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病予藥,你是什麼病,給你什麼藥。著涼了,喝點姜湯。他已經受熱,都在流鼻血,還給他姜湯?該吃涼藥。所以沒有絕對的,應該吃熱的,還是退熱的,不能太機械了。所以今天大家交談交談,每人談談自己。實在覺得不想談,我們也不勉強。大家絕對的自由,高高興興。我也就隨便談談。
這兩段內容呢,一個就是引出整個的《無量壽經》來了,是一段。昨天的這個呢,蓮池大師第一句話說的就是這個,當人的自性;第二句妙用。有體就有用。妙用──《阿彌陀經》。《阿彌陀經》用在那裡呢?就是念佛、往生、持名。《阿彌陀經》全部是持名。《無量壽經》雖然很多很多,但它的願的核心是第十八願,是阿彌陀佛最偉大的。
正果法師,有人說他不是淨土宗,但有人請他談淨土的經,他說:我就談一個第十八願;談一個《觀經》的出世三福。
對了!這很好,就夠了。第十八願就是只要聽到佛的名號,至心信樂,一切功德回向往生,十念必生!念十句就一定生!必生!佛經的字啊!所以我們增加了信心。
我一個妹妹,昨天接到她的信,我又高興又難過。她從小就信,是小時候就信的。我父親死的時候,請和尚念經,和尚圍著棺材轉,我就跟著後頭轉。廣濟寺以前是釋迦牟尼佛的……快了,臘月初八成道日,那天晚上,念到深夜,我母親他們都覺得晚了,回去了。我那時還跟著大家在繞大殿,不肯走,後來到了二三點鐘了,把我接回來了。
念中學了,自己頭腦也發達一些了,看到這些個——當時大家來往都是很有名的人物,我舅父,他是南梅,是居士的代表人物。我是很有因緣嘛,居士兩個,一個南一個北,所謂南梅北夏,一個是我的舅父,一個是我的老師。我母親也能講經,我外婆也能講經,因為我舅舅的舅舅,是榜眼,是文庭侍,他是珍妃的老師。戊戌政變,康梁變法,怎麼這些個辦法、這些東西,光緒能知道呢?因為珍妃!珍妃怎麼能知道呢?因為我舅舅的舅舅!但是他是內線人物,外頭沒有他的名字,所以沒有殺他。也是居士。他聰明,詩詞好極了。
來往的都是大居士、大和尚,他那兒有很多很多。當時的感覺,這樣一些學佛的人物,當時都是很有名望的人,怎麼還是那樣,勾心斗角,還是沒有離開世間。我就說這個證明佛法無用——這是我的錯誤。我說如果有用的話,他們搞了這麼幾十年,應該有變化嘛,應該和世間的一般人不同。怎麼它換了一個形式,換了衣服,換了……但是實際上還是世間這一套。還是要恭維有權有錢的人。這個徒弟要優待,沒錢沒有權的人就冷遇。這太不平等了嘛。就這一個問題就夠了!這樣的佛法,那怎麼行?沒有用!
所以,我妹妹那時她念佛,我就給她搗亂,我就罵她:你這迷信老太婆!後來我信佛,她最懷疑了:他怎麼能信佛呢?
她從小信。昨天接到她的信,也可能從小就沒信,這幾十年從小就沒信。她到現在還不知道怎麼發願。所以過去佛教那一套東西,實在是太可憐了,說是信,一直也在念佛,後來我告訴她有定課,有定課之後好一點了。原來她有個毛病,她從來沒說過,這次信上說了:這大便小便不能自控。出去了,時間上不定那麼合適。有時候就在自個兒家裡也會有這個毛病,她不願意讓兒孫們知道,怕看不起她,說她髒啊,討厭啊,所以從來沒有說過。
那麼在今年二月裡頭,說我從來沒有在佛前求什麼,我現在求一下試試,求什麼呢?我自個兒這個大小便能夠自控。
現在完全好了。而且這一冬——她每年冬天要吐血什麼,全好了,所以她很高興。她到北京來了之後,我曾經給她講了六部經。
所以佛法難聞哪。你說到了現在她還不求,她還問我:我應該求什麼?你看她不知道求往生!所以難哪,佛法真難真難!
所以各人情形不一樣,我們相見,雖然沒有交談,已經可以感覺到咱們心氣可以相通。
從前中國有個外交官叫吳朝書,在外國做公使很多年。他恐怕還在顧維鈞之前,顧維鈞是少壯派,他叫吳朝書。他就有個特點——各國大使,都可以有時候去參加國會,旁聽,有辯論、討論。他就說,等一下這兩個人一定會辯論。大家說這兩個沒有一點辯論的樣子,坐在那好好的。果然,他說對了,這個發言,那個起來辯論,這個起來反辯論,吵得一塌糊塗。
每言必中。問他怎麼回事,他說,這兩個人在沒有辯論之前,他們每個人頭上都有氣,他們兩個人頭上的氣已經在那兒打起來了。他們思想不一樣,為什麼辯論?一個問題,他是這麼想,他是那麼想。他倆個的思想就是這麼反對了。從來沒說錯過。所以這個氣很有關系。
我想請大家進一步談談,今後還有兩次,盡可能所供養的東西呢,能夠更適合大家的口徑。
問:修淨土,很多大德都供一尊佛,他們原來供三尊,現在想供一尊佛,是因為想專一。一尊佛也是一個體,阿彌陀佛代表體,流現出報、化啦,觀音、勢至。這樣的話,供一尊佛有沒有跟原來相抵觸?西方三聖像改成一尊阿彌陀佛像,可以嗎?
答:這樣改一改,有人是這麼做的,是可以的。跟咱們淨空老法師的思想一樣,專。就是說,我不供別的佛,只供一尊佛;不念別的經,就念淨土這幾本經,只念彌陀名號。尤其這種做法在閉關的時候,采用這種方式的很多,是可以的。古人也是這麼做的。
但是,也不是說必須要這樣。華嚴的境界,一多是一回事,一多相即。所以佛的法身、報身、化身,這三就是一,一也就是三。所以你只供一尊佛的時候,同時也還是供了觀音、勢至。並不是觀音、勢至我不供了,供了三尊佛,還是很專一,並不是說分成三處了。這就平等了。
所以我們掌握了一個精神哪,就什麼都逢源,都好辦了。不然的話,這樣才行,那樣不行,必須得改或者你就是不能改——這就人為地出了好些分別和障礙。都對的,都可以。就是你怎麼喜歡。所以我常常說,我從來不勸人改變他的修持方法。你修什麼的,你已經習慣了,你就這麼修下去。不要說,你這個不好,必須得換。後來他原來那個丟掉了,新的又拿不起來,什麼都不是。
所以我從來都不干涉人家的。你願意修什麼就修什麼,只要你誠懇,真發心。所以釋迦牟尼佛的一個徒弟,笨,周利镅 陀伽,笨極了,什麼都不會,就叫他念掃帚,掃地的掃帚。笨到什麼程度?掃帚在印度文它也是兩個字,他記了上頭那個字,忘了底下那個字;記了底下那個字,忘了上頭那個字。後來還是證阿羅漢。鈍到這個程度。所以掃帚都可以念。所以我們就靈活了,我們舉一就要通很多很多,一通百通,一個道理通了一切都貫通。佛法本來是通的,就是人為的有些障礙,只許這樣不許那樣那樣,這樣這樣……造成了好多好多的……不是就是說……當然初修的人,你要控制他一下,他意馬心猿,今天想學這,明天想學那。你就告訴他,你只許學這個,不學就不好,你怎麼怎麼樣,那麼他才安心。實際說到實際,佛從來沒有說,只許你學這一樣,不許你學那一樣。佛沒有這些個分別,都可以的。總的就是來莊嚴自心。它起了這個作用。不是說,我念了佛,佛會保佑我,因此我就可以放膽做壞事,有人認為是這個關系。要是這樣,再念,再磕頭,再禮拜,再供養也沒用。
我們答一個問題,這一類的好多問題我們都可以通了。
問:臨終見佛的時候,是自性佛來迎,不是諸佛遣化身來迎的?
答:都是,這兩種說法一樣。這個名詞叫做什麼呢?叫做自他不二,自和他不是兩個。華盛頓有個人,他是那裡佛教會會長,他當時來迎接了,同時他提了個問題:‘阿難應該在極樂世界,《無量壽經》他當機。但虛老上了兜率天,看見阿難在兜率天,在兜率內院哪,這是怎麼回事?’這個都是一樣的問題。到了這個境界,他遍一切處,任何地方都可以有我。這不是我們凡夫的境界了。我們凡夫呢,站在這兒我就不可能在香港,也不可能在華盛頓,那是凡夫,有來有去啊。如來——《金剛經》說的,《無量壽經》上也有——無所從來,也無所去,沒有來去嘛。
所以佛來接引你的時候,實際上根本也無來去。也無來去,可是你確確實實看見了佛來接,而且確確實實你的往生全因為佛來接。這是咱們淨土法門最要緊的一件事(他力)。
現在還有一個錯誤,許多淨土宗的人,強調一心不亂。所以佛的意思我們要把他領會到恰恰如佛的真實義,確實是不容易。所以武則天也很聰明,‘開經偈’裡她祈禱:
無上甚深微妙法,
百千萬劫難遭遇,
我今見聞得受持,
願解如來真實義。
願佛加被我,讓我能夠理解佛的真實義,理解真實義的確很難哪。
不去念是一個偏差,認為非念到一心不亂不能往生,這又是一個很普遍的(偏差),過去到現在都有,而且很有名的人都有這種看法。他不知道,等你念到一心不亂的時候,你的往生就超過了凡聖同居土了。你至少是方便有余土了,高一級了。你再要念得好一點,你就可以跑到實報壯嚴土了,甚至於跑到最高級的常寂光土了。到了事一心,見惑、思惑就斷了,方便有余土,那就不是凡夫了,是聖了,他不是同居了。你要念到破無明,菩薩境界呀,實報壯嚴土──菩薩境界,破一分無明,證一分法身,你可以分證寂光,部分地達到寂光。
所以,真要達到一心不亂,那是很難哪,很高,不是說不需要,太好了,但是凡夫很難做到。很難做到。
所以只要肯念,只要有信有願哪,就能到凡聖同居土。而這個你既然是凡,還能夠往生,就要靠他力了。是聖就自個兒的力了。你是凡,凡夫,我們都是凡夫啊,十萬億佛土多遠哪,一個佛土是一個三千大千世界,十億個三千大千世界,遠得沒法說了。
現在天文學發現,有的天體離咱們是一百四十億光年。光跑一年叫一個光年,是個距離的單位。光要跑一百四十億年,才能到這兒,它那兒放的光,經過這麼多年才能照到我們這兒,這是實際天文上量到的。十萬億佛土比這還要遠哪,連阿羅漢都去不了,所以必須仗佛的接引。至於來的佛,佛一定要派一個化身來接你,這就把佛說得太淺了。所以我們常常就拿我們的心情去推測佛的境界──要來接引的話,佛要自個兒化一個身到這兒來接你──還是有來有去啊。
這個譬喻是什麼呢?一千個江,每個江都有水,要不,一個水坑也行啊,月亮出來的時候,每個江都有月亮。月亮是不是在天空,月亮不需要真真買飛機票,坐到水這兒來,水也不需要飛到天上去接月亮,而月亮在水裡顯出來了,這是佛的境界,不是需要我們凡夫的境界,還要這些作為,還要派遣,還要簽證,太苦了!不自在。
你知道有這個因緣,到時候自然這個因緣具足。水很混,水很動,月亮不顯。‘潭靜風清月自臨’嘛,很安靜,沒有風,月亮就顯出來了。佛就顯出來接引你,而且關鍵靠佛的接引。
佛是誰?佛跟我們是同體的嘛。底下我們就要談,昨天我們談了‘其唯自性欤’,這就講念佛念法身佛。法身流出報身,流出化身。所以法身佛是本體,法身佛的本體就是我們的自性,一個本體,所以自和他沒有兩樣。
問:有人腳踏兩只船,就是兼修。
答:兼修是不好,但是你要融合起來。兼修一般指禅淨兼修,禅淨兼修,還有一句話比這句話更嚴格的,就是不贊成的──二門俱破。你對於禅也信不及,對於淨土也信不及,為什麼你要兼修啊?就是覺得必須兩個擱在一起我才保險嘛。那麼這樣一來,對於禅你也信不及,對於淨你也信不及,兩個門都叫你破了,你不是兼修兩個門,你是破了兩個門。因此印光法師竭力提倡,就是修淨土,不管禅。這個對於初機是完全正確的,你搞得個兩門俱破,什麼都不是,這還不如無禅有淨土,萬修萬人去。
可是這個就不能絕對化。太過了,過猶不及。太過了,跟那個達不到──達不到那個水平當然不好了──太過了,你跟那個達不到是一樣的。過猶不及,不及是達不到。都是不要過分。太過就完全不許了,那就沒有祖師了,沒有帶角虎了,有禅有淨土,才有帶角虎。所以這要從根器看問題,不是兼修。你說我是兼修不是兼修呢?我說我說不出來。你說我修什麼都可以,你說我修禅也可以;你說我修禅還剛剛在參話頭也可以;你說我已經開悟也可以;你說我修密也可以;你說我修密剛剛念咒也可以;你說我在修大圓滿也可以,你說我是淨土宗在念佛,可以,說什麼都可以,沒有分別。沒有分別就無所謂兼了嘛。
還有一個傳說,傳說得不太對。說我現在是把密宗都放棄了,專修淨土。實際不是這樣,一個過程是如此:在抗戰回來的時候,日本投降了,我來接收。我在接收時我沒有五子登科,五子登科嘛恐怕早已槍斃了。那個時候主要弘揚的修持的是密宗。解放以後,經過組織分配,到了山西大學──我以前不是教育界,解放以後才做,我不做事情──我就到教育界了,山西大學到北洋大學到天津大學到北京郵電學院,從外頭轉一圈回來,到北京郵電學院又回北京了,這次從天津回來,以禅為主,大談禅,與同修啊什麼,以禅為主……但都是為主,不是別的不要了……那麼經過文化大革命,啊呀我就說,我所遭受的分給幾個人,恐怕幾個人都要沒有了,都要翹辮子了,這都是自個兒的罪業,但我卻是很得法益,反而比那個平平安安的時候進了一大步。這個回來之後,淨土了。就是真正感覺,認識了很多問題,只有這個最應機。所以在弘揚方面,主要弘揚的是淨土。
談這個過程,過去說……我現在為什麼要更正?因為這要變成我妄語了。現在對於密排斥,其實不能排斥,淨土宗就是密教顯說。
但是國外有我的師兄,他有許多弟子,他死了,他的法大家只學了一半。在這個情況下……很發心的一些人,不能……我來圓滿這些事情。所以這些事情也還是做,但是在國外,國內我保密。你們也不知道我密宗怎麼樣,今天我來了你們才知道,不來你們也不知道。現在還在保密。所以不能說……完全就跟事實不合了,所以我們就要如實。
所以說到這個兼哪,就是說你把它融進來了。夏老師就是攝禅歸淨,攝密歸淨。把禅的所有的好處攝在這裡,歸到淨土。密宗,我理解很多,這兒有很多很多好處,也歸到淨土,這就很好很好。但是這個呢,夏老師才合適,一般人不見得。所以還是告訴你專門依止淨土,你都有了!‘若人但念阿彌陀,是名無上深妙禅’,你還找什麼禅哪?!就念阿彌陀佛就是最深的禅,真實如此。
不是非得參禅才是禅哪,參禅已經苦啦,那是到了沒辦法的辦法。宋朝以後就參個話,父母未生我之前我是什麼面目啊,萬法歸一,都歸一了不是很好嘛,一歸到哪兒去?一歸何處?所以現在參禅不容易得結果,問題就在這裡,你萬法還沒歸一呢,一歸何處你問不到,歸一之後你再說。一切法都成了一法啦,到了這個境界一到哪兒去?
所以現在水平不夠了。密宗也是,極傷心的事,我也不忍說了,不忍說了,太可憐了──著名的城市,著名的道場,搞得這個半夜三更讓警察來把大家趕走──不忍說了,就說到這兒為止了。新近的事情。所以密宗,他叫我學(傳)密,我一句話就回答他了:《谷響集》裡不是說了嗎?師傅要看徒弟三年,徒弟要看師傅三年,才能我說我自個兒說的話,當然我自個兒得遵守。這來一紙介紹信我就……所以說話不是說給別人聽的,首先是說給自己聽的,我就首先得服從,我自個兒不服從,那別人就可以都……
所以兼,還是勸大家……。但是可以看看禅宗的書。不是要去參話頭,你對於禅宗的事情了解一些,大可以使你的思想活潑一些,不然太死了,思想可以活潑一些。
大家知道,禅宗第一件公案是梵天的天王供養佛天花,然後把自個兒的身體布施供養做成佛的座位,這是恭敬嘛。梵天的天王,他趴在地上當座位,請佛坐在他身上說法。佛就拿了一支花,給大家看。佛拈了幾枝花,沒說話,人天大眾,人界天界很多人,請大家看。大家莫名其妙,拿花給我們看,什麼意思?正納悶的時候,迦葉,老的那個──兩個侍者,年輕的是阿難,老的是迦葉──迦葉破顏一笑,這就是第一件公案。
所以佛教裡頭,‘講誦之徒’是一句貶義詞,是批評的話,是罵人的話。‘你啊,你就會講講經,念念經。’講誦之徒,講是講經,誦是誦經,是罵人的話。現在以這個講啊,覺得不得了了。
遠遠超過講的。一直沒講,這個關鍵大了。佛就說,‘我有正法眼藏,’正法眼的藏,法眼而且是正法眼,‘涅槃妙心,囑咐摩诃迦葉。’傳給摩诃迦葉。這就是禅第一件公案。迦葉就成為第一代祖師,阿難後頭是跟迦葉開悟的──第二代。
這些公案,在明朝的時候知識份子沒有一個對於禅是陌生的,都知道好多事情。即便是看現代的郭沫若,郭沫若的詩裡有一句是‘泥牛入海莫消息’泥巴的牛進到海裡頭去了,莫是沒有,沒有消息了。這是哪來這麼的詩啊?李白杜甫誰也沒有這個詩,四書五經也沒有。不是咱們這個學問裡頭的話。泥巴的牛跑到海裡去了,到現在沒有消息,這是禅宗祖師的話,所以他們都讀書很多,而且他記住了,入了他詩裡去了,這是黃龍禅師的話,‘我見兩個泥牛斗入海’看見兩個泥巴的牛在斗,斗斗斗斗到海裡頭去了,‘直至如今沒消息’,一直到現在都沒有消息,不知哪兒去了。聽話的就禮拜就磕頭。這是大德。
所以禅宗就是這樣,沒有那些跟你講這講那,講道理,不許看經!所以你要知道各種法門很多都是為了弟子權說,護持你,所以是擁護法門的話,就是叫你老老實實地學,就是為了這個,不是絕對的,所以你要把它看成絕對的,那師傅都冤枉了。
不許看經?那藥山──也是一位禅宗祖師,一天他在看經,弟子就問他:‘師傅啊,您不讓我們看經,您為什麼自己看哪?’
藥山說:‘我啊,遮一遮眼。’擋一擋眼睛,經書一擋就看不見你們了。
弟子也有意思──他接著問:‘能讓弟子也拿一兩本遮遮眼,行嗎?’
所以,它這個就很活潑,很有趣味啊。
‘你啊,牛皮也得穿!’你遮不住眼。
所以‘講誦之徒’是罵人的。
一個人在行堂的時候,打赤膊。方丈就說了,你啊,修許多癡福,你為大家這麼辛苦,熱天背著飯鍋,繞著廚房跑來跑去。發了這個心,做了許多癡福,愚癡的福,你將來‘座下千僧’,你座下有一千個和尚,‘無一衲子’,衲子也是和尚,沒有一個衲子就是沒有一個真和尚。和尚兩字的定義很深,識心達本名為沙門哪。要達自本心,達了自己的本體才叫和尚。你一千個和尚可是就是沒有一個名副其實的和尚。
果然,他後來廟裡有一千人,都是講誦之徒。你看‘講誦之徒‘就是說明這個的,就是他師父所說的,你都是修的癡福,你將來得的就是有一千個人,但就這水平。文字都是太重覆了,不多說了。果然都是講誦之徒。
所以我現在說老實話,我也就是不甘心當個講誦之徒。
所以這個專。我現在這麼主張,我們誰都這樣。應該廣學,即《淨修捷要》中‘廣學就為深入’嘛。‘為學要如金字塔,要能廣大要能高。‘挖一個洞裝電線桿,電線桿這麼粗,洞就挖這麼大,怎麼放得進?你總要大一點才能挖下去啊。你不大一點,不能深哪。所以‘廣學原為深入,專修即是總持’,你專修一門即是總持一切法,所以念一句佛號,什麼禅定,什麼公案,什麼教典,什麼密法……一切一切,都在裡頭。
一就是多,只要你信得及,不需要什麼都來一點,什麼都懂。你看那個中國的小說,關公就是刀,張飛就是丈八長矛,趙雲就是一桿槍;還有,你把他那個武器給偷走了,他就很困難──所以先派人把典維的雙戈拿走了,他用慣的武器,你拿跑了,他就發揮不出來了,就連打網球的拍子你給他換一把都困難哪,那個乒乓球拍子他就是那個武器啊。
專!所以就是這樣,什麼都可以。你說到底是,關公是因為刀所以才稱關公,那張飛怎麼就因為槍所以稱張飛呢?趙雲比他們都強,他又是槍,也不是丈八蛇矛,所以他他就因為習慣了。講到他最開始,他就應該有武器,他已達到了後頭這個水平,但他這個已經熟了。這個我們就明白了,所以這不是換來換去,也不要什麼都學,但你在了解這些方面,不妨多一點,不要太瘦了。除了這個法門之外,別的我都不知道,那這個法門你也很難理解得很深入。很多地方大家要用禅宗的公案來理解,對禅宗一點都不知道,這些地方就不容易深入。這也是辯證的。
腳踏兩條船,不好,就二門俱破。踩兩條船,這船往這邊開,這船往那邊開,你不就掉水裡去了。就這意思,一條船才平安。兩條船看著很好,兩條都保護你,一個往東一個往西你馬上掉水裡頭,所以腳踏兩條船不好,腳踏兩條船就是二門俱破,你哪條船也沒有可靠,都不可靠,都很危險。不要說一個往東一個往西了,差個四十五度就不得了,怎麼辦?哈哈……
問:廣結善緣的含義?
答:我回答他兩句《無量壽經》。你這個廣結善緣,究竟是集中一處?還是集中若干處?還是廣結?這個問題不作回答了。我用《無量壽經》的兩句回答他:‘假令供養恆沙聖,不如堅勇求正覺。’
所以現在出家人的毛病——我說老實話——即是居士的毛病,就是到處修供養。到處修供養,本來是很難得,善財難捨嘛,你肯把錢拿出來供養,功德很大,在這上頭很難得了,是個善人哪,但是這一種福都是人天福報。所以法藏比丘他就是這麼說,你供養恆沙的聖,(現在也沒有這麼多聖),供養的功德也不是很大。就是供養了恆河沙那麼多聖,……這是根本,希望我們一切佛教界的人士記住法藏比丘這兩句,不是到處去供養,今天朝山拜廟,廣跟人家結緣。我是希望跟我結緣的人你最好不要來。不要用這個方式來結緣,你看我的書嘛。你真正是為了解決你的正覺問題,覺悟的問題,這樣才有意義,我們才能深入,這個時間才值得花。大家辛辛苦苦來,來就結個緣。哪年哪劫才開花結果?我們這個時間這麼
用,太可惜了。我們還可以做別的事情,不是沒事干。所以這個結緣之風很盛,是好事,但是有比它更好的事——堅勇求正覺。就說這個話,一切問題,關鍵在提高自個兒的覺悟,你自個兒覺悟不高,什麼事情也辦不成。哪個人是善知識,哪個人是惡知識?哪一句話說的是錯的,哪一句話說的是對的。哪幾句說的都是對的?但是水平不一樣?既然都是對的怎麼水平不一樣呢?佛教叫親疏的不同。都是皇帝的親戚,可是有親有疏啊。皇帝的兄弟封王,皇帝的侄子就不能封王了,清朝叫貝子,再下一層叫貝勒。譬如李鴻章,賞個黃馬褂,後來剝掉他的黃馬褂。皇帝的兒子稱皇太子。都是皇帝的親戚,為什麼有分別?親跟疏不一樣,親的程度不一樣。雖然都是正確的話,親疏可以不同。所以這些東西那要都能理解清楚,必須自個兒要提高嘛。賣瓜的誰都是說自己的瓜是甜,不說瓜苦,尤其是那些個越是不成才的,越就喜歡吹。甚至於說妄語,種種的,所以必須要很好的辨別。
供養是好的,你是遍供,還是應當收斂一點,我就提供一點,你最好是求正覺。把這個時間拿來真實地用功,真實地看經、學習,學習法藏比丘——我們的導師。
問:宗說俱通是說與自本性突然相契合,一發一切發。宗說俱通?
答:宗說俱通這個名詞是這麼說的,一個是說通,一個是宗通,兩件事情。要講經的人起碼應該說通,就是你確實能在說上是通達的。這一句話是什麼道理,這經是什麼宗旨,這都講得頭頭是道,一點錯誤都沒有,才叫說通。宗通呢,剛才的迦葉微笑,這就證明。這個證明在《涅槃經》上也有,將來一切經典的解釋權在迦葉,他就是宗通。大家這些說通的人你弄不清楚的話,請教迦葉,是他的心,宗實際就是心,他的心真跟佛的心相通了,他傳的是佛的心印。所以怎麼能夠輕視禅宗呢?禅宗是佛的心印哪,傳佛的心印,佛的心而且是印。但是現在沒有了。我的老師虛老,開悟了。現在還有,圓瑛法師,好,是善知識,他自個兒講了,他有兩次接近開悟,還沒有開悟,但是已經《楞嚴》獨步,還沒有真實的宗通。他說得很清楚,他一次得了之後,非常……,後來告訴師傅,師傅說這境界很好,你不是還希望得這個境界?說,是,我希望還有一次。不好啊,這要著魔啊。你看,你希望別的,當法師,有多少多少門徒,有多少多少供養,蓋什麼樓,那更是魔!就是還希望這清淨的境界再出現,就不好。他就警惕了。果然,後來又來了一次,比前一次還好。他底下說,他因為有很多事情,要弘法度眾生,來不及再繼續努力了,就再也沒有了。
就那兩次,這樣的話,他已經──就是說這幾個人之外,三大德,谛老、虛老、印老之後,當然有人推弘一法師,再底下呢,當然就是圓瑛法師,可以提得出來了。這已經很難得,目前要找個圓瑛法師還是很難。他講了一百多次《楞嚴》,他講一次提高一次,都有新的體會。他就是那兩次,在禅上通了若干消息,可以這麼說,而不是真正的宗通。現在有的人就把這也叫做宗通,或者說是客氣話,或者對於宗通理解得不夠,反正不嚴格。總之這跟宗通有關系,真正說要開悟,開悟不一定要從禅才能開悟,什麼都能開悟,念佛一樣開悟。念佛念到一心,到了理一心還不開悟啊?理一心你見法身了,破無明了,不開悟是什麼?就是開悟。什麼都可以開悟,學教可以大開圓解,大開圓解是解悟,不見得是證悟,再進步就是證悟。所以什麼都可以。你看經,看經一樣可以開悟,大開圓解。當然,大開圓解不是這麼理解了,它是忽然一下,什麼都理解了。這還不是宗通,這還是屬於解悟,還是理解,總之說宗通的人現在很難找了,我見著幾個。我也很榮幸。所以,有時候我就說這話:對於我學佛來說,是正法,就是釋迦牟尼佛在世,我學法所遇到這個因緣,也不過如此!
這個就是說宗通。大家知道夏老是淨土宗,不知夏老在宗上造詣很深哪。所以虛老來了之後,對於夏老,他歡喜極了,贊歎哪。北方本來佛教不如南方,北方是道教天下。‘本來我以為找個正知正見的人都難得,沒想遇見這樣一個大德。’對追隨夏老的人說:‘你們追隨夏老,能遇見他,而且能跟著他,如果你們這輩子還不成功,你們就不能怪別人,只能怪你們自己了。’
這個話說得很深刻。所以他們這些人一見就投契。另外一種人呢,他就是反對。譬如說,他們對於會集經典,經過這個會集,罵夏老師:你怎麼能會集啊,一個普通人,一個居士!反對的人很多。
問:宗通有的說不通,那像六祖你說,宗通說還不通?
答:有。你看四料簡。宗通說不通。通宗不通教,開口被人笑;通教不通宗,長蟲鑽竹筒;宗教兩俱通,慧日耀天空;宗教兩不通,隨其……
六祖的話:西方極樂世界離咱們十萬裡。就是錯的。錯他不改。你看《壇經》裡頭從來就是這兩句話,沒有改。沒有弟子說:看,這是師傅說的錯話,咱們可不可把它改過來。真實嘛,是什麼就是什麼,沒有造作。而且這話沒有說對,並不妨礙六祖。你一定要說十萬裡錯了,那個才對,你還是有空間概念,不是嗎?還一定有個距離嘛?這距離說它多少都可以,都沒出自心。這距離本來是人的錯覺。你這頂什麼真哪?!所以他開口被人笑,被咱們這些人笑,佛不笑。所以這個也很好,就不改,就十萬裡,誰不知道錯了,就讓它錯。可它稱經,厲害不厲害!佛的東西稱經,連龍樹菩薩他們都稱論,六祖的稱經──《壇經》沒有誰反對嘛,公認。
要知道心地法門的重要,到了密宗的最高最高,還是心地法門。有的人以為密宗有雙身像,雙身威猛像,這些個殊勝啊。不是不是。它殊勝還就是在於心地法門它很透徹。
問:回向西方也是回向我們自性,是不是?西方也是我們的自性?
答:對。所以唯心淨土、自性彌陀。唯心淨土自性彌陀,不妨老老實實求生西方極樂世界,有世界名為極樂,其中有佛號阿彌陀,這才事理都圓融。如果你覺得既然是自性,就用不著回向了,這就也沒什麼叫生了,也沒什麼叫去了,都沒有了,這都偏在一邊。雖然如此,我還是回向,生到十萬億佛土那個極樂世界,親近那個阿彌陀佛。再一說呢,那就是我的心,就是我心內的佛,不相妨礙,這就是理事無礙。
問:《金剛經》本來有八句偈子,玄奘法師譯的,後來鸠摩羅什簡化成四句,請您老開示一下。
答:這個是這樣,它好像是‘應觀佛法性…法性非所識…’,也不可說,所以你不要觀這些個,應觀佛法性,法性你是不可知的。回頭可以找出來。玄奘譯的就是《能斷金剛經》,《能斷金剛經》長,把這四句補上了,那就全了。不然就是說‘若以色見我,以音聲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見如來。’就好像趨於斷滅了。沒有色相,不能音聲,這都沒有,應觀,觀佛法性,但是這佛法性你不能認識。少這四句。這四句就圓滿了,不是斷滅。這個佛法性你不可以色見聲求,那你給我看佛法性?法性你看不到的,所以補上就全了,玄奘就是……很多翻譯都有這四句,文字稍有出入,意思沒有出入。所以說你只管放心。
問:您講離四句,有一句,無一句,亦有亦無一句,非有非無一句,這樣在生活中怎麼入?
答:生活上,終日吃飯——這是禅宗的話——未曾嚼著一顆米。不是不吃飯,你沒嚼著米,就是這種境界。終日穿衣,沒有披著一寸絲。即相離相。就在這個物質裡頭,就在生活這些相裡頭,離開這些事,離開這些相。所以終日度生終日無度。我在家裡頭跟愛人談話,照顧愛人,就好像世間的夫妻情感哪,實際都遠離。跟看見玫瑰花,看見牡丹花一樣。所以即這個而離這個,不是只要離,也不是只有即。即這個,就鑽到裡頭去了。這就是我的義務,我要把家庭搞好,把家庭維持好,孩子教育好,為這個,忙那個,這個沒做好,哎喲我就造業了——這就即了,太即了。離了,都不管,我就修行去了——又太離了。不妨管嘛。在管之中,心不存這些想。不是那種感情了。夫婦,再進一步說,就是提升為道侶,菩提眷屬,修道的伴侶了,就不是那種感情——哎喲,我照顧你啊,身體好啊,多穿些,而是希望你成佛,你出生死。是愛人以德,不是愛人以姑息了。愛人哪,我就是心疼你,要你好一點,富一點,多留點錢——這是愛人以姑息,多享受一點。愛孩子盡是以姑息的話,你把孩子害了。愛人以德!好好教育他;朋友也好好地直言忠告,對於一切人都是愛人以德,這就是轉換了。
問:香港的好多法師來講經,有人是覺得什麼法師來他都要去聽,但是有的初學的人他不能辨別,您的看法?
答:這很可憐。他就是結緣,可以達到結緣的目的。他根本也不能深入,最怕的就是好的他不深入,跟壞的他結上緣了,而且不解緣了,這就墮落了。往往就是平等的,好的我也結點緣,壞的我也結點緣,這還可以,還差不多。就怕這個沒有辨別能力。往往向上總是難的。
為什麼練氣功的人這麼多?就是因為它是向下。一練它就出來了,出來奇異功能啦。其實現在很多這些個大氣功師,他們都是鬼作他們的後台,他死後就要去替鬼值班哪!
最有名的一個人哪,他在北京是了不起啊。葉劍英生病,他去了之後,這一扶頭,葉劍英就睜開眼睛能說話了,他一放下手,葉劍英就昏迷了,他鬧情緒了,就跑出中南海,而且沒有人敢問問他,刁難他,誰要給張找一點麻煩,你就丟東西,證件沒了,槍沒了,要緊的東西丟了。他自由出入。他有三部汽車,闊得不得了。他死後干什麼?就是一個無頭的鬼要投胎了,所以要訓練一個人去接替他,他就是接替這個職務!
從前的魔術,中國老的古典魔術,有一種專案叫做‘五鬼搬運法’從前這個縣官說:印是辟邪的,官印哪,你能搬我的印嗎?一樣搬!鬼很有惡勢力。五鬼,有一個鬼,這鬼是無頭的,名字叫‘阿本’(音)。這都是他告訴我的,要不我怎麼知道?我一個朋友是科學研究院的教授,他跟他談話,他是被他所攝化,實際上就是個鬼。然後他就……,所以他是變壞了。
到香港去表演的嚴新哪,你們知道這個人嗎?他很慘!他自個兒說,‘我嚴新沒有好下場’——他自個兒的書上說的,不是別人給貶抑他。他一個多月就要到墳地裡去,鬼要出來,鬼從嘴裡吐出一些黑的粘涎,他拿碗要接,這麼一碗半碗,他吃下去。
為特意培養他接班人,找了些孩子來訓練。一個孩子站一個墳頭。墳裡的鬼出來的時候,好多孩子嚇哭了,不敢學了。有的給他黑水吃,他不肯吃,你說是不是本來也很難哪。還有人不怕,還是吃了,所以他還有接班人,將來要傳這些人。以後他不就是往下裡變嘛!
人是三善道。天比我們強。修羅也比我們強——有的地方,修道的人比破壞佛法的修羅要好得多。不過整個這一道,他的福報、威力比我們厲害,神通大極了,他領著八萬四千魔軍跟天打,天打不過,天就要修法啦,修法魔就失敗了。他領著八萬四千魔軍藏在一根藕絲裡頭。藕絲多細?八萬四千魔軍可以藏在一根藕絲裡頭,神通大極了吧。這是比我們高的。再底下是畜生、鬼、地獄。這是鬼怪這些東西,你跑到他那個水平去了,是我們從人的地位下降,是走到下流去了。就好像一個人,你不好好務正,你參加黑幫,黑社會,這樣就有力量,你可以橫行,別人惹你不起,你就下流嘛,這是一樣的例子。所以要力爭上游!
問:《谷響集》,《宗鏡錄》上的,永明大師講的,‘泥牛水上行’?
答:對,這是禅宗的。‘若問吾宗旨’,所以它全都是講道理的。‘化人問幻師’變化出來的人問幻術出來的師。谷響,在山上喊一聲‘啊’,山就‘啊’,——谷響,所以稱《谷響集》。‘谷響答泉水’,泉水在嘩啦嘩啦響,所以山谷就響,所以以前所有這些問答,你問的人不過是化人,我回答的人不過是幻師。問的不過是聲音,是泉聲,我回答的不過就是空谷的回音。‘若問吾宗旨’,你一定要問我,你永明大師是什麼宗旨啊,就這一句話:泥巴的牛在水上走路。
這就是言語道斷,不能再用言語去解釋了,再用言語去解釋,有四個字是最好的形容:畫蛇添足。
全部的宗旨是什麼?就是這一句話,泥巴的牛水上走。
我稍微給你說一點兒。聽到這一句,你是什麼心情啊?——納悶,想不下去,沒有什麼可想的——這就對,這就近了。你說我懂得什麼了,懂得好多好多,天花亂墜,壞了!
所以,知解門開,悟門塞,悟門就關起來了,你開了知解了。不懂他還近一點兒。所以講誦之徒不值錢哪,就在這兒。泥牛水上行,前頭說了半天,宗旨是什麼?泥牛水上行──悶住了,想不下去了,這個,很近哪。不是說這就是,這錯了。近了!比你懂得很多要近,你越懂得多就越遠。佛法妙就妙在這些地方。所以有的人就越求越遠哪。為什麼我說看一點禅宗的書,是避免這一種遠。不是要去參禅,我的意思,我也不是從參禅得到什麼,偶爾參過一次,確實懂得參禅了,不是按禅宗正宗的,閉關,參一個話頭。
這個法門也是自宋朝以來有許多人解決問題。現在也難啦。要懂得這些個事情,懂得這些個微妙,讓心境開闊。
實際上孔子並不是那樣岸然道貌,那麼書卷氣,酸秀才味,不是那樣。四書,四書裡頭,現在我看很有興趣的就是孔子問弟子:你們每人談談你們的志願。
子路,軍事,曹勇,保衛祖國;有的理財,經濟;有的搞政治;有的搞教育。各人說出自己的抱負。那時候外交也很要緊哪,你要打我,我要打你,要是幾句話說好了,就避免一場戰爭。
各人談各人的志願。大家都說著,有一個人在彈琴。這個人是曾子的父親,曾參,傳孔子道的,他一直在彈琴,古瑟,瑟的弦比琴多,琴瑟琴瑟,古瑟。輪到他的時候,古瑟不大彈了,聲音微下來了,捨瑟而坐,把手放下,把古瑟推開,站起來了。他就講了他的志願,‘暮春者’,春天來了,到了暮春,三月了(王羲之‘暮春三月’,暮春就是三月。)‘暮春者春服既成’,春天的衣服做好了。‘童子五六人,冠者六七人’小孩,五六個人;冠者,二十歲的年輕人,當然都是男的。冠者,男孩,男青年。童子五六人,冠者六七人,加起來十多個人。‘風乎齊浴乎武威’,到齊的那個地方,暮春三月天氣很暖和了,也許是山東,靠南一點,北京還不行,去就要乘涼了。‘風乎齊浴於武威’,在武威那兒洗洗澡,游泳。‘詠而歸’唱著歌回來。孔子說——這是總結了——‘我跟他一樣’,我的志願就是這一樣。不是怎麼講大道理啊什麼什麼,這才是聖人。後來那個宋儒裝模作樣,所以沒有生氣,呆板。
問:生者,達生體不可得者,由心空故,大地平沉,虛空粉碎,推求五蘊色心了不可得也。就是說,達生體不可得,則生而不生,不生而生,是以念佛心入無生法忍,終日念佛,終日念心,掣然往生,寂然無往,通過一個譬喻,就是剛才您講的……?
答:總之,都是個不即不離,生而無生,證無生法忍就是無生。實際上,這個無生不是沒有,而是生而無生,所以《生無生論》就很好。生而無生,生是事,無生是理,事理是一致的。
了達這個道理的時候,虛空粉碎,大地平沉了。實際當然了,這個形容詞形容得很好,那個境界,什麼叫虛空,什麼叫大地,虛空粉碎了,整個大地陷落了,真正到那個時候你的身體你的世界,真正體會到生無生之理,不是講誦之徒的那個講法。真正達到那個境界,那就虛空粉碎大地平沉了。還有一個四料簡,因為有人來問我,說是:生則者決定生,去則實不去。是一個意思。生嘛往生嘛,我一定生;去嘛,沒有去。這不很矛盾嗎?生不就是去,生就一定生。‘生則決定生’,就決定往生極樂世界了。往生的世界就在我心內嘛,所以還在我心內,我哪兒也沒去呀,就是這個意思,這一切都是如此。還有兩句就回答你這個了:‘去則決定去,生則實不生’生無生,去一定去,去極樂世界,那兒有佛土,極樂世界,一定去。但是生則實不生,因為生,你證無生法忍,你證無生,這哪兒有生?這也是四料簡。
總之,反來覆去說,就是破我們的成見,提高我們的智慧。這一些個道理,都是我們本有的,我們聽著很玄,都是自性本有的。現在被這個污染哪,北京的污染嚴重極了,空氣、水、噪音,都超過國際標准多少千倍,我們的自性也就是被污染了。這是講的生無生。
問:在團體中大家修六和敬,六和有事和、理和,這六和敬我們怎樣才能盡量做到?
答:這六和主要是出家人的事情,所謂和合眾,住在一個廟裡頭。所以破和合眾是五逆,五逆十惡。大家很好地在修行,你來挑撥離間,說這個不好,那個不好,某個法師在罵你。他生氣了……你以為我這兒隨便談談天。這個是無間地獄的業。
你破和合僧啊。大家在那兒好好的,團結得很好的,你在那兒挑撥是非,使得大家不客氣。有的時候犯這個戒,不小心,閒聊天的時候,尤其是談得高興的時候,忘乎所以,就出錯了。所以我們要增加他們的團結。
我們居士界,同樣也是應該大家原諒。我的老師,他給我們講,這個諒字很重要,我們不但要原諒旁人,也得原諒自己。這話很深刻。有的時候,真是會犯錯誤,犯了錯誤你也不一定要責怪,我這個人就不可救藥了,還是要原諒。
我舅父給我的老師說,我犯了錯誤,我摔跤了,我爬起來,我繼續還是為佛教做事。老師就問,會不會再摔?
不是說我不會,我是說我要爬起來。還會摔跤?還會!可是,我還爬起來。所以我們大家要求別人要寬,要求自己要嚴,對於自己不能放過,要嚴格要求;對於別人要多想到他的好處,少念叨他的壞處。
我念英文,有一篇外國的論文,它說,一個人都有兩個口袋,一個口袋是裝自己的優點的,一個口袋是裝別人的過失的。有的人呢,就把裝別人的過失的擱在前頭,裝自個兒的過失的放後頭,看別人都是別人的錯,自個兒的錯看不見;優點呢,自己的優點擱在前頭,別人優點擱在後頭,這樣一來的話,看見的都是別人的缺點和自己的優點,自己的缺點和別人的優點看不見。這個人就沒辦法。這是外國人答得很好。所以,我們許多同事之間,多原諒人。既然是個人,必定有過失。
還有一個話,我的體會,我的體會還是正確的:越是有善根的人,往往他特別還有他的一個缺點。這個更要原諒。因為他這麼有善根,他為什麼還沒有解脫呢?今天還在這個世界上,還表現這個不足之處,正因為他帶來了比別人更嚴重的缺點。他既然有超過別人的善根,今天還跟一般人一樣,就證明是那個缺點帶累了他,所以,我們用這個擱在這裡證明必然如此,就原諒了,就不要求他了。你看有人講經什麼很不錯,懂得很多東西,怎麼做起事來還有這麼多缺點。正因為這些問題,所以他只是這樣,不然他早往生了。
多原諒別人。現在我們看到這個情形說起來實在讓人可怕。只要他真是佛教徒,他是誠誠懇懇的,真心的話都就應該鼓勵,盡量地團結。對於僧人,盡量少傳,他不愛聽什麼,別人說你……盡量大家瞞著一點,大家和合團結。這是五逆中最輕的一樣。其他更重了,殺父殺母,不會做;殺阿羅漢也不會做,前四項一般大家不會做。偷寺廟裡的東西,可是我有一個親戚他就做過,他喜歡經典,他喜歡古典的。年輕輕他不知道,他偷回來。這就犯了大戒。再有就是跟出家人亂搞關系。這些是五逆,落無間地獄。
無間地獄的罪人,臨終十念還能往生,《觀經》講的,現在我的這些個例子,那天不是說了一些嘛:那個姓王的老中醫,他的弟弟地獄現前,念佛就往生了。所以,大恩大德不可思議。
我們要和和合合,大家要很好地促進團結,對於出家人,咱們在家人不利於團結的影響別人什麼的,盡量瞞著一點,大家都高高興興來修持。我們這個事情實際上是一個事情。台灣去年有個人很有心,他到了很多地方,他到了……寺,回頭到了我這個地方,他向我提了一個問題:我們在台灣的人以什麼最好的方式來幫助大陸的佛教徒?最好的方式,他問我最好的方式,我稍微安定了一下,因為要答復他,滿足他。最好的方式,我說你要問最好的,只有一樣,你回去之後,好好地用功。這是最好的。你什麼供養,和《金剛經》的意思還不同,這意思又深一點了。要使中國佛教好,你自個兒用功,就解決這個問題。這就跟夏老師的‘根身器界潛轉換’一樣,都變了。你用功,大陸的和尚就變了,這是最根本的辦法。所以我說,我們皈依之後,就沒有好多事情,什麼事情一個問題都解決了,你念經也一樣,我們念佛習慣稱名,你念咒也可以,你念經也可以,你老老實實去修,回去之後就老老實實去修持。你修持之後,世界,自己的根身,身體,心,世界、大地、山河,一切一切,所有的人,都在轉變了。
有的人說,把功德回向,把我的修持功德布施給一切人,我都做得到,就是有兩個人,這兩個人要叫我把我功德回向給他,我無論如何也說不下去!
我們都要平等,只要是佛教徒,他那修持解決的也不就是要消除眾生的共業嗎。每個人要消除眾生的共業。所以眾生的共業他消除的目的不就是每個人都要消除的嘛。因為你做了就替我做了,我做了也就替你做了,一件事情嘛,都在這兒。
這業力是加在每個人的身上的,有人用功消除一些業力,只有歡喜。所以不管他是哪一宗哪一派,用什麼方法修持,只要他真的在修持,真的在發願,我們都贊歎。真實要解決佛教的好,靠誰?就靠我們自己每個人,靠我們自己,靠別人都靠不上。就靠你自己,你自己行了,你所看的人,你所說的話,你所發現的人才,你所培養的,一切一切,都是,而且共業就在消,這個事情就要靠自己。
問:有很多新皈依的弟子,認為應該到處去供養。如果你不去供養,那些法師大德就沒有供養了。他們認為這樣比較對,你們躲在家裡,關起來好好念佛念經,他說你們不對?
答:這事難免。這樣,大家經濟力量夠,隨緣做一些供養。不是說不許做供養,隨緣做一點。一貫都在做,那麼能夠繼續,還是可以的。不過就是說,並不是說這件事做了,我們的整個的功德就已經夠了。要不做嘛,要引起他煩惱。不過就是說,你說的那個話,他說不對,那是現在的和尚;我說的那個話,是法藏比丘,是阿彌陀佛的前生。阿彌陀佛不是成佛了嘛,這位法師哪年成佛還不知道。所以我們依靠成就的人的話。四依啊,依了義不依不了義,但是我們還是要照顧,也不要使得他……我們本身有這個經濟力量,我們做了以後,還是照常可以做,照做,不是我們可以做而不做。不過,我們更重要的不是給廟裡拿錢,有的人認為
我交了錢了什麼都解決了,這個很不夠。布施也不止是錢哪,頭目腦髓……
你供養他就無所謂了嘛。反正他是要飯的。現在大家自己開飯了。現在他們泰國的和尚還不是要飯,斯裡蘭卡,那是佛制。
《金剛經》上,到了時候,佛進城要飯,要飯了回來吃飯,吃完了洗缽盂,洗完缽盂,因為從山上走進城,腳上走髒了就洗腳,洗完腳把座位鋪好就講經了。要飯吃,不自個兒弄飯吃,避免這個問題。他現在要坐著吃飯,所以一系列問題都來了。
我們每個人都應該以求覺悟修戒定慧為主。戒定慧是六度中作代表的三件事情,六度是布施、持戒、忍辱、精進、禅定、般若六件事情,六件事情抽出三樣來,持戒、禅定、般若是智慧。布施、精進、忍辱就附攝在裡頭了,重要性就沒有這三個厲害了。我們自修當然是在戒定慧裡頭,要和布施比,重要性就已經替我們挑出來了。以戒定慧消滅貪嗔癡,三毒就是貪嗔癡加上我慢,這就是整個的過程。貪嗔癡是三毒,戒定慧是三無漏學,是無漏之學,重要的已經替我們挑了,六度裡面挑出三個來。持戒、禅定、般若是智慧,佛再說,說兩樣了,‘如來定慧究暢無極’,如來的定和慧,這三個又精煉了,定、慧兩個不能再少了。定慧像個燈籠,定是燈罩,燈籠放光,有光沒有罩,風一吹,這油燈就滅了;有罩沒有燈,沒有亮,沒用。必須兩個都有,所以如來的定慧徹底通暢到了無限大了。所以我們要知道,無差別之中還有差別,有差別之中還是沒差別,都是圓融。
問:譬如說念佛,今天一天早晚課做完了,我們就念佛也不念經,就這麼一直念,應該是可以的?(答:可以的。)那是否連早晚課也可以不要做?
答:最典型的,過去一般淨土宗實行的,是一卷《阿彌陀經》,三千佛號。這是行之大家都很習慣的。這一堂功課,念一卷《阿彌陀經》,經念完後就三千佛號,不是念得很快。當然這可以靈活了,你可以念《無量壽經》,可以多一點少一點,這都很靈活。但是你特殊的發了願,都可以改變的。總之念經念佛都是殊勝功德。蕅益大師閉關閉的是往生咒,所以有的時候我們不能太機械了,這有相當的靈活性。主要是你的發心,你的動機、你的智慧,圓融這些個,隨便一件事情都是無量功德。沒有一個死規矩。舉個例子,過去念《無量壽經》的很少,因為沒有善本。中國到現在這麼多年,《阿彌陀經》的注解有多少?古人也在作,現在還在作。《無量壽經》(的注解)只有兩本,一個隋朝的慧遠,一個唐朝的三論宗的祖師湛江大師,現在有人印了,這很好。以前沒有單行本,大藏經裡頭有,我從大藏裡頭抄出來的。現在不用抄,有了。經典是比以前強,所以這是一些瑞象,唐朝,古時候有的,咱們中國沒有了,從外國弄回來的,一系列經典,像這個《安樂集》,昙鸾大師的論著,蓮池、蕅益他們都沒有看見過。中國沒有了,現在我們都有了。《無量壽經》一直沒有善本,現在也有了。這個時候,很可能有一個很殊勝的因緣──密宗是這麼說──佛法將有一個中興。
再說一件事,這是密法裡有的,記起來就說,一會兒就忘了。臘八到了,密宗的說法,釋迦牟尼佛的願力。臘八是臘月初八。從初一到十五,這十五天,任何做一件事的功德,增加十萬倍,你供養一塊錢的功德等於供養十萬塊錢,念一句佛號等於念十萬句,四月初一到四月十五,也是如此。這個很妙的。因為眾生你要叫他全年的時間都要非常用功,做很多的功課,很困難,有很多事情要料理,尤其將來,人會更忙,人所要的知識會更多,科學進步了,什麼都電氣化,什麼都非常復雜,那個簡單的生活不可能了,都在斗,都在拼命,忙得要命,所以說用這種方便。
所以就是說這個十五天哪,兩個十五天哪,平常都很忙,就在這兩個半個月裡頭,有可能我集中一下,把一切事情能夠事前做的,先做掉;有的能後面推的,就推一推,因此呢,在這十五天裡頭,家裡也都安排好,多照顧照顧,或者這個十五天,先生多用功,下次到了四月,夫人多用功,有一個突出的跟平常不一樣的修持。
我們大陸常常說,以點帶面,突出一個點來帶動全面。這也是這樣,因為這個佛的生日本來就殊勝,因為這樣一個利益,佛就發了這麼一個願,你只要肯這麼做,佛加持你得十萬倍功德。所以在這個時候,大家經常地——我在這十五天裡頭,我連稿子也不寫了,大家都可以。這是密宗的說法,這很有道理。我們確實可以這樣,平常很忙,事情很多,這十五天我們盡量想想辦法。
還有一個,廢時利用。公務人員很忙,有很多是廢時,出差旅途,有的時候買東西要排隊,開會,無謂的發言,等等等等,有些工作顯得很苦惱,廢的時間,在車上在什麼,廢的時間把它利用起來,你天地很寬哪。
在開車的時候,他們就聽錄音帶——在美國的,這個時候不妨礙,因為都是一個方向,沒有對面的車,稍微分一點心就行了。這時候聽講,聽念佛號。我們自己念也行,是吧!騎自行車的人,有的一蹬,念一句‘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廢時利用,你的生命就等於延長了。本來是報廢的,你利用起來了,不等於壽命延長了嗎?
好。再有什麼問題大家再問。
去年今日,我這個《三昧論》的稿子,上半部直接交給淨空法師了。他剛走你們就來了,所以下半部是你們帶走的。今天回來了,印出來了,我把一本已經校對好的寄到了上海,上海也收到了。就是說來了之後,有一個朋友,他很仔細地看了一遍。還有錯字,錯字還是不少,將來勘誤表我會給你們寄去。
將來這個《心聲錄》大家很合適,因為它有不同的內容,有般若,有淨土,有論文的形式,有講演的形式。短的就一萬字,長的兩萬多字,隨便喜歡哪一篇就看哪一篇。我們看一本書不是平均使用力量,一開始我就找,找著了就在書上畫,你懂的打圈,不懂的打問號。這就好,懂得的如果時間來不及,就翻新的看,還有不懂的打上記號,下次一看,我懂了,那你就提高了,就是會提高的。所以不怕把書弄髒,有人說書要保護得很干淨,是很好,但是,我們這個對我們的心有好處。
那麼底下就談這個書了。現在我正寫著呢,剛寫到第十一品,今年年底還要趕一趕。還有十五天還要閉關,這時間是夠緊,我這後頭就像有十萬追兵跟著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