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牧《江南春》中一句“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台煙雨中”,陶弘景正是生活在這樣的一個時代。他出生於宋孝武孝建三年(456年),卒於梁武帝大同二年(536年),跨越了南朝宋、齊、梁三朝。他一生好學,涉獵頗廣,且智力超群,心如明鏡,遇物便了,集各家於一身,天文地理、陰陽數術、醫藥養生、琴棋書畫、射術兵法、文章著述、工巧技藝等,無不精通,造詣非凡,堪稱當時最為博雅之奇才。蕭綸《隱居貞白先生陶君碑》贊言:“張華之博物,馬鈞之巧思,劉向之知微,葛洪之養性,兼此數賢,一人而已。”足見其才學之廣博精深。
陶弘景縱有博學之才,卻淡泊自然,雖曾在朱門,偏喜獨居一室,罕接外物,唯以披閱為務。遂於齊永明十年(492年),上表辭官,退隱江蘇句容句曲山(茅山),不與世交,自稱“華陽隱居”。
502年,蕭洐初即位時,國號未定,陶弘景引諸谶記,皆成“梁”字,遂立國號為“梁”。舉行大典即位時日,亦由陶弘景所擇,最後梁武帝選擇四月初八佛誕日。梁武帝亦想請陶弘景入朝為官,遣大臣至山中禮請,屢加禮聘,弘景終是不應,並畫雙牛圖與武帝,圖中一牛散放水草之間,一牛著金絡頭,有人執繩,以杖驅打。梁武帝見圖便知其志不在仕途,遂不再提聘官之事。但遇有國家大事,梁武帝皆會前往咨詢,二人書信不絕,月常數信。梁武帝每得其書,則燒香虔受,恭敬之狀,無以復加。約大通年初(528年),陶弘景精心冶制寶刀兩枚,名威勝、善勝,送與梁武帝。此二刀深得梁武帝珍愛,後賜予梁簡文帝蕭綱,作為傳位信物。
因其深處山林之遠,仍知時運之變,憫塗炭之苦,得帝王之敬重,時人稱之為“山中宰相”。
陶弘景性好著述,隱居山林,如枯池之魚游於清泉,正好潛心著作。四十余年間,著書滿家,內容所涉廣泛,遍及各家。因其文章初期無人編錄,直至陳武帝時江總始整理,散落頗多,又多有失佚,如今可見,更是殘缺。然《四庫未收書目提》中言,其文集殘本,“若夫殘羹剩飯,實足以沾溉後人”。尤其《真诰》《登真隱訣》《養性延命錄》等,在道教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因此,陶弘景被立為道教上清派第九代祖師。因其居茅山,而有“茅山宗”創始人之功,故有“玄中之董狐,道家之尼父”之稱。其中《本草集注》《藥總訣》《肘後百一方》《效驗方》《輔行訣髒腑用藥法要》等,亦成為醫藥史上經典之作,千百年來,一直指導著無數醫者行醫濟世。
除此之外,他晚年又以“勝力菩薩”自稱。這源於他曾夢登七地,得佛授記,便以此為名,這便是陶弘景對自己畢生信仰之流露。
蓋陶弘景一生隱居以求其志,縱使有世人百千贊譽、千古之名,然而於生死解脫而言,毫無益處。他一生求實求真,學問未敢半絲馬虎,何況生死大事,自然竭力窮極經旨,尋求究竟解脫之法。
陶弘景為江南士族後代,祖父陶隆谙習醫術,濟世救人,一心向佛。陶弘景母親更是精心佛法,《華陽隱居先生本起錄》雲:“母東海郝夫人,諱智湛,精心佛法,及終,有異焉。”或許是母親誠心信佛所感,陶弘景的出生亦有著神奇之相,多種傳記皆有記載,其中《華陽隱居先生本起錄》載曰:
其年九月,母受有娠,仍夢見一小青龍,忽從身中出,直東向而升天,遂視之,不見尾。既覺,密語比丘尼雲:“弟子必當生男兒,應出非凡人,而恐無後。”尼問其故,以所夢答。尼雲:“將出家?”又答:“審爾,亦是所願。”
可見其母親心中真切所願,則是陶弘景能學佛,甚至出家,因此才及時向比丘尼言說夢中感應。
陶弘景二十六歲時,父親為妾所害去世;二十九歲時,母親亦離世,他辭官守孝三年。陶弘景果如其母所言,不食葷腥,不近女色,終身未娶。
當時信道教而後歸依佛教者甚多,梁武帝亦是早年學道,後捨道入佛,大弘佛法。陶弘景亦是如此,於天監八年(509年),居永嘉楠江青嶂山時,夢佛授記,名勝力菩薩。512年,在回茅山途中,便假道鄮縣(今浙江寧波),禮阿育王塔,自誓受五大戒,正式成為佛弟子。這些在隋朝費長房的《歷代三寶記》和法琳《辯正論》《法苑珠林》裡都有記載。陶弘景曾作《發菩提禮佛文》一卷,歷代史家推測是他於鄮縣禮佛受戒時所作,這便是他歸佛的誓言書。
故回茅山之後,陶弘景便在茅山建塔造像、寫經繪佛,誠心禮佛,精進修行。《瘗劍履石室磚銘》雲“華陽隱居幽館,勝力菩薩捨身,釋迦佛陀弟子”、“行大乘之六度”。法琳《辯正論》中記載:
常以敬重佛法為業,但逢重僧,莫不禮拜;巖穴之內,悉安佛像。自率門徒受學之士,朝夕忏悔,恆讀佛經。
由此觀之,陶弘景自誓受戒回山之後,誠依佛法修行。
陶弘景誦習《法華經》,深解其義,並作往生文,潛心淨土,《桓真人升仙記》提到其“好禅悅佛,言菩提行,修西天記,作往生文”。從片言之中,可見陶弘景精研佛典,且有發願往生之心,故特作往生文以顯其願,志在西方。
既言陶弘景之淨土信仰,不得不提他與淨土宗祖師昙鸾大師的深厚因緣,甚至已成歷代淨土行人耳熟能詳的歷史典故。
529年,昙鸾大師注解《大集經》未半而感氣疾,遂從北魏前往梁朝求訪。因時南北對峙,遂先詣梁武帝,說佛法精義,為武帝稱賞。帝問所由來,昙鸾大師回答:“欲學佛法,恨年命促減,故來遠造陶隱居,求諸仙術。”梁武帝曰:“此傲世遁隱者,比屢征不就,任往造之。”陶弘景歸隱林泉,不與人交,就連弟子門人亦少接近;晚年獨居華陽館,更絕人事,故常人難得一見。然當昙鸾大師寫信與他後,他立即以弟子之稱回信,誠心期盼大師到來。信曰:
雲朔耳聞音聲,茲晨眼受文字 ,或由頂禮歲積,故致真應來儀。正爾整拂籐蒲,采汲華水,端襟俨思,伫聆警錫也。弟子華陽陶弘景和南。(《辯正論。卷六。內九箴篇第六》,又見《廣弘明集。卷十三》)
雖是昙鸾大師為求仙方而來,但陶弘景早聞昙鸾大師名聲,且將大師來訪視為頂禮歲積而感,對昙鸾大師祈盼之心,溢於信中。昙鸾大師到山之後,兩人欣然相談。最後陶弘景以仙方十卷,酬謝遠意。
昙鸾大師遂動身返回北魏,欲依方修煉,途中逢菩提流支,問曰:“佛法中頗有長生不死法勝此土佩經者乎?”留支唾地曰:“是何言欤!非相比也。此方何處有長生不死法,縱得長年,少時不死,終更輪回三有耳。”即以《觀經》授之,曰:“此大仙方,依之修行,當得解脫生死也。”昙鸾大師頂禮接受,遂將陶弘景所贈仙方,付之一炬。從此歸心淨土,一心弘揚淨土,並注解天親菩薩《往生論》,成《往生論注》,直將彌陀誓願、天親衷懷,徹底圓彰,和盤托出,顯彰口稱佛名之行,闡釋淨土他力之理。
昙鸾大師得遇淨土無上之法,立將仙經燒毀,絕非對陶弘景不敬,而是得知縱使長壽延年,不過轉瞬而逝,不出生死,終究三界輪回,應當求生西方之誓。
陶弘景精通道家養生延年之術,但深知仙方未有不死之法,感人生終不免一死,終將輪回三途,故晚年更潛心佛法,遂作往生文,求生西方淨土,證無量壽之身。
至於陶弘景是否親得昙鸾大師所傳淨土思想,是否得見昙鸾大師《往生論注》,不得而知。不過,昙鸾大師回北魏之後,大力弘傳淨土,自行化他,北魏皇帝稱之為“神鸾”,名聞遐迩,遠揚江南,梁武帝亦常向北方頂禮大師,並號之為“昙鸾菩薩”。可見,昙鸾大師弘揚淨土之盛名,南北皆傳;陶弘景對昙鸾大師禮敬有加,自當樂聞其法。
梁武帝大同二年(536年),陶弘景年逾八十,容顏依舊如壯年,無有病苦,預知時至,並一一囑咐其門人弟子臨終後事,不用沐浴,並通以大袈裟覆衾蒙首足,而且須有僧人站在左邊。命終之後,顏色不變,屈伸如常,香氣累日,氛氲滿山,現種種瑞相。《南史。陶弘景傳》載:
無疾,自知應逝,逆克亡日,仍為告逝詩。大同二年卒,時年八十一。顏色不變,屈伸如常,香氣累日,氛氲滿山。遺令:“既沒不須沐浴,不須施求,止兩重席於地,因所著舊衣,上加生裓裙及臂衣鞋冠巾法服。……通以大袈裟覆衾蒙首足。明器有車馬。道人道士並在門中,道人左,道士右。”弟子遵而行之。
自幼有意歸隱山林,為世人尊為“山中宰相”、道家祖師,而最終歸依佛門,發願往生彌陀淨土,可見陶弘景於世間學問、名利甚至修道都毫無執著,他所做的一切都指向一個明確的目標:了生脫死,找尋生命的永恆。真正的長生之術在佛法中,只要往生彌陀淨土,就能得無量壽。陶弘景終其一生找到了真正的長生仙方。
原文標題:【人物典故】一代隱士奇才的淨土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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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續放生者,受佛菩薩、天地一切神仙贊歎護佑,功德無量,必然有求必應。
消災免難:稱念“南無阿彌陀佛”第一功德,成就不可思議功德。
學佛為成佛,一心專念“南無阿彌陀佛”,不懷疑不夾雜,乘佛大願力決定往生淨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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