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友求子,擬捨百金。當令請百部感應篇匯編,以送通文理有信心之正人君子,實為不可思議功德,當獲感通。又須知求子,先須從培德節欲起。印施善書,乃培德之一端,非止乎此而已。培德,當常看感應篇,陰骘文。善則隨分隨力而行,惡則如怨如仇而去。袁了凡行功過格,乃認真體察,絲毫不容放過。故命本不壽而壽,無大功名而大功名,無子而有子。果能追彼芳躅,以期德日增而過日減。即不用功過格,凡了凡之所得者,令友亦當得之。況彼主持報館,握言論機關之權。凡傷風敗俗之無益文字,概勿登報。凡淑世善民之格言至論,日載幾則。漸摩漸染,令人日趨於善而不自知。此實大丈夫不據位而行救國救民善政之大權。具此因緣,不知如此而為。所謂雖登寶山,仍復空手而歸耳。惜哉。
節欲一事,其理甚深,其關系甚大,其話甚不易說。夫天生男女,聖人法天立則,令男女居室,以為人倫之最大者。以上關風化,下承宗祧。豈為人日圖快樂,而常以欲事為事乎。貪欲之人,其精薄而無力,如秕種不能生芽,故難生。即生,多多皆未成人而夭。即幸而不夭,亦必單弱柔懦,無大樹立。若能保養精神,節欲半年,待其婦天癸發後,擇良宵吉期,相與一交,決定受孕。從此永斷欲事,則所生之子,不但性行貞良,欲念輕薄。而且體質龐厚,無諸胎毒痘疹疾病等患。天癸,即經水也。經水盡後方受孕,余時多不受孕。經水未盡,斷不可交。交則婦即受病成帶,勿望受孕矣。
人之大倫之事,豈可惡日惡時而行,故須擇良宵也。禮記月令篇,記聖王於仲春,先雷三日,奮木铎以令兆民曰,雷將發聲,有不戒其容止者,生子不備,必有凶災。奮木铎以令兆民者,令地方官聲铎以告百姓也。容止,猶言動靜。不戒容止,謂行房事也。生子不備,即五官不全等。世每有生子,或異人類,或形體缺損,皆坐此故。必有凶災,言其父母,尚有凶禍災殃,如惡病,夭壽等,不止生子不備也。古聖王重民生,故特注意其事,奮木铎以告之。不但震雷當忌,即大風大雨,惡星值日,及天時交節,佛聖誕期,皆所當忌。此實尊天敬聖,遵王制而敦人倫之大道。惜世人概不肯出諸口,俾其子子孫孫體質,一代劣於一代。或者少年早夭。或由欲事過度,雖不早夭,竟成衰殘,無大樹立。多半皆乃父乃母,不知人倫之道之所致也。乃父乃母之不知,由於乃祖乃妣之無教也。子女成人時,當以節欲保身等,委曲開導。父教女不便,母則無妨。能如此,方為真愛子女。而世之愛者,多皆任其縱欲,則其害更有甚於殺子女者,可不哀哉。聖人重胎教,於此致意,乃未胎而預教也。
予濫廁僧倫,何得論夫婦房室之事。一以出家之前,曾閱過古人敦本至論,欲以饋知己而報護法之恩。一以佛為大醫王,無病不療,光為佛弟子,亦欲隨分隨力而行醫道。此病乃舉世間人之通病大病。若通病大病,任其發生滋長,而去詳治別病小病,豈非輕重倒置乎。鄧伯誠亦欲求子,光答書亦略述此意。及蔚如所印三信稿,及文鈔,皆刪去。意謂此事不合僧道,亦不合於佛法中說。其意固善。然人苦無子,敢以其事向佛求,向僧說。僧為說其所以然之善法,令彼子子孫孫,得大受用,又有何過。將謂僧教人節欲,便涉YIN欲。則僧教人戒殺,便涉殺業乎。但此事不可為無知無識者告,恐彼不會其意,反作笑柄。若對明理君子說之,正是不據位而振木铎以令兆民也。致治於未亂,保邦於未危,與此同一作略。謂之為過,則聖王聖賢佛菩薩,乃過之渠魁元首也。
湖南一儒士姓劉忘其名,娶妻不與相親。妻謂曰,娶妻原為生子,汝不相親,則宗支斷絕矣。遂親一次,即生子,因名傳支,即絕欲。妻又謂曰,一子獨立,孤無倚靠,曷若再生一子。又親一次,復生一子,名再支。二子皆入翰院。其人一生,止行兩次房事。而又詳述房事忌日,並清心寡欲,保元毓神之事,載於家乘,冀子孫世守焉。湖南友為予言之。欲求貴子,捨是而求,縱得之,亦屬僥幸。依是而求,求則得之矣。
凡發科發甲,皆其祖父有大陰德。若無陰德,以人力而發,必有大禍在後,不如不發之為愈也。歷觀古今來大聖大賢之生,皆其祖父積德所致。大富大貴亦然。其子孫生於富貴,止知享福造業,忘其祖父一番栽培。從茲喪祖德以蕩祖業,任其貧賤。此舉世富貴人之通病。能世守先德,永久勿替者,唯蘇州范家,為古今第一。自宋文正公以來,直至清末,八百余年,家風不墜,科甲相繼。可謂世德書香之家。而長洲彭家,自清初以來,科甲冠天下。其家狀元,有四五人。有同胞三鼎甲者。而世奉佛法,雖狀元宰相,猶日誦感應篇,陰骘文,以為誠意正心,致君澤民之鑒。彼狂生謂此等書,乃老齋公老齋婆之所從事者。非但不知聖賢之所以為聖賢,並不知人之所以為人。生為行肉走屍,死與草木同腐。而且惡業難消,永沉惡道。彼囂囂然自命為博雅通人,致令後世並天地父母之名字亦不得聞者,何可勝數。欲子孫之不趨敗途,共入正道者。當以感應篇匯編,陰骘文廣義,為定南針。則世俗習染之惡浪滔天,黑雲障日,亦不至不知所趨,而載胥及溺。否則縱令風平浪靜,天日昭彰,亦難保不入洄澓,而隨即沉溺矣。況絕無風平浪靜天日昭彰之望之世道人心乎。須知陰德二字,所包者廣。成就他人子弟,令入聖賢之域,固屬陰德。成就自己子弟,令入聖賢之域,亦是陰德。反是,則誤人子弟固損德,誤己子女亦損德。力能兼及,何幸如之。否則且就家庭日用雲為,以作為聖為賢之先容。正所謂即俗修真,現居士身而說法者。祈以此意,與令友,及一切知交,恺切言之。亦未始非己立立人,自利利他之一端也。
《增廣印光法師文鈔卷第二》:“與永嘉某居士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