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需要智慧的修煉
◎韋小紅(《甘肅日報》記者):一個作家,面對生活,首先應該關注什麼?
●雪漠:相較於生存狀態,我更願關注人的靈魂和信仰,以及產生這種靈魂的文化土壤。因為靈魂是文化的產物,有什麼樣的文化,就有什麼樣的靈魂。
我喜歡透過一些表面現象,看一些深層的東西。當這個世界都驚奇於某種現象的時候,我詢問的卻是“為什麼會這樣”?它的產生有沒有更深層的原因?有哪些文化土壤?我關注這過程,反倒忽略了結果。
但這種關注,對作家的要求比較高。它必須要求作家站得很高,必須證得一種智慧。“智慧”這個詞,和“知識”,和“聰明”不一樣。它更是一種心靈的東西,是超越理性的直觀智慧。它要求作家不僅僅去“體驗”,更需要去“證悟”。
中國文化史上,有一個很奇怪的現象:有些禅宗大德不識字,但他一當頓悟之後,就能寫出非常優秀的詩來,而且境界特別高。比如慧能,不識字,但他經過修煉頓悟之後,他寫的那些偈語就有了很高的藝術價值。
作家也許需要這樣的修煉。至少,應該像禅宗那樣,破除執著,感悟出一些獨特的東西。這“感悟”,包括智慧的感悟和文化的感悟。
宗教,不僅僅是一種信仰,更是一種文化,更是一種精神。宗教情緒,是必要的精神素養。精神上的頓悟,會導致文化上的頓悟。
一個苦行僧,他修啊修啊,形如枯木,色如死灰。突然,一個偶然的機緣,他豁然開悟。從此,每朵菊花都朝他微笑,所謂“朵朵黃花盡是菩提,巍巍青山無非般若”。這時,苦樂已消失,只有安詳的微笑。文學上,也需要這樣的“修”。
——節選《狼禍》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