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自《當代護生故事》
夢龜放龜記
◎蓮 覺
前年初秋的一個下午,下班途中路過水果攤,見西瓜特別水靈,便挑了一個稱重付錢。
錢包剛放進挎包,就聽有男聲叫賣野生烏龜。側目一看,一郊區農民模樣的中年男子拎著一個網兜,網兜裡摞著兩只小烏龜,身子綠瑩瑩的,像是野生的。
旁邊小吃店的老板聞聲出來問價,中年男子說要八十多元。
我心動了,心想錢包裡還有一百元錢,將這兩只烏龜買下放生得了。但轉念一想,若是買了烏龜,兩天的菜錢就沒有了,還得拎著烏龜去公園湖泊放生,麻煩。於是到口的話又咽了下去,拎著西瓜走了。
整個傍晚,那兩只小烏龜都在我腦子裡打轉轉。我覺得自己真是小氣,太缺乏慈悲心了。
夜半時分,兩只烏龜來我夢中了,小小的龜臉兒對著我哭泣,豆大的淚珠兒一滴一滴滾落下來。我猛然一驚,出了一身冷汗,呼啦一下坐了起來,心突突地跳個不停!
回想夢中烏龜的淚珠兒,我心裡那個懊悔呀,就像南昌人說的那樣——腸子都悔青了。我趕緊下床來到書房,跪在佛菩薩面前忏悔,我流著淚說我不配做佛弟子,真是沒良心,就算兩天不吃菜又怎麼了(何況根本不至於),難道兩條烏龜的命就抵不上我兩天的菜錢?
好長一段時間,我都不忘把做定課或平時念佛的功德回向給那兩只可憐的小烏龜。我覺得是我殺了它們,心頭已經動念要救它們卻沒救,與殺它們有什麼區別?
去年4月14日,也是在下午下班途中,也是在那個水果攤旁,又有一個農民摸樣的中年男子用塑料繩拎著一只烏龜叫賣。那是只老烏龜,顏色黃綠,圓滾滾的身子有籃球那麼大,頭縮在龜殼裡,一動不動。
我轉身奔烏龜去,男子說便宜賣,90元錢。我一聽暗暗叫苦,剛剛買了菜和水果,錢包裡只有80元錢。我拎著烏龜看,見完好無傷,便求男子能不能少一點,我想買了它放生。男子倒也有點善根,說既然放生,那就70元好了,一分錢也不能少了。
我大喜,付了70元給男子,拎著烏龜回頭便朝八一公園走去,那裡湖區面積大,水質相對較好,放在湖裡肯定能活。
一路上,烏龜似乎知道了我的心意,縮在龜殼裡的頭和爪子都伸出來了,脖子扭來扭去的,兩只綠豆大的眼珠子好奇地看著這個熙熙攘攘的陌生世界。
到了公園湖區,我選了一塊凸出的石頭蹲下。烏龜一到湖邊,就變得焦躁不安,脖子伸得老長,四爪亂刨,掙著要往水裡去。烏龜求生的迫切弄得我淚水漣漣,我急忙掏出小刀,把塑料繩割斷,還沒捧起它,它便一頭栽倒在湖岸的石頭縫隙裡,卡住了。
我也顧不上念完整的放生儀軌,便合掌念“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為它皈依,然後念“南無阿彌陀佛”聖號,願它早日脫離三途,往生極樂。說完便將它從縫隙裡捧出來,放到湖水中去。
一入水中,烏龜便安詳了,只見它伸直四爪,搖擺著長長的脖子,慢慢沉入綠瑩瑩的湖水中。
我長舒了一口氣,站起身來,才發現身後站了幾位時髦的青年男女,他們在竊竊私語,說:“這叫做放生,這位阿姨肯定是信佛的居士。”
善哉!善哉!這些男孩女孩居然懂得“居士”的名稱。
此刻的西天,太陽隱沒之處,雲彩如火如荼,整座城市都籠罩在一片金黃色的霞光中。
天鵝的眼淚
◎龍發心
天鵝,被譽為神鳥,姿態優雅,性情溫和,忠貞不二,靈性十足,自古以來都是純真與善良的化身。
也許您見過天鵝的優美身姿,但您見過天鵝流淚嗎?我看到了!近在咫尺,非常清晰,就像珍珠一樣!
那是第二次放生天鵝,共有兩只,純白,壯健,從偷獵者到層層商販已被倒手數次,輾轉流落到我們手中。據說本來有三只,一只最大的已被飯店買去,成了人們的腹中餐。
兩只天鵝每只都在二十五斤左右,盡管身陷牢籠,又經長途顛簸,但依然身姿優雅,精神和體力都很充足,一點不顯困頓。它們的身軀被捆在編織袋中,無法動彈,但長長的脖子仍能伸轉自如,搖曳生姿。而看我的眼神,非常安靜柔和,沒有半點恐懼和絕望,給人感覺就好像兩個柔美的小姑娘,一片天真,溫順可愛,似乎知道我是來救它們脫困的!
驅車長途跋涉,來到一大型水庫邊,打開車門,開始為它們念誦放生儀軌。我們念儀軌一般都會找一安靜地點,關掉手機,避免干擾,一氣呵成,這次也不例外。
念到“一心奉請,十方慈父,廣大靈感觀世音菩薩”一句時,鳥販子小馬湊我跟前小聲說:“看,天鵝被你們念得流淚了。”我白他一眼,心說:“這小子,忽悠誰呢?”繼續念,剛念兩句,另一師兄大聲喊:“是真的!天鵝真的流淚了!”大家停止念誦,湊到跟前一看,果然,其中一只,眼中流出了眼淚,乳白色,泡沫狀,整個眼睛都模糊住了。
那一刻,所有人都被震撼和感動!時空仿佛定格,人和天鵝都寂然無聲,只有彼此間性靈的默默溝通……仿佛離散經年的親人,輪回之中,闊別多劫,因緣遇合,今又重逢!
無始劫中,我們曾經互為父母子女,互為戀人夫妻,彼時也曾相偎相依,也曾情深義重……無奈輪回路險,我今幸得人身,安享福報,而它們卻已淪落異類,任人宰割,然而外形雖殊體不殊,昭昭佛性卻從未有過絲毫改變!
如果它們是您的嬌妻,您還忍心對它們刀斧相加嗎?如果它們是您的愛女,您還忍心把它們烹煮啖吃嗎?
無緣不聚,無債不來,別再讓曾經的親人受苦流淚,別再為自己造下無邊罪業!
世間萬物,本是一體。停止殺戮,放生念佛吧!
念完儀軌,為天鵝解開編織袋,親手為它拭去眼淚,天鵝的唇吻前端有一圈黑邊,後端鵝黃色,和一般的糦INZ不同,摸上去軟軟的。它很配合,並未掙扎,再摸摸它的長頸,作為告別,然後抱起它扔進水庫。水面已結冰,天鵝伸展翅膀很穩地落在冰面上,回到熟悉的環境,它顯得很興奮,但並不著急逃走,而是慢慢踱著方步朝深處走去,一邊走一邊回頭望,似乎在等另一只。
趕緊放了第二只,也是慢慢騰騰朝同一個方向走去。天鵝不急,我們卻有點急了,一位師兄忍不住朝它們身後扔了一粒土塊,可這兩位“大小姐”還是一步三回頭,不慌不忙。
大約三分鐘後,兩只天鵝已走出十幾米遠,逐漸會合,前面一只開始慢跑,然後逐漸加速,沖刺幾步後,突然騰空而起!後面一只也緊跟著振翅高飛,越飛越高,直上雲霄!
我們先是愣住,接著忍不住興奮得大跳大叫,兩只天鵝似乎也不願就此離去,在我們頭上幾百米的空中一邊盤旋,一邊大聲鳴叫,聲音高亢明亮,充滿喜悅,十分動聽,好像在回應我們!
那一刻忽然很羨慕它們,真想能和它們一樣,翱翔天外,飛越萬裡……盤旋了大約十分鐘,兩只天鵝在空中越來越小,逐漸遠去……
無比欣喜這一世的因緣際會能救它們於屠刀之下!無限祝福它們永不再遭遇籠網毒害,天高任鳥飛!無比希望它們享盡天年,命終之後,皆能往生極樂世界!更充滿期待能與它們在極樂世界重逢,華開見佛,證無生忍,乘願再來,共利眾生!
或許有的師兄會因為天鵝是國家保護動物,而質疑我們的做法,認為我們應該舉報,交由公安或林業部門處理。我在網上發布“無辜的獾”一文後,就有這樣的跟帖,對此我只想說以下幾點:
一、我們放生多年,與相關職能部門和形形色色的野生動物販子都打過交道。您能想到的,人家多年以前就想到了,但為什麼這種情況屢禁不止?這裡面情況很復雜,水也很深,您的想法不錯,都是出自善意,但在現實生活和實際操作中,我只能說“很傻很天真!”
二、對物命來說,“救命才是硬道理!”按照您的想法和程序去做時,那些物命早已落入饕餮者口腹多時了。在即將被殺的生命面前,種種質疑、種種理論、種種常識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毫無意義!放生就是當下第一念慈悲心,其他第二念、第三念都已是多余的妄念!多年經驗早已證明,最直接最有效的救命辦法:只能是放生!
三、我認識的某開發商,有事請托某領導,三番五次請吃飯都不出來。後來和某大酒店聯系弄來只活天鵝,領導聽說有天鵝肉吃,才來了興趣,答應赴宴。一只天鵝做好大概一萬元左右,那頓飯花了兩萬多。請托的事當然也水到渠成。這種事,天天發生,所在多有。所以,列位看官,不是我們哪天來了興致才放放天鵝,多數時候你有錢也救不到!我們所放的不過是九牛一毛,多數美麗優雅如仙子的天鵝早已被殘殺、去毛、紅燒、清炖!能落入放生人手中的只是極其幸運的一丁點!
“天地之大德曰生,如來之大道曰慈。”天地平等生發萬物,養育萬物,而人為萬物之靈。六道之中,只有畜生道眾生和人道在同一空間顯現,在同一世界共存!
人類作為天地萬物的靈長,應盡到責任,順應天地的平衡,與所有的動物和諧共存。而今人類卻時時刻刻在恃強凌弱,對它們任意虐待屠戮!
人類,應該是世間萬物的兄長和守護神,而不是暴君和終結者!
永遠忘不了那只天鵝眼中的淚水,晶瑩圓潤,淒美而又溫暖,就像珍珠一樣!
我會盡畢生之力去保護它們,保護一切弱小無助的生命,就像保護自己的母親和孩子一樣!
美麗的天鵝,不要再哭泣!
放生心語
◎一文
初次接觸到佛教的放生儀式是在上學時候,當時學校組織我們哲學系的一些研究生去參加廬山東林寺的“淨土文化研習營”,寺裡專門為我們這期研習營的學員舉行了這次放生活動,地點是長江邊。
記得當時的情景比較隆重和莊重,寺裡的監院專門帶領大家誦經,然後是組織居士和大家放生。當成千條泥鳅和居士們送來的甲魚、鯉魚等各種水族類生物被大家放入江水中時,那些小生物有許多從水中躍升回頭朝我們一望,似乎是道離別,也似乎是說感激。圍觀的數百群眾發出陣陣驚呼。
這次放生活動就這樣在我心中留下這點滴印象。幾年後我畢業了,工作的地點是素有“東南佛國”稱謂的杭州。工作不久,我就深深地感受到了這裡濃厚的佛教氛圍。這裡不但有靈隱寺等諸多著名的千年古剎,還有許多虔誠的民間佛教信徒——居士。我常接觸的十幾位同事中,就有幾個佛教信徒,他們時常向我談到佛教的教義,有形無形中增進大家對佛教的了解。
到了年終時單位總會發放些實物類的年貨,不知為何總會發下來兩只鮮活的甲魚。大家大多忙著尋思怎麼把甲魚烹了滋補身體,從營養的角度討論甲魚對人身體的益處。而這幾位居士則把甲魚帶到西湖或附近的水域放生,並向我們講述放生是“行功德”,是佛門的基本行持等。
對於這些佛教放生的理論及其诠釋,整天為生計忙碌的我一下是弄不清楚,不過想起東林寺所經歷過的放生情景,放生的念頭也就多了幾分。何況對於宰殺小動物,我一向是不大願意看到的。草長莺飛,萬物生機盎然,各安其位,這是我學習哲學思想已具備的“眾生”情懷。
第一年,我把兩只甲魚交給了一位居士同事,她為這兩只甲魚做放生儀軌後,就把它們放歸大自然了。第二年,我則抽下班的時間把兩只甲魚帶到河邊,放生了。當它們回到久違的河水中時,舒展開四足歡快地向深處游去,還回頭一望。睹此情景,我心裡也一陣愉快。每次經過這條小河邊時,我想,這兩只小生靈在水族世界裡生活得還好吧。
我曾想過,放生對於常人的難度,最難以克服的是口腹之欲。不食肉覺得渾身難受,覺得營養難以跟上。在我們鄂中地區,小孩子長到三歲半左右時,在小牙齒長的剛剛夠強壯時,父母會為他舉行專門的“開葷”儀式——即專門宰殺一只動物,為他做上一頓鮮美難得的“肉食”美味,從此他便知道了“肉”的味道,父母可以放任他自由的食肉了。這是不是人食肉之好的源頭?如果沒有這個“開葷”儀式,是不是大家就會對食肉少一份難以割捨的眷念?雖然不敢肯定,但是可以說食肉的習慣應該會減少許多。
成年人如非抱有堅定的惜生護生的信念,改掉食肉的習慣是很難的。雖然從科學的角度大家也知道不食肉並不會造成營養不良等症,但習慣是難以讓人擺脫的,這需要一個很好的中介作為接引之方,美味的齋菜則不失為一個良策。通過營養可口美味的齋菜替代肉食,會逐步起到很好的引導作用。記得有次,一位居士同事帶領大家去杭州一所寺廟“食齋”,過後就有同事表示“以後不食肉”了。看見,真正最能鼓舞人去吃素的是“食欲”,只要做出好吃的素菜,誰不願意吃素呢?所以學做好素菜。
深刻的反思、覺悟,心悅誠服地對佛教放生思想的理解,堅定的佛教修行信念的養成,這固然很好,可是這種方便易行的“食齋”代替“食肉”的方法,也不失為打通眾生善根的“法門”。
其實單就放生活動來說,我國在戰國時代就有之,到下西漢時,正月初一放生更是成了一種固定的習俗。(習滿成《我國古代的放生文化》)佛教傳入中國後,佛教中對於放生的教義,與中國這種已有的習俗相結合,產生了珠聯璧合的美好效果,使得放生一時間成了全民都樂意接受的活動。
開始人們的放生,只是一種祈福祝願的活動,但體現了人們本有的善根。
佛教的教義認為萬物生而平等,這種思想無疑對擴充人們的善心有薪火燎原的作用,食素斷腥也就呼之欲出了。在隋唐時,素食制度在我國就流行過。(見《我國古代的放生文化》)
在《大乘入楞伽經·斷食肉品》中,對為什麼提倡人們不食肉有詳細的理論诠釋,相信食肉者讀後會有深刻的警悟。佛教人士對放生堅持不懈地推廣宣傳,起到了很好的言傳身教的作用。歷史上的高僧智者大師就曾向江浙一帶的漁民宣傳放生的思想,建了很多放生池,形成了放生的風俗。
總之,佛教以放生的活動,以言傳身教的方式喚醒了人們心中的慈悲。這對於升華人性,提高人的覺悟和修養有很大的作用。而素食制度,則是斷絕人們食肉殺生的根本制度。
在此忏悔我所犯的一切惡念惡語惡行;願分享此文的一切功德,皆悉回向給文章原作者及各位讀者及所有眾生;此文若有錯謬,我皆忏悔,若有功德,普皆回向,願共修善法,得大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