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報則在兒孫”
[說明]與人說後世,大概相信的有一半,懷疑的有一半;與人說後代,那無論智愚,都是深信而不疑惑的。人不幸的是不知道有自己,有幸的是還知道有兒孫啊。但兒孫的賢不賢,遙遠不能確定罷了,然而蘭孫桂子(做官的後代),往往集中在有德人家。《詩》說:“克昌厥後。”(子孫昌盛)《書》說:“垂裕後昆。”(為後人造福)古人的訓誡明明白白,現在就更強烈了。發祥在十代、五代以後的,固然是遠報,即使後人鐘靈毓秀,現在就在膝下眼前,那果報未必不遠。為什麼?因為那對自己來說,果報卻不在自己身上,那遠沒有比這更遠的了。下附征事(三條)
盡誠訓導(《宋史》)
宋朝的鄧至,在私塾教書,凡是子弟來讀書的,必定盡心誠意教他,必定先教德行而後教文化,成才的很多。而鄧至的後人,也多有顯貴的。熙寧九年,神宗在集英殿,親自選進士,鄧的長子鄧绾,是翰林學士。侍從上前,唱名念到他弟弟鄧績,鄧绾下殿感謝;又唱名念到他二孫,鄧绾又下殿感謝。皇上看著他笑,王恭公,在旁邊贊道:“這是他父親鄧至,盡心誠意教人的結果啊!”
[按]別人既然稱我為師,敬重我,我必定盡心誠意教他,才不辜負別人的期望。鄧君既然能成就別人的子弟,那天也成就他的子弟,蘭桂(子孫)連續考中科舉,固然是應該啊。
貴子復來(《功過格》)
宋朝虔州的王汝弼,言行一絲不苟。那東村的劉良,西村的何士賢,祖父都積德。崇寧癸未年,兩家各生一兒子,都是聰穎過人,請王汝弼當老師。而劉與何,家資雖然富饒,但很刻薄,遠不如先祖。政和辛卯年三月,王立在門前,見有人馬經過,如官府一樣,向何家門內,有指指點點的樣子,隨後到劉家門前,也如何家。詢問兩家,他們不知道這事啊。不久,瘟疫發作,兩家的兒子都死了。當秋,王被抓到冥府,見王者打扮的人,呼喚王問道:“你是陝西乾州的王汝弼嗎?”答:“我是江西虔州的王汝弼。”查檔案,福祿壽命還長遠。王就請問王者,何劉二個兒子為什麼死。王者說:“二個兒子,是輔助的人,上天記錄有他們祖父的陰德,要昌盛他們的後代,不料何劉,處心行事,都與祖先的作為相反,所以奪走他們的貴子,還要盡收他們的家產了。”王蘇醒後,已經過了二天,於是呼喚劉、何二人,詳細告訴他們,二人流淚悔過。從此廣積陰功,救濟別人。乙未年,二家又各生一兒子,劉家的名叫兆祥,何家的名叫應元,仍然請王當老師。後來二個兒子都考上紹興癸丑年進士,地位都很顯貴。
[按]祖父積德才有的貴子,還能因為刻薄而死,何況本來沒有修德的祖父呢?現在既然死了貴子,還能因為修德而使他們再來,何況那沒有遭天譴的呢?所以知道求後代得後代,確實不是虛語,只是須要用對那正確的方法罷了!
神示葬地(《善余堂筆乘》)
建寧的楊少師楊榮,他祖父都是靠濟渡為生。每到久雨溪水上漲,沖毀民居,淹死的人順流而下,其他船都是撈取貨物,唯獨楊榮的曾祖及祖父,只知道救人,而貨物一點不要,鄉人都嘲笑他們愚蠢。等到楊榮的父親出生,家裡漸漸富裕。有神人化為修道人,對他說:“你祖父有陰功,子孫會富貴顯赫,應當葬在某地。”就依神人的指點安葬,就是現今的白兔墳啊。後來生下楊榮,剛成年考上科舉,官位升到三公,加上曾祖父,都受到封號,子孫富貴昌盛。
[按]葬地的吉凶,原本有一定的道理,但不是人力可以強求的了。世人不去修德,只是找風水師,希圖吉祥的地方,固然不對;一概不信風水,不顧年月方向,只說以後這裡不修道路,不修城郭,就可以安葬,誤把親人遺體放到凶殺絕地的,也是錯。看楊少師的發祥地,是神人指示,知道風水的說法不可不信了。看他祖父,必定如此積德,才遇到這樣的善地,又知道風水的說法,不可以絕對依賴了。
“百福骈臻,千祥雲集,豈不從陰骘中得來哉!”
[說明]這一節,舉那成效來說,是總收全篇的結局,與前面“上格蒼穹”的句子,遙相呼應。百福千祥,雖然統說那獲報的厚重,但其中未嘗不是條縷分明。比如行時時的方便,就有方便的福祥;作種種的陰功,就有陰功的福祥。善大,那福祥也大;善小,那福祥也小。就如潮水有規律,比警鼓還要快。“陰骘”二字,篇中出現兩次。上文‘廣行陰骘,上格蒼穹’,是帝君親身立教,自說那功效如此;這裡說百福千祥,必定由於陰骘,是帝君鼓勵讀書人,要我們敬仰效法帝君,也將“上格蒼穹”如此。下附征事(四條)
地上天福(《樹提伽經》)
天竺國的頻婆娑羅王,有一大臣,名叫樹提伽,財富無量,受用自然。有一天國王坐朝,忽然起大風,飄來一白毯手巾,落到殿前,不是世間的東西。國王就讓群臣看,都說國家將要興盛,天賜祥瑞了。樹提默然不語,國王問何故不語,回答:“臣不敢欺瞞大王,是臣家擦身體的手巾,掛在池邊,被風偶然吹來罷了。”過後幾天,有一九色金花,大如車輪,落在王殿前。國王又召問,樹提回答:“臣不敢欺瞞大王,是臣後園枯萎的落花,被風偶然吹來罷了。”國王很吃驚,對樹提說:“我要到你家觀賞游覽,要帶隨從二十萬人來,你家能容下嗎?”回答:“全憑大王的意思。”國王說:“應當哪天來,你可以准備?”回答:“隨便大王哪一天,不必預備。臣家有自然的床席,不須人鋪;自然的飲食,不須人作。自然送上來,不須呼喚;自然帶走,不用回顧。”國王就帶二十萬眾,從樹提家南門進入,有三十童子,端正可愛。國王說:“是你的兒孫嗎?”回答:“是臣家守門的奴僕。”國王又前行,到內閣門,有三十童女,絕世無雙。國王說:“是你的婦女嗎?”回答:“是臣守閣的婢女。”又繼續前行,到達堂前,白銀為牆壁,水精為地面,國王以為是水,害怕不敢上前。樹提說:“這地堅固無比,沒有什麼可以破壞。”就引導國王登上去,請國王坐在金床上,面前有玉幾。樹提伽的婦人從一百二十重七寶帳中,慢慢走出來,向國王行禮,剛抬起頭,眼中自然流出眼淚,國王問為什麼不高興。回答:“聞到王身上的煙氣,所以流淚。”國王說:“庶民燃脂,諸侯燃蜜,天子燃漆,漆也沒有煙,怎麼能有淚出?”樹提回答:“臣家有明月神珠,掛在殿堂,晝夜一樣,不須要火光照亮。”堂前有十二重高樓,廣博宏壯,東張西望,徘徊游覽,不覺一個月了。大臣來信請國王回去,國王不理睬,再游覽園池,又過了一月。樹提在國王回宮時,用所有绫羅缯彩,布施二十萬眾。國王告訴群臣:“樹提本來是我的臣子,為什麼他的住宅婦女,勝過我?我要用四十萬人,討伐奪取,可以嗎?”各大臣都說可以討伐。國王就發兵,包圍樹提的住宅數百重。忽然門中走出一大力士,舉起金杖一比劃,四十萬眾人馬都倒下,不再能行。樹提乘雲母車,出來問眾人:“你們都要起來嗎?”都說願意起來。於是樹提舉手一揮,人馬都起來了。國王知道不可以強勢奪取,就撤兵回去了。
[按]後來國王與樹提,去見世尊,問樹提過去世的因緣。佛說:“無量世時,有一商人,在山道中行走,見一病僧,就發敬愛心,布施屋宇飲食,以及種種隨身用具,讓僧人不缺用度。因此發願說:“願我來生,受天上自然的供養,又願早成佛道,濟度三惡道眾生。”因為他的布施,今生雖然在地上,還是享天福。那時的商人,就是樹提伽啊;那時的病僧,就是我啊。”
舉家福澤(《四分律》)
佛在世時,跋提城內,有大居士叫琝荼,財寶富饒,隨心所欲,救濟別人。米倉中有孔,大如車輪,谷米自己出來。他妻子用八升米作飯,供四部兵,以及四方來人,還吃不完。他兒子用一千兩黃金,給與四部兵,以及四方乞討的人,隨意用不完。他妻子用一裹香塗四部兵,以及四方來乞討的人,香用不完。奴僕用一犁耕田,種出的米特別多。婢女用八升谷喂四部兵的馬,還是吃不完。全家各自爭論自己的福力,琝荼問佛,佛說:“若論福力,你們共有。昔日王捨城有一織師,他的妻子,以及兒媳、奴婢,正要吃飯時,有辟支佛來乞討食物,全家人各自都要施捨自己的食物。辟支佛說:‘各自少給一點,對你們也沒少,對我足夠了。’全家依他的話。辟支佛吃完後,跳到虛空中,現出各種神變,織師全家大歡喜。命終以後,都生到天上。剩余的福報沒有完,所以如此。”
[按]諺語說:“一人有福,拖(影響)到一屋。”雖然如此,要知同在屋內,能被影響的人,也有他自己的福分。但福的大小,全在人的因果了。所以貴人的子女,一定沒有乞丐的相貌;賤隸的家僮,一定沒有卿相的八字。為什麼?同業相感,就同業相聚啊。
累世科第(《現果隨錄》)
太倉的王文肅,錫爵,號荊石,為人謙恭溫厚,廣積陰功,是神宗皇帝時的首輔大臣。雖然貴顯,終身不取妾。寺廟無論大小,都題寫匾額護持。晚年吩咐用金銀汁,畫大士像,手寫《心經》在上面,布施別人供養。他的兒子王缑山先生,字衡,也是榜眼(第二名科舉)。孫煙客先生,字時敏,增修世德,誠信三寶,每到黎明,就洗漱後禮拜誦佛。曾對別人說:“我十七歲開始,持念《金剛經》,到今年快八十歲,沒有斷過一天。”災荒年,首創賣官米,並煮粥救濟民眾。同鄉的孝廉陸允升,夢見一大寺院,見有六人挑豆來,黃豆中夾雜蠶豆。有人問,旁邊一老僧說:“這都是煙翁前生積累的善業啊,大善用一蠶豆計數,小善用一黃豆計數,共有六擔。”孝廉曾把這夢告訴所有人,所以知道。生兒子九人,孫子二十多人,都是高中科舉,地位顯要。第八子名叫掞的,又登上相位,孫先生受到封爵,榮盛不斷。
[按]太倉的累世聲望,有的記載在國史中,有的記載在家譜中,美不勝收。這裡特別在願雲師的《現果隨錄》中,節選出一二,作為篇末,就算是勸善的一個助力吧。
福被江南(見《東海家乘》)
昆山的徐在川,字汝龍,是刑部徐申的兒子,善長文學。虞山的嚴文靖,請他當教書先生。先是倭寇猖獗,凡是江浙臨海的地方,都被戰亂破壞,民不聊生。到嘉靖三十四年,蘇松四郡都荒涼了,難民載道。巡撫官員大臣,因為當時正在打仗,不敢上報朝廷。而嚴當時任職宮詹在家休假,徐勸他為民請命,猶豫不決。徐就代他寫報告,滔滔數千言,情詞真摯,帶在袖子裡去哀懇嚴。嚴要占卜決定,徐就焚香禱告上天,希望成功,而又暗中贈送占卜人銀兩。占到的是升卦,天然有吉祥,認為這報告一上交,不但萬民受福,並且祿位高遠。嚴很歡喜,毅然上報,果然得到朝廷應允,完全免除江南全省的賦稅。凡是上交的糧食,都讓民眾如數領回,歡聲充滿道路。不久,嚴就被召回朝廷,後來登上相位。而徐在川,自己是交河縣令,多有政績。大兒子應聘,是太僕公,太僕公的曾孫,干學、秉義、元文,是同胞前三名。司寇干學家生有五個兒子,叫樹谷,叫炯,叫樹敏,叫樹屏,叫駿,都是有名的進士,當時稱五子登科。最小的詞林,孫子當官的很多,科名極其興盛。
[按]康熙己巳庚午年間,立齋先生已將要拜相,正在寓所寫報告,回復蘇松多余糧食的事。有姓陳的,極力說國家費用不可減少,並且說有田產在蘇松地區,也應當避嫌,因此代寫一份報告,勸立齋回復,大意是說這事不能再商議。而後豁免糧食的事就停止了。當年陳姓,竟然死在京城,相國也很快被罷免回家。比起徐的代寫,不是有天壤的差別嗎?人們因為這事怪相國,冤了。陳姓住在嘉定,隱去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