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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淨法師:壇經朝聖——《六祖法寶壇經》講記 機緣品第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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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緣品第七

  師自黃梅得法,回至韶州曹侯村,人無知者。時有儒士劉志略,禮遇甚厚。志略有姑為尼,名無盡藏,常誦《大涅槃經》。師暫聽,即知妙義,遂為解說。尼乃執卷問字。師曰:字即不識,義即請問。尼曰:字尚不識,焉能會義?師曰:諸佛妙理,非關文字。尼驚異之。遍告裡中耆德雲:此是有道之士,宜請供養。

  六祖大師自從在黃梅得到五祖授衣傳法以後,回到韶州曹侯村,當時並沒有人知道這回事。村中有一位儒學之士名叫劉志略,對大師非常的禮遇尊敬。劉志略有一位姑母是比丘尼,法名無盡藏,經常誦念《大般涅槃經》,六祖一聽,就知道經文中的妙義,於是就替她講解說明。無盡藏比丘尼便拿著經文請問六祖。六祖說:“字我是不認識的,但關於經義請盡量發問。”無盡藏比丘尼說:“字尚且不認識,如何能夠理解經文的意義呢?”六祖說:“三世諸佛的微妙道理,並不在於文字上。”無盡藏比丘尼聽了非常驚訝,就到處去轉告裡中的耆宿大德說:“這是一位有道的人,應當請來供養。”

  “諸佛妙理,非關文字”是禅宗的鮮明特色。中國禅宗是根據初祖達摩大師依《楞伽經》如來藏思想與六祖惠能大師依《金剛經》般若空性思想而創立的宗派。法不孤起,依境方生;道不虛行,遇緣即應。禅宗從創立之初就不拘泥文字。《大梵天王問佛決疑經》中,有一次大梵天王在靈鹫山上請佛祖釋迦牟尼說法。大梵天王率眾人把一朵金婆羅花獻給佛祖,隆重行禮之後大家退坐一旁。佛祖拈起一朵金婆羅花,意態安詳,卻一句話也不說。大家都不明白他的意思,面面相觑,唯有摩诃迦葉破顏輕輕一笑。佛祖當即宣布:“我有普照宇宙、包含萬有的精深佛法,熄滅生死、超脫輪回的奧妙心法,能夠擺脫一切虛假表相修成正果,其中妙處難以言說。我以觀察智,以心傳心,於教外別傳一宗,現在傳給摩诃迦葉。”然後,把平素所用的金縷袈裟和缽盂授與迦葉。這就是禅宗“拈花一笑”和“衣缽真傳”的典故。中國禅宗把摩诃迦葉列為“西天第一代祖師”。

  世尊所傳的其實是一種至為詳和、寧靜、安閒、美妙的心境,這種心境純淨無染、淡然豁達、無欲無貪、無拘無束、坦然自得、超脫一切、不可動搖、與世長存,涅槃境界,只能感悟和領會,不需要用言語表達。而迦葉的微微一笑,正是因為他得佛心印,流露法喜,這種傳法,被禅宗推崇。

  釋迦牟尼佛在菩提樹下悟道之後,三歎奇哉:“大地眾生,皆具如來智慧德相。”靈山會上又言:“吾有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即付囑於汝。汝能護持,相續不斷。”就是“心即是佛,佛即是心”的真理。如來的淨智妙慧一切功德,就叫作正法眼藏。正法就是根本佛法,眼藏就是大智慧擇法眼,能夠普照一切,含藏萬法,一法即是一切法,一切法都含藏此一法之中,這一法就叫作正法眼藏。什麼是涅槃妙心呢?也就是說不生不滅的妙真如心。這個真如妙心,是一真一切真,法法皆真;一如一切如,法法皆如。它是不變又能隨緣,隨緣依然不變。隨迷緣,就做六道眾生;隨悟緣,就成四聖法界。這就譬如冰之與水一樣的,隨冷氣之緣,就水結成冰;隨熱氣之緣,就冰化為水。這個真如心叫作妙心,妙字就是不可思議的意思,實相就是無虛無妄真實之相,這就是妙真如心,實相無相。無相就是無有一切千差萬別虛妄之相,唯是真實平等一相。平等一相,就是微妙智慧德相。這正法眼藏是依照真心的大用方面來說,涅槃妙心就是按照真心本體方面來說,實相無相是按照真心德相方面來說,合起來就是根據真如妙心的體、相、用三個方面道理來講,這個妙真如心真是一種幽微奧妙秘密的無上法門,這個微妙法門就叫作法界大總相法門。它真是靈靈不昧,了了常知,無形無相,不生不滅的如來智慧德相。這種智慧德相,不但是佛有,我們眾生也有,即心即佛,即佛即心,這就是佛教禅宗的殊勝見地。

  我們要知道,佛在靈山會上拈花示眾,這是無說而說,無言之道,要我們從眼根與耳根方面,能夠得個消息,體會佛的無言妙道。到了摩诃迦葉破顏含笑以後,佛開口說了幾句法語,這是以言遣言,無言之道。古人說:“大道本無言,因言而顯道,真心本無相,即相而明心。”有一次,孔子對幾位弟子說:“余欲無言。”弟子說:這怎麼辦,如果夫子你不開口講話,那麼我們這些小小的弟子們,就得不到教益了。孔子說:不要緊,你們看看天,它日日夜夜也沒有講話麼。那春夏秋冬四時的節氣,不是照樣走得很好嘛!它一天到晚也沒有講話,那萬物不是也生住異滅,輾轉循環,終而復始嘛!你們看,天何言哉。這就充分說明了,無言才是真正的大道。所以說,妙高頂上,從來不許商量,到了第二峰頭,才說出三藏十二部一切經典。

  六祖惠能在黃梅五祖處得法之後就離開五祖,回到韶州曹侯村隱居,人們都不知道他已經是一個得道的高人,那時候六祖還沒出家。當時有位儒士,就是學習儒家文化的,孔子門生劉志略,他和六祖交談了幾次之後,被深深震撼:這個年青人不認識字,說的理卻直指萬事萬物的本源。劉志略有文化,看出他是位高人。所以,他對惠能非常的恭敬,禮遇甚厚。

  劉志略有個姑姑出家為尼,是個比丘尼,俗稱尼姑,名叫無盡藏,常讀誦《大涅槃經》。無盡藏比丘尼後來也成為唐朝時侯的一代高僧。《大涅槃經》是佛陀臨涅槃前講的一部經,代表佛教最高的法系。

  六祖在那坐著,無盡藏比丘尼在一邊誦經,六祖聽了就知道說的什麼意思,就為她解釋這部經講什麼,這句話什麼意思。一次,無盡藏比丘尼念著一個字不認識,就問這個字念什麼?

  六祖說,字我不認識,要問什麼意思你可以問我,但問字我不認識。比丘尼很奇怪,字都不認識,你怎麼知道是什麼意思呢?

  六祖說,諸佛的妙理自性流現,和文字沒有直接關系,讀經是要透過文字相去體悟的。文字只能去表達它,而不能把它表達完全。書不盡言,言不盡意。

  無盡藏比丘尼大驚失色:真是高人!你不認識字,竟然對佛法妙理全體通達,很驚訝。

  無盡藏比丘尼告訴身邊德高望重的長者說,咱們這出了個有道之士,是一位開悟的大德。古時的人對有道之人無限崇尚。現在要說有個有道之人隱藏在民間,大家覺得沒什麼感覺。要是有個大富翁、大領導隱藏在民間,大家會覺得很驚訝!現代的人和過去的人們價值觀不一樣,我們也不能說現代的人不對,是迥然不同的價值觀。好什麼就關注什麼。現代人好財,所以經濟發展得快;古時的人好德,所以幸福自在。

  好道的人就像顏回:一箪食,一瓢飲,居陋巷,別人都覺得不堪其苦,而回也不改其樂。他有道,有道就幸福;沒道,有多少錢也是煩惱。燒錢玩也不會快樂。當然不是說有錢不好,有錢也很好,有錢要有道指引才好。電腦再好,軟件不行,電腦也白費;硬件再好,軟件裡面全是病毒,也會鬧亂子。所以,硬件好也需要有好軟件,要有道。

  六祖大師一向以一個不識字的砍柴樵夫示現,這是他的修學和教學風格。而他本人雖然讀書不多,其實也是認識字的,他的父親曾經在朝為官,雖家道沒落,但也必是讀過書的。因此,六祖大師不但在禅學的修證上徹證,在佛學義理上,他也能發揮深奧微妙的道理。他講《涅槃》《法華》《唯識》,他對《金剛經》《維摩經》《楞伽經》《楞嚴經》《梵網經》等,也都有很精到的見地。因此,雖然在《六祖壇經》中,惠能大師自稱是一個不識字的人,但這只是六祖大師教學風格和自謙言辭,不可以因此把他當作不識字,沒有學問。當然,學問在六祖大師而言,並非如一般學生從書本上認字、求知識;六祖大師並不是心外求法,而是心內求法,自性流露。心外求法是外道、是枝末,心才是知識的根本,義理的本源,智能的寶藏;只要心裡一悟,真是道法自然,無所不通,自性天然,無所不達。

  有魏武侯玄孫曹叔良及居民,競來瞻禮。時寶林古寺,自隋末兵火已廢。遂於故基,重建梵宇,延師居之,俄成寶坊。師住九月余日,又為惡黨尋逐。師乃遁於前山。被其縱火焚草木。師隱身挨入石中得免。石今有師趺坐膝痕及衣布之紋,因名避難石。師憶五祖懷會止藏之囑,遂行隱於二邑焉。

  於是,有魏武帝曹操的遠孫曹叔良以及當地居民,都爭相前來瞻仰禮拜六祖大師。那個時候,寶林古寺自從經過隋朝末年的戰火兵災,已經成為廢墟。於是,就在古寺的原來基地上重建佛寺,禮請六祖前往住持。不久,寶林寺就成了一座名剎。六祖在寶林寺住了九個多月,又被惡黨尋至追殺,大師就隱避在寺前山中,後來惡人又放火焚燒前山的草木,六祖勉強將身體擠進大石頭的縫隙中隱藏,才得免於被害。那塊石頭現在還留有六祖結跏趺坐的膝蓋痕跡,以及所穿衣服的布紋,因此後人稱此石頭為“避難石”。惠能大師想起了五祖曾說的“逢懷則止,遇會則藏”的話,於是就在懷集、四會二縣境內隱居下來。

  六祖在這住了九個多月,因為六祖離開五祖時是帶著五祖的信物——木棉袈裟離開的,六祖當時是個年輕人,還沒出家,不被大眾所認可,五祖把衣缽袈裟給他,大眾不是很信服。五祖往生之後,一部分人就想把袈裟搶回來。搶回來並不是為了搶奪名利,而是感覺憤憤不平,認為年輕人把五祖給騙了之類的,是這樣的想法。世人不懂,所以就來找。六祖就藏到山裡面。這些人為了把六祖從山裡逼出來,就點火燒山,想把六祖逼出來,搶袈裟回去。

  六祖就把自己隱身挨入石中得免。這裡面有兩重涵義,一是他與石頭合二為一而免於火災;二是他躲在石縫裡免於火災,這兩個涵義都是一樣的。藏在石縫裡山洞裡面,與他和石頭合二為一,合到石頭裡面去了,是不二的。大家不要覺得什麼神秘。佛陀的弟子大迦葉尊者,現在還在雲南的雞足山入定,雞足山有一個石門,大迦葉就到石門後面的山洞裡隱居了,如果有大德高僧去拜訪,像虛雲長老去朝拜雞足山的時候,石門中自然發出鐘聲“咣、咣、咣”,鐘聲自鳴。大迦葉現在還在石洞中禅定,等到彌勒菩薩在五十六億七千萬年後,來世間示現成道的時候,大迦葉會從洞中出來把佛的衣缽傳給彌勒佛。很多阿羅漢也都示現並未入涅槃,現在還在世間隱居。

  六祖大師的一生,雖然遭遇迫害,災難不斷,可以說集榮辱、毀譽、災難、恭敬於一身。不過,得道的人跟一般未得道的人畢竟不一樣,沒有道行的人在災難、傷害面前,他就屈服、失敗了,可是六祖大師越是受到傷害,越是慈悲高尚;越是遭逢打擊,越是證悟圓滿。正因為災難重重,誹謗不斷,反而成為六祖大師最好的修行對境,也成為幫助六祖大師弘揚禅學,闡揚佛法,度化更多的有緣之士的最佳助緣。

  僧法海,韶州曲江人也。初參祖師,問曰:即心即佛,願垂指谕。

  師曰:前念不生即心,後念不滅即佛。成一切相即心,離一切相即佛。吾若具說,窮劫不盡,聽吾偈曰:

即心名慧,即佛乃定。

定慧等持,意中清淨。

悟此法門,由汝習性。

用本無生,雙修是正。

  法海言下大悟,以偈贊曰:

即心元是佛,不悟而自屈。

我知定慧因,雙修離諸物。

  法海比丘,唐朝韶州曲江縣人,初次參禮六祖時問道:“即心即佛是什麼道理?祈求和尚慈悲為我解說。”六祖說:“前念不生執著,當下就是心;後念不令斷滅,當下就是佛;能成就一切相的是心,能遠離一切相的是佛。這個問題如果要我詳細解說,縱使經過無量劫的時間也是述說不盡。聽我說偈:無念之心名為慧,離相即佛就是定。定慧須均等修持,心意自然常清淨。能悟此頓教法門,由你習性所自得。定體慧用本無生,定慧雙修才是正。” 法海在六祖的開示下豁然大悟,於是以偈贊歎說:“無念的心原來就是佛,不能覺悟而自我委屈;我已明白定慧的正因,當定慧雙修離一切相。”

  法海問六祖“即心即佛”,六祖告訴他,心和佛是不二的。所謂心就是現象,佛就是本質。迷失在現象中就是眾生,透過現象見到本質就是悟道成佛。

  我們眼前的境相,都是我們的心所設計造作,由空性如來藏幻化出來的,這就是心在起作用。佛性如來藏是能量源,心是設計師,山河萬物、芸芸眾生就是產品。體悟到這些,當體即是佛,這就是心、佛、眾生三無差別。

  法海因為有佛學基礎,聽了六祖的偈子他就明白了:哦,原來我這個思考的心與我本有的佛性是不二的,是一體的,是美好而和諧的。我不悟就是自己折騰自己,讓自己受苦受難,我現在知道了,我的定和慧,定就是我如如不動的佛性,慧是我擅長思考的,心懷感恩和愛的慈悲心,這兩者不二。我的自性和我的思考力,它們兩個最美好的關系。離開我對外境假相的執著,保持解脫。法海聞即信受,悟道解脫。這本《六祖法寶壇經》就是他老人家匯集起來的,所以感恩法海祖師!大家別誤解法海祖師是《白蛇傳》中和白蛇鬧糾紛的法海,此法海非彼法海,不是一個朝代。

  僧法達,洪州人。七歲出家,常誦《法華經》。來禮祖師,頭不至地。祖诃曰:禮不投地,何如不禮。汝心中必有一物,蘊習何事耶?曰:念《法華經》已及三千部。

  法達比丘,洪州地方的人士,七歲出家,常常誦念《妙法蓮華經》。有一天,前來禮拜六祖,頭卻不著地。六祖诃斥道:“頂禮頭不著地,與不頂禮有何不同?你心中必自負有一事物在,你究竟修學什麼專長呢?”法達說:“我念誦《妙法蓮華經》已經有三千部了。”

  在佛教裡,《法華》是大乘圓教。佛陀一代時教,所謂“談經三百余會,說法四十九年”。有一首偈語說:“華嚴最初三七日,阿含十二方等八,二十二年般若談,法華涅槃共八載。”佛陀最初說法,是在定中講說《華嚴經》,有三七二十一天,這是大乘最高的境界,也就是所謂華嚴的境界。佛陀講說《華嚴經》的時候,菩薩、二乘人都聽得如聾若啞。所以,佛陀只好回過來,從小乘的《阿含經》講起,然後漸次演說到大乘的《方等經》《般若經》。二十二年的般若以後,有八年的時間專講大乘的圓教《法華經》《涅槃經》。在法華會上,因為是大乘圓教,境界很高,所以雖是百萬龍天的盛況,卻仍然有“五千比丘退席”。

  《法華經》是大乘圓教,所謂圓教,是說其教義是圓滿究竟的,是“實中實”。佛陀一生說法,大部分講的是權教的方便法門,唯有《妙法蓮華經》是整個佛法當中的大乘實教,是佛陀真真實實的本來心懷。佛陀之所以降誕於世,其唯一目的,就是為了要開示眾生悟入佛的知見,也就是讓眾生統統覺悟到人人都能成佛,大家要有信心。因此,方便說有聲聞、緣覺、菩薩等三乘的佛法,然而實則只有一佛乘,“唯有一乘法,無二亦無三”。

  此外,《法華經》的思想大義,有一念三千、百界千如、三種世間、性具思想、二谛圓融等。所以,懂得法華的要義,就會知道“百界千如,一念三千”,原來十法界的眾生都不離一心,一心圓具萬法,萬法就在我們的一心。所謂“心佛眾生,三無差別”,眾生與諸佛在自性上本來平等,只是覺悟有先後,佛性並沒有差別。為了說明凡夫眾生都具有如來智能德相,佛和眾生都是平等的,所以,在《法華經》裡,就有七個譬喻:1.火宅三車喻;2.長者窮子喻;3.三草二木喻;4.化城寶處喻;5.衣裡明珠喻;6.髻中明珠喻;7.良醫治子喻。

  祖曰:汝若念至萬部,得其經意,不以為勝,則與吾偕行。汝今負此事業,都不知過。聽吾偈曰:

禮本折慢幢,頭奚不至地。

有我罪即生,忘功福無比。

  六祖說:如果你念到一萬,能領悟經中大意,而不覺得自己勝過別人,那就能和我並肩同行。你現在竟以誦經千部而自負,一點也不知道自己的過失。現在聽我說偈:頂禮本為折伏慢心之幢,為何頂禮時頭不著地?心中存有我罪業即生起,無求功之念能獲福無量。

  六祖其實是古佛再來,是示現祖師身弘揚佛法而已。六祖的真身金剛不壞,他的骨骼都是黃金色,現在還在廣東南華寺供奉著。文革時期曾經遭到紅衛小將的破壞,紅衛小將說,是不是真身,打開看看!拿了鑿子從後面鑿開了,露出的骨骼都是黃金色,這時侯雷雨交加,把紅衛小將們淋跑了。當時佛源老和尚背起六祖的真身,跑到後山樹下挖個洞,用塑料布包好了埋到樹下。後來雨過天晴,紅衛小將找不到了,就知道是佛源老和尚(那時候老和尚還年輕),知道是佛源法師藏起來了,於是就讓他交代,埋在哪裡了。佛源老和尚被打斷了一條腿,打斷好幾根肋骨,他都堅持說不知道。後來文革之後落實政策,佛源老和尚又拄著拐,把六祖真身重新請出來,供奉在南華寺。六祖金身,骨骼如金,重量如金,所以不得了。

  六祖批評法達,說,你即使誦了一萬部,悟達了諸佛的境界,悟達了佛法的至高境界,也才和我平起平坐。你誦了三千部經,你現在背著三千部經的我慢,你見到師父不好好禮拜,罪過。

  師又曰:汝名什麼?曰:法達。師曰:汝名法達,何曾達法?復說偈曰:

汝今名法達,勤誦未休歇。

空誦但循聲,明心號菩薩。

汝今有緣故,吾今為汝說。

但信佛無言,蓮花從口發。

  六祖大師又問道:“你叫什麼名字?”法達說:“名叫法達。”六祖說:“你的名字叫法達,何曾通達妙法?” 於是又說一偈:“現在你的名字叫法達,殷勤誦念經典不曾停息,這只隨著聲音空在口頭誦念,必須經義明心才能號稱菩薩。今日和你有這段因緣,所以現在我為你說示法義,只要信佛本無言說法,妙法蓮花自然從口發。”

  達聞偈,悔謝曰:而今而後,當謙恭一切。弟子誦《法華經》,未解經義,心常有疑。和尚智慧廣大,願略說經中義理。師曰:法達,法即甚達,汝心不達。經本無疑,汝心自疑。汝念此經,以何為宗?達曰:學人根性暗鈍,從來但依文誦念,豈知宗趣?師曰:吾不識文字,汝試取經誦一遍,吾當為汝解說。

  法達聽完偈語後,向六祖忏悔謝罪說:“從今以後,我一定對一切謙虛恭敬,弟子雖然誦持《法華經》,卻不了解經中的意義,所以心中常有疑惑。和尚智慧深廣博大,請約略為我講說經中的義理。”六祖說:“法達!佛法本來就很通達,是你自心不能通達;經義本來無可疑問,是你自心起了疑惑。你誦這部經,可知道它以什麼為宗趣嗎?”法達說:“弟子根性愚鈍,向來只依經文誦念,哪裡會知道以什麼為旨趣呢?”六祖說:“我不認得字,你試拿經本來讀誦一遍給我聽,我為你講說。”

  法達即高聲念經,至譬喻品,師曰:止!此經元來以因緣出世為宗。縱說多種譬喻,亦無越於此。何者因緣?經雲:諸佛世尊,唯以一大事因緣故,出現於世。一大事者,佛之知見也。

  於是,法達就高聲地誦念經文,念到《譬喻品》時,六祖說:停!這部經原來是以“佛為一大事因緣出現於世”為宗,即使說再多的譬喻,也不會超越這個宗旨。什麼是因緣呢?經中說:諸佛世尊都只為一大事因緣,所以出現於世間。所謂一大事,就是佛的真知見。

  世人外迷著相,內迷著空。若能於相離相,於空離空,即是內外不迷。若悟此法,一念心開,是為開佛知見。佛,猶覺也。分為四門:開覺知見,示覺知見,悟覺知見,入覺知見。

  世間的人不是向外迷惑執著諸相,就是心內迷惑執著於空,如果能夠於相遠離一切相執,於空遠離空執,這就是內外不執不迷。如果悟得這個法門,在一念之間心地豁然開朗,這就是開佛知見。佛的意義就是覺,分為四門:令眾生開啟“覺的知見”,為眾生指示“覺的知見”,令眾生體悟“覺的知見”,令眾生契入“覺的知見”。

  世間的人,向外迷著於外面的假相,誤為真實,向內迷惑在頑空中,認為什麼也沒有。不了解佛性雖真空,但卻能幻化萬有的因緣。若能於外面,雖然在相中生活,但卻了知它是幻化,這叫離相。知道自性本空,但卻不執著於頑空,知道它能夠幻化萬有,這樣才能夠真正的不迷,叫真空妙有的境界。

  開示悟入佛之知見是修行的第一步,我們往往把自己的知見作為佛的知見,所以不能入清淨道業。

  如果你光開示,不跟自己聯系,你就不能悟入。雖有悟入,若不行,道業不得,十方諸佛出世教化的金剛頂眼就在這個地方安立。每一大事因緣出世,就是這一個事情。我們作為一個佛教徒,如果不悟入佛之知見,佛雖開示,又有何益?

  我們現在很多人在讀經、看經,你不悟入佛之知見,跟你還是不相干。很多人說這是高明話,失去了學佛的意義,徒增迷信,越來越迷失。何以故?因為不能由信得解。什麼叫解?就是悟入。因悟入方生真實的清淨心,得心地安立,入清淨道業,於自他二種因緣得以真實地入佛知見,以佛知見而行萬行。如實修行,修什麼呢?不入佛之知見,怎麼能起修呢?雖是老生常談,實是念念不可忘失。

  若聞開示,便能悟入。即覺知見,本來真性而得出現。汝慎勿錯解經意,見他道開示悟入,自是佛之知見,我輩無分。若作此解,乃是謗經毀佛也。彼既是佛,已具知見,何用更開?汝今當信佛知見者,只汝自心,更無別佛。蓋為一切眾生,自蔽光明,貪愛塵境,外緣內擾,甘受驅馳。便勞他世尊,從三昧起,種種苦口,勸令寢息,莫向外求,與佛無二。故雲開佛知見。

  如果在聽聞開示時,便能體悟契入,就是“覺的知見”,讓本來具有的真性得以顯現。你要慎重,不要用錯誤的知見解釋經義!不要見經上說“開示悟入”,就誤以為那自然是佛的知見,與我輩凡夫沒有緣份。如果誤作這樣的見解,就是誹謗佛經,诋毀佛陀。他既然是佛,已經具有佛的知見了,何必還要再去“開佛知見”呢?你現在應當堅信:所謂佛的知見,就是你自己的心,心外再也沒有其他的佛了。因為,一切眾生自己障蔽了光明的心性,貪著塵勞境界,向外攀緣而內心生起妄想紛擾,甘心受塵勞的驅使而奔馳。所以,才要勞動大覺佛陀,從正定中出現於世,苦口婆心地宣說種種方便法門,勸導令眾生止息貪愛等妄想執著,不要向心外去妄求,這樣就和諸佛沒有差別,所以說是開佛知見。

  我們能聽到佛的開示,要想辦法悟入。我們只要進入了佛的知見,起修運用佛的知見,以佛的果地覺,為我們的因地心,當下就能獲得佛的境界,我們的真性就圓滿彰顯。常樂我淨的大涅槃狀態,莊嚴無比的一真法界的境界就現前了。

  學修這部經,千萬別誤認為:佛開的是他自己的知見,佛的知見我體悟不到。要堅信:佛所開的知見,就是開我知見。佛就是讓我們自心打開我們的心門。我們常講佛像開光,凡夫怎麼給佛開光呢?我們是請佛給我們開光。同樣,在此佛不是為他自己開知見的,是為我們開的。佛所講法是講給我們聽的,我們千萬別認為說:那是佛的境界,咱們達不到!不要這樣想,這樣想就是謗經毀佛。要想:佛就是為我講的,我能夠聽得懂,能夠修得了,佛所說的“佛境界”就是“我境界”。

  我們眾生都是遮蔽了自己的光明,雖然我們自性的光芒時時照耀著我們,我們卻不知道。貪戀眼前的假相,我們被外面的境界牽得跌跌撞撞,死去活來,折騰得我們苦不堪言。

  我們不了解與自性的關系,所以煩煩惱惱。佛陀本來入於不生不滅的三昧境界中,現在他從不生不滅的三昧境界中生起來,幻化出他的化身,為了讓我們這些煩惱的眾生不再煩惱,苦口婆心勸我們安下心來,休息吧,別折騰了。我們只要不向外求,知道一切向內去求,與佛就沒有區別了,這稱作開佛知見。

  吾亦勸一切人,於自心中,常開佛之知見。世人心邪,愚迷造罪。口善心惡,貪瞋嫉妒,谄佞我慢,侵人害物,自開眾生知見。若能正心,常生智慧,觀照自心,止惡行善,是自開佛之知見。汝須念念開佛知見,勿開眾生知見。汝若但勞勞執念,以為功課者,何異嫠牛愛尾?

  我也常勸一切人,要在自己心中開啟佛的知見。但是,世間的人心地不正,愚昧迷惑,造種種罪,口說善言,心懷惡念,貪愛瞋恚,嫉賢妒能,谄媚佞言,自恃慢人,侵犯別人,損害他物,這就是自己開啟了眾生的知見。如果能端正心念,時常生起智慧,觀照自己的心性,不造惡而行善,這就是自己開啟佛的知見了。你必須念念在開啟佛的知見上,千萬不要自己開啟眾生的知見!能開啟佛的知見,就是佛出世間;開啟眾生的知見,就是還在眾生世間。你如果只是辛辛苦苦地執著念誦《法華經》文,以為這就是功課,這和牦牛貪戀它自己的尾巴又有什麼不同呢?

  六祖說,我要勸阻世間的人,你們現在不開佛的知見,卻開邪知邪見。開邪知邪見就是:貪瞋癡,嫉妒,恨別人,繞個彎算計,這是開了自己的邪知邪見。我們現在,把自己的心安下來,就是開佛知見。開佛知見就是以感恩、慈悲、利他的心去享用這個世界,共享這個世界,就是開佛知見。我們與別人爭斗,有一句謊言告訴大家說:“這個世界東西不多,大家要去搶,蛋糕就一塊,你不搶就被別人搶了!”這種說法根本不對。每個人幻化各自的境界,不要擔憂老是不夠吃,我們現在其實是吃不了。我們每個人所擁有的,都已經超過我們所需要的。不必爭搶,你幻化你的,他幻化他的,世界的能量是無窮無盡的,資源無限,能量永恆,不要帶著搶奪的心摻染到這個世界,那是被誤導。仔細想想,我們現在用具多了,房子也多了,有的人一家好幾套,一個人好幾部手機,好幾輛車。東西多的是,用不了。不必搶。你的客戶,誰也搶不了,你幻化的境界,你自己消受。所以,我們安下心,就是開佛知見。

  我們要開佛的知見,不要開眾生知見。開眾生的知見,就是開煩惱知見。開佛知見,就是開感恩和法喜的知見。開佛知見,即是出世;開眾生知見,即是世間。出世就是法喜,入世就是煩惱。

  如果我們念念執著在眼前,貪瞋癡,以這些為功課,迷戀貪著於眼前的幻相,迷戀追逐名聞利養……就好比是牦牛愛尾。有的牦牛,喜歡迷戀自己的尾巴,轉著圈追自己的尾巴,追來追去追不上。所以,你愛世間的事物也是這樣,越愛越苦,就好比說你擁有了百分之九十九,還缺少百分之一,你老迷戀著去追那些百分之一“沒有的”,你追上了它就又成了百分之九十九,還是“沒有的”那個好,你追那個永遠追不上。因為,你愛的是那“沒有”的東西。就像談戀愛,沒追上前,你覺得做夢都想她,那麼完美,那麼帥,那麼漂亮,那麼可愛……你老想追她,等真追上了,就開始打、鬧、吵,過去的芊芊玉手變成了九陰白骨爪,迷人的臉蛋成了猙獰歲月。然後,發現另一個人好像又挺好。……對人是這樣,對物也是這樣。所以,我們不要老是追慕沒有的東西,要安於享用、運用、妙用我們已擁有的東西,才是真正地開佛知見。你去追那個尾巴,永遠追不上,會很疲勞、很苦,這一輩子就毀在這上面了。

  達曰:若然者,但得解義,不勞誦經耶?師曰:經有何過,豈障汝念?只為迷悟在人,損益由己。口誦心行,即是轉經;口誦心不行,即是被經轉。聽吾偈曰:

心迷法華轉,心悟轉法華。

誦經久不明,與義作仇家。

無念念即正,有念念成邪。

有無俱不計,長御白牛車。

  法達聽後說:“照這樣說,只要能理解經義就好,那就可以不必誦經了麼?”六祖說:“佛經的本身有什麼過失呢?難道障礙了你的誦念嗎?須知執迷和覺悟在於個人,受損或得益都由於自己。口誦經文而心能行其義,就是能夠轉經;口誦經文而心不行其義,就是被經文所轉了。聽我說偈:心若執迷被法華轉,心若領悟能轉法華。誦經雖久不明經義,與理相悖成為仇家。無所執念所念是正,有所執念所念成邪。不論有無都不執著,永遠駕御大白牛車。”

  法達說,哦,我明白了,明白佛經意思就行,不用誦經?

  六祖說,怎麼可以不誦經呢?你不明白意思,不是經的事,是你自己不明白。你口中誦經,心中體悟,這和經就一體了,不是否定讀經念佛!有的人以為自己明白了,開悟了,我就不用念佛了,怎麼能這樣說呢?該念佛念佛,該誦經誦經,該禮拜禮拜。如果你只是光誦經禮拜,不去體悟,就是被事轉了。一邊禮拜一邊體悟才是真正的修行。六祖從來不否定經典,他超越於經典,直達法義,超越於經典並不是否定經典。

  聽我說個偈子,心迷惑的時侯被《法華經》所累,心悟的時侯就會因《法華經》所成就。我誦經一直不明白這個義,光誦經了卻忘了經中的道理,與《法華經》所說的道理,相背而馳。我們把心平靜下來,讓妄念不要起,就是正法,我們若妄念一起立刻就是邪知邪見。有和無都要超越,不計量,不思量,道法天然,自性流現,才是真正的大白牛車。大白牛車就是無上乘,用白牛車來表法為無上乘。

  達聞偈,不覺悲泣。言下大悟,而告師曰:法達從昔已來,實未曾轉法華,乃被法華轉。再啟曰,經雲:諸大聲聞乃至菩薩,皆盡思共度量,不能測佛智。今令凡夫但悟自心,便名佛之知見,自非上根,未免疑謗。又經說三車,羊鹿之車與白牛之車,如何區別?願和尚再垂開示。

  法達聽了這首偈語,不禁感動涕泣,於言下實時大悟,對六祖說:法達從過去以來,確實未曾轉《法華》,而是被《法華》所轉。法達又再啟問,經上說:“一切大聲聞乃至菩薩,即使竭盡思慮共同測度,也不能測知佛陀的智慧。”現在只令凡夫但能覺悟自己的心性,就說是佛的知見,如果不是上等根性的人,不免要生起疑惑誹謗。又經中說三車:羊車(聲聞乘)、鹿車(緣覺乘)、牛車(菩薩乘),與大白牛車(無上乘)。究竟要怎樣來區別呢?祈願和尚再次慈悲開示。

  師曰:經意分明,汝自迷背。諸三乘人,不能測佛智者,患在度量也。饒伊盡思共推,轉加懸遠。佛本為凡夫說,不為佛說。此理若不肯信者,從他退席。

  六祖說:經意本來就說得很清楚,是你自己執迷而與之相違背罷了!一切三乘行人之所以不能測知佛智,問題就出在他們要去度量,任憑他們費盡心思共同推測,只有更增加與佛智距離遙遠。佛法本來是為不覺的凡夫而設說的,並不是為佛而設說的,如果不肯相信這個道理,那就聽任他退出會席。

  六祖說經典裡面說得很明白,只是你自己不去體悟而已。三乘人不能夠領悟佛的智慧,是因為他們的度量太小。他們以小小的度量去測佛的那種大智慧,就跟不上,就像山裡農民猜中南海裡的事兒,就像個體戶去猜金融高端的事,就會越猜越遠,猜不透。

  要知道我們現在看佛經,佛經不是為佛說的,是為我們說的,因為佛已經都通達了,不必要為他說。念佛的人也有這樣的情況,很多人誦經念佛都是跑到佛前跪著,念給佛聽,念到一半有事就說:“佛,你等等,我出去會兒,我回來再給你念。”以為念佛是念給佛聽,經是佛說的,何必你念給他聽呢?念經是念給自己聽的,應自己去體悟佛法。就像學生,學生學習是給自己學的,不是給老師學的,寫作業不是給老師寫的。眾生之所以不能夠體悟佛的智慧,是沒有把自己和佛連在一起,只是站在自己的“小我”上測度。就像一個人想知道中南海內情,如果他把自己置於公民的角度,再來體悟國家的政策,就能看得懂;如果他把自己置於一個農民的位置,就看不懂。

  這很微妙。例如說,他以一個農民身份的時候,他只會站在我就這二畝地,反正誰也不能占了我的地,他從這個角度去思考。以公民的角度思考的時候,他就知道我是國家的公民,我與這個國家是一體的,這個時候他的心量就會廣大。就像一個企業,如果他以小門店的角度來測度政府,就會有誹謗,覺得政策都是添麻煩的。如果他站在公民的角度,從一個全盤的角度去看的時候,就能理解國家政策了。有時候基於我們自我的利益,感覺這些政策,這些法規、法律都是約束我們的。如果以公民的身份,知道我是這個國家的一份子,就會發現所有的國家政策都是在保證國家的安定團結,都是保證每個人的合法權益,它不是限制人的自由,而是在保護人的權益。

  六祖又強調,如果不能夠相信佛陀所說道理的話,趕緊走,別在這裡耽誤時間,說了你也聽不懂,說了你也弄不明白。

  殊不知坐卻白牛車,更於門外覓三車。況經文明向汝道,唯一佛乘,無有余乘。若二若三乃至無數方便,種種因緣,譬喻言詞,是法皆為一佛乘故。

  只是他竟不知道自己原就坐在白牛車上,卻還要向門外去別覓羊鹿牛三車。何況經文明白地向你說:“畢竟只有一佛乘,並沒有其他諸乘。或說二乘、三乘,乃至說無數的方便法門,以及種種因緣譬喻等言辭,這些法全部都是為了一佛乘說的。”

  學習和修行的氛圍、思想、心態、次第等,一切都可以量化。俗話說:欲知山中路,須問過來人。佛陀和歷代祖師作為“過來人”,為了方便我們後人修學,就廣作講經造論等佛事,用量化的方式來引導我們證悟。佛陀以比喻的方式把道次第量化為:羊車人天乘、鹿車聲聞緣覺乘、牛車菩薩乘和大白牛車無上乘(一佛乘)。佛陀最終目的就是向眾生推出一佛乘,其他皆是方便善巧的引導。

  為了讓大家了解道次第,我們就探討一下淨土念佛法門中的修學次第,也就是淨土宗根本經典《佛說觀無量壽佛經》中的“淨業三福”,由佛陀金口親宣,不僅是淨宗修學次第,而且是一切法門的修學次第。

  “淨業三福”是《觀經》中釋尊無問自說:一者孝養父母,奉事師長,慈心不殺,修十善業。二者受持三歸,具足眾戒,不犯威儀。三者發菩提心,深信因果,讀誦大乘,勸進行者。

  第一是孝養父母,我們要孝敬自己的父母。我經常講的幾部經是比較注重這一點的,《淨業三福》《吉祥經》,還有《善生經》。講這幾部經都是基於人天乘,比較適合普通大眾,不管他有沒有宗教信仰,都能完全接受。到了二乘,要讓大家觀想苦空無常,不是世間人都能夠接納的。而孝養父母,奉事師長,慈心不殺,修十善業是人人可以接納的,這是一個普世價值。

  這幾年,我一直倡導給父母磕頭。那是幾年前在泰安給一幫年輕居士講課的時候,我問:給佛磕過頭的舉手?大家都舉手。給師父磕過頭的舉手?大家都舉手。給自己的父母磕過頭的舉手?基本就沒人舉手了。基於此,給大家布置了家庭作業,讓大家回家給父母磕頭。後來效果非常好,逐漸就開始向外傳播。當時我要求給父母頂禮的時侯,設置了一套儀軌:把父母請到自己家裡佛堂,讓父母在主座坐好,晚輩們排成一排跪在父母前,雙手合掌說三句話磕三個頭。第一句話說:爸、媽,為了照顧我,您二老一輩子受苦了,孩子給您磕頭了!一個頭磕到地。第二句話說:爸、媽,我年輕不懂事,有時惹您生氣,讓您牽掛,讓您擔憂,我在這裡至誠忏悔。一個頭磕到地。第三句話:爸、媽,我非常感恩,是您給了我生命,給了我家庭,給了我疼愛,今後我一定好好學習,好好工作,好好做人,將來好好孝順您二老。一個頭磕到地。這種倡導感覺效果非常好,後來就開始在民眾中普及,到現在大概有一萬幾千人磕頭了,之所以有這個統計,是凡磕了頭的,我都讓他們發短信或者在我博客上留言,我定期給他們做大准提火供,為這些天下的孝子祈福。

  有時候到民眾中去講課,勸他學佛皈依,他不接受。但是你教導他行善,遵守孝道就很方便。尤其有老人孩子現場示范,老人上座,讓孩子給老人磕頭。這個頭一磕完,老人孩子大多都是淚流滿面,泣不成聲。這時你再說讓他們皈依,讓他們念佛,他們即刻接受,怎麼說他怎麼聽。所以,弘法以這個做切入,他最能夠對佛教對佛陀產生親善的感覺。作為父母來說,辛勞一生,對孩子從小的牽掛、疼愛、付出、心血,無與倫比,天地可鑒。但往往孩子有時候不乖,不聽話,調皮忤逆讓父母很糾結,當這些孩子在跪下磕頭的那一刻,老人悲欣交集,酸甜苦辣的感覺一下子就湧上來。在那一刻老人就有個感觸:孩子還是個好孩子,為了他們受累也值啊。孩子一開始只是被動地磕頭,當他說這幾句話的時候,一開始有嬉皮笑臉的,當他磕第二個頭的時侯,他就笑不起來,就開始良心發現:是啊,從小父母對自己無微不至的照顧,我還那麼調皮,氣他,自己真是不懂事。也是百感交集,那一刻,一磕頭,雙方的關系就拉近。有些有家庭矛盾的甚至抱頭痛哭,相互忏悔道歉。

  我到農村去講課,一些婆媳關系不好的,兒子和老人多年不說話的,這一刻一個頭磕下去,一下子一家人水乳交融。所以,用孝道去傳播佛教文化是最接近世俗人情,也最符合這個時代大眾的需求。

  這個時代大眾的孝道觀是有問題的。我每次給大家講課講到孝道,都是先講老人帶孩子多麼不容易,從母親懷孕開始,飲食上就注意,一切都是為了孩子;生病了,不敢吃藥自己扛過去,怕影響孩子的健康;到孩子出生時萬一趕上難產,母親寧願用自己的命換寶寶的出生。出生到長大,小孩病了,父母恨不得替孩子生病,看著小寶寶逐漸長大。從小家伙第一天成長,第一天叫爸爸媽媽,父母的那種感覺,那種愛,那種奉獻;到孩子上學,母親每天早起做飯,上學送,放學接;到外地上大學,到畢業幫著找專業。孩子上大學到了外地了,老人在家裡想孩子,站著也想孩子,坐著也想孩子,躺著還想孩子,忙也想孩子,閒也想孩子。老怕孩子第一次離家那麼遠,能不能照顧自己,會不會曬被子?會不會洗衣服?老是牽掛。天天在家不看當地的天氣預報,都是看孩子所在城市的天氣預報。如果孩子是在上海上學,老人坐在家裡就光等著看上海的天氣預報。乃至一看到報紙上“上海”兩個字,心裡就“咯噔”一下,為什麼呢?因為孩子在那裡。慢慢隨著大學畢業了要給找工作,從來沒求過人的人,現在為了孩子低下頭去求人,求關系找人,一直到孩子結婚,生了孩子,再替孩子看孩子。孩子長大做事業了,出去喝酒,父母在家牽掛,怕他喝多了傷身體,怕他開車出事。每天都睡不著覺,都等著,怎麼九點了還沒回來,十點了還沒回來?等到十一點,哦,孩子回來了,這才開始踏實睡覺。孩子不回來,老人不會睡覺,在等著孩子回來,不回來不睡覺。不會喝多了吧?開車沒事吧?總是在那裡擔心和牽掛。

  把這些事情一分析的時候,孩子確實就一下子體悟到每一位父母都是這份心。這時侯對父母那種感恩的心、孝道的心、慚愧的心一下子就生起來了,這一念生起就叫善根生起。善根具足了,就具足了福德因緣。《阿彌陀經》說:“不可以少善根福德因緣,得生彼國。”同樣,善根福德因緣不足的人,無法證得大三昧。所以要從善根培養,當他對父母的這份感恩心生起的時候,他對萬物的感恩心同時生起,感恩心一生起,善根就有了,福德、因緣就具足了。

  所以,父母是孩子們的福田。什麼叫福田?長稻子的田叫稻田,長麥子的田叫麥田,長福的田叫福田。孩子對父母的孝道、供養能增長福報,就有福。有福之人不用忙,沒福之人瞎慌張。善根生起來時,福德就增長。我們知道佛是兩足尊,福慧具足就是兩足尊。福是承載智慧的,沒福的人無法承載智慧,沒福的人看似有知識也只是個憤青。因此,第一步先有福,然後才能荷擔智慧。就像寫書法,字寫得再好也得需要有紙墨,沒紙沒墨,就沒有承載書法的載體。智慧也是這樣,需要福這個載體來承載。善根是修行的基礎,善根福德因緣具足,就能現證清淨三昧,就能往生極樂世界。

  明白了這個道理,世間的一切都是和成佛有關。不要認為孝敬父母和成佛沒關系,一切都和成佛有關。我在民間用這種方式,幾年的時間,光在山東,通過我做皈依的就三萬多人。我到一個村裡講課,一天下來,基本上一兩百人都皈依。他們對佛法的理解可能還沒到達一定的高度,但是卻知道:孩子終於給我磕頭了,這些年養活他這麼大沒給我磕過頭,光和我抬槓,伸手要錢。在那一刻,老人也高興,孩子也感恩。以此為契機,在普通大眾中弘法是最有效果的。

  奉事師長。勸勉大家尊敬老師,在生活中,尊敬所有對我們工作學習有所指導的老師。出世間的三寶,還有世間的老師、領導以及老同事等,都要尊敬。尊敬才能獲得智慧,下人不深,學人不真。

  慈心不殺。倡導大家不要殺生,殺生有果報。因為,生命都有不可替代性,不可侵犯性。

  修十善業。就是不殺、盜、淫、妄、酒、绮語、兩舌、惡口、貪、瞋、癡。十善業中,身三口四意三。所以,善護口業,成佛一半。身體造作的惡業有殺生、偷盜、淫欲。口業就是妄語,以凡濫聖,跟別人說“我是佛”,未證言證。已經證得尚且隱藏,因為聽不懂的人聽了有壞處,何況自己本身未證呢?未證言證叫大妄語。談鬼說怪,比方說看見鬼了之類的,都是大妄語。惡口,就是以瞋恨心詛咒別人。兩舌,就是顛倒是非。绮語,就是說風流話,說引人墮落的話,發黃色短信,說黃色笑話這一類的。思想造作的有三個:貪心、瞋恨、無明。不做這些就是十善業,做就叫十惡業。

  二者受持三歸,具足眾戒,不犯威儀。修行人一定要受持三皈。皈是回歸的意思,這個皈和回歸的歸是一個意思。皈依三寶,依靠、回歸、敬仰於佛法僧三寶。佛就是以佛陀為代表的十方諸佛,代表了我們本有的佛性;法是真理,所有讓我們趨向證悟的都是真理;僧就是引領我們共修的僧團,包含聖賢僧、凡夫僧以及大眾。具足眾戒,要去受戒和持戒。對於大眾來說,應根據自己的因緣,求受更高次第的戒,三皈五戒、八關齋戒、菩薩戒逐次上升。在居士戒中,菩薩戒是最高的。不犯威儀,威儀就是在哪裡做事都要得體。這個威儀很多人想成是擺架子,這是錯誤的。威儀就是你和大眾的完美融合,不顯山露水,就叫威儀。很多人把威儀想成了是擺架子,不管到哪裡都擺個修行造型,這是不對的。你要與大眾和場所融在一起,所以威儀是指隨眾處事。

  三者發菩提心,深信因果,讀誦大乘,勸進行者。發菩提心,菩提心就是覺悟之心,要發起成佛的心來。一個學佛的人就要發起成佛的心,不能只求健康,再健康也死定了;不能只求發財,再發財也空定了。所以,要超越。要明確:我要成佛。成佛了就解脫,不成佛什麼都不行,要發起成佛之心。深信因果,要相信因果律。讀誦大乘,就是讀誦大乘經典。勸進行者,要勸那些不學佛的人學佛,已經學佛的人更進步。

  “淨業三福”含攝五乘佛法(人、天、聲聞、緣覺、菩薩)的一切善行功德,會通淨土門與聖道門。淨土門就是我們修行求生極樂世界,聖道門就是你在當下依次證得解脫境界。這兩者最終結果都是一樣的。所以,“淨業三福”是無論我們求生極樂世界,還是要現證解脫境界,都是最根本的門徑。

  不過要提醒大家,無論我們是修學淨土門,還是聖道門,我們都要求生極樂世界,在今生一定要往生極樂世界,這是大家不可以改變的。別的可以變,這個不可變。大家一定要求生極樂世界。

  如果你能現證極樂境界,你也要求生極樂世界;如果你現證不了極樂世界,你更要去極樂世界;打死也要去極樂世界,打不死更要去極樂世界;反正我就去極樂世界。我好也去極樂世界,不好也去極樂世界,我就要去極樂世界。就要有這份心。“我修行不好,我去不了!”修行不好你也要去極樂世界,修行好了也要去極樂世界。總之,就去極樂世界,沒有第二個選擇。就去極樂世界!要有這份心,決定去極樂世界。到極樂世界,我請大家到我蓮花裡喝茶去。咱們一塊去,誰早去了給我們大家占個地方,我早去了給你們占個地方。咱們:相約淨土,不見不散!我要早去了,到時候你們該去的時候,我就和阿彌陀佛說:阿彌陀佛,我和他們都很熟,我要跟著去接。阿彌陀佛說:去吧去吧。我和阿彌陀佛一塊來接你們。如果你們去得早,到時候也要來接我。你們到時候誰走要給我個信,我組織人給你助念。我要在外地實在去不了,我就在當地組織人給你助念,給你做佛事,超度你,送你一程。讓你錦上添花,品位增上,好上更好。因為利益你,你到那就會罩著我。朝裡有人好做官,廟裡有人好掛單,極樂世界有人事好辦。

  “淨業三福”依淺深次第和修行特點,可例分為:

  一、人天福:也就是世間的善事,以事業心(名利心,要獲得美好的名譽,要獲得很好的利益)為動力源。在世間,世善包括孝養父母,奉事師長,慈心不殺,修十善業。做世善的動機就是單純為了獲得福報,卻不能超越生死。孝養父母能獲得福報;奉事師長能獲得學問;慈心不殺能獲得健康;修十善業能獲得美好的名譽和果報。包括致力於獲得“家庭幸福,完善倫理道德,事業責任,健康名譽”等為努力方向。

  二、二乘福:戒善。就是受戒持戒,以出離心為動力源。完善了人天乘,你就會發現,你再怎麼做,這個世界都不會有個什麼好結果的。所以,就開始反思:我這麼累,做這些事如果就是為了忙忙碌碌,忙個空,忙個死的話,是否不對?就開始產生出離心,然後開始以出離煩惱、解脫痛苦為動力源。致力於證得“出離六道,結束輪回,了生脫死”為終極修行目標。此時往往以自己解脫為重,別人能不能解脫,他不會顧及和重視。

  三、大乘福:行善。行善是指行菩薩道,以菩提心為動力源。菩提心是自覺覺他之心。不能光我自己解脫了,還有我過去的父母親人朋友他們還沒得度,還在輪回中受苦,我得度,也要他們得度。發起這份心的時候就是菩提心,就是“上求佛道,下化眾生”之心。致力於“六度四攝”,六度就是布施、持戒、忍辱、精進、禅定、般若;四攝就是布施、愛語、利行、同事。自覺覺他,自己覺悟也想別人覺悟,與別人共享法喜。究竟圓滿,志求無上菩提。

  這是三乘法。在三乘法中,大乘的和人天乘在行為表現形式上幾乎是一樣的。這個我們要警惕,防止以大乘的名義做人天乘的事,這是最麻煩的。看著是在行菩薩道,而只是為名為利在做的話,仍然不是大乘法。你事事處處的動機都是為了成佛,這才稱得上大乘法、菩薩道。當然,佛教也並非否定世間福樂,一味提倡禁欲和苦行。但是,你不要僅僅貪圖和停留在升官、發財、榮耀、長壽之類的這些事業上,而是應以成佛為終極目標。一切都是為了成佛,就是大乘。所以,要警惕。所謂的大乘和人天乘在外在形式上都一樣,但在內涵上多了一層出離之心,成佛之心。

  就淨土宗來說,其中一、二為淨業加行,三為淨業正行。加上《觀無量壽佛經》之《九品往生章》,一一對照,你修行到哪一次第,往生到極樂世界就對應著哪一品。就是按照“前行、入門、行持、成就”制訂的詳細修學次第。

  人天乘的修行,以及解決健康、財富等問題,大多用倫理道德來注解,以法律輔助,如民國時王鳳儀老善人幫人講病、化解糾紛等,用的都是倫理體系。

  在人天乘修行的人,都是講天地之道,像孔老夫子、王鳳儀老善人,致力於人天事業的都是在人天乘修的,修得好了亦能升天,一般的就能做個好人、善人。是以倫理注解的。像王鳳儀老善人,大家有機會可以看看他的書,他用倫理來注解也很微妙。他講病不依靠望聞問切,也不講奇經八脈、子午流注。你頭痛:頭痛你是和老人有矛盾,是不是對老人有虧欠?恨老人啊?惹老人生氣了?所以,你頭痛。腳疼:你和孫子有牽掛等等。他用這個也是很准,而且頭痛的人找老人磕頭認錯、認不是就好了。他用倫理來給人講病、治病。包括做事業,你做什麼事業,做什麼官都是從倫理上來講,倫理上完善了事業就順。他講的很准很好用,到現在還有個王善人的學生叫劉善人,現在也在講,也是有相當的准確性。

  二乘的修行,以及解決問題,大多用因果輪回來注解,以戒律輔助,如忏悔、苦行等。到了二乘就開始進入修行狀態,這個時候探討問題,比方說,你生病就從因果上注解了。你頭痛,你皮膚上有病,和你殺過什麼,或者和你傷害過什麼有關聯,開始用這個來治病,用這個來分析因緣。做生意也是這樣,你做生意這個事不順,看來你某個事上有虧欠,傷害什麼樣的眾生,用這個來注解比較多,也非常有效果。

  我整理《認識因果》那本書時,特別研究過因果現象,有幾種殺生得現報的特別多。殺魚的多了,得皮膚病,先從腿上開始長,長到全身,殺的多長得快,他的形狀如同魚鱗,大多呈紅色狀。打蛇的,頸椎腰椎都有問題。殺狗,老的時候,狗的那種瞋恨力量會在身上體現,痛不可擋。打狐狸的容易上邪,神智容易出現問題。燙螞蟻,有的家裡出現螞蟻,就用開水灌螞蟻窩,就會出現皮膚過敏的情況,就跟螞蟻咬了似的。還有很細微的現象,這幾種共性是比較鮮明存在的。所以,二乘用因果來表述注解人的身體和事業狀況,用戒律來輔助。像倫理、道德,是以法律來輔助的。我們的倫理大多數都形成了國家的法律,如欠錢還錢等,這實際上最初是一個倫理問題,後來就形成法律了。

  二乘的修行比人天乘要高,講究眾生生命的平等性。而在倫理中,生命的平等性關注的並不多。像基督教,認為人是最高的,動物都是上帝造出來給人吃的,所以生命的平等性不夠。到了二乘法的時候,就講到了生命的平等性和不可侵犯性,是用戒律來輔助。也輔助以忏悔,修苦行,用忏悔來彌補過去的過失,用修苦行來斷惡除貪。

  大乘的修行,以及解決問題,大多用菩提心注解,以六度四攝輔助,如放生、弘法等。大乘就開始廣做利他行業,道次第逐次上升。因果現象在這三乘中的表現形式也不一樣。

  大乘在修行之後就會證入密乘,在禅宗中叫無上乘,淨土宗叫淨宗玄門。大乘修行從表象上來說和人天乘形式接近,但是他的根本動機是求成佛。這個過程屬於生起次第,尚未進入實證。實證的過程屬於圓滿次第,就進入無上乘和密乘。

  密乘不是密宗或者密咒,密乘是一個修證高度。進入這個高度,他的法不是不捨得告訴別人,而是告訴別人,別人也聽不懂,所以稱作密。因為,別人聽不懂還會產生障礙,形成煩惱,甚至毀謗。所以,暫時不告訴他,也是密。對我們普通大眾來說,如果政治局開會都讓我們知道的話,一定不正常。政治局開會就是不讓我們知道,我們知道了對我們沒有好處,只有壞處。所以,政治局開會時秘不外宣,制定出政策要外宣的時候也要嚴格審核。同樣,我們在這裡探討的法,也具有這種性質的內涵。你不要跟普通大眾去講這些,講多了對他不但沒有幫助還有害。所以,咱這個班在哪裡辦以及講什麼都不能隨意對外說,高度和悟性不夠,只會害他。他聽個一言半語,會產生毀謗,就會與如來藏隔絕。我們昨天晚上看電影《秘密:吸引力法則》就知道,贊美就產生光彩,毀謗就制造苦難。同樣,他毀謗三寶、毀謗正法、毀謗如來藏、毀謗空性見的時候,他未來解脫的障礙是非常大的。

  在佛教修行中,毀謗三寶、毀謗正法的果報是最重的。他直接就與正法絕緣。所以,我們不對外說。大家錄了音,自己聽,不要給普通大眾聽,你不必害人家。他高度不夠,就像小孩子,不能讓他去荷擔重任,或者參加成人的聚會,因為對他有害無益,就是這個道理。

  密乘也稱作大乘的勝義谛,勝義谛就是一佛乘(無上乘)。在勝義谛之前的修行叫世俗谛,是世俗的真理,相對真理。進入勝義谛,則是究竟真理。無上乘和密乘,完全以心性來如實覺照如夢幻泡影的一切。

  汝何不省?三車是假,為昔時故。一乘是實,為今時故。

  只教汝去假歸實,歸實之後,實亦無名。應知所有珍財,盡屬於汝,由汝受用,更不作父想,亦不作子想,亦無用想。是名持《法華經》。從劫至劫,手不釋卷,從晝至夜,無不念時也。達蒙啟發,踴躍歡喜,以偈贊曰:

經誦三千部,曹溪一句亡。

未明出世旨,寧歇累生狂。

羊鹿牛權設,初中後善揚。

誰知火宅內,元是法中王。

  師曰:汝今後方可名念經僧也。達從此領玄旨,亦不辍誦經。

  六祖繼續說:“你怎麼不注意省察呢?羊鹿牛三車是佛所設的三乘方便法,是為昔時眾生迷失實相而施設的權教;大白牛車是佛真實說的一乘實相法,是為現今眾生修持成熟而開顯的實教。這只不過是教你去除三乘方便的假名而歸入一乘實相的實教,一旦歸入實教之後,就沒有所謂的實教了。要知道所有珍貴財物全部都屬於你所擁有,任由你自己去受用,更不作佛陀慈父想,也不作眾生窮子想,更沒有所謂的受用財寶想,這才叫作真正的在持誦《法華經》。能夠如此,就好像從前劫到後劫,手中並沒有放下經卷;從白天到黑夜,無時不是在持誦《法華經》。”法達蒙受六祖大師啟迪,歡喜踴躍,於是用偈來贊歎說:“妙法蓮華經已念誦了三千遍,在曹溪六祖一句下全數消亡。不明了諸佛出世的因緣宗旨,怎麼能息滅累劫以來的妄心?羊鹿牛三車是權巧施設,初中後三善是依次發揚。誰能知道火宅內的眾生,原來一悟之後是法中王。”六祖大師說:“從今以後,你才可以被稱為真正誦經的出家人。”法達從此領悟到深奧玄妙的道理,也沒有停止他的課誦。

  法達最後悟得:誦經再多,只要曹溪一句“即心即佛,即佛即心”就夠了。我們雖然身處五濁惡世的娑婆世界,可是污泥裡也能長出清淨的蓮花;雖然“三界如火宅”,不過,只要我們有了禅,當下就能與三世諸佛平等。所以,參禅悟道,不需要什麼好的地方。所謂“參禅何須山水地,滅卻心頭火自涼”,只要我們能熄下心頭的妄念、無明,那就是諸佛菩薩光明朗朗照耀的世界。

僧智通,壽州安豐人。初看《楞伽經》,約千余遍,而不會三身四智。禮師求解其義。師曰:三身者,清淨法身,汝之性也;圓滿報身,汝之智也;千百億化身,汝之行也。若離本性,別說三身,即名有身無智。若悟三身,無有自性,即名四智菩提。聽吾偈曰:

自性具三身,發明成四智。

不離見聞緣,超然登佛地。

吾今為汝說,谛信永無迷。

莫學馳求者,終日說菩提。

  智通比丘,壽州安豐人。最初閱讀《楞伽經》多達一千多遍,卻不能領會三身和四智的意義,於是就來參禮六祖,懇求解說經中要義。

  六祖說:“所謂三身:清淨法身,是你的自心本性;圓滿報身,是你的般若智慧;千百億化身,是你的修行實踐。如果離開本性,另外說有三身,這就是有身而無智;如果悟三身本無自性,這就叫作四智正覺。聽我說偈:自性本來具有三身,由三身發明成四智。不必摒絕見聞外緣,就能超然直登佛地。我現在為你說的法,你要深信永無迷惑。莫學他人向外馳求,整天口中徒說菩提。”

  通再啟曰:四智之義,可得聞乎?師曰:既會三身,便明四智。何更問耶?若離三身,別談四智。此名有智無身。即此有智,還成無智。復說偈曰:

大圓鏡智性清淨,平等性智心無病。

妙觀察智見非功,成所作智同圓鏡。

五八六七果因轉,但用名言無實性。

若於轉處不留情,繁興永處那伽定。

  如上轉識為智也。教中雲:轉前五識為成所作智,轉第六識為妙觀察智,轉第七識為平等性智,轉第八識為大圓鏡智。雖六七因中轉,五八果上轉;但轉其名,而不轉其體也。

  智通又再啟請說:“是否能請求大師為我講說四智的意義?”

  六祖說:“既然領會自性三身的意義,自然也就能明白四智的意義,為什麼還要問這個問題呢?如果離開了自性三身,而另外去談說四智,這就叫作有智無身;即使有智,也等於無智。”

  六祖又再說偈:“大圓鏡智是本性清淨體,平等性智的心體無所滯礙,妙觀察智不假功成,不涉計度,不起分別,成所作智如同大圓鏡。雖然五八兩識果上轉,六七兩識因中轉,但只轉其名而非轉其實性體。如果在悟道轉識時,不留余情,盡管外緣繁雜多起,而心卻處於定中。”

  瑞士著名心理學家卡爾·榮格(1875年—1961年),分析心理學的始創者。榮格則認為人的心理結構是由意識、個人無意識和集體無意識三個層次構成的,而佛教唯識宗則認為人的心理結構是由第八識阿賴耶識、第七識末那識和第六識意識這三個層次構成的。如果將這三種心理結構學說加以比較,就會發現榮格的分析心理學完全參照了佛教唯識宗。因為,榮格專程赴西藏學習過藏傳佛教的唯識體系。

  榮格的“集體無意識”,可以理解為唯識宗的第八識阿賴耶識,又稱為藏識、含能藏、所藏、執藏三義,是一切善惡種子寄托的所在。《密嚴經》偈雲:“如來清淨藏,世間阿賴耶;如金與指镮,展轉無差別。”也就是禅宗的自性。禅宗所說的自性,是建立在無相寂滅的第一義谛來說的,就是佛性。它具有本來具足、清淨、不生滅、不動搖、能生萬法的特點,聖人悟之而成道,凡夫迷之則流轉生死。榮格也強調集體無意識是人類共同的遺傳物,因此每個人的集體無意識是相同的,所不同者在於每個人對其開發的程度。

  榮格的“個人無意識”,也就是唯識論之第七識末那識。末那識恆常在審察,在思量,念念不忘第八阿賴耶識為我。因為,有四個根本煩惱(我癡、我見、我愛、我慢)跟著它,故我執的成見很深,所有的煩惱都是這末那識的執著而生起的。在禅宗中稱為“堅固妄想”。《楞嚴經》說:“一切眾生,從無始來,生死相續,皆由不知,常住真心,性淨明體,用諸妄想。此想不真,故有輪轉。”

  榮格的“意識”,佛教也稱作意識,為第六識,具有認識抽象概念的功能。前五識(眼、耳、鼻、舌、身)中有一識起作用,意識便同時俱起。此外,意識對內外之境,不分有形無形,及過去現在未來三世,有比知、推測的作用。因此,迷悟升沉之業,皆由意識而作。類似於職業經理人,迷時受七識末那識的制約,與“眼、耳、鼻、舌、身”五個部門相互服務。佛教的修行就是通過調整調動意識的主導作用,通過般若和禅定等修證,擺脫末那識的控制,直接把阿賴耶識全部照亮,最後轉凡成聖,化煩惱為菩提,實現“大圓鏡智”。

  六祖為智通講“轉八識為四智”時,說道:“轉前五識為成所作智,轉第六識為妙觀察智,轉第七識為平等性智,轉第八識為大圓鏡智。雖六七因中轉,五八果上轉;但轉其名,而不轉其體也。”

  末那識位於阿賴耶識與意識之間。在本質上,它是人的欲望,表現在人的動機、要求、情緒、情感、意志、氣質、性格等方面。它以阿賴耶識為存在的根據,又以其為占有的對象,即想把阿賴耶識的一切都執著為自我的內容和自我個體。同時,它又要對意識(第六識)加以控制,使意識所具有的認識功能完全由它所驅使。由於意識是人和外部世界發生關系的窗口,末那識則在兩個方面對意識加以控制:一方面控制意識區別我和非我,把意識沒有認識到的世界排除在我的世界之外;另一方面又控制意識盡量對外部世界加以占有,使之成為“我的世界”。這種不斷地把外在的變成內在的,又把內在的變成外在的過程,就是末那識的運動過程。

  正因為末那識是人的欲念,是自我的代表,所以在自我欲念得不到滿足的時候,就會感到人生的痛苦和煩惱。佛教所說的人生的“八苦”,即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五取蘊,以及人的貪、瞋、癡、慢、疑等弱點,均來自末那識。所以,佛教唯識論稱末那識為“染污識”,是“我執”和“法執”的代表。佛教的修行,就是要徹底根除末那識的染污,破除我執和法執,使人進入無我的清淨狀態,讓如來藏之光明直接去照徹意識。當意識沖破末那識的遮攔,被佛性全部照亮的時候,就是佛的“三身四智”的實現。這時的人就可以超越三界,了脫生死,進入常、樂、我、淨的常寂光淨土了。

  菩薩“無緣大慈,同體大悲”救護眾生的“同體”,是真實證量的體現。如左手幫助右手般理所如是,法爾自然,其動力來源絕不是如眾生為大眾服務所依靠的“道德意識”。榮格的“集體無意識”,在修證後可以上升為“佛佛道同,眾生平等,諸佛一體,法性一如”。如《金剛經》中的第十八分《一體同觀分》所講:如來具有肉眼、天眼、慧眼、法眼、佛眼,無論在凡、在賢、在聖,與凡夫、諸天、小乘之人、菩薩、諸佛一體無別,與眾生平等;如來能用智慧知見三界眾生各種妄心,照了諸法實相,徹觀真理。

  十二緣起(無明緣行、行緣識、識緣名色、名色緣六入、六入緣觸、觸緣受、受緣愛、愛緣取、取緣有、有緣生、生緣老死憂悲苦惱)告訴我們:虛空中,一個無明念頭產生,由於念念相續,妄想越來越堅固,在其幻境中產生地、水、火、風四大,隨即產生假有的五蘊,妄想愈加堅固,不得停歇。後來,虛空中無數虛妄的念頭糾纏在一起,共業所感,世界形成,六道輪回,八苦交熾……後來,一個念頭停止妄想,“歇即菩提”,覺悟了,於是先覺覺後覺……(無明滅則行滅,行滅則識滅……生滅則老死憂悲苦惱滅)涅槃寂靜,生滅滅已,寂滅為樂……

  折騰什麼?我們所執著的身心名利,就是一個假有的念頭。折騰吧,反正佛性常樂我淨,如如不動。其實,折騰不折騰都無所謂,一切都是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既無所來,也無所去。“此無明者,非實有體,如夢中人,夢時非無,及至於醒,了無所得。如眾空華,滅於虛空,不可說言有定滅處,何以故,無生處故。”

   

  

  藏識末那識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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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意識潛意識意識

  佛性習性理性

   

   

  我們的思想中具有佛性(第八識),習性(第七識)和理性(第六識)。我們的佛性智慧完全相同,理性思維也差不多,但習性卻相差甚遠。習性作為潛意識在內心深處對我們的理性思維影響巨大,崇高或墮落,快樂或煩惱都由它所造成。不過,我們不能用善惡、對錯來評判習性。因為,它只是個被我們生生世世以來寵壞了的“調皮小孩”。我們須時時返觀內照,只要覺察煩惱心和分別念一啟動,就當知道是習性這個小孩又要調皮了,立刻跟它說:“乖,聽話,不要鬧!我們發了菩提心,是要成佛的。”於是,它就乖乖安下來。我們就可以用佛性智慧和理性思維應對生命中發生的各種事件了。

  “調皮小孩”就是第七識末那識,修行的過程就是轉化“調皮小孩”的過程。“調皮小孩”乖一層,修行就上一層。它轉為平等性智,八識也就轉為四智,就是轉凡成聖。

  正因為“調皮小孩”末那識使人產生欲念和自我,所以在自我欲念得不到滿足的時候,它就打滾哭鬧不止,就會產生人生的痛苦和煩惱。佛教所說的人生的“八苦”,以及人產生煩惱等弱點,均來自末那識的調皮。所以,唯識學稱末那識為“染污識”,是“我執”和“法執”的代表。

  我們的修行,就是要轉變“調皮小孩”末那識的染污,使之轉為“平等性智”,進入無分別執著的清淨狀態:無人相,無我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當意識的理性調伏末那識的分別染污,讓阿賴耶識本具的光明無礙顯現,就是佛的“大圓鏡智”的實現,第六識自然轉為“妙觀察智”,前五識轉為“成所作智”。這時,我們就可以超越三界,了生脫死,進入“常樂我淨”的涅槃境界了。

  有三首偈語也可以讓大家認識八個心識:

  “五識眼耳鼻舌身,心識能合又能分,末那傳達作使者,賴耶如山似海深。”

  “賴耶幕後主人翁,指派末那作先鋒,心居中樞總指揮,五識活動如追風。”

  “兄弟八人共一村,村中諸事各持分,五個出外作買賣,心識居家獨自尊。眼觀耳聞鼻作探,舌味身觸心難安,末那執我作傳達,賴耶罪福怎能堪。”

  通頓悟性智,遂呈偈曰:

三身元我體,四智本心明。

身智融無礙,應物任隨形。

起修皆妄動,守住匪真精。

妙旨因師曉,終亡染污名。

  智通聞偈後立即領悟了本性四智,於是呈偈說道:三身原來是我的體性,四智原本是明徹的心。三身四智圓融無障礙,應物隨緣任意而現形。起心修持都是妄念動,守住也不是最好辦法。身智妙旨因師得曉悟,從此盡無染污諸假名。

  僧智常,信州貴溪人。髫年出家,志求見性。一日參禮。師問曰:汝從何來?欲求何事?曰:學人近往洪州白峰山禮大通和尚,蒙示見性成佛之義。未決狐疑,遠來投禮,伏望和尚慈悲指示。師曰:彼有何言句,汝試舉看。曰:智常到彼,凡經三月,未蒙示誨。為法切故,一夕獨入丈室,請問如何是某甲本心本性?

  大通乃曰:汝見虛空否? 對曰:見。彼曰:汝見虛空有相貌否?對曰:虛空無形,有何相貌。彼曰:汝之本性,猶如虛空,了無一物可見,是名正見。無一物可知,是名真知。無有青黃長短,但見本源清淨,覺體圓明,即名見性成佛,亦名如來知見。

  智常比丘,信州貴溪人。童年時出家,志在求得明心見性。有一天,來參禮六祖,六祖問他:“你從哪裡來?想要求得什麼嗎?”智常答說:“學僧最近到洪州白峰山參禮大通和尚,承蒙他開示見性成佛的奧義,只是心中還有一些疑惑不能解決,因此從遙遠的地方前來參禮,祈求和尚慈悲為我開示。”六祖說:“他都說了些什麼?你試著舉出一些例子說說看。”智常說:“我到了那裡,大約住了三個月,都不曾得到他的開示教誨。我因為求法心切的緣故,有一天晚上,我單獨進入方丈室,請他開示:什麼是我的本來心性呢?”

  他說:“你見過虛空嗎?”我回答說:“見過。”他又問:“你所見的虛空有沒有相貌呢?”我回答說:“虛空沒有形體,哪有什麼相貌可言呢?”他說:“你的本性就如同虛空,了無一物可見,這就叫作正見;沒有一物可知,這就叫作真知。沒有青黃長短等色法的區別,但見得本源清淨無染,覺體圓融澄明,這就叫作見性成佛,也叫作如來知見。”

  學人雖聞此說,猶未決了,乞和尚開示。師曰:彼師所說,猶存見知,故令汝未了。吾今示汝一偈:

不見一法存無見,大似浮雲遮日面。

不知一法守空知,還如太虛生閃電。

此之知見瞥然興,錯認何曾解方便。

汝當一念自知非,自己靈光常顯現。

  學僧雖然聽了這個說法,還是不能解決內心的狐疑,所以懇求和尚開示。六祖說:“那位和尚所說,還存有知見在,所以不能使你全然明白。我現在給你一首偈語:不見一法猶心存無見,就好像浮雲遮蔽日光。不知一法猶執守空知,依然像太虛中閃電。這個知見是瞬起暫現,然而卻如此錯認知見,哪裡曾了解隨緣方便?你應當要能一念知非,好讓自性靈光經常顯現。”

  本性,有時又稱佛性、空性、實相、般若、真如、真心等,可說是“一法千名,應緣立號”。不過,盡管名稱再多,所指的都是我們的本來面目。我們與諸佛如來所以能夠並肩而坐,就是自性平等;平等的自性,就是實性。實性是“處凡愚而不減,在賢聖而不增,住煩惱而不亂,居禅定而不寂”。實性不生不滅,不增不減,不垢不淨,不斷不常,不來不去,不在內,不在外,不在中間;這一種實性,就是我們的真心本性。真心本性,常住不遷,實相如如,猶如黃金,你可以把它做成耳環、手镯、戒指,盡管外相千變萬化,可是黃金的自性永遠是黃金。

  實性不可以言說,不可以分別,實性就是我們的法身慧命;法身遍滿虛空,充塞法界,無所不在,無處不有。所謂法身實相不是哲學上的理論,不是知識上的分別,它完全是一個修證的境界。

  有一次,太原孚上座在揚州光孝寺講《涅槃經》時,有一禅者因聽講至三德法身,廣談法身妙理時,禅師忽然失笑。孚上座講罷,便請禅者喝茶,問道:

  “我對佛學的研究,依文解義,我知道不夠深契佛旨,適蒙見笑,希望您能不吝慈悲,給予指教。”

  禅師:“座主剛才所講的三德法身,在我聽來,座主並不認識法身。”

  座主:“我剛才所講的,是哪地方不妥當呢?”

  禅師:“你再講一遍。”

  座主:“法身之理,猶若太虛,豎窮三際,橫亘十方,彌綸八極,包括二儀,隨緣赴感,靡不周遍。”

  禅師:“我不說座主講的不對,只說座主對法身體相妙用未能認識。”

  座主:“既然如此,請慈悲為我開示。”

  禅師:“你信得過我嗎?”

  座主:“我怎能不信呢?”

  禅師:“那你從現在起,停止講經旬日,於室內端然靜慮,收心攝念,善惡諸緣,一起放下!”

  座主就聽從禅師所言,每日靜心息慮,從初夜至五更。一天聞鼓角聲,忽然契悟,便去扣禅師的門。

  禅師:“教你傳持大法,夜來為何酒醉?”

  座主:“今日始知過去講經,將生身父母鼻孔扭捏太緊,致使不能任性逍遙,從今以後不敢在語言文字上搬弄!”

  座主便罷講經,遍歷諸方,終能名聞宇內。

  法身,即真理之身,也就是吾人的本來面目。這法身平等自性是要體證的,所謂菩薩斷一分生相無明,證一分法身也。學佛修行,千般辛若,萬般艱難,所希望的是什麼?就是認識自己,就是證悟自己的自性。能夠認識自己的實性,也就能認識自己的本來面目。

  常聞偈己,心意豁然。乃述偈曰:

無端起知見,著相求菩提。

情存一念悟,寧越昔時迷。

自性覺源體,隨照枉遷流。

不入祖師室,茫然趣兩頭。

  智常一日問師曰:佛說三乘法,又言最上乘,弟子未解,願為教授。

  智常聽了這首偈語以後,心裡豁然開朗。於是,也說了一偈:“無來由的生起知見,執著外相覓求正覺,只要存有悟的念頭,哪能出離昔時迷惑?自性中覺悟的源體,仍隨知見徒然遷流。若非進入祖師丈室,依舊茫然執著兩端。”有一天,智常問六祖說:“佛陀說三乘教法,又說有最上乘,弟子不了解,願求和尚教導。”

  師曰:汝觀自本心,莫著外法相。法無四乘,人心自有等差。見聞轉誦是小乘。悟法解義是中乘。依法修行是大乘。萬法盡通,萬法俱備,一切不染,離諸法相,一無所得,名最上乘。乘是行義,不在口爭。汝須自修,莫問吾也。一切時中,自性自如。常禮謝執侍,終師之世。

  六祖說:“你應觀照自己的本心,不要執著心性外的法相。佛法並沒有四乘之分,而是人心各有不同:從目見耳聞下轉誦經典的人是小乘行者,悟解佛法義理的人是中乘行者,依法修行的人是大乘行者。萬法完全通達,萬法具足完備,一切不染不著,遠離一切法相,無一法可得,這就叫作最上乘的行者。乘是行的意思,不是在口頭上爭論就能得到。你應該自己依法修行,不必問我。無論在什麼時候,你自己的佛性都是來去無礙,圓通無礙的。”智常禮謝六祖的開示,從此侍奉六祖,一直到六祖示寂。

  僧志道,廣州南海人也。請益曰:學人自出家,覽《涅槃經》十載有余,未明大意。願和尚垂誨。師曰:汝何處未明?曰:諸行無常,是生滅法。生滅滅已,寂滅為樂。於此疑惑。師曰:汝作麼生疑?

  志道比丘,廣州南海縣人。有一天,他請示六祖大師:“學人自從出家以來,閱讀《涅槃經》已經有十多年了,還不明白經中大意,請和尚慈悲教誨!”六祖說:“你什麼地方不明白呢?”志道說:“諸行無常,是生滅法;生滅滅已,寂滅為樂。我對這首偈語有所疑惑。”六祖說:“你為什麼會有疑惑呢?”

  曰:一切眾生皆有二身,謂色身法身也。色身無常,有生有滅。法身有常,無知無覺。經雲:生滅滅已,寂滅為樂者,不審何身寂滅?何身受樂?若色身者,色身滅時,四大分散,全然是苦。苦不可言樂。若法身寂滅,即同草木瓦石,誰當受樂?又,法性是生滅之體,五蘊是生滅之用。一體五用,生滅是常。生則從體起用,滅則攝用歸體。若聽更生,即有情之類,不斷不滅。若不聽更生,則永歸寂滅,同於無情之物。如是,則一切諸法,被涅槃之所禁伏,尚不得生,何樂之有?

  志道說:“一切眾生都有二身,就是所說的色身和法身。色身是無常的,有生有滅;法身是常的,沒有知覺。經中說:生滅滅已,寂滅為樂。不知道是哪個身入於寂滅?哪個身受此真樂?如果說是色身,當色身壞滅的時候,地水火風四大分散,完全是苦,既然是苦,就不可說是樂了;如果說法身入於寂滅,那麼法身如同草木瓦石一樣的沒有知覺,由什麼來享受真樂呢?又法性是生滅法中的實體,五蘊是生滅法中的相用,一體有五用,生滅應當是恆常的。生就是從性體而起的相用,滅就是攝相用而還歸於性體。如果聽任他們再生,那麼有情含識的眾生就不斷絕也不滅亡;如果不聽任他們再生,就將永遠歸於寂靜,而與無情的東西沒有什麼不同了。這樣,一切萬法就被涅槃所限制,生命尚不可得,還有什麼快樂可言呢?”

  師曰:汝是釋子,何習外道斷常邪見,而議最上乘法?據汝所說,即色身外別有法身,離生滅求於寂滅;又推涅槃常樂,言有身受用。斯乃執吝生死,耽著世樂。汝今當知佛為一切迷人,認五蘊和合為自體相,分別一切法為外塵相。好生惡死,念念遷流,不知夢幻虛假,枉受輪回,以常樂涅槃,翻為苦相,終日馳求。佛愍此故,乃示涅槃真樂。剎那無有生相,剎那無有滅相,更無生滅可滅,是則寂滅現前。當現前時,亦無現前之量,乃謂常樂。此樂無有受者,亦無不受者,豈有一體五用之名?何況更言涅槃禁伏諸法,令永不生。斯乃謗佛毀法。

  六祖說:“你是佛門弟子,為什麼學習外道的斷常而妄自議論最上乘法呢?據你所說,就是色身之外另有一個法身,離了色身的生滅可以另外求得法身的寂滅。又推論說涅槃常樂,要有某個身來受用。這是在執著生死,貪著世間的快樂。你應當知道,佛陀就因為一切迷執的眾生妄認五蘊假和的色身為自我,分別妄計一切法為外塵,貪生厭死,妄念遷流,不知人生如夢似幻,虛假不實,枉受生死輪回,反而將常樂的涅槃看成是苦,整天忙碌地奔馳營求俗務。佛陀為憐憫這些愚迷眾生,於是開示涅槃真樂的境界。沒有剎那生起的相可見,也沒有剎那壞滅的相可尋,更沒有生滅可滅,才是涅槃寂滅分明現前的境界。正當寂滅現前的時候,也沒有什麼東西可以讓你感受到這是寂滅,這就是所說的常樂。這種常樂本來沒有什麼承受的人,也沒有什麼不承受的人。哪裡會有一體五用的名稱呢?更何況你還說涅槃禁伏一切法,讓它們永無生命呢?這就是在毀謗佛法了。”

  聽吾偈曰:

無上大涅槃圓明常寂照

凡愚謂之死 外道執為斷

諸求二乘人 自以為無作

盡屬情所計 六十二見本

妄立虛假名 何為真實義

惟有過量人 通達無取捨

以知五蘊法及以蘊中我

外現眾色像一一音聲相

平等如夢幻不起凡聖見

不作涅槃解二邊三際斷

常應諸根用 而不起用想

分別一切法 不起分別想

劫火燒海底 風鼓山相擊

真常寂滅樂 涅槃相如是

吾今強言說 令汝捨邪見

汝勿隨言解 許汝知少分

  聽我說一首偈語:“至高無上大般涅槃,圓融明淨常寂靈照,凡夫愚人說是死亡,外道之人執為斷滅。二乘行者視為無作,全都屬於情識執著,是六十二見的根本。只是妄立虛假名目,何曾具有真實之義?唯有超越常人的人,通達一切不取不捨。因知五蘊色法心法,以及五蘊中的假我,只是外現種種色像,各種不同的音聲相,一切平等皆如夢幻,不必生起凡聖見解,也不必作涅槃理解,二邊三時一起坐斷。常應六根生起大用,卻沒有諸用的念頭。分別思量一切諸法,卻沒有分別的妄見。縱使劫火燒干海底,災風鼓動諸山相擊,這真常寂滅的法樂,就是大般涅槃實相。我今在此勉強形容,使你捨棄不正見解。你若不去隨言生解,定能領悟少分佛法。”

  志道聞偈大悟 ,踴躍作禮而退。

  志道聽了偈語之後,得大開悟,歡喜踴躍地禮謝而退。

  說到涅槃,一般人以為佛教所說的涅槃,就是死了的意思,這是極大的錯誤。涅槃不但不是死亡,而且是永生。

  志道禅師不明白,“何身寂滅?何身受樂?”,這個問題就講到色身和法身的分別。平常我們以為色身是有,其實色身是苦的根源。老子說:“人之大患,在吾有身。”因為有這個身體,饑寒、飽暖、煩惱、是非,可以說,都是因這個身體而帶來的苦惱。我們從“有”上來看,“有”以為有錢、有名、有權力,可是金錢、愛情、名利帶給我們的憂悲苦惱,也是不少。

  有一個弟子問師父,他說:“錦花帶雨露,桐葉舞秋風。如何從這些大自然的現象裡,來體悟真實的世界,了悟真實的人生呢?”

  師父回答:“不雨花亦落,無風絮自飛。”不下雨,花一樣也會凋謝;沒有風,柳絮一樣也會飛揚。所以,“無”的世界裡,也有一種活生生的、活潑潑的另一番景象。

  世間上的人都喜歡追求“有”,不喜歡“無”。所謂“松樹千年歲,不如時人意”,蒼松翠柏,萬古長青,可是有幾個人喜歡?一般人都歡喜紅花綠葉,雖然短暫,但是非常惬意。萬古青松,有時候無法吸引人去欣賞它。正如法身雖然永恆,但是有多少人會去顧念自己的法身?大部分的人都是追求色身,雖然只是數十寒暑,卻在數十寒暑中斤斤計較於色身的富樂。

  臨濟禅師也曾經說過,他說:“有的人論劫,如人雖在途中,不離假色;又有人論劫,雖離假體,仍在途中。”這個意思是說,世間人把有無分開,把色身和法身分開,於是不容易了解法身、涅槃的真義。“若人識得東風意,萬紫千紅總是春。”如果你懂得法身,懂得精神的力量,在色身上又何嘗不可以見到涅槃呢?

  針對這個問題,六祖大師對志道禅師開示說:你是出家的釋子比丘,為什麼反要學習外道的斷常邪見呢?你以為色身是無常,法身是永恆,你有了斷常二見,怎麼能學最上乘法呢?我現在告訴你,就是在色身上看,色身以外,並無法身,離開了生滅以外,你到哪裡去求寂滅呢?雖生滅,即不生不滅。所謂“煩惱即涅槃”,色身也可以見到法身,我們身外並無涅槃。所以,涅槃有身受用,你如果執著於那個受用,這仍叫作耽於世樂。我們要知道,剎那是沒有生相,剎那也沒有滅相,時間一點一滴,也不是生,也不是滅,也沒有什麼生滅可滅。“生滅滅已,寂滅現前”。所以,有受者,有不受者,不可以生斷常二見,那就叫作謗法。我們要知道,“無上大涅槃,圓明常寂照,凡愚謂之死,外道執為斷”。無上的涅槃,它本體圓明,經常光照,凡夫、愚癡的人以為這是死,外道以為這是斷。其實,真正的涅槃,“平等如幻夢,不起凡聖見,不作涅槃解,二邊三際斷”。有無要斷,過去、現在、未來,在涅槃裡面也沒有這些分別。

  最後,六祖大師為了讓志道禅師少分認識涅槃,又說:“吾今強言說,今汝捨邪見,汝勿隨言解,許汝知少分。”志道禅師聽了這首偈語,終於體悟到涅槃的意義了。

  行思禅師,生吉州安城劉氏。聞曹溪法席盛化,徑來參禮。遂問曰:當何所務,即不落階級?師曰:汝曾作什麼來?曰:聖谛亦不為。師曰:落何階級?曰:聖谛尚不為,何階級之有?師深器之,令思首眾。一日,師謂曰:汝當分化一方,無令斷絕。思既得法,遂回吉州青原山,弘法紹化。谥號弘濟禅師。

  行思禅師,出生在吉州安城地方的劉家。他聽說曹溪六祖大師法席隆盛,化導無數,便前來參禮六祖,請示六祖大師說:“應當做什麼才能不落入階級?”六祖說:“你曾做些什麼事?”行思說:“我連聖谛也不做。”六祖說:“那你又落什麼階級呢?”行思說:“聖谛尚且不做,還有什麼階級可落?”六祖非常器重他,於是命他作寺眾的首座。有一天,六祖對他說:“你應當教化一方,勿使正法斷絕。”行思既已承受了六祖的頓教正法,便回到吉州青原山,大弘正法,紹隆佛教。圓寂後被朝廷封為弘濟禅師。

  六祖大師在示寂前三年,行思禅師回到江西,住在青原山淨居寺。因為,他是得到六祖傳法的高僧,學徒們不分遠近,紛至沓來。有一位學僧問道:“如何是佛法大意?”

  行思禅師回答:“盧陵的米是什麼價錢?”盧陵就是江西,江西的米一斤多少錢?意思就是說,佛法平等,法法皆是,你現在問我:如何是佛法大意?好像是買米的在這裡秤斤論兩。道不要虛弄,道不要分別,道要直下承擔。

  從這一位學僧與行思禅師的談論,我們可以知道,行思禅師當初回答六祖大師:“聖谛亦不為,何階級之有?”就是說明,道不是油鹽柴米,沒有貴賤之分!

  當六祖大師快要圓寂的時候,有一位沙彌希遷,眼看著六祖大師即將涅槃,就上前問:“師父!你在世時,我依止你學道,你圓寂以後,我怎麼辦?”

  六祖大師回答說:“尋思去!”

  希遷沒有聽懂六祖大師的意思,就每天打坐參禅,心想六祖大概要叫我自己思索。後來,經一位老首座指示:“你怎麼老是在這裡打坐呢?”

  希遷說:“六祖大師叫我要尋思去。”

  “唉呀!尋思是叫你要到青原山,去訪問你的師兄行思禅師。”

  希遷於是到了江西青原山,參訪行思禅師。行思禅師問道:“你從哪裡來?”

  希遷很有自信地回答說:“曹溪來。”意思是說,我從曹溪六祖師父那裡來。

  行思禅師再問:“你得什麼來?”既然從師父那裡來,你得到什麼東西來呢?

  希遷回答:“未到曹溪亦未失。”你問我在那裡得到什麼,佛法也講得、失嗎?我沒有到曹溪,我就具有真如自性,我還要到那裡得什麼呢?我沒有到的時候,也沒有失去啊!

  行思禅師再問:“既然你沒有失去什麼,你又何必要到曹溪去呢?”

  希遷回答:“假如不到曹溪,我怎知道本來就沒有失去呢?”

  因此,行思禅師也很器重這一位小師弟,他就是後來鼎鼎有名的石頭希遷禅師,人稱石頭和尚;“石頭路滑”是禅宗很有名的公案。

  行思禅師在四十四歲的時候,時年三十七的神會禅師,也曾經參訪過他。當神會禅師初見行思禅師的時候,行思禅師就問他:“你從哪裡來?”

  神會禅師把身體搖動一下,“哪裡都可以來。”

  行思禅師說:“你猶滯瓦礫。”意思是說,你還不能完全明白。

  神會禅師說:“和尚!世間有一位真的金人,你有沒有什麼東西給這個真的金人呢?”也就是說,我是一個相當的人物,你有什麼法給我?

  行思禅師說:“我就是有東西給真的金人,請問你把它放在哪裡呢?”

  真如、法身、道,自己當下就有,何必要別人給呢?所以,行思禅師曾經說過:“迷時迷於悟,悟時悟於迷,無有一法不從心生滅,迷悟總在一心,道無所修。草木皆有佛性,皆是一心,吃飯、睡覺都是佛事,穿衣、走路都是佛事。”正是所謂“生死百年花上露,迷悟一旦鏡中頭”,我們在人生的生死海中,等於是花上的露水一樣無常。迷和悟就好像鏡中的頭,迷惑了自己,以為鏡子裡的人就是自己。其實,假相不是人,我們的真心自性,在我們的真如本性裡,你能悟嗎?你還迷嗎?迷和悟,就只是那麼一點分別而已。

  懷讓禅師,金州杜氏子也。初谒嵩山安國師,安發之曹溪參叩。讓至禮拜。師曰:甚處來?曰:嵩山。師曰:什麼物,恁麼來?曰:說似一物即不中。師曰:還可修證否?曰:修證即不無,污染即不得。

  懷讓禅師,金州杜氏人家的兒子。最初到嵩山參谒惠安國師,惠安大師遣他到曹溪參學。懷讓到了曹溪,虔誠頂禮,六祖問他:“你從什麼地方來?”懷讓答:“從嵩山來。”六祖問:“什麼東西這樣來呢?”懷讓說:“說是像一個什麼東西就不對了。”六祖說:“還可以修證嗎?”懷讓說:“修證不是沒有,污染則不可得。”

  師曰:只此不污染,諸佛之所護念,汝即如是,吾亦如是。西天般若多羅識,汝足下出一馬駒踏殺天下人,應在汝心,不須速說。讓豁然契會。遂執侍左右一十五載,日臻玄奧。後往南岳,大闡禅宗,敕谥大慧禅師。

  六祖說:“就這個不污染,是諸佛所共護念。你既是這樣,我也是這樣。印度般若多羅曾有預言:你門下將出生一匹馬駒,縱橫天下,人莫敢當。這預言,你要默記在心,不要太早說出來!”懷讓當下豁然契會。於是,就在六祖身邊服侍十五年,日漸體達頓教玄妙意旨。後來前往南岳衡山,大闡禅宗頓教法門。圓寂後被朝廷加封為大慧禅師。

  六祖告訴他說:天竺禅宗第二十七代祖師,達摩祖師的師父,般若多羅識祖師曾經預言,在你門下將會出現一位馬駒子,度盡天下人。馬駒子就是馬祖道一禅師。

  馬祖建叢林,百丈立清規。馬祖當時在各叢林建立山林道場,後期佛法遭遇法難的時候,禅宗沒有遭受到沖擊,都是因為馬祖建立叢林制度。

  悟道的禅師,他們的心境有時候把生死看得很淡;但是,心心相印,心心相通,那是他們很在乎、很介意的事。所以,有一首詩說:“半畝方塘一監開,天光雲影共徘徊,問渠哪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心就是我們的道之源、悟之本,就是參禅流不盡的活水;你悟道了,正如水源永遠流之不盡。

  懷讓和尚曾經住過南岳二十四年,跟青原行思禅師比起來,應該算是晚幾年的後輩,但是後來有人尊稱他們同是第七祖,甚至在禅宗的宗譜裡,懷讓禅師又勝過青原。他的法嗣馬祖道一禅師,可以說最為傑出,他繼承了懷讓禅師“平常心是道”的道統。懷讓禅師初谒六祖大師時,六祖說,西天竺的般若羅曾經預記“汝足下出一馬駒,踏殺天下人”,指的就是馬祖道一禅師。

  馬祖道一禅師初參懷讓禅師,也曾留下一段脍炙人口的公案。當時懷讓禅師住在江西般若寺,有一個青年天天到般若寺的大雄寶殿打坐參禅,懷讓禅師知道他是法器。因此,很關心地問道:“大德!你在這裡做什麼呢?”

  青年不喜歡有人打擾,勉強答道:“打坐。”

  “為什麼要打坐呢?”

  “為了成佛。”

  “打坐怎麼能成佛呢?”

  青年不再回答,似乎嫌這位老和尚過分啰唆。

  懷讓禅師不得已,就拿一塊磚頭,在青年座旁每天推磨,經過多日,青年終於好奇地問道:“請問你每天在這裡做什麼?”

  懷讓禅師回答:“我在磨磚頭啊!”

  青年又問:“你磨磚頭做什麼?”

  懷讓禅師說:“為了做鏡子啊!”

  青年疑惑道:“磨磚怎麼能做鏡子呢?”

  懷讓禅師反問道:“磨磚既然無法做鏡子,你在這裡打坐,怎麼可能成佛呢?”

  青年大驚,終於息下傲慢的心,立刻恭敬地起身頂禮問道:“那要怎麼樣才對呢?”

  懷讓禅師非常和善地說道:“譬如趕一輛牛車,假如牛車不進,是應該打車子呢?還是打牛呢?”

  青年聽後,問道:“要如何用心,才能達到無相三昧的境界?”

  懷讓禅師答道:“學心地法門,就像播種,我為你講解法要,就像天降甘露,只等因緣和合,就能見道。”

  青年終於言下大悟。他,就是禅門一代宗師馬祖道一禅師。

  永嘉玄覺禅師,溫州戴氏子。少習經論,精天台止觀法門,因看《維摩诘所說經》,發明心地。偶師弟子玄策相訪,與其劇談,出言暗合諸祖。策雲:仁者得法師誰?曰:我聽方等經論,各有師承。後於《維摩經》,悟佛心宗,未有證明者。策雲:威音王已前即得,威音王已後,無師自悟,盡是天然外道。

  永嘉玄覺禅師,溫州戴氏人家的兒子。自幼研習經論,精通天台止觀法門。因為閱讀《維摩經》,得以發明心地。六祖的弟子玄策禅師偶然相訪,和他暢談,玄覺所說都能契合諸祖的意旨。玄策問他:“仁者是在哪一位老師門下得法?”玄覺說:“我聽大乘方等經論,每部都各有師承,後來從《維摩經》中悟得佛法相傳以心印心的宗旨,只是還沒有為我作證明的人。”玄策說:“在威音王佛未出世以前,還可以說有無師自悟的人;在威音王佛出世以後,無師自悟的人,都是天然外道。”

  曰:願仁者為我證據。策雲:我言輕。曹溪有六祖大師,四方雲集,並是受法者。若去,則與偕行。覺遂同策來參。繞師三匝,振錫而立。

  玄覺說:“希望仁者能為我印證。”玄策說:“我人微言輕,曹溪有位六祖大師,各方前往參學者眾,而且都是領受正法的人。如果你要去,我可以和你一同前往。”於是,玄覺就和玄策一同前來參谒六祖。玄覺繞著六祖走了三圈,振錫杖,而後站立不動。

  永嘉大師跟著來參訪六祖。過去僧人外出行腳的時候都要拿著錫杖。這個錫杖是什麼意思呢?當時在印度的時候,佛教的僧人都是外出托缽乞食。有次,一位師父去敲人家的門,門本來就不大結實,他敲得稍微一用力,“嘩啦”把門敲散了。人家就來罵:你們出家人不能這樣,我們在裡面沒聽見就砸爛我的門。再一個,過去印度的小村落的街巷都很窄,僧人托缽的時候,走路是不抬頭的,都是低頭看前面幾米之內,轉彎的時候不小心就容易撞個滿懷。所以,佛陀就讓大家弄一個木頭杖,上面固定上一個金屬,走到哪裡就叮當作響。這樣就不用敲人家的門了,到了人家門口“當啷啷啷”一響:有法師來乞食了,可以來供養。托缽走路的時候隨時震動錫杖,不與人撞個滿懷。在叢林裡震錫,蛇、獸能夠離開,免得出來受到驚嚇。叮鈴當啷、叮鈴當啷地這樣走,跟汽車喇叭是同一個道理。這叫“振錫”。

  師曰:夫沙門者,具三千威儀,八萬細行。大德自何方而來,生大我慢?覺曰:生死事大,無常迅速。師曰:何不體取無生,了無速乎。曰:體即無生,了本無速。師曰:如是如是!玄覺方具威儀禮拜。須臾告辭。

  六祖說:“出家人應該具備三千威儀、八萬細行,大德從什麼地方來,為何如此傲慢無禮?”玄覺說:“生死問題是人生的大事,因為生命無常,來去迅速。”六祖說:“為什麼不去體會無生,來了悟生命來去本來就沒有所謂迅速不迅速呢?”玄覺說:“體認自性則自性本就無生無死,既無生死,則無遲速可言。”六祖說:“誠然是這樣!誠然是這樣!”玄覺這時才具備威儀向大師頂禮拜謝,隨即告辭。

  玄覺法師在六祖這裡擺譜不是“我慢”,而是悟道後的“佛慢”。對修道人來說:我慢不可有,佛慢不可無。“佛慢”是指克服自認是凡俗的自卑之感,由證悟而顯現的“自性是佛”之莊嚴。密乘中修圓滿次第時,行者如實覺照“我就是本尊佛”,時刻以自己是功德圓滿之本尊的智慧心態去觀待自己。“佛慢”不是煩惱所攝的傲慢心,而是般若智慧所攝的一種圓滿信心和堅毅力。

  對於一個學佛者來說,“我慢”心要不得,一旦“我慢”心升起就很難虛心修學佛法了,而“佛慢”心卻是每一個大乘學人必須具足的,釋迦佛祖降生時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口念:天上天下,唯我獨尊!那就是王者之風,君臨天下般的大佛慢。

  “佛慢”是一種特殊的身心狀態,是對佛陀所說“眾生皆具如來智慧德相”的信心和證悟,它表現為充滿證悟自信、大平等心與般若智慧,即完全有把握帶領眾生超越“六道輪回”苦海,到達覺悟解脫之“彼岸”。“佛慢”還是一種內在力量充滿的狀態,由於“佛慢”心是以菩提心和大平等心為前提,以空性正見為條件的,故而那種“力量”隨形就勢,去來自如,圓融無礙。它似日月經天,破除黑暗;它如江河行地,一日千裡;又如狂風暴雨,摧古拉朽;也如天籁之音,美輪美奂!

  佛慢是法會中主法和尚“三密相應”所必須,也是證悟後的自然顯現,不是似是而非,裝模作樣。佛慢最基本條件就是:你的身口意與你的師父完全相應,也就會與佛、菩薩相應;要傳承清淨,持戒清淨,證悟清淨。

  修學佛法的人都知道“我慢”,就是強烈的“我執”,是“小我”的狂妄無知。簡單的說就是自認為了不起,不把別人放在眼裡,不懂得尊重別人。我慢心是修學佛法的障礙,讀了幾本經、記住了幾個佛學名相就自以為是法師級了,和別人一樣的開示在他的嘴裡就變成了訓斥,有人做了功德,行了布施,自己不去做,還說別人著相,特別對初學提出的疑問,應正面問題不去正面回答,偏去滿嘴“禅機”,我們應該根據提問者的修學層次有針對性進行回答,所以在我慢之心作用下的“弘法”是極易斷人慧命的。我慢是自滿的,由於自滿修學就止步不前了,可是“等覺菩薩尚有一品無明未破”,何況我等凡夫呢?

  我慢的另一個表現是信心未起,火候未到,卻妄談“一真法界”,不屑談“持戒念佛”,“一真法界”是佛的境界,普通學人還需老老實實從“持戒念佛”漸次起修才行;我慢之人讀經時所產生的“理解”不是了義解,而是凡夫情見,其結果是以佛學名相代替實際證悟,故弄玄虛,裝腔作勢,盲目效仿“呵佛罵祖”,自甘沉淪墮落。

  師曰:返太速乎?曰:本自非動,豈有速耶?師曰:誰知非動?曰:仁者自生分別。師曰:汝甚得無生之意。曰:無生豈有意耶?師曰:無意誰當分別?曰:分別亦非意。師曰:善哉!少留一宿。時謂一宿覺,後著《證道歌》盛行於世。谥曰無相大師。時稱為真覺焉。

  六祖說:“就這樣回去不是太快了嗎?”玄覺說:“本來就沒有動,哪有遲速可言?”六祖說:“什麼人知道本來不動?”玄覺說:“是仁者自心生起了分別。”六祖說:“你已深悟得無生的意義了。”玄覺說:“無生哪裡還有什麼意義在呢?”六祖說:“如果沒有意義,誰來分別呢?”玄覺說:“分別本身也沒有什麼意義。”六祖說:“很好!請小住一晚吧!”當時的人就稱玄覺為“一宿覺”。後來著有《證道歌》,流傳於世。圓寂後被朝廷加封為無相禅師,當時大眾都稱玄覺大師為真佛在世。

  禅宗的修持,有時候由淺而深,有的時候是當下承擔。像永嘉大師,把自己覺悟的法門,編成一首《永嘉大師證道歌》,盛行於世。歌曰:“君不見,絕學無為閒道人,不除妄想不求真,無明實性即佛性,幻化空身即法身,法身覺了無一物,本源自性天真佛。”絕學無為的閒道人,他們不必去除妄想,也不要求真。這個時候,他不離生活,也不去成佛。實際上,他的生活裡面都是佛法。你不要離開無明,無明實性就是佛性,正如骯髒的污泥裡可以生長出清淨的蓮花一樣。只要你能證悟法身實相,就能見到自己的真如佛性。

  禅者智隍,初參五祖,自謂已得正受。庵居長坐,積二十年。師弟子玄策,游方至河朔,聞隍之名,造庵問雲:汝在此作什麼?隍曰:入定。策雲:汝雲入定,為有心入耶?無心入耶?若無心入者,一切無情草木瓦石,應合得定。若有心入者,一切有情含識之流,亦應得定。

  隍曰:我正入定時,不見有有無之心。策雲:不見有有無之心,即是常定。何有出入?若有出入,即非大定。隍無對。良久,問曰:師嗣誰耶?策雲:我師曹溪六祖。隍雲:六祖以何為禅定?策雲:我師所說,妙湛圓寂,體用如如,五陰本空,六塵非有,不出不入,不定不亂。佛性無住,離住禅寂。禅性無生,離生禅想。心如虛空,亦無虛空之量。

  智隍禅師,最初參禮五祖的時候,自稱已經得到佛法真傳,曾在庵中長習靜坐達二十年之久。六祖的弟子玄策禅師雲游到河北朔方時,聽到智隍禅師的聲名,就到他所住的庵堂造訪。問他說:“你在這裡做什麼呢?”智隍禅師說:“入定。”玄策禅說:“你所說的入定,是有心入呢?還是無心入呢?如果說是無心入,一切沒有情識的草木瓦石,應該算是得定了;如果說是有心入,一切有情含識的眾生也都應該得定了。”智隍禅師說:“我正在入定的時候,不見有心或無心。”玄策禅師說:“不見有:有心或無心,那就是常在定中,還有什麼出定入定呢?如果有出入可說,那就不是大定了。”智隍禅師無言以對。過了許久,智隍禅師問道:“禅師是嗣承哪一位祖師的法門呢?”玄策禅師說:“家師是曹溪六祖。”智隍禅師說:“六祖以什麼為禅定呢?”玄策禅師說:“家師所說的禅定,法身湛然常寂,性相體用一如。五陰緣起,其性本空;六塵境相,不是實有;心本不出不入,不定不亂。禅性本無所住,遠離住著禅的寂靜;禅性本無生滅,遠離生起禅定的念頭。心好比虛空,又沒有虛空量可得。”

  隍聞是說,徑來谒師。師問雲:仁者何來?隍具述前緣。師雲:誠如所言,汝但心如虛空,不著空見,應用無礙,動靜無心,凡聖情忘,能所具泯,性相如如,無不定時也。隍於是大悟,二十年所得心,都無影響。其夜河北士庶聞空中有聲雲:隍禅師今日得道。隍後禮辭,復歸河北,開化四眾。

  智隍禅師聽了這一番道理,就直接來拜谒六祖大師。六祖問他說:“你從什麼地方來呢?”智隍禅師於是把遇到玄策禅師的前緣述說一遍。六祖說:“的確如玄策所說。只要你的心如虛空,不執著於空見;應用自在無礙,或動或靜都不分別思量;忘卻凡聖的差別,泯滅能所的對待;如此性相一如,自然無時不在定中。”智隍言下大悟,二十年來的有所得心,完全無聲無影。那天夜裡,河北的官吏、百姓都聽到空中有聲音說:“隍禅師今天得道了!”後來,智隍禮謝辭別六祖,又回到河北,廣開法宴,教化僧俗四眾弟子。

  智隍禅師介紹自己答:“我當初是在黃梅弘忍的門下初學,後來又到處游學,尋師訪道。現在遇到玄策禅師,介紹我來向你問道,我心中對於禅定,是有是無,還不能明白;是動是靜,也還不能了然。請六祖大師慈悲開導!”

  六祖大師說:你的心必須廣大如虛空,但是也不可以有“空”的這種想法。你可以偉大,但不可以自我傲慢。你弘法、度眾、修持,要能應用無礙。動的境界也好,靜的境界也好,你要無心,不要分別。對於能覺悟的人,所覺悟的道,都要“能所雙亡”。你參禅學道的時候,任何一個時刻都是一如的,並非入定了才叫作定,出定了就不是定,出入都是定。

  有一童子,名神會,襄陽高氏子,年十三,自玉泉來參禮。師曰:知識遠來艱辛,還將得本來否?若有本則合識主,試說看。會曰:以無住為本,見即是主。師曰:這沙彌爭合取次語。會乃問曰:和尚坐禅,還見不見?

  有一童子,名叫神會,是襄陽姓高人家的子弟。十三歲時,從荊南的玉泉寺來參禮六祖。六祖說:“善知識!你遠來辛苦了!有將根本帶來了嗎?如果有將根本帶來,就應該認得主人公,你不妨試著說說看。”神會說:“我以無所住心為根本,見就是主人公。”六祖說:“你這個沙彌講話怎麼可以這樣輕率呢?”神會於是問道:“和尚坐禅時,是見還是不見呢?”

  師以柱杖打三下,雲:吾打汝是痛不痛?對曰:亦痛亦不痛。師曰:吾亦見亦不見。神會問:如何是亦見亦不見?師雲:吾之所見,常見自心過愆,不見他人是非好惡,是以亦見亦不見。汝言亦痛亦不痛如何?汝若不痛,同其木石;若痛,則同凡夫,即起恚恨。汝向前見不見是二邊;痛不痛是生滅。汝自性且不見,敢爾弄人? 神會禮拜悔謝。

  六祖用拄杖打了他三下,說:“我打你時,是痛還是不痛呢?”神會回答說:“也痛也不痛。”六祖說:“我也見也不見。”神會問:“怎樣是也見也不見呢?”六祖說:“我所見的,是常見自己內心裡的過失,但是不見別人的是非好壞。所以說也見也不見。你說也痛也不痛又是怎樣的呢?你如果不痛,就和木石一樣;如果痛,就和凡夫一般,會生起瞋恨心。你前面問的見不見是二邊見,痛不痛是生滅,你連自己的自性都還沒有見到,還敢這樣作弄人!”神會聽了這一番話後,就向六祖頂禮,忏悔謝罪。

  師又曰:汝若心迷不見,問善知識覓路;汝若心悟,即自見性,依法修行。汝自迷不見自心,卻來問吾見與不見。吾見自知,豈代汝迷?汝若自見,亦不代吾迷。何不自知自見,乃問吾見與不見?神會再禮百余拜,求謝過愆。服勤給侍,不離左右。

  六祖又說:“你如果心裡愚迷,不能見性,可向善知識問取見性之路;如果心有所悟,就是自見本性,可以就此依法修行。你既自己愚迷不見自己的心性,卻反來問我見與不見。我見性,我自己知道,豈能代替得了你心中的愚迷?你如果自見本性,也不能代替我心中的愚迷。為什麼不去自知自見,卻來問我見與不見呢?”神會聽了,再向六祖頂禮一百多拜,請求大師恕罪,從此服侍六祖,不離左右。

  一日,師告眾曰:吾有一物,無頭無尾,無名無字,無背無面,諸人還識否?神會出曰:是諸佛之本源,神會之佛性。師曰:向汝道無名無字,汝便喚作本源佛性。汝向去有把茆蓋頭,也只成個知解宗徒。祖師滅後,會入京洛,大弘曹溪頓教。著顯宗記,盛行於世,是謂荷澤禅師。

  有一天,六祖對大眾說:“我有一樣東西,沒有頭也沒有尾,沒有名也沒有字,沒有後也沒有前,大家還識得麼?”神會挺身而出說:“這是諸佛的本源,也是我神會的佛性。”六祖說:“已經跟你說沒有名沒有字了,你還叫它作本源佛性。你以後即使有個茅蓬存身,也只是個將佛法作知解會意的人。”六祖大師示寂後,神會前往京城、洛陽弘揚曹溪的頓教法門。著有《顯宗記》,盛行於世。圓寂後被朝廷追封為荷澤禅師。

  禅宗傳到第六祖,分為南頓北漸。北方的神秀大師在當時已經深為朝廷所重,當代的大臣、士大夫們,以及十方學子均對他尊崇有加;而六祖惠能,他只是在偏於一方的廣東弘法。六祖惠能大師圓寂以後,神會禅師以佛陀在靈山會上,把涅槃妙心傳給迦葉尊者,所以定迦葉尊者為初祖,一直到達摩祖師為二十八祖。因此,這二十八祖的次第,就是由神會禅師確定下來的。及至達摩祖師東渡中國,傳慧可、僧璨、道信、弘忍,再傳到六祖惠能,這東土六祖,也是神會禅師所確定,從此禅宗的正統,六祖為惠能大師,而不是北宗的神秀。

  神會禅師曾在滑台大雲寺開無遮大會,莊嚴道場,十方大德雲集,目的就是為了替天下的學道者定宗旨、辨是非,也就是要確定惠能大師是禅宗的嫡傳。

  甚至於他為了一再宣揚南宗,因而得罪了神秀大師的門下,其中有個玉石如意,多次密告神會禅師聚眾造反。當時也有很多同學們力勸神會禅師不必如此計較、認真,但是神會禅師為了正法,可以說犧牲生命也在所不惜。在他四十八歲的時候,曾經遭唐玄宗貶到江西,在江西住了許多年。直到肅宗時,因為安祿山造反,國家府庫缺錢,神會禅師出售度牒,幫助政府籌募軍需,肅宗感動於他的愛國,肯定他的地位。後來,國家敕建一座荷澤寺,供神會禅師居住,當時他已經八十七歲了。因為他對國家的貢獻,唐朝政府後來定南宗為正統,北宗神秀那一支脈,也就慢慢的衰微。因此,神會大師對於六祖,對於南宗法門的貢獻,由此可以想知。

  其實,神會禅師年輕的時候,曾經從神秀大師參學,因神秀大師的介紹,而到南方參禮六祖。此外,由神秀大師介紹到南方跟隨六祖惠能大師學道的青年學者,為數不少。由此可見,雖然門徒們有南北之爭,但是神秀大師不失為一個很有度量,很有風度的高僧。

  神會禅師為了樹立南宗的宗風、正統,直陳“北宗師承是旁,法門是漸,神秀是旁子,嫡傳是六祖惠能,法門是頓”。他從四十多歲一直到八十多歲,不斷與神秀大師的弟子普寂對抗,可以說為了師門,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有一首詩說:“尋僧偶爾入山行,青磬紅魚未了情,綠竹還隨人意思,吟風來伴讀經聲。已了娑婆未了緣,深情只欠祖師禅,大悲殿裡千尊佛,空向人間泛渡船。”神會禅師的深情只是為了要報答佛恩、師恩、三寶恩,其心願只是為了弘揚南宗的頓教法門。所以,神會禅師的一生,一直到唐代肅宗皇帝敕定南宗為正統,總算圓滿所願。

  一僧問師曰:黃梅意旨,什麼人得?師雲:會佛法人得。僧雲:和尚還得否?師雲:我不會佛法。

  有一個僧人請問六祖大師說:“黃梅五祖的佛法意旨,到底是什麼人得著?”六祖說:“會佛法的人得著。”僧又問:“和尚可曾得到?”六祖說:“我不會佛法。”

  師一日欲濯所授之衣,而無美泉。因至寺後五裡許,見山林郁茂,瑞氣盤旋。師振錫卓地,泉應手而出,積以為池。乃跪膝浣衣石上。忽有一僧來禮拜,雲方辯,是西蜀人。昨於南天竺國,見達摩大師,囑方辯速往唐土。吾傳大迦葉正法眼藏,及僧伽梨,見傳六代,於韶州曹溪,汝去瞻禮。方辯遠來,願見我師傳來衣缽。

  有一天,六祖想要洗滌五祖所傳授的法衣,卻找不到好泉水,因此就到寺後五裡遠的地方,看到該處山林茂盛,瑞氣盤旋,六祖於是振動錫杖卓立該地,泉水立即應手湧出,積聚成為一個水池,六祖於是跪下,在石上洗衣。忽然有一僧前來頂禮膜拜,說:“我方辯,是西蜀地方的人。我從很遠的地方來,希望能看到祖師傳來的衣缽。”

  師乃出示。次問:上人攻何事業?曰:善塑。師正色曰:汝試塑看。辯罔措。過數日,塑就真相,可高七尺,曲盡其妙。師笑曰:汝只解塑性,不解佛性。師舒手摩方辯頂,曰:永為人天福田。師仍以衣酬之。辯取衣分為三:一披塑像,一自留,一用棕裹瘗地中。誓曰:後得此衣,乃吾出世,住持於此,重建殿宇。

  六祖就把衣缽拿給他看,接著問說:“上人精通什麼事業呢?”方辯說:“善於塑像。”六祖正色說:“你試著塑一尊像看看。”方辯一時不知所措。過了幾天,他塑成了一尊六祖的法像,大約有七寸高,維妙維肖。六祖笑著說:“你只懂得塑像的性,不懂得佛性。” 六祖伸手為方辯摩頂,說:“永遠作為人天福田。” 同時用法衣來酬謝方辯。方辯禅師便將六祖大師給他的這件法衣分為三份,一份披在所塑的像上,一份自己留著做紀念,一份用棕葉包裹起來,埋藏在地下,並且立誓說:“後世得到這一件法衣的人就是我,將出世在這裡重建殿堂,安身度眾。”

  這一段公案,正如過去佛陀住世的時候,曾經上忉利天宮為母親說法,三個月沒有回到人間。當時的優填王及大臣、弟子們,非常思念佛陀,就請目犍連尊者利用神通力,帶了一個會塑像的人到天上去,瞻仰佛陀的樣子,然後回到人間,用檀香木塑一尊像,這就是佛像的開始。當佛陀從天宮回到人間的時候,雕塑的檀香木佛像竟然會走動,向前迎接真的佛陀,佛陀對這尊塑像說:“以後末法時代,就要靠你為人天做福田了。”所以,現在大家拜佛,也是祈求平安、幸福,是祈求一種功德、福田。六祖大師也用這樣的話,對方辯說:“永為人天福田。”

  宋嘉佑八年,有僧惟先,修殿掘地,得衣如新。像在高泉寺,祈禱辄應。

  惟先,就是方辯轉世。得衣如新,得出來的袈裟仍然跟嶄新的一樣。六祖的像供奉在高泉寺,向他祈禱,因為這尊像塑得非常好,向他祈禱感應非常明顯。

  有僧舉臥輪禅師偈雲:

臥輪有伎倆,能斷百思想。

對境心不起,菩提日日長。

  師聞之,曰:此偈未明心地。若依而行之,是加系縛。

  因示一偈曰:惠能沒伎倆,不斷百思想。對境心數起,菩提作麼長。

  有一個僧人舉述臥輪禅師所作的一首偈:臥輪有一個伎倆,能斷絕百般思想。對外境心不攀緣,菩提心日日增長。這一首偈語是說,臥輪禅師的禅法很高明,他能把各種妄想、分別斷除,對待世間上的森羅萬象,好或不好,人我是非等一切境界,都能不起心動念。所以,菩提、正覺就好像天上的太陽那麼光明,像時間永恆無盡,充滿無限的未來。

  六祖大師聽到臥輪禅師偈語以後,並不以為然。因為,惠能大師的道,並不是叫人天天只是不動念、不工作。六祖惠能大師是主張“佛法在世間,不離世間覺;離世求菩提,猶如覓兔角”。你在生活裡修行,所謂舂米、推磨、打柴、擔水,這都是修行,都是學道,何必一定要“對境心不起”,才能“菩提日日長”呢?在工作裡面修行,不是更能見出真功夫嗎?所謂“但自無心於萬物,何妨萬物假圍繞”,只要我們心不在萬物上計較,萬物圍繞我們,也不必怕呀!所以,維摩居士,“雖處居家,不著三界,示有妻子,常修梵行”。你以為離開了生活,離開了世間,還有另外一個菩提可證嗎?這是六祖大師所不同意的。

  有一首偈語說:“光明寂照遍河沙,凡聖含靈共一家。一念不生全體現,六根才動被雲遮。”本來我們的真如自性光明朗照,恆河沙界都是我們的自性之光,凡夫也好,聖賢也好,乃至一切生物,都與我們是一家人,一切眾生皆有佛性。所謂“我心如燈籠,點火內外紅,由外可比內,明朝日出東”。真心不可以比,有了比較、分別,就不是那麼一個真實的東西。所以,六祖惠能大師聽到臥輪禅師這首偈語以後,他說:此偈未明心地,太過抽象,太過消極,如果你們依照這首偈語來修行,那只是一種束縛、停滯。我這裡也有一首偈語,在平常日用之間自有妙處。這一首偈語說:“惠能沒伎倆,不斷百思想。對境心數起,菩提作麼長。”惠能我沒有伎倆,我也不持戒,我也不犯戒;我不拜佛,也不謗佛;我不動念,我也不是寂靜;我就是隨緣而住,隨緣生活。

  曾經,龐蘊居士問馬祖道一禅師一個問題,他說:“河裡的水也沒有精,也沒有怪,可是這水卻能乘萬噸的舟船,此理如何?”

  馬祖回答得很妙,他說:“我這裡也無水,也無舟船,你說什麼精怪呢?”

  意思是說,你為什麼都要用對待法來悟禅呢?禅是超越對待的。迷悟之間不是禅,迷悟之外才有禅。“諸法從本來,常自寂滅相。”諸法,你以為是動就不是禅,靜就是禅嗎?靜也不是禅。所謂“言下忘言一時了,夢中說夢兩重虛”。我們在言下忘言,處處無蹤跡,隨遣隨了,只有大大的放下,才能大大的自在。人生如同夢中說夢,哪一樣是實在的東西呢?所以,禅宗有一首詩:“是動是靜禅是動,不參不動即如如,既然修去便修去,欲得了時無了時。”

  禅,來者不拒,去者不留,提起放下,隨緣自在。如佛陀,“食時,著衣持缽,入捨衛大城乞食,於其城中,次第乞已,還至本處,飯食訖,收衣缽,洗足已,敷座而坐。”這就是六度的生活,他在食時、著衣、持缽都是禅定,入捨衛大城也是禅定,敷座而坐更是禅定。可以說,食衣住行、行住坐臥,都是智能,都是禅定,都是六度的妙用。所以,六祖大師無論傳衣缽也好,不傳衣缽也好,無論說法也好,語默動靜也好,“行亦禅,坐亦禅,語默動靜體安然”。可以說,他所表現的,都是祖師禅,解脫道,無為心,涅槃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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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以此功德,莊嚴佛淨土。上報四重恩,下救三道苦。惟願見聞者,悉發菩提心。在世富貴全,往生極樂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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