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稱為生日的那一天之前,我在哪裡?
文/一行禅師
深觀之下,你看不見雲的生日和死期。真相只不過是雲化成了雨或雪。死亡這件事並不存在,因為事物永遠在延續著。雲承繼了大海、河川以及太陽的高溫,而雨又承繼了雲。
我們怕死亡,我們怕別離,我們怕自己不存在。在西方世界裡,人們非常害怕自己不存在。他們如果聽見“空無”這個字眼,也非常害怕,雖然空無只不過意味著概念消失罷了。空無並不是存在的反面,它不是不存在或滅絕。“存在”這個概念必須捨棄,“不存在”這個概念也得捨棄。空無只是用來幫助我們的一種工具罷了。
實相跟存在與不存在沒有任何關系。莎士比亞說:“存在,或者不存在——這便是問題所在。”(To be,or not to be—that is the question。)而佛陀的回答卻是:“存在或不存在,根本不是問題所在。”存在與不存在只不過是兩個相左的概念,它們既不是實相,也無法用來描述實相。
覺醒之後的洞識不但去除了“永恆”之見,同時也去除了“無常”之見。“空無”也是同樣一回事。“空無”只是一種工具,如果受制於空無之見,你就迷失了。佛陀在《寶積經》裡說過:“你若受制於存在或不存在的見解,那麼空無的觀念或許能幫你解脫。倘若執著的是空無之見,你就沒希望了。”有關空無的教法,只是幫助你體悟空性的一種工具,若是把工具當成了洞識,你就被概念緊緊束縛住了。
如果對“涅盤”也抱持某種見解,那麼此種見解也要去除。“涅盤”就是把所有的觀念都空掉,包括涅盤本身。若是執著於涅盤之見,你就尚未體悟涅盤。佛陀這份深刻的洞識和發現,使他超越了恐懼,超越了焦慮,以及生死輪回之苦。
燒掉所有的概念
你如果有一根火柴,便擁有了生火的條件。你的火柴燃燒的時間若是夠長,那麼連火柴本身也會被燒掉。火柴能生火,而火也會燒掉火柴;涅盤的教法也是同樣一回事。它能幫助我們體悟無常,然而這份對無常的洞識,也會燒掉我們對無常所抱持的概念。
我們必須超越“恆常”之見,同時也得超越“無常”之見,然後才能跟涅盤相應。無我也是同樣一回事。無我便是那根火柴,它能幫助我們生起無我的洞識之火;憑著對無我的了悟,便能燒掉無我這根火柴。
修行不是去累積一堆有關無我、無常、涅盤等等的概念,那是錄音機的工作。談論或散播佛教概念,並不是真的在研究或修持佛法。我們可以進大學攻讀佛法,不過只能學到一些理論和概念。我們需要超越概念,產生真正的洞識,才能燒光所有的概念而達成證悟。
深入歷史面,便同時通達了終極面
看看一個兩角五分的銀幣。有頭像的稱為正面,另一面則稱為反面;它們缺少了對方就無法存在了。這塊金屬幣包括正反兩面,少了這塊金屬幣,兩面都不可能存在。正面、反面以及金屬本是相互依存的。我們可以將這塊金屬比喻成涅盤,而正反兩面就像無我及無常的示現一般。通過錢幣的正面及反面,你可以洞觀和認識這塊金屬。同樣地,深觀無常和無我的本質,也可以覺察到涅盤的本質。
涅盤的終極面無法與世俗的歷史面分隔。深入於歷史面,便同時通達了終極面。終極面一直在你心中。對修行者而言,洞觀他或她的無常及無我本質,是極為重要的事。如果修行有成,他就能通達涅盤,證人無懼。那時他就能面帶微笑隨順生死的巨浪了。
實相可以示現於歷史面,也可以展露於終極面
我們可以透過歷史面來檢視日常生活中的實相,我們也可以從終極面來檢視相同的實相。實相可以示現於歷史面,也可以展露於終極面。我們也是一樣的。我們不但有日常生活和歷史面的考量,還有終極層面的關懷。我們不能只關心日常的事務——名聞利養、社會地位和未來的計劃,同時也得關懷我們的真實本性是什麼。深入地禅修就是開始去實踐我們的終極關懷。
不須尋求終極涅盤,我們的本性即是涅盤
當你凝視著海面時,你看見了海浪的來去。你可以運用高低、大小、強弱、美或不美的辭藻,來形容一波波的海浪;你也可以運用始終、生滅的詞匯來描述海浪。它們可以和歷史面相比擬。在歷史面中,我們關心的是生與死、更多的權力與權力缺乏、更美與不夠美、開始與結束,等等。
深入地觀察,我們卻看見海浪即是海水。海浪或許也會追尋它的真實本性。海浪也會因恐懼和復雜情結而受苦。海浪也會說:“我不像其他的浪那麼大”,“我覺得很苦悶”,“我曾經誕生過,我將會死亡”。海浪也可能因為這些事和這些概念而受苦。但海浪若是能彎下腰來看一看自己,就會發現它真實的本性就是水,這時它的恐懼和復雜情結才會消失。水是不受制於浪潮而生滅的,水是不受制於高低、美或不美的;你只能從海浪的角度來談論美或不美、高或低。但是從水的角度來看,這所有的概念都是無效的。
我們真正的本質是不生不滅的,我們無須到別處去尋覓自己的真實本性。我們不需要尋找神,我們不需要尋求終極涅盤。我們的本性即是涅盤。我們就是神。
你就是你一直在尋找的那個東西,你早已是你想成為的那個東西了。你可以對海浪說:“我親愛的海浪,你的本性就是水,你不需要再去尋求水了。你的本性是無分別、無生滅、無存在無不存在的。”
像海浪一樣修持,緩緩地深觀自己,並認清自己的本性是不生不滅的。以這樣的方式來修持,你就能通達自由和無懼。這樣的修持方式可以幫助我們活得無懼,死而無憾。
如果你的心正懷著深沉的哀傷,如果你失去了心愛的人,如果你仍然害怕死亡、被遺忘或是滅亡,請接受這教誨,開始修持。若是依法修持,你就能以佛陀的雙眼凝視雲彩、玫瑰、小鵝卵石,或是你的孩子。你將洞悉不生不滅、無來無去的實相本質。這份洞識能幫你解除恐懼、焦慮和哀傷。那時你就擁有了使你堅強與穩定的一份祥和感,縱使不幸的事發生了,你也只是莞爾一笑。以這樣的方式生活,你將為周遭的人帶來許多助益。
未生之前,你在哪裡
有時人們會問你:“你的生日是哪一天?”或者你可以問自己一個更有趣的問題:“被我稱為生日的那一天之前,我在哪裡?”
問一問雲:“你的生日是哪一天?未生之前,你在哪裡?”
或者你可以問雲:“你幾歲了?能不能告訴我你的生日是哪一天?”深深地谛聽,你也許能聽見它的回答。你可以想象一下雲誕生的景象。未生之前,它是海裡的水。或者它本來在河裡,後來變成了水蒸氣。它也可能是太陽,因為陽光制造了水蒸氣。當時風也應該在場,是它幫助水轉換成了雲。雲不是無中生有的,不斷在變化的只是形式罷了。事物並不是無中生有的。
雲遲早會變成雨或雪或是冰。如果你深入地觀察雨,你會看見雲。雲並沒有消失,它化成了雨,雨化成了草,草化成了牛,牛又化成了牛奶,然後又成了你嘴裡的冰激凌。今天你如果吃冰激凌的話,給自己一點時間凝視眼前的那個甜筒,然後說:“嘿!雲兒!我認出你了。”這麼做,會使你洞悉和了悟冰激凌及雪的真正本質。同樣地,你也會在冰激凌中看見大海、河川、高溫、太陽、草及牛。
深觀之下,你根本看不見雲的生日和死期。真相只不過是雲化成了雨或雪。死亡這件事並不存在,因為事物永遠在延續著。雲承繼了大海、河川以及太陽的高溫,而雨又承繼了雲。
在未生之前,雲早就存在了,所以,你今天如果喝牛奶、喝茶或是吃冰激凌,請隨著你的呼吸,凝視一下眼前的那杯牛奶、茶或是冰激凌,然後跟雲朵打聲招呼。
佛陀不慌不忙地深觀萬物,我們也做得到。佛陀並不是神,他和我們一樣是凡人。他痛苦,但是他懂得深觀,所以他克服了自己的痛苦。他擁有了深刻的了悟、智慧及慈悲,所以我們才說他是我們的導師和兄長。
我們害怕死亡,是因為我們不了解事物是不滅的。人們說佛陀已死,然而這並不是真相。佛陀仍然活著。若是環顧一下四周,我們會看見各種形態的佛。因為你深觀過萬物,並且洞察到事物並沒有真的誕生,也沒有死亡,所以佛已經在你心中了。我們可以說你就是佛的新貌、佛的繼承者。不要低估你自己。向四周多看幾眼,你將會瞥見四處都是佛的化身。
我是不是昨日的我
我有一張十六歲時拍下的照片。那張照片裡的人真的是我嗎?我並不是很確定。那張照片裡的男孩到底是誰?如果那個男孩就是我,為什麼他長得不像我?那個男孩仍然活著,還是已經死了?他和現在的我不大相像,但也不相異。有些人看了那張照片之後,認為那個男孩已經不存在了。
人是由肉體、感受、認知、思維作意和分別意識組合成的,自從拍下那張照片之後,上述的一切早已改變了。照片中那個男孩的身體已經不再是我的身體,因為我已經是七十多歲的人了。感受不同,理解也不同了,就好像我已經和那個男孩不相干了。但照片裡的男孩如果不曾存在,我也不可能存在。
我就是一種延續,如同雨承繼了雲一樣。如果你深深凝視著那張照片,你會看見我當時已經是個老人了。你不需要等五十五年才看見。檸檬樹開花的時節裡,你也許看不見什麼果實,但如果深觀的話,你會看見果實早已存在了。只需要再多一個條件——“時間”,你就能看見檸檬了。檸檬早就在檸檬樹上了。眼前的這棵樹雖然只看得見樹枝、樹葉和花朵,但如果檸檬樹有足夠的時間,它將會以檸檬的形態展現自己。
四月的向日葵早已存在,只是尚未展露
如果你在四月份來到法國,你看不見任何的向日葵;但是七月份一到,梅村一帶便開滿了向日葵。四月的時候向日葵在哪裡?如果在四月來到梅村,深觀之下你還是看得見向日葵。農人已經犁好了田,播好了種,因此花兒們只要再多一個條件,就能展露自己了。它們正等待著五六月份的和暖氣候。向日葵早已存在,只是尚未充分展露罷了。
深入地觀察一盒火柴,你看得見裡面的火焰嗎?如果看得見,你已經證悟了。觀察一盒火柴,你已經看得見火焰了。只要有人動一下手指,火就會顯現出來。我們不妨對它說:“親愛的火焰,我知道你早就存在了。現在我要幫你展露自己。”
火焰一向存在於那盒火柴及空氣裡,但是沒有氧氣的話,火焰就不可能展露出來。如果你點燃一根蠟燭之後,立刻用東西蒙住它,它的火焰就會因缺氧而熄滅。火焰必須有氧氣才能存在。我們不能說火焰存在於火柴盒裡,或者存在於火柴盒外。空間、時間或意識裡,處處都有火焰的蹤跡。火焰無所不在,它正等待著展露自己的機會,而我們就是幫助它示現的條件之一。雖然如此,我們只要向它吹一口氣,便能制止它繼續示現自己;我們向火焰吹出的那一口氣,就是制止它以火焰的形態示現自己的一個條件。
我們可以用同一根火柴點燃兩支蠟燭,然後再吹熄火柴上的火焰。你認為那根火柴上的火焰熄滅了嗎?答案是:火焰的本質是不生不滅的。接下來的問題則是,那兩支蠟燭上的火焰是相同的,還是不同的?答案是:它既不相同,也不相異。現在又產生了另一個問題:那根火柴上的火焰真的熄滅了嗎?答案是:既熄滅,又未熄滅。它的本質也是不生不滅的。如果我們讓那支蠟燭繼續燃燒一小時,那火焰是原來的,還是變成了不同的火焰?答案是:燭心、燭蠟和氧氣一直在變化著。燃燒中的燭心和燭蠟一直在起變化。如果這些東西都在改變,火焰也一定在改變。因此火焰已經不同了,可是又沒什麼不同。
存在並不是毀滅的反面
存在並不是滅亡的反面,但我們總認為存在就是不存在的反面。這類的概念和左右之類的觀念同樣不實在。我們有可能除去右邊這一面嗎?若是拿刀把一支筆切掉一半,剩下的那個部分仍然有右邊這一面。政治上的左派與右派是永遠存在的——它們不可能被去除。只要右翼存在,左翼一定存在。
因此,那些政治上的左翼分子應該希望右翼分子能永遠存在,因為去除了右翼,便同時去除了左翼。佛陀說過:“此有故彼有,此生故彼生。”佛陀的這則教法談的便是宇宙創生,亦即所謂的“依他起性”。火焰會存在,是因為有火柴的存在;火柴如果不存在,火焰也不存在了。
答案就在你心中
火焰是從何處來的?它的起源是什麼?我們應該深觀一下這個問題。難道我們必須擺出蓮花坐的姿勢,才能找到答案嗎?我確信答案早已在你心中了。只要再多一個條件,它就會呈現出來。佛陀說過,每個人都有佛性。佛性就是能夠領悟我們真實本質的一種能力。答案其實早已在你心中。老師是無法給你任何解答的,老師只能幫助你聯結內心的覺性、智慧和慈悲。佛陀導引你跟心中早已具足的智慧相應。
許多人都問過:“死亡來臨時你會到哪裡去?死的時候會發生什麼事?”我們有些朋友失去了心愛的人,他們可能會問:“現在我心愛的人在哪裡?她到哪裡去了?”哲學家的問題則是:“人是從何處來的?宇宙或世界到底來自何處?”
如實地深觀我們將會看見,當所有的條件都具足時,事物就會顯現出來。這顯現出來的事物不是從任何一處來的,當它不再顯現時,也不會去往任何一方。
“創生”還是“示現”
“創生”似乎意味著從無中突然生出了某樣東西。我對“示現”一詞的喜愛多於“創生”(Creation)。若是懂得深觀,或許就能從“示現”的角度來理解“創生”。如果洞察到雲是某個既存事物的示現,而雨則是雲最終的示現,我們也許就能體悟人類和周遭所有的事物都源自於某處,卻不會去往任何一方。示現並不是毀滅的反面,它只是一種形式上的改變。洞察到生命和宇宙都是一種示現,能夠為我們帶來一份深邃的祥和感。如果你正因為心愛之人的逝去而悲傷,這些話語可以導引你深觀並治療你的痛苦。
某位神學家曾經說過:“造物主是存在的根源。”(God is the ground of being。)然而存在到底是什麼?存在並非不存在的對立面。如果存在只是一種和不存在對立的概念,那就沒有所謂的造物主了。造物主能超越所有的概念,其中也包括創造和毀滅的概念在內。如果你能洞察萬物的變遷,並借由它來深觀創造的概念,你將會深刻地體悟有關創生的說法。你會發現沒有任何事物誕生,也沒有任何事物死亡,萬物只是不斷地在流轉變遷罷了。
尋找痛苦和哀傷的解脫
我們到教會、猶太教堂、清真寺或是禅修中心學習靈性的修持,為的就是找到解脫痛苦和哀傷的方法。但若想成就最徹底的解脫,就必須有能力洞觀存在的終極實相。從猶太教和基督教的角度,你可以稱那個次元為神。神就是我們真實的本性,不生不滅的本質。如果你懂得信賴神,信賴自己的真實本性,你就能拋開恐懼和哀傷。
一開始你可能會認為神是一個人,然而人是非人的反面。如果在概念和觀念之下來思考神,你就不能發現神的真實面。神能超越我們所有的概念。神既不是人,也不是非人。海浪在無明時也會陷入生死、高低、美丑以及嫉妒他者的恐懼裡。但海浪若是能洞悉它自己的本性,身為水的本性,進而了解自己便是水,那麼它所有的恐懼和嫉妒就會消失。水是不會經歷生死或高低潮起伏的。
“因”也是“果”
當我們觀察像花、桌子或房子這類事物時,我們總以為花、桌子或房子必須由某人制造才能形成。我們總想找到桌子會產生的原因,房子會產生的理由。於是我們下了一個結論:房子的因就是營造者——泥水匠或木匠。那桌子的因又是什麼呢?是誰制造了這張桌子?木匠。花的創造者又是誰呢?是大地、農人或是園丁。我們對“因”這件事的思考是非常簡單的。我們以為只有一個因,便足以促成事物的存在。但深觀之下我們卻會發現,一個簡單的“因”是不足以造成“果”的。木匠不是桌子唯一的成因。如果木匠沒有釘子、鋸子、木材、時間、空間、食物,或是生養他的父母以及其他的因緣條件,他是不可能造出一張桌子的。桌子的因其實是無窮無盡的。
當我們觀察一朵花的時候,也會發現同樣的情況。園丁只是各種因中的一個;其他諸如土壤、陽光、雲、肥料以及其他許許多多的事物,也都是必要的條件。如果深入地觀察,你會看見整個宇宙都在促成這朵花的示現。深觀午餐中的一片紅蘿卜,你會看見整個宇宙都在促成這片紅蘿卜的示現。
繼續深觀下去,我們將會發現“因”,也就是“果”。園丁既是幫助那朵花示現的原因之一,同時也是其他事物產生出來的結果。園丁能示現,是因為有許多其他的因:祖先、父母、老師、工作、社會、食物、醫藥和遮風蔽雨的房子。如同園丁一樣,它們既是因,也是果。
深觀之下我們會發現,每一個因同時也是果。沒有什麼東西足以被稱為“純粹的因”。這種深觀的訓練,可以幫助我們發現許多的事物,如果不執著於任何教條或理念,我們就能自在地探索了。
花必須仰賴“非花”的因素才能示現
有人問佛陀:“事物的起因是什麼?”他的回答很簡單,他說:“彼生故此生。”這句話意味著,事物必須仰賴其他的事物才能示現。花必須仰賴“非花”的元素才能示現。
深觀一下眼前這朵花,你將會發現許多非花的因素。深觀一朵花,你將會發現陽光這個因素。缺少了陽光,花是無法展現出來的。深觀一朵花,你又會發現雲這個因素。缺少了雲,花仍然無法展現出來。其他的因素也很重要,譬如土壤、農人等等。各式各樣的非花因素,都在共同促成這朵花的示現。
這就是我對“示現”一詞的喜好甚於“創生”的原因。但這並不意味著我們不該采用“創生”一詞。我們當然可以采用它,不過我們應該明了,“創生”並不意味著從無中生出了某個東西,也不代表某些東西被摧毀,並且會消失於無形。我非常喜歡“奇妙的變現”(Wonderful Becoming)這個詞匯,它跟“創生”的真實含義比較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