雄才大略聞名。因此主管涪州興教倉,一向念金剛經。教倉有廳堂臨江,景色非常美麗。就在那裡設了佛像,並且在那裡讀經書。六月九日,江水猛漲,唯獨漲不到這個廳下,於是更加勤勉地讀經,等到水退以後,環視周圍幾裡,房屋都被淹沒倒塌。只有這個廳一點也不沾濕,教倉也沒有損傷,人都來禮拜。 高 涉 唐大和七年冬,給事中李石為太原行軍司馬,孔目高涉因宿使院。咚咚鼓起時,詣鄰房,忽遇一人,長六尺余,呼曰:“行軍喚爾。”涉遂行。行稍遲,其人自後拓之。不覺向北,約行數十裡,至野外,漸入一谷底,後上一山,至頂四望,邑屋盡在眼下。至一曹司所,追者呼雲:“追高涉到。”其中人多朱綠,當按者似崔行信郎中,判雲:“付司對。”復至一處,數百人露坐,與豬羊雜處。領至一人前,乃涉妹婿杜則也,逆謂涉曰:“君初得書手時,作新人局,遣某買羊四口,記得否?今被相責,意甚苦毒。”涉遽雲:“爾時只使市肉,非羊也。”則遂無言,因見羊人立嚙則,逡巡被領他去。倏忽又見一處,露架方梁,梁上釘大鐵環,有數百人,皆持刀,以繩系人頭,牽入環中,刳剔之。涉懼走出,但念金剛經。倏忽,逢舊相識楊演雲:“李說尚書時,杖殺賊李英道為劫賊事,已於諸處受生三十年,今卻訴前事,君常記得否?”涉辭己年幼,不省。又遇舊典段怡,先與涉為義兄弟,逢涉雲:“弟先念金剛經,莫廢忘否?向來所見,未是極苦處,勉樹善業,今得還,亦經之力。”因送至家,如夢,死已經宿,向拓處數日青腫。(出《酉陽雜俎》) 唐朝大和七年冬,給事中李石做了太原行軍司馬。孔目高涉於是住在使院。聽到咚咚的鼓擊聲時,就到鄰房去,忽然遇見一人,高六尺多。喊道:“行軍叫你!”高涉就跟著去,走得稍慢,那個人從後面擊打他,不知不覺朝北走了大約幾十裡,到了野外,逐漸進入一個深谷,然同登上一座山,到山頂上四望,城市房子都在眼下。又到了一曹司,追的人喊道:“高涉已抓到!”其中的人很多都是穿紅掛綠的,當中坐著的人象崔行信郎中,評判道:“交付有司對質!”又到了一處,幾百人坐在露天裡,和豬羊在一起。把他領到一人面前,原來是高涉的妹夫杜則。不滿地對高涉說:“你當初剛拿到經書時,作了新人的時候,派我買四只羊,還記得嗎?現在我被責備,痛苦難奈。”高涉急忙說:“我當時只讓你買肉,不是羊。”杜則無言對答。就看見羊人站在那咬杜則。正徘徊之際,又被領到別處去。忽然又見一處,方梁上露出一個架子,架子上釘著大鐵環,有幾百個人,手都拿著刀,用繩索綁著人頭,牽人到鐵環中,刳剔人頭。高涉驚慌而走出去。只是念金剛經。忽然碰到老相識楊演說:“李說做尚書時,打死賊人李英道,以及做劫賊的事,已經在這些地方受了三十年的 罪,現在再和你談談以前的事,你記得嗎?”高涉推辭自己年幼,不懂事。又遇舊友段怡,先和高涉結為義兄弟,對高涉說:“弟先念金剛經,千萬不要荒廢,別忘記了。先前所看見的,不是最苦的地方,勸勉你多做好事,今天能夠回去,也是經書的力量。”於是送他回家。他象做夢一樣,死了已經一宿了,先前被打的地方幾天來都是青腫的。 張 政 張政。邛州人。唐開成三年七月十五日暴亡。初見四人來捉,行半日,至大江,甚闊,度深三尺許,細看盡是膿血,便小聲念金剛經。使者色變。入城,見胡僧長八尺余,罵使者曰:“何不依帖?亂捉平人。”盡皆驚拜。及領見王,僧與對坐,曰:“張政是某本宗弟子,被妄領來。”王曰:“待略勘問。”僧色怒,王判放去。見使者四人,皆著大枷。僧自領政出城,不見所渡之水。僧曰:吾是汝所宗和尚,汝識我否?我是須菩提。”乃知是持經之力,再三拜禮。僧曰:“弟子合眼。”僧以仗一擊,不覺失聲,乃活。死已三日,唯心上暖。(出《報應記》) 張政是邛州人,唐朝開成三年七月十五日,突然死去。當初看見四個人來捉他,走了半天到了一條大江邊,江很寬,大約三尺深。仔細一看都是膿血,便小聲念金剛經。使者變了臉色。入城後,看見胡僧高八尺多,罵使者說:“為什麼不按帖抓人,亂抓平民?”使者都驚慌而拜,等到領他去見閻王,和尚和王對坐,說:“張政是我本家的弟子,被亂抓來的。”閻王說:“等我稍加審問。”和尚發怒。閻王便判放他回去,看見四個使者,都帶上枷鎖。和僧領著張政出城。看不到所渡的河水。和尚說:“我是你所習佛宗的和尚,你認識我嗎?我是須菩提。”張政才知道是誦讀經書的力量,再三拜謝和尚。和尚說:“弟子閉上眼睛。”和尚用杖打他一下,不覺地叫出聲來,才活了。他已經死了三天了,只是心口上還是溫熱的。 李 琚 唐李琚,成都人。大中九年四月十六日忽患疫疾,恍惚之際,見一人自稱“行病鬼王”。罵琚雲:“抵犯我多,未領汝去。(“去”原本作“雲”,據明抄本改。)明日復共三女人同來,速設酒食,皆我妻也。”琚亦酬酢曰:“汝何得三妻?”但聞呵叱啾啷,不睹人也。卻四度來,至二十一日辭去,琚亦拜送。卻回,便覺身輕,於佛堂作禮,將吃粥。卻行次,忽被風吹去,住足不得,乃至一大山,見江海無涯,人畜隨琚立岸邊,不知所向。良久,有黃衫人問曰:“公是何人?隨我來。”才四五步,已見江山甚遠。又問:“作何善事?若無,適已於水上作豬羊等也,細說恐王問。”琚雲:“在成都府,曾率百余家於淨眾寺造西方功德一堵,為大聖慈寺寫大藏經,已得五百余卷,兼慶贊了。”使者引去。約五十裡,見一大城,入門數裡,見殿上僧長六七尺,語王雲:“此人志心造善,無有欺谄。”王诘黃衫人,如何處得文帖,追平人來。答雲:“山下見領來,無帖追。”王雲:“急送去。”便見所作功德在殿上,碑記分明,石壁造廣利方在後。使者領去,又入一院,令坐,向琚說:“緣漢州刺史韋某亡,欲令某作刺史。”琚都不谕。六七日已來放歸,凡過十二處,皆雲王院,悉有侍衛,總雲與寫一卷金剛經。遂到家,使人臨別執手,亦曰:“乞一卷金剛經。”便覺頭痛,至一塔下,聞人雲:“我是道安和尚,作病卓頭兩下,願得爾道心堅固。”遂醒,見觀音菩薩現頭邊立笑,自此頓寤。妻兒環哭雲:“沒已七日,唯心上暖。”寫經與所許者,自誦不怠。(出《報應記》) 唐朝李琚,是成都人。大中九年四月十六日忽然患疾病,恍惚之際,看見一個人自稱是“行病鬼王”,罵李琚道:“你觸犯我太多,沒領你去。明天和三個女人一起來,趕快擺上酒席,三個人都是我的妻子。”李琚也應酬道:“你怎麼能有三個妻子?”只聽到呵叱啾唧的聲音,看不見人,又來了四回。到了二十一日鬼王告辭。李琚也拜送。回來時,便覺身輕。在佛堂作禮,將要吃粥,後退幾步停下,忽然被風吹去站不住腳,於是到了一座大山旁,看見一片江海。人畜隨著李琚站在岸邊,不知去哪裡。好久有一個穿黃衫的人問道:“你是什麼人?跟我來。”琚才走了四五歲,就看見江山已離得很遠了。又問他:“作了什麼好事?如果沒有做過,剛才在水上就變作豬羊了。你仔細說說,恐怕一會大王會問。”李琚說:“在成都府,曾率百余家在淨眾寺建造西方功德碑一座,為大聖慈寺寫大藏經。已經得到五百多卷。又曾做過贊禮。使者便引著他,大約走了五十裡,看見一座大城,進門幾裡,看見殿上有一個高六七尺的和尚,告訴王說:“這個人一心作善事,無有欺騙。”王責備黃衫的人,在什麼地方拿到的文帖,追捕平民來。回答道:“從山下領來的,沒有追帖。”王說:“趕快送回去!”於是就在殿上看見自己所做的功德,碑記十分明確,在石壁後面記載著所建造的許多善事,使者便領著去了。又到一院,讓他坐下。向李琚說,因漢州刺史韋某死了,欲叫你作刺史。李琚都不答應,六七天才來放他回去。一共走過了十二個地 方,都說是王院,都有侍衛,答應說給他們寫一卷金剛經。於是就到了家,使者臨別拉著李琚的手,又說:“求得一卷金剛經。”就覺得頭痛,到了一塔下,聽到有人說:“我是道安和尚,朝頭上敲兩下,希望你的道心堅定。”於是李琚醒來,看見觀音菩薩出現在頭邊站著笑,這才立刻清醒了。妻兒圍著他哭,說他已死了七天了,只是心口上還溫熱。從此他給那些答應過的人寫經,並不懈怠地誦讀。 巴南宰 巴南宰韋氏,常念金剛經。唐光化中,至泥溪,遇一女人,著绯衣,挈二子偕行,同登山嶺。行人相駐叫噪,見是赤狸大蟲三子母也。逡巡,與韋分路而去,韋終不覺,是持經之力也。(出《述異記》。明抄本出《北夢瑣言》) 巴南宰韋氏,常念金剛經,唐朝光化年中,到泥溪,遇到一個女人,穿著紅衣,領著兩個兒子一起走,他們同登一山嶺。走路人都停下來喊叫,原來是看見了赤狸大蟲母子三人。在他們身邊徘徊一陣後,就和韋氏分路而走。韋氏始終不知道,是誦金剛經的力量使他免禍。 元 初 唐元初,九江人,販薪於市。年七十,常持金剛經。晚歸江北,中流風浪大起,同涉得俱沒,唯初浮於水上,即漂南岸。群舟泊者,悉是大商,見初背上光高數尺,意其貴人。既得活,爭以衣服遺之,及更召以與飯,語漸熟,乃知村叟。因诘光所自,雲:“某讀金剛經五十年矣,在背者經也。”前後厄難,無不獲免,知是經之力也。(出《報應記》) 唐元初是九江人,在市上賣柴為生。年紀七十,常念金剛經。晚上回江北,在江中大風刮起,同過江的人都淹死了,只有元初浮在水面上,漂到了南岸。那些停在岸邊的船上的人都是大商人,看見元初背上有幾尺高的光,認為他是貴人,才能夠得生,都爭著送給他衣服,輪番請他吃飯。說話時間長了也都熟悉了,才知道他是村中一老頭。於是問他光是從哪裡來的,他說:“我讀金剛經已五十年了。在背上的光是經。”他前後的噩運,沒有不獲免的,知道都是經書的力量。 兖州軍將 乾符中,兖州節度使崔尚書,法令嚴峻。嘗有一軍將衙參不到,崔大怒,令就衙門處斬。其軍將就戮後,顏色不變,眾鹹懼之。是夜三更歸家,妻子驚駭,謂是鬼物。軍將曰:“初遭決斬時,一如醉睡,無諸痛苦。中夜,覺身倒街中,因爾還家。”妻子罔知其由。明旦入謝,崔驚曰:“爾有何幻術能致?”軍將雲:“素無幻術,自少讀金剛經,日三遍,昨日誦經,所以過期。”崔問記得斬時否,雲:“初領到戟門外,便如沉醉,都不記斬時。”崔又問所讀經何在,雲:在家鎖函子內。”及取到,鎖如故。毀鎖,見經已為兩斷。崔大驚自悔,慰安軍將,仍賜衣一襲,命寫金剛經一百卷供養。今兖州延壽寺門外。蓋軍將衙門就法並斬斷經之像,至今尚存。(出《報應記》) 乾符年中,兖州節度使崔尚書,法令很嚴峻。曾有一軍將沒按時到衙,崔便大怒,就令在衙門處斬首。那個軍將被斬首之後,顏色不變,大家都感到害怕。這天夜裡三更時,軍將便回家了。妻兒驚慌害怕,說是鬼。軍將說:“當初遭斬時,就象醉酒入睡一樣,沒有任何痛苦。半夜,覺得身子倒在街道上,因而就回家來了。”妻子不知道什麼緣由,第二天早晨去謝崔。崔驚訝地說:“爾有什麼幻術能這樣?”軍將說:“一向沒有什麼幻術,從小讀金剛經。每天三遍,昨天誦經,才誤了占卯的時間。”崔問還記得斬首的情景嗎,說:“剛領到戟門外,便象沉醉了一樣,記不住斬首的情景了。”崔又問讀的經書在哪裡。他說:“在家,鎖在匣了裡。”等到去取來,鎖象原來一樣。毀壞鎖頭,看見經書已斷為兩截。崔驚異又後悔,安慰軍將,並賞給他一套衣服。命他寫金剛經一百卷供奉。現在兖州延壽寺門外,軍將衙門被殺以及斬斷經書的像,至今還存在。 楊復恭弟 唐內臣姓楊,忘其名,復恭之弟也。陷秦宗權、鹿晏洪、劉臣容賊內,二十余年,但讀金剛經,雖在城中,未嘗廢。會宗權男為襄陽節度使,楊為監軍使,楊因人心危懼,遂誘麾下交趙德言攻殺宗權男,發表舉德言為節度使。由是軍府稍定,民復舊業矣。楊於課誦之功,益加精勵。嘗就牙門外柳樹下,焚香課誦之次,欻有金字金剛經一卷,自空中飛下,楊拜捧而立,震駭心目:“得非信受精虔,獲此善報也!”故陷於賊黨二十年間,終能枭巨盜,立殊勳,克保福祿者,蓋佛之冥祐也。(出《報應記》) 唐朝的內臣姓楊,忘記了他的名,是楊復恭的弟弟。陷落入賊人秦宗權、鹿晏洪、劉巨容之手。只是念金剛經,雖然在城中,也不曾荒廢。正趕上宗權的兒子做襄陽節度使,楊做監軍使。楊因為人心危懼,就誘使部下趙德言攻殺宗權的兒子,上表推舉德言為節度使。從這以後軍府稍微平定,百姓們又重操舊業。楊在誦讀經書上非常下功夫,也更加精心勤勉。曾在牙門外柳樹下,焚香而誦讀經書,忽然有金字的金剛經,從空中落下來。楊拜捧經而站 著看,心裡很激動:“莫非是信經受經的心虔誠,才得這種善報麼!”因此陷入賊黨二十年間,最終能斬殺巨盜首領,建立了特別的功勳,保住福祿,大概是佛在暗中護持吧。 蔡州行者 唐宋汶牧黃州日,秦宗權阻命作亂,將欲大掠四境。蔡州有念金剛經行者,郡人鹹敬之,宗權差為細作,令入黃州探事。行者至黃州,未逾旬,為人告敗。宋汶大怒,令於軍門集眾決殺。忽報有加官使到,將校等上言,方聞喜慶,不欲遽行殺戮,由是但令禁锢。逾月,使臣不到,又命行刑。出狴牢次,報使入境,復且停止。使已發,引出就刑,值大將入衙,見之,遽白於宋曰:“黃州士馬精強,城壘嚴峻,何懼奸賊窺觇?細作本非惡黨,受制於人,將軍曲貸性命,足示寬恕。”汶然之,命髡發負鉗,緣化財物,造開元新寺。寺宇將就之一夜,夢八金剛告日:“負鉗僧苦行如此,締構既終,盍釋其鉗,以旌善類。”汶覺大異之,遂令釋鉗,待以殊禮。 自後一州悉呼為金剛和尚。(出《報應記》) 唐朝宋汶治理黃州的時候,秦宗權違命作亂,將要四處掠奪。蔡州有一個念金剛經的人,郡中的人都很敬重他。宗權就派他為探子,叫他到黃州刺探。這個人到了黃州,不過十天,被人告發。宋汶大怒,令在軍門前集眾而殺他。忽然報告加官的使者到了,將校等上前慶祝,正在喜慶時,不想立即殺他。因此只命人禁锢起來。又過了一個月,使臣仍沒到,又下令行刑。等把那個人押出監牢後,又報使者已經入境,又暫且停止行刑。使者走了之後,又拉出去行刑,正趕上大將進入衙內,看見了,急忙對宋汶說:“黃州的兵馬精強,城壁壘森嚴,何懼奸賊的窺探?這個探子本不是惡人,是被別人牽制,將軍暫饒他一命,以示寬恕。”宋汶認為這話有理。就命令剃了他的頭發背著鐵鉗,叫他去化緣財物,為建造開元新寺。寺廟建成的那一夜。宋汶夢見八位金剛告訴他說:“背鉗的和尚如此痛苦,寺廟已經建成,為什麼不放開他的鐵鉗,來發揚他的善行。”宋汶醒後非常驚奇,於是就下令放開鐵鉗,用重禮待他。從此以後,一州的人都叫他為金剛和尚。 販海客 唐有一富商,恆誦金剛經,每以經卷自隨。嘗賈販外國,夕宿於海島,眾商利其財,共殺之。盛以大籠,加巨石,並經沉於海。平明,眾商船發。而夜來所治之島,乃是僧院,其院僧每夕,則聞人念金剛經聲,深在海底。僧大異之,因命善泅者沉於水訪之,見一老人在籠中讀經,乃牽挽而上。僧問其故,雲:“被殺,沉於海,不知是籠中,忽覺身處宮殿,常有人送飲食,安樂自在也。”眾僧聞之,悉普加贊歎,蓋金剛經之靈驗。遂投僧削發,出家於島院。(出《報應記》) 唐朝有一個富商,堅持不懈地讀金剛經。經書總是帶在身邊。曾在國外做買賣,晚上住在一個海島上,眾商人貪圖他的財物,一齊殺了他,把他放在大籠子裡,壓上大石頭,連經書一起都沉到海底。第二天天剛亮。眾商的船開走了。而夜間所住的島,原來有個僧院,那個寺院中的和尚每天晚上都聽到有念金剛經的聲音,深在海底,和尚們非常吃驚,就派會潛水的人沉入海底查看,看見一個老人在籠中念經,就把籠子拉上來。和尚問他原因,他說:“被殺死了沉在海底,不知道是籠子,忽然覺得身處宮殿,常有人送飯,安樂自在。”眾僧聽到後,都非常贊歎,大概是金剛經的神力。於是他便削發為僧,出家在島院。 卷第一百九 報應八(法華經) 沙門靜生 釋昙邃 釋慧慶 費氏 趙泰 釋慧進 沙門法尚 釋弘明 釋志湛 五侯寺僧 釋智聰 昙韻禅師 李山龍 蘇長 尼法信 李氏 徹師 悟真寺僧 釋道俗 史阿誓 石壁寺僧 沙門靜生 西晉蜀郡沙門靜生,出家以苦行致稱,為蜀三賢寺主,誦法華經。每誦經時,常感虎來蹲前聽,誦訖乃去。又恆見左右有四人為侍。年雖衰老,而精勤彌勵,遂終其業雲。(出《法苑珠林》) 西晉時蜀郡的沙門靜生,出家後以苦行著稱,做了蜀地的三賢寺主,誦讀法華經。每當誦經時,常感動老虎前來傾聽,等讀完之後才走。又常常看見左右四個人侍候著他。年紀雖然衰老了,但更加努力精心讀經書。一直到死。 釋昙邃 晉有釋昙邃,未詳何許人。少出家,止河陰白馬寺。蔬食布衣,誦法華經,又釋達經旨,亦為人解說。常於夜中,忽聞扣戶雲:“欲請法師九旬說法。”邃不許。固清,乃赴之。而猶是睡中,覺己身已在白馬島神祠中,並一弟子,日日密往,余無知者。後寺僧經祠前過,見有兩高座,邃在北,弟子在南,如有講說聲。又聞有奇香之氣,於是道俗共傳神異。至夏竟(“竟”原作“覺”,據明抄本改。)神送白馬一疋,白羊五頭,絹九十疋。咒願畢,於是遂絕。(出《法苑珠林》) 晉代有個和尚昙邃,不知道他是哪裡人,年少出家,住河陰的白馬寺。吃粗糧穿布衣,誦讀法華經,又能解釋領會經書的宗旨,也常為別人講解。忽然在夜裡聽到敲門的聲音說:“要請法師去講經九十天。”昙邃不答應。堅決請求,就跟他去了。而還象是在睡夢中,覺得自己身在白馬島神祠中,並且有一個弟子,每天都和他一起前往,其余沒有人知道。後寺的和尚從祠前走過看見有兩個高座,邃坐在北面,弟子坐在南面,就象有講說經書的聲音。又聞到有奇香的氣味,於是道俗的人們都作為神異事傳說。一直到了夏天,神送給他白馬一匹,白羊五頭,絹九十匹,祝願完畢,一切都消失了。 釋慧慶 宋釋慧慶,廣陵人,出家止廬山寺。學通經律,清潔有戒行,誦法華經十地思、益維摩,每夜吟誦,常聞空中有彈指贊歎之聲。曾於大雷遇風濤,船將覆沒,慶惟誦經不辍。覺船在浪中,如有人牽之,倏忽至岸。於是笃勵,彌復精勤矣。(出《法苑珠林》) 宋朝的釋慧慶,是廣陵人,出家在廬山寺。精通經書,清正廉潔而遵守佛教的戒律,誦讀法華經中的十地思、益維摩,常常聽到空中有彈指贊歎的聲音。曾在大雷雨天遇到風暴,船將要覆滅,慧慶只是讀經不止,就覺得船好象是在浪中,有人拉著似的,很快地到了岸。於是讀經也就更加精心勤勉了。 費 氏 宋羅玙妻費氏者,寧蜀人,父悅為寧州刺史。費少而敬信,誦法華經數年,勤至不倦。後得病,忽苦心痛,阖門惶懼,屬纩待時。費心念:我誦經勤苦,宜有善祐,庶不遂致死也。既而睡臥,食頃而寤,乃夢見佛於窗中援手,以摩其心,應時都愈。一堂男女婢僕,悉睹金光,亦聞香氣。玙從妹於時省疾床前,亦具聞見。於是大興信悟,虔戒至終,每以此端進化子侄焉。(出《迷異記》。《法苑珠林》九五作出《冥祥記》。) 宋朝的羅玙的妻子費氏,寧蜀人,她的父親做了寧州刺史。費氏年少就敬信誦讀法華經,幾年勤奮不倦。後來得了病,忽然感到心痛,全家人都非常害怕,只等咽氣下葬。費氏心念:我誦讀經書勤奮,應當有保祐,大概不至於馬上就死吧。接著就入睡了,一頓飯的工夫她醒了。夢中看見佛在窗中過來拉她的手,撫摸她的心。過了一會就不疼了。一屋子裡的男女婢僕,都看見了金光,也聞到了香味。羅玙的堂妹在床前探望她的時候,也都看見和聞到。於是就大興信悟,虔誠也守戒規到最後,也常常用這些來教化他們的子侄等人。 趙 泰 趙泰字文和,清河貝丘人。公府辟不就,精進典籍,鄉黨稱名,年三十五。宋(《辨正論》八注引“宋”作“晉”。)太始五年七月十三日夜半,忽心痛而死,心上微暖。身體屈伸。停屍十日,氣從咽喉如雷鳴,眼開,索水飲,飲訖便起。說初死時,有二人乘黃馬,從兵二人,但言捉將去。二人扶兩腋東行,不知幾裡,便見大城,如錫鐵崔嵬。從城西門入,見官府捨,有二重黑門,數十梁瓦屋,男女當五六十。主吏著皂單衫,將泰名在第三十。須臾將入,府君西坐,斷勘姓名。復將南入黑門,一人绛衣,坐大屋下,以次呼名前,問生時所行事,有何罪過;行功德,作何善行。言者各各不同。主者言:“許汝等辭。恆遣六師督錄使者,常在人間,疏記人所作善惡,以相檢校。人死有三惡道,殺生禱祠最重。奉佛持五戒十善,慈心布施,生在福捨,安穩無為。”泰答一無所為,上不犯惡。斷問都竟,使為水官監作吏,將千余人,接沙著岸上,晝夜勤苦啼泣,悔言生時不作善,今墮在此處。後轉水官都督,總知諸獄事,給馬,東到地獄按行。復到泥犁地獄,男子六千人,有火樹,縱廣五十余步,高千丈,四邊皆有劍,樹上然火,其下十十五五,墮火劍上,貫其身體。雲:“此人咒詛罵詈,奪人財物,假傷良善。”泰見父母及一弟,在此獄中涕泣。見二人赍文書來,敕獄吏,言有三人,其家事佛,為有寺中懸幡蓋燒香,轉法華經咒願,救解生時罪過。出就福捨,已見自然衣服,往詣一門,雲開光大捨,有三重黑門,皆白壁赤柱,此三人即入門。見大殿,珍寶耀日,堂前有二獅子並伏,負(“負”原作“象”,據明抄本改。)一金玉床,雲名獅子之座。見一大人,身可長丈余,姿顏金色,項有日光,坐此床上。沙門立侍甚眾,四坐名真人菩薩,見泰山府君來作禮。泰問吏何人,吏曰:“此名佛,天上天下度人之師。”便聞佛言:“今欲度此惡道中及諸地獄人皆令出。”應時雲有萬九千人,一時得出,地獄即空。(“空”原作“時”,據明抄本改。)見呼十人,當上生天,有車馬迎之,升虛空而去。復見一城,雲:“縱廣二百余裡,名為受變形城。”雲:“生來不聞道法,而地獄考治已畢者,當於此城,受更變報。”入北門,見數千百土屋,中央有大瓦屋,廣五十余步。下有五百余吏,對錄人名,作善惡事狀,受是變身形之路,從其所趨去。殺者雲當作蜉蝣蟲,朝生夕死;若為人,常短命。偷盜者作豬羊身,屠肉償人。淫逸者作鹄鹜蛇身。惡舌者作鸱鴸鸺鹠,惡聲,人聞皆咒令死。抵債者為驢馬牛魚鱉之屬。大屋下有地房北向,一戶南向,呼從北戶,又出南戶者,皆變身形作鳥獸。又見一城,縱廣百裡,其瓦屋安居快樂,雲:“生時不作惡,亦不為善,當在鬼趣千歲,得出為人。又見一城,廣有五千余步,名為地中。罰谪者,不堪苦痛,(《辨正記》八注“不堪苦痛”下有“歸家索代家為解谪皆在此城中”十三字。)男女五六萬,皆裸形無服,饑困相扶,見泰叩頭啼哭。泰按行畢還,主者問:“地獄如法否?卿無罪,故相挽為水官都督。不爾,與獄中人無異。”泰問人生何以為樂,主者言:“唯奉佛弟子,精進不犯禁戒為樂耳。”又問:“未奉佛時,罪過山積;今奉佛法,其過得除否?”曰:“皆除。”主者又召都錄使者,問趙泰何故死來。使開滕檢年紀之籍,雲:“有算三十年,橫為惡鬼所取,今遣還家。”由是大小發意奉佛,為祖及弟,懸幡葢,誦法華經作福也。(出《幽冥錄》) 趙泰字文和,清河貝丘人。官府征召不去就職。精心鑽研典籍,在鄉黨中聞名,年齡三十五歲。太始五年七月十三日半夜,忽然心痛而死,心上稍溫,身體能屈能伸,屍體放了十天突然喘氣聲象雷鳴一樣從咽喉中發出。眼睛睜開,要水喝,喝完就起來了。他說他剛死的時候,有兩個乘黃馬的人,兩個兵士跟著,只是說要抓他去。兩個人就扶著趙泰的胳膊向東走,不知走了幾裡,便看見一座大城。城高大雄偉莊嚴。從城的西門進去。看見官府的房捨,有兩重黑門,幾十間房屋。男女有五六十人。主官穿著黑色的單衣,把趙泰的名排在第三十上。等一會被叫進去。官員面向西坐著,核對姓名。又從南面進入黑門。一人穿著深紅色的衣服,坐在大堂下,按順序喊名,問活著時干過什麼,有什麼罪過,建立那些功德,作了哪些好事。說的人各個都說的不同。主管說允許你們陳述。往常派六師督錄使者,在人間,記載各自所作的善行惡事,來檢查驗證。人死有三條險惡的路,以殺生酬神祭祀最重。應當對信佛遵守僧之五戒十善者,廣發善心,生在福中,安穩而無為。趙泰答道自己一點也沒做什麼惡事。訊問完之後,就讓他做水官監作吏,統帥一千多人,往江岸上運沙築堤,他們整天勞苦而悲傷。後悔自己在世時沒做善事,現在落到這種地步。以後又轉為水官都督,總管牢獄中的事,送給他一匹馬,到東面地獄去巡視。又到泥犁地獄,有男子六千多人,有火樹,周圍五十多步,高千丈,四邊都有劍,樹上著火,從頂上落下一十一五的人落到火劍上,穿透了他的身體。並說:“這些人咒罵犯罪,搶奪別人的財物,傷害良善。”趙泰看見父母和一個弟弟也在這獄中哭泣,又看見兩個人拿來文書,下令給獄吏,說有三個人,他家供佛,因在寺中懸掛旗子虔誠燒香,念法華經的咒語,免除他們生時的罪過。就走出福捨,已看見還是穿著平常的衣服,又到了一門,據說是開光大殿,有三重黑門,都是白壁紅柱。這三個人就進去了。看見一大殿,珍寶映日,堂前有兩個獅子,並排趴在那駝著金玉床,說是叫獅子之座。又看見一個大人身高一丈多,滿面金色,脖子上有日光,坐在這個床上。站立侍候的和尚很多,周圍的人叫他真人菩薩。看到泰山府君來拜禮,趙泰問官吏他是什麼人,官吏說:“這是名佛,天上天下解救人的法師。”於是就聽到佛說:“現在想要度這些惡道上的人和那些地獄的人都出去。”時辰一到,就有一萬九千多人,一下子出去了,地獄便空了。又看見喊十個人,應當升上天,有車馬迎接他們,於是他們升空而去。又看見一城,吏說:周圍有二百多裡,名叫受變形城。”又說:“從來不學道法,而地獄考查已經完畢的人,應當到這座城,重新聽從安排。於是進入北門,看見幾千幾百間土房子,中間有個大瓦房,寬五十多步。下面有五百多個官吏,對錄人名,作好事壞事的情況。擺在面前的是變身形的路。於是就跟著他去的地方走。殺人的說是當做蜉蝣蟲,早上生晚上死。若變成人,常常是短命的。偷盜的變作豬羊,殺了肉讓人嘗。淫逸的人變作鹄鹜蛇身。壞人的人變作鸱鴸、鸺鹠,討厭它們的聲音,人聽到都詛咒讓它們死。抵債的作驢馬牛魚鱉之類。大屋子下面有地房朝向北面,一門朝南。叫他跟著從北門進去,又從南門走出來的,都變身形為鳥獸。又看見一城,縱橫百裡,那裡居的人安居樂業,說:“在世時不作惡事,也不做好事,應當在鬼住的地方度過一千年,才能出去變成人。又看見一城,寬有五千余步,名叫地中,懲罰被貶谪的人,不能忍受痛苦。男女有五六萬,都是裸體沒有穿衣服。饑餓困乏互相攙扶,看見趙泰叩頭啼哭。趙泰巡查完畢回來。主管的人問:“地獄的法律如何,你沒罪,所以讓你作水官都督,不然就和獄中的人沒有什麼不同的。”趙泰問人在世上以什麼為樂事呢?主管的人說:“唯獨信奉佛教做佛的弟子。精心念經不違犯佛教的禁戒為樂事。”又問:“沒奉佛教時,罪惡如山;現在信奉佛法,他的罪過能解除嗎?”回答說:“都能解除。”主管的人又召都錄使者,問趙泰什麼原因死的。使者打開滕檢年紀的冊子,說:“算壽命還有三十年,意外地被惡鬼所纏,現在打發他回家。”從此大大小小都發誓信奉佛教,從祖輩到子弟,都懸掛幡葢,誦讀法華經作福事。 釋慧進 前齊永明中,楊都高座寺釋慧進者,少雄勇游俠。年四十,忽悟非常,因出家,蔬食布衣,誓誦法華,用心勞苦,執卷便病。乃發願造百部以悔先障,始聚得一千六百文。賊來索物,進示經錢,賊慚而退。爾後遂成百部,故病亦愈。誦經既廣,情願又滿,回此誦業,願生安養。聞空中告曰:“法願已足,必得往生。”無病而卒,八十余矣。(出《祥異記》。 明抄本作出《冥異記》,按見《冥祥記》。) 前齊永明年中,楊都高座寺的和尚慧進,年少英勇有義俠精神。年紀四十歲時,忽然間明白過來,於是就出家。食粗糧穿布衣,發誓誦讀法華經,用心苦誦,積勞成病。發誓要造百部經書來贖先前的罪孽,開始攢了一千六百文,賊來搶財物,慧進向賊說這是買經書的錢,賊慚愧而退。以後就造成了一百部經書,因此病也就好了。經書讀得多,又滿足了自己的心願,從此一心誦經,願平生安樂。忽聽空中告訴他說:“法願已足,一定能夠延壽。”一直活到八十多歲無病而死。 沙門法尚 齊武帝時,東山人握(“握”疑是“掘”。)土見一物,狀如兩唇,其中舌,鮮紅赤色。以事奏聞,帝問道俗。沙門法尚曰:“此持法華者亡相不壞也。誦滿千遍,其驗征矣。”乃集持法華者,圍繞誦經,才發聲,其唇舌一時鼓動。見者毛豎,以事奏聞。诏石函緘之。(出梁《高僧傳》。《法苑珠林》三五、八五兩引俱作出《旌異記》,此北齊事,不當見梁《高僧傳》) 齊武帝時,東山人挖土看見一個東西,形狀象兩個嘴唇,中間有舌頭,顏色鮮紅。皇帝聞奏問道俗兩界。和尚法尚說:“這是念法華經的人死亡之後不腐壞。誦完一千遍後,它的靈驗必顯。”於是就召集念法華經的人,圍繞著它誦讀經書,才發聲,該唇舌一齊鼓動。看到的人驚得毛發豎立。又把此景上奏。於是下诏書用石匣子封上它。 釋弘明 齊釋弘明,會稽山陰人也。少出家,貞苦有戒節,止山陰雲門寺。誦法華,習禅定,精勤禮忏,六時不辍。每旦則水瓶自滿實,感諸天童子,以為給使也。每明坐禅,虎常伏於室內。(出《法苑珠林》) 南齊時和尚弘明,是會稽山陰人。少年出家,貞忠吃苦守戒律,在山陰雲門寺。每天誦讀法華經,學習佛法,精心勤懇讀誦,整日不停。每天早晨水瓶自然而滿,感動了天童子給做的。每天天亮坐禅,老虎常常趴在室內。 釋志湛 後魏末,齊州釋志湛者,住太山北邃谷中銜草寺。省事少言,人鳥不亂,恆誦法華。將終時,神僧寶志謂梁武帝曰:“北方銜草寺須陁洹聖僧,今日滅度。”湛之亡也。無惱而化。兩手各舒一指,有梵僧雲:“斯初果人也。”還葬山中。後發看之,唯舌如故。眾為立塔表焉。(出《法苑珠林》) 後魏末期,齊州的和尚志湛,住在泰山北邊深谷的銜草寺中。通情達理,少言寡語,四面太平,常年誦讀法華經。將死的時候,神僧寶志對梁武帝說:“北方銜草寺須陁洹聖僧,今日滅度了。”釋志湛死時,沒有煩惱而終,兩手各伸著一指。有一個梵僧說:“這是初果人。”埋葬在山中,以後挖掘出來一看,只有舌頭象以前一樣。大家為他立了塔贊頌他的功德。 五侯寺僧 後魏范陽五侯寺僧,失其名,誦法華為常業。初死,權殓堤下,後改葬,骸骨並枯,唯舌不壞。雍州有僧誦法華,隱白鹿山,感一童子供給。及死,置屍巖下,余骸並枯,唯舌不朽。(出《法苑珠林》) 後魏范陽五侯寺和尚,不知他的姓名,以誦法華經為常業。當初死的時候,暫時埋在堤下,後改葬,發現屍骨已枯萎,唯獨舌頭不壞。雍州有個和尚誦讀法華經,隱居於白鹿山中,感動了一個童子每天給他送衣服。一直到死他的屍體放在巖石下,屍骨都已枯干,只是舌頭不爛。 釋智聰 唐潤州攝山棲霞寺釋智聰,嘗住揚州安樂寺。大業之亂,思歸無計,隱江荻中,誦法華經,七日不食。恆有虎繞之,聰曰:“吾命須臾,卿須可食。”虎忽發言曰:“造天立地,無有此理。”(“理”原作“禮”,據明抄本改。)忽有一老翁,榜舟而至,翁曰:“師欲渡江至棲霞寺,可即上船。”四虎一時淚流,聰曰:“爾與我有緣也。”於是挾四虎利涉,既達南岸,船及老人,不知所在。聰領四虎往棲霞捨利塔西,經行坐禅,眾徒八十,鹹不出院,若有所事,一虎入寺鳴號,以為恆式。聰至貞觀中遷化,年九十九矣。(出唐《高僧傳》) 唐朝潤州攝山棲霞寺和尚智聰,曾經住在揚州的安業寺。大業之亂時,沒有辦法回老家。暫隱居在江邊蘆荻中,誦讀法華經,七天不吃不喝。常常有老虎圍繞著他。智聰說:“我的命快完了,你不久就可以吃我的肉了。”老虎忽然說到:“天地間沒有這個道理。”忽然有一個老翁,劃著船過來,老翁說:“你想渡江至棲霞寺,就可以上船了。”四只虎一起流淚。智聰說:“你們和我有緣。”於是帶上四只虎奮力涉渡,到達南岸時,船和老人都不知去處。智聰領著四虎去棲霞寺捨利塔西,坐禅念經。弟子八十人都不出院門,如果有事,一只虎就進入寺內鳴叫,形成規律。智聰到貞觀年中死去,年齡九十九歲。 昙韻禅師 唐昙韻禅師,定州人。隋末喪亂,隱於離石北山。常誦法華,欲寫其經,無人同志,如此積年。忽有書生來詣之,仍以寫經為請。禅師大歡喜,清旦食訖,澡浴,著淨衣,入淨室,受八戒,口含旃檀,燒香懸幡,寂然抄寫,至暮方出。明復如初,曾不告倦。及繕寫畢,乃至裝褫,一如正法。書生告去,送至門,忽失所在。禅師持誦,曾無暫廢。後遭胡賊,倉卒逃避,方箱盛其經,置高巖上。經年賊敗,乃尋經,於巖下獲之。中箱糜爛,應手灰滅,撥朽見經,如舊鮮好。(出《法苑珠林》) 唐朝昙韻神師是定州人。隋末戰亂,隱居在離石北山。常誦法華經,想要寫下那些經,沒有人和他一起做,如此多年。忽然有個書生來拜見他,竟然請求為他寫經。禅師非常高興,書生清晨吃完飯,洗了澡,穿上淨衣,入淨室,受八戒,口含著旃檀,燒香掛幡,寂寂地抄寫,到了晚上才出來。第二天又是那樣,不知疲倦,等到寫完,才脫去衣服。一切都很符合法規。書生告辭而去,送到門口,忽然不見了。禅師誦讀經書,絲毫不廢。以後僧遭到胡賊的劫難,倉猝逃避,箱子裡裝著那個經書,就把它放在高巖上。過一年後賊敗退,於是尋找經書,在巖石下找到了。巾箱已腐爛,用手一碰便變成灰,撥開灰看見經書,象先前一樣完好。 李山龍 唐李山龍,馮翊人,左監門校尉。武德中,暴亡而心不冷,家人未忍殡殓。至七日而蘇。自說雲:當死時,見被收錄,至一官署,甚廣大。庭前有數千囚人,枷鎖杻械,皆北面立。吏將山龍至庭,廳上大官坐高床,侍衛如王者,尋呼山龍至階。王問汝平生作何福業,山龍對曰:“鄉人每設齋,恆請施物助之。”王曰:“汝身作何善業?”山龍曰:“誦法華經,日兩卷。”王曰:“大善,可升階來。”北間有高座,王曰:“可升座誦經。”王即起立,山龍坐訖,王乃向之而坐。山龍開經曰:“妙法蓮華經序品第一。”王曰:“請法師下。”山龍復立階下,顧庭前囚,已盡去矣。王曰:“君誦經之福,非唯自利,眾因聞經,皆已獲免,豈不善哉!今放君還。”謂吏曰:“可將此人歷觀諸獄。”吏即引東行百余步,見一鐵城,甚廣大,城旁多小窗,見諸男女,從地飛入窗中,即不復出。山龍怪問之,吏曰:“此是大地獄,中有分隔,罪計各隨本業,赴獄受罪耳。”山龍聞之悲懼,稱南無佛,請吏求出院。見有大镬,火猛湯沸,旁有二人坐臥。山龍問之,二人曰:“我罪報入此镬湯,蒙賢者稱南無佛,故獄中諸罪人,皆得一日休息疲睡耳。”山龍又稱南無佛。吏謂山龍曰:“官府數移改,今王放君去,可白王請抄。若不爾,恐他官不知,更復追錄。”山龍即谒王請抄,王書一行字付吏,曰:“為取五道等署。”吏受命,將山龍更歷兩曹,各廳事侍衛亦如此,吏皆請其官署,各書一行訖,付山龍。出門,有三人謂之曰:“王放君去,各希多少見遺。”吏謂山龍曰:“彼三人者,是前收錄使人。一人以赤繩縛君者,一人以棒擊君頭者,一人以袋吸君氣者,今見君還,故來求乞。”山龍惶懼謝曰:“愚不識公,請至家備物,但不知何處送之。”三人曰:“於水邊古樹下燒之。”山龍諾。吏送歸家,見親眷哀哭,經營殡具,山龍至屍旁即蘇,曰:“以紙錢束帛並酒食,自於水邊燒之。”忽見三人來謝曰:“愧君不失信,重相贈遺。”言畢不見。(出《冥報記》) 唐代的李山龍是馮翊人,為左監門校尉。武德年中,突然死去而心還不涼。家裡人不忍心入殓。到了七天而蘇醒過來。自己說,他剛死的時候,看見被收錄到一個官署。官署很寬大,庭前有幾千個囚犯,都帶著枷鎖刑械,都面向北立著。官吏將山龍帶到庭前。廳上的高座上坐著一個大官,侍衛大王的人,喊山龍到階前。王問:“你生平作過什麼福事?”山龍回答說:“鄉人每當設齋時,我常常把禮物送去資助他們。”王說:“你自己做了哪些好事?”山龍曰;“誦讀法華經,每天兩卷。”大王說:“太好了,可以讓他到階上來。”北面有一個高座,王說:“可登座誦經。”王就立即站起,山龍坐下,王就對著他而坐下。山龍打開經書念道:“妙法蓮華經序品第一。”王說:“請法師下去。”山龍又站在階下。看庭前的囚犯,早已沒有了。王說:“你誦讀經書的福氣,並不是只對你自己有利。那些人因為聽到念經,都已獲免了,難道不是好事嗎?今天放你回去。”王對官吏說:“可領這個人去看看各處地獄。”官吏就領山龍向東走了一百多步,看見一座鐵城,很寬大。城旁邊有許多小窗,看見許多男女從地上飛進窗中,就不再出來了。山龍奇怪地問吏,官吏說:“這是大地獄。中間都分隔開,定的罪都根據各自不同的表現,到地獄受罪罷了。”山龍聽說之後感到悲痛害怕,口誦“南無佛”,請求走出去,又看見有一大鍋,火猛湯沸。旁邊坐臥著兩個人,山龍問他們。二人說:“我們的罪是入這湯镬之刑。承蒙你誦‘南無佛’。所以獄中所有的罪人,都能得到一天的休息睡覺罷了。”山龍又誦“南無佛”,官吏對山龍說:“官府多次移改,今天放你回去,可請求大王給寫‘符’字。如果不這樣,恐怕其他的官也不知道,再被追錄。”山龍就拜見大王請求寫字。大王寫了一行字交給官吏說:“讓他去五道等署。”官吏領命。帶山龍再看兩個曹衙。各個廳事侍衛也都這樣,官吏都請他們的官署,各寫完一行給山龍。走出門去,看見有三個人對他說:“大王放你回去,我們都希望你多少能贈送點東西。”官吏對山龍說:“那三個人是先前收錄你的使者,一個人用紅繩綁你的;一個人是用棒子打你頭的;一個人是用口袋裝你的氣的。現在看見你要回去,特意來請求你。”山龍驚慌拜謝說:“我不認識你們,請讓我到家之後給你們准備禮物,只是不知往何處送呢?”三個人說:“送到水邊古樹下燒了它。”山龍答應了。官吏便送他回家,看見親屬恸哭。准備棺材,山龍到了屍體旁便蘇醒了說:“用紙錢捆著布帛和酒飯,到水邊燒了。”忽然看見三個人來謝道:“感謝你不失信,贈送這麼多的禮物。”說完就不見了。 蘇長 蘇長,武德中,為巴州刺史。赴任,至嘉陵江,風浪覆舟,溺其家六十余人。唯一妾常讀法華經,水入船中,妾頭戴經函,誓與俱溺,隨波泛濫。頃之著岸。逐經函而出,開視其經,了無濕污。獨存其命。(出《法苑珠林》) 蘇長,武德年間做了巴州刺史。赴任,到嘉陵江,風浪暴起全船覆滅,淹死他家六十多口人。唯獨他的一妾常讀法華經,水入到船中,妾頭戴經函,決心和它一起淹死。隨水漂流,不一會就靠了岸,隨著經匣子上岸,打開匣子一看,經書一點沒有濕。那些人中,只有她保全了性命。 尼法信 唐武德時,河東有練行尼法信,常讀法華經。訪工書者一人,數倍酬直,特為淨室,令寫此經。一起一浴,然香更衣,仍於寫經之室,鑿壁通,加一竹筒,令寫經人每欲出息,徑含竹筒,吐氣壁外。寫經七卷,八年乃畢,供養殷重,盡其恭敬。龍門僧法端嘗集大眾講法華經,以此尼經本精定,遣入請之,尼固辭不許。法端責讓之,尼不得已,乃自送付。法端等開讀,唯見黃紙,了無文字。更開余卷,悉皆如此。法端等慚懼,即送還尼。尼悲泣受,以香水洗函,沐浴頂戴,繞佛行道,七日夜不暫休息。既而開視,文字如初。故知抄寫深加潔淨,比來無驗,只為不勤敬也。(出《冥報記》) 唐朝武德年間,河東有個練行尼名法信,常常誦讀法華經。她求訪了一個擅長寫字的人,加數倍的酬謝價值,並特意為他准備了一淨室,讓他寫這部經書。每天起來,沐浴更衣,點燃香燭就在寫經的室內。又在牆上鑿開一孔,加上一個竹筒,讓寫經的人每次想要呼吸,就對准竹筒,出氣於牆外,一共寫了七卷,八年才寫完。法信對他侍候周到殷勤,對他畢恭畢敬。龍門僧法端嘗召集眾僧講法華經,也因此尼經本為典范,就去請借,尼堅持不答應。法端責備她,尼法信不得已,才自己送去。法端等人打開經書,只看黃紙,無一文字。再打開其它的經卷,全都一樣。法端等感到慚愧害怕,立即送給尼法信。她非常悲痛地接受了,並用香水洗匣子,沐浴更衣,圍著經書行道,七天七夜不休息一下。等打開一看,文字和先前一樣。所以知道抄寫經書深加潔淨,法端拿去沒有靈驗,只是因為不勤奮又不恭敬的原因。 李 氏 唐冀州封丘縣,有老母姓李,年七十,無子孤老,唯有奴婢兩人。家(原無“家”字,據《法苑珠林》九四引補。)鎮沽酒,添灰少量,分毫經紀。貞觀年中,因病死,經兩日,凶器已具,但以心上少溫,及蘇說雲:初有兩人,並著赤衣,門前召出,雲有上符遣追,便即隨去。行至一城,有若州郭,引到側院,見一官人,衣冠大袖,憑案而坐,左右甚多,階下大有著枷鎖人,防守如生。官府者遣問老母:“何因行濫沽酒,多取他物?擬作法華經,已向十年,何為不造?”老母具言:“酒使婢作,量亦是婢。經已付錢一千文與隱師。”即遣追婢,須臾婢至,即笞四十放還。遣問隱師,報雲是實。乃語老母雲:“放汝七日去,經了當來,得生善處,遂爾得活。”勘校老母初死之時,婢得惡逆,久而始蘇,腹皆青腫,蓋是四十杖跡。隱禅師者,本是客僧,配寺頓丘,年向六七十,自從出家,即頭陀乞食,常一食齋,未嘗暫辍,遠近大德,並皆敬慕。老母病死之夜,隱師夢有赤衣人來問,夢中答雲:“造經是實。”老母乃屈鄉闾眷屬及隱禅師行道,顧諸(原本空一格,據明抄本補“諸”字。)經生,眾手寫經了,正當七日。還見往者二人來前,母曰:“使人已來,並皆好住。”聲絕即死。隱師見存,道俗欽敬。(出《冥祥記》) 唐朝冀州的封丘縣,有一個老母姓李,年紀七十,孤苦一人,只有兩個奴婢。家在鎮上賣酒,酒中摻假,付酒量又少,分毫都不相讓。在貞觀年中,因病而死。過了兩天,埋葬她的器具已准備好了,只因她的心口稍微溫熱,未曾入斂。等到她蘇醒過來後說:當初有兩個人,都穿著紅衣服,在門前叫她出去,說有上符派遣追拿,就跟著他們去了。到了一座城,很象州城。引她到側院,看見一官人,穿著寬衣大袖,憑著幾案而坐著,他手下人很多。階下有很多帶枷鎖的人,防守得很嚴。官府的人責問老母:“為什麼行騙賣酒,奪取別人許多的財物?打算寫法華經,已十年了,為什麼不寫。”老母就說:“酒讓奴婢作,量也是讓奴婢量。寫經的錢已付了一千給了隱師了。”就派人追拿奴婢,不一會奴婢帶到,就打四十杖放回。又派人問隱師。回答說:“都是實情。”於是對老母說:“放你七日先回去,經寫完了再來,因為你有善念,才能得活”。驗證一下老母剛死的時候,奴婢得了重病,很久才蘇醒過來,腹部都青腫,大概是打了四十棒的痕跡。那個隱禅師,本來是客僧,住在頓丘寺,年紀近六七十歲,自從出家後,就定齋念佛,行腳乞食,不曾停止,是遠近聞名的有功德的人,大家都很敬重他。老母病死的那個夜晚,隱師夢見有個穿紅衣的人來問,夢中他答道:“造經書是事實。”老母就召集鄉間親屬以及隱禅師行道,看著各經生寫經書。正好是七天,又看見來過的兩個人,老母便說:“使者來了,你等好好活著。”聲斷而死。隱師等還活著,道俗都很欽敬他。 徹 師 唐绛州南孤山隱泉寺沙門徹禅師,曾行,遇癞人在穴中。徹師引出山中,為鑿穴給食,念誦法華經。素不識字,加又頑鄙,句句授之,終不辭倦。誦經向半,夢有教者,後稍聰悟,已得五六卷。瘡漸覺愈,一部了,須眉平復,容色如故。經雲:“病之良藥。”斯言驗矣。(出《冥報拾遺》) 唐朝绛州南孤山隱泉寺和尚徹禅師,曾出行,遇見一個生癞的人在洞穴中。徹師把他領出山中,也鑿了個山洞給他送吃的,常常念法華經。癞人一向不識字,又加上性格固執孤僻,徹禅便一句一句地教他,始終堅持不懈。誦讀經書將近一半時,便夢有教他的人。以後漸漸地聰明起來,已學了五六卷了。瘡也漸漸感到好了,一部經書讀完了,須眉都恢復原來的樣子,面容臉色都和原來一樣。經中說:“經是有病的良藥。”這話真靈驗啊。 悟真寺僧 唐貞觀中,有王順山悟真寺僧,夜如藍溪。忽聞有誦法華經者。其聲纖遠。時星月回臨,四望數十裡,阒然無睹。其僧慘然有懼,及至寺,且白其事於群僧。明夕,俱於藍溪聽之,乃聞經聲自地中發,於是以標表其所。明日窮表下,得一顱骨,在積壤中,其骨槁然,獨唇吻與舌,鮮而且潤,遂持歸寺,乃以石函置於千佛殿西軒下。自是每夕,常有誦法華經聲在石函中,長安士女,觀者千數。後新羅僧客於寺,僅歲余,一日寺僧盡下山,獨新羅僧 在,遂竊石函而去。寺僧跡其往,已歸海東矣,時開元末年也。(出《宣室志》) 唐朝貞觀年中,有個王順山悟真寺和尚。有一天夜裡到藍溪去,忽然聽到有誦讀法華經的,那個聲音很細很遠。當時的星月已沒了,四下裡望,寂靜而看不清。那個和尚淒慘而恐懼,等到了寺內,就把這些事告訴了和尚們。第二天晚上,都在藍溪聽誦經聲,於是就聽到讀經的聲音從地中發出。於是就在那個地方做上標記,第二天一早挖開地表層,下面有一顱骨,埋在土中,他的骨頭已枯干了,唯獨唇與舌鮮紅而滋潤,於是就拿回寺中,用石匣子裝上放在千佛殿的西殿下。從此每天晚上,總有誦讀法華經的聲音從石匣中發出。長安的男女,來看的人以千數。後來新羅和尚客居於寺,過了一年多,一天寺裡的和尚都下山去了,只有新羅和尚在寺,就偷走了石匣子。寺裡和尚們追查他的行蹤,他已回海東去了。 當時是開元末年。 釋道俗 唐釋道俗者,不測所由,止醴泉山原,誦法華經為業,乃至遍數千。貞觀中,因疾將終,告友人慧廓禅師曰:“此雖誦經,意望有驗。吾死之後,當以十年為限,試發視之。若舌朽滅,知誦無功,若舌如初,為起一塔,庶生俗信。”言訖而終。至十一年,依言發之,身肉都盡,唯舌不朽。一縣士女,鹹共贊歎,乃函盛舌本,起塔於甘谷岸上。(出《法苑珠林》) 唐朝和尚道俗,不知道他是從哪裡來的,住在醴泉山原,以誦讀法華經為業,竟達到幾千遍。貞觀年中,因病將死,告訴他的友人慧廓禅師說:“雖然如此誦讀經書,也只希望能有效驗。我死之後,應當以十年為限,挖開墳墓看,如果舌已朽爛,那是我誦經無功;如果舌和先前一樣,為我建立一塔,這也是我一生的信念。”說完就死了。到了第十一年,按他的話挖開他的墳看,身體的肌肉都已爛盡,只有舌頭不爛。一縣的男女,都來觀看贊歎。於是就用匣子把舌頭裝上,在甘谷岸上築起一塔。 史阿誓 唐郊南福水之陰有史村,史阿誓者,誦法華經,職充令史,往還步涉,未嘗乘騎,以依經雲,“哀愍一切”故也。病終本邑,香氣充村,道俗驚怪,而莫測其緣。終後十年,其妻死,乃發冢合葬。見其舌根,如本生肉,斯誠轉誦法華經之靈驗也。(出《法苑珠林》) 唐朝郊南福水的北面有個史村,有個叫史阿誓的,誦讀法華經,做了令史,來回走步,從不乘車騎馬。都按經書說的那樣,是致哀憐憫一切的緣故。病死在本地。香氣充滿了全村,道俗之人都很驚訝,而不知道什麼原因。死後十年,他的妻子死了。就挖開墳墓合葬。看見他的舌頭象生前那樣。這的確是誦讀法華經的靈驗。 石壁寺僧 唐並州石壁寺,有一老僧,禅誦為業,精進練行。貞觀末,有鹆巢其房楹上,哺養二雛。法師每有余食,恆就巢哺之。鹆雛後雖漸長,羽翼未成,因學飛,俱墜地死,僧收瘗之。經旬後,僧夜夢二小兒曰:某等為先有小罪,遂受鹆身,比來日聞法師誦法華,既聞妙法,得受人身,兒等今於此寺側十余裡某村姓名家,托生為男,十月之外,當即誕育。僧乃依期往視之,見此家婦,果同時誕育二子。因為作滿月,僧呼為鹆兒,並應之曰:“唯”。(出《冥報拾遺》) 唐朝並州石壁寺。有一個老和尚,以禅誦為職業,精心修煉。貞觀年中,有一個八哥在他的房檐下築巢,哺養了兩只雛。法師每當有剩余的飯,總是送到巢穴裡喂它們,八哥的雛鳥雖然漸漸地長大,但羽翼還沒長成。因而學飛時,都落地而死。和尚收埋了它們。十天後,和尚夢見兩個小孩說:“我等因為先前犯了小罪,就受到變鹆(即八哥)的懲罰,等來到這裡聽到法師誦讀法華經,已聽到了妙法,所以又能夠變為人身,我們現在已投生在寺側十幾裡某村某姓家,托生為男兒,十個月之後,就應當出生。”和尚便按期去看,這家的婦女,果然同時生育兩個男孩。於是為他們作滿月。和尚就叫它們為鹆兒,他們並答應:“是”。 卷第一百一十 報應九(觀音經) 窦傅 周珰 竺法義 王珉妻 竺長舒 潘道秀 栾荀 張崇 釋開達 竺法純 釋道泰 郭宣 呂竦 徐榮 劉度 南宮子敖 徐義 畢覽 釋法智 孫道德 張興 昙無竭 車母 釋昙穎 邢懷明 王球 窦 傅 晉窦傅者,河內人。永和中,並州刺史高昌、冀州刺史呂護各權部曲,相與不和。傅為昌所用,作官長。護遣騎抄擊,為所俘執,同伴六七人,共系一獄,鎖械甚嚴,克日當殺之。沙門支遁山時在護營中,先與傅相識,聞其執厄,(“厄”原作“尼”。據明抄本、許本改。)山至獄所候視之,隔戶共語。傅謂山曰:“今困厄,命在漏刻,何方得相救?”山曰:“若能至心歸請,必有感應。”傅先亦頗聞觀世音,及得山語,遂專心屬念,晝夜三日,至誠自歸。觀其鎖械,如覺緩解,有異於常。聊試推蕩,摧然離體,傅乃復致心曰:“今蒙哀祐,已令桎梏自解,而同伴尚多,無心獨去,觀世音神力普濟,當令俱免。”言畢,復牽挽余人,皆以次解落,若有割剔之者。遂開戶走出,於警徼之間,莫有覺者,便逾城迳去。行四五裡,天明,不敢復進,共逃隱一林中。須臾,護覺失囚,人馬絡繹,四出尋捕,焚草踐林,無不遍至。唯傅所隱一畝許地,終無至者,遂得免還。鄉裡敬信異常,鹹信奉佛法,遁山後過江,為謝居士敷具說其事焉。(出《真傅拾遺》。明抄本作出《冥祥記》) 晉朝的窦傅,是河內人。永和年中,並州刺史高昌,冀州刺史呂護,各個都掌握軍隊,相互之間不和。窦傅被高昌所用,作官長。呂護派騎兵抄擊,窦傅被俘,同伴六七個人,一同被抓到監獄中,帶上枷鎖看管甚嚴,等到了時候就殺死他們。僧人支遁山當時在呂護營中,先和窦傅相識。聽說他被俘將死,遁山到獄中去看望他。隔著門說話。窦傅對遁山說:“現在被囚禁,命在旦夕,什麼人能相救呢?”遁山說:“如果能虔誠地請求, 皈依佛法,就一定有感應。”窦傅先前也聽說過觀世音,等聽遁山的一番話,就專心誦念。三天三夜,誠心誠意自然向佛。再看他的鎖枷,象感覺有緩解似的,和平常不同,就試著活動活動,刑具一下子離開身體。窦傅又誠心地說:“今天承蒙你可憐庇祐,已讓枷鎖自開。而我的同伴很多,我無心獨自離去。觀世音神力普渡,應當讓他們都免難。”說完。又拉其他的人,其他的人都先後解落枷鎖,就象有人割掉了似的,於是開門逃走。在巡邏人之間,沒有人察覺,就越城而去,走了四五裡,天亮了,不敢再走了,就隱蔽在一個樹林中。不一會,呂護發覺囚犯逃走,大隊人馬去追,四處收捕,燒草毀林,沒有搜查不到的地方,唯獨窦傅所隱藏的一畝左右的地方,始終沒有人到,才能脫險而回。鄉裡的人都異常地敬信,都非常信奉佛法。遁山以後過江,為了感謝遁山窦敷把這些事到處傳揚。 周 珰 晉周珰,會稽剡人也,家世奉法。珰年十六。便蔬食誦經,正月長齋竟,延僧設八關齋,及請其師竺佛密、支法階,佛密令持小品,齋轉讀。三日僧赴齋,忘持小品。至中食畢,欲讀經,方憶,甚惆怅。珰家在坂怡村,去寺三十裡,無人遣取。至人定燒香畢,本家恨不得經,密益踧躇。有頃,聞叩門者,言送小品經。珰愕然心喜,開門,見一年少,著單衣夾,先所不識,又非時人,疑其神異,便長跪受經。要使前坐,年少不肯進,曰:“斯夜當來聽經。”比出不復見,香氣滿宅,既而視之,乃是密經也,道俗驚喜。密經先在廚中,緘鑰甚謹,還視其鑰,俨然如故。於是村中十余家,鹹皆奉佛。珰遂出家,字昙嶷,諷誦眾經二十萬言。(出《冥祥記》) 晉朝周珰,會稽剡人,家中世代奉法。珰年紀十六歲,就吃素誦經。正月長齋完畢,便請和尚設八關齋,又請他的師傅竺佛密、支法階。佛密讓他拿著小品經,齋戒時誦讀。三天後和尚赴齋,忘記了帶小品經。到了中午吃完齋飯,想要讀經,他才想起來,非常惆怅。珰家在坂怡村,距離寺廟三十裡,無人去取。等到人們燒香完畢後。恨自家不能念經,佛密更加不安。過了一會,聽到有人敲門,說是送小品經的。周珰驚訝心喜,開門,看見一個少年,穿著單衣服,是先前所不認識的,又不是當時的人,疑心他是神靈。便長跪接受經書,邀請讓他入座。少年不肯進來,說:“這一夜應當來聽經書。”等他出來後就不見了,而香氣滿屋,接著一看,原來是密經,道俗都很驚喜。密經先前在櫥中,鎖得很嚴。回去看那個鎖,依然如故。於是村中的十幾家,都信奉佛教。周珰於是出家,字為昙嶷,誦讀經書二十多萬言。 竺法義 晉興寧中,沙門竺法義,山居好善,住在始寧保山。後得病積時,攻治備至,而了不損,日就綿笃。遂不復自治,唯歸誠觀世音,如此數日。晝眠,夢見一道人來候其病,因為治之,刳出腸胃,湔洗髒腑,見有結聚不淨物甚多。洗濯畢,還納之,語義曰:“汝病已除。”夢覺,眾患豁然,尋得復常業。故其經雲:“或現沙門梵志之象。”意者義公夢其是乎!義以太原七年亡,宋尚書令傅亮撰其事跡。亮自雲:“其先君與義游,義每說其事,辄凜然增肅焉。”(出《述異記》。《法苑珠林》十七、九五兩引作出《冥祥記》) 晉朝的興寧年中,僧人竺興義,住在山裡常做好事,住在始寧保山。以後得了病經很長時間百般治療,始終不愈,一天一天更加嚴重,於是不再治病了,只誠心地拜求觀世音,象這樣過了幾天。一天白天睡著了,在夢中看到一位道人來看病,並給他治,先掏出他的腸胃,清洗五髒六腑,看見有很多不干淨的東西,洗完後,又收回原處,並告訴他說:“你的病已除掉。”夢醒後,所有的病一下子好了,不久又恢復了他的常業。所以經書說:“有時會出現沙門梵志的跡象。”象義公的夢就可以證明吧!法義在太原七年死去。宋尚書叫傅亮為他的事跡作傳。亮自己說,他的過世的父親曾和法義交游,法義每當說到這件事,總是肅然起敬的樣子。 王珉妻 晉琅琊王珉,其妻無子,嘗祈觀世音雲乞兒。珉後路行,逢一胡僧,意甚悅之。僧曰:“我死,當為君作子。”少時道人果亡,而珉妻有孕,及生能語,即解西域十六國梵音,大聰明,有器度,即晉尚書王洪明身也。故小名阿練,敘前生時,事事有驗。(出《辨證論》) 晉朝琅琊的王珉,他的妻子沒有孩子,曾祈禱觀世音菩薩讓他有個兒子。以後王珉行在路上,遇到了一個胡僧,對他很喜歡。和尚說:“我死了,當做你的兒子。”不一會道人果然死了。而王珉的妻子有了身孕。等生下來就會說話,又會西域十六國的梵語,非常聰明,又有氣度。就是原來晉朝的尚書王洪明。所以小名又叫阿練,敘述他的前生時,事事都應驗。 竺長舒 晉有竺長舒者,本天竺人,專心誦觀音經為業。後居吳中,於邑內遭火,屋宇連棟,薨檐相繼,火至(“火至”二字原本無,據明抄本補。)皆焚。長舒家正住下,分意燒毀,一心念觀世音。欲至舒家,風回火滅,合縣驚異之。時有惡少,。訝其靈應,到後夜風急,少年以火投屋,四投皆滅。少年嗟感,至明,乃叩頭首過。舒雲:“我無神力,常以誦觀世音為業,每有事,恆得脫免。”(出《辨正論》) 晉朝有個竺長舒,原是天竺人,一心以讀觀世音經為業。以後住在吳中,城內遭火災,房屋接連,屋檐相接,火到之處全都燒毀。長舒家正住在下風口,估計要被燒毀,他一心念觀世音經。火快到舒家,忽然風轉火滅,全縣都異常驚訝。當時有個品質惡劣的少年,對他的靈驗很驚訝,到後半夜,風急,把火投向長舒的房子上,投四次都滅了。少年感歎不止,到了天亮,便磕頭認過。長舒說:“我沒有什麼神力,常常以誦觀世音經為業,每當有事,總得到脫免。” 潘道秀 潘道秀,吳郡人,年二十余,嘗隨軍北征。既而軍小失利,秀竄逸被掠,經數處作奴,俘虜異域,欲歸無因。少信佛法,恆至心念觀世音,每夢寐,辄見像,後既南奔,迷不知道,於窮山中,忽睹真形,如今行像,因作禮怡然。不覺安行,乃得還路,遂歸本土。後精進彌笃。(出《冥祥記》) 潘道秀,是吳郡人,年齡二十多歲,曾經隨軍北征。不久,因軍隊小失利,道秀逃跑而被俘,經過幾個地方作奴僕,在域外作俘虜,想回去又沒有辦法。年少時信守佛法,常年誠懇地念觀世音經。每當入夢,總是於是他便高興地施禮。不知不覺平安前行,就走上歸路,回歸本土。以後他更精心讀經,信奉更誠。 栾 荀 晉栾荀,不知何許人也。少奉法,嘗作富平令。先從征盧循,值小失利,船舫遭火垂盡,賊亦交逼,正在中江,風浪駭目,荀恐怖分盡,尤念觀世音。俄見江中有一人,挺然孤立,腰與水齊。荀心知念經有感,便投水就之,體既浮湧,腳似履地,俄而天軍遣船迎接敗者,於是遂得濟。(出《冥祥記》) 晉朝的栾荀,不知是哪裡的人,少年信佛法。曾經做富平令,先前跟著廬循出征,正趕上有個小小的失利,船遭火而沉沒,賊人也逼近,又正在江心,風浪驚人,栾荀嚇得要死,可還誦念觀世音經。忽然看見江中有一人,挺身屹立,腰和水齊。栾荀知道是念經有效,就投水奔去。投水後身體就浮上來,腳就象踩著地一樣。一會兒天軍派船救迎敗者,於是栾荀便得救。 張 崇 晉張崇者,京兆杜陵人也。年少奉法,太元中,苻堅既敗,長安百姓千有余家,南走歸晉,為鎮戎所拘,謂為游寇。崇與同等五人,手足杻械置坑中,埋築(“築”原作“禁”,據明抄本改。)至腰,各相去二十步,明日將馳馬射之。崇慮望窮盡,唯潔心念觀世音。夜中械忽自破,因得脫走,路經一寺,乃復稱觀世音名,至心禮拜。以一石置前,發誓願雲:“今欲過江東,訴辭晉帝,理此冤魂,救其妻息,心願獲果,此石當分為二。”崇拜,石即破焉。崇至京師,發白虎樽,具列冤狀,帝乃加宥。已為人所略賣者,皆贖為編戶。智生道人目所親見其事者。(出《法苑珠林》) 晉朝的張崇,是京兆杜陵人,年少信奉佛法。太元年間,苻堅已敗,長安有一千多家的百姓,南逃歸晉,被鎮戎所扣,稱他們是游寇。張崇和他的五個同事,都被帶上手铐、腳鐐推到坑中,已埋到腰部,各自相距二十步遠,准備第二天騎馬射死他們。張崇已經絕望,只淨心念觀世音經。夜裡刑械忽然自己脫落,因而得以脫逃。路過一寺,又稱誦觀世音的名,並誠心禮拜,用一塊石頭放在面前,發誓願說:“現在想要過江東去,向晉帝傾訴,處理這個冤案,救他的妻子兒女,如心願有結果,這塊石頭就應當分為兩瓣。”張崇拜謝。石頭就破為二塊。張崇到了京城,執虎樽(晉設能獻直言者發白虎樽飲酒)全部訴說冤情,皇帝就寬恕了他。那些已經被變賣的人,都贖回為他編了戶。智生道人親眼目睹了這件事。 釋開達 晉沙門釋開達,隆安二年,登隴采甘草,為羗所執。時年大饑,羗胡相啖,乃置達柵中,將食之。先在柵中十有余人,羗日夕烹菹,唯達尚存。自達被執,便潛誦觀世音經,不懈於心。及明日,當見啖,其晨始曙,忽有大虎,遙逼群羗,奮怒號吼,羗各駭怖迸走,虎乃前噬柵木,得成小缺,可容人過,已而徐去。達初見虎噬柵,謂必見害。柵既穿不入,心疑其異,謂是觀世音力,計諸羗未及,便即穿柵逃走,夜行晝伏,遂得免脫。(出《法苑珠林》) 晉朝有個和尚叫開達,隆安二年,登隴山去采甘草,被羗族所抓。當時正是饑荒年,羗地人吃人,就抓開達放在柵欄中,將要吃他。在柵欄中一共有十多個人,羗人每天晚上烹煮,只有開達還留著。自從開達被俘,便暗中誦讀觀世音經,從不懈怠。等到明天,應當被吃。那天早晨剛亮,忽然有只大虎,遠遠逼著一群羗人,奮怒吼叫,羗人各自都驚恐而逃。老虎就上前咬柵木,咬成小缺口,可以容下一人通過,不久虎慢慢離去,開達才看見老虎咬的柵欄時,認為一定是要吃自己,柵欄咬破了又不進去,心裡感到十分驚異,認為是觀世音經的神力。估計那些羗人還沒回來,便穿過柵欄逃去。夜行白天躲藏,於是脫險。 竺法純 晉沙門竺法純,山陰顯義寺主也。元興中,起寺買材,路經湖道,材主是婦人,與同船俱行。既入湖,日暮暴風,波浪如山,船小水入,又與婦人俱行,命在瞬息,乃一心誦觀世音經。時既入夜,行旅已絕,俄有大船流至,純即乘度之,而此小船應時淪沒。大舟隨波鼓蕩,俄得達岸也。(出《法苑珠林》) 晉朝和尚竺法純,是山陰顯義寺的寺主。元興年間,買木材築寺,路過湖道。木材的主人是婦女,和他同一船走。已經入湖,天色漸晚暴風突起,波浪如山,船小被水又濺進來,又和婦人一起走,性命就在瞬息之間,於是法純一心誦讀觀世音經。當時已經深夜,沿途已沒有行旅之人了。忽然有一條大船到,法純就乘上大船。而這個小船立刻就沉沒了。大船隨波逐浪任其飄蕩不一會就到達了岸邊。 釋道泰 晉沙門釋道泰,常山衡唐精捨僧。義熙中,嘗夢人雲:“君命當終六七。”泰年至四十二,遇笃疾,慮必不濟,悉以衣缽之資,厚為福施。又歸誠念誦觀世音,晝夜四日,勤心不替。時所坐床前垂帷,忽於帷下見人跨戶而入,足趺金色,光明照屋。泰乃搴帷遽視,奄然而滅。驚欣交萃,因大流汗,胸體即輕,所患平差。(出《法苑珠林》) 晉朝有個和尚叫釋道泰,是常山衡唐精捨的和尚。義熙年中,曾夢見一個人說:“你命當六七年(即四十二歲)終。”道泰年到四十二歲時,得了重病,他想到一定不會好了,所以就把衣缽等全部資財,作為很豐厚的福施捨給別人,回來虔誠一心念誦觀世音經,四天四夜,勤心不止。當時他所坐的床前掛著垂幕,忽然在幕下看見一個人跨門而進,腳背金色,光明照亮屋內。道泰便牽開帷幕惶恐地看,忽然沒有了。道泰驚喜交加,於是滿身流汗,身體便感到輕松,所得的病也轉好。 郭 宣 晉義熙十一年,太原郭宣、蜀郡文處茂,先與梁州刺史楊收敬為友。收敬有罪下獄,宣與處茂同被桎梏,念觀世音。十日後,夜夢一菩薩慰谕之,告以大命無憂。俄而鎖械自脫,及曉還著,如是復解,二人遂發願:若得免罪,各出錢十萬上明西寺作功德。少日俱免,宣 依願送錢向寺,處茂違誓不送。及盧循舉兵,茂於香浦為流失所中,未死之間曰:“我有大罪。”語訖而死。(出《辨正論》) 晉朝義熙十一年,太原的郭宣,蜀郡的文處茂,先與梁州刺史楊收敬為朋友。楊收敬有罪下獄,郭宣和處茂同被關押戴上腳鐐手铐,念觀世音經。十天後,夜裡夢見一個菩薩慰問他,並告訴他們生命無憂。不一會枷鎖自己脫落,到天亮又給鎖上,後來還是象那樣脫落。於是二人發願:如果能免除此罪,他們各出十萬錢到明西寺作功德。不幾天就被免了罪。郭宣就按照誓願送錢給明西寺。處茂則違誓不送。等到廬循舉兵,處茂在香浦被流箭射中,未死之時說:“我有大罪”。說完就死去了。 呂 竦 晉呂竦字茂高,兖州人也。寓居始豐縣,其南溪,流急岸峭,回曲如萦,又多大石,白日行者,尤懷危懼。竦自說:其父嘗行溪中,去家十余裡,日向暮,大風雨,晦暝如漆,不復知東西,自分覆溺,唯歸心觀世音,且誦且念。須臾,有火光來岸,如人捉炬者,照見溪中了了,徑得歸家。火常在前後,去船十余步。竦後與郗嘉賓周旋,郗所傳說。(出《法苑珠林》) 晉朝的呂竦字茂高,是兖州人,住在始豐縣。它南邊的溪水,岸陡流急,回曲萦繞,又有許多大石頭。白天走在這裡,都恐懼萬分。竦自己說,他的父親曾在水中走,離家十多裡路,一天傍晚,大風大雨,漆黑一片,辨別不出東西南北,覺得要淹死,就只一心念觀世音經,邊誦邊念。不一會,就有火光從岸上來,象人舉著火炬一樣,照得溪中很清楚,才得到回家。火常在他的前後,離船十多步。以後呂竦和郗嘉賓在一起共事,是郗所傳說的。 徐 榮 晉有徐榮者,琅琊人也。嘗至東陽,還經定山,舟人不慣,誤墮洄洑中,垂欲沉沒,榮無復計,唯至心呼觀世音名。須臾間,如有數十人齊力引舡者,踴出洄洑中,沿江而下。日已暮,天大昏暗,風雨甚駛,不知所向,而湧浪轉盛,榮誦經不辍,忽望見山頭有火焰赫奕,回舟趨之,徑得達岸,既至,即不復見。明旦,問浦中人:“昨夜山上是何火?”眾愕然曰:“風雨如此,豈有火耶?”乃知佛力冥祐矣。榮後為會稽府督護,謝敷嘗聞榮說。時與榮同船者沙門支道蘊,謹笃士也,亦具其事,為傅亮言之,與榮所說同。(出《法苑珠林》) 晉朝有個叫徐榮的是琅琊人。曾到東陽去回來,經過定山。行船上的人不熟練,誤落入漩渦中,就要沉沒,徐榮再也沒有什麼計出,只是誠心呼喚觀世音的名字。不一會,象有幾十個人一齊用力拉船,跳出漩渦,順江而下。天色已晚,天氣非常昏暗,風雨更急,不知去向,而波浪更加洶湧。徐榮誦經不停,忽然看見山頭有火焰顯耀盛大,調回船頭朝那個方向走,一直到達岸邊,已經到岸,就再也見不到了。第二天早晨,問浦中的人:“昨天夜裡山上是什麼火?”大家驚訝地說:“象這麼大的風雨,怎麼能有火呢?”才知道是佛力暗中庇祐。徐榮以後做會稽府督護,謝敷曾聽徐榮說。當時和徐榮同船的人僧人支道蘊,是謹慎忠厚的人,也詳知這些事,對傅亮說過,和與徐榮所說的一樣。 劉 度 劉度,平原聊城人也。鄉裡千余家,並奉大法,造立形像,供養僧尼。值虜主木末之時,此縣常有逋逃。末大怒,欲盡滅一城,眾皆凶懼,分必殄盡。度乃虔誠率眾,歸命觀世音。頃之,末見物從空下,繞其屋柱,驚視,乃觀世音經。末大歡喜,因省刑戮,於是此城即得免害。(出《冥祥記》) 劉度,是平原聊城人。鄉裡一千多家,都信奉大法,建造佛像,供養僧尼。正當虜主木末時,這個縣常常有逃跑的人。木末便大怒,想殺掉一城的人。大家都非常害怕,估計當被滅絕。劉度便虔誠帶領大家,向觀世音求救。不一會,木末看見一個東西從空中落下,圍繞他的屋前柱子轉,驚訝地看,原來是觀世音經。木末非常高興,於是免去了刑戮,這座城裡的人也都得以幸免。 南宮子敖 南宮子敖,始平人也。戍新平城,為狒狒虜兒長樂公所破,合城數千人皆被誅害。子敖雖分必死,而猶至心念觀世音。既而次至子敖,群刃交下,或高或僻,持刀之人忽疲懈,四支不隨,爾時長樂公親自臨刑,驚問之。子敖聊爾答雲:“能作馬鞍。”乃令原釋。子敖亦不知所以作此言時。後遂得遁逸,乃造一觀音小像,貯以香函,行則頂戴。(出《冥祥記》) 南宮子敖是始平人,戍守新平城,被狒狒虜兒長樂公攻破,全城幾千人都被殺害。子敖雖然想到必死無疑,但還是誠心念觀世音經。不久輪到子敖,大刀一齊落下,有高的也有低的,拿刀的人忽然感到疲憊不堪,四肢不能動彈。當時長樂公親臨刑場,驚訝地問。子敖姑且答道:“能作馬鞍。”於是釋放了他。子敖也不知道回答這句話是干什麼。以後就逃跑了,於是他造了一個小觀音像,用香匣子裝著,出門就頂戴奉侍終不捨離。 徐 義 苻秦徐義,高陸人,為尚書,少奉佛法。時兵革蜂起,賊獲義,將加害,乃埋其兩足,編發於樹。至夜,義專念觀世音,有頃,忽夢人謂之曰:“今事亟矣,何暇眠乎!”義便驚起,見防守者,並疲而寢,乃試自奮動,手發既解,足亦得脫,而遁百余步,隱草中,便聞追者交馳,秉炬無見者。迨明賊散,義歸投邺寺,遂得免焉。(出《冥祥記》) 苻秦徐義是高陸人,做了尚書,從小奉佛法。當時兵革蜂起,賊人抓住了徐義,將要加害於他,於是就埋住了他的兩腳,把頭發綁在樹上。到了夜裡,徐義便專心念觀世音經,一會兒,忽然夢見一個人對他說:“現在事情緊急你還有閒心睡覺!”徐義便驚起,看防守的人都疲憊而入睡。於是就自動活動,把手和頭發都解開了,腳也拔出來了,逃了一百多步,藏在草中,便聽到追的人來來往往,拿著火把沒有發現他。等到天亮賊人走了,徐義才投奔邺寺去了,於是得以幸免。 畢 覽 苻秦畢覽,東平人,少奉法,隨慕容垂北征,沒虜,單馬逃竄。虜騎追將及,覽至心誦念觀世音,既得免脫。入山,迷惑失道,又專心持念。中夜見一道人,法服持錫,示以途徑,安然至家。(出《冥祥記》) 苻秦時畢覽是東平人。年少信奉佛法,跟著慕容垂北征,被俘,單馬而逃竄。看敵人騎馬將要追上他,畢覽誠心誦念觀世音經,就得以脫免。進入山中,又迷了路,又專心念經。則看見一個道人,穿著法衣拿著錫杖,給他指出去路,畢覽便安全到達家中。 釋法智 沙門釋法智,為白衣時,嘗獨行至大澤中。忽遇猛火,四方俱起,走路已絕,便至心禮誦觀世音。俄而火過,一澤之草,無有遺莖者,唯法智所容身處不燒,始乃敬奉大法。後為姚興將,從征索虜,軍退失馬,落在圍裡,乃隱溝邊叢棘中,得蔽頭,復念觀世音,心甚勤至。隔溝人遙喚後軍,指令殺之,而軍過搜覓,辄無見者,遂得免。後徑出家。(出《冥祥記》) 出家僧人法智,為平民時,曾經獨自走在大澤中,忽然遇到猛火,四方燒起,走投無路,便誠心誦念觀世音經,不一會火燒過了,一澤之草,沒有一點保留的,只有法智所藏的地方一點也沒燒著,於是他開始更加敬奉大法。後來做了姚興的將官。從征追趕敵人,退軍時落馬,落在包圍中,於是他便隱藏在溝旁的荊棘裡才遮住了頭,又念觀世音經,心更加忠誠。隔溝人遠遠地喊後軍。讓他們殺死他,而後軍過來搜索,都沒有看見他,於是獲救。以後他便出家。 孫道德 宋孫道德,益州人也。奉道祭酒,年過五十,未有子息,居近精捨。景平中,沙門謂道德曰:“必願有兒,當至心禮誦觀世音經,此可冀也。”德遂罷不事道,丹心投誠,歸誦觀世音。少日之中,而有夢應,婦即有孕,產男。(出《冥祥記》) 宋朝的孫道德,是益州人,信奉道教,任主管。年齡已過五十歲,還沒有子女,居在精捨附近。景平年中,僧人對道德說:“你一定希望有兒子,就應當誠心禮念觀世音經,這樣才可以有希望。”道德就不去事道,而誠心誠意去念觀世音經。幾日之中,有夢應驗,婦人即有了身孕,後生下一男。 張 興 宋張興,新興人,頗信佛法,常從沙門僧融、昙翼時受八戒。元嘉初,興嘗為劫賊所引,逃避。妻系獄,掠笞積日。時縣失火,出囚路側,會融、翼同行,偶經囚邊,妻驚呼:“阇梨何不賜救?”融曰:“貧道力弱,不能救如何?唯宜勸念觀世音,庶獲免耳。”妻便晝夜祈念,經十日許,夜夢一沙門以足蹑之曰:“咄咄,可起。”妻即驚起,鉗鎖桎梏俱解,然閉戶警防,無由得出,慮有覺者,乃卻自械。又夢向者沙門曰:“戶已開矣。”妻覺而馳出,守備俱寢,安步而逸。暗行數裡,卒值一人,妻懼躄地,已而相訊,乃其夫也。相見悲喜,夜投僧翼,翼匿之,獲免焉。(出《冥祥記》) 南朝宋時的張興是新興人,很信奉佛法,曾跟著僧人僧融、昙翼同時受八齋戒。元嘉年初,張興嘗被劫賊所牽連逃跑躲避。妻子被抓進監獄,幾天來嚴刑拷打。當時縣裡失火,就把囚徒放在路邊,正趕上僧融、昙翼路過,偶然經過囚徒處。張興的妻子驚呼:“阇梨為何不救救我!”融說:“我力量單弱,不能救你怎麼辦呢?只應勤念觀世音經。大概能獲免罷。”他的妻子便晝夜念經祈禱,過了十天左右,夜裡夢見一個僧人用腳踢她說:“喂!喂!可以起來了。”妻子驚起,鉗枷鎖都解開了,然而關著門又有防守,沒有辦法出去。怕有人覺察,於是自己卸下刑具。又夢見先前的僧人說:“門已經開了。”他的妻子便醒來快跑,守備的人都睡了,她便順當地逃出。暗行幾裡,偶然碰到一個人,她驚怕地僕倒在地上,過了一會又互相問,才知道是她的丈夫。相見後悲喜交加,連夜投奔僧翼,翼把他們藏了起來,才獲免了。 昙無竭 宋元嘉初,有黃龍沙門昙無竭者,誦觀世音經,淨修苦行。與徒屬二十五人,往尋佛國,備經艱險。既達天竺捨衛,路逢山象一群,竭赍經誦念,稱名“歸命”。有獅子從林中出,象驚奔走,後有野牛一群,鳴吼而來,將欲加害。竭又如初歸命,有大鹫飛來,牛便驚散,遂得免。(出《法苑珠林》) 南朝劉宋元嘉年初。有個黃龍僧人昙無竭,誦讀觀世音經,淨修苦行。和他的徒弟們二十五人,去尋找佛國,經歷了許多艱難險阻,終於到達了天竺國捨衛。在路上碰到一群山象,他抱著經誦念,呼喚救命。有一個獅子從樹林中出來,大象驚慌逃走,後來有一群野牛,吼叫而來,將要加害於他們,無竭又象起初那樣念經求救,又有大鹫飛來,野牛便驚散,才得以脫免。 車 母 車母者,遭宋廬陵王青泥之難,為虜所得。在賊營中。其母先來奉佛,即然七燈於佛前,夜精心念觀世音,願子得脫。如是經年,其子忽叛還,七日七夜獨行,自南走,常值天陰,不知東西,遙見有七段火光,望火而走,似村欲投,終不可至。如是七夕,不覺到家,見其母猶在佛前伏地,又見七燈,因乃發悟。母子共談,知是佛力,自後懇禱,專行慈悲。(出《宣驗記》) 車母,遭南朝宋時廬陵王青泥之難,被俘在賊營中。他的母親從來供佛,就在佛前點燃了七盞燈,整夜精心念觀世音經,願兒子能脫險。象這樣整一年,她的兒子忽然逃走,獨自走了七天七夜,向南走,常趕上天陰,就不知道東西。遠遠看見有七段火光,望見火而跟著走,好象是村子想要去投宿,卻始終不能到達。象這樣又經七個晚上不知不覺就到家了。看見他的母親還在佛前跪在地上,又看見七盞燈,他才明白過來。母子共談,知道是佛的力量,從此更加誠懇禱告,專門行善。 釋昙穎 宋長干寺有釋昙穎,會稽人,少出家,謹於戒行,誦經十余萬言,止長干寺。善巧宣唱,天然獨絕。穎常患癬疾,積治不除。房內恆供養一觀世音像,晨夕禮拜,求差此疾。異時,忽見一蛇,緣壁上屋。須臾,有一鼠子,從屋墜地,涎液沐身,狀如已死。穎候以活,即取竹刮除涎液,又聞蛇所吞鼠,能療瘡疾,即取涎以傅癬上。所傅既遍,鼠亦還活。信宿之間,瘡疾頓盡,方悟蛇之與鼠,皆是祈請所致。於是王所重,名播遐迩,後卒所在,年八十一。(出《高僧傳》) 宋朝長干寺有個和尚昙穎,是會稽人,少年出家。謹守戒行,誦讀經書十多萬言,後到長干寺。善於宣唱,天下獨一無二。昙穎常年患癬病久治不愈。房內常常供奉一位觀世音像,早晚禮拜,請求治好這個病。不長時間,忽然看見一條蛇,沿著牆壁爬上屋頂。不一會,又有一個老鼠,從屋頂落地,涎液滿身,象是已死了。昙穎等它活,就拿竹刮掉它身上的涎液,又聽說蛇所吞吃的老鼠,能治療瘡病,就取涎液上到癬上,都上遍了,老鼠也就活了,兩夜之間瘡病都好了。才明白蛇與鼠,都是自己祈禱請求的東西。因此被君王所器重,遠近聞名,後壽終正寢。享年八十一歲。 邢懷明 宋邢懷明,河間人,為大將軍參軍。嘗隨南郡太守朱循之北伐,同見陷沒,伺候間隙,俱遁南歸。夜行晝伏,三日,猶懼追捕,乃遣人前觇虜候,數日不還。一夕,將雨陰暗,所遣人將曉忽至,乃驚曰:“向遙見火光甚明,故來投之,那得至而反暗。”循等驚愕。懷明先奉法,自出征,恆頂戴觀世音經,誦讀不廢。夕亦暗誦,鹹疑是經神力,遂得脫免。居於京師,忽有沙門詣懷明雲:“貧道見此巷中及君家有血氣,宜移避。”語畢去。懷明追而目之,出門便不見,意甚惡之。經二旬,鄰人張景秀,傷父及殺妻,懷明以為血氣之征,庶得無事。時與劉斌、劉敬文同在一巷,其年並以劉湛之黨,被誅夷。(出《法苑珠林》) 南朝宋時的邢懷明,是河間人,做了大將軍的參軍,曾隨同南郡太守朱循之去北伐,一同陷入敵手。他們找個了時機,一起逃走南歸。夜裡行走白天躲藏,三天還怕來追捕,於是就派人前去窺探虜候情況,幾天不回。一天夜裡,陰暗將要下雨。所派的人將要天亮時忽然回來了,驚訝地說:“先前遠遠地看見火光很明,所以就一直奔來,結果到了跟前火光反而暗了。”朱循之等非常驚愕。懷明先前信佛,自從出征,總是帶著觀世音經,誦讀不停。那天晚上也暗中誦讀。都疑心是誦經的神力,於是能夠走脫。他住在京城,忽然有個出家僧人對懷明說:“我看見這個巷子中及你家有血氣,應當躲避。”說完就走了。懷明追出看他,他出門便不見了,心裡很討厭。過了二十天,鄰居張景秀,傷害了他的父親並殺死了他的妻子。懷明認為這正是血氣證明,希望自己相安無事。當時和劉斌、劉敬文同住在一個巷子裡,那一年因為是劉湛的同黨,一起被殺害。 王 球 宋王球字叔達,太原人,為涪陵太守。以元嘉元年,於郡失守,系在刑獄,防鎖堅固。球先精進,用心尤至。獄中百余人,並多饑餓,球每食,皆分施之,日自持齋,至心念觀世音。夜夢升高座,見一沙門,以一卷經與之,題名《光明按行品》。並諸菩薩名。球得而披讀,忘第一菩薩名,第二觀音,第三大勢至。又見一車輪,沙門曰:“此五道門也。”既覺,鎖皆斷脫。球心知神力,彌增專志,因自釘治其鎖。經三日而被原宥。(出《法苑珠林》) 南朝宋時的王球字叔達,是太原人,做涪陵太守。在元嘉元年,由於郡失守,被抓入獄,看守得很嚴。王球先前精心求進,用心更加忠誠。獄中有一百多人,很多人挨餓,王球每當吃飯,都分別施捨給他們,每天堅持齋戒,誠心念觀世音經。夜裡夢見升上一個高座,看見一僧人,把一卷經書送給他。題名《光明按行品》,並且寫著許多菩薩的名字。王球翻閱誦讀,忘記了第一菩薩的名字,第二是觀音,第三是大勢至。又看見一個車輪,僧人說:“這是五道門。”等醒後鎖都斷而脫落,球知道這是神力,更增加專心的志向,從而自己釘好原鎖。第三天就被赦了。 卷第一百一十一 報應十(觀音經) 竺惠慶 卞悅之 張暢 王玄谟 釋道冏 伏萬壽 彭子喬 釋慧和 齊建安王 毛德祖 李儒俊 沈甲 張達 孫敬德 高荀 史隽 東山沙彌 徐善才 杜智楷 張氏 許俨 僧道憲 成珪 王琦 竺惠慶 宋沙門竺惠慶,廣陵人也,經行修明。元嘉十二年,荊揚大水,惠慶將入廬山。船至江而暴風忽起,同旅已得依浦,唯惠慶舫漂揚中江。風疾浪湧,唯待淪覆。惠慶正心端意,誦觀世音經。洲際之人,望見其舫,迎飙截流,如有數十人牽挽之者,徑到其岸,一舫全濟。(出《法苑珠林》) 南朝宋時僧人竺惠慶是廣陵人,明經而修行。元嘉十二年,荊揚發大水,惠慶將要入廬山,船到江中暴風忽起,他的同旅已經靠岸了,只有惠慶的船漂揚江中,風急浪湧,只等沉沒。惠慶正心正意,誦念觀世音經。岸邊的人,看見他的船。迎著暴風堵住急流,象有幾十個人拉著似的,一直到岸邊,一船的人全得救。 卞悅之 宋居士卞悅之,濟陰人也。作朝請,居在潮溝。行年五十,未有子息。婦為取妾,復積載不孕。將祈求繼嗣,發願誦觀音經千遍。其數垂竟,妾即有娠,遂生一男。時即元嘉十四年也。(出《冥祥記》) 南朝宋時的居士卞悅之,是濟陰人,住在潮溝。年已五十歲,沒有子女。婦人為他娶了妾,還是多年不孕,為求子嗣。發願念觀世音經一千遍。等一千遍將念完,他的妾就有了身孕,於是就生下一男。當時是元嘉十四年。 張 暢 宋張暢,常奉持觀音。南谯之構逆也,暢不從,王欲害之。夜夢觀世音曰:“汝不可殺暢!”遂不敢害。及王敗,暢系獄,誦觀世音經千遍,鎖寸寸斷,獄司易之復斷。吏白曰(吏白曰明抄本作少日。):“釋之。”(出《談薮》) 南朝宋時的張暢,常年供奉觀世音。張暢不聽從南谯的圖謀叛逆。王想害他。夜裡他夢見觀世音說:“你不可以殺張暢。”於是不敢害暢。等到王敗了,張暢被捕入獄,誦一千遍觀世音經,鎖便一寸寸地斷了。獄司給他換了又斷。獄吏說:“放了他。” 王玄谟 宋太原王玄谟,爽邁不群。北征失律,軍法當死。夢人謂之曰:“汝誦觀世音千遍,可得免禍。”谟曰:“命懸旦夕,千遍何可得?”乃授雲:“觀世音,南無佛,與佛有因,與佛有緣,佛法相緣,常樂我情,朝念觀世音,暮念觀世音,念念從心起,念佛不離心。”既而誦滿千遍。將就戮,將軍沈慶之谏,遂免。歷位尚書金紫豫州刺史。(原缺出處。明抄本作出《談薮》) 南朝劉宋太原的王玄谟,爽直豪邁而不合群。北征失利。按軍法當處死。夢中看見一個人對他說:“你誦一千遍觀世音經,可以免禍。”玄谟說:“命在旦夕,怎能念上千遍呢?”於是夢中人教他誦念:“觀世音,南無佛,與佛有因,與佛有緣,佛法相緣,常樂我情。朝念觀世音,暮念觀世音。句句從心念,佛經不離心。”不久就念完了一千遍。將要被殺,將軍沈慶之勸谏,才獲免。歷任尚書金紫豫州刺史。 釋道冏 姚秦沙門釋道珪,弘始十八年,師道懿遣至河南霍山采鐘乳,與同道道朗等四人共行。持炬深穴,入且三裡,遇一深流,橫木而過。冏最先濟,後輩墜水而死。時火又滅,冥然昏暗。冏生念已盡,恸哭而已,猶固一心呼觀世音,誓願若蒙出路,供百人會,表報威神。經一宿而見小光炯然,狀若螢火,倏忽之間,穴中盡明。於是見路,得出巖下。由此信悟彌深,屢睹靈異。元嘉十九年,臨川王作鎮廣陵,請冏供養。其年九月,於西齋中作十日觀世音齋。已得九日,夜四更盡,眾僧皆眠,冏起禮拜謝,欲坐禅,忽見四壁有無數沙門,悉半身出見。一佛螺髻,分明了了。有一長人,著平上帻,布褲褶,手把長刀,貌極雄異,捻香授道冏。道冏時不肯受,壁中沙門語雲:“冏公可為受香,以覆護主人。”俄而霍然,無所復見。當此之時,都不見眾會諸僧,唯睹置釋迦文行像而已。(出《法苑珠林》) 姚秦僧人釋道冏,弘始十八年,師道懿派他到河南霍山去采鐘乳,和同道道朗等四個人一同前往。拿著火把進入深洞,入洞走了三裡,遇到一條深水流,靠一橫木渡水。道冏先渡過去了,後面的人都落水而死。當時火又熄滅了。漆黑一片。道冏已沒有活著的念頭,只是痛哭,但還是堅持呼喚觀世音,許願如果能承蒙給予出路,將供奉百人的祭祀,來報達神的威力。過了一宿忽然看見一個小光炯然,其形象螢火,傾刻之間,洞穴中都明亮起來,於是看見了路,才走出巖下。從此他信悟更深,多次目睹這樣的靈異。元嘉十九年,臨川王鎮守廣陵,請道冏在府裡供事。那年的九月,在西齋中作十天觀世音齋,已經過了九天,夜裡過了四更天,眾僧們都熟睡了,道冏起身施禮拜謝,剛要坐禅,忽然看見四下裡有無數個僧人,都出現了半身。一個佛梳螺旋形的發髻,十分分明。有一個高個子,戴著頭巾,穿著布褲子,手拿一把長刀。相貌非常雄偉而奇異,捻著香給道冏,道冏當時不肯接受。四邊的僧人說道:“道冏可以接受香,來保護主人。”不一會兒,什麼再也看不見,當這個時候,也看不見聚會的眾僧,只看見放著的釋迦文行的像罷了。 伏萬壽 伏萬壽,平昌人。宋元嘉十九年在廣陵為衛府參軍,乞假返州。四更初,涉江,長波安流,至中而風起如箭,時又夜,莫知所向。萬壽光奉法,唯一心歸命觀世音,念無間。倏爾與船中數人,同睹北岸有光,狀如村火,喜曰:“此必是陽火也。”回船趨之,未旦而至,問彼人,皆雲:“昨夜無燃火者。”於是方悟神力焉。(出《法苑珠林》) 伏萬壽,是平昌人。南朝劉宋元嘉十九年在廣陵做衛府參軍,請假回州裡。四更初過江,波平浪靜,等到到了江中風如箭起,當時又是深夜,不知去向。萬壽先信奉佛法,把唯一的希望歸於觀世音經,不停止地念。很快地和船上的幾個人,都看見北岸上有光亮,象是村火,高興地說:“這一定是人間的煙火。”於是調回船頭奔去,不到天亮就到了。問那地方的人,他們都說昨天夜裡沒有點燃火光的。於是才明白了是神的力量。 彭子喬 宋彭子喬者,益陽縣人也。任本郡主薄,事太守沈文龍。建元元年,以罪被系。子喬少年嘗出家,還俗後,常誦觀世音經。時文龍盛怒,防械稍急,必欲殺之。子喬憂懼,無復余計,唯至誠誦經,至百余遍,疲而晝寢。同系者有十許人,亦俱睡。有湘西縣吏杜道榮,亦系在獄,乍寐乍寤,不甚得熟。忽有雙白鶴集子喬屏風上。有頃,一鶴下至子喬邊,時復覺如美麗人。道榮起,見子喬雙械脫在腳外,而械痕猶在焉。道榮驚視,子喬亦寤,共視械咨嗟,問道榮曰:“有所夢不。”答曰:“不夢。”道榮以所見說之,子喬雖知必己,尚慮獄家疑其欲叛,乃取械著之。經四五日而蒙釋放。(出《法苑珠林》) 南朝劉宋的彭子喬是益陽縣人。任本郡的主薄,給太守沈文龍辦事。建元元年,因罪而被抓。子喬年少時曾經出家,還俗後,常念誦觀世音經。當時文龍很生氣,給他帶的刑具也越來越緊,一定要殺死他。子喬憂懼,再也沒有別的辦法。只是誠心念經,念到一百多遍,因疲勞白天就睡著了。一同被抓的人有十幾個,也都一起入睡。有一個湘西的縣吏杜道榮,也被押在獄中,忽睡忽醒,睡得不很熟,忽見有一雙白鶴落在子喬的屏風上。過了一會兒,一只鶴下到子喬旁邊,當時又覺得它象是個很美麗的人。道榮起身,看見子喬的雙鐐脫落在腳下,而刑械的痕跡還在。道榮驚訝地看著,子喬也醒了,共同看著刑械驚歎,問道榮道:“是不是在作夢?”回答說:“沒作夢。”道榮把所看見的告訴他。子喬雖然知道究竟,卻怕看守疑惑他想叛逃,他就又拿出刑械自己戴上。經了四五天而被釋放。 釋慧和 宋慧和沙門者,京師眾造寺僧也。元(《法苑珠林》二七引元作義,義嘉劉宋晉安王起兵時所建年號。見《宋書鄧琬傳》。)嘉之難,和猶為白衣,屬劉胡部下。胡常遣將士數十人作諜東,和亦預行,行至鵲渚,而值台軍西上,諜眾離散,各逃草澤。和得竄,下至新林,見野老衣服縷弊,和乃以貌整褲褶易其衣,提籃負擔,若類田人。時諸游軍捕此散諜,視和形色,疑而問之。和答對謬略。因被笞掠,登時見斬。和自散走,便恆誦念觀世音經,至將斬時,祈懇彌至。既而軍人揮刃屢跌,三舉三折,並驚而釋之。和於是出家,遂成精業。(出《法苑珠林》) 南朝宋時的慧和僧人,是京城眾造寺的和尚。元嘉年間劫難時,慧和還是平民,屬劉胡的部下。劉胡常派將士幾十人作間諜,慧和也准備去,走到鵲渚,正趕上台軍西上。眾間諜都離散了,各自逃到草澤中。慧和得以逃竄,到了新林,看見一個野老衣服褴縷,慧和就用自己看去還算齊整的衣褲換了他的衣服,提著籃子挑著擔子。好象種田的人一樣。當時那些游軍在這裡追捕散離的那些間諜,看慧和的體型和面色,疑惑地查問他,慧和答對不上,於是就被拷打,立刻要被斬首。慧和自從走散後,便堅持誦讀觀世音經,到了將要斬首的時候,祈禱的更加誠摯。軍人揮刀砍他時屢次跌倒,三次舉刀三次刀折,非常驚訝地放了他。慧和於是出家,終於成就了他的修業。 齊建安王 齊建安王患瘡,念觀音不息,夜夢見觀音,手為傅藥,明旦瘡愈也。(出《感應傳》) 齊朝建安王患了瘡病,念觀世音經不止,夜裡夢見觀世音。親手為他傅藥,第二天早晨瘡就痊愈了。 毛德祖 荥陽人毛德祖,初投江南,偷道而過。道逢虜騎所追,伏在路側蓬蒿,半身猶露,分意受死。合家念觀世音,俄然雲起雨注,得免死也。(出《辨正論》) 荥陽人毛德祖,當初投奔江南,偷路而過。道上正遇上敵人的騎兵追趕,就趴在路邊的蓬蒿中,半截身子還露在外面,只等受死。當初全家念觀世音經,突然天陰下起大雨來,他才能夠免於死亡。 李儒俊 隊主李儒俊鎮虎牢,為魏虜所圍,危急欲降。夜逾城出,見賊縱橫並臥,儒俊乃一心念觀世音,便過賊處,趨空澤。賊即隨來,儒俊便入草,未及藏伏,賊掩至。儒俊驚恐,一心專念觀音經,忽得馬馳去,因此遂得脫。(出《辨正論》) 隊主李儒俊鎮守虎牢關,被魏兵所圍,十分危急,打算投降。李儒俊便連夜從城牆逃出,看見賊兵橫躺豎臥,就一心念觀世音經,便穿過賊兵處,到達空澤地。賊兵就著來了,儒俊便躲入草中,沒等到藏好,賊兵趕到了。儒俊便驚慌害怕,一心專念觀世音經,忽然得到一匹馬奔馳而去,因此得以脫險。 沈 甲 吳郡人沈甲,被系處死。臨刑市中日,誦觀音名號,心口不息,刀刃自斷,因而被放。一雲,吳人陸晖系獄分死。乃令家人造觀音像,冀得免死。臨刑三刀,其刀皆折。官問之故,答雲:“恐是觀音慈力。”及看像項上,乃有三刀痕現,因奏獲免。(出《宣驗記》) 吳郡人沈甲,被抓將要處死,在市中臨刑時,誦讀觀音名號,心口不停。刀刃便自斷了。因而被釋放。又有人說:吳郡人陸晖被抓入監獄等死,就讓家人造觀音像。希望能夠免死。臨刑時用了三把刀,刀都斷了。官吏問他原因,答道:“恐怕是觀音的慈悲之力。”等到看觀音像的脖子上有三刀的痕跡。於是上奏赦免了他。 張 達 張達有罪系獄,分當受死。乃專念觀世音,鎖械自脫,因遂獲免,終身齋戒。(出《張氏傳》) 張達有罪被捕入獄,理當受死。於是他就專心念觀世音經,而鎖械自己脫落,因而就得以獲免,此後他便終身齋戒。 孫敬德 東魏孫敬德,天平中,定州募士。奉釋教,嘗造觀音像,自加禮敬。後為劫賊所引,不勝拷楚,忽夢一沙門,令誦救生觀世音千遍。執縛臨刑,誦念數滿,刀自折為三段,膚頸不傷。三易其刀,終折如故。所司以狀奏聞,丞相高歡表請免死。及歸,睹其家觀音像,項有刃跡三。敕寫其經布於世,今謂“高王觀世音經”。自晉、宋、梁、陳、秦、趙國,觀音、地藏、彌勒、彌陀,稱名念誦,得救者不可勝紀。(出《冥祥記》) 東魏的孫敬德,天平年中,是定州的募士。信奉佛教,曾經造觀音像。自己更加禮敬觀音。以後被劫賊強牽挽,受不住拷打痛苦,忽然夢見一個僧人讓他誦觀世音經一千遍來求救。被押赴刑場,臨刑誦念完千遍,刑刀自己斷為三截,而皮膚和脖子都沒有傷。三次換刀,始終象先前那樣斷為三截。主管就以狀奏,丞相高歡奏表請求免死。等到回家,看他家觀世音的像,脖子上有三個刀痕。皇上诏令讓他寫經書流傳世間。今天叫做《高王觀世音經》。在晉、宋、梁、陳、秦、趙國、觀音、地藏、彌勒、彌陀,提名便能念誦,得救的人不可勝數。 高 荀 荥陽高荀,年已五十。為殺人被收,鎖頓地牢,分意必死,同牢人雲:“努力共念觀音。”荀雲:“我罪至重,甘心受誣,何由可免。”同禁勸之,因(因原作日。據明抄本改。)始發心,誓當捨惡行善,專念觀音,不離造次,若得免脫,願起五層浮圖,捨身作奴,供養眾僧。旬日用心,鉗鎖自解。監司驚懼,語荀雲:“若佛神憐汝,斬應不死。”臨刑之日,舉刀刃斷,奏得原免。(出《宣驗記》) 荥陽的高荀,年紀五十歲。因為殺人被收監,鎖進地牢,估計必死。同牢的人說:“努力共同念觀世音經。”高荀說:“我罪最重,甘心受刑,怎麼可以免罪呢?”同囚禁的人勸他,因此才動心,並發誓要去惡行善,專心念觀世音經,不再魯莽,如果能夠免罪,願造五層浮圖,捨身作奴,供養眾僧。用心讀經十天,鉗鎖自然開解,監司驚懼,對高荀說:“如果神佛同情你,斬首時當不死。”臨刑的那一天,舉刀刀便折斷,監司啟奏後得以赦免。 史 隽 史隽有學識,奉道而慢佛,常語人雲:“佛是小神,不足事也。”每見尊像,恆輕诮之。後因病腳攣,種種祈福,都無效驗。其友人趙文謂曰:“經道福中第一,可試造觀音像。”隽以病急,如言鑄像。像成,夢觀音。果得差。(出《宣驗記》) 史隽有學識,信奉道教而輕視佛教,常對人說:“佛是小神,不足以供奉。”每當看見佛像,總是輕視地譏诮他。以後因為得了腳痙攣病,各種各樣的祈求護佑,都毫無效果。他的朋友趙文對他說:“讀經信教是得到護佑的第一位,你可以試著造一個觀世音像。”史隽因病重,就象朋友說的那樣鑄了觀世音像。像鑄成了,夢見觀世音,果然病就好了。 東山沙彌 隋開皇初,有揚州僧,忘其本名,誦通涅槃,自矜為業。岐州東山下村中沙彌,誦觀世音經。二俱暴死,同至閻羅王所。乃處沙彌金高座,甚敬之。處涅槃僧銀高座,敬心稍惰。僧情大恨,問沙彌住處。既蘇,從南來至岐州,訪得沙彌,具問所由。沙彌雲:“每誦觀音,於別所衣淨衣,燒名香咒願,然後乃誦,斯法不怠,更無他術。”謝曰:“吾罪深矣。所誦涅槃。威儀不整。身口不淨。於今驗矣。”(出《法苑珠林》) 隋朝開皇年初,揚州有個和尚,忘了他的原名,誦讀精通涅躄經,引以為自豪並作為自己的職業。岐州東山下村中的沙彌,誦讀觀世音經。兩個人一起暴死,一同到閻羅王那裡。於是對待沙彌是讓他坐在金高座,非常敬重他,對待涅槃僧則是讓坐在銀高座,對他的敬重就稍微差一些。涅槃僧非常憤恨,問明沙彌的住處。已經復蘇後,就從南來到岐州,找到了沙彌,問他原因。沙彌說:“每次誦觀音經,在另外的地方穿著淨衣,點上名香祝願,然後再誦經。堅持不懈,再也沒有別的本領。”涅槃僧謝罪說:“我的罪太深了,所誦的涅槃經,沒有隆重的儀式,也不淨口淨身,如今才驗證了”。 徐善才 唐武德中,醴泉縣人徐善才,常修齋戒,誦觀世音經,逾千遍。曾往京城延興寺,修營功德。及還家,道逢胡賊。賊所掠漢人千百,將向洪崖,次第殺之。善才知不免,唯至心念觀音經。當殺之時,了不自覺,至初夜方悟,身在深澗樹枝上,去岸三百余尺。以手摩項,覺微痛而無傷。漸下樹。循澗南行,可五六十裡,天漸曉,去賊已遠,得官路,遂還家。琬法師嘗說此事。(出《法苑珠林》) 唐朝武德年中,醴泉縣人徐善才,常常修行齋戒,誦讀觀世音經,超千遍。曾去京城延興寺,修建功德。等到回來,道上遇到胡賊,賊人所抓漢人成千上百,將要推向洪崖,一個一個殺掉。善才知道不能脫免,只誠心念觀世音經。當殺他時,突然失去知覺,一直到初夜才醒,身子掛在深澗的樹枝上,離崖岸三百多尺。用手去摸脖子,覺得稍有疼痛而沒有損傷。慢慢地下樹,沿著山澗往南走,走了五六十裡,天漸漸亮了,離賊已遠,找到了官路,於是回家,琬法師曾經說這件事。 杜智楷 杜智楷,曹州離狐人。少好釋典,不仕不娶,被僧衣,隱居太山,以讀誦為事。唐貞觀二十一年,於山中還,忽患疾垂死,以袈裟覆體,昏然如夢。見老母(原本無母字。據明抄本補)及美女十數屢來相擾,智楷端然不動。漸相逼斥,並雲:“輿智楷擲置北澗裡。”遂總近前,同執捉,有攬著袈裟者。忽齊聲念佛,卻後忏悔,請為造阿彌陀佛,誦觀音菩薩三十余遍。少間,遂覺體上大汗,即愈。離狐今濟陰也。(出《法苑珠林》) 杜智楷是曹州離狐人。年少喜好經典,不求仕途不娶妻,穿著僧衣,隱居在泰山,以誦讀經書為業。唐朝貞觀二十一年,從山中回來忽然患病將死,用袈裟蓋著身體。昏然象作夢一樣。看見老母和十幾個美女多次來打擾,智楷端坐不動心,逐漸相逼呵叱,並說:“把智楷扔到北澗裡去。”於是都走近前來,一起捉他,有的抓住他穿的袈裟。忽然一齊念佛,後退並忏悔,請求給她們造阿彌陀佛,誦觀世音經三十多遍。不一會,智楷就感到身體出了一身大汗,就好了。離狐是現在的濟陰。 張 氏 陳玄范妻張氏,精心奉佛,恆願自作一金像,終身供養。有願莫從,專心日久,忽有觀世音金像,連光五尺,現高座上。眾歎其精感所致。(出《辯正論》) 陳玄范的妻子張氏,精心奉佛。常願自作一個金像,終身供養它。這個願望沒能實現,張氏仍久持這種心願,忽然有一個觀世音的金像,發出五尺多的毫光,出現在高座上。大家贊歎說是她的誠心感動的結果。 許俨 唐龍朔麟德中,京師永興坊許俨,取魚為業。後患疾,冥然若死,身赤如火,痛似火炙,自雲:“但見火車來燒身,官府責取魚多,遣生受罪。”已經數日,乍生乍死。親戚勸作功德,遂造觀音像兩軀,仍令合家不食酒肉,病遂差。(出《法苑珠林》) 唐朝龍朔麟德中,京城永興坊的許俨,以打魚為業。以後得病,迷迷糊糊象死了一樣,身上紅得象火,疼痛的象火烤的一樣。他自己說:“只看見火車來燒身,官府責怪打的魚太多,讓自己活受罪。”過了幾天了,半死半活的。親戚們勸他作功德,於是造了兩尊觀世音像。並讓全家不吃酒肉,病就好了。 僧道憲 唐聖善寺僧道憲,俗姓元氏。開元中,住持於江州大雲寺,法侶稱之。時刺史元某,欲畫觀世音七鋪,以憲練行,委之勾當。憲令畫工持齋潔己,諸彩色悉以乳頭香代膠,備極清淨。元深嘉之。事畢,往預寧斫排,造文殊堂。排成將還,忽然墮水,江流湍急,同侶求拯無由。憲墮水之際,便思念觀世音。見水底有異光,久而視之,見所畫七菩薩,立在左右,謂憲曰:“爾但念南無菩薩。”憲行李如晝。猶知在水底,懼未免死,乃思計雲:念阿彌陀佛。又念阿彌佛,其七菩薩並來捧足,將至水上,衣服無所污染,與排相隨,俱行四十余裡。憲天寶初滅度,今江州大雲寺七菩薩見在,兼畫落水事雲耳。(出《廣異記》) 唐朝聖善寺和尚道憲,俗姓元。開元年中,江州大雲寺任住持,很受眾僧稱頌。當時的刺史元某,想要畫七張觀世音像,因道憲修練有成,委托他去主管。道憲便讓畫工齋戒潔身,各種彩色都用乳頭香代膠,准備的非常潔淨。元某很贊許他。畫完後,去預寧砍木做排,建造文殊堂。排砍成將要運回,忽然全排的人都落入水中,江流湍急,同伴無處求救。道憲落水之時,便想念觀世音經。只見水底下有奇異的光,過了很久再看它,是他所畫的七位菩薩,站在左右,對道憲說:“你只念南無菩薩。”道憲往來就象白天一樣知道在水底,害怕不能免死,於是想出一計:念阿彌陀佛。於是又念阿彌佛,結果那七個菩薩一起來抬著他的腳,將他送到水上。衣服也沒濕,和排一起行了四十多裡。通憲天寶年初死,現在江州大雲寺的七菩薩象還在,又畫了道憲落水的事。 成 珪 成珪者,唐天寶初,為長沙尉。部送河南橋木,始至揚州,累遭風水,遺失差眾。揚州所司謂珪盜賣其木,拷掠行夫,不勝楚痛,妄雲破用。揚州轉帖潭府,時班景倩為潭府,嚴察之吏也。長沙府別將錢堂(明抄本堂作“唐”。)揚觐利其使,與景倩左右構成。景倩使觐來收珪等。觐至揚州,以小枷枷珪,陸路遞行。至寧江,方入船,乃以連鎖鎖枷,附於船梁,四面悉皆釘塞,唯開小孔,出入飯食等。珪意若至潭府必死,發揚州,便心念救苦觀世音菩薩。恆一日一食,或時不食,但飲水清齋。經十余日,至滁口,夕暮之際,念誦懇至。其枷及鎖,忽然開解,形體蕭然,無所累著。伺夜深,舟人盡臥,珪乃拆所釘。拔除出船背。至觐房上,呼曰:“楊觐,汝如我何!”觐初驚起,問何得至此。珪曰:“當葬江魚腹中,豈與汝輩成功耶?”因決意赴水。初至潭底,須臾遇一浮木,中有豎枝,珪騎木抱,得至水面。中夜黑暗,四顧茫然,木既至潭底,又復浮出。珪意至心念觀世音,乃漂然。忽爾翻轉,隨水中木而行。知已至岸,便蘆中潛伏。又江邊多猛獸,往來顧視,亦不相害。至明,投近村,村中為珪裝束,送至滁州。州官寮歎美,為市驢馬糧食等,珪便入京,於御史台申理。初楊觐既失珪,一時潰散,觐因此亦出家焉。(出《卓異記》,明抄本作出《廣異記》) 唐朝天寶年初,成珪作了長沙尉,負責送橋木到河南,剛到揚州,多次遭到風雨,丟失了許多的橋木。揚州有司認為成珪盜賣了橋木,就嚴刑拷打運夫,運夫受不了酷刑,就屈招了。揚州有司上報潭府,當時班景倩掌管潭府,為嚴察官。長沙府的別將錢堂、楊觐認為有利可圖,就和景倩左右的人一起陷害成珪。景倩派楊觐來收捉成珪等人。觐到了揚州,用小枷鎖成珪,從陸路走。到了寧江,才上船,又用鏈鎖鎖枷,把他鎖在船梁上,四面都釘死,只打一個小孔,送飯食用。成珪認為如果到了潭府也一定死的,從揚州出發時,便誠心念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常常一天吃一頓飯,有時一頓也不吃,只喝清水齋戒。過了十多天,到了滁口,正當傍晚之時,成珪念經更加懇切,那個枷和鎖,忽然解開了,身體輕松,沒有什麼累贅。等到夜深了,船上的人都睡了,成珪就拆掉釘子,從船上跳到船頂。到了楊觐的房上,喊道:“楊觐,你能把我怎麼樣!”楊觐驚起,問他怎麼到這裡來的。成珪說:“我要葬到江中魚腹,怎麼能讓你們成功呢?”因此決心跳水。成珪剛到潭底,不一會就遇到一塊浮木,當中有個豎的枝,珪就騎在木頭上抱著枝子,浮到水面上。半夜黑暗,四顧茫然,木已到了潭底又浮上水面。成珪更誠心念觀世音經,於是就漂流而下,忽然又翻轉,隨著水中的木而行,知道已經到岸,便潛伏在蘆葦中。江邊又多有猛獸,往來看他,也都不傷害他。到了天亮,投進附近的村子,村中人為成珪換上衣服,送他到滁州。州官驚歎他的美德,替他買驢馬糧食等,成珪便到了京城,向御史台申訴。當初楊觐已失去了成珪,一時潰散。他也因此出家了。 王 琦 唐王琦,太原人也”居荥陽,自童孺不茹葷血。大歷初,為衢州司戶,性好常持誦觀音經。自少及長,數患重病,其於念誦,無不差愈。(原本愈字下“復念誦無不差愈”六字,據明抄本刪。)念誦之時,必有異類谲詭之狀,來相觸惱,以琦心正不能干。初琦年九歲時,患病五六日,因不能言。忽聞門外一人呼名雲:“我來追汝!”因便隨去。行五十裡 許,至一府捨,捨中官長大驚雲:“何以誤將此小兒來?即宜遣還。”旁人雲:“凡召人來,不合放去,當合作使,方可去爾。”官雲:“有狗合死。”令琦取狗,訴幼小,不任獨行。官令與使者同去。中路,使者授一丸與琦,狀如球子,令琦擊狗家門。狗出,乃以擲之,狗吞丸立死。官雲:“使畢可還。”後又遇病,忽覺四支內有八十二人,眉眼口鼻,各有所守。其有臂腳內者,往來攻其血肉,每至腕節之間,必有相沖擊,病悶不可忍。琦問:“汝輩欲殺我耶?”答雲:“為君理病,何殺之有!”琦言:“若理病,當致盛馔哺爾。”鬼等大喜叫肉中。翌日為設食,食畢皆去,所病亦愈。琦先畜一淨刀子,長尺余,每念誦即持之。及患天行,恆置刀床頭,以自衛護。後疾甚,暗中乃力起,念觀世音菩薩。暗忽如晝,見刀刃向上,有僧來,與琦偶坐,問琦此是何刀。琦雲:“是殺魔刀。”僧遂奄減。俄有鐵鎚空中下,擊刀,累擊二百余下,錘悉破碎,而刀不損。又見大鐵鎚水罐可受二百余石,覆向下,有二大人執杵旁,問琦:“君識此否?”琦答雲:“不識。”人雲:“此鐵鎚獄也。”琦雲:“正要此獄禁魔鬼。”言畢並滅。又見床舁珍馔,可百床,從門而出。又見數百人,皆炫服,列在宅中,因見其亡父,手持一刀,怒雲:“無屋處汝!”其人一時潰散,頃之疾愈。乾元中,在江陵,又疾笃,復至心念觀音。遙見數百鬼,乘船而至,遠來饑餓,就琦求食。遂令家人造食,施於庭中,群鬼列坐。琦口中有二鬼躍出,就坐食訖,初雲未了。琦雲:“非要衣耶?”鬼言正爾。乃令家人造紙衣數十對,又為绯綠等衫,庭中焚之,鬼著而散,疾亦尋愈。永泰中,又病笃,乃於燈下,澄心誦多心經。忽有一聲如鳥飛,從坐處肉中浸淫向上,因爾口呿不得合,心念此必有魔相惱,乃益澄定,須臾如故。復見床前死屍腫脹,有蛇大如甕,兼諸鬼,多是先識死人,撩亂爍己。琦閉目,至心誦經二十四遍,寂然而滅。至三十九遍,懈而獲寐,翌日復愈。又其妻李氏,曾遇疾疫疠。琦燈下至心為誦多心經,得四五句。忽見燈下有三人頭,中間一頭,是李氏近死之婢。便聞李氏口中作噫聲,因自扶坐,李瞪目不能言,但以手指東西及上下,狀如見物。琦令奴以長刀,隨李所指斬之,久乃寤雲:“王三郎耶。”蓋以弟呼琦。琦問所指雲何,李雲:“見窗中一人,鼻長數尺;復見床前二物,狀如駱駝;又見屋上悉張朱簾幕,皆被奴刀斫獲斷破,一時消散。琦卻誦經四十九遍,李氏尋愈也。(出《廣異記》) 唐朝的王琦是太原人,住在荥陽,從小就不吃葷腥。大歷年初,做了衢州司戶,僻性常常好誦讀觀音經。從小到大,多次患重病,由於他誦讀經書,沒有不好的。念經的時候,一定會有個離奇古怪的東西,來相干擾,因為王琦的心正而不能干擾。當初琦九歲那年,患病五、六天,因而不能說話,忽然門外有一個人喊他的名字說:“我來追你!”於是就跟著那人去了。走了五十裡左右,到了一個府門,府內的官長大驚說:“為什麼錯帶這個小孩來!應當送他回去。”旁邊的人說:“凡是召來的人,不應當放回去,應當讓他與使者合作,才可放他回去。”官長說:“有只狗當死。”讓王琦取狗。王琦懇求說還幼小,不能獨自行動。官吏令琦與使者一同去。半路上,使者給王琦一個丸子,形狀象球,讓琦擊狗家的門。狗出來了,就把丸扔給它,狗吞吃了丸立刻死了。官長說:“使命完成可以回去了。”王琦後來又得病,忽然覺得四肢內有八十二個人,他們有的有眉眼,有的有口鼻,其中長著臂腳的,來來往往攻擊他的血肉,每當到腕節之間,就相互沖擊,病痛不可忍耐。王琦問:“你們是想殺死我嗎?”回答說:“給你治病,怎麼能說是殺你呢?”王琦說:“如果是治病,我當准備豐盛的飲食招待你們。”鬼等在肉中高興地喜叫。第二天給他們做好了吃的東西,他們吃完後就都走了,王琦的病也就好了。王琦先前准備了一把淨刀子,一尺多長,每次念誦經書就拿著它。等到天行之患時,常把刀放在床頭,用來護衛自己。以後病重,於是暗中用力起身念觀世音菩薩,黑暗中忽然象白天一樣,看見刀刃向上,有和尚來,和王琦對坐,問琦這是什麼刀,琦答:“是殺魔鬼的刀”和尚就不見了。又見有鐵鎚從空中落下,擊刀,連擊二百多下,鎚全都破碎,而刀卻不損壞。又看見大鐵鎚水罐可承受二百多石,向下壓來,又有二個大人拿著杵在旁邊,問琦:“你認識這個嗎?”琦答道:“不認識”那個人說:“這是鐵鎚獄。”琦說:“正要這個獄來禁锢魔鬼”說完兩個人都不見了。又看見床上放著珍異的馔食,有一百床。從門口出去,又看見幾百人,全穿著耀眼的衣服,排列在宅子中。又看見了他死去的父親,手拿著一把刀,發怒說:“沒有你們居的地方。”那些人都一時潰散,不一會他的病也好了。乾元年中,在江陵,又病重,他又誠心念觀世音經,遠遠地看見幾百個鬼,乘著船到了,遠來而饑餓,向王琦討飯,於是王琦就讓家人做飯,在院子中施捨給他們,一群鬼並列坐著。王琦的口中有兩個鬼跳出來,坐下吃完,還說沒完。王琦問:“莫非是要衣服嗎?”鬼說正是,於是又令家人造幾十對紙衣,又做了紅綠等色的衣衫,在院子中焚燒,鬼穿上就走了。他的病也很快的好了。永泰年中,病又重,就在燈下,清心誦讀多心經。忽然有一聲象鳥飛一樣,從他坐的地方的肉裡慢慢向上,因而他的嘴張開而不能合上,心想這一定是有魔鬼干擾,於是更加定心念經,不一會又象先前一樣了。又看見床前的死屍腫脹,有的蛇大如甕,加上許多鬼,許多是先前認識的死人,撩亂地閃爍。王琦閉上眼睛,誠心誦經二十四遍,寂靜而滅,誦到三十九遍,懈怠而入睡,第二天就好了。又有他的妻子李氏,曾經得了瘟疫病,王琦在燈下誠心為她念誦多心經,念了四五句,忽然看見燈下有三個人頭,中間的一個頭,是李氏最近死的婢女,就聽見李氏口中發出歎息的聲音,於是自己坐起,李氏便瞪著眼睛不能說話。只是用手指著上下左右,就好象看見什麼東西似的。王琦叫奴僕用長刀,隨著李氏的指點斬殺,過了很久她才醒過來說是王三郎。是作為弟弟而喊琦。琦問她所指的是什麼,李氏說:“看見窗中有一人,鼻子長幾尺;又看見床前兩個東西,形狀象駱駝;又看見屋子上都鋪著紅色的簾幕,都被奴僕用刀砍破,一時消散了。琦又誦念經四十九遍,李氏的病得到康復。 卷第一百一十二 報應十一(崇經像) 史世光 董吉 宋吏國 張元 釋智興 董雄 孟知儉 崔善沖 唐晏 張御史 李昕 牛騰 李元平 長沙人 乾符僧 史世光 晉史世光,襄陽人。鹹和八年,死於武昌,七日,沙門支法山轉小品,疲而微臥,聞靈座上如有人聲。史家有婢字張信,見世光在靈座,著衣具如平日,語信雲:“我本應墮獄中,支和尚為我轉經,昙護、昙堅迎我上第七梵天快樂處矣。”護、堅並是山之沙彌已亡者也。後支法山復往,為轉大品,又來在座。世光生時,以二幡供養,時在寺中,乃呼張信持幡送我。信曰:“諾。”便絕死。將信持幡,俱西北飛上一青山,如琉璃色。到山頂,望見天門,世光乃自持幡,遣信令還。與一青香,如巴豆,曰:“以上支和尚。”信未還,便遙見世光直入天門。信復道而還,倏忽乃活,亦不復見手中香也,幡亦在故寺中。世光與信去時,其家有六歲兒見之,指語祖母曰:“阿爺飛上天,婆為見否?”世光後復與天人十余,俱還其家,徘徊而去。每來必見簪帢,去必露髻,信問之,答曰:“天上有冠,不著此也。”後乃著(“此也後乃著”五字據《法苑珠林》五補。)天冠與群天人鼓琴行歌,徑上母堂,信問何用屢來,曰:“我來,欲使汝輩知罪福也,亦兼娛樂阿母。”琴音清妙,不類凡聲,家人悉聞之,然其聲如隔壁障,不得親察也,唯信聞之獨分明焉。有頃去,信自送,見世光入一黑門,尋即出來,謂信曰:“舅在此日見搒撻,楚痛難勝,省視還也,舅坐犯殺罪,故受此報。可告舅母,會僧轉經,當稍免脫。”舅即輕(“輕”字據明抄本補。)車將軍。(出《冥祥記》) 晉朝的史世光是襄陽人。鹹和八年,在武昌死去,七天後,沙門支法山轉讀小品般若經,疲勞而剛躺下,就聽見靈座上有人的聲音。史家的婢女張信,看見世光在靈座上,穿的衣服都和平時的一樣,對張信說:“我本應當下地獄,支和尚為我轉讀佛經,昙護、昙堅接我到第七梵天快樂處了。”護、堅都是山上的已死沙彌。以後支法山又去,為世光詠誦大品般若經,世光又來在靈座上。世光活著的時候,用兩幡供奉,當時在寺中,就呼喚張信拿幡送我。張信說:“是。”說完就死了。張信拿著幡,一齊向西北飛上一座青山,象琉璃色。到了山頂,看見天門,世光於是自己拿著幡,讓張信回去,給他一青香,象巴豆一樣,說:“把這個給支和尚。”張信還沒回去,就遠遠看見世光一直進入天門。張信又從原道返回。一會兒就復活了,再也看不見手中的香了,幡還在原來的寺中。世光與張信去的時候,他家有個六歲的兒童看見了他們,指著告訴祖母說:“阿爺飛上天去了,婆婆看見了沒有?”世光又和天上的十幾個人,一齊回到他家,徘徊而去,每次來一定看見插簪戴帽,去時一定露出發髻。張信問他,答道:“天上有帽子,不戴這個。”然後就戴著天冠和一群天上人彈琴作歌,一直登上他母親住的屋子。張信問他為什麼多次回來。世光說:“我來,是想使你們知道罪福,也使我母親快樂。”琴音清妙,不象凡間的聲音,家人都能聽到,然而那個琴聲象在隔壁似的,不能親眼看到,只有張信聽到的十分分明。過了一會離去了,張信自送,看見世光進入一個黑門,不一會就出來了,對張信說:“舅舅在這裡每天被拷打,痛苦難忍,我才省視回來,舅舅犯的殺人的罪,所以受到這種報應。可告訴舅母,請和尚為他誦經,能稍加免脫。”其舅就是輕車將軍。 董 吉 董吉,於潛人也,奉法三世,至吉尤精進,恆齋戒誦首楞嚴經。村中有病,辄請吉誦經,所救多愈。同縣何晃亦奉法,卒得山毒之病困,(困原作“因”,據明抄本改。)晃兄惶遽,馳往請吉。董何二捨,相去六七十裡,復隔大溪,五月中大雨,晃兄初渡時,水尚未至,吉與期設中食後,比往而山水暴漲不復可涉,吉不能泅,遲回歎息良久。吉既信直,必欲赴期,乃測然發心,自誓曰:“吾救人苦急,不計軀命,冀如來大士,當照乃誠。”便脫衣,以囊經戴置頭上,徑入水中,量其深淺,乃應至吉頸,及渡,才至膝耳。既得上岸,失囊經,甚悲恨,尋至晃家,三禮忏悔,流涕自責,俯仰之間,便見經囊在高座上,吉悲喜取看,浥浥如有濕氣,開囊視經,尚燥如故。於是村人一時奉法。吉家西北,有山高險,中多妖魅,犯害居民。吉以經戒之力,欲降伏之。於山際四五畝地,手伐林木,構造小屋,安設高座,轉首楞嚴經百余日,寂然無妖,民害稍止。後有數人至,與吉言語良久。吉思惟非於潛人,窮山幽絕,何因而來,疑是鬼神,乃謂之曰:“諸君得無是此中鬼耶?”答曰:“是也。聞君德行清肅,故來相觀,並請一事,想必見聽。吾世有此山,游居所托,君既來止,慮相犯冒,恆懷不安。今欲更作界分,當殺樹為斷。”吉曰:“僕貪此寂靜,讀誦經典,不相干犯,方喜為此,願見祐助。”鬼答曰:“亦復憑君,不侵克也。”言畢而去。經宿,所芟地四際之外,樹皆枯死,如焚焉。(出《冥祥記》) 董吉是於潛人,三代信奉佛法,到了吉則更加精心勤奮,常常齋戒誦讀首楞嚴經。村中有病人,總是請吉誦經,大多能痊愈。同縣人何晃也信奉佛法,最後得了山毒病而痛苦。何晃的哥哥惶恐,急忙去請吉。董、何兩家相距六七十裡,又隔著大河。五月中下大雨,晃兄剛渡河時,山水還沒有到,吉答應他吃了午飯後再走,等到去而山水暴漲不可以過去,吉不能泅渡,遲疑歎息了好久。吉守信正直,一定要按時到達,於是心裡推測,而發誓說:“吾救人的苦痛,不考慮我的生命了,希如來大士,普照我的誠心。”於是脫掉衣服,用口袋裝著經書頂在頭上,一直入水中。根據水的深淺,應當到吉的脖子,等到渡水,才到膝蓋罷了。已經上了岸,丟了經書,他非常悲恨,不一會到了晃家,施三禮表忏悔,流淚而自責。俯仰之間,就看見經袋子在高座上,吉悲喜交加取來看,香氣袅袅的象有濕氣,打開口袋看經書,還是象以前那樣的干整。於是村中人一時都信奉佛法。吉家的西北,有座高險的山,山中有許多妖魅,侵害居民。吉用經戒的力量,想要降服它們。在山邊的四五畝地上,親手砍伐林木,建造小屋,安設高座,詠誦首楞嚴經一百多天,寂靜而無妖,民害稍止。以後有幾個人到來,和吉攀談很久,吉想並不是於潛人,山窮而幽絕,是從那裡來的呢?疑心他們是鬼神,就對他們說:“你們難道是這裡的鬼嗎?”答道:“是的。聽說您的德行潔廉,所以前來相見,並請求一事,想要聽聽你的意見。吾們世代住在這山裡,是游居之地,你已來這裡,怕要冒犯,我們總是懷著不安的心理。現在想要劃個界限,應當砍樹為定。”吉說:“我喜歡這個地方寂靜,誦讀典經,不相干擾,正高興想這樣做呢,願你等庇祐幫助。”鬼答道:“聽憑你的安排,我們再不侵擾了。”說完而去。過了一宿,所割的地四周之外,樹木都枯死,象焚燒過一樣。 宋吏國 宋有一國,與羅剎相近。羅剎數入境,食人無度。王與羅剎約言:自今已後,國中人家,各專一日,當分送往,忽復枉殺。有奉佛家,惟有一子,始年十歲,次當充行。捨別之際,父母哀號,便至心念佛,以佛威神力故,大鬼不得近。明日,見子尚在,歡喜同歸。於茲遂絕,國人賴焉。(出《幽明錄》) 南朝宋時有一國,和羅剎鄰近,羅剎多次入境,吃人無數,國王與羅剎相約說:從今以後,國中的人家,每天有一家給你送人,不要再來枉殺。有一個奉佛的人家,只有一個兒子,才十歲,輪到應該送去。離別之時,父母哀哭,便誠心念佛。因為佛神的威力的原因,大鬼不敢靠近。第二天,看見兒子還在,高興地和他一齊回家。從此鬼便滅絕,國人有了依賴。 張 元 後周張元字孝始,河北萬城人也。年十六,其祖喪明三載,元懼憂泣,晝夜經行,以祈福祐。復讀《藥師經》雲:“盲者得視之言。”遂請七僧,燃七層燈,七晝夜轉讀《藥師經》。每日行道祝曰:“元為孫不孝,使祖喪明,今以燈光,並施法界,乞祖目見明,元求代暗。”如此辛勤,至七日。其夜,夢有一翁,以金篦療其祖目,謂元曰:“勿憂悲也,三日後,祖目必瘥。”元於夢中喜踴,驚覺,乃遍告家人。三日。祖目果瘥。(出《法苑珠林》) 後周張元字孝始,是河北萬城人,年齡十六歲。他的祖父失明三年,張元憂愁哭泣,晝夜念經,來祈祐降福,又讀《藥師經》中說“失明者能復明”的經句,就請七個和尚,點燃七層燈,七天七夜誦讀《藥師經》。每天行道後祝願說:“我為孫不孝,使祖父失明,現在用燈光,一齊獻給法界,乞求祖父眼睛能夠看見,我願請求代替祖父失明。”象這樣辛勤,到了第七天,那天的夜裡,夢見一個老翁,用金篦治療祖父的眼睛,並對張元說:“不要悲傷,三天後,你祖父的眼睛一定能好。”張元在夢中高興的跳了起來,於是驚醒,就都告訴了家人。三天後,祖父的眼睛果然好了。 釋智興 唐京師大莊嚴寺釋智興,洛州人也。勵行堅明,依首律師,誦經持律,不辍昏曉。至大業五年仲冬,次當維那鳴鐘。同寺僧名三果者,有兄從炀帝南幸江都,中路身亡。初無凶告,通夢於妻曰:“吾行達彭城,不幸病死,生無善行,今墮地獄,備經五苦。賴今月初十日,禅定寺僧智興鳴鐘發響,聲振地獄,同受苦者,一時脫解,今生樂處。思報其恩,汝可具絹十匹奉之,並陳意殷勤。”及寤說之,人無信者。尋復夢如初,後十余日,凶問與夢符同。乃以絹奉興,合寺大德至,鹹問興曰:“何緣鳴鐘,乃感斯應?”興曰:“余無他術,見佛法藏傳雲:‘罽膩吒王受苦,由鳴鐘得停;及增一阿含經,鳴鐘作福。”敬遵此事,勵力行之。嚴冬登樓,風切皮肉,露手鳴椎,掌中破裂,不以為苦。鳴鐘之始,先發善願,諸賢聖同入道場,同受法食。願諸惡趣,聞此鐘聲,俱時離苦,速得解脫。如斯願行,察志常奉修,故致茲通感焉。”(出《異苑》,明抄本作出《高僧傳》) 唐朝京城大莊嚴寺的釋智興。是洛州人。行為端方而堅毅,尊崇師傅引導不分早晚地誦讀經書堅守律法,到大業五年的仲冬,輪到智興敲鐘。同寺的和尚名三果,有個哥哥跟隨炀帝南到江都,半路而死。當初沒有人報信,托夢給他的妻子說:“我走到彭城,不幸病死。在世沒做善事,已落入地獄,准備經受五苦。幸好這月的初十,禅定寺的和尚智興敲鐘發響,聲振地獄,同時受苦的人,一時都解脫了,今脫生於樂地,我想要報答他的恩德,你可准備十匹絹送給他,並向他表示致謝之意。”他的妻子醒來說這件事,沒有人相信,不久又做了這樣的夢,後十幾天,凶信和夢相同,於是就把絹送給了智興。整個寺裡都蒙受了功德,和尚們都問興說:“什麼原因敲鐘能有這樣的報應?”智興說:“我沒有什麼本領,見佛法藏傳中說:罽膩吒王受苦,從鳴鐘得到停止;增一阿含經,鳴鐘可以造福。我謹遵從這些事,努力實行它。嚴冬登樓,寒風浸入皮肉,露出手來拿椎,掌中破裂,不認為是苦。敲鐘之初,先發下善願:各位賢聖一齊入道場,一同受用法食,願凡處在險惡之中的,聽到這個鐘聲,一齊都脫離痛苦,快得到解脫。這樣許願奉行,常志奉修佛法,才有這樣的感應啊。” 董 雄 唐董雄,河南人。貞觀中,為太理丞。幼奉佛法,蔬食多年。因非累與同列李敬玄、王忻俱維絷。雄專念普門品,日三十遍,鎖忽夜解落,雄驚告忻、玄。忻視其鎖,堅全在地,而鉤連不開,相離數尺,即告守者。御史張守一宿直,命吏燭之而甚怪,重鎖封記而去。雄但誦經不辍,至五更,又解落有聲,雄復告忻、玄等。至明,守一視之,封題如故,而鎖自相離。敬玄素不信佛法,其妻讀經,常謂曰:“何為胡神所媚而讀此書耶?”及見雄此事,乃深悟不信之咎,方知佛大聖也。時忻亦誦八菩薩名,滿三萬遍,晝鎖解落,視之如雄無異,不久俱免。(出《法苑珠林》) 唐朝的董雄,是河南人。貞觀年中,做太理丞。年幼奉佛法,吃素多年。因犯罪而連累了同行的李敬玄,王忻一起被囚禁。董雄專心念普門品,每天三十遍,鎖忽然在夜裡解落,董雄驚訝地告訴李敬玄、王忻。敬玄看他的鎖完整在地上,而鉤鏈卻不開。相距幾尺,於是就告訴看守的人。御史張守一值夜班,命獄吏給他照亮看到後也感到很奇怪,又重新鎖上並封記好而走了。董雄只是誦經不停,到了五更天時,又有解落的聲音。雄又告訴玄、忻等人。到了天亮,張守一一看,封記如原來一樣,而鎖卻自己脫離。敬玄一向不信佛法,他的妻子讀經書,常對她說:“為什麼被胡神所述而讀這樣的書呢?”等到看見董雄這件事,才深感不信神的錯誤,才知道佛是大聖人。當時忻也誦讀八個菩薩的名字,念滿三萬遍。白天鎖便解脫,看看和董雄的沒有什麼不同,不久就都得到赦免了。 孟知儉 唐孟知儉,並州人。少時病,忽亡,見衙府,如平生時,不知其死。逢故人為吏,謂曰:“因何得來?”具報之,乃知是冥途。吏為檢尋曰:“君平生無修福處,何以得還?”儉曰:“一生誦多心經及高王經,雖不記數,亦三四萬遍。”重檢獲之,遂還。吏問欲知官乎,曰:“甚要。”遂以簿示之,雲:“孟知儉合運出身,為曹州參軍,轉鄧州司倉。”即掩卻不許看。遂至荒榛,入一黑坑,遂活,不知運是何事。尋有敕募運糧,因放選,授曹州參軍。乃悟曰:“此州吾不見,小書耳。”滿授登州司倉,去任又選,唱晉州判司,未過而卒。(出《朝野佥載》) 唐朝孟知儉,是並州人。年少有病時,忽然死去,看見一個衙府,象生時一樣,不知道他已死了。遇到一個老朋友做官,問他說:“為什麼來這裡?”官都告訴了他,才知道是陰間。官吏替知儉查檢說道:“你平生沒有修福之處,怎麼能回去呢?”知儉說:“一生誦讀多心經及高王經。雖然記不住遍數,也有三四萬遍了。”又重新檢驗果真如此,於是放他回去。官吏問他想知道官運嗎,他說:“很想知道。”於是就拿出簿子給他看,說:“孟知儉合運出身,做曹州參軍,轉為登州司倉。”就合上不再讓他看。於是送他到荒野,掉進了黑坑,於是孟知儉便復活了。他不知道命運是怎麼回事。不久有令召集運糧。因而選人,中選後知儉被授予曹州參軍。他才明白過來說:“這個州我不去,是個小差事罷了。”又授給他登州司倉,他離任後又叫他做晉州判司,沒去而死。 崔善沖 崔善沖,先初任梓州桐山丞,巂州刺史李知古奏充判官。諸蠻叛,殺知古,善沖等二十余人奔走,擬投昆明,夜不知道,沖專念尊經。俄見炬火在前,眾便隨之,至曉火滅,乃達昆明。(出《報應記》) 崔善沖,起初任梓州桐山縣丞,巂州刺史李知古上奏使他當了判官。各蠻人謀反,殺了知古。善沖等二十多人逃走,商量投奔昆明。夜裡不知道路,善沖就一心念佛經。忽然看見火炬在前面,大家便跟隨著火炬,到了早晨,火炬滅了,於是就到達了昆明。 唐 晏 唐晏,梓州人,持經日七遍。唐開元初,避事晉州安岳縣。與人有隙,讒於使君劉肱,肱令人捉晏。夜夢一胡僧雲:“急去。”驚起便走,至遂州方義縣。肱使奄至,奔走無路,遂一心念經。捕者交橫,並無見者,由是獲免。(出《報應記》) 唐晏是梓州人,堅持念經每天七遍。唐朝開元年初,在晉州安岳縣避事,和別人有隔閡,那人就向使君劉肱進讒言,劉肱派人捉拿唐晏。晏夜夢見一個胡僧說:“快走!”於是驚起便走,一直到了遂州方義縣,劉肱派的人趕到,晏走投無路,就一心念經。追捕的人來來往往,並沒有發現他,因此才獲免。 張御史 張某,唐天寶中為御史判官,奉使淮南推覆。將渡淮,有黃衫人自後奔走來渡,謂有急事,特駐舟。洎至,乃雲:“附載渡淮耳。”御船者欲毆擊之,兼責讓,何以欲濟而辄停留判官。某雲:“無擊。”反責所由雲:“載一百姓渡淮,亦何苦也?”親以余食哺之,其人甚愧恧。既濟,與某分路。須臾,至前驿,已在門所。某意是囑請,心甚嫌之,謂曰:“吾適渡汝,何為復至?可即遽去。”雲:“己實非人,欲與判官議事,非左右所聞。”因屏左右雲:“奉命取君,合淮中溺死,適承一馔,固不忘。已蒙厚恩,只可一日停留耳!”某求還至捨,有所遺囑。鬼雲:“一日之外,不敢違也,我雖為使,然在地下,職類人間裡尹坊胥爾。”某欲前請救,鬼雲:“人鬼異路,無宜相逼,恐不免耳。”某遙拜,鬼雲:“能一日之內,轉千卷續命經,當得延壽。”言訖出去,至門又回,謂雲:“識續命經否?”某初未了知。鬼雲:“即人間金剛經也。”某雲:“今日已晚,何由轉得千卷經?”鬼雲:“但是人轉則可。”某乃大呼傳捨中及他百姓等數十人同轉,至明日晚,終千遍訖。鬼又至雲:“判官已免,會須暫谒地府。”眾人皆見黃衫吏與某相隨出門。既見王,具言千遍續命經足,得延壽命。取檢雲:“與所誦實同。”因合掌雲:“若爾,尤當更得十載壽。”便放重生,至門前,所追吏雲:“坐追判官遲回,今已遇捶。”乃袒示之,願乞少錢。某雲:“我貧士,且在逆旅,多恐不辦。”鬼雲:“唯二百千。”某雲:“若是紙錢,當奉五百貫。”鬼雲:“感君厚意,但我德素薄,何由受汝許錢,二百千正可。”某雲:“今我亦鬼耳,夜還逆旅,未易辦得。”鬼雲:“判官但心念,令妻子還我,自當得之。”某遂心念甚至。鬼雲:“已領訖。”須臾復至,雲:“夫人欲與,阿奶不肯。”又令某心念阿奶,須臾曰:“得矣。”某因冥然如落深坑,因此遂活。求假還家,具說其事,妻雲:“是夕夢君已死,求二百千紙錢,欲便市造。阿奶故雲:‘夢中事何足信。’其夕,阿奶又夢。”因得十年後卒也。(出《廣異記》) 張某,唐朝天寶年中做御史判官,奉使去淮南做推覆,將要渡淮河。有一個穿黃衫的人從後面趕來渡淮,說是有急事,特為停船,等到了船上,卻說:“只不過附帶著載我渡淮河罷了。”駕船的人想要打他,並且責怪他為什麼你想渡淮而耽擱了判官的時間。”張某說:“不要打他!”反而責怪船夫說:“帶一個百姓過河,有什麼苦呢?”並親自給他送飯吃。那個人深感慚愧。已經過了淮河,和張某分路,不一會,到了前面的驿站,他已在門前了。張某認為是又有囑托或請求,心裡很討厭他,對他說:“我剛才把你渡過河,為什麼又回來,可以馬上就走。”他回答說:“我其實不是人,我想和判官商議一件事,不讓左右的人聽。”於是張某屏退左右的人,他說:“我奉命來捉你,應在淮河中淹死你,承蒙你給我飯吃,本不應忘,已蒙受了你的厚恩,只可以讓你多活一天罷了。”張某請回到住處,准備遺囑。鬼說:“一天之外,我不敢違命,我雖然是使者,然而在地下的職務就象人間裡的尹坊胥罷了。”張某想上前求救,鬼說:“人鬼不同路,不應相逼,恐怕不能免了。”張某遠遠拜謝。鬼說:“你能在一天之內,詠誦一千卷續命經,就能延壽。”說完便出去。到了門口又回來對他說:“知道續命經嗎?”張某正不知道,鬼說:“就是人間的金剛經。”某說:“今天已晚了,怎麼能誦讀得千卷經?”鬼說:“凡是人誦讀就可以。”張某於是呼喊傳捨中及其他百姓等十人一同誦經,到第二天晚上,終於完成了一千遍。鬼又到了並說:“判官已免死了,還須和我暫且到地府走一趟。”大家都看見黃衫吏和張某相隨出門,等拜見了閻王,就把誦一千遍續命經的事告訴了閻王,理應延長壽命。左右取簿檢驗說:“他說的屬 實。”於是閻王合掌說:“象你這樣,更應當延壽十年。”就放他復生。至了門前,所追他的鬼吏說:“我犯了追判官晚回的錯,現在已被捶打。”於是露出臉給他看,願向他要點錢。張某說:“我是貧窮的人,並且在旅館,多要恐怕不方便。”鬼說:“只要二百千。”某說:“若是紙錢,可以給五百貫。”鬼說:“感謝你的厚意,只是我的功德一向很少,怎麼能接受你的錢呢?二百千正好。”張某說:“今天我也是鬼了,夜裡回旅館,不易辦到。”鬼說:“判官只要心裡想,讓妻子還給我,自然得到。”張某就非常誠心那樣想讓妻子還鬼債。鬼說:“已領到了。”不一會又回來說:“夫人想給,老太太不肯。”又讓張某誠心讓老太太還債。不一會鬼又說:“得到了。”張某因此默然如落深坑一樣,因此得活。就請假回家,把這些事都說了。他的妻子說:“這天晚上我夢見你已死,就求二百千紙錢。想要造好送去,老太太說:‘夢中的事不足信!’那天晚上,她也做了個夢。”張某又過了十年之後才死。 李 昕 唐李昕者,善持千手千眼咒,有人患瘧鬼,昕乃咒之。其鬼見形謂人曰:“我本欲大困辱君,為懼李十四郎,不敢復往。”十四郎即昕也。昕家在東郡,客游河南,其妹染疾死。數日蘇,說雲:“初被數人領入墳墓間,復有數十人,欲相凌辱。其中一人忽雲:‘此李十四郎妹也,汝輩欲何之?今李十四郎已還,不久至捨。彼善人也,如聞吾等取其妹,必以神咒相困辱,不如早送還之。’”乃相與送女至捨。女活後,昕亦到捨也。(出《廣異記》) 唐朝的李昕,善念千手千眼咒,有人得了瘧鬼病。李昕就為他念咒。那個鬼現人形對該人說:“我本想困擾你,因為害怕李十四郎,不敢再去。”十四郎就是李昕。李昕家在東郡,客游於河南,他的妹妹染病而死,幾天後復蘇。她說:“當初被幾個人領入墳墓裡,又有幾十個人,想要凌辱她,其中一個人忽然說:‘這是李十四郎的妹妹,你們打算怎麼處置她?現在李十四郎已經回來了,不久就要到家,那是個大善人,如果聽說我們搶了他的妹妹,一定用神咒來困擾我們,不如早點把她送回去。’”於是他們就把她送回了家。她復活後,李昕也到了家。 牛 騰 唐牛騰字思遠,唐朝散大夫郏城令,棄官從好,精心釋教,從其志者終身,常慕陶潛五柳先生之號,故自稱布衣公子,即侍中中書令河東侯炎之甥也。侯姓裴氏,未弱冠,明經擢第。再選右衛騎曹參軍。公子沉靜寡言,少挺異操,河東侯器其賢,朝廷政事皆訪之。公子清儉自守,德業過人,故王勃等四人,皆出其門下。年壯而河東侯遇害,公子谪為 ?樈ò?丞。將行,時中丞崔察用事,貶官皆辭之。素有嫌者,或留之,誅殛甚眾。時天後方任酷吏,而崔察先與河東侯不協,陷之。公子將見崔察,懼不知所為。忽衢中遇一人,形甚瑰偉,黃衣盛服,乃問公子:“欲過中丞,得無懼死乎?”公子驚曰:“然。”又曰:“公有犀角刀子乎?”曰:“有。”異人曰:“公有刀子甚善。授公以神咒,見中丞時,但俯伏掐訣,(言帶犀角刀子,掐手訣,乃可以誦咒。其訣,左手中指第三節橫文,以大指爪掐之。)而密誦咒七遍,當有所見,可以無患矣。咒曰:‘吉中吉,迦戍律,提中有律,陁阿婆迦呵。’”公子俯而誦之,既得,仰視異人亡矣,大異之。即見察,同過三十余人,公子名當二十。前十九人,各呼名過,素有郤,察則留處絞斬者,且半焉。次至公子,如其言誦咒,察久不言。仰視之,見一神人,長丈余,儀質非常,出自西階,直至察前,右拉其肩,左捩其首,面正當背。而諸人但見崔察低頭不言,手注定字而已。公子遂得脫,比至屏回顧,見神人釋察而亡矣。公子至 ?槪乇閒牛憑捶鸬潰湟鴉榛攏缃渖傘?诓煌?談,目不妄視,言無偽,行無頗,以是夷獠漸漬其化,遂大布釋教於 ?樦小3I憧こだ簦?置道場數處。居三年而莊州獠反,轉入 ?槪と吮成背だ粢雜χò泊蠛榔鸨嘤Γ?劫公子坐於樹下,將加戮焉。忽有夷人,持刀斬守者頭,乃詈曰:“縣丞至惠,汝何忍害若人?”因置公子於籠中,令力者負而走,於是兼以孥免。事解後,郡以狀聞,诏書還公事,許其還歸。後宰數邑,皆計日受俸,其清無以加,亦天性也。後棄官,精內教,甚有感焉。(出《紀聞》) 唐朝牛騰字思遠,是唐朝的散大夫,為郏城縣令,棄官從善,精心奉釋教,終身實踐自己的志向,常常羨慕五柳先生陶潛的稱號,所以自己稱為布被推選為右衛騎曹參軍。公子沉默寡言,年少操行超群,河東侯很器重他的賢能,朝中政事都找他商量。公子清廉自守,德才過人。所以王勃等四人,都出自他的門下。河東侯年壯遇害,公子被貶做 ?樈ò藏?要去,當時中丞崔察當權,貶官都得向他告辭,一向有仇的,被留下,殺死的也很多。當時天後正信任酷吏,而崔察以前和河東侯不合才陷害他。公子將要見崔察,又害怕而不知所措。忽然路上遇見一人,身材魁梧,穿著華麗的黃衣服,問公子:“想到中丞那去,難道不 害怕死嗎?”公子驚奇地說:“害怕。”又問他:“你有犀角刀嗎?”公子答道:“有。”那個怪人說:“公子有刀子就很好,我授你神咒語,見中丞時,只俯身掐手訣而密密誦咒語七遍,應當有所見,就沒有什麼憂慮了。咒語是:吉中吉,迦戌律,提中有律,陁阿婆迦呵。”公子俯身而誦念,已經學會了,抬頭看那怪人不見了。感到非常奇怪。於是就去見崔察。同去的三十多人,公子的名字是第二十,前面十九個人名字都喊過了,一向都有隔閡,崔察留下絞斬的,將近一半。輪到公子,公子就象那個怪人說的那樣誦咒語,崔察久不開口。抬頭看,見一神人,一丈多高,儀表氣質非凡,從西階中出來,一直來到崔察前,右手抓住他的肩,左手扭著他的頭,面正對著他的後背。而許多人只看見崔察低頭不語,手停著不動罷了。公子於是得以解脫,等到到了屏風後回頭看,看見神人放了崔察而不見了。公子到了 ?槨R幌蚣崾爻閒牛泳粗胤鸬饋K淙灰鴉槲伲蠶笫亟涔娴暮蛻幸謊?诓宦?說,目不亂視,言不虛假,行不偏頗,因此夷獠也漸漸地受到他的教化,於是在 ?樦寫笮?釋教,常常振攝郡中長吏。在幾處設置道場。住了三年而莊州夷獠謀反,進入 ?槪ぶ腥?暗殺長史來響應,建安的豪族大戶也起兵相應,於是抓了公子在樹下,要殺他。忽然有夷人,拿著刀斬了看守的頭,罵道:“縣丞如此恩惠,你怎麼忍心殺這樣的人!”於是把公子放在籠子中,讓有力氣的人背著走,並又赦免了他的妻子兒女。事平息後,郡司把情況上報,诏書下,允許他還歸。以後掌管數城,都是按日受祿,他的清廉沒有再能比過他的了,這也是他的天性。以後棄官,精心向佛教,也非常有感慨。 李元平 唐李元平,故睦州刺史伯誠之子,大歷五年,客於東陽寺中。讀書歲余,薄暮,見一女子,紅裙繍襦,容色美麗,娥冶自若,領數青衣,來入僧院,元平悅之,而窺見青衣,問其所適及姓氏。青衣怒曰:“誰家兒郎,遽此相逼;俱為士類。不合形跡也。”元平拜求請見,不許。須臾,女自出院四顧,忽見元平,有如舊識。元平非意所望,延入,問其行李。女曰:“亦欲見君,以論宿昔之事,請君無疑嫌也。”既相悅。經七日,女曰:“我非人,頃者大人曾任江州刺史,君前身為門吏長直,君雖貧賤,而容色可悅。我是一小女子,獨處幽房,時不自思量,與君戲調,蓋因緣之故,有此私情。才過十旬,君隨物故。余雖不哭,殆不勝情,便潛以朱筆塗君左股,將以為志。常持千眼千手咒,每焚香發願,各生富貴之家,相慕願為夫婦,請君驗之。”元平乃自視,實如其言。及曉將別,謂元平曰:“托生時至,不可久留,後身之父,見任刺史。我年十六,君即為縣令,此時正當與君為夫婦未間,幸存思戀,慎勿婚也。然天命已定,君雖別娶。故不可得。”悲泣而去,他年果為夫婦。(出《異物志》) 唐朝李元平,是先前睦州刺史伯誠的兒子,大歷五年,客居於東陽寺中。讀書一年多,一天將黑天,看見一個女子,穿著紅裙繡短襖,容色美麗,妖艷自若,帶著幾個丫環,來到僧院。元平很高興,偷著去見一個丫環,問她的婆家及姓名。丫環發怒說:“誰家男兒,到此相逼,都是讀書人,不合你的身份。”元平拜謝求見,不答應。不一會,那個女子從院中出來四下裡看,忽然看見元平,有如舊相識一樣。元平也喜出望外,就請她進來,問她從哪裡來。女子說:“我也想見你,來談談以前的事,請你不要懷疑。”於是都很高興9似?天,女子說:“我不是凡人,以前的大人任江州刺史,你的前身做門吏長直,你雖貧賤,而容貌可親,我是一個小女子,獨自處在閨房。當時自己沒想到和你戲耍,大概是因緣份的緣故,有這種私情,才過百日,你就死了。我雖然不哭,幾乎不能控制自己的感情,就暗中用紅筆塗在你的左大腿上,將把它做為記號,常常念千眼千手咒,每次焚香發誓願,各個都生在富貴之家,相愛願為夫婦,請你驗證。”元平於是自己一看,的確象她說的那樣。等到天亮將要分別,對元平說:“托生的時候到了,我不可以久留。托身後的父親現任刺史。我年十六歲,你就做了縣令,這時正當我和你結為夫婦的時間,希望你能想念著我,切記不要婚配。然而天命已定,你既然另娶,就不可得。”悲傷而去。幾年後果真他倆結為夫婦。 長沙人 唐長沙人姓吳,征蠻卒夫也,平生以捕獵漁釣為業。常得白龜,羹而食之,乃遍身患瘡,悉皆潰爛,痛苦號叫,斯須不可忍,眉鬓手足指皆墮落,未即死。遂乞於安南市中,有僧見而哀之,謂曰:“爾可回心念大悲真言,吾當口授,若能精進,必獲善報。”卒依其言受之,一心念誦,後瘡痍漸復,手足指皆生,以至平愈。遂削發為僧,號智益,於伏波將軍舊宅基建立精捨。住持泉州開元寺。通慧大德楚彤親識智益,常語之。(出《報應錄》) 唐朝長沙人姓吳,是征蠻的兵卒。平生以打獵捕魚為業,曾捕得白龜,煮而吃了它,於是全身得了瘡病,都已經潰爛,痛苦嚎叫,一會也不能忍耐,眉、頭發,手指腳指全都脫 落,但沒有立刻死去。於是就在安南集市中乞討,有一個和尚看見並同情他,對他說:“你可回去念大悲真經,我當教與你,如果能精心勤奮,一定能有善報。”他終於按他的話去學了,一心念誦,以後瘡病逐漸好了,手腳指也長出來了,以至於康復。於是就削發為僧,號智益,在伏波將軍的舊房處建立了教徒習教的精捨。在泉州開元寺當長老。通慧大德楚彤親自結識了智益,常常聽他說。 乾符僧 唐乾符中,有僧忘其名號,恆以課誦為業,未常暫廢。因下峽,泊舟白帝城。夜深群動息,持念之際,忽覺有腥穢之氣,見水面有一人,漸逼船來。僧問之,曰:“某非人也,姓許名道坤,唐初為夔牧,以貪殘暴虐,殁受業報,為滟滪堆龍王三千年,於今二百四十年 矣。適聞師持課,大有利益,故來遜謝耳。”僧問曰:“峽路險惡,多覆溺之患,盍敕諸龍而禁戢之,可乎?”曰:“此類實煩,皆業感所作,非常力而能制也。”僧甚異之,將復問,忽失所在。(出《報應錄》) 唐朝乾符年中,有個和尚忘記了他的名號,常以念經為業。一點也沒有間斷荒廢。因為下峽去,停船在白帝城。夜深了,大家都入睡了,他念經之時,忽然覺得有腥穢的氣味,看見水面上有一個人,漸漸朝船逼近。和尚問他,他說:“我不是人,姓許名道坤,唐初時為夔州牧,因為貪婪暴虐,死後已受到報應,為滟滪堆的龍王三千年,如今已二百四十年了。 剛才聽到師傅念經,對我有很大的好處,所以前來道謝罷了。”和尚問道:“峽路險惡,多有翻船淹死人的禍患,為什麼不下令各龍而禁止它們,可以嗎?”回答說:“這類事的確麻煩,都是功業所感召的結果,並不是一般的力量所能制服的。”和尚感到很奇怪,將要再問,忽然就不見了。 卷第一百一十三 報應十二(崇經像) 張應 釋道安 周闵 王懿 謝敷 僧法洪 劉式之 劉齡 陳安居 馬處伯 張 應 晉張應,歷陽人,本事俗神,鼓舞淫祀。鹹和八年,移居蕪湖。妻得病,應請禱備至,財產略盡。妻法家弟子也,謂曰:“今病日困,求鬼無益,乞作佛事。”應許之,往精捨中,見竺昙铠,謂曰:“佛如愈病之藥,見藥不服,雖事無益。”應許當事佛,昙謂期明日當往。應歸,夜夢見人長丈余,從南來,入門曰:“此家何乃爾不淨?”見昙铠隨後曰:“始欲發意,未可責之。”應眠覺,便秉火作高座及鬼子母座。昙铠明往,應說其夢,遂受五戒,屏除神影,大設福供。妻病有間,尋即痊愈。鹹康二年,應至馬溝市鹽,還泊蕪湖,夜宿,夢見三人,以鉤釣之,應曰:“我佛弟子。”牽終不置,曰:“奴判走多時。”應恐,謂曰:“放我,當與君一升酒。”釣人乃放之,謂應曰:“但畏後人復取汝耳。”眠竟,腹洩痢,達家大困。應曰:(自“但畏”起十九字據明抄本補。)“昙铠闊絕已久。”病甚,遣請之,適值不在,應尋氣絕,數日而蘇。說有數人,以鉤釣之將北去,下一坂岸,盛有镬湯刀劍楚毒之具,應悟是地獄,欲呼師名,忘昙铠字,但喚“和尚救我”,亦時喚佛。有頃,一人從西方,長丈余,執金杵欲撞,釣人皆怖散。長人引應去,謂曰:“汝命盡,不復久生,可暫還家,頌呗三偈,並取和尚名字,三日當復命過,即生天矣。”應即復蘇,三日之中,持齋頌呗,遣人將疏取昙铠名。至日食畢,禮佛贊呗,與家人辭別,澡沐冠帶,如睡而亡。(出《法苑珠林》) 晉朝的張應,是歷陽人。原來信奉俗神,大力祭祀。鹹和八年,移居於蕪湖。他的妻子得病,張應請求祈禱備至,財產都用盡。妻子是法家的弟子,對他說:“今日病重,求鬼也沒有什麼益處,求作佛事。”張應答應了他。到寺院裡,看見竺昙铠,對他說:“佛就象治病的藥一樣,看見藥不吃,既使做也沒有好處。”張應答應事佛,昙铠相約明日前去。張應回去,夜裡夢見一個人一丈多高,從南面來,進入門內說:“你家為什麼這樣不潔淨?”只見昙铠跟著後面說:“才開始想要潔淨,不可責怪他。”張應睡醒了,便拿著火炬到高座以及鬼子母座。第二天昙铠來,張應給他說夢。於是受五戒,拆除神影,大設福供。他的妻子的病過了一段時間後,就全都好了。鹹康二年,張應到馬溝去買鹽,回來停泊在蕪湖。夜裡夢見三個人,用鉤釣他,張應說:“我是佛家弟子。”那幾個人拉著始終不放,並說:“已經判定並奔走了好多時候了。張應害怕,對他們說:“放開我,當給你一升酒。”釣的人就放了他,並對張應說:“只是怕後人再來抓你罷了。”張應睡醒了腹痛洩痢,到家後更重,張應說:“昙铠已闊別很久了。”病重,就派人去請他,正趕上他不在,張應不久氣絕,幾日後復蘇。說有幾個人,用鉤釣他向北去,走下一個山坡,設有镬湯刀劍楚毒的刑具。張應明白是地獄,就想喊師傅的名字、忘記了昙铠名,只是喊“和尚救我”,也時常喊佛。過了一會,一個人從西方來,一丈多高,拿著金杵想要撞,釣人都害怕走散,長人領著張應離去,對他說:“你的壽命已盡了,不能再活多久了,你可暫且回家,頌唱三個唱詞,並取個和尚的名字,三天後命就當盡了,就升天了。”張應就復蘇了,三天之中,他持齋頌唱,派人焚化祝告文並取用昙铠。到了這一天吃完飯,對佛禮拜贊唱,又和家人辭別,沐浴更衣,象睡覺一樣地死了。 釋道安 東晉恆山沙門釋道安者,經石趙之亂,避地於襄陽。註般若道行密跡諸經析。(“析”原作“祈”,據明抄本改。)疑甄解二十余卷,恐不合理,乃誓曰:“若所說不違理者,當見瑞相。”乃夢見一道人,頭白眉長,語安曰:“君所注經,殊合道理,我不得入泥洹,住在西域,當相助弘道,可時設食也。”後遠公雲:“昔和尚所夢,乃是賓頭盧也。”於是立座享之,遂成永則。(出《法苑珠林》) 東晉恆山沙門的和尚道安,經過了石趙的戰亂,躲避於襄陽。注析般若道行密跡各經,解釋疑問二十多卷,害怕不合情理,於是發誓說:“如果說的不違背情理,應當看到佛像。”於是就夢見一個道人,白頭發長眉毛,對道安說:“你所注釋的經書,非常合於道 理。我避免了進入迷途,我住在西域,就當資助弘道,可時常設齋食。”後遠公說:“和尚夢見的就是賓頭盧。”於是就立了牌座供奉他,就成了永遠的規則。 周 闵 周闵,汝南人,晉護軍,世奉佛法。蘇峻之亂,邑人皆東西播遷,闵家有大品一部,以半幅八丈素,反復書之,又有他經數部,大品亦雜在其中。既當避難單行,不能得盡持去,尤惜大品,不知在何部中,倉卒而去,徘徊歎惋。不覺大品忽自出外,闵驚喜持去,周氏遂世寶之。至今尚在。一說雲,周嵩婦胡母氏有素書大品,其素廣五寸,而大品一部盡在焉。又並有捨利,銀罂置之,並緘於深箧中。永嘉之亂,胡母氏時避兵南奔,經及捨利自出箧外,因求懷之,以渡江東。又嘗遇火,不暇取經,及屋盡火滅,得之於灰燼之下,俨然如故。會稽王道子就嵩曾孫雲求以供養,後常暫在新渚寺。劉敬叔雲:“曾親見此經,字如麻子,點畫分明,新渚寺今天安是也,此經蓋得道僧慧則所寫也。”或雲:“嘗在簡靖,道尼轉誦。”(出《冥祥記》) 周闵是汝南人,晉朝時任護軍,一生奉佛法。蘇峻的戰亂,城邑人都東西遷移。闵家有一部大品般若經,用半幅八丈白布,反復寫著,又有其他經書幾部,大品也夾在當中。馬上就要避難而獨行,不能夠完全拿走它們。尤其惋惜的是大品,不知道在哪部經中,匆忙而去,來回行走歎息。不知不覺大品忽然自己出來。周闵驚喜地拿著走了。周家也世代把它當作寶物,至今還在。另一個說法是周嵩婦胡母氏有白布寫著大品,那個白布寬五寸,而一部大品都寫在上面。又同時兼有捨利,銀瓶放在那裡,並且封閉在深箱子中。永嘉之亂時,胡母氏當時避兵亂南逃,經書及捨利自然跳出箱子外面,於是找到了並揣著它,及渡過江東。又曾經遇到火災,沒來得及取經書。等屋裡的火全滅了,在灰燼下找到了經書,還和原來的一樣。會稽的王道子靠周嵩的曾孫雲求來供奉,以後常常暫住在新渚寺,劉敬叔說:“曾親眼看見這經書,字象麻子一樣。點畫分明。新渚寺現在的天安就是,這部經書大概是得道僧慧則所寫的。”有的說:“曾經在簡靖那,道尼轉誦。” 王 懿 晉王懿字仲德,太原人,為車騎將軍,世信佛法。父黃,為中山太守,為丁岑所害。懿與兄侍母南歸,登涉饑疲,絕糧無計,唯歸心三寶。忽見一童子牽青牛,見懿等各與一飯,因忽不見。時積雨大水,懿前望浩然,莫知揭厲。俄有一白狼馴繞其前,過水復返,似欲引導,如此者三。於是隨狼行,水才至膝,得路歸朝。後自五兵尚書為徐州刺史,嘗欲設齋,宿昔灑掃,盛列香花經像。忽聞法堂有經呗聲,清婉流暢,懿遽往視,見五沙門在佛座前,神儀偉異,懿心甚欽敬。沙門顧盼依然,瞻禮未竟,皆竦身飛空而去,親賓見者,倍增信悟。(出《法苑珠林》) 晉朝王懿字仲德,是太原人,做車騎將軍,一生信奉佛法。父親,做中山太守,被丁岑所陷害。王懿和他的哥哥侍奉母親南歸,登岸跋涉後饑餓疲勞,沒有糧食毫無辦法。他只是誠心依靠佛、法、僧。忽然看見一個童子牽著一頭青牛,看見王懿等各給他們飯吃,又忽然不見了。當時暴雨大水,王懿前望茫然,不知如何對待這場災患。不一會就有一只白狼馴順地圍繞在他面前,過水後又返回來,好象要做引導似的。象這樣三遍,於是就跟著狼走,水才到膝蓋,得路回朝。以後從五兵尚書轉為徐州刺史,曾經想要設齋,當夜便清掃,擺上香花經像。忽然聽到法堂上有誦經的聲音,清婉流暢。王懿急忙去看,看見五個僧人在佛座前,神態儀表偉異。王懿心裡非常欽敬,僧人顧盼依舊,看到施禮未完,都竦身而飛上天去,親戚、賓客看見的人,更加相信醒悟了。 謝 敷 謝敷字慶緒,會稽山陰人,鎮軍將軍輶之兄子也。少有高操,隱於東山,笃信大法,精勤不倦。手寫首楞嚴經,嘗置都下白馬寺中,寺為鄰火所延,什物余經,並成煨燼,而此經止燒紙頭界畫外而已,文字悉存,無所毀失。敷死時,友人疑其得道,及聞此經,彌加驚異。(出《法苑珠林》) 謝敷字慶緒,是會稽山陰人,是鎮軍將軍輶的哥哥的兒子。年少有高潔的情操,隱居於東山,非常忠信大法,精勤不倦。親手寫首楞嚴經,曾經放在白馬寺中,寺被鄰居的火所延燒,東西和其他的經書,都燒為灰燼,而只有這部經書只燒了紙頭界畫的外面而已,文字全都存在,沒有什麼毀壞。謝敷死的時候,他的朋友疑心他已得道,等到聽說這部經書的來歷,就更加驚異了。 僧法洪 晉世沙門僧法洪在瓦官寺。義熙二十年,時官禁镕鑄,洪元發心鑄丈六金像,私鑄竟,猶在模,所司知覺,收洪楚械。洪念觀音,每日百遍,忽夢所鑄金像往獄,手摩頭曰:“無慮。”其像胸前方一尺許,銅色燋沸。當洪禁日,國家牛馬不肯入欄,時以為怪。旬日有 赦,洪得免,像即破模而自現也。(出《辨正論》) 晉朝僧人法洪住在瓦官寺,義熙十二年,當時官府禁止镕鑄,法洪本想鑄造六丈高的金像。私下裡鑄成了,還在模子中,所主管的人發覺,就抓法洪帶上刑械。法洪念觀音經。每天念一百遍,忽然夢見所鑄的金像到了獄中,手摩著他的頭說:“不要憂慮。”他的金像的胸前一尺左右,銅色燒焦而滾沸。當法洪關押的日子裡,國家的牛馬不肯入欄。當時都認為很奇怪。十天後有赦命,法洪才獲免,銅像也就破模而自己出來了。 劉式之 彭城劉式之,常供養一金像,無故失去,不知所在。式之夙夜思愆自責,至念冥通,經百日後,其像忽然自現本座,神光照室。全家驚喜,倍加傾心。(出《辯正論》) 彭城的劉式之,常常供養一金像,無緣無故失去了金像,不知在哪裡。式之整夜思罪而自責,誠摯的念頭通神,過了一百天後,那個金像忽然自己出現在座上,神光照滿全屋。全家人都非常驚喜,更加倍精心供奉。 劉 齡 宋劉齡,不知何許人,居晉陵東路城村,頗奉佛法,於宅中立精捨,時設齋。元嘉九年三月二十七日,父暴亡,時巫祝並雲:“家當更有三人喪亡。”鄰家有事道祭酒魏巨,常為章符诳誘村裡,語齡曰:“君家喪禍未已,由奉不明神也。若改事大道,必蒙福佑。不改意者,將滅其門。”齡遂敬延祭酒,罷不奉法。巨雲:“宜焚經像,災乃當除耳。”遂 k精捨,炎熾移日,唯屋而已,經像幡座,俨然如故。像於中夜,大放赤光,其時諸祭酒有二十許人,有懼靈驗密委去者。巨等師徒意猶不止,被發禹步,執(“執”原作“報”,據明抄本改。)持刀索,雲:“斥佛還故國,不得留中夏為民害也。”齡於其處,如有人毆打,頓僕於地,家人扶起,方余氣息,遂痿躄不能行。魏巨體內發疽,日出血三升,不一月苦死。自外同伴,並患癞疾,鄰人東安太守水立和,傳於東陽,時多見者。(出《法苑珠林》) 宋朝劉齡,不知哪裡的人,居在晉陵東路城村,非常信奉佛法。在宅院裡立了一個做佛事的房屋,當時設了齋戒。元嘉九年三月二十七日。父親暴死,當時的巫祝都說:“家裡當還有三個人將死亡。”鄰居家有一個信道教的祭酒叫魏巨的。常常用章符在村裡行騙。他告訴劉齡說:“你家的喪禍還沒完,是因信奉了不明之神,如果改成事奉大道,一定能蒙福庇佑,不改的話,將滅他的滿門。”於是劉齡就敬請祭酒,停止不奉佛法。魏巨說:“應當焚燒經像,災禍才當消除了。於是就點燃了佛事捨,火焰旺盛燒了一天,只是燒毀了屋子而已,經像和幡座,依然如故。佛像在夜裡,大放紅光,當時各位祭酒有二十多,有的害怕他的靈驗而偷偷地溜走了的。魏巨等師徒執意不停,披發移步,執拿刀繩說:“你這佛還回你原來的地方去!不能留在中夏成為禍害!”劉齡在那個地方,就象有人毆打他,立刻趴在地上,家人扶他,才出了一口氣,於是就萎縮不能行走。魏巨也體內生了毒瘡,每天出三升的血,不到一個月便痛死。以外的同伴,也都患了癞病。鄰人東安太守水立和,在東陽傳播,當時有很多人親眼看到。 陳安居 宋陳安居,襄陽縣人也。伯父少事巫俗,鼓舞祭祀,神像盈宅。父獨敬信釋法,恆自齋戒。世父無子,以安居紹焉。安居雖即伯捨,而理行精至,廢絕淫祀。忽得病發狂,則為謌神之曲,迷悶邪僻,如此彌歲,而執心愈固,常誓曰:“若我所執之志,偶當虧奪者,必先自脔截四體,乃就其事。”家人並見(“見”字原缺,空一格,據明抄本補。)之,安居不聽。經三年,病發死,但心下微暖,家不敢殓。至七日夜,守者覺屍足間,如有風來,飄動衣衾,蘇而有聲。家人初懼屍蹶,皆走避之。既而稍能轉動,仍求水漿。家人喜,問從何來,安居具說所經。初見有人若使者,侍從數十人,呼去。從者欲縛之,使者曰:“此人有福,未可縛也。”行可百余裡,至一城府,屋宇甚整,使者將至府所,如局司之處。俄有人授紙筆,令安居曰:“可疏二十四通死名。”安居如言疏名成數通。有一人從內出,揚聲大呼曰:“安(“安”字原缺,據《法苑珠林》六二補。)居可入。(“入”原作“人”,據《法苑珠林》六二改。)既入(“入”原作“義”。據明抄本改),稱(原本“稱”字下有“安”字,系上句居字上字誤植,今刪。)有教付刺奸。獄吏兩人,一雲:“與大械。”一雲:“此人頗有福,只可三尺械。”議論不決,乃共視文書,久之,遂與三尺械。少頃,見一貴人,翼從數十,形貌都雅,謂安居曰:“汝那得來?”安居具陳所由。貴人曰:“汝伯有罪,但宜錄治,以先殖小福,故今得擊散乃敢告訴。吾與汝父幼少有舊,見汝依然,可隨我共(“今得”下二十二字據明抄本補。)游觀也。”獄吏不肯釋械,曰:“府君無教,不敢專辄。”貴人曰:“但付我,不使走逸也。”乃釋之。貴人將安居遍至諸地獄,備見若楚,略與經文相符。游歷未竟,有傳教來雲:“府君喚安居。”安居惶懼,求救於貴人。貴人曰:“汝自無罪,但以實對,必無憂也。”安居至門,見有桎梏者數百,一時俱進,安居在第三。至階下,一人冠冕立於囚前,讀罪簿。其第一措行,昔者娶妻之始,夫婦為誓,有子無子,終不相棄。而其人本是祭酒,嘗亦奉道供化,徒眾中得一女弟子,因而奸之,遂棄本妻,妻嘗訴冤。府君曰:“汝夫婦違誓,大義不終,罪一也;師資義著在三,而奸之,是父子相淫,無以異也,付法局詳刑。”次讀第二女人辭牒,忘其姓名,雲:家在南陽冠軍縣黃水裡,家安爨器於灶口,而此婦眠嬰兒於灶上,匍匐走行,糞污爨器中。此婦還見,即請謝神祗,盥洗精潔。而其舅每罵此婦,言無有天道鬼神,致此惡婦,得行污穢。司命聞知,故錄送之。府君曰:“眠灶非過,小兒無知,又且已請謝神,是無罪矣。舅罵無道,誣謗幽靈,可錄之來,須臾而至。次到安居,階下人具讀明牒,為伯所訴。府君曰:“此人事佛,大德人也。其伯殺害無辜,訾诳百姓,罪宜窮治,以其有小福,故未加之罪耳,今復謗訴無辜,敕催錄取來。”已而府君遣安居還:若可去,善成勝業,可壽九十三,努力勉之,勿復更來。將離府,局司雲:“君可拔卻死名。”於是安居以次抽名既畢,而至向游貴人所。貴人亦至雲:“知汝無他罪得還,甚善,力修功德,身福微,不辨生天,受報於此,輔佐府君,亦優游富貴,神道之美。吾家在宛,姓某名某,君還為吾致意,尊奉法戒,勿犯偏禁,可具以所見示語之也。”乃以三人力士送安居,出門數百步,傳教送符與安居,謂曰:“君可持此符,經關戍次,以示之,勿辄偷過,偷過有罪谪也。若有水礙,可以此符投水中,即得過矣。”安居受符而歸,行久之,阻大江不得渡,安居依言投符,矇然如眩,乃是其家庭中也。正聞家中號恸,所送三人,勒還就身,安居聞其身臭穢,曰:“吾不復能歸。”此人乃強排之,僕於屍腳上。安居既愈,欲驗黃水婦人,特往冠軍縣尋問,果有此婦。相見依然,如有舊識,雲:“已死得生,舅即以其日亡。”說所聞見,與安居悉同。安居果壽九十三也。(出《法苑珠林》) 宋朝陳安居,是襄陽縣人,伯父年少事奉巫俗。鼓舞祭祀,神像滿屋。他的父親獨敬信釋法。常常自己齋戒。伯父沒有兒子,把安居做為繼承人。安居雖然住在伯父家,而言行謹慎,廢絕一切非禮祭祀。忽然得病發狂。就唱神之曲子,迷悶而不正常,象這樣整一年,而思想更加固執,常常發誓說:“如果我堅持的志向被奪去時,我一定先截斷四肢,才能辦到。”家人都勸他。安居不聽,過了三年,發病而死,只是心口處還暖熱,家人不敢入殓他。到了第七天的夜裡,守候的人發覺屍體的腳間,像有風吹來,飄動衣被,便蘇醒而有聲,家人起初害怕屍體起屍,都逃跑躲避,過了一會他稍能轉動,並要水漿。家人高興,問他從什麼地方來。安居把經過都跟他們說了。起初看見有人像使者,侍從幾十人,喊他去。跟從的人想綁他,使者說:“這個人有福,不可以綁他。”走了約一百多裡路,到了一個城府,房屋很整齊。使者將要到府所,象局司那個地方。不一會有人拿來紙筆,對安居說:“可以寫出二十四死名。安居就象他說的供寫出通死名來。有一個人從裡面出來。高聲呼喊到:“安居可以進來!”安居就進去,稱有令鏟除奸惡。獄吏兩人,一個說:“給他一個大的刑械,”一個說:“這個人很有福,只可給他三尺的刑械。”議論不決,就共同看文書,很久才給他三尺刑械。不一會,又見一貴人,跟從的人幾十個,形貌都很文雅,對安居說:“你從哪裡來。”安居把緣由告訴了他們。貴人說:“你的伯父有罪,應當治罪,因為他有點小福分,今天打散才敢告訴你。我和你的父親幼少有交情,看見你也是這樣,可跟我共同參觀。獄吏不肯去掉刑械,說:“府君不讓,不敢專行”。貴人說:“只交給我,不會給他逃走。”於是就卸下刑械,貴人帶安居走遍了所有的地獄,全都看見了他們的苦楚,大致和經文說的相符。游覽未完,傳來命令說:“府君叫安居。”安居恐慌害怕,向貴人求救。貴人說:“你本來沒罪,只要以實相對,一定沒有憂慮。”安居進了門,看見戴刑具者幾百人,一時都進來。安居在第三位,到了階下,一個人帶著冠冕站在囚徒前,讀有罪的簿子。第一個人的罪錯,過去剛娶妻的時候,夫婦發誓,有子無子,始終不相背棄,而他本是祭酒,也曾奉道供化,在眾徒中得到了一個女弟子,因而強奸了她,就拋棄了原妻,他的妻子曾經訴冤。府君說:“你們夫婦違背誓言,大義沒有到最後,是一罪。師徒之義很重,卻奸污了她。就是和犯了父子相淫罪,沒有什麼不同的,交給法局詳審量刑。”其次讀第二個女人的辭狀,忘了她的姓名,說,家在南陽冠軍縣黃水裡,家裡安焦尾琴於灶口,而這個婦女讓嬰兒睡在灶上,嬰兒匍匐爬行,糞便污染到焦尾琴裡,這個婦人回來看見就請求神祗謝罪,並且澆水清洗干淨。而她的公公常罵這個婦人,說沒有天地鬼神,使這個有罪惡的女人,才做出這樣污穢的事。司命聽說後,就要把她送來了。府君說:“睡在灶上沒有過錯,小孩無知,並且她又向神請了罪,也就沒有罪了。公公罵無道,誣謗幽靈,可以把他抓來。”不一會把他抓來了。再輪到安居了,階下的人讀憑證,為他的伯父申訴。府君說:“這個人奉佛事,是個有功德的人。他的伯父殺害無辜,欺騙百姓,應當治罪,又因他有小的福事,所以沒有給他加罪,現在又誹謗無辜。趕快抓他來。”然後府君打發安居回去並說,如可以回去後,善成正業,可延壽到九十三歲。努力勤勉,不要再來了。安居將要離府,局司說,你可拿掉你的死名。”於是安居按順序抽完自己的死名,而到了同游的貴人的住處,貴人也到了,說:“知道你沒有別的罪讓你回去,很好。你力修功德。我自身福小,不能生在天上,在這裡受報應,輔佐府君,也悠閒富貴,是神道之美。吾家在宛,姓某名某,你回去之後替我致意,讓家人尊奉法戒,不要犯偏禁之事,可把你所看到的說給他們聽。”於是用三個力士送安居,出了門幾百步,傳教送符給安居,對他說:“你可拿著這符,路過關卡,把符給他們看,就不用總是偷過,偷過有罪被貶谪。如果有水當路,可以把這符扔到水中,就能夠過去了。”安居拿著符而歸了,走了很久,被大江所阻而不能過,安居就按他說的話扔符,什麼也不見只覺一陣暈眩,睜開眼一看是到了他家的院子中。正聽見家人哭悲,所送他的三個人,命他附身還生。安居聞到他的屍身上有臭穢味說:“吾不能再回來了。”那人就強行推他,倒在屍體的腳上,安居即復活了。他想驗證一下黃水婦人的事,就特意去冠軍縣尋問,果然有這個婦女,相見後還是那樣,象舊相識似的說:“已死而復生,公公也就在那一天死了,所見所聞,和安居相同。安居果然壽到九十三歲。 馬處伯 宋馬處伯,巴西阆中人也。少信佛法,嘗作宣漢縣令。元嘉十二年,七月夜,夢見天際有三人,長二丈余,姿容嚴厲,(“厲”明抄本作“麗”。)臨雲下觀,諸天妓樂,盈於空中,告曰:“汝厄在荊楚,戊寅之年,八月四日。若處山澤,其禍克消。人中齋戒,亦可獲免。若過此期,當悟道也。”時俯見相識楊暹等八人,並著鎖械。又見道士胡遼,半身出空,天際人皆記八人命盡年月,唯語遼曰:“若能修立功德,猶可延長也。”暹等皆如期而亡。遼益懼,奉法山居,勤勵彌至。處伯後為梁州西曹掾,州將蕭思話也。蕭轉南蠻,復命為行參軍,處伯思荊楚之言,心甚懼,求蕭解職,將適衡山,蕭苦不許。十三年即戊寅歲也,六月末得病,至八月危笃。其日黃昏後,忽朗然徹視,遙見西方有三人行,長可二丈。前一人衣袷垂鬓,項有光,後二人姿質金耀,儀相端備,列於空中,去地數仞,處伯委悉詳視,猶是前所夢者也。頃之不見,余芳移時方歇,同居小大,皆聞香氣,因而流汗,病即小差。處伯所居頗卑陋,於時自覺處在殿堂,廊壁煥耀,皆是珍寶,俄即所患平復。(出《冥祥記》) 宋朝馬處伯,是巴西阆中人,少年信奉佛法,曾作宣漢縣縣令。元嘉十二年、七月的一夜,夢見天際有三個人,兩丈多高,姿容嚴厲,臨雲下看,諸天上的伎女之樂,布滿空中,告訴處伯說:“你的噩運在荊楚,戊寅之年八月四日。如果處在山水邊,那個災禍就可消逝;人中齋戒,也可以獲免。如果過了這個時期,就能通道。”當時低頭看見相識的楊暹等八個人都被鎖著刑械,又看見道士胡遼,半身出空中。天際人都記著八個人命盡的年月,只對胡遼說:“你如果能修建功德,還可延長壽命。”暹等人都按期而死了,胡遼更加害怕,居住在山上奉法,更加勤奮誠至。處伯以後為梁州西曹掾,州將蕭思說他將轉到南蠻任職,被任命為行參軍。處伯想天際人說到荊楚之禍,心裡非常害怕,請求蕭解除職務,將要到衡山去,蕭苦苦不應。十三年即戊寅年,六月得病,到了八月病更重,那天的黃昏後,忽然眼前豁然開朗,遠遠的看見西方有三個人,可有二丈高。前一個人穿著長衣垂發,脖子上有光。後兩個人姿態氣質金光耀眼,儀表容貌端正,站在空中,距地有幾丈。處伯仔細地看,還是前次所夢見的人,一會就不見了。留下的芳香走的時候才停止,在一起住的老小,都聞到了香氣。處伯因而流汗,病也就稍好了些。處伯所居的地方很簡陋,當時自己覺得象處在殿堂一樣,廊壁生輝,都是珍寶。不一會所得的病就全好了。 卷第一百一十四 報應十三(崇經像) 費崇先 魏世子 何昙遠 陳秀遠 葛濟之 董青建 齊竟陵王 張逸 釋僧護 僧澄空 釋慧侃 釋道積 釋法誠 費崇先 宋費崇先,吳興人,少信佛法,精勤。泰始三年,受菩薩戒,寄齋於謝慧遠家,二十四日,晝夜不懈。每聽經,常以鵲尾香爐置膝前,初齋三夕,見一人,容服不凡,徑來舉爐去。崇先視膝前,爐猶在,方悟神異。自惟衣裳新濯,了無不淨,唯坐側有唾壺,既撤去壺。即復見此人還爐於前,未至席,猶見二爐,既至即合為一,然則此神人所提者,蓋爐影耳。崇先又嘗聞人說,福遠寺有欽尼者,精勤得道,欣然願見,未及得往,屬意甚至,常齋於他家,中夜,忽見一尼,容儀端俨,著赭布袈裟,正立齋席之前,食頃而滅。崇先及見此尼,狀貌被服,即前夜所睹者也。(出《法苑珠林》) 宋朝費崇先是吳興人,少年信奉佛法,精心勤奮,泰始三年,接受菩薩的戒規,在謝慧遠家寄齋,二十四天晝夜堅持不懈。每次聽經,常把鵲尾香爐放在膝蓋前。剛齋戒了三天,晚上,看見一個人,面容衣服不一般,一直來拿香爐而去。崇先看膝前,香爐還在,才明白是神。自己的衣裳是新洗的,沒有一點不干淨的,只有坐側有個唾壺,於是就撤去唾壺。又看見這個人送回香爐於面前,還沒到座位時,還看見兩個香爐,已到時就合為一個了。那麼神人所提的香爐,大概是香爐的影子吧。崇先又曾聽人說。福遠有叫欽尼的,精心勤勉而得道,高興地願去見她。還沒來得及去,這種想法非常誠懇,就常常在他家設齋。忽然看見一個尼姑,容貌儀表端正莊嚴,穿著赭色布的袈裟,正站在齋席前,一頓飯的工夫不見了。崇先此後見到這個尼姑,狀貌打扮,就是前天夜裡所看見的人。 魏世子 宋魏世子,梁郡人,奉佛精進,兒女尊修,唯婦迷執不信。女年十四,病死,七日而蘇,雲:“可安施高座,並無量壽經。”世子即為具設經座,女雖持齋戒,未常看經,今即升座,誦聲清利。下啟父言:“兒死便往無量國,見父兄及己三人,池中已有芙蓉大花,後當化生其中。唯母獨無。不勝此苦,故歸啟報。”語竟,復絕。母於是敬信法教。(出《冥祥記》) 宋朝的魏世子是梁郡人,精心勤奮奉佛,兒女也敬奉佛法,只有妻子執意不信。女兒年齡十四歲,病死,七天後而復蘇說:“可以安設一個高座,並供放上無量壽經。”世子就為她准備了經和高座。他的女兒雖然持齋,而不常常看經,現在就升上高座,高聲誦經。開導他的父親說:“我死了後就去了無量國,看見父兄和自己三個人,池中已有芙蓉大花,以後當化生在那當中。唯獨母親沒有,受不了這般痛苦,所以回來禀報。”說完,又死去。於是她的母親也敬信佛法。 何昙遠 何昙遠,廬江人,父萬壽,御史中丞。昙遠奉法持菩薩戒,年十八,丁父艱。哀毀成疾,殆將滅性,號踴之外,歸心淨土,庶祈感應。時請僧數人,昙遠向僧捨忏悔宿業,終無感徵。僧捨每加獎勵,不令懈怠。爾後因夜轉經竟,眾僧已眠,昙遠忽自歌誦,僧捨驚而問之。昙遠曰:“見佛身黃金色,光焰丈余,幡花翼從,充滿虛空,佛自西至,呼令速去。”昙遠素羸弱少力,此夕壯厲悅怿,便於合中取香著手中,並以園花散空。母曰:“汝今若去,不念吾耶?”昙遠無所言而頓臥,宿信家中,聞此靈異,亦皆欣肅,不甚悲懼。昙遠至五更,忽然而終,宅中芬馨數日。(出《冥祥記》) 何昙遠是廬江人,父萬壽是御史中丞。昙遠信奉佛法持菩薩戒,年齡十八歲,遇到父親去逝,悲痛成病,將要死去。昙遠號啕之外,歸心於淨土,希冀祈求而得感應。當時請了幾個和尚,昙遠向僧捨忏悔過去的事業,始終沒有感動的驗證。僧捨每次加以獎勵,讓他不要懈怠。以後有一夜誦完經,眾和尚已睡了,昙遠忽然自己吟誦。僧捨驚而問他,昙遠說:“看見佛身是黃金色,火焰一丈多,幡花也象翅膀一樣跟從他,充滿了空中,佛從西面到來,叫他快去。”昙遠一向體弱無力,而這天晚上感到格外的健壯高興,便在盒中拿出香在手中,並把園中的花撒向空中。他的母親說:“你如今如果走了,不想念我嗎?”昙遠無所言而立刻臥倒,平常就取信於家中,聽到這靈驗的事而感到奇異,也都欣喜肅然。不十分悲傷害怕。昙遠到了五更天,忽然而死,房子的芬香一直數天不散。 陳秀遠 宋陳秀遠,颍川人,嘗為湘州西曹,客居臨湘縣。少信奉三寶,年過耳順,笃業不衰。元徽二年七月中,宴臥未寐,歎念萬品死生,流轉無定,惟已將從何來,一心祈念,冀通感夢,時夕結陰,室無燈燭。有頃,見枕邊如螢火者,明照流飛,俄而一室盡明,連空如晝,秀遠遽興,合掌喘息。見庭中四五丈上,有一橋閣,危欄彩檻,立於空中。秀遠了不覺升之,坐於橋側,見橋上士女往還,衣裝不異世人。末有一妪,年可三十,青襖白裳,行至秀遠而立。有頃,又一婦人純衣白布,偏環髻,持香花前,語秀遠曰:“汝前身即我也,以此花供養佛故,得轉身作汝。”復指青白妪曰:“此即復是我前身也。”言殚而去,後指者亦漸隱。秀遠忽不覺還下之時,光亦尋滅。(出《冥祥記》) 宋朝的陳秀遠是颍川人,曾經做湘州西曹,客居於臨湘縣,年少信奉三寶,年齡已過五十歲,忠守信奉而不減。元徽二年七月間,閒居臥榻而未入睡,歎念萬般死生,輪回不定,到底將憑那些,一心祈念,希望能感動托夢。當晚天陰,室內沒有燈燭,過了一會,看見枕邊就象螢光蟲一樣的東西,發光飛旋,一會整個屋子都通明,連空中也象白晝。秀遠非常高興,合掌喘息,只見在院子中四五丈之上,有一橋閣,高欄彩檻,立在空中。秀遠一點也不覺得就升上去,坐在橋側,看見橋上的男女往來,衣裝和世人的不兩樣。最後有一婦人,年齡可有三十歲,青襖白衣,走到秀遠前而站住,過了一會又有一個婦人穿著白布衣服,扎著環形發髻,拿著香花在前,告訴秀遠說:“你的前身就是我,用這個花來供養佛的原因,才能輪回轉世變作你。”又指著青襖白衣的婦人說:“這就是我的前身。”說完而去。後指的那個人也逐漸消失了。秀遠不知不覺地回到原地時,光也都滅了。 葛濟之 葛濟之,句容人,稚川之後。妻同郡紀氏,體貌閒雅,有婦德。濟之世事神仙,紀亦慕而心樂佛法,常存誠不替。忽一旦方織,俄覺雲日開朗,空中清明,因投梭仰望四表,見西方有如來真形及寶蓋幢幡映天,心獨喜曰:經說無量壽(“壽”原本作“受”,據許本改。)者,即應此耶。便頭面作禮,乃引濟之,亦登時見半身及諸幡蓋,俄而隱沒。於是雲日鮮華,五色燭耀,鄉裡備睹,移時方歇焉。(出《冥祥記》) 葛濟之是句容人,葛稚川的後代,他的妻子是同郡的紀氏,體貌文雅,有婦人之德。濟之一世信奉神仙,紀氏也敬慕而更樂佛法。經常守誠而不廢。忽然一天正在織布,不一會就覺得天氣晴朗,空氣清新,於是就放下梭子仰望四方,看見西方有如來的真身以及寶蓋幢幡滿天,心裡特別高興地說:“經中提到無量壽佛,就應當是他了。”便迎頭作禮,就祈求引。這時立刻就出現了如來的半身和各個幡蓋。不一會就不見了。於是雲日鮮艷,五色照耀。鄉裡的人都看見了,一直到他走的時候才停止。 董青建 齊董青建者,不知何許人。父字賢明,建元初,為越騎校尉。初建母宋氏,孕建時,夢有人語雲:“爾必生男,體上當有青志,可名為青建。”及生如言,即名焉。有容止,美言笑,性理寬和,家人未嘗睹其愠色,見者鹹異之。至年十四而州辟主簿。建元初,皇儲鎮樊漢,為水曹參軍,二年七月十六日寢疾,自雲:“不振濟。”至十八日,臨盡起坐,謂母曰:“罪盡福至,緣累永絕,願母自愛。不須憂念。”因失聲大哭,聲盡而絕。將殡葬喪齋前,其夜靈語雲:“生死道乖,勿安齋前,自當有造像道人來迎喪者。”明日,果有道人來,名昙順,即依靈語,向昙順說之。昙順曰:“貧道住在南林寺,造丈八像垂成,賢子乃有此感應,寺西有少空地,可得安葬也。”遂葬寺邊。三日,其母將親表十許人,墓東見建如生,雲:“願母割哀還去,建今還在寺住。”母即止哭而還,舉家菜食長齋。至閏月十一日,賢明夢見建雲:“願父暫出東齋。”賢明便香湯自浴,齋戒出東齋。至十四夜,於明中聞建喚聲,驚起,見建在齋前如生時。父問汝住在何處,建雲:“從亡來,住在練神宮中,滿百日,當得生忉利天,建不忍見父母兄弟哭泣傷恸,三七日禮諸佛菩薩,請四天王,故得暫還。願父母從今已後,勿復啼哭祭祠。阿母已發願求見建,不久當命終,即共建同生一處。父壽可得七十三,命終後,當三年受罪報,勤苦行道,可得免脫。”問曰:“汝從夜中來,那得有光明?”建曰:“今與菩薩諸天同下,此其身光耳。”又問曰:“汝天上識誰?”建曰:“見王車騎、張吳興、外祖宋西河。”建曰:“非但此一門中生,從四十七年以來,至七死七生,已得四道果。先發七願,願生人間,故歷生死,從今永畢,得離七苦。建臨盡時,見七處生死,所以大哭者,與七家分別也。”問雲:“汝皆生誰家?”建曰:“生江吏部、(“部”原作“用”,據《法苑珠林》五二改。)羊廣州、張吳興、王車騎、蕭吳興、梁給事、董越騎等家,唯此間生十七年,余處止三五年耳。自今已後,毒厲歲多, 宜勤修功德,建見世人死,多墮三塗,生天者少。勤精進,可得免度,發願生天,亦得相見,行脫差異,無相值期。”又問雲:“汝母憂憶汝垂死,可令見汝否?”建曰:“不須相見,益懷煎苦耳,但依向言說之。諸天已去,不容久住。”慘有悲色,忽然不見。去後竹林左右猶有香氣,家人亦並聞余香焉。建雲所生七家:江概、羊希、張永、王玄宋(“宋”字疑是衍文。)谟、蕭惠明、梁季文也。賢明遂以出家,名法藏。(出《法苑珠林》) 齊朝的董青建,不知是什麼地方的人,父叫賢明,建元年初,做越騎校尉。起初青建的母親宋氏,懷著青建時,夢見有人告訴她說:“你一定生男孩,身上有青痣,可取名為青建。”等生下來果真象說的那樣,就取了名。舉止言談文雅,性情寬厚溫和,家人從未看見他的怒色。看見的人都感到他與眾不同,到了十四歲而做州辟主薄。建元年初,皇儲鎮守樊漢,他做了水曹參軍。第二年七月十六日得了病,自己說:“不用救治。”到了十八日,臨死時坐起對他的母親說:“罪盡了福就來了,我們的緣份永遠斷絕了,願母親自愛,不必憂愁思念。”於是失聲痛哭,聲斷氣絕。將要把他殡葬在喪齋前。那天夜裡他在靈柩裡說:“生死是兩條道,不要安葬在齋前,自當有個建佛像的道人來迎接我。”第二天,果然有個道人來,名叫昙順,即按靈柩的話,對昙順說了。昙順說:“貧道住在南林寺,建了丈八像剛建成,賢子卻有這樣的感應,寺西面有一點空地,可以安葬他。”於是就把青建葬在寺邊。三天後,他的母親領親屬十多個人。在墓的東邊看見青建象活著的一樣,說:“願母親不要悲哀,還是回去,青建現在還在寺中住。”母親就止住了哭聲而回,全家吃素而長久齋戒,到了閏月十一日,父賢明又夢見青建說:“願父親暫且到東齋。”賢明便香湯沐浴,出東齋齋戒,到了十四的夜裡,在光明中聽見青建的叫喊聲,驚起,看見青建在齋前象生前一樣。父問:“你住在什麼地方?”建答:“從死中回來。住在練神宮中,已滿了百日應當從憂愁中解脫而升天。建不忍見父母兄弟哭泣悲傷。三七日禮拜各位佛菩薩,請四天王,所以能夠暫時回來。願父母從今以後,不要再啼哭於祭祠了。阿母已發下誓願要見我,不久當命絕,就和我同在一起了。父壽可得七十三年,命終後,應當受三年的罪,父要勤苦行道,就可解脫。”父問:“你從黑夜中來,哪裡來的光明。”青建說:“今天和菩薩諸天人同來。這是他們身上的光罷了。”又問到:“你天上認識誰?”青建說:“看見王車騎,張吳興。外祖宋西河。”青建說:“不只是從這一家中生,從四十七年以來,到七處死七處生。已經得到四道的成果了。先發七願,願生在人間,所以經歷了生死,從今後永遠完結。雖然得到七次苦痛,我臨死時,就看見七處生與死。所以大哭的原因,是和七家分別了。”問道:“你都出生在誰家?”青建說:“生在江吏部,羊廣州,張吳興,王車騎,蕭吳興,梁給事,董越騎等家。只在這裡活了十七年。在別處只生活三、五年罷了。從今以後,嚴酷的歲月很多,應當勤心修建功德。我看見世人死了,許多墮入三塗,生天的人少。勤勉精進,就可以免度。發誓願升天,也能相見,只是去和來是不一樣的,不能互相約定日期。”又問到:“你母親憂愁想你而欲死,可讓她見見你?”建說:“不必相見,更加使她傷感痛苦罷了,只按先前說的那樣。諸天人已去,不容我久留。”悲慘而傷感,忽然不見了。去了之後竹林左右還有香氣。家人也都聞到了香氣。青建說所生的七家中江概、羊希、張永、王玄宋漠、蕭惠明、梁季文家。賢明也就出家了,名叫法藏。 齊竟陵王 齊竟陵王,崇信內典,得熱病,夜中垂死。夢見金像,手灌神湯,因遂平復。(出《辨正論》) 齊朝竟陵王,崇信內典,得了熱病,夜裡將死。夢見了金像,手端神湯喂他,於是病就好了。 張逸 張逸為事至死,預造金像,朝夕祈命。臨刑,刀折而項不傷。官問故,答曰:“唯以禮像為業。”其像項有二刀痕如血,因得免死。(出《感應傳》) 張逸犯罪將死,先造了一個金像,早晚祈求請命。臨刑時,刀砍而脖子不傷。官吏問原因。回答說:“只是因為禮拜神像緣故。”那個神像脖子上有兩個刀痕象有血一樣,因而得免死。 <, BR> 釋僧護 高齊時,有釋僧護,守道直心,不求慧業,願造丈八石像,鹹怪其言。後於寺北谷中,見一臥石,可長丈八,乃顧匠營造。向經一周,面腹粗了,而背著地,以六具拗舉之。始初不動,經夜至旦,忽然自翻,即就營造,移置佛堂。晉州陷日,像汗流地,周兵入齊,燒諸佛寺,此像獨不變色。又欲倒之,大牛六十頭挽不動。忽有異僧,以瓦木土墼壘而圍之,尋失僧所在。像後降夢信心者曰:“吾患指痛。”其人寤而視焉,乃木傷其二指也。遂即補之。開皇十年,盜像幡蓋者,夢丈八人入室責之,賊大怖悔而謝焉。其像見在。(出《法苑珠林》) 高齊時,有個釋僧護,正心守道。不求功業。願造八丈大的石像。大家都對他的話感到奇怪。以後在寺北深谷中,看見一個臥石,長可八丈。於是叫工匠建造,經過了一周,臉面和身體的大概都造出來了,而後背著地,用六具拗舉它,起初舉不動。過了一夜到天亮忽然自己翻了身,就接著建造,移到佛堂。晉州淪陷之日,像汗流滿地。周兵入齊,焚燒了許多佛寺,唯獨這個石像不變色。又想弄倒它,用六十頭大牛拉不動。忽然有個奇異的和尚,用瓦木土坯壘而圍上了它,不一會和尚不知何處去了。石像以後托夢給誠信忠心的人說:“我的手指痛。”那個人醒了而去看,是木擊傷了他的二指。於是就立刻補上了。開皇十年,盜像幡蓋的人,夢見八丈高的人進入屋內責問他,賊非常害怕後悔而拜謝。那個像現在還在。 僧澄空 隋開皇中,僧澄空,年甫二十,誓願於晉陽汾西鑄鐵像,高七十尺焉。鸠集金炭,經求用度,周二十年,物力乃辦。於是造報遐迩,大集賢愚,然後選日而寫像焉。及煙焰滅息,啟爐之後,其像無成。澄空即深自咎責,稽首忏悔,復堅前約,再謀鑄造。精勤艱苦,又三十年,事費復備,則又復寫像焉。及啟鑄,其像又復無成,澄空於是呼天求哀,叩頭請罪,大加貶挫,深自勤勵。又二十年,功力復集,然後選日,復寫像焉。及期,澄空乃身登爐巅,百尺懸絕,揚聲謂觀者曰:“吾少發誓願,鑄寫大佛,今虛費積年,如或踵前,吾亦無面見大眾也。吾今俟其啟爐,欲於金液而捨命焉,一以謝俧於諸佛,一以表誠於眾善。倘大像圓滿,後五十年,吾當為建重閣耳。”時觀者萬眾,號泣谏止,而澄空殊不聽覽。俄而金液注射,赫耀踴躍,澄空於是揮手辭謝,投身如飛鳥而入焉。及開爐,鐵像莊嚴端妙,毫發皆備。自是並州之人,因起閣以覆之,而佛身洪大,功用極廣,自非殊力,無由而致。唐開元初,李皓為太原軍節度使,出游,因仰像歎曰:“如此好相,而為風日所侵,痛哉!”即施錢百萬缗,周歲之內,而重閣成就,至今北都謂之平等閣者是也。計僧死像成日至皓,正五十年矣。以佛法推之,則皓也得非澄空之後身欤。(出《集異記》) 隋開皇年中,和尚澄空,年齡才二十歲。誓願在晉陽汾西鑄一個鐵像,高七十尺,籌集金炭,籌備費用,准備了二十年,准備好了,於是向遠近廣告要建造,大集賢人,然後選好日子造像。等到煙焰滅息了,開爐之後,那個像沒有鑄成。澄空就深深地自責,磕頭忏悔,又堅守前面的誓約,再商量鑄造,他精心勤懇不畏艱苦,又三十年,用費又准備齊了,則又造像,等到打開爐,那個鑄像又沒有成功。澄空於是呼天求地,叩頭請罪,更加受到貶挫。而自己更加勤勉,又過了二十年,又准備了齊備,然後又選日子,再造佛像,等到到了日期,澄空就只身登上爐頂,百尺高絕之處,揚聲對觀看的人說:“吾年少發誓願,鑄造大佛,今已荒廢多年,如果今天和以前一樣,我也沒臉面見大眾了。我今天等著開爐,想要捨命於金液之中,一是來謝罪於各個神佛,一是向大家的好心表示誠心的感謝。如果大像圓滿鑄成,以後五十年,我當為它修建重閣。”當時圍觀的人上萬,都號哭勸止他,而澄空不聽,不一會金液注射,強光閃爍,澄空於是揮手辭謝,象飛鳥一樣跳進去了。等到開爐,鐵像莊嚴端妙,眉發齊備。從此並州人准備為他築起閣子,而佛身洪大,功用也極廣,不是有特殊功力,不能建造。唐朝開元初年。李皓為太原軍節度使。出游,因而仰視鐵像而歎息說:“象這樣的好相貌,而被風日侵蝕,痛心啊!”於是就出百萬串錢,一年之內,而重閣建成,至今北都稱它是平等閣的就是。從僧死像成日一直到李皓正好五十年,用佛法推論,那麼李皓難道是澄空的後身啦! 釋慧侃 隋蔣州大歸善寺釋慧侃,曲阿人也,靈通幽顯,世莫識之。而翹敬尊像,事同真佛,每見立像,不敢辄坐,勸人造像,唯作坐者。後往嶺南,修禅法,大有悟解。住棲霞時,嘗往揚都湯偲法師,偲異禮接之。將還山,偲請現神力。侃即從窗中出臂,解齊熙寺佛殿上額, 因語偲雲:“世人無遠識,見多驚異,故吾所不為耳。”大業元年,終於大歸善寺。初侃終 日,以三衣還眾僧:“吾今死去,徒眾好住。”便還房內。大眾驚起追之,乃見房中白骨一具,跏坐床上,就而撼之,锵然不散。(出《法苑珠林》) 隋朝蔣州大歸善寺釋慧侃,是曲阿人。通神靈而顯鬼神,世人沒有不認識他的。而仰敬尊像,敬事如同真佛一樣,每次看見立像,總是不敢一坐,並勸別人建造佛像,只要作坐像。後去嶺南,修行禅法,大有提高。住在棲霞時,曾經去揚都拜見湯偲法師,偲法師用特殊的禮儀接待了他。將要回山,偲法師請他現神力,慧偲就從窗中伸出胳膊,解開齊熙寺佛殿上額。於是告訴偲法師說:“世人沒有遠見卓識,看見了都驚異,所以我不去做了。”大業元年,死在大歸善寺。當初慧侃死之前,把三衣還給眾僧說:“我將要死去,你們要好好活著。”便回房內。大家驚起而追趕他,就看見房中一具白骨,盤坐床上,上前搖動他,锵然而不散動。 釋道積 唐蒲州普濟寺釋道積,河東安邑縣人也。博通經教,洞明玄旨,河東英俊,莫與同風。先是沙門寶澄於普濟寺創營大像百丈,功願未終而卒。耆艾請積繼之,積受眾勤請,廣行緣化,槐檀十遷,而大像成就,道俗慶賴,感徹人天。初積受請之夕,夢二獅子於大像側,連吐明珠,相續不絕,既寤歎曰:“獸王自在,則表法流無滯,寶珠自湧,又喻檀施不窮。冥(“冥”原作“宜”,據《法苑珠林》六三改。)運潛符,徵效斯在。”即命工匠,圖所夢於彌勒大像前,今猶存焉。其寺在蒲坂之陽,高爽華敞,東臨州裡,南望河山。像設三層,巖廊四合,上方下院,赫奕相臨,園磑田蔬,周環俯就,佛事隆盛,鹹積之功焉。(出《法苑珠林》) 唐朝蒲州普濟寺的釋道積,是河東安邑縣人。精通經教,領會玄旨,河東的才子,沒有人能與他相比。先前是僧人寶澄在普濟寺創建百丈的大像,功願沒完成而死。耆艾請求道積繼續他的事業,道積接受大家懇切的請求,廣泛化緣,收集了上千的槐木和檀木,而大像建成,道家俗眾共同慶賀,感動了人天。當初道積接受請求的那天晚上,夢見了兩個獅子在大像側,連吐明珠,相接不斷。於是醒了感歎說:“獸王自在,那麼標志著法流沒有停止,自湧寶珠,又象征著檀主們施捨不斷。是冥間暗送徵兆,驗證成效就在這裡。”就讓工匠,在彌勒大像前畫上自己所夢見的,現在還保存著。那個寺在蒲坂的南面,高大寬敞,東面臨州裡,南面望著河山。像設三層,四下巖廊,上院下院。交相輝映,善男信女送來的果品,環繞周圍,佛事隆重,都是道積的功勞。 釋法誠 終南山悟真寺釋法誠,雍州萬年縣人,事沙門僧和為師。和亦鄉族之所推奉,曾有人欲害和,夜詣門,見房內猛火,騰焰升帳,遂即追悔。誠奉佩訓勖,常誦法華,翹心奉行,朝夕無懈。夢感普賢,勸書大教,既悟,即入淨行道。重村工匠,令書八部般若,香台寶軸,莊嚴成就。又於寺南橫嶺,造華嚴堂,鑿山堙塹,列棟連甍,前對重巒,右臨斜谷,吐納雲霧,下瞰煙虹,實奇觀也。弘文館學士張孝靜者,善於書翰,誠乃請孝靜寫藏經,齋潔勤拳。大致感應,靈禽異獸,馴擾精廬。貞觀十四年,忽謂侍者曰:“諸行無常,法緣有竭,九品往生,斯言驗矣。吾今去世,汝無憂惱。”言畢,口光燭於楹,奄然而化。(出《高僧傳》) 終南山悟真寺的和尚法誠,是雍州萬年縣人,拜僧人和為師,和也受到鄉族人的推崇。曾經有人想要害和,夜裡進門,看見房內大火,煙騰升入帳中,然後就後悔了。法誠心敬奉佩訓的勉勵。常常誦讀法華經,忠心奉行,早晚不懈怠。感動了普賢,夢見勸他寫大教,醒來後,就誠心行道,大請工匠,讓他寫八部般若經,築香台寶軸,莊嚴而成。又在寺南的橫嶺上,建造了華嚴堂,鑿山堵澗,列棟連脊,前對重巒,右臨斜谷。雲霧缭繞,下視煙虹,的確是奇景。弘文館學士張孝靜,善於書寫,法誠就請孝靜寫藏經,齋戒潔淨勤奮懇切,大受感應,靈禽異獸在精捨周圍十分馴服。貞觀十四年,忽然對侍者說:“各種行為無定,法緣有盡,九品往生這話靈驗了。我現在去逝,你不要憂愁煩惱。”說完,口中發光照在柱子上,默默而死。 卷第一百一十五 報應十四(崇經像) 張法義 王弘之 崔義起妻 襄陽老姥 普賢社 李治 王乙 鉗耳含光 席豫 裴休 牙將子 張法義 唐張法義,華州鄭縣人。年少貧野,不修禮度。貞觀十一年,入華山伐樹,見一僧坐巖穴中,法義就與語,晦冥不歸。僧因設松柏末,以供食之,謂法義曰:“貧道久不欲外人知,檀越出,慎勿言相見,因為說俗人多罪累,死皆惡道,志心忏悔,可以滅之。”乃令淨浴,被僧衣,為忏悔,旦而別去。十九年,法義病卒,埋於野外,貧無棺椁,以薪木瘗之而蘇,自推木出歸家。家人驚愕,法義自說,初有兩人來取,乘空行,至官府,入門,又巡巷南行十許裡,左右皆有官曹,門闾相對,不可勝數。法義至一曹院,見官人遙責使者曰:“是華州張法義也,本限三日至,何因乃淹七日?”使者雲:“義家狗惡,兼有祝師,祝師見打甚苦,袒衣而背青腫。”官曰:“稽限過多,各與杖二十。”言訖,杖亦畢,血流灑地。官曰:“將法義過錄事。”錄事署發文書,令送付判官。召主典,取法義前案,簿盈一床。主典對法義前披檢雲:其簿多先朱勾畢,有未勾者則錄之,曰:貞觀十一年,法義父使刈禾,法義反顧張目,私罵父,不孝,合杖八十。始錄一條,即見昔巖穴中僧來。判官起迎,問何事,僧曰:“張法義是貧道弟子,其罪盡忏悔滅除訖,天曹案中已勾畢,今枉追來,不合死。”主典雲:“經忏悔者,此案勾了。至如張目罵父,雖蒙忏悔,事未勾了。”僧曰:“若不如此,當取案勘之,應有福利,仰判官。”令典將法義過王宮,殿宇宏壯,侍衛數十人,僧亦隨至王所。王起迎僧,王曰:“師當直來耶?”答曰:“未當次直。有弟子張法義被錄來,此人宿罪,並貧道勾訖,未合死。”主典又以張目視父事過王,王曰:“張目忏悔,此不合免。然師為來請,到放七日。”法義白僧曰:“日既不多,後來恐不見師,請即往隨師。”師曰:“七日七年也,可早去。”法義固請隨,僧因請王筆,書法義掌中作一字,又請王印印之,曰:“可急去還家,憑作福報,後來不見我,宜以掌印呈王,王自放汝也。”法義乃辭出,僧令送出。至其家。內至黑,義不敢入。使者去之,遂活。覺在土中,甚輕薄,以手推排得出。因入山,就僧修福,義掌中所印處,文不可識,然皆為瘡,終莫能愈,至今尚存焉。(出《法苑珠林》) 唐朝的張法義,是華州鄭縣人,年少貧窮粗野,不修禮教。貞觀十一年,入華山砍柴。看見一個和尚坐在巖邊的洞穴中,法義靠近和他說話。不覺天黑不能回。和尚於是擺設松柏末,來讓他吃,並對法義說:“貧道很久不想讓外人知道,你出去,不要和別人說和我相見,因為說俗人的事有很多受連累,死後都是受罪的道,誠心忏悔,還可以減輕。”於是就讓他淨浴,穿僧衣,做忏悔,第二天告別離去。過了十九年,法義病死,埋在野外,家貧無有棺椁,就用薪柴掩埋了他。而後他蘇醒,自己推開薪柴回家。家人驚恐,法義自己說,當初有兩個人來捉他,跟他們乘空而去,到了官府入門,又向巷南走了十多裡,左右都有官曹,門闾相對,不可勝數。法義到了一個曹院,看見官人遠遠責備使者說:“這個華州的張法義,本限三日帶到,為什麼卻延到了七天?”使者說:“法義家的狗厲害,並有祝師,被祝師打得很苦。”脫上衣露後背青腫處給官曹看,官說:“延限過長,各打他們二十棍。”說完,也打完了棍子,血流滿地。官說:“把法義帶去錄事。”錄事署發了文書,讓送到判官那去,叫主典,拿法義以前的案簿,案簿擺滿了一床。主典對法義以前的檢驗,說:“他的案簿許多先前用紅筆勾掉。有未勾者就記載下來:貞觀十一年,法義的父親讓他割禾,法義反而瞪著眼看著父親,私下罵他的父親,不孝,應打八十棍。”才錄完一條,就看見先前巖洞中的和尚來了。判官起而迎接,問有什麼事。和尚說:“張法義是我的弟子,他的罪都忏悔後而減除了,天曹案中已勾掉了,今天錯抓來,不應當死。”主典說:“經過忏悔的人,這個案已勾掉了,至於象瞪眼罵父的罪,雖然承蒙忏悔,事不能勾掉。”和尚說:“如果這樣的話,當拿案簿來核對,應該有福利的事,就依賴於判官了。”就讓主典帶法義去王宮,殿堂宏大壯觀,侍衛幾十人,和尚也跟著到了王的住處。王起迎接和尚,王說:“你是值事嗎。”回答說:“不是。有弟子張法義被抓來。這個人過去的罪,我已給他勾掉了,不應死。”主典又以瞪眼看父的事告王,王說:“瞪眼已忏悔而這個罪不應免。然他師來替他請求,可以放回七天。”法義對和尚說:“日子既然不多,以後恐怕也見不到師傅了,我請求跟著師傅去。”師傅說:“七日就是七年,可以早早回去。”法義堅持請求跟隨,和尚於是向王借過筆,在法義的掌中寫一字,又請王印印上說:“可快回家去,憑著這個做福事報答,後來看不見我,用掌中的印呈給王,王自然會放你。”法義於是告辭離去,和尚令送出去他。到了他家,屋裡很黑,法義不敢進去,使者離開了他,他便復活了,覺得象是在土中,並且很輕很薄,就用手推動才出來。因而入山,找僧修福。法義掌中所印的地方,字不認識,然而都變成了瘡。始終不能治愈,至今還存在。 王弘之 唐王弘之,貞觀中為沁州和川令。有女適博陵崔軌,於和川病卒。經數十日,其家忽於夜中聞崔語,初時傾家驚恐,其後乃以為常。雲:“軌是女婿,雖不合於妻家立靈,然而苦無所依,但為置立也。”妻從其請,朝夕置食,不許置肉,唯要素食。恆勸禮佛,又具說地獄中事,雲:“人一生恆不免殺生及不孝,自余之罪,蓋亦小耳。”又雲:“軌雖無罪,然大資福助,為軌數設齋供,並寫法華、金剛、觀音等經,各三兩部,自茲已後,即不復來。”王家一依其言,寫經設供。軌忽更來愧謝,因雲:“今即取別。”舉家哭而送之。軌有遺腹之子,已年四五六歲,軌雲:“此子必有名官,願善養育。”自此不復來矣。(出《法苑珠林》) 唐朝王弘之,貞觀年中做沁川和川令,有女嫁給博陵的崔軌,軌在和川病死。過了幾十天,他家忽然在夜裡聽到崔軌說話,當初全家驚恐,以後就習以為常了。崔軌說:“我是你家女婿,雖然不應在妻家給我立靈位,然而苦於我無依無靠,就給我立個靈位吧。”軌妻聽從了他的請求。早晚置放祭品。不准放肉食,只要放素食,並且常勸她禮佛。軌又都說出在地獄中的事。說:“人一生常常不免要殺生或不孝,其余的罪,大概都是小罪罷了。”又說:“我雖然無事,然而要幫助我多做福事。為軌多次設齋供奉,並寫法華、金剛、觀音等經各三兩部。從這以後,就不再來了。”王家一一按他說的話,寫經設供。軌忽然又來愧謝,因而說:“現在就來告別。”全家哭著送他。軌有個遺腹子,已年四五六歲了,軌道:“這個孩子一定會作大官,願好好養育他。”從此之後他就再也不回來了。 崔義起妻 唐司元少常伯崔義起,妻蕭氏,父文铿,少不食葷茹酒肉。蕭氏以龍塑三年五月亡,其家為修初七齋。僧方食,其婢素玉忽雲:“夫人來語某曰:生時聞佛經說地獄,今身當之,苦不可言。賴男女等與我追福,蒙放暫歸。”即向諸僧忏悔,欲去又雲:“我至二十日更來,將素玉看受罪。”即如期,素玉便昏絕,三日乃蘇,雲:“初隨夫人到一大城中,有一別院,夫人所住,亦兼有湯镬鐵床來至,夫人尋被燒煮,酷毒難說。其夫人父文铿忽乘雲在空呼曰:‘早放素玉回。’語素玉女曰:‘我女生時不受戒,故恣行貪嫉,汝歸,令崔郎多造功德,為拔此厄。’又見一婆羅門僧從空中下,作梵語,教素玉念金剛、法華、藥師經各一遍,令去。既活。並不遺忘。”有梵僧聽之,雲:“素玉所傳,如同西國語,與中國異也。”(出《報應記》) 唐朝司元少常伯崔義起,妻蕭氏,父文铿年少不吃葷不吃酒肉。蕭氏在龍朔三年五月死去,他家為她修了初七的齋日。和尚正吃齋飯,她的婢女素玉忽然說:“夫人來告訴我說:‘活著的時候聽佛經說地獄,現在親身體驗,痛苦不可說,靠你們大家為我造福,承蒙暫且放我回來。”就來向各位和尚忏悔。想要去又說:“我到二十日再來,帶素玉去見所受的罪。”到期,素玉氣絕,三天後才蘇醒說:“起初隨著夫人到了一座大城中,有一別院,是夫人住處。也兼有湯镬、鐵床在,夫人一會被燒煮,殘酷的難以訴說。夫人的父親文铿忽然乘著雲在空中喊道:‘早點放素玉回去。’並告訴素玉說:‘我女兒活著的時候不受戒,所以恣行無忌,你回去叫崔郎多建造功德,替她拔掉這種厄難。’又看見一婆羅門僧從空中下來,作梵語,教素玉念金剛、法華、藥師經各一遍。讓她離去,於是素玉就復活了,並沒有遺忘。”有一個僧人聽到了說:“素玉所傳誦的,如同西國語,與中國的是不同的。 襄陽老姥 唐神龍年中,襄陽將鑄佛像,有一老姥至貧,營求助施,卒不能(“能”原作“成”。據明抄本改。)得。姥有一錢,則為女時母所賜也,寶之六十余年。及鑄像時,姥持所有,因發重願,投之爐中。及破爐出像,姥所施錢,著佛胸臆,因磨錯去之。一夕,錢又如故,僧徒驚異,錢至今存焉。乃知至誠發心,必有誠應,姥心至誠,故諸佛感之,令後人生希有此事也。(出《紀聞》) 唐朝神龍年中,襄陽將要鑄一佛像,有一個老婦人非常貧困,向大家求助出錢,而始終 不能得到。老婦人有一錢,則是做女兒時母親賜給她的,六十多年來把它當作寶物,等到鑄像的時候,老婦人拿著她僅有的一錢,就發了重願之後投入到爐中。等到破爐出像時,老婦人所投的錢,正貼在佛像的胸前,於是就把它磨掉了,過了一天晚上,錢又象原來那樣在胸前。僧徒驚異,錢至今還存在。才知是誠心發願,一定會有誠摯的報應。老婦人的心非常誠摯,所以感動了許多佛,讓後人希冀有這樣的事。 普賢社 開元初,同州界有數百家,為東西普賢邑社,造普賢菩薩像,而每日設齋。東社邑家青衣,以齋日生子於其齋次,名之曰普賢。年至十八,任為愚豎,厮役之事,蓋所備嘗,後因設齋之日,此豎忽推普賢身像而坐其處。邑老觀者,鹹用怒焉,既加诟罵,又苦鞭撻。普賢笑曰:“吾以汝志心,故生此中。汝見真普賢不能加敬,而求此土像何益?”於是忽變其質為普賢菩薩身,身黃金色,乘六牙像,空中飛去,放大光明,天花采雲,五色相映,於是遂滅。邑老方悟賢聖,大用驚慚。其西社為普賢邑齋者,僧徒方集,忽有婦人,懷妊垂產,雲:“見欲生子。”因入菩薩堂中,人呵怒之,不可禁止。因產一男子,於座之前,既初產生,甚為污穢,諸人不可提挈出,深用诟辱。忽失婦人所在,男變為普賢菩薩,光明照燭,相好端麗,其所污穢,皆成香花,於是乘象騰空,稍稍而滅。諸父老自恨愚暗,不識普賢,刺眇其目者十余人。由是言之,菩薩變觀。豈凡人能識。(出《紀聞》) 開元初年,同州界有幾百戶人家,分為東西普賢邑社,建造了普賢菩薩像,而每天設齋戒。東社邑家的青衣,把齋戒日子生的兒子放在齋案旁,給他取名叫普賢。年齡到了十八歲,任性而愚俗,勞累的事,都被嘗遍。後因設齋戒的日子,這個小子忽然推倒普賢身像而自己坐在那個地方。邑老看到了,都非常生氣,咒罵他,又鞭打他。普賢笑著說:“我因你們的誠心,所以出生在這裡,你們看見真普賢不能更加敬拜,而拜求這個土像有什麼好處?”於是忽然變自身為普賢菩薩身,身上黃金色,乘著六牙象,飛向空中去了,放出巨大的光明,天上花象彩雲,五色相映,於是就熄滅了。邑老才明白是賢聖,都非常驚訝慚愧。那個西社為普賢邑齋戒的,僧徒正集聚。忽然有一婦人,懷孕臨產,說要生孩子。於是就進入菩薩堂內,人呵怒她,不能阻止,於是在靈座的前面,生下一男孩。既是剛剛生出,非常污穢,人人都不可以抱出來,更用诟語侮辱她。忽然婦人不見了,男孩變成為普賢菩薩,光明照耀,貌相端正美麗,他的那些污穢之處,都變成香花。於是乘象騰空而去,漸漸而熄滅。各位父老自恨愚昧,不識普賢。刺瞎自己眼睛的十幾個人。因此說:菩薩的變化,凡人怎麼能識別呢? 李 洽 山人李洽,自都入京,行至灞上,逢吏持帖,雲:“追洽。”洽視帖,文字錯亂,不可復識,謂吏曰:“帖書乃以狼籍。”吏曰:“此是閻羅王帖。”洽聞之悲泣,請吏暫還,與家人別。吏與偕行過市,見諸肆中饋馔,吏視之久。洽問:“君欲食乎?”曰:“然。”乃將錢一千,隨其所欲即買。止(“止”原作“正”,據明抄本改。)得一味(“味”原作“床”,據明抄大改。),與吏食畢,甚悅,謂洽曰:“今可速寫金光明經,或當得免。洽至家寫經畢,(“畢”字原本無,據明抄本補。)別家人,與(“與”原作“畢”,據明抄本改。)吏去。行數十裡,至城,壁宇峻嚴,因問此為何城,吏雲:“安祿山作亂,所司恐賊越逸,故作此城以遇之。”又問城主為誰,曰:“是邬元昌。”洽素與城主有故,請為通之。元昌召入,相見悲喜。須臾,有兵馬數十萬,至城而過,元昌留洽坐,出門迎候,久之乃回。洽問此兵雲何,曰:“閻羅王往西京大安國寺也。”既至寺,登百尺高座,王將簿閱雲:“此人新造金光明經,遂得延算,故未合死。”元昌歎羨良久,令人送回,因此得活。(出《廣異記》) 山人李洽,從都市入京城,來到灞上,正遇官吏拿帖說:“追李洽。”李洽看見帖子,文字錯亂,不能辨認,對官吏說:“帖子寫得很亂。”官吏說:“這是閻羅王的帖子。”李洽聽到後悲傷流淚,請求官吏暫且回去,待和家人告別。官吏和他一起走過街市,看見許多酒肆中食物,官吏看了很久。李洽問:“你想吃嗎?”回答說:“是的。”李洽就拿出一千錢,任他去買,只買一樣東西吃,吃完後他很高興,對李洽說:“現在可以速去寫金光明經,或許能夠獲免”。李洽到家後寫完經書,告別家人,和官吏一起走了。走了幾十裡,到了一城內,城宇峻嚴,於是問這是什麼城,官吏說:“安祿山作亂,所主管的人害怕賊人逃跑。所以造了這座城來阻止他。”又問城主是誰?回答說:“是邬元昌。”李洽一向與城主有老交情。請求為他通報一聲,元昌召喚他進來。相見悲喜交加。不一會,有兵馬幾十萬過城。元昌留李洽暫坐,出門去迎候,很久才回來。李洽問這些兵是干什麼。回答說:“閻羅王往西京大安國寺去。”已經到了寺裡,登上百尺的高座,閻王把生死簿閱完後說:“這個 人新造了金光明經,就能延長壽命,所以不當死。”元昌歎息羨慕了好久,令人送回。因此李洽才復活了。 王 乙 王乙者,自少恆持如意輪咒。開元初,徒侶三人,將適北河。有船夫求載乙等,不甚論錢直,雲:“正爾自行,故不計價。”乙初不欲去,謂其徒曰:“彼賤其價,是誘我也,得非苞藏禍心乎!”舡人雲:“所得資者,只以供酒肉之資,但因長者,得不滯行李爾。”其徒信之,乃渡。仍市酒共飲,頻舉酒屬乙,乙屢聞空中言勿飲,心愈驚駭。因是有所疑。酒雖入口者,亦潛吐出,由是獨得不醉。洎夜秉燭,其徒悉已大鼾。乙慮有非道,默坐念咒。忽見舡人,持一大斧,刀長五六寸,從水倉中入,斷二奴頭,又斬二伴。次當至乙,乙伏地受死,其燭忽爾遂滅。乙被斫三斧,背後有門,久已釘塞,忽有二人,從門扶乙投水。岸下水深,又投於岸,血雖被體,而不甚痛。行十余裡,至一草捨,揚聲雲:“被賊劫。”捨中人收乙入房,以為拒閉。及報縣,吏人引乙至劫所,見岸高數十丈,方知神咒(原本“咒”下有“明”字,據明抄本刪。)之力。後五六日,汴州獲賊,問所以,雲:“燭光忽暗,便失王乙,不知所之。”一瘡雖破,而不損骨,尋而平愈如故,此持如意輪咒之功也。(出《廣異記》) 王乙,從小常常堅持念如意輪咒。開元初年,徒弟三人,將要到黃河以北去,有個船夫要載運王乙等,不很講錢的多少,說:“正是你們自己要去,所以不計較價錢。”王乙起初不想過,對他的徒弟說:“他不講價錢,是想引誘我,難道是包藏禍心嗎?”船上的人說:“所得到的錢只是用來供給酒肉的錢,因為是長者,更不該阻隔了。”他的徒弟相信了他,於是上船買了酒和他共飲。船夫頻頻舉酒敬王乙,王乙多次聽到空中說“不要飲酒”,心更加驚慌害怕,因此也就有所疑心,酒雖然進入嘴裡,也暗中吐出來了,因此唯獨他不醉。到了夜裡點上蠟燭,他的徒弟都已酣睡,王乙想到會有不測,就默坐念咒。忽見船上的人,拿著一把大斧子,刀長五六寸,從水倉中出來,砍斷二個奴僕的頭,又斬了兩個同伴,接著就輪到王乙,王乙趴在地上等死,那個蠟燭忽然就滅了。王乙被砍三斧,背後有門,早已釘死了,忽然有兩個人,從門進來扶著王乙投入水中,岸下水深,又把他投到岸邊,雖然全身是血,卻不很疼痛。走了十多裡,到了一草屋,大聲說被賊劫了。房中的人收乙進屋,把他關了起來,就報告到縣裡。官人帶王乙到被劫之處,看見岸高幾十丈,才知道是神咒的力量。以後五六天,汴州抓到了賊,問緣由,賊說:“當時燭光忽然暗了,便不見了王乙,不知去處。王乙雖然被砍破創口,卻不損害骨頭,不久就好了,象以前一樣。這是持念如意輪咒的功勞。 鉗耳含光 竺山縣丞鉗耳含光者,其妻陸氏,死經半歲。含光秩滿,從家居竺山寺,有大墩,暇日登望。忽於墩側見陸氏,相見悲喜,問其死事,便爾北望,見一大城,雲:“所居在此。”邀含光同去,入城,城中屋宇壯麗,與人間不殊。傍有一院,院內西行,有房數十間,陸氏處第三房。夫婦之情,不異平素,衣玩服具亦爾。久之日暮,謂含光曰:“地府嚴切,君宜且還,後日可領兒子等來,欲有所囑,明日不煩來也。”及翌日,含光又往,陸氏見之驚愕曰:“戒卿勿來,何得復至?”頃之,有绯衣吏,侍從數十人來入院。陸氏令含光入床下,垂氈至地以障之,戒使勿視,恐主客有犯。俄聞外呼陸四娘,陸氏走出。含光初甚怖懼,後稍竊視,院中都有二十八婦人,绯衣各令解髻兩兩結,投釜中,冤楚之聲,聞乎數裡,火滅乃去。陸氏徑走入房,含光見入,接手床上,良久悶絕。既寤,含光問:“平生齋菜誦經念佛,何以更受此苦?”答雲:“昔欲終時,有僧見詣,令寫金光明經,當時許之,病亟草草,遂忘遺囑,坐是受妄語報,罹此酷刑。所欲見兒子者,正為造金光明經。今君已見,無煩兒子也。”含光還家,乃具向諸子說其事,悲泣終夕。及明往視,已不復見,但荒草耳。遂貨家產,得五百千,刺史已下,各有資助,滿二千貫文。乃令長子載往五台寫經,至山中,遍歷諸台,未有定居。尋而又上台,山路之半,遇一老僧。謂之曰:“寫經救母,何爾遲回?留錢於台,宜速還寫金剛經也。”言訖不見,其子知是文殊菩薩,留錢而還。乃至捨寫經畢,上墩,又見地獄,因爾直入。遇閉門,乃扣之,門內問是誰,鉗耳贊府即雲“是我”。(明抄本無“誰”字“我”字,即作“耶”。)久之,有婦人出曰:“貴閣令相謝,寫經之力,已得托生人間,千萬珍重。”含光乃問:“夫人何故居此?”答雲:“罪狀頗同,故復在此爾。”(出《廣異記》) 竺山縣縣丞鉗耳含光的妻子陸氏,死後過了半年,含光的任期也到期,從家出來住在竺山寺裡,有一個大土墩,閒暇的日子就去登望。忽然在墩子側看見了陸氏,夫妻相見悲喜交加,問她死後的事,便讓他向北看,看見一座大城說:“就住在這裡。”並邀含光一同去。入城,城中房屋壯麗,和人間的不兩樣。旁邊有一院,院內向西走,有幾十間房子,陸氏住 在第三間。夫婦之情,和平常一樣,衣物也都和以前一樣。過了很久天晚了,對含光說:“地府很嚴,你應當暫且回去了,後天可領著兒子來,想有所囑咐,明天別再來了。”等到第二天,含光又來了,陸氏看見驚懼地說:“告訴你不要來了,為什麼又來了。”過了一會,就有穿紅衣的官吏,跟從幾十個人來到院內,陸氏叫含光藏到床下,垂氈到地來擋住他,告訴他不要看,恐怕主人客人有所冒犯。不一會聽到外面喊陸四娘,陸氏走了出去。含光起初很害怕,後漸漸偷看,院中有二十八個婦人,紅衣吏各讓她們解開發髻兩兩相結,投到釜中,冤枉痛楚之聲,幾裡外都能聽到,火滅才離去。陸氏一直走進房內,含光見她進來,接手拉到床上,好久不出聲,終於明白過來,含光問:“平生齋戒吃素誦經念佛,為什麼還受這樣的苦?”答道:“先前將死的時候,有和尚到我那見我,令我寫金光明經。當時答應了他,病急匆忙,就忘了他的囑咐,犯了這個罪而受的報應,遭受這種酷刑,所說的想兒子,正是想為我造金光明經。現在你已看到了,就不要麻煩兒子了。”含光回家,就把這些事都向兒子們說了,悲傷了一個晚上,等到第二天再要去看,已經再也看不見了,只看見了荒草罷了。於是就賣家產,得到了五百千。從刺史以下,各有資助,計有二千貫文,令長子帶著去五台寫經。到了山中,找遍各台沒有定居的地方,不久又上台,半山路上遇到一個老僧,對他說:“寫經救母,為什麼這麼遲才來,把錢留在台上,應快回去寫金剛經。”說完就不見了,他的兒子知道是文殊菩薩,就留下錢而回來了。到家寫經,寫完後,登上土墩,又看見地獄,因而一直進去,遇著關的門,就敲門,門內問是誰?鉗耳贊府就說“是我”,很久,有婦人出來說:“貴閣讓我來感謝你們寫經的功力,她已托生人間了,讓你們千萬珍重。”含光又問:“夫人什麼原因住在這裡?”答到: “罪狀相同,所以還在這裡。” 席豫 唐開元初,席豫以監察御史,按覆河西。去河西兩驿,下食,求羊肝不得,撻主驿吏。外白“肝至”,見肝在(“見”原作“問”。據明抄本改。)王,王曰:“殺生有道,何故生取其肝,獨能忍乎?”豫雲:“初雖求肝,肝至見動,實不敢食。”言訖,見一小佛從雲飛下,王起頂禮。佛言如豫所陳。王謂羊曰:“他不食汝肝,今欲如何!”尋放豫還也。(出《廣異記》) 唐朝開元年初,席豫以監察御史的身份去河西按查。到了河西兩個驿站,准備吃飯,找不到羊肝,就鞭打驿吏,外面說肝已到了。席豫看見肝在盤子中搖動不停,皺眉好久,讓拿下去,於是拿來一匹絹,為羊鑄佛。半天左右,席豫忽然死去。隨從官吏去見王,王問:“殺生自然有道,為什麼要活取它的肝,怎麼能忍心呢?”席豫說:“當初雖然要肝,但肝到了卻看見它搖動,實在不敢吃它。”說完,就看見一個小佛從雲中飛下來,王起身禮拜,佛說的和席豫所說的一樣。王對羊說:“他不吃你的肝,現在想要怎麼辦?”不久也就放席豫還生了。 裴 休 唐開成元年,宰相裴休,留心釋氏,精於禅律。師圭峰密禅師。得達摩頓間密師注法界觀禅诠,皆相國撰文序。常被毳衲,於歌妓院中,持缽乞食,自言曰:“不為俗情所染,可以說法為人。”每自發願,願世世為國王,弘護佛法。後於阗國王生一子,手文中有裴休二字,聞於中朝。其子弟請迎之,彼國不允而止。(出《北夢瑣言》) 唐朝開成元年,宰相裴休,信奉佛教,精通禅律,拜圭峰密禅師為師,得到了達摩頓間密師法界觀禅的诠釋,都是相國撰寫的文序,裴休曾經披著細毛的衲衣,到歌妓院中,拿著缽化齋,自己說:“不被世俗之情所污染,可以給人說法。”常常自己發願:願世世代代為國王,護佑佛法。後來於阗國國王生了一個兒了,手中有裴休二字。消息傳到中朝,他的子弟想迎接他回來,那個國家不准許並制止了他們。 牙將子 唐東蜀大聖院有木像,制度瑰異,耆老相傳雲:頃自荊湘溯流而上,歷歸峽等郡,郡人具舟揖取之,纖夫牽挽,不至岸。至渝,州人焚香祈請,應聲而往。郡守及百姓,遂構大聖院安置之。東川有牙將者,其子常喑,忽一日畫地,告其父曰:“某宿障深重,被茲業病,聞大聖院神通,欲捨身出家,依止供養,冀消除罪根耳。”父許之,由是虔潔焚修,夙夜無怠,經數載,倏爾能言,抗音清辯,超於群輩。復有跛童子者,睹茲奇異,發願於大聖院終身苦行,忏悔求福,未逾期歲,忽能起行,筋骨自伸,步驟無礙。事悉具本院碑,殿有東庑,見有喑僧跛童子二畫像並存焉。(出《報應錄》) 唐朝東蜀大聖院內有木象,制做的瑰麗奇異,耆老相傳說是不久前從荊湘逆流而上,經過歸峽等郡,郡中人都准備船去迎取,纖夫牽拉也不到岸。一直到了渝州。州人焚香祈求,於是就應聲而去,郡守及百姓們,就造了大聖院安置了它。東川有個牙將,他的兒子常常不能出聲,忽然一天畫地,告訴他父親說:“我積惡很深,得上了這種病,聽說大聖院神通,想捨身出家,到那去供養,希望能消除這個罪根啊!”父親答應了他。從此他便虔誠潔淨焚香修行,整夜不怠,過了幾年,忽然能說話了,聲音清晰,超出於同輩人。又有個跛腳的兒童,親眼目睹這件奇異的事,發願要在大聖院終身苦行,忏悔求福,結果未過一年,忽然能站起行走,筋骨自然伸曲,走路的步伐一點也沒有妨礙。這些事都記在本院的碑上,殿有東庑,啞和尚和跛童子兩個的畫像都還保存著。 卷第一百一十六 報應十五(崇經像) 謝晦 尼智通 王襲之 周宗 沈僧復 僧道志 唐文伯 崔平業 王鎮惡 郭祖深 衛元宗 姜勝生 傅奕 並州人 薛孤訓 巂州縣令 丁零 唐武宗 王義逸 贅肉 西明寺 明相寺 僧義孚 開照寺盜 僧紹明 潼江軍 謝 晦 宋尚書謝晦為荊州刺史,謂塔寺不宜在人間,當移之郭外,乃自率部下至新寺門,遣隊士八十,持刀斧,毀壞浮圖,尊像縱橫,瓦木傾墜。俄而雲霧暗天,風塵勃起,晦冥即怖走,隊人驚散,莫知所以。晦等夜夢,鹹見沙門,飛騰空中,光明顯赫。又見二人,形悉丈余,容姿甚偉,厲聲嗔曰:“所行反道,尋當自知。其後,隊人滿(明鈔本“滿”作“史”雙字)身著癞疾,經時而死。余人並犯法就終,謝晦連年患瘠病,後因謀叛,合家被誅,皆非命而卒。(出《辨正論》) 宋朝尚書謝晦任荊州刺史。他聲言塔寺不應該建在城裡,應該移到城外去。於是就親自率領部下來到新寺門,派了八十個士兵,拿著刀斧,砍的砍,刨的刨,毀壞了佛象,佛神的塑像也都橫躺豎臥,房倒屋塌瓦掉木倒。不一會兒,雲霧遮天蔽日,大風吹起煙塵。謝晦一看這樣昏暗嚇得跑了,士兵也都驚懼四散逃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謝晦等人在夜晚都作了夢,都看見和尚在空中飛騰。發出耀眼的光亮。又看見兩個一丈多高的人,容顏姿態都很奇偉,瞪著眼睛大聲斥責說:“你們的所作所為背叛了仁道。不久自己就會明白。”這以後那些士兵滿身生癞,不幾天就死了。其余的人相繼犯法被處死。謝晦一連幾年脊背生瘡。後來因為他謀反全家都被殺了。這些人都不是正常死亡的。 尼智通 宋尼智通,京師簡靜尼也,年貌殊少,信道不笃。元嘉九年,師死罷道,嫁為魏郡梁甫妾,生一男,年七歲,家甚貧窮,無以為衣。智通為尼時,有數卷素無量壽法華等經,悉練搗之,以衣其兒。居一年而得病,恍惚驚悸,肌體壞爛,狀若火瘡,有細白蟲,日去升余,慘痛煩毒,晝夜號叫。常聞空中語雲:“壞經為衣,得此報也。”旬余而死。(出《冥祥記》) 南北朝時,南宋有個尼姑叫智通,是京城簡靜庵的尼姑,年少貌美,但信道不忠。元嘉九年,因為她師傅死了她也就不信道了,還俗嫁給魏郡的梁甫作妾。生了一個男孩,已經七歲了。她們家一貧如洗,連衣服都穿不上。智通當尼姑時有幾卷用白絹寫的《無量壽》《法華》等經書,她就拿來拆散漂洗,然後給孩子做了衣服。一年以後得了病,神志不清,害怕心跳,肌膚壞爛,好象生了火瘡,長了很多細白蟲,每天都能撥除一升多,疼痛難忍煩躁不安,晝夜號叫,經常聽到空中有人說:“毀了經書做衣服,應該得到這樣的報應啊。”十多天就死了。 王襲之 宋吳興太守琅琊王襲之,有學問,愛老莊而不信佛,唯事宰殺。初為晉西省郎中,性好賓客,於內省前養一雙鵝,甚愛玩之。夜忽夢鵝口(“口”原本作“曰”,據明抄本改。)銜一卷經,可十紙許,取看皆說罪福之事,明旦果見,乃是佛經。因是不敢宰殺,笃信過人。(出《辨正論》) 宋朝的吳興太守王襲之是琅琊人,博學多聞,信奉道教而不信佛教,專能宰殺家禽牲畜。當初任晉西省郎中,性好客,在府內養了一對鵝,特別喜歡這對鵝。有一天忽然夢到鵝口中銜著一卷經書,約有十多頁,拿來看那裡面都說的是罪和福一類的事。第二天早晨果然發現了經書,原來是佛經。從此以後再也不敢宰殺了,一心一意信佛超過了別的人。 周 宗 周宗者,廣陵郡人也。宋元嘉七年,隨到彥之北伐。王師失利,與同邑六人逃竄。間行於彭城北,遇一空寺,無有僧徒,中有形像,以水晶為相,因共竊取之,乃出村貸食。其一人羸病,等輩皆輕之,獨不得分與。既而各還家,三四年中,宗等五人,相繼病癞而死。不得分者獨獲免。(出《冥祥記》) 周宗是廣陵郡人。宋朝元嘉七年,隨從到彥之北伐,結果官軍大敗。周宗就和六個同鄉逃跑了,從小路跑到彭城以北,碰到一個空寺院,連一個僧徒也沒有。但寺裡有個佛像,是用水晶雕刻成的。他們幾個人就一塊兒把水晶塑像偷走了,出村後換了食物。結果其中一個 人瘦弱有病,其他人都輕視他,沒有分給食物。後來就各自回家了。三四年的時間內,周宗等五個人都相繼生了癞瘡死去,只有那個沒分到食物的沒死。 沈僧復 宋吳興沈僧復,大明末,本土饑荒,逐食至山陽。晝入村野乞食,夜還寄寓寺捨左右。時山陽諸小形銅像甚眾,僧復與其鄉裡數人,積漸竊取,遂囊箧數四悉滿,復因將還家,共鑄為錢。事既發覺,執送出都,入舡便雲:“見人以火燒之。”晝夜叫呼,自稱楚毒不可忍,未及刑坐而死,舉體皆拆裂,狀如火燒。吳郡朱亨,親識僧復。具見其事。(出《冥祥記》) 宋朝吳興的沈僧復,在大明末年,因為當地鬧饑荒,一路討飯來到山陽。白天他就到村子裡去討飯,天黑就回來寄住在寺院左右。那時山陽冬寺院裡的各種小銅佛像非常多。沈僧復就和同鄉的幾個人一天天偷來很多。於是把幾個箱子口袋都裝滿了。僧復就把這些銅像帶回家,與同鄉一起鑄造銅錢。事情立即就被發覺了,被抓獲解往京都,上了船就說“有人用火燒我。”他便白天晚上大呼大叫,自己就痛苦得不能忍受,還沒有受到刑罰就死了,死的時候全身都破裂,好象火燒的一樣。吳郡的朱亨認識僧復,這些事他都親眼看見了。 僧道志 宋沙門僧道志者,北多寶僧也。嘗為眾僧令知殿塔,自竊幡蓋等寶飾。所取甚眾,後遂偷像眉間珠相,既而開穿垣壁,若外盜者,故僧眾不能覺也。積旬余而得病,便見異人,以戈矛刺之,時來時去,辄驚叫,應聲流血。初猶日中一兩如此,其後病甚,刺者稍數,瘡痍變遍體,呻呼不能聲。同寺僧眾,頗疑其有罪,欲為忏謝。始問,猶諱而不言。將盡二三日,乃具自陳列,泣涕請救曰:“吾愚悖不通,謂無幽途,失意作罪,招此殃酷,生受楚拷,死嬰刀镬,已糜之身,唯垂哀恕,今無復余物,唯衣被氈履,或足充一會。”並頻請願,具為忏悔者。偷像相珠有二枚,一枚已屬妪人,不可復得;一以質錢,在陳昭家,令贖取。道志既死,諸僧合集,贖得相珠,並設齋忏。初工人復相珠時,展轉回趣,終不安合,眾僧復為禮拜燒香,乃得著焉。年余,而同學等於昏夜間,聞空中有語,詳聽即道志聲也。自說雲:“自死已來,備嬰痛毒,方累年劫,未有出期。賴蒙眾僧哀憐救護,贖像相珠,故苦酷之中,時有間息,感恩無已,故暫來稱謝。”言此而已,聞其語時,腥腐臭氣,苦痛難過。言終久之,乃稍歇。(出《冥祥記》) 宋朝有個和尚叫道志,是北多寶的和尚。他在當僧人時奉命看守佛殿佛塔,當看守時獨自盜了幡簾帏蓋等寶飾,偷了很多,後來就偷佛像眼眉中間的珠子,接著又把牆壁扒開,造成象外人偷出似的現場,所以眾僧人也沒有發覺。過了十多天道志就得了病,看見一個不平常的人用槍矛刺他,有時來有時走,他驚駭大叫,隨著叫聲而流血。最初還是一天裡有一兩次這種情況,到後來病就加重了,刺他的人來的次數也稍有增加,他的滿身都變成了瘡傷,直到連呻吟的力氣也沒有了。同寺的僧人們都懷疑他犯了罪,想要讓他忏悔。開始問他的時候,他還隱諱不說,又過了二三天,才把他作的事全都說出來,哭著請求救命說:“我愚蠢糊塗不通事理,以為沒有冥間幽途,一念之差犯了罪,招來這樣慘酷的殃禍。活著受嚴厲地拷打,死了要受刀割或在大鍋裡煮。現在全身都爛了,只求可憐我饒恕我。現在我也沒有別的東西。只有衣服,被褥、帽子和鞋了,這些東西變賣了也許能夠一次佛會的費用。”道志一再請願,這些東西都拿出來作忏悔。又說:偷佛像上的珠子有二枚,一枚已經換給了一個婦人,不可能再找回來了,另一枚換了錢,在陳昭家。讓他們贖回。道志死後,僧人們集資。贖回那一枚塑像上的珠子,並擺了齋為道志忏悔。剛開始工匠往佛像上裝珠子時,翻來覆去怎樣也安不上。僧人們又給佛像作禮拜燒香,才算安上了。一年多以後,道志的師兄師弟們經常在昏暗的夜間聽到空中有說話的聲音。仔細聽才聽出是道志的聲音。道志自己說:“自從死了以來,各種苦都受遍了,將要有很長時間,沒有擺脫的日期,全靠眾僧可憐救助。贖回佛珠。所以,在特別痛苦之中,也稍有停息的時候,感恩不盡,才特意來致謝。”說到這兒就不說了。當聽他說話的時候。聞到一種腥臭腐爛的氣味,讓人難以忍受。說完過很長時間稍稍好一些了。 唐文伯 宋唐文伯,東海贛榆人也。弟好蒲博,家資都盡。村中有寺,經過人或以錢上佛,弟屢竊取。後病癞,卜者雲:“祟由盜佛錢。”父怒曰:“佛是何神,乃令我兒致此!吾當試更虜奪,若復能病,可也。”前縣令何欣之婦,上織成寶蓋帶四枚,乃盜取為腰帶。不百日,復得惡病。發瘡之始,起腰帶處。(出《冥祥記》) 宋朝的唐文伯是東海贛榆人,他的弟弟好以子、馬、五木等博具而賭,把家產都輸光了。他住的村子裡有座寺院、經過這裡的人有的就拿錢敬獻給佛像。他的弟弟多次竊取這些錢。後來得了病生癞瘡。給他算命的人說:“這個災禍是由於他偷了佛的錢。”他父親氣憤地說:“這個佛是什麼神?就讓我的兒子得了這樣的病,我再拿些別的東西試試,如果也能得病,我就信。”前任縣令何欣的媳婦織成四條佛的寶蓋帶子敬獻給佛。他就偷來作腰帶。還不到一百天,他又得了惡病,開始生瘡,是從腰帶那個地方生的。 崔平業 梁人崔平業者,善弓馬,為武士監軍。一生以偷佛熔銅為業,賣銅以供酒肉,心無慚懼。年五十,妻子兄弟並死,業一身忽病目障,饑寒並至,餓死。(出《辨正論》) 南北朝梁人崔平業。善於騎馬射箭,當了武士監軍。他一輩子以偷佛像熔化成銅為職業,賣了銅買酒肉,心裡不覺得慚愧也不害怕。五十歲那年,妻和孩子兄弟們一起死了。他孤身一人忽然又得了病眼睛瞎了,這樣饑寒一同來到,餓死了。 王鎮惡 梁人進(《辨正論》注八“進”作“道”)士王鎮惡,有學問而無善心,出言多所非毀,亦為時人所嫌。輕慢佛法,見僧必侮诮。後以教學為業,時有鹿溪寺僧法滿寄銅鐘一口於其學內,未取之間,鎮惡盜以鑄錢。後與僧法滿對誓,經年重病,而舌彎縮,口不得言。既知負誓,乃捨資鑄鐘贖罪。至死,口不得言。(出《王氏戒》) 梁人王鎮惡是進士,有學問卻沒有善良的心,經常惡語傷人,當時人們都嫌棄他。他還輕慢佛法,看見僧人就一定要侮辱耍笑一番。後來他以教學為職業,當時鹿溪寺有個法滿和尚在他的學校裡寄存了一口銅鐘,還沒取走的時候,鎮惡就偷著熔化鑄成銅錢。後來他和法滿和尚發誓說根本沒動那口鐘。過了一年就得了重病,舌頭彎曲萎縮,不能說話。他自己知道是違了誓,於是拿出錢財鑄鐘贖罪,到死的時候還是不能說話。 郭祖深 梁人郭祖深,上梁武一十八條事,請廢郭內小寺及無業僧尼,梁武不納。後夢見神唾之,遂病癞,雖悔不差。(出《辨正論》) 梁人郭祖深,曾上奏梁武帝十八件事,其中有一條要廢掉城郭內的一個小寺院和那些無業的僧尼。梁武帝沒有采納他的意見。後來他夢見神唾斥他,於是得了癞瘡病,雖然後悔但也沒有好。 衛元宗 衛元宗毀法之後,身著熱風,委頓而死。(出《辨正論》) 衛元宗毀掉佛法以後,得了一種熱風發燒的病,最後枯瘦困頓而死。 姜勝生 冀州故觀城人姜勝生,唐武德末年,忽遇惡疾,遂入蒙山醫療,積年不損。後始還家,身體瘡爛,手足指落。夜眠,忽夢見一白石像,可長三尺許,謂之曰:“但為我續手,令爾即差。”至旦,忽憶於武德初年,在黍地裡打雀,於故村佛室中,取維摩經裂破,用系杖頭嚇雀。有人見者雲:“盜裂經大罪。”勝生反更惡罵,遂入堂中,打白石像右手落,夢中所見,宛然舊像。遂往佛前,頭面作禮,盡心悔過。顧匠續其像手,造經四十卷,營一精捨。一年之內,病得痊,鄉人號為聖像。(出《冥報記》,明抄本作出《冥報拾遺記》) 冀州故觀城人姜勝生,在唐朝武德末年忽然得了很重的病,於是就去蒙山找人治療。治了幾年也不見效,後來才回家,身體生瘡潰爛,手指和腳指都掉了。晚上睡覺,忽然夢見一個白色石像,估計能有三尺多高,那石像對他說:“只要給我續上手,我就讓你的病好。”到天亮葉,忽然回憶起來在武德初年,有一次他在苞米地裡打麻雀,直追到原來村子裡的佛室裡,他拿起維摩經撕破用來系在棍子頭上嚇唬麻雀。有看見他這樣做的人說:“偷撕經書是很大的罪。”勝生不但不聽反而惡語罵人,又進到佛堂裡把白色石佛像的右手打掉了。勝生夢中見到的佛像,很象當年那座舊佛像。於是就到佛像前,面對佛像磕頭作禮,一心一意悔過。又雇了工匠給佛像續上右手,造了經書四十卷,還另建了一座做佛寺的房子,一年之內病就全好了。鄉裡的人都稱佛像為聖像。 傅 奕 唐太史令傅奕,本太原人,隋末,徙至扶風。少好博學,善天文歷數,聰辯,能劇談。自武德貞觀中,嘗為太史令,性不信佛法,每輕僧尼,至以後像為磚瓦之用。貞觀十四年秋,暴病卒。初奕與同伴傅仁均、薛頤,並為太史令,頤先負仁均錢五千,未償而仁均死,後頤夢見仁均,言語如平常。頤因問曰:“先所負錢,當付誰人?”仁均曰:“可以付泥犁人。”問是誰,答曰:“太史令傅奕是也。”既而寤。是日夜,少府監馮長命又夢己在一處,多見先亡人,長命問經文說罪福之報,未知審定有否,答曰:“皆悉有之。”又問如傅奕者,生平不信,死受何報,答曰:“罪福定有,然傅奕已配越州為泥犁矣。”(出《地獄苦記》) 唐朝的太史令傅奕。本來是太原人。隋朝末年。搬到扶風。他少年時就愛好廣泛,學識淵博善於天文歷法和算數。聰慧有辯才,還能談很難的問題。從武德貞觀年,曾任太史令。他生性不信佛法。經常輕視僧尼,以致用石佛象當磚瓦用。貞觀十四年秋天,突然得急病死了。當初他和同伴傅仁均、薛頤,同作太史令。薛頤以前欠傅仁均五千錢,還沒償還仁均就死了。後來薛頤作夢夢見了仁均,說話就象平時說話那樣,薛頤就趁機問仁均:“以前我欠你的錢應該還給誰呢?”仁均回答說:“可以給地獄裡的人。”薛頤追問是誰。仁均答:“就是太史令傅奕。”然後就醒了。也就在那天晚上,少府監馮長命夢到自己在一個地方,見到了很多先死了的人,長命就問經文裡論的罪福等報應,不知審定沒有。回答說:“全都有。又問:“象傅奕那樣,一生也不信佛法,死了受什麼報應?”回答說:“罪和福一定有報應,然而傅奕已經發配到越州成了地獄裡的人了。” 並州人 並州有人解畫,曾陷北虜,突厥可汗遣畫佛像。此人時偷彩色,恐被搜獲,紙裹塞鼻中,鼻中血出數升。此人後為僧,唐貞觀中,於山東住寺,漸漸患鼻。二三年,後鼻中生肉,甚大如桃,膿血狼藉,酸痛不已。後請僧靈顗忏悔,病亦不愈,十年始亡。靈顗嘗住慈恩寺,說其事。(出《廣古今五行記》) 並州有個人會畫畫,曾經被突厥人抓去作了俘虜。突厥的可汗派他畫佛像。這個人有時偷顏料。怕被搜查出來,就用紙裹著塞到鼻子裡,鼻子裡淌血能有幾升那麼多。這個人後來當了和尚。唐朝貞觀年間,在山東住於寺院裡,慢慢得了鼻病,二三年以後鼻中生出肉,像桃一樣大,流膿淌水,不停地痛疼。後來他請靈顗和尚為他作忏悔,但病也不見好。十年以後才死。靈顗曾在慈恩寺住過,說了他的事。 薛孤訓 唐貞觀二十年,征龜茲。有薛孤訓者,為行軍倉曹。軍及屠龜茲後,乃於精捨剝佛面金,旬日之間,眉毛盡落。還至伊州,乃於佛前悔過,以所得金皆為造功德。未幾,眉毛復生。(出《冥祥記》) 唐朝貞觀二十年,征討龜茲。有個叫薛孤訓的人,是軍營裡管倉庫的官。軍隊占領了龜茲以後,他在一所佛堂裡剝掉了佛面上的金子。十多天的時間,他的眉毛全掉了。回到伊州,他就在佛前悔過。把所剝下來的金子全都拿出來作了功德。不久,他的眉毛又長出來了。 巂州縣令 唐貞觀中,有人任巂州一縣令,往高昌,於寺得一真珠像。至京師,諸大寺欲與千貫錢買之,不肯,遂毀破,賣得一千三百貫。後月余患腫,寤寐之間,見一僧雲:“何因毀壞尊像?”遂遣人拔其舌,長尺余,苦痛呻吟,數日而死。德安縣令薛逵備知此事。(出《冥祥記》,明抄本作出《廣古今五行記》) 唐貞觀年間,有一個人任巂州縣令。有一次,他去高昌的時候,在寺廟裡得到一個純珍珠的佛像。到了京城,各大寺院要給他一千貫錢買去。他不肯。於是毀壞了它,賣了一千三百貫。一個多月後全身發腫。睡覺的時候看見一個和尚說:“為什麼毀壞尊像?”於是就派人拔他的舌頭,拔出一尺多長,他苦痛地呻吟。只幾天就死了。德安縣令薛逵全都知道這件事。 丁 零 相州邺城中,有丈六銅立像一軀。賊丁零者,志性凶悖,無有信心,乃彎弓射像,箭中像面,血下交流,雖加瑩飾,血痕猶在。又選五百力士,令挽僕地,消鑄為銅,擬充器用。乃口發大聲,響烈雷震,力士亡魂喪膽,人皆僕地,迷悶宛轉,怖不能起。由是賊侶慚惶,歸信者眾。丁零後時著疾,被誅乃死。(出《宣驗記》) 相州邺城的城裡,有座一丈六尺多高銅鑄的立佛像。賊人丁零,生性凶殘背逆,沒有信佛的心,他拉弓搭箭射銅像,箭正中銅像的面上,立刻流出很多血,雖然加以掩蓋修飾、血的痕跡還是不掉。丁零又選派了五百個力士,讓他們拉拽讓銅像倒在地上,打算熔化為銅。好作別的東西用。那銅像發出很大的聲音,聲音象炸雷一樣。力士們喪魂落魄。膽子也沒了,都倒在地上,迷迷糊糊天旋地轉。嚇得不能起來。於是賊人們慚愧惶恐,信佛的人很多了。丁零後來得了病。被殺而死。 唐武宗 長安城北有古冢,高十數丈,傳雲周穆王陵也。唐會昌六年,正月十五日,有人夜行至陵下,聞人語於林間,意其盜也,因匿於草莽中伺焉。俄有人自空而來,朱衣執版,宣曰:“冢尉何在?”二吏出曰:“在位。”因曰:“錄西海君使者,何時當至?”吏曰:“計程十八日方來。”朱衣曰:“何稽?”對曰:“李某(武宗名)坐毀聖教,減一紀算,當與西海君同日錄其魂。”忽有賈客鈴聲自東來,朱衣與二吏俱不復見。後數月,帝果晏駕。帝英毅有斷,勤於庶政,至如迎貴主以破羌族,復內地而殲狡穴,武功震耀,肅憲之次也。然金人之教,不可厚誣,則秦時焚書坑儒,後華山中有告祖龍之死者,事不謬矣。(出《傳神錄》,明抄本作出《傳記補錄》) 長安城北有座古墳,高有十幾丈。傳說是周穆王的陵墓。唐朝會昌六年,正月十五那天,有一個人晚上走到陵墓下邊,聽到樹林裡有人說話,他心裡想一定是盜賊,就在草叢裡藏起來等著看。不一會兒發現有人從天空中下來。穿著紅衣服拿著笏板。大聲說:“墳官在 哪裡?”有兩個官吏出來說:“在這裡!”紅衣人就說:“去逮西海君王的使者。什麼時候應該到?”官吏說:“算一下路程十八日那天才能來。”朱衣人說:“因為什麼事?”回答說:“武宗在位毀罵聖教,按減十二年算,應該和西海君王同一天收他的魂魄。”這時忽然聽到有商客的馬鈴聲從東邊傳來,朱衣人和二官吏都不見了。幾個月後,武宗皇帝果然死了。武宗英明決斷,勤勉治國。能迎接友好鄰國的君主打敗了羌族,又在內地殲滅了山賊強盜的巢穴,武功赫赫。僅次於肅宗憲宗了。然而佛的教義是不能诋毀誣蔑的。那樣就好象秦朝時的焚書坑儒了,後來華山中有人報告說祖龍死了,看來這事一點兒也不假呀。 王義逸 唐會昌中,有王義逸者,護鳳翔軍,值武宗斥毀佛剎。義逸以家財易諸瓦木,取其精者,遂大營市邸,並治其第,為岐下之甲焉。居三年,一日有小吏入告,有不便事,且泣曰:“某適方就室假寐,有紫衣人招入一朱戶,則類將軍之第也。見絲竹绮羅,賓客列坐滿堂,獨無將軍。紫衣人指階下一徑曰:‘此路可見公主人。’因北趨,見荊棘滿地,其路才可容人,步至低屋,排戶而入,見將軍臥於床上,系其手足,有人持火至,方 k其發,因出涕而言曰:‘吾不幸,生好賈販僧寺材礎,以貪其利,今系於此,後三日當死。君歸為我告其家,速毀邸第,以歸佛寺,不可辄留。既而焰熾,不能盡言,”義逸怒而叱之。明日,果腦發癰,三日而卒。(出《傳記附錄》,明抄本作出《傳記補錄》) 唐朝會昌年間,有個王義逸,作鳳翔將軍。正趕上武宗拆毀佛堂寶剎,義逸用家裡的財物換回寺院的磚瓦木料,選用其中精美的,於是大量建造房屋,並修建了他的宅第,可以說是岐山下數第一了。住了三年。一天,有個小官吏進來報告,說有不便直說的事,然後小聲哭著說,“我剛才在床上閉著眼躺著,看到有一個紫衣人招我進入一個大紅門裡,那院落也很象將軍你的府第。只見奏樂的跳舞的,賓客排坐滿堂,只單獨沒有將軍,紫衣人指著台階下面的一個小道說:‘從這條路可以看見你的主人’。於是我就向北走,只見荊棘遍地荒涼冷落,那小路才能通過一個人。走到一個低矮的房屋前。過了一排門進去。見將軍躺在床上,捆綁著手腳,有人拿著火來了。正要燒頭發,你就大哭說:‘我太不幸了,活著時候好販賣僧寺的建築材料,貪圖錢財,現在被綁在這裡,三天後就該死了,你回去替我告訴家裡的人,趕快毀掉那些房屋宅第,把那些材料都還給佛寺,一點兒也不要留。’接著火燒得更旺了,不能說完全。”義逸聽後氣憤地呵斥他。第二天,果然腦後生了毒瘡。三天就死了。 贅 肉 釋氏因果,時有報應。近歲有一男子,既貧且賤,於上吻忽生一片贅肉,如展兩手許大,下覆其口,形狀丑異,殆不可言。其人每饑渴,則揭贅肉以就飲啜,頗甚苦楚。或問其所因。則曰:“少年無賴,曾在軍伍,常於佛寺安下,同火共刲一羊,分得少肉,旁有一佛像,上吻間可置之,不數日嬰疾,遂生此贅肉焉。”(出《玉堂閒話》) 佛家講因果,總有報應的時候。近年有一個男子,貧窮而且下賤。在上唇上邊突然間長出一片多余的肉,好象展開的兩支手那麼大,下面可以蓋住他的嘴,形狀丑怪的樣子實在說不出來。這個人每次餓了或者渴了,就須揭開那片多余的肉才能吃喝。簡直太痛苦了。有人問他這是什麼原因。他說:“我少年時刁鑽,不講道理,游手好閒,曾當過兵,常常在佛寺安營住下,與同伙一起割一只羊。分到一些肉,旁邊有一尊佛像,上唇那個空間可以放些肉,我就放在那上面了。不過幾天就得了病,於是就生長了這片多余的肉。 西明寺 長安城西明寺鐘,寇亂之後,缁徒流離,阒其寺者數年。有貧民利其銅,袖錘錾往竊鑿之,日獲一二斤,鬻於阛阓。如是經年,人皆知之,官吏不禁。後其家忽失所在,市銅者亦訝其不來。後官欲徙其鐘於別寺,見寺鐘平墮在閣上,及僕之,見盜鐘者抱錘錾,俨然坐於其間,既已干枯矣。(出《玉堂閒話》) 長安城西明寺有口大鐘,賊寇作亂之後。僧徒流離四散,西明寺空無一人,斷香火有幾年時間了。有個貧民看那口鐘的銅有利,就在衣袖裡藏著錘和錾到西明寺偷偷地鑿銅,一天可鑿下一二斤,然後就到集市上去賣。象這樣也有一年多了,人們都知道,官吏也不管。後來他們家忽然就不知哪裡去了,買銅的人也怪他怎麼不來賣銅了呢?以後官府想把那口鐘搬到別的寺院裡,看那鐘平墮在樓上,等把它放倒,只見盜銅的人抱著錘和錾,分明地坐在裡面,已經干枯了。 明相寺 鳳州城南有明相寺,佛數尊,皆飾以金焉。亂罹之後,有貧民刮金,鬻而自給,迨至時寧,金彩已盡。於是遍身生癬,癢不可忍,常須以物自刮,皮盡至肉,肉盡至骨而死焉。毀佛之咎,昭報如此。(出《冥祥記》) 鳳州城南邊有座明相寺,寺裡有幾尊佛像,都用金子裝飾著。遭亂以後,有個貧民去刮金子,賣了來供給自己的生活。等到社會安定了,佛像的金彩也都刮光了。於是這個人遍身生皮癬,癢得不能忍受,常常須用東西自己往下刮,皮都刮光了還是癢,直到把肉也刮掉到了骨頭而死了。毀佛的罪過,遭到如此的報應。 僧義孚 僧義孚,青社人,解琴。寓於江陵龍興寺,行止詭谲。府主優容之,俾赍錢帛,詣西川寫藏經。或有人偷竊社戶所造藏經出貨,義孚以廉價贖之,其羨財遂為所有。一旦發覺,賣經者斃於枯木下。此僧雖免罪,未久得疾,兩唇反引,有以驢口,其熱痛不可忍也,人皆畏見,苦楚備極而死。同寺有數輩,販鬻經像,懼而捨財,修功德,以孚為鑒戒。(出《冥報記》,明抄本作出《北夢瑣言》。) 和尚義孚,青社人,會彈琴。居住在江陵龍興寺,這個人行動詭異多變,寺主優待他而收容了他,讓他帶著錢財到西川抄寫藏經。有的人偷竊廟堂所造的藏經出賣,義孚就用廉價收買來,剩余的錢就自己留下了。終於被發覺了,賣經的人死在枯樹下。義孚雖然被免罪,不久就得了病,兩個嘴唇翻長,好象驢的嘴。並且發熱疼痛不能忍受,人們都怕看他,最後受盡痛苦而死了。同寺的和尚中有些人曾販賣過經書和佛像,也害怕了,立刻拿出錢物,建立功德,拿義孚作誡鑒。 開照寺盜 偽蜀金堂縣三學山開照寺,夜群寇入寺,劫掠缁徒罄盡。寺元有釋迦藕絲袈裟,為千載之異物也,賊曹分取,與其妻拆而易之。夫妻當時,手指節節墮落,須鬓俱墜,尋事敗。戮於市。(出《儆戒錄》) 前蜀金堂縣三學山有個開照寺。夜間一群賊寇進入寺裡搶光了僧徒的財物。寺裡原來有一件釋迦的藕絲袈裟,是千年珍奇寶物,賊官分取到手後,與他的妻子拆開賣了。立刻夫妻的手指一節一節地掉了,頭發和胡須也全掉了。不久事情被破獲,在市井中被殺死。 僧紹明 偽蜀大慈寺賜紫慈昭大師紹明,主持文殊閣,常教化錢物,稱供養菩薩聖像。積有星歲,所獲太半入己。後染病,恆見火燒頂至足,周而復始,不勝其苦。悔過忏謝,唱施衣,竟不獲免。(出《儆戒錄》) 前蜀大慈寺御賜紫慈昭大師紹明,作文殊閣主持。他常常叫僧徒化齋收取錢物。說是供養菩薩聖像用,過了些年,所獲得的錢物多半都裝入了私囊。後來生了病,總看見大火從頭頂燒到腳底,燒完又燒,一再重復。紹明忍受不了這樣的痛苦,在菩薩像前拜謝忏悔,大量施捨衣物,但還是不能免除痛苦。 潼江軍 偽蜀潼江,起軍攻取阆州,兵火燒劫,闾裡蕩盡。佛寺有大鐘在地,有一卒運大石擊鐘,令碎而鬻之。鐘破裂流迸,正中卒胫,雙折而死。(出《儆戒錄》) 前蜀的潼江,發兵攻打阆州,兵士們燒殺搶掠,街巷裡都被掃蕩一空。佛寺地上有一口大鐘。有一個兵士搬來一塊大石頭砸鐘,砸碎後要賣掉,鐘被砸碎四散迸裂,其中的一塊碎片正打在兵的小腿上,兩條腿都折斷然後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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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以此功德,莊嚴佛淨土。上報四重恩,下救三道苦。惟願見聞者,悉發菩提心。在世富貴全,往生極樂國。
台灣學佛網 (2004-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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