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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廷傑教授:東漢時期的佛經翻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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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漢時期的佛經翻譯

韓廷傑

一、中國佛經翻譯始於何時尚難確定

中國的佛經翻譯始於何時?至今學術界還沒有令人信服的一致結論。有二種比較流行的意見:

一、“伊存口授佛經”說。此說據《魏略·西戎傳》的一段記載:“昔漢哀帝元壽元年(前2年),博士弟子景盧受大月氏王使伊存口授《浮屠經》。”“浮屠”是梵文buddha的音譯,新譯佛陀,即佛。浮屠經即是佛經。此中《浮屠經》是泛指佛經,還是特指某一部佛經,沒有說清楚。有無筆譯?也沒有說清楚。把這件事說成是中國佛經翻譯的開始,缺乏證據。呂先生的《中國佛學源流略講》對此提出疑問:“這一材料出自《三國志》裴注引前人魚豢《魏略·西戎傳》的記載,而《魏略》一書已佚。據現代研究西域歷史的學者,如日人白島庫吉認為,貴霜王朝前二代是不信佛教的,而大月氏又在貴霜王朝之前,當時是否已有佛教流傳,還值得研究,尤其是授經者是國家的大使身份,說明佛教已成為當時統治階級所崇信才有可能,這就更需要研究了。[1]”

二、《四十二章經》是中國翻譯的第一部佛經。此據梁僧佑著《出三藏記集》卷二:“佑檢閱三藏,訪覆遺源,古經現在,莫先於《四十二章》。傳譯所始,靡愈於張骞之使。”(中華書局點校本,第22頁)《四十二章經序》(作者不詳)稱:“昔漢孝明皇帝,夜夢見神人,身體有金色,項有日光,飛在殿前。意中欣然甚悅之。明日問群臣,此為何神也?有通人傅毅曰:‘臣聞天竺有得道者,號曰佛,輕舉能飛,殆將其神也。’於是上悟,即遣使者張骞、羽林中郎將秦景、博士弟子王遵等十二人,至大月支國寫取佛經《四十二章》,在第十四石函中,登起立塔寺。於是道法流布,處處修立佛寺,遠人伏化,願為臣妾者不可稱數。國內清寧,合識之類,蒙恩受賴,於今不絕也。”(見僧佑著《出三藏記集》卷六,中華書局點校本第242頁)

關於《四十二章經》的具體情況,《出三藏記集》卷二《新集撰出經律論錄》第一說明如下:“《四十二章經》一卷,舊錄雲:《孝明皇帝四十二章》。安法師所撰錄缺此經。右一部,凡一卷。漢孝明帝夢見金人,诏遣使者張骞、羽林中郎將秦景到西域,始於月支國遇沙門竺摩騰,譯寫此經還洛陽,藏在蘭台石室第十四間中。其經今傳於世。[2]”此中“舊錄”,據呂先生考證,是指晉代僧支敏度(生卒年不詳)的《經論都錄》。這裡把《四十二章經》和佛教傳入聯系在一起,印僧攝摩騰和竺法蘭隨漢使來到中國洛陽,白馬馱來佛經,故建白馬寺。兩位印僧在此譯出《四十二章經》。這裡有二個問題很值得注意:

一、東晉道安法師的《綜合眾經目錄》沒有記載《四十二章經》,所以很多著名佛教學者如梁啟超、陳垣、呂等,斷定此經是偽經。梁啟超曾著《四十二章經辨偽》一文,斷定此經是三國兩晉時的偽作。呂先生考證得最詳細,他把《四十二章經》和《法句經》進行詳細對照,說明《四十二章經》的內容大部分抄自《法句經》。呂的《中國佛學源流略講》又詳細考證如下:“我們認為《四十二章經》不是最初傳來的佛經,更不是直接的譯本,而是一種經抄。就內容來看,是抄自《法句經》,我們對出來的有二十八章,占全經的三分之二。這還只是此經相當於《法句經》的偈頌部分,《法句經》還有緣起,是長行,此經也抄了幾段。所以它是抄錄的,但作了一些修詞上的工夫。現存的《法句經》是三國時支謙譯的,據支謙本序文看,在他之前還有一個譯本,所以在漢末時《法句經》就有了。《四十二章經》應該是抄的那個舊本而加以潤色的。因此,它抄出的時代還相當的遲。

我們認定此經是東晉抄出的,其理由:一、此經最初見於東晉成帝時的《支敏度錄》,所以它應在此錄之前。二、惠帝時,道佛爭論,王浮著有《老子化胡經》,說佛教是假造諸經,但末提到《四十二章經》的名字,可見當時尚無此經,否則王浮決不會目睹這一所謂初傳佛典而不加以攻擊。因此,此經抄出的年限,最早不能超過《化胡經》,最晚不能晚於《支敏度錄》。惠帝末年是公元306年,成帝末年為公元342年,大約就產生於此三十年間。[3]”

胡適、湯用彤等不同意上述觀點,胡適曾著《四十二章經考》一文,認為“《四十二章經》有漢譯本,似無可疑。”(詳見《胡適論學近著》第一集)湯用彤的《漢魏兩晉南北朝佛教史》指出:“《四十二章經》,漢晉間有不同之譯本,觀上所列,甚可置信。譯出既不止一次,則其源出西土,非中華所造,益了然矣。”關於《安錄》為什麼不載此經,湯用彤說明如下:“安公治學精嚴,非親過目則不著錄。故自知遺漏不少。故謂若欲綜理已出一切經典,自知非一人所能為。夫安公之世,《方等》風行,經出更多。《四十二章》為常日所不備,安公固未見之,遂未著錄,或亦意中之事也。[4]”我覺得這種說明難以立足,被視為中華第一部佛經的《四十二章》被遺漏,難以置信,用“治學精嚴”來說明,很難成立。由此可見,《四十二章經》是偽經。

關於《四十二章經》的譯者問題,文獻記載也很混亂。《出三藏記集》卷二載為竺摩騰所譯,《高僧傳》卷一《攝摩騰傳》也說是攝摩騰所譯,《竺法蘭傳》則說是竺法蘭譯,而現存的《四十二章經》,署款為迦葉摩騰和竺法蘭共譯。

漢明帝“感夢”的故事亦出現於牟子《理惑論》:“昔孝明黃帝,夢見神人,身有日光,飛在殿前,欣然悅之。明日,博問群臣,此為何神?有通人傅毅曰:‘臣聞天竺有得道者,號之曰佛,飛行虛空,身有日光,殆將其神也。’於是,上悟,遣使者張骞、羽林郎中秦景、博士弟子王遵等十二人,於大月氏寫佛經《四十二章》,藏在蘭台石室第十四間。時於洛陽城西雍門外起佛寺,於其璧畫千乘萬騎繞塔三匝。又於南宮清涼台,及開陽城門上作佛像。明帝存時,預修造壽陵,陵曰顯節,亦於其上作佛圖像。[5]”這種記載有明顯的時代錯誤,張骞所處的時代是漢武帝在位時期,秦景所處的時代是在哀帝在位時期,王遵所處的時代是在光武帝在位時期,而且,王遵是軍人,並非《理惑論》所說的“博士弟子”。很顯然,“明帝感夢”的故事,是一個很缺乏歷史知識的人杜撰的[6]。

費長房的《歷代三寶記》引用《舊錄》的話,明確指出,《四十二章經》“本是外國經鈔,元出大部,攝要引俗,似此《孝經》十八章。[7]”“外國經鈔”,系指《四十二章經》類似《法句經》,是從大部佛經摘抄的節要經文。又說它類似《孝經》十八章,說明《四十二章經》是中國人按照《孝經》形式偽造的。

《歷代三寶記》又記載,三國時支謙亦譯《四十二章經》,說明如下:“第二出,與摩騰譯者小異,文義允正,辭句可觀,見《別錄》。[8]”據呂先生考證,此中《別錄》,既支敏度的《眾經別錄》。第二出的《四十二章經》“文義允正,辭句可觀”,說明支謙對原本的《四十二章經》進行修飾加工,並非重譯。

胡適、湯用彤等認為,《四十二章經》不是摩騰、法蘭所譯,但應肯定後漢時已有此經,因為《後漢書》卷六十有這樣的記載:後漢襄楷於延熹九年(166)曾上書桓帝稱:“浮圖不三宿桑下,不欲久,生恩愛,精之至也,天神遺以好女,浮屠曰:此旦革囊盛血,遂不盼之。其守一如此。”此中“浮圖不三宿桑下”,類似於《四十二章經》第三章,“樹下一宿”之語,此中“革囊盛血”類似於《四十二章經》第二十六章“革囊眾穢”之語。由此推斷,在此之前已有《四十二章經》。實際上並非如此,這些話在佛典中很普通,《增一阿含經》卷四十一亦有類似的說法,轉輪聖王用一美女考驗一個沙門,那位沙門根本不預理睬。轉輪聖王問他為何如此?他說女人有九惡法,其中第一即為“臭穢不淨”[9]。《增一阿含經》由東晉罽賓三藏瞿昙僧伽提婆正式譯出,但東漢時有很多零譯出現,襄楷的上書很有可能是借用了這些零譯本的內容。

從該經的內容看,基本屬於小乘思想,也混有大乘思想及中國的儒道思想。本經序稱:“世尊成道已,作是思維,離欲寂靜,是最為勝,住大禅定,降諸魔道。於鹿野苑中,轉四谛*輪,度陳如等五人而證道果,復有比丘所說諸疑,求佛進止。世尊教敕一一開悟,合掌敬諾,而順尊敕。”從此內容來看,顯然是佛初轉*輪,其內容應當是四聖谛、八正道、十二因緣等小乘教法。實則不然,經中混有不少大乘思想。如第二章:“佛言,出家沙門者,斷欲去愛,識自心源,達佛深理,悟無為法,內無所得,外無所求,心不系道,亦不結業,無念無作,非修非證,不歷諸位,而自崇最,名之為最。”“內無所得,外無所求”,顯然是大乘中觀學派的“性空”理論。“非修非證,不歷諸位”,說明大乘中觀學派是“頓悟”法門的理論基礎。

《四十二章經》第十一章稱:“佛言:飯惡人百,不如飯一善人,飯善人千,不如飯一持五戒者,飯五戒者萬,不如飯一斯陀含,飯千萬斯陀含,不如飯一阿那含,飯一億阿那含,不如飯一阿羅漢,飯十億阿羅漢,不如飯一辟支佛,飯百億辟支佛,不如飯一三世諸佛,飯千億三世諸佛,不如飯一無念無住無修無證之者。”這裡從惡人逐步提高,至善人,再至小乘四果,再至佛,最高境界是“無念無住無修無證之人”。這裡把大乘中觀理論視為最高理論,是佛教徒修行所要達到的最高目標。

《四十二章經》的第十八章又說:“佛言:吾法念無念念,行無行行,修無修修。會者近爾,迷者遠乎。言語道斷,非物所拘,差之毫厘,失之須臾。”這裡說明念、行、言、修,都是超越有、無的中道。這種境界既不能說,又不能想,動口即錯,動念即乖。

《四十二章經》還混有中國的儒道思想,如第七章:“問曰,子以禮從人,其人不納,禮歸子乎?對曰,歸矣。”這是講儒家的“禮”。又如第一章,認為阿羅漢“能飛行變化,曠劫壽命,”這很象道家的長生不老。《四十二章經》還有明顯的外道思想,如第一章說阿那含能“壽終靈神上十九天”,這裡所說的靈神,顯然是靈魂。這就違背了佛教“三法印”之一“諸法無我”,這顯然是違背佛教義理的外道思想。以上事實說明,《四十二章經》不是產生於印度的佛說,而是中國人的偽造。

剔除偽經應當是佛學研究的重要任務之一,歷代經錄都列有偽經和可疑經典,如智升於開元十八年(730)著《開元釋教錄》二十卷,記載東漢永平十年至唐開元十八年的譯經目錄和譯師傳記,入藏經典1076部5048卷,其中偽經392部,可疑經14部。偽經和疑經占入藏經典的三分之一多。觸目驚心!制造偽經者多是熟悉佛經的大學者,能夠達到以假亂真的程度,所以在剔除偽經的過程中常有爭論,如《楞嚴經》、《圓覺經》、《大乘起信論》等,這就更增加了剔除偽經的難度。

二、東漢時期的譯經概況

一般認為,中國的佛經翻譯始自漢桓帝、漢靈帝時期。在此之前,中國人已初步了解佛教,據《後漢書·楚王英傳》記載,明帝曾下诏書,“楚王誦黃老之微言,尚佛陀之仁慈,潔齋三月,與神為誓,何嫌何疑,當有悔吝,其還贖以助伊蒲塞、桑門之盛馔,因以班示諸國。”這說明,在漢明帝時,中國人已知浮屠(新譯佛陀,即佛)、伊蒲塞(新譯優婆塞,即男居士)、桑門(新譯沙門,即和尚)等專門佛教術語。這些事實還不能說明中國已有佛經,因為到中國來的印僧,往往按照印度習俗,以口授相傳的方式弘法。一直到東漢譯經,仍然采取這種方法。

據唐智升撰《開元釋教錄》記載,東漢譯經192部395卷,翻譯地點大多在洛陽。此數不包括“失譯經”,即不知譯者的佛經。道安、僧佑已列《失譯錄》,但未分朝代,隋費長房的《歷代三寶記》開始斷代記載失譯經。據此,東漢失譯佛經125部148卷,《大唐內典錄》所記與此相同,並說明存者只有25卷,其余皆佚。《古今譯經圖記》記載東漢失譯經共123部148卷。《開元釋教錄》則載有141部158卷,存者19部29卷,其余皆佚。

梁啟超把中國的佛經翻譯分為三期,第一期是東漢至西晉,第二期是東晉南北朝,第三期是唐貞觀至貞元。第一期是外國人主譯期,第二期是中外人共譯期,第三期是本國人主譯期[10]。

東漢時期的譯經屬於第一期,很多譯名不同於新譯。新譯、舊譯相對而言,一般認為,玄奘譯笈是新譯,羅什譯笈是舊譯。如果把羅什譯笈稱為新譯,在此之前的譯笈則稱為舊譯。此中用第二說。本文把羅什以前的譯笈稱為古譯。

《出三藏記集》卷一具體列出《前後出異記》:

舊經眾佑,新譯世尊,舊經扶薩(亦雲開士,新經菩薩,舊經各佛或右佛(亦獨覺),新經辟支佛(亦緣覺),舊經薩芸若,新經薩婆若,舊經溝港道(亦道跡),新經須陀洹,舊經頻來果(亦一往來),新經斯陀含,舊經不還果,新經阿那含,舊經無著果(亦應旨亦應儀),新經阿羅漢(亦言阿羅诃),舊經摩納,新經長者,舊經濡首,新經文殊,舊經光世音,新經觀世音,舊經須扶提,新經須菩提,舊經捨梨子(亦秋露子),新經捨利弗,舊經為五眾,新經為五陰,舊經十二處,新經十二入,舊經為持,新經為性,舊經背捨,新經解脫,舊經勝處,新經除入,舊經正斷,新經正勤,舊經覺意,新經菩提,舊經直行,新經正道,舊經干沓和,新經干闼婆,舊經除馑男、除馑女,新經比丘、比丘尼,舊經怛薩阿竭阿羅诃三耶三佛,新經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11]。

象這樣的例子,還可以舉出很多。這說明東漢時期的譯經很不成熟,譯名很不規范,甚至很不准確。如世尊(bhagavat),是說佛受到世人尊敬,譯為“眾佑”,欠妥。又如將“性”譯為“持”、將“正道”譯為“直行”等,都不准確。

東漢時期的譯師以安世高、支婁迦谶為代表,除此之外,還有支曜、嚴佛調、安玄、康孟詳、康居、孟福、張蓮、昙果、竺大力等。

三、安世高的譯經事業

安世高,原名安清,字世高,安息國王正後之太子,所以又稱為安候。從小就很孝敬,“加以志業聰敏,刻意好學,外國典籍,莫不該貫。七曜五行之象,風角雲物之占,推步盈縮,悉窮其變。兼洞曉醫術,妙善針脈,睹色知病,投藥必濟。乃至鳥獸鳴呼,聞聲知心。於是俊異之名,被於西域,遠近鄰國,鹹敬而偉之。世高雖在居家,而奉戒精峻,講集法施,與時相續。後王薨,將嗣國位,乃深惟苦空,厭離名器。行服既畢,遂國與叔,出家修道。博綜經藏,尤精阿毘昙學,諷持禅經,略盡其妙[12]。”他曾游方弘化,遍歷諸國,於東漢桓帝建和十年(148),經西域諸國,來到中國洛陽。他聰明好學,不久即通華語。然後在洛陽譯經,直至漢靈帝建寧三年(170)。所譯經典“義理明析,文字允正,辨而不華,質而不野。”

譯經之後,他開始游化中國,曾到廣州,又達會稽(今浙江紹興),被打架斗毆者誤中身亡。

安世高的譯笈,《出三藏記集》卷二載為34部40卷,還具體列出所譯經名。因為安世高譯經時,往往把自己的解釋加進去,所以另有《四谛》、《口解》、《十四意》、《九十八結》,道安認為“似安世高撰也”。《口解》是講經的記錄,類似於講義。

關於安世高的譯笈數量,說法不一,《高僧傳》卷一載為35部,《歷代三寶記》載為176部,《開元釋教錄》載為95部。

呂的《安世高》一文,認為安世高的譯笈“歷經散佚,現存22部26卷[13]。”據呂著的《新編漢文大藏經目錄》,具體說明如下:

1、《五十校計經》二卷,或雲《明度五十校計經》,勘出《雜阿含經》卷十

2、《五陰譬喻經》一卷,勘出《雜阿含》卷十(開,即《開元釋教錄》,下同),亦稱《五陰喻經》

3、《七處三觀經》二卷,勘出《雜阿含》卷二(開),元嘉元年(151)出,原與雜經44篇及《積骨經》等合本,今別行。

4、《轉*輪經》一卷,或雲《*輪轉經》

5、《積骨經》一卷,原在大本《七處三觀經》中,今別行,勘出《雜阿含》卷34(開)。

6、《八正道經》一卷,勘出《雜阿含經》卷28

7、《一切流攝守因經》一卷,亦稱《一切攝流攝守經》,勘出《中阿含》卷二(開),今勘同《漏盡經》

8、《四谛經》一卷,勘出《中阿含》卷七(開),今勘同《分別聖谛經》

9、《本相猗致經》一卷,勘出《中阿含》卷十(開),今勘同《本際經》

10、《是法非法經》一卷,勘出《中阿含》卷21,今勘同《真人經》

11、《人本欲生經》一卷,今勘出《中阿含》卷24《大因經》。

12、《漏分布經》一卷,勘出《中阿含》卷27(開),今勘同《達梵行經》

13、《長阿含十報法經》二卷

14、《雜阿含四十四篇》二卷

15、《善法義經》一卷

16、《法受塵經》一卷

17、《大安般守意經》一卷

18、《禅行法想經》一卷

19、《九橫經》一卷

20、《阿毗昙五法經》一卷

21、《陰持入經》一卷

22、《道地經》二卷

安世高的譯笈主要弘揚小乘佛教說一切有部阿毗昙學和禅定理論。

安世高翻譯的《陰持入經》是弘揚毗昙學的代表作。所謂“陰”即構成人身的五蘊:色、受、想、行、識;“持”新譯為界,即十八界:六根、六識和六塵;“入”即十二入:六根和六塵。《陰持入經》對五陰解釋如下:“一為色。二為痛,三為想,四為行,五為識[14]。”此中把“受”譯為“痛”,說明中國早期翻譯的佛經所用術語,很不規范。《陰持入經》進一步解釋說:“色陰名為十現色入,十現色入為何等?一眼,二色,三耳,四聲,五鼻,六香,七舌,八味,九身,十樂。是為十現色入,是名為色種。痛種為何等?痛種為身六痛,一眼知痛,二耳知痛,三鼻知痛,四舌知痛,五身知痛,六心知痛。是為身六痛。名為痛種。思想種為何等。思想種為身六思想:一、色想,二、聲想,三、香想,四、味想,五、更想,六、法想。是為身六思想。名為思想種。行種為何等?行種名為身六更:一、色所更,二、聲所更,三、香所更,四、味所更,五、觸所更,六、法所更。是為身六更。是名為行種。識種為何等?識種名為身六識:眼識、耳識、鼻識、舌識、身識、心識。是為身六識,是名為識種。[15]”這裡又把“觸”譯為“樂”,把“受”譯為“痛”。當解釋“想蘊”的時候,又把“觸”譯為“更”。說明早期譯經很不成熟。

《陰持入經》對十八界解釋如下:“十八本持為何等?一、眼,二、色,三、識,四、耳,五、聲,六、識,七、鼻,八、香,九、識,十、舌,十一、味,十二、識,十三、身,十四、更,十五、識,十六、心,十七、法,十八、識。”這裡把“界”譯為“本持”,把“觸”譯為“更”。把“意”譯為“心”。

《陰持入經》對“十二入”的解釋如下:“亦有十二入。何等為十二?自身六外有六。自身六為何等?一為眼、耳、鼻、舌、身、心。是為自身六入,外有六為何等?色、聲、香、味、更、法。是為十二入。”本經把十二入分為自身六和外有六,“自身六”即六根,“外有六”即六境或六塵。

《陰持入經》講五陰、十二入、十八界的目的,是想說明“我”是假的,所以要破除我執,以達到解脫。因為人的身體是五陰構成的,所以是假有、是空,不可能是永恆的,這就是無常。由於“無常”而造成痛苦。苦、空、無常、無我是苦谛四行相,《陰持入經》譯為非常、苦、空、非身。“非常”即無常,“非身”即無我。

四聖谛是佛教的根本理論,苦 谛說明人生的痛苦現象,集谛說明造成痛苦的原因,滅谛說明消滅痛苦,以達涅,道谛說明消滅痛苦的正確途徑,即八正道。這苦、集、滅、道四谛,《陰持入經》譯為苦、習、盡、道。

要想達到解脫,就要修三十七道品:四念處、四正勤、四如意足、五根、五力、七覺支、八正道。《陰持入經》譯為:四意止、四意斷、四神足、五根、五力、七覺支賢者、八種道行。

四念處如下:㈠身念處。觀身不淨;㈡受念處。觀苦、樂等感受都是苦;㈢心念處。觀此心識念念生滅,並非常住;㈣法念處。觀諸法都是因緣和合而生,沒有自性。《陰持入經》對四念處的解釋如下:“四意止為何等?或見比丘自身身身相觀行止、外身身身相觀行止、內外身身身相觀行止,盡意念以卻世間癡心不便,自痛痛痛相觀行止、外痛痛痛相觀行止、內外痛痛痛相觀行止,盡意念以卻世間癡心不便,自意意意相觀行止、外意意意相觀行止、內外意意意相觀行止,盡意念以卻世間癡心不便,自法法法相觀行止、外法法法相觀行止、內外法法法相觀行止。盡意念以卻世間癡不便。[16]”

四正勤,又稱四正斷、四意斷,四正勝等,即四種正確的修行努力,據《增一阿含》卷十八,具體如下:㈠努力防止生惡;㈡如果已生惡,應當努力斷除;㈢未生善,應當努力使之產生;㈣如果已生善,應當努力堅持到底,使之圓滿。《陰持入經》對四正勤解釋如下:“何等為從四意正斷?或比丘有未生弊惡,意法發方便令不生,勸意不捨方便行。精進攝正意,捨散惡意,是為一斷意;已生弊惡意發,清淨法欲斷,勸意求方便行,精進攝正意,捨散惡意,是為二斷意;未生清淨法,勸意發方便令生行,精進攝制意,捨散惡意,是為三斷意;已生清淨法,令止不忘令不減,令行不啻令行足,發方便行,精進攝制意,捨散惡意,是為四意正斷。[17]”

四神足,又稱四如意足,即四種可以得到神通的禅定:㈠欲如意足。由想達到神通的意欲之力發起的禅定;㈡念如意足。又稱為心如意足,由心念力發起的禅定;㈢精進如意足。由不斷止惡行善發起的禅定;㈣慧如意足。又稱為觀如意足、思維如意足,由思維佛理之力發起的禅定。《陰持入經》對此的解釋如下:“何等為四神足?或有比丘為欲定斷生死,隨行增神足,惡生死猗,卻欲猗盡猗,是為一神足;精進定,斷生死,隨行增神足,惡生死猗,卻欲猗盡猗,從不便意生遣離去,是為二神足;意定斷生死,隨行增神足,惡生死猗,卻欲猗盡猗,從不便意生遣離去,是為三神足;戒定斷生死,隨行增神足,惡生死猗,卻欲猗盡猗,從不便意生遣離去,是為四神足[18]。”由此可見,作為早期翻譯的佛經,《陰持入經》的很多譯文不正確、不明確、不規范,說明當時的翻譯技巧還很不成熟。

五根即信根、精進根、念根、定根、慧根。五力即信力、精進力、念力、定力、慧力。《陰持入經》的翻譯與此相同。

七覺支如下:念覺支、擇法覺支、精進覺支、喜覺支、猗覺支(又稱為輕安覺支)、定覺支、捨覺支。《陰持入經》譯為七覺意:念覺意、法分別覺意、精進覺意、愛可覺意、猗覺意、定覺意、護覺意。

八正道如下:正見、正思維、正語、正業、正命、正精進、正念、正定。《陰持入經》譯為:直見、直行、直語、直業、直利、直方便、直意、直定。“直”字顯然不如“正”字好。“正”字更准確、更明確。“正命”是正確的生活,《陰持入經》譯為“直利”,讓人不得其解。“正精進”是正確的努力,譯為“直方便”,欠妥。

十二因緣是佛教的輪回理論,又稱為十二支:無明、行、識、名色、六入、觸、受、愛、取、有、生、老死。《陰持入經》譯為:癡、行、識、名字、六入、致、痛癢、愛、受、有、生、老死憂悲苦,此中“名色”是指構成人體的五蘊,“色”是五蘊中的色蘊,“名”指受、想、行、識四蘊。《陰持入經》譯為“名字”顯然不對。該經還將“觸”譯為“致”,將“受”(感受)譯為“痛癢”,將“取”譯為“受”(接受、受有),都欠妥,反映出早期譯經的特點。根據小乘佛教的修行理論,通過修行,可以得到四果:預流果。意謂剛參預聖流;一來果。意謂再來世間一次,音譯斯陀含;不還果。意謂不再來世間;阿羅漢。意譯應供,意謂受到世間供養。《陰持經》將四果譯為:溝港果、頻來果、不還果、應儀果。

以上僅述《陰持入經》關於幾組主要專門術語與新譯的不同,除此之外,還有很多。

安世高翻譯的《大安般守意經》,又稱為《安般經》、《安般守意經》等,安般是梵文anpna的音譯,安那般那之略,即出入息,安那是梵文na的音譯,意譯入息,即吸氣。般那是梵文apna的音譯,意譯出息,即呼氣。該經的內容是“數息觀”,即通過默數出入息而達禅定的功夫。

修行數息觀,從一數到十,不能多,也不能少。超過十或少於十黠,都是錯誤的。《大安般守意經》卷上稱,“問何等為莫過十數莫減十數?報:息已盡未數是為過,息未盡便數是為減,失數亦惡不及亦惡,是為兩惡。至二息亂為短息,至九息亂為長息,得十息為快息。[19]”意思是說:數到十,再接著數,這是一種過失,如果數不到十,也是一種過失。此中把“答”譯為“報”,也是早期譯經的一大缺點,譯語欠妥。

《大安般守意經》認為:修習數息觀,可以得到十種智,稱為十:數息、相隨、止、觀、還、淨、四谛,前六種稱為六行,又把六行和三十七道品聯系起來,“淨時為隨道亦為隨行也數息為四意止,相隨為四意斷,止為四神足念,觀為五根五力,還為七覺意,淨為八行也[20]。”緊接著又把六行貶為“六衰行”。

這六事還可以達等四禅:通過數息到初禅,通過相隨可以達到二禅,通過止可以達到三禅,通過觀可以達到四禅,康僧會的《安般守意經序》進一步發揮說:“是以行寂,系意著息數一至十,十數不誤意定在之,小定三日,大定七日,寂無他念,泊然若死,謂之一禅。禅,棄也。棄十三億穢念之意。已獲數定,轉念著隨,蠲除其八,正有二意,意定在隨,由在數矣。垢濁消滅,心稍清淨,謂之二禅也。又除其一,注意鼻頭,謂之止也。得止之行,三毒、四趣、五陰、六冥諸穢滅矣。煚然心明,踰明月珠,YIN邪污心,猶鏡處泥,穢垢污焉。偃以照天,覆以臨土聰叡聖達,萬土臨照,雖有天地之大,靡一夫而能睹。所以然者,由其垢濁,眾垢污心,有踰彼鏡矣。若得良師剗刮瑩磨,薄塵微曀,蕩使無余。舉之以照,毛發面理,無微不察,垢退明存,使其然矣。情溢意散,念萬不識一矣。猶若於市,馳心放聽,廣采眾音,退宴在思,不識一夫之言。心逸意散,濁翳其聰也。若自閒處,心思寂寞,志無邪欲,側耳靖聽,萬句不失,片言斯著,心靖意清之所由也。行寂止意,懸之鼻頭,謂之三禅也。還觀其身,自頭至足,反復微察,內體污露,森楚毛豎,猶睹膿涕。於斯具照天地人物,其盛若衰,無存不亡,信佛三寶,眾冥皆明,謂之四禅也。攝心還念諸陰皆滅,謂之還也。穢欲寂盡,其心無想,謂之淨也。[21]”

在《大安般守意經》裡,有些話不象是原有的經文,很象是注釋者或講經者的話,具有明顯的中國特征,如開頭對經題的解釋:“安為身,般為息,守意為道,守者為禁,亦謂不犯戒。禁者亦為護,護者遍護一切無所犯。意者息意,亦為道也。安為生,般為滅,意為因緣,守者為道也。安為數,般為相隨,守意為止也。安為念道,般為解結,守意為不墮罪也。安為避罪,般為不入罪,守意為道也。安為定,般為莫使動搖,守意莫亂意也,安般守意名為御意至得無為也。安為有,般為無,意念有不得道,意念無不得道,亦不念有亦不念無,是應空,定意隨道行。有者謂萬物,無者謂疑,亦為空也。安為本因緣,般為無處所,道人知本無所從來,亦知滅無處所,是為守意也。安為清,般為淨,守為無,意名為,是清淨無為也。無者謂活,為者謂生,不復得苦故為活也。安為未,般為起,已未起便為守意。若已意起便為守意,若已起意便走為不守,當為還,故佛說安般守意也。安為受五陰,般為除五陰,守意為覺因緣,不隨身口意也。守意者,無所著為守意,有所著不為守意,何以故?意起復滅故,意不復起為道,是為守意。守意莫令意生,生因有死,為不守意,莫令意死。有死因有生意亦不死。是為道也[22]。”

對安、般二字的解釋,如前所述,此中所引繁瑣羅嗦的解釋,不象是印度話,那兩個梵文字沒這麼多意思。這種繁瑣的解釋,很象是中國人解經的話。該經還有很多具有中國特征的話,如把業報稱為“宿命對”,把禅定稱為“坐禅”。通過禅定可以獲得神通,成為神仙,把禅稱為“不死藥”,可以“久在世間”。把“息”與“氣”聯系在一起,氣滅就是空,就是死等等。很象是中國道家語言。把釋文和經文混雜在一起,是早期譯經的又一重大缺點。

據《出三藏記集》卷六康僧會著《安般守意經序》,繼承安世高事業的主要有三個人:南陽韓林、穎川皮業、會稽陳慧。康僧會是陳慧的學生,《高僧傳》卷一《安清傳》記載說,“尊吾道者,居士陳惠;傳禅經者,比丘僧會。[23]”

四、支婁迦谶的譯經事業

支婁迦谶,梵文lokaema的音譯,簡稱為支谶。中亞古國大月氏人,漢桓帝末年(公元167年頃)來到中國洛陽,從事譯經。光和二年(179 )譯出《般若道行經》十卷、《般舟三昧經》三卷,中平二年(185)譯出《首楞嚴經》二卷。除此之外,還有譯年不可考的《伅真陀羅經》二卷(《舊錄》雲《伅真陀羅王經》,《別錄》所載,《安錄》無,今缺)、方等部《古品曰遺日說般若經》一卷(今缺)、《光明三昧經》一卷(出《別錄》,《安錄》無)、《阿阇世王經》二卷(安公雲出《出阿含》,舊錄稱雲《阿阇世經》)、《寶積經》一卷(安公雲,一名《寶尼經》,光和二年出,《舊錄》雲《摩尼寶經》二卷)、《問署經》一卷(安公雲出方等部,或雲《文殊問菩薩署經》)、《胡般泥洹經》一卷(今缺)、《兜沙經》一卷、《阿閦佛國經》一卷(或雲《阿閦佛剎諸菩薩學成品經》,或雲《阿閦佛經》)、《孛本經》二卷(今缺)、《內藏百品經》一卷(安公雲出方等部,《舊錄》雲《內藏百寶經》。遍校群錄,並雲《內藏百寶》,無《內藏百品》,故知即此經也。

《出三藏記集》卷二,對此說明如下:“右十三部,凡二十七卷。漢桓帝靈帝時,月支國沙門支谶所譯出。其古品以下至《內藏百品》凡九經,安公雲,似支谶出也[24]。”此中“凡九經”是“十經”之誤。

《出三藏記集》卷十三《支谶傳》還記載說:“操行淳厚,性度開敏,禀持法戒以精勤著稱。諷誦群經,志存宣法。”對其譯笈評價如下,“凡此諸經,皆審得本旨,了不加飾,可謂善宣法要,弘道之士也。後不知所終[25]。”

歷代經錄對支谶譯笈的記載很不一致,隋費長房《歷代三寶記》卷四載為21部63卷,唐智升《開元釋教錄》卷一載為23部64卷。呂先生對此說明如下:“支谶所譯的佛經究竟有幾種,因當時未曾記載,很難確定,在晉代道安著述經錄時,據他所見寫本,年代可考的只有三種:

一、《般若道行經》十卷(光和二年即公元179年譯)

二、《般舟三昧經》二卷(現存三卷,譯年同上)

三、《首楞嚴經》二卷(中和二年即公元185年譯)

此中《首楞嚴經》一種,現在缺失。另外,從譯文體裁上比較,道安認為象是之谶所譯的有九種:四、《阿阇世王經》二卷。五、《寶積經》一卷(一名摩尼寶經)。六《問署經》一卷。七、《兜沙經》一卷。八、《阿佛國經》一卷。九、《內藏百寶經》二卷。十、《方等部古品日遺日說般若經》。十一、《胡般泥洹經》一卷。十二、《孛本經》二卷。此中後三種現在都缺佚。又支敏度《合首楞嚴經記》裡提到而道安所未見的,還有:一三、《屯真陀羅所問如來昧經》一卷。綜計起來,支谶譯笈現存九種,缺本四種,僧佑《出三藏記集》依據《別錄》加了《光明三昧經》一卷,這是支曜譯本的誤記。費長房《歷代三寶記》又依據各雜錄加了《大集經》等八種,也都出於附會,不可信。[26]”呂《新編漢文大藏經目錄》收錄支谶譯笈8種19卷。

支谶的譯經時代比安世高稍晚,安世高譯笈屬小乘,大多選自《阿含經》,支谶譯笈屬大乘,已經涉及般若、華嚴、寶積、涅等部。也是選譯。

支谶譯笈的代表作是《道行般若經》和《般舟三昧經》。呂對此說明如下:這二部經“原本都由竺佛朔傳來,而支谶為之口譯,以支谶學問之博,這兩種也應該是他所熟悉的,因而譯功專歸於他,並無不可。但從僧佑以來經錄家都說竺佛朔也有這兩種翻譯,就未免重復了。[27]”

支婁迦谶是中國弘揚大乘佛教的第一人,其譯笈《道行般若經》十卷三十品,是《般若經》最古的譯本,道行即波羅蜜,又稱為波羅蜜多(pramit),意譯為“度”,“道行”原為中國道家名詞,支谶用以譯波羅蜜,說明他與安世高一樣,在翻譯佛教專門術語時,采用了“格義”方法。般若是梵文praj的音譯,意譯為智慧,但不是一般人的智慧,而是成佛的智慧。所以般若是諸佛之母。在六種波羅蜜中,般若波羅蜜最高,有了它,才能產生其他五種波羅蜜,所以《般若道行經》的《泥犁品》說,“般若波羅蜜者,即五波密之護,悉與民眼目,般若波羅蜜是護,令五波羅蜜各得名字。[28]”

《道行般若經》又稱《道行般若波羅蜜經》、《摩诃般若波羅蜜道行經》、《般若道行經》、《般若道行品經》等,在本經的異譯本有吳支謙的《大明度經》六卷,前秦昙摩蜱與竺佛念合譯的《摩诃缽羅波羅蜜經持》五卷、後秦鸠摩羅什譯《小品般若波羅蜜經》十卷、唐玄奘譯《大般若經》第四分、宋代施護譯《佛母出生三法藏般若波羅蜜多經》二十五卷。與本經最接近的譯本是支謙譯本,其注釋有東晉支遁的《道行指歸》、道安的《道行品集異注》、竺僧敷的《道行義疏》等,可惜皆佚。

《道行般若經》的基本內容是說一切事物都是因緣和合而成,沒有自性,所以是空。此中所說“自性”是梵文svabhva的意譯,是不依賴於任何事物的獨立存在性。《道行般若經》首先講五蘊空,第一品《道行品》稱:“菩薩行般若波羅蜜,色不當於中住,痛癢、思想、生死、識,不當於中住[29]。”此中“痛癢”是五蘊中的受蘊,此中“生死”是五蘊中的行蘊,此中之“行”不是行為,是事物的遷流變化,故以生死代之。

支婁迦谶在翻譯《道行般若經》的時候,用道家的“本無”、“自然”表達“性空”這一概念,說明他采用了格義方法。五蘊是本無,佛也是本無,卷六《恆竭優婆夷品》稱:“佛言,諸法甚深,色、痛癢、生死、識甚深。何等為死、痛癢、思想、生死、識甚深?如本無,色、痛癢、生死、識本無,爾故甚深。”關於五蘊的理論深奧難懂,其原因在於五蘊是本無,既自性空。支婁迦谶的這種翻譯影響極大,以致於形成了東晉時期的本無宗。

卷五《照明品》又進一步解釋說:“何謂知識?知識之本無。何所是本無?是欲有所得者,是亦本無。怛薩阿竭亦本無,因慧如住。何謂所本?世間亦是本無。何所是本無者?一切諸法亦本無。如諸法本無。須陀洹道亦本無。斯陀含道亦本無,阿那含道亦本無,阿羅漢道、辟支佛道亦本無,怛薩阿竭亦復本無,一本無無有異,無所不入,悉知一切。”(《大正藏》卷八,第450頁)這一段把“本無”論講得很清楚。知識是本無,世間是本無,一切事物都是本無,小乘佛教四果是本無,佛也是本無。一切事物都是毫無區別的本無。只要認識了“本無”論,就能認識一切事物,包括有為法、無為法、世間、出世間、俗人、聖人等。此中“怛薩阿竭”即梵文tathgata的音譯,意譯如來。是佛的一個稱號,意謂“乘如實道而來”。

《道行般若經》中又用“自然”這一道家名詞,表達本無實性這一概念。第五品《泥犁品》稱,“般若波羅蜜無所有。若人於中有所求,謂有所有,是即為大非。何以故?人無所生,般若波羅蜜與人俱皆自然。人恍忽故。”(《大正藏》卷八,第441頁)這裡把最神聖的般若波羅蜜說成是“無所有”,是性空,是本無。如果有人於中有所求,則為很大的過失,因為人和般若波羅蜜都是“自然”,都是本無,都是性空,都是幻有。此中“泥犁”是梵文niraya的音譯,意譯地獄。

《道行般若經》和其他《般若經》一樣,很重視中道的論述。卷九第二十八品《薩陀波倫菩薩品》中有這樣一段論述:“空本無所從來,去亦無所至,佛亦如是;無想本無所從來,去亦無所至,佛亦如是;無處所本無所從來,去亦無所至,佛亦如是;無所從生本無所從來,去亦無所至,佛亦如是;無形本無所從來,去亦無所至,佛亦如是;幻本無所從來,去亦無所至,佛亦如是;野馬本無所從來,去亦無所至,佛亦如是;夢中人本無所從來,去亦無所至,佛亦如是;泥洹本無所從來,去亦無所至,佛亦如是;想象本無所從來,去亦無所至,佛亦如是;無有生無有長本無所從來,去亦無所至,欲知佛亦如是;無所適本無所從來,去亦無所至,欲知佛亦如是;虛空本無所從來,去亦無所至,欲知佛亦如是;經果本無所從來,去亦無所至,欲知佛亦如是;本端本無所從來,去亦無所至,欲知佛亦如是。”(《大正藏》卷八,第473頁)龍樹著《中論》第一偈講的“八不”(不生亦不滅。不常亦不斷,不一亦不異,不來亦不出)發揮了這種思想。“八不就是中道”。

從《道行般若經》的譯文來看,支婁迦 谶這個人,沒有熟練掌握漢語,術語多用音譯,很少用意譯,譯文晦澀難懂,難怪支敏度說他“凡所出經,類多深玄,貴尚實中,不存文飾。”(《合首楞嚴經記》,《出三藏記集》卷七,中華書局點校本,第270頁)

支谶和安世高一樣,把涅(nirvna)譯為泥洹。又把羅漢(arhat)譯為阿羅呵,把正遍知(samyaksabuddha)譯為三耶三佛,把佛所具有的無所不知的智慧“一切智”(sarvajn)譯為薩若,把現等覺(abhisabuddha)譯為阿惟三佛,把三十七道品譯為三十七經法,把無上正等正覺(anuttarasamyaksabuddha)譯為阿多羅三耶三菩,把精進(vrya)譯為惟逮把五根(pancendriya)譯為般遮旬等。

支婁迦谶把本無性空理論應用到修行實踐上,就是般舟三昧,所以他又譯了《般舟三昧經》(pratyutpannabuddhasammukhvasthitasamdhistra),又稱為《十方現在佛悉在前立定經》,據《開元釋教錄》,該經共有七個譯本,《大正藏》卷十三收了三不版本,署名支婁迦谶譯的有二個版本:一卷本和二卷本。另有《拔陀菩薩經》一卷,失譯,這是最古的譯本。有人認為三卷本可能是竺法護譯,所以我們下文的分析,主要依據一卷本。

三昧是梵文samdhi的音譯,意為禅定,所以般舟三昧又稱為般舟定。般舟是梵文pratyutpanna的音譯,意為“現前”。因為修行這種禅定,十方諸佛可以出現在面前,所以這種禅定又稱為“諸佛現前三昧”、“佛立三昧”等。修行這種禅定,九十天為一期,除用食之外,要常行而不休息,步步聲聲唯念阿彌陀佛,所以般舟三昧又稱為常行三昧。

一卷本《般舟三昧經》,以“聞如是”開頭,三卷本連這句話也沒有,直接說“佛在……”不同於鸠摩羅什以後的漢譯本佛經,以“如是我聞”開頭。這不符合佛的遺囑,因為釋迦牟尼佛臨涅前,曾經留下遺囑,在回憶他說話的時候,為了讓人們相信,前面要冠以“如是我聞”(evam mayrutam)。《般舟三昧經》等早期譯本為什麼沒有這句話呢?因為佛教主張無我,所以在譯文中不能出現“我”字。到鸠摩羅什時代,才開始改變這種情況,每部佛經都是“如是我聞”開頭,其理由有三:一、因為漢譯佛經往往是四字一句(也有五字一句的),而“聞如是”只有三個字,為了湊字數,也要把這個“我”字加上去;二、梵本原文確實有一個“我”字(may,第一人稱代詞,第三格);三、“如是我聞”的“我”,和佛教否定的“我”(tman,靈魂)不是一碼事。以後的譯經師都覺得羅什這樣處理是合理的,所以羅什以後的漢譯佛經都以“如是我聞”開頭。

關於《般舟三昧經》的譯者問題,現在流行本都署名是支婁迦谶,但《出三藏記集》卷七《般舟三昧經記》(未詳作者)卻記載說:“《般舟三昧經》,光和二年十月八日,天竺菩薩竺佛朔佛於洛陽出,菩薩法護,時傳言者月支菩薩支谶,授與河南洛陽孟福字元士,隋侍菩薩張蓮字少安筆受,令後普著。在建安十三年於佛寺中校定,悉具足。後有寫者,皆得南無佛,又言,建安十三年,歲在戊子,八月八日於許昌寺校定[30]”。

據此,《般舟三昧經》的譯者應為竺佛朔佛或竺法護。對此呂先生說明如下:“支谶譯笈裡比較重要的《般若道行經》和《般舟三昧經》,原本都由竺朔佛傳來,而支谶為之口譯。以支谶學問之博,這兩種也應該是他所熟悉的,因而譯功專歸於他,並無不可。但從僧佑以來,經錄家都說竺朔佛也有這兩種的翻譯,這就未免重復了[31]。”

《般舟三昧經》是以佛回答颰陀和菩薩問題的形式展開的,一開始,颰陀和菩薩就向佛提出一系列問題,請佛回答。比如說如何修行才能得到智慧、長壽、神通等。佛告訴他,只要修行般舟三昧(又稱為“十方諸佛悉在前立三昧”),所想望的一切,都可以得到。

要修行般舟三昧,必須首先堅定信仰,不能有絲毫懷疑,即使“如毛發許”的懷疑都不能有。還要“避惡人,近善友,親明師,視如佛[32]。”視上師如佛,這是密教的修行方法。再找個清淨地方修煉禅定,“避鄉裡,遠親族,棄愛欲,履清淨,行無為,斷諸欲,捨亂意,習定行。”通過禅定,增生智慧,認識各種事物的“性空本無”,“因緣會,因緣散,悉了是,知本無”。由此可見,般舟三昧的理論基礎是“性空本無”,是“本無”理論的具體應用。所以,支谶在翻譯《道行般若經》的同時,又翻譯了《般舟三昧經》。

《般舟三昧經》在中國最早弘揚彌陀信仰的淨土思想,第二品《行品》稱,“獨一處止,念西方阿彌陀佛今現在,隨所聞當念,去此千億萬佛剎,其國名須菩提,一心念之,一日一夜,若七日七夜,過七日之後見之。”(《大正藏》卷十三,第899 頁)又說:“佛言,菩薩於此間國土念阿彌陀佛,專念故得見之。即問持何法得生此國?阿彌陀佛報言:欲來生者當念我名,莫有休息,則得來生。佛言,專念故得往生。”這就是說:一心專念阿彌陀佛名號,即可往生西方極樂世界。這是中國漢譯佛經,首次弘揚淨土思想,所以淨土宗祖師慧遠(334-416)、善導(613-681)、慧日(680-748)、承遠(712-802)以及天台宗創始人智顗(538-597)等,對此都很重視。為弘揚此經,智顗曾著《般舟三昧行法》,唯識學家元曉(617-?)曾著《般舟三昧經疏》。

《行品》又說:“心作佛,心自見,心是佛心,佛心是我身。”(《大正藏》卷十三,第899頁)這又是“心、佛、眾生三無差別”的最早表述。

第四品《譬喻品》認為,要修行般舟三昧,必須作到四條:“一者不信余道,二者斷愛欲,三者當清淨行,四者無所貪。是為四,如是行者,今世即得五百功德,譬如慈心比丘終不中毒,兵刃不加,火不能燒,入水不溺不害,正使劫盡燒時,墮是火中,火即為滅,喻如大水滅小火。”(《大正藏》卷十三,第901頁)

此中把般舟三昧贊頌到無以復加的地步。

支婁迦谶對佛教專門術語的音譯很多與安世高相同,但有的音譯與正規梵文不符,如將五根(pancendriya)譯為般遮旬等,很可能是他譯自印度俗語或中亞語言。

五、東漢時期的其他譯師

本節要介紹除安世高、支婁迦谶以外的幾位東漢譯經師,首先說明他們的姓氏。安世高所以姓安,因為他是安息國人。姓安的還有安玄等。支婁迦谶所以姓支,因為他是大月支(即大月氏)人,姓支的還有支曜等。康孟詳等所以姓康,是因為他們出身於康居。出身龜茲王族的則姓白,如白延等。竺佛朔、竺法護等所以姓竺,是因為他們出身於天竺(印度古稱)。實際上姓竺的不一定出身於天竺,到天竺留學的,也可以姓“竺”。

這種情況一直延續到東晉道安時代。道安認為:出家人都是佛祖釋迦牟尼的弟子,所以大家都應當姓“釋”。道安的觀點根據《增一阿含經》,因為該經有下列內容:“四河入海,無復河名。四姓為沙門,皆稱釋種[33]。”這種習俗一直延續至今。

安玄和安世高一樣,也是安息人。據《出三藏記集》卷十三,他“志性貞白,深沈有理致。為優婆塞,秉持法戒,豪厘弗虧,博誦群經,多所通習。漢靈帝末。游賈洛陽有功,號騎都尉。性虛靜溫恭。常以法事為己務。漸練漢言,志宣經典,常與沙門講論道義,世所謂都尉言也。玄與沙門嚴佛調。共出《法鏡》。玄口譯梵文,佛調筆受,理得音正,盡經微旨,郢匠之美,見述後代。[34]”由此可見,安玄是個居士,生卒年代不詳。東漢靈帝末年,由於經商來到洛陽。因為有功,號稱騎都尉。安玄是虔誠的佛教徒,博誦群經以弘法為業。他嚴守佛教戒律,絲毫不犯。逐漸學會漢話,立志弘揚佛教經典,常與沙門講論道義。光和四年(181)譯出《法鏡經》一卷,由嚴佛調筆受。收於《大正藏》第十二卷。僧佑對其譯文評價甚高,說他“盡經微旨”,即把該經的微妙旨意,表達得淋漓盡致。

《法鏡經》是康僧铠譯《大寶積經》卷十九《郁伽長者會》及竺法護譯《郁伽羅越問菩薩行經》的同本異譯,《法鏡經》是最古的譯本,其譯語特點如下:以“聞如是”開頭,把佛譯為眾佑,把捨衛國譯為聞物國,把菩薩譯為開士,把祗樹譯為勝氏之樹或勝樹,把長者譯為理家等。

“法鏡”是說佛法象明鏡一樣,能夠徹照萬物。《法鏡經》的基本內容是敘述佛應郁伽(ugra,本經譯為“甚”)長者之請,為在家和出家菩薩說戒行。“開士為道者,當以自歸於佛,自歸於法,自歸於眾。彼以自歸之德本,變為無上正真道”(《大正藏》卷十二,第15頁)“去家開士者有四淨戒事:一曰造聖之典,二曰慕樂精進德,三曰不與家居去家者從事,四曰不谀谄山澤居。是為去家開士者四淨戒事也。復有四淨戒事。何謂四?以守慎身身無罣礙,以守慎言言無罣礙,以守慎心心無罣礙,去離邪疑造一切敏意,是為去家開士者四淨戒事。復有四淨戒事,何等為四?一曰以自識知,二曰以不自貢高,三曰以不形相人,四曰以不謗毀人。是為去家開士者四淨戒事也。復有四淨戒事,何謂四?一曰已可諸陰為幻法,二曰以可諸情為法情,三曰以可諸入為虛聚,四曰不隨方俗之儀式。是為理家去家開士者四淨戒事。復有四淨戒事,何等四?一曰以不自計我,二曰遠離是我有,三曰斷絕常在除,四曰以下因緣法。是為去家開士者四淨戒事。復有四淨戒事,何謂四?一曰以解空,二曰以無想不怖,三曰以大悲眾人,四曰以為可非身[35]。”

《法鏡經》是佛教的早期著作,很重視倫理觀念,當其講到在家菩薩時,勸導人們對老師要以禮相待,要作一個好丈夫,真實於自己的妻子,對其他女人不能有YIN欲之念。不求不義之財,對父母要孝敬,對窮人要施財,要知恩報恩,不能驕橫等等。

康僧會的《法鏡經序》對其譯文給予很高的評價:“鉤深致遠,窮神達幽。愍世蒙惑,不睹大雅,竭思譯傳斯經景摸。都尉口陳嚴調筆受。言既稽古,義又微妙[36]。”《法句經序》又贊美說:“審得其體,斯以難繼[37]。”

竺佛朔,又稱為竺朔佛,天竺人,生卒年不詳,秉性明敏,博學多能。《出三藏講集》卷十三記載說:“沙門竺朔佛者,天竺人也。漢桓帝時亦赍《道行經》來適洛陽。即轉胡為漢。譯人時滯雖有失旨,然棄文存質,深得經意。朔又以靈帝光和二年於洛陽譯出《般舟三昧經》,時谶為傳言,河南洛陽孟福張蓮筆受。”(中華書局點校本,第511頁)如前所述,《道行般若經》和《般舟三昧經》的譯者,應當是支婁迦谶,算在竺朔佛的名下,不妥。《高僧傳》卷一的記載,與此大致相同。但據《高僧傳》卷一,竺佛朔來到洛陽的時間不是漢桓帝時,而是漢靈帝時。

支曜,東漢時期的譯經僧,大月支人,生卒年不詳。於漢靈帝中平二年(185)抵洛陽譯經,據《出三藏記集》卷二記載,於漢靈帝時翻譯《成具光明經》一卷,又稱《成具光明三昧經》、《成具光明定慧經》。

康巨,據《高僧傳》卷一,曾譯《地獄事經》,“言直理旨,不加潤飾。[38]”

康孟祥,《出三藏記集》卷十三《安玄傳》記載說,“次有康孟祥者,其先康居人也,譯出《中本起》。安公稱,孟祥出經,奕奕有便,足騰玄趣。[39]”

《中本起經》,共二卷,收於《大正藏》第四卷,署名為後漢西域沙門昙果共康孟祥譯。基本內容是敘述佛祖釋迦牟尼成道後的教化事跡。共分十五品:轉*輪品、現變品、化迦葉品、度瓶沙王品、捨利弗大目健連來學品、還至父國品、須達品、本起該容品、瞿昙彌來作比丘尼品、度波斯匿王品、自愛品、大迦葉始來品、度奈女品、尼健問疑品、佛食馬麥品。

關於嚴佛調,《出三藏記集》卷十三《安玄傳》記載說:“佛調,臨淮人也。绮年穎悟,敏而好學,信慧自然,遂出家修道。通譯經典見重於時。世稱安侯、都尉、佛調。三人傳譯,號為難繼。佛調又撰《十慧》,並傳於世。安公稱:佛調出經,省而不煩,全本妙巧[40]。”由此可見,嚴佛調是出家人,他是中國漢代的第一位和尚。他曾協助安玄翻譯《法鏡經》,又曾撰寫《十慧》,即《沙彌十慧章》。道安對其譯笈評價甚高,《法鏡經序》贊美說:“騎都尉安玄、臨淮嚴浮調,斯二賢者。年在龆龀弘志聖業。鉤深致遠窮神達幽。愍世蒙惑不睹大雅,竭思譯傳斯經景摸。都尉口陳,嚴調筆受。言既稽古,義又微妙。[41]”關於《十慧》,嚴佛調曾作《沙彌十慧章句序》進行介紹:“有菩薩者,出自安息,字世高,韬弘稽古,靡經不綜,愍俗童蒙,示以橋梁。於是漢邦敷宣佛法,凡厥所出數百萬言。或以口解,或以文傳,唯沙彌十慧未聞深說。夫十者數之終,慧者道之本也,物非數不定,行非道不度。其文郁郁其用亹亹。廣彌三界,近視諸身[42]。”由此可見,《十慧》主要弘揚安世高的禅數之學。“禅”即禅定,“數”即毗昙學。

注釋:

[1]《呂佛學論著選集》第五卷,第2463-2464頁。

[2]中華書局點校本,第23頁。

[3]《呂佛學論著選集》第五卷,第2466-24674頁。

[4]湯用彤《漢魏兩晉南北朝佛教史》上冊第25頁。

[5]大正藏卷52,第4-5頁。

[6]印順著《漢明帝與四十二章經》,載於《現代佛教學術叢刊》第11集。

[7]《大正藏》卷49,第49頁。

[8]《大正藏》卷49,第57頁。

[9]《大正藏》卷2,第769頁。

[10]參見梁啟超的論文《佛典之翻譯》,載於《佛學研究十八篇》。

[11]參見中華書局點校本,第15-17頁。

[12]《出三藏記集》卷十三《安世高傳》,中華書局點校本,第508頁。

[13]《呂佛學論著選集》第2868頁。

[14]《大正藏》卷15,第173頁。

[15]《大正藏》卷15,第173頁。

[16]《大正藏》卷15,第173-174頁。

[17]《大正藏》卷15,第174頁。

[18]同上。

[19]《大正藏》卷15,第165頁。

[20]《大正藏》卷15,第164頁。

[21]《出三藏記集》卷六,中華書局點校本,第243頁。

[22]《大正藏》卷15,第164頁。

[23]上海古籍出版社影印本《高僧傳合集》第5頁。

[24]中華書局點校本,第27頁。

[25]同上書第511頁。

[26]《呂佛學論著選集》第2873-2874頁。

[27]同上書2874頁。

[28]《大正藏》卷8,第427頁。

[29]《大正藏》卷8,第426頁。

[30]中華書局點校本,第268頁。

[31]《呂佛學論著選集》第2874頁。

[32]《大正藏》卷13,第898頁。

[33]轉引自《出三藏記集》卷15,《道安法師傳》,中華書局點校本,第563頁。

[34]同上書511頁。

[35]《大正藏》卷12,第21-23頁。

[36]《出三藏記集》卷六,第255頁。中華書局點校本。

[37]同上書273頁。

[38]中華書局出版《高僧傳合集》第6頁。

[39]中華書局點校本,第512頁。

[40]中華書局點校本,第512頁。

[41]同上書,第255頁。

[42]《出三藏記集》卷十,中華書局點校本,第36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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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以此功德,莊嚴佛淨土。上報四重恩,下救三道苦。惟願見聞者,悉發菩提心。在世富貴全,往生極樂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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