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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在東北哈爾濱參觀冰燈時,一方面對冰燈的璀璨深感驚歎,一方面我又隱隱地對這裡乏少密宗寺院,且人們的聞思大部分都停留在表面狀態而滿懷感歎。後來在齊齊哈爾碰到曲麗榮等幾位大學老師後,這種擔憂才稍稍得以平息。通過與他們及另外的一些知識分子們的交談,我感到這裡知識界的朋友們對佛法,特別是對密法,一般都有很大的信心,並且也有一些相應的聞思基礎。與他們就佛法及世間法作了幾次深入探討後,有幾位當下就發心要到藏地求學。
這種對佛法真理的探究熱情讓我很感欣慰,我一再鼓勵他們爭取把一時的熱情化作持久的精進,而且要找到真正可以依止的大善知識,這樣方能把辯聰之世智轉為佛法上的真智。
後來曲麗榮真的來到了雪域藏地,並搭建了一座小木屋、開始潛心研究起佛法來。不久之後,她就在聞思的同時又閉關實修。這樣的精進努力,使她如今的佛法修證水平達到了引人矚目的程度。畢業於醫科大學的曲麗榮何以能走上修學的平坦大道?我們還是先來看一看她的人生履歷再下結論。
我出生在東北平原的一個小縣城裡。本來在中國的傳統觀念中,重男輕女的現象比較普遍,可在我們這個家庭卻恰恰相反——兄妹幾個中,父母最疼愛的是我。雖然過的不是錦衣美食的高檔生活,但全家人也從未讓我受過苦。上學之後的生活盡管單調,但我卻不覺得枯躁乏味——以書為伴、以學為樂。這樣,每回考試我都名列前茅,以至“三好學生”的獎狀掛滿了家裡的牆壁。
十年寒窗,不負眾望。一九八八年,我終於考入了省城重點醫科大學,初步實現了自己的人生理想:或當救死扶傷的“白衣天使”,或做教書育人的“辛勤園丁”。我總覺得從事這樣的職業才是最神聖、最有意義的。接到錄取通知書後,心中有一種美滋滋的滿足感。後來在母親含淚相送的目光中,我懷著滿腹的離愁與滿腔的熱望,告別了故鄉和親人。
在大三之前學基礎課期間,我的內心十分充實、十分寧靜,這與環境優雅肅穆的醫大校園也極為諧調。可是,就在大四臨床實習的過程中,如無風的湖面般平靜的心境卻濺起了層層漣漪。穿上白大褂,感覺似乎真的成了“白衣天使”。走進門前掛著紅十字的醫大附屬醫院,我們這些實習生心裡有種說不出的自豪感。每天早出晚歸、認真實踐,對患者也尤為關懷愛護。但是患者對我們這些小實習生卻並不很信任,有些甚至敵視我們,以為我們是在拿他們當實驗品。可對那些有名望的專家、教授的態度卻全然不同,視他們為救世主一般,仿佛自己的生命完全掌握在這些大名醫的手中。
在我轉到內科實習的當天,恰逢一位十幾歲的白血病小患者入院。他聰明伶俐,十分惹人喜愛。除了臉色蒼白外,根本看不出他有病。科室的醫生護士們也都很喜歡他,於是治療起來也格外精心。然而他的病情卻越來越嚴重,並發展到在最後一次手術後的監控期間,竟長時間地昏迷不醒,帶累父母也焦急地徹夜守護在床邊。後來他突然睜開了雙眼,這雙平時會說話的明眸此時已暗淡無神了。他直勾勾地盯著一處,這樣過了沒多久,瞳孔便開始放大了。父母驚惶失措,趕緊喊來主治醫生,許多專家也趕來會診。但最終,他們也只能搖頭歎氣、面無表情地離開,孩子的母親則最終絕望地昏了過去。
我親眼看到了在死亡面前,被視為可起死回生的名醫們此刻顯得是多麼的無能,他們高超精湛的醫術也變得多麼的無力。對於看慣了患者在病痛中苦苦煎熬、臨終者在死亡線上絕望掙扎的這些醫生來說,內心也許不會有什麼異樣的反應,可此事卻震動了我的心。從此,我不再認為醫生有多麼神聖了。可憐的小男孩只活了十幾歲,他的父母該如何面對失子之痛呢?人生不可能都是坦途,我自己又能否應付未來的各種打擊?從這之後,我心中便開始尋找另外一種支撐,但我自己也說不清要尋找的是什麼。
後來,我偶爾去了一次基督教堂,覺得他們的博愛主義倒是值得崇尚,至於其教理、教義,則真的是乏善可陳,而且還總覺得他們的崇拜色彩太過濃厚。因此,慢慢地我也就對它失去了興趣,也許是那時的我還十分推崇個人價值的原因吧。
在大五即將畢業時,同學們都千方百計地為分配奔波勞作,而我卻對此很漠然。本來成了“大款”的哥哥願意為我出一大筆錢選一個好的去向,但我斷然拒絕了,我不願把自己的前途搭在別人的肩膀上。當一所醫學院前來要人時,輔導員征求我的意見,我欣然接受了。父母也尊重我的選擇。於是我便從一個校門走進了另一個校門,只是身份不同了,現在我成了一名教育工作者。
談起我的最初學佛,那也應該算是一個奇緣吧。
剛踏上工作崗位時的那種新鮮感,漸漸地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淡化了,每天備課、講課,循規蹈矩地重復著這些工作。可能看我還比較老實聽話吧,科室主任對我尤為關照、器重,想重點培養。這樣,一九九四年,我便開始著手准備考研。在復習期間,有一天,我去同事宿捨借書,當時她正與一位男士說話,不經意間我逮著了這麼一句:“一切都是無常的,有什麼可信賴的。”想不到這句話竟成了我進入佛門的起因。當時不知怎的,猛然間,我就想起了那個死去的小男孩。平常我從不願與陌生人講話,但這次我卻主動加入了他們的談話行列。後來又看了幾本那個男士推薦的佛學書,感覺其中所說頗有道理。半個月後,還是通過那位偶然邂逅的男士,我榮幸地見到了來自色達喇榮佛學院的一位大恩上師。通過交談,在我對佛教有了更明確的認識並澄清了許多迷惑後,我就正式皈依了。接下來,我便放棄了工作和世間所謂的發展前途,只身走進了佛學院這片新天地,開始了新的人生旅程。
通過學佛,我明白了,苦樂其實緣於自心。若能認識自心的話,則無論怎樣的外境皆可成為一個人成長發展的順緣、助緣。這樣的話,人世間的所有溝溝坎坎,在一個以佛法調伏了內心的人看來,又何嘗不是平坦大道呢?明白了這一點後,當初因那個小男孩之死,而在心中泛起的對自己未來道路的恐懼感便消失殆盡了。
起先我是趁著寒假偷著跑到學院來的,因此也就不可避免地遭到了父兄來抓的厄運。為此我也流了許多淚水,尤其是想到從小就關愛我的母親……然而好似鐵屑完全被佛法這塊巨大的磁鐵緊緊地吸附住一樣,在這裡,我每天都沉浸在法喜之中,完全忘記了世俗的牽累。記得最初聽緣起性空的道理時,自己周身汗毛豎立,興奮不已,覺得世間的一切學問在佛理面前都顯得十分渺小、不堪一擊。學佛後,我才真正認識到一個人來到人世間的意義,也真實感受到人身的價值所在。因而在喇榮聖地我一呆便是六年多,而且越學越感到佛法的博大精深,任何外界的阻撓都不可能再將我拖回到老路上。
如今,在我的同學當中,有些在自己的工作崗位上已有一番造就;有的正在攻讀博士、博士後;還有的在國外深造。但可惜的是,他們中沒有一個人學佛。但願有一日,我能成為他們進入佛門的橋梁。
聽完曲麗榮的經歷,我的感觸是:一個人不管他以前如何,從現在開始,快快走上行善斷惡的道路才是最緊要的,也才是最有意義的。給漫漫人生鋪就平坦大道的並不靠外在的攀緣造作,而是依賴心的內省與調伏,心的調伏又最終只能通過佛法才能徹底得以解決。世間上的一切痛苦,比如戰亂、道德淪喪、物欲橫流等等,其根本原因都在於內心的三毒熾盛。人如果生了貪心,則貪污、盜竊、邪YIN等行為當然就有可能發生;如果人人都懷有嗔心,那麼這個世界怎麼可能沒有戰爭、屠戮與傷害?而人若無智慧,那他的行為又怎會如理如法?
為了讓我們的人生變得平坦,我們的人民能享有幸福,我們的社會擁有和諧與溫情,讓我們都把目光關注在自己的心相續上吧。若人人都能斷除自心的一切惡源,那這個世界恐怕就會比佛陀在世時更加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