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佛變成了本能才算入道
你們是否注意到,善於做事的人都很少講話,都是拿實際行動,拿結果來說話。往往一開始講得太多,過於表白的人,在執行時他的力量就減弱了。語言本來是在彼此不能理解的情況下,實在沒辦法了才講的,若雙方能夠理解,就不需要再講話了,有時我們甚至擔心不能充分溝通,再加上肢體語言來輔助。想想也好笑,心靈都不能溝通了,卻指望用語言來溝通。其實用語言和肢體溝通,還是心靈在溝通,因為語言和肢體也是心靈的再現。一個人的心靈美,其語言和肢體一定也美,如果心靈不夠完善完美,那麼在肢體和語言上肯定也會表現得不夠完美。禅宗講,見一個人的內心世界就在其為人處事上見,你的任何一個行為舉止足以代表你的內心世界。
今天來了這麼多信徒,有的來自遙遠的新疆和東北,你們有什麼疑惑都可以提出來。
問:開脈與開悟有關系嗎?
師:有點關系,但沒有直接關系。如果你的頭腦把握的比較好,智商比較高,用功時可能更能捕捉到道。我們用功上不了路,就是沒有協調好與頭腦的關系,該用它時,你啟用不了,該讓它休息時,你把握不住,凡夫平時沒事就愛胡思亂想,八字沒一撇的事會想得活靈活現。我們說一個人疑心重,實際上是他的腦袋喜歡想問題,當真有問題時,他又不知道如何下手了。當我們在靈性方面修到一定程度時,頭腦也會變成靈性的一部分,當你尚未進入靈性的層次,你可能使用的是頭腦,都是我執。大家都熟悉“身心靈”這個詞,這裡的心還是指的頭腦范圍,即意識范疇。當你進入靈修階段,你的頭腦在這個時候產生的任何一種想法,就都是靈性的顯現,因為此時你已經抓住了根,在根上起用了,就不屬於頭腦意識范疇了。在還沒有抓住靈性時,頭腦屬於有為法,即意識層次。比如,我們平時用功時采用的任何一個方法,不外乎要把頭惱先集中到法上,用這個法來系住你頭腦的千念萬念,當頭腦能系於這一念上時,你即使不樹立這一念,頭腦也不會打妄想了。此時靈性的力量自然會顯現,
師:請問首座,你這個禅七是怎麼用功的啊?
首座:第一個七感冒用不上功,第二個七我稍微加強了一下,主要以觀蓮花為主,同時保證每支香都是雙盤。剛開始腿還有點疼,到第三個七時就好多了。
師:第三個七怎麼把握這個妄心呢,妄心在干什麼呢?
首座:第三個七時腿就沒那麼疼了,這個妄念也。。。
師:怎麼來安置這個心呢?
首座:我還是經常在練深呼吸,靜坐時我就是觀想蓮花。
師:PX怎麼在用功呢?
PX:第一個七妄念很多.第二個七主動生起個念,念住在上面,有幾天保持得很好,就是一直把持這個念頭,因為太緊了,每天頭這個地方一直在跳,頭有點疼,於是就把這一念放下了,這時所有的念頭是主動生起一念,這一念完全是寺院的事情,然後在這一念上揣摩這些事情,是怎麼做的,整個過程就是這樣。
師:你這也是住在寺廟的事情上,參寺廟的事,也是參話頭,不是參念佛是誰,誰在念佛,這也是一個方法。疑點、難點堵在你胸口上了,妄念自然就不會往下進行了,這就是參的作用。哪一個疑惑堵在你胸口上了,這個疑難疑點不解決掉,這個妄念就不會繼續下去。參這個話題也是有為法,它是來攔截妄念的。DZ怎麼在用功呢
DZ:剛開始腿有點痛,一天打坐十二個小時,腿子就痛痛痛,過後腿子就輕了,然後就看自己的妄念,作為一個旁觀者,看他的身體,然後望著他,妄念怎麼這麼多,經常出來像看電影一樣。當妄念非常多的時候,就會物極必反,最好的一個七裡妄念非常少,腿子也不痛。
師:FX說一說,你參加這五個七有什麼想法啊?
FX:沒什麼想法,反正就是念咒,念到外面下雨,心裡不想念了,念著念著,看著身體的這一念。。。
師:這都稱為主動法,即占領法,因為你一主動,就把妄念的空間占了,妄念就生不起來了。FX你怎麼用功呢?
FX:我感覺很多時候也像是用占領法,就是有意識的貓捉老鼠,有時把握的不是很好,有時用的太大,就是始終沒讓它跑,感覺能量特別強,很快樂。
師:TG你說說,你是怎麼用功的?
TG:頭一個七感覺吃飯吃得挺飽,但第二個七就吃不下去了,打坐時身體在冒熱氣,不知道怎麼回事
師:剛開始的時候離不開身心,修好了,修上去了,你就就離開身心了。但是你能吃,能消化,能睡,這也說明修得好,說明你的身體調得比較好。HK你說一說。
HK:腿子不太好,第一周腿部很疼。
師:HZ呢?
HZ:因為剛出家,第一次打禅七,怕自己腿功太差,熬不下來,有時心裡很緊張,因為規定的比較嚴,所以就下定決心。第一個七的前十天,腿非常非常地疼痛,打坐時感覺像刀割挖肉一樣,撕扯得非常厲害,不管怎樣,開始的前十天都是坐在那裡。
師:誰還願意報告體會啊,TZ呢,報告一下。
TZ:這次打七,身心有幾次變化,第一個七(錄音不清)
師:你好像有點滋生妄念,不管什麼境界,你都不需要理睬它,繼續按你的方法去用功,不要分析判斷你的境界是好是對。至於你剛才講的臉上長疙瘩,疙疙瘩瘩的上火,是因為你剛開始打坐時呼吸沒調好,氣沒有沉下來,熱氣反彈上來,上焦起火了。你沉不下去,就不要往下沉了,你就把它呼出去好了。一般來說,氣一到心口窩這個地方,就很難再沉下去了,既然氣停留在心口窩沉不下去,那就把它呼出去好了,就不會再胸悶、煩躁,繼續泛濫了。頭上臉上疙疙瘩瘩的,就是呼吸沒有調好,多呼氣就好了。
還有沒有誰坐在那個地方不用功,也沒有妄念的啊?用捨棄法用功的啊?——什麼來了都放下,都不管了。剛才聽你們大家說的,好像都是用主動法——占領的方法在用功。
心理不健康的人,有了境界,他首先想到,我這是壞的境界,就會出現高血壓,甚至引起腦溢血。在你這兒為什麼會出現這種現象——凡事都朝不好的方面去想呢?這就是金剛經上講的,你在一佛、二佛乃至七佛面前沒種過善根。一有境界,首先想到不是好事,而是壞事,這就是心理不健康,福報不夠。為什麼有一種人,任何反應他都會認為是好現象,正常現象,過了這個階段就沒有了,他不會想,這是不是會走火入魔呢?會不會血壓升高出現腦溢血呢?這就是兩種不同心態的反應,同樣一種境界,會有兩種心理狀態。所以學佛要有大智慧大善根啊。如果你會用功,你不需要刻意抓住一個方法,一上來就噼裡啪啦全部扔掉。
我一直持個觀點,神秀與六祖,他們倆個人的話合在一起就是一個完整的法門——既有因,又有果。他們一個是講因地上的方法,一個是講果位上的境界,也就是果上的現象。即便六祖講的是果上的現象,他還是在獵人隊伍裡面隱修了十多年。他的思想成為體系,成為壇經,是在他五十多歲時才形成的,而他悟到那句話時才二十四歲。在坐的很多人都知道,佛性不需要修正,她是圓滿的、具足萬法的,大家恐怕都認可這個觀點。可是對我們自身來講,你真的受益了嗎?你並沒有受益!這個觀點佛在講法時就告訴我們,眾生皆具如來智慧德相(性),只因妄想分別,而無法證得,我們一直都在妄想上面轉來轉去。
當然,五祖把衣缽交給六祖是有他的道理的。後來神秀也讓他的弟子到南方向六祖請教,每逢場合他都贊歎六祖,說自己不如六祖。六祖是大徹大悟了,後來六祖的弟子中的確出了很多人才,但是到了六祖的孫子輩,禅宗就在他們的手裡給荒廢、葬送掉了,也即後來所謂的“口頭禅”了,大家都不用真修了,似乎把六祖的壇經讀一讀,我們就都是六祖了。當然你有這個自信是很難得的,學佛首先必須認可自性具足萬法,自性本身是不需要修的,如果這點你不認可,不根植於你的腦髓裡、心靈中,如果你認為佛是修成的,那麼無論你怎麼用功,都將無法入道。
我們的佛性——自性,它的確是具足萬法,不需要修。為什麼我們沒有辦法拿出來使用呢?這就是佛在菩提樹下證悟的那一刻說的,因為妄想太多了。你何時通過一種方法,把你的妄念減少到最小的范圍內,你就能夠啟用你的佛性了。但現在的問題是,我們的妄想、妄念已經成片成勢,你切不斷它了,盡管我們的佛性具足萬法,但它沒有成片成勢。所以你必須通過一種方法,讓你的覺照提起來,看著這個妄念,妄念就會產生的越來越少。因為在我們的心田上,你不把正念樹立起來,你的妄念就會越來越多,禅宗所謂的最後的用功,就是把所有的方法都拋棄,不再用方法了。他往這裡一坐,說不想就不想了,一直保持著清醒、覺照的狀態,即便產生一個妄念,也干擾不了他的覺照了。但是,這都有個漫長的用功過程。
大家能夠在禅堂裡安心辦道,的確是依靠外面這些護法,包括女眾出家人,如果她們不管理寺廟,我們男眾就沒有機會坐在禅堂裡用功。還有禅堂裡做飯的幾個居士,能夠讓大家吃得那麼開心,這個功德也是不可思議的。所以說菩薩成就以後還要回來度眾生,她不回來度眾生不行啊!因為她在因地用功辦道時,很多眾生給她提供了方便,她所成就的功德是靠大家成全的。為何說出家人,乃至修行人,要把自己修行的功德福報回向給這些護法居士,因為你能夠用功辦道完全得力於很多的外護,由於他們的功德做得到位,才給你提供了一個所謂的法財侶地。
偉岸說他沒有用功,實際上他是在用大功,因為他在做維那,是他在操盤,大家的每個起心動念,禅堂裡的每個角落,他的心都要投射過去,都要感受到。有一個人,他要考慮到一個人的感受,有十個人,他要考慮到十個人的感受,所以人越多,操盤人的心分出的就越多,如果只有他一個人時,他就是一個完整的人,有一千人,他要變成一千份,有一萬人,他的心要分散成一萬份。化身怎麼來的啊?這也是修化身的方法之一。你能夠坐在這個地方,眼睛一睜,就把這幾百個人都收入你的眼睛裡,整個會場任何一個角落有動靜,有反應,你的眼睛馬上看到了,心裡馬上收到了,這不就是菩薩的千百億化身,千手千眼嗎?如果你不能一心多用,你就不會有千手千眼的功夫,不會有千百億化身的功夫。但前提條件是,你要把外面所有散亂的力量收回來,變成一個“一”。“一”你能持續一段時間,你一定會向外迸發,一變成百,百變成千,千變成萬,所以會用功的人,他能瞬間由一變成萬,由萬又變成一。長期打坐的人都知道,到了某個階段,妄念特別多,特別迅速,六根特別敏銳,外面一個微細的聲音,一個小小的影子、圖案,你都能看到、聽到。還有某個階段,外面的聲音你聽不到,種種形象、顏色你也看不到,那是因為你身心的力量收回來了。他有收回來的那一刻,必然就有往外發射的那一刻,當他發射的時候,雖然是一雙眼睛,但他卻有千千萬萬雙眼睛的功能。只要是坐過禅的人,他的思維肯定非常敏捷,因為坐禅的人都是用收的辦法,用集中的辦法,當他需要考慮問題時,他會迅速迸發出去,變成千千萬萬個思路。
所以我們打坐都是為了收,收是為了你明天出去做事時更好地往外釋放。如果你只是長期釋放,不想著把它往回收,久而久之,你就沒有力量釋放了。所以一個會保護自己力量的人,一定是個掌握了收發自如的人,當不需要的時候,他可以瞬間一個念頭都不保留,當他需要時,一個小火星瞬間可以形成燎原之火。所以我剛才問,有沒有一上來就用功一路空下去的人,所有的妄念都不管,都放下、放下,能保持這種方法(全部放下)更好。
大家用主動的方法用功,這也是以妄治妄。以妄治妄對一個初學者來說是用功,如果用“空下來”之法,你盤腿一坐,眼睛一閉,腰桿子一挺,脖子一伸,肩膀一塌,就不管它了,什麼念頭都不管它,這是以真心來治妄,這樣就可以做到十地頓超,不歷僧祇。當然,前面的有為法是要經歷的,至於經歷的長短,這要看你的慧根了。如果你剛開始學打坐,一上來什麼都不想,可能頭十分鐘很清淨,過了十分鐘後,頭腦裡肯定像開運動會一樣。如果你用功一、二十年了,你還在死死地啃著一個有為的方法,那說明你還沒有入道。
有時我們感到身體壓力太大,比如說煩躁,虛火上升,牙痛,這時你可以嘗試著用放松的方法,用捨棄之法把自己的身體忘掉,所有的方法都放掉,都不管它了,真的是空心靜坐了。面對身體的疼痛,有時你感覺煩惱太多,成片成勢,降伏不了,你就跳出來,抓住一件事情緊追猛打。比如說念佛的,一個念接一個念,中間沒有間隙,妄念就產生不了了,念咒語或修止觀的,都是一樣的道理,你用功緊了,沒有縫隙了,妄念就生不起來、鑽不進來了,否則一有間斷,妄念就多了。當你的心能保持清淨,成片成勢時,你就可以采用捨棄法——什麼都捨棄,一路捨下去,這才是在一個相對高的層次上用功的方法。要在身體上起變化,必須落在捨棄法上用功。剛才有人說,念佛時,你不念他還在念,你不看他還在看,偶爾出現這種情況也很難得,那說明他裡面自性力量的苗頭已經出現,時有時無,這樣下去很好。
實際上,我一直抱著讓大家通過打禅七學規矩的想法。身為出家人,寺廟裡的業務要學,本身在學規矩的過程中也是在修行,也是在磨練自己的心性。為什麼我們不喜歡規矩,怕學規矩呢,就是你的心沒有沉下來,不夠清淨,如果你的心放下來了,清淨了,你學規矩就比較快。本身我們進禅堂就是來學規矩的,來學佛的。你昏沉,搞錯了,就要挨香板,香板是為了提醒你是來學習的,沒有任何惡意想要打誰。學佛,成佛是何等的氣魄,要是我們還用凡夫的心來學佛,來共修,你就很難受益了。我們到一個地方,一個團體,不習慣是因為我們的我執太多,計劃太多,准備太多,你的心靈被占得滿滿的。如果你心裡是空的,來到某個地方,你就由這個地方來折騰你,塑造你,這個地方是什麼我就接受什麼,學什麼,保證你很快樂的就融進來了,你會感覺這裡什麼規矩都沒有。好多人之所以出家多年不習慣,就是因為內心的准備太多,抵觸的太多了,所以我們到任何一個地方,你必須以一個空杯子的心態接人待物,看誰都順眼,做什麼事情都能接受,這樣一來,好的規矩你很快就學會了。
我曾經跟你們講過,出家不到一個禮拜,我就在齋堂裡被罰跪香,給大眾磕頭求忏悔。當時我覺得很不習慣,好丟人啊,臉發紅,因為從來沒有在大眾面前禮佛求忏悔過。後來發現齋堂裡天天有人被罰磕頭忏悔,大家都習慣了。境界高一點的,做錯後不需要僧值、維那說,自覺到齋堂裡跪香對大家禮佛求忏悔;境界低的,他要被僧值師父擰著耳朵到齋堂對大家禮佛求忏悔。我們能承認自己的錯誤,就已認識到自己的不足。
一個學佛的人不能產生一種本能的禮佛,本能的向對方合掌問訊,在你身上想有一點點道的影子,一點僧相是不可能的。出家人千萬不要想我見了出家人才合掌、問訊,鞠躬,如果你持這種心態,當你有一天見到出家人了,你也不會合掌問訊。你必須形成見到社會上任何一個俗人,不管他信不信佛,你都會向他合掌彎腰打招呼,連你自己都不知道,我在向他合掌彎腰打招呼,這樣在你的身上才能有一點點佛的影子,僧人的影子。至於你見到某個人很反感,你很傲慢,這是你裡面的惡習,遇到你不喜歡的人的自動反應。但是,當你見到你喜歡的人,你會本能的鞠躬彎腰,乃至禮佛。但是我看有些出家人,進了大殿根本想不到要禮佛,比如說早晨到了大殿,第一件事就是主動地去禮佛,即便不禮佛,本能的反應就是要問訊。當初我們剛出家時,僧值教的規矩我們都記下來了,什麼樣的場合做什麼動作,已形成一種本能,所以一直到現在,只要你到了大殿,不管有人沒人,人多人少,都會自動合掌、彎腰。到了禅堂裡被打板子,我們會覺得這是好事,會非常感恩,是自己身上的習氣流露出來,沒有意識到,別人發現了,給我們一板子,我們會歡喜接受。
有時我們不容易發現自己身上的優、缺點。往往你認為是缺點的,恰恰是優點,你認為是優點的,恰恰是缺點,而旁觀者卻比較清楚。所以我們到任何一個地方都應該敞開自己的心,拿心與人交往,你才能得到知心朋友。何謂知心朋友?你有缺點錯誤,他會給你指出來,你有好事,他會和你一起分享。人不僅在有困難時需要向人訴說,更需要在成功時有人與你分享。也許你們認為,有痛苦和煩惱時需要向人傾訴,可是大家恰恰搞錯了,對於人,更重要的是你做了一件好事,做對了一件事,或者當你的理想、願望實現的那一刻,你最需要的是知心朋友來與你分享。因為分享你的喜悅和成功,也是你的一種表現,人更渴望的是一種表現。為什麼我們做了好事會按捺不住內心的喜悅和激動,就怕別人不知道呢?因為人需要表現,需要別人的認可。只有當你修煉到一個很高的層次,找到了內在的喜悅——明心見性了,無論碰到好事壞事,你都不願意向別人訴說了,因為你沒有分別心了,好也是這樣,壞也是這樣,好壞都是一種現象,既然是現象,它都是無常的,只要能顯現,能表現出來的,都是無常的,因為是現象就會有生有滅。不僅表現出來的是無常,乃至在我們內心還沒有表現出來的也是無常的。佛早就說過,萬物皆是無常的!所以你今天看到這個人好,他明天未必好,你今天看他壞,他明天未必壞,因為前念和後念都不一樣,你不可能內心堵住一個念頭持續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如果說內心真的有個念頭堵在那裡一、二十年不轉移,這也是一種禅定。
即便是佛門裡說的禅定,它也是無常的,因為一切禅定都是建立在念頭上,這裡指的念頭,已經不是頭腦的念頭了,真心也有念頭,真心的念頭是一種清醒的、警覺的念頭,好與壞,它都以一種平等的眼光去看。所以,我那幾本書的書名就是一個修行的次第,一開始要降伏這個心,降服了就要用這個心,用完這個心,你還不能把這個心住在事情上,如果你用完這個心,又讓它住在某件事情上,那說明你還沒有善用這個心。若真能善用這個心,用好了這個心,當這個心碰到任何一件事情時,會全身心地投入到事情中,做完了就馬上忘掉了。遇見問題時他會全身心地去處理,處理完了就干干淨淨地放下了。可是在我們凡夫的內心,誰對我們的不好,會永遠放在心裡,誰對我們的好,可能記一段時間就忘掉了,也有人會記一輩子。究竟記住好和壞對不對呢?你記住是對的,但你不能讓它總浮現出來干擾你。不要說一個有修行的人,你就是有一定修為的人,好事、壞事過去了就過去了,他不會總是回憶過去,因為我們每天都要面對眼前當下的事,你全身心地對待眼前當下的事,你的感受感悟就深一點,你用散亂心面對當下的事,你的感悟就淺一點。我們信佛,就要學佛,就要把學佛落到實處,體現在你的身上,即便我們做不到,或者說我們做不好,但你必須知道,學佛,做佛必須具備什麼樣的條件、心態和心量,以及什麼樣的付出方式。只有當你了解了這些,當你想做的時候,才能做到位。
既然我們學佛,就會有感受,有覺受,身體的反應叫受,心靈的反應叫覺。所謂的境界不外乎心理反應和生理反應,既然是一種反應,你怎麼能說它是好是壞呢?你執著不放,好的會變成壞的。它既然是反應,那你就不要去管它,它反應完了,自然就沒反應了。只不過當它在反應的時候,你懂得方法對治,這種現象的反應過去的就快一點,你沒有方法對治它,這種反應就持續的長久一些,但它總會過去。
如果你的心態調整好了,你會發現來到你眼前的每一個人,無論是說好話還是壞話,乃至做得對與錯,就你而言,都是來檢驗你的,真的都是來磨練你,成就你的。雖然當事情發生在我們眼前時,我們的確是覺得很煩惱,那是因為你的心還沒有磨練好,沒有清淨,如果清淨的話,不管什麼事情讓你聽到,讓你看到,你只是淡淡的笑一笑,根本不會放在心上。為什麼我們一遇到這些好事、壞事的時候,一下子就和我們的心緊緊地融在了一起?那說明我們的心、我們的頭腦、我們的惡習還很深,還具備濃濃的喜怒哀樂。為什麼年齡稍微大一點的人,經歷的事情多一點的人,會對世間上的好事、壞事都看得比較淡。可是為什麼有些人經歷的事情再多,他也不會淡化呢?同樣一個問題發生在我們身上,有的人可能一遍、一次就過關了,就悟到很多道理,可有的人,同樣一件事情,一個錯誤在我們身上幾次三番地發生,他還是過不了關?那是因為一件事情在我們眼前發生的時候,我們沒有用心去觀察它,思考它,沒有用心去感悟它,當它發生的時候,白白地發生了,沒有體現出它的價值,結果下一次還會繼續發生,一直重復、重復,使你有足夠的感受,何時你感悟了,超越了,這件事就不會在你眼前發生了,即使再發生,就你而言,它也不是一件事情了。
為什麼我們學佛的人,在寺廟裡不守規矩,不上早晚殿罰跪香時,有的人覺得好丟面子,好失尊嚴,而有的人會覺得,我睡懶覺沒上殿,向大家求忏悔是理所當然的,很自然的就去求忏悔了。這種心態本身就體現出他信仰的力度是否深厚,你說你有信仰,你做錯了,讓你向大眾求忏悔,這對自己有好處,為什麼還不願意呢?我們做的任何一件事情都是內心的顯現。你沒有把事情做好,說明你沒有智慧,你的修為和修養都還不到家。你沒把事情做好,做錯了,做砸了,你就是個“壞”人,你把事情做好了,讓大家都歡喜了,都受益了,你就是個好人。你說你是個好人,為什麼從來沒做過一件好事,讓大家受益,讓大家歡喜呢?你說你是壞人,為什麼每做一件事情都讓大家歡喜,讓大家受益呢?所以,好人、壞人不由你說了算,是由你做出來的事情決定的。
人要想彼此的心靈走到一起,必須通過交流,必須要在一起生活,雙方只有在共事時才能真正了解對方,也只有在共事的時候,我們才能把自己的內心完全地展露給對方。人與人之間的溝通方式很多,對方不一定需要你給他多少東西,你能夠坐下來聽他訴說,幫他從心底裡減壓,他就很開心了。所以我們每個人並非一定要做一個施者,有時候你要做一個受者,受什麼呢?——接受別人的發洩就行了,這是個很好的方式。
如果在我們出家人身上連孝心都體現不出來的話,我們就沒有底氣教別人行孝。出家人無論在心量上,還是在氣節上,方方面面,本身就應該比俗人高一些,因為俗人是看我們,學我們出家人的。那我們出家人學誰呢?學祖師,學佛菩薩。俗人看不到佛菩薩,就會看我們僧人,就會做比較,如果我們僧人做的到位,他自然就會信佛。雖然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但是不管什麼經,既然你碰上了,你就應該把心態學著放平,去接受它。父母親只有一個,他不像我們出家拜師父,你可以拜好幾個師父。無論你和父母有沒有感情,這個事實你是否認不了的,讓你碰上了,你就認了,即使父母不能令你歡喜接受,你也要用平靜的心去面對、接受就好了。你不要希望你的師父,或者你的父母親去改變,你改變了就好了,不要指望別人改,指望別人改是件很痛苦的事,不如你自己來改變。你改變之後,你也輕松,對方也輕松。你想說服對方改變,你煩惱痛苦,對方也煩惱痛苦。
護七居士:我有個問題想請教一下師父。我在禅堂行香,意念定在眉心輪的時候,眉心輪這個位置,跳得非常強烈,跳的時候,觀想的非常清晰,而打坐時就沒那麼清晰了,但是在抄菜時,眉心輪就不在那裡了,就定在菜上去了,而不會定在眉心輪上,為什麼會這樣子?
師:這很正常。你切菜時就把你的心放在刀上好了。你能夠一個小時全心全意地把心放在菜刀上,那麼當你切完菜,由於你有能力全心全意地把心放在刀上,你肯定能把你這個心一下子抽出來,集中到另外一個地方上。如果你連切菜時都不能全心全意地集中在這個菜刀上,你想集中在念佛或觀想上,也是不可能的。你只要在一件事情上能夠集中,你肯定在樣樣事情上都能集中。如果你說:“我只能開車集中,切菜不能集中。”那麼你開車肯定也不能集中。只要你能夠把心集中在任何一件事情上,樣樣事情你都能夠把握得住。你說你打妄想很專心,打幾個小時都出不來,我不相信,因為你根本沒有全心全意地打妄想,你肯定是分散地打妄想,真正的打妄想是你住在一個妄想上,這個妄想堵在你的心口上,這個妄想的問題不解決,它是不會靠邊的。只有這個妄想堵在你的心口上,你把這個問題解決了,這個妄想退了,才會接著又來一個,否則後面的妄想是上不來的,所以說,你那個妄想堵在這個地方,不跑掉,這也是一種禅定。這個禅定和念佛的禅定有什麼區別呢?從本質上講,是沒有區別的,他都是定在一件事情上。你定在念佛上和定在一個疑難問題上,在初期是沒有區別的,到了上面就有區別了。
我曾經和一個同學辯論過,他說念佛可以產生一心不亂,能夠成佛;我說念蘋果也能產生一心不亂,也能夠成佛。他說念蘋果成不了佛,只有念佛才能夠成佛。我說,你光念佛念到一心不亂,但你不渴望佛,你心裡沒有佛,沒有觀想這個佛,沒有發願到極樂世界去,你也去不了的,不是說你念佛念到一心不亂就能去,你念到一心不亂,你有力量了,你想去才能夠去,問題是你有沒有想去的念頭產生。如果你念蘋果、蘋果……,念到了一心不亂,你突然升起一個念頭,我想去極樂世界,由於你有念蘋果產生的定力——一心不亂的定力,你想去極樂世界就可以去極樂世界。這個道理就如同做生意的人,做五花八門的生意,但是都賺到了錢。做什麼生意都可以賺錢,你賺到錢以後可以買別墅,買轎車。但是,如果你有了錢,你不買別墅,那你怎麼會有別墅呢?就像你有了定力,你不想去極樂世界,你怎麼會去極樂世界呢?這個定力就是本錢,就相當於我們做生意賺到了錢,你想買別墅就有別墅可買。所以說念佛念到一心不亂了,你還要轉,不轉你是去不了的。但是你有了這個一心不亂的定力,想去哪裡就可以去哪裡,我何必去西方呢,我去東方也一樣啊。
至於你剛才說的眉間跳動,這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說明你的力量上來了,因為這個地方是我們的慧眼、天眼所在地,是我們靈性的居住地。行香時跳動的特別明顯是因為在行香時你比較放松,往往越是放松的時候,力量越容易上來。你在行香時的放松,是由於你在某個階段繃得很緊,它才會上來。但是在你緊繃的那個階段,它是不會有反應的,只有在你放松的時候,才會有反應。那麼你會問,我何不如一上來就放松呢?你一上來就放松(一開始就放松),那會是一種散亂、一種放縱,都是先有一個緊的階段,這個過程結束後,在松的階段才會有境界發生,有現象發生。如果一開始你就放松、放松,你是很難有境界的。當然,對於大根器的人來講,他一用功就采用放松的方式——捨棄法,用捨棄的方式來用功,這個境界會來得更快。這個道理就如同我叫你們把手放松放松,你們都不知道怎麼放松,越是讓你們放松,越不會放松,干脆我耍個小聰明,設一個小技巧,就叫你們握拳頭,握得越緊越好,你自然就知道何謂放松了,這是老祖師創立的方法,道理是一樣的。如果說緊了一段時間,一放松出境界了,但是不能保持,那就繼續用緊的方式,也就是用占領法。在這個層次,都是雜心在用功,但這個過程一定要有,超過這個層次,就是我剛才講的空心靜坐,空心用功,能夠空心就真正的與道融為一體了。所以我剛才問有沒有空心用功的,沒有,說明都很正常,也符合你們現在這個階段的用功方法。
我現在用功就是什麼方法都不用了,過去一、二十年什麼方法都用過,都是主動生起一個方法去用功,用的太久了,現在往那裡一坐,什麼方法都放下了,甚至來了個念頭也不去看它了,也把它放下,扔掉了。越是用這個方式,眼前空的范圍越大,光放射得越大,甚至有時候故意提起一個念頭,用一個方法,用完之後會很累,因為這個時候用方法是從內心生起一個念頭,就很累。但是在開始階段,你不用刻意生起一個念頭,念頭本身就一直在往外冒,你抓住這個念頭不放,其他念頭就不會陸陸續續迸發得更多,你抓住一個念頭讓它有事干了,它就不會再產生十個、百個念頭了。
問:還有一個問題想請教一下,就是在用功的時候,深呼吸,把氣沉到中丹田時,經常會咕咕的響,是什麼原因?
師:不是停到中丹田,是停到下丹田時肚子才會咕噜噜的響,那是下丹田在咕噜噜的響。這是一種很正常的現象,這說明你的體內很空虛,元氣不足,它才會咕噜噜的響,元氣足了就不會響了,這個響也是階段性的。童子身打坐的人下面幾乎是不響的,非童子身的人在靜坐到某一個階段時,他吸口氣一沉下來,肚子就會叫,這個階段大約會歷時半個月。
問:我這個現象已很長時間了。
師:那說明你在這個水平上一直沒有突破,你沒有正正規規的好好修過,只是修一下子就不修了,所以一直停留在這個階段沒有突破。你如果能拿出一段時間,每天修它七、八個小時,我相信一個禮拜你就突破了,就不會再經常出現這種情況了。
問:好,謝謝師父!師父,跟我們一起共修的一個師兄,他在修行過程中經常會看到佛,而且還觀想自己成了阿彌陀佛,他整個人就變成阿彌陀佛了,這種現象是好,還是有什麼問題?
師:這個現象在學佛初期應該是好現象,他可以增加自己的信心。如果你學佛很多年了,還是這個樣子,說明你沒有進步啊。初期可以提高我們的信心,但也不要太在意,這說明你的虔誠心夠了,專注力夠了,你可以瞬間把佛菩薩在你的心裡觀想出來。如果你的散亂心太重的話,你是沒辦法瞬間把佛菩薩觀想出來的,即便它是虛幻的,是你用心把它觀想出來的,但也是在心能夠專注的前提下才觀想出來的。比如說我們觀想釋迦牟尼佛,你明知這是有為法,為什麼我能觀想出來,你觀想不出來呢,因為你的心很散亂,力度不夠,所以就觀不出來。
用功的時候就全心全意的用功,必須在某個階段,外面的聲音都聽不到了,六根才真正的收回來,關閉了,但這個階段也不能太久。如果你多年用功,一打坐,所有的東西都聽不到,感受不到了,那說明你的功夫只不過停留在某一個階段。過了這個階段,你坐在這裡用功,旁邊有聲音,你又聽得到,又干擾不了你內心的寧靜畫面,如果你一聽到外面的動靜,你裡面的功夫就被干擾了,畫面就給破壞掉了,就像一盆水,它本來很平靜,一有動靜,畫面就開始起漣漪了,那說明你的功夫還不夠扎實。
問:我打坐時,心跳加速,正常嗎?
師:你這種情況是正常的,心跳得太快是因為你的意念用的太強,意念用的太強了,心就繃得緊緊的,它就會加速,如果這種情況持續久了,你的血壓就會升高,而且你的臉會變的比較紅。好了,今天就到這裡,耽誤大家的時間了。
釋萬行2012.12.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