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生性偏私的人,因為生活的窮困,名譽的渴望,權欲的需求等等原因而進入禅門,或者原修氣功,繼而涉及禅法,便以禅人自居。由於以個人的利益為出發點,既無佛教基本教義的熏習,對於高深的禅理更無修養。因此在最初的發心上便產生了嚴重的失誤,所以在禅修實踐過程中,乃至在生活行止上,都處於惡道的心理狀態,以其惡業的驅使,使禅的修為也成了墮落之因,不僅自害,還會污染禅的神聖與莊嚴。
惡道心理的禅人可以分為如下六類:
一、為了貪圖錢財,謀取暴利而學禅、修禅。這類人發心既不純正,修禅更不如法,還往往以禅者自居,說些高深莫測的禅語,唬弄初學之人。或者以辦禅學班,收弟子,治病等手段欺騙他人,詐取錢財。這一類人因為沒有掌握禅的真義,所以往往使人誤入歧途,造成身心的損害。照智者大師的說法,這樣的禅人便是地獄的心理,惡業深敵,便常坐在地獄裡。
二、為了名聞四方,受大眾的贊歎,故而進入禅門,修禅打坐。因為以名聞為出發點,所以難免故弄玄虛,刻意地打扮自己。把門面搞得道貌岸然,而內心卻是一點禅都沒有,稻草一團。這類人為了名譽故,到處吹噓自己,說自己的悟境如何,功夫如何,神用如何,引得無智初學之人,神魂顛倒,敬仰欽慕,因此而受蒙騙,落入邪偽的火坑。
由於表裡不一,以假充真故,猶如鬼神的心行,所以這類人無疑常坐在鬼神道裡而得意洋洋,傲氣十足,到頭來便隨業墮落鬼神道裡受報。
三、為了權欲之心未了,故進入禅門後,仍念念不忘為眾人之頭目,率無數之弟子,發號施令,以禅門領袖自居。因為這類人權欲太重,歡喜恭維,貢高我慢,所以一旦出頭,便使禅門爭論不休,形成派性,由此矛盾愈演愈烈,禅門便無寧日了。
因為以權欲為前導的不良動機影響所及,禅人所求的不是悟道而是權位了。故而喪失人性,變成了畜生的心理。所以,滿心權欲領眾志,到頭妄想成顛狂,畜生道裡坐禅人,還入異類受劇苦。
四、有一類人由於嫉妒心特別重,常懷勝他之意。所以當他進入禅門欲修禅時,便隨時與同行禅人發生比較心理,總想超勝於他人。如見有人在各方面比他好,便心懷不服,刻意尋師求法,拼命修禅,以期超勝他人,獲得勝利滿足。因為這樣的人嫉火中燒,內心不平,求學不真,用心不切,故而未能與禅相應,所以在整個修學過程中,都處於顛倒妄想裡,心既不能內住,意也無法安寧。嚴重的還有出現顛狂,吐血等病。
這類人雖然不會直接損害他人,便因嫉火猛盛故,也易引起爭論,產生矛盾,也會損害於他人,乃屬於半善半惡之人。智者大師定之為阿修羅道的禅心理,命終之後便與修羅為伍。
五、有些禅人,道德品行極差,人格修養很低,所以基本的五戒都未能守護,常犯殺生、偷盜等戒。因為不守五戒而行坐禅,其結果人身難保,惡道有份。佛經說戒為定之基,無戒即無定。無定則無慧。禅以慧學而攝戒定。如果連基本五戒都不認真持受,則一切行止,都在造惡道之因,便隨其輕重而受報。
六、傳播邪法與以法害人之人。這一類人本不屬禅門中人,只因其投機取巧,混進禅門,說些似禅而非禅的假禅法。如《慧命經》、《伍柳仙宗》等,均以會禅自居,而所傳之法與禅根本乖違。現在也有人以禅會通道教與氣功等功境,往往造成初學禅人的誤解,形成著相的習慣,導致禅修的偏差。
這一類人專以邪法假禅害人之故,不僅使禅門魚龍混雜,更嚴重的是引起反動會道門及邪派的猖獗。所以亦是以其惡業也必墮落惡道受無量苦。
以上六種坐在惡道裡的禅人,均是假禅人,因其動機不純,行法有誤,故而造成不良的影響。由於沒有禅的根器,所以不宜留在禅門中,應依教漸次修學,斷除邪見與邪行,然後才能逐步上進,也可成為佛門的優秀弟子。
禅在欲樂中沉沒
一個禅人如果貪圖坐在舒服裡,坐在禅樂中,充分享有歡喜,享受著五欲。那麼,他就忘不了他的身體,很想保有這生命的長久,希冀在短暫的一生中,盡可能地得到精神與肉體的樂趣。因此,可以說,這樣的禅人是被欲樂沉沒而不能自拔,禅的真境便無法顯現,無上的道業也難以返觀其心,唯有今生的禅與欲交織的網,把他的生命推向終點。
這樣的禅人,雖不作惡業,也不壞五戒,更不會為名利權欲等損害他人,但因不了三世因果,不知業報往來,唯認一世的欲樂,不求來生增進。所以只圖一生的欲樂故,心量比較狹窄,眼光顯得短淺,凡是對他的禅樂有利的便欣而求之、貪之,反之,則惱之嗔之。因此,其心地必反復無常,苦樂往來,難以安寧。到頭來貪求欲樂反被欲樂縛而不得自由,雖不失人身,但以欲樂故,仍與禅背道而馳。
另一類禅人,其初的動機也是想通過禅而得快樂,後來當了解人生的因果輪回的規律後,才明白今生的快樂與前生的善業有關,而來生的快樂與否也全在今生的善惡之業的造作。因此,他為了來生能增進勝妙的快樂,希望能生到六欲天界去享福報,而要生到六欲天,則應修不殺、不盜、不YIN、不妄語、不兩舌、不绮語、不惡口及不貪不嗔不癡的十善業。因為持十善業而在品行的修養上有所提高,故也能利益他人,在禅修上,雖然對禅的愛味之心未斷,卻也能由粗住到細住,再由細住到欲界定,達到身空境空的地步,充分享受著輕安的歡喜。這樣的人,臨終之後便生到六欲天隨業受天界的福報。
如果前二類的禅人中,由於受外界邪師與不正確的理論的誘導,引發了內心的無限的欲望的種子,便在禅坐中產生心理變態,一意地追求特異功能等神變幻力,妄想自己產生無限的能力攝受大眾,任意差遣,使自己享受無盡的快樂,並使他人的功能與禅樂都為自身服務。
這種無限擴張的欲望,就成了魔羅的心理,於是外魔附體,便有可能出現出神、幻變、幻身、幻景等功能,或者可以經久入定,辟谷,或者以其魔功能給人治病,教功等,往往產生奇跡。但世人不了解乃是魔所幻作,以為是有道之人,便爭先拜師,依止門下,成了魔子魔孫,對於道業,贻害無窮。雖是魔心欲望所驅,但也能作一些善業,利及眷屬,故臨終後便成了六欲天的天子波旬,統領著尋求欲樂的人們走向生死的苦海。
被光與空包裹的禅人
禅人在修學與觀察中,逐漸明白了所謂欲樂的享受,無論在今生與來世,都不過是短暫的生滅無常之法,乃是眾苦之因,顛倒之本。因此不再生起貪求欲樂的心理,也不住著於輕安之中,一心轉向離欲的清淨。
這類人往往來自三方面:一是對佛教教義如四谛,十二因緣等未能真實了解;二是從道教等著清淨相的實法中來;三是從氣功修煉中精神得到升華後而滯於淨相。但比較前面所述的禅境是好非壞,而於生死大事,卻無法了脫,以其修因之功,便可獲得梵天與空天的果報。
離欲的禅人,就很容易地進入初禅乃至四禅定。隨之而來的就有光明的顯現,即外視光,內視光,身光及放光等,於是便常坐在虛妄的淨光中覺受定、喜、樂、捨等境界。因為不知這些覺受仍是五蘊的假和合,根本沒有實體,只不過是因心與法相應的一種暫時的反映,所以滯守光明,不得超越,於是不得解脫,不能因定開慧而證聖果。
如果從光明境界中,認識到光明仍是相對之法,意欲捨離,便在定中起空的觀察而入相對之空,繼而入識無邊處,非有想處,非想非非想處等定,通稱為四空定。禅人到了這個地步,雖然心境俱很微細,但仍是生滅相待之法,如住在其中,也不能了脫生死,出離三界。雖然如此,到了這一境界也極不容易,如果宿有慧根,能於定中窺破微細覺受,不滯不住,則能滅盡一切煩惱之受而入滅盡定,即於此定中證阿羅漢果,成為界外聖人。
由此可知,如果被光與空所包裹,不知乃虛妄心之所顯現,認假為真,樂處其中,不願捨離,就免受其束縛而成為生死業報,不得解脫。因此,平時如有教理的熏習,智慧的觀照,那麼,到了光明與無念的境界中,就有可能頓起觀慧,照破執心,便頓然清明,豁開本心了。
所以修定學禅,出離心與菩提心很重要,同時對教義的圓解,法行的層次等,也須一一深入。明代以後的許多禅門祖師都提出,學禅之前必先明教,不然即易入歧途,可謂切中時弊。
冥想利智是邪禅
禅人在坐禅中冥想到一種理論以解決人生宇宙的問題,試圖通過它尋找到萬物的根源而得到真實。或者因在禅定中見到某種特殊的異乎尋常的境界而以為是宇宙人生的最後真谛,執而不捨,形成了牢固不破的“見”。這種“見”由於來自於思維高度發達後所產生的利智,與“空”的真實與緣起的規律不符合故,稱之為邪禅。
在古代印度有六師外道,通過冥想而確認了人生萬物的真理,他們有:
1.阿耆多師外道:即後來順世派的先驅,具有唯物思想,認為地水火風四大元素是獨立常存的,人和世界由四大合成;否認靈魂,人死復歸四大。人生的目的,即以求得快樂為滿足。
2.散惹夷師外道:一種直觀學派,對一切問題都不作決定說。如對有無來世,有無果報等等,他們認為有即有,無即無。很難捉摸。這派人主張踏實地修定,以求得真正的智慧。
3.末伽梨師外道:是定命論者。主張沒有業報,沒有父母生身。一切修行都是空的,無用的,只要經過八百四十萬大劫,到時不管智愚,都得解脫。他們還認為人身是各種元素構成的,也含有某種程度的唯物思想。
4.不蘭迦葉外道:學說與末伽梨相似,也否認善惡業報和婆羅門教。主張縱欲,是倫理的懷疑者。
5.波浮陀師外道:也否認人的行為能發生什麼影響,說人身是七種元素構成,七種元素一離開,就是死亡。元素是永久存在的,也有唯物思想。
6.尼乾子師外道:後來發展為耆那教。其前則有自由主,主張七句義:一開始,分世界為有生命和具生命兩類;生命不得解脫則是由於業漏、縛;因此,就須遮、滅、解脫,以消滅業,他們認為業報太重,要讓業報加快結束,就須苦行,故主張苦行。
人類的認識莫不來源於三個因素,一是他人的理論學說,二是自身的經驗,三是冥想的結果。古代印度六師是這樣,現在許多哲學理論的產生也是這樣的。而這些所謂的利智,就因為在禅思中把前三種來源加以深化,抽象出新的概念,所以都不能真正悟證人生宇宙的真理,不能會入真實的空而超越一切相待的掛礙,從而得到解脫。因此,佛教稱凡是通過冥想思辨得到的真理,都是錯謬的,不符合宇宙實相。所以概指為外道。
正因為外道有思想,所以在禅思中尋找不到真實的答案時,他會明白一切的思維不可能得到如實的境界,所以原修學於散惹夷外道門下的目犍連、捨利弗等一聽到佛的開示,便立即悟了道。可見外道只是在尋求真理的過程中,走了歧路而已,一旦接觸到佛法的真理,也能契入實相的。但如果執守謬理,那就隨著他的知見而去創造他自己的業了。不僅古人如此,現在的氣功界與一些佛門禅人,也試圖通過對各種問題的思索冥想以達到解決問題的目的,於是引發出許多不符合真理的理論,對真實的谛理產生誤解。佛教並不是不主張人思考,而是教人在思考時要把主客相對的東西去掉,要揚棄情感與妄執,要使自心相契於如實的真空而起微妙的觀照,如此才能悟證實相,才算是正確的無思之思--智慧。
禅寂中的出離人
人生是大苦聚,無論在哪一界,都要受八苦、六苦、三苦等的支配而不得自由;人生是大煩惱處,無論是那一念,都在住相生心,顛倒妄想,故而隨處造業,暫無休息。所以,一個禅人真正了解了人生的痛苦與煩惱後,便不再渴求三界內的暫時的安樂、不再以黑暗為光明,以漂流為歸宿,他要求得到涅槃的寂靜,要求得到斷愛後的清涼,要證取永恆的真實。於是一種出離三界苦惱的心便猛然提起,所謂“視三界如火宅,觀五陰如怨家”。一意於出世的事業,不再欣樂世俗的欲樂與禅的愛味,更以智慧與道品之故,也不住於光明與空等境界。因此,在定慧交資中,由見道而修道而不斷地解脫煩惱,直至三界八十一品思惑斷盡,便超出三界,成就阿羅漢果。這是聲聞人以禅寂會入無漏智而證涅槃的過程。但因為發心在於自了,智解落於偏空,所以雖為界外聖人,卻不能像菩薩那樣心量廣大,智解無礙,圓會諸法而空有齊觀。所以菩薩能起大妙用,度眾生,莊嚴淨土,而羅漢卻不能,因此,佛斥為蕉芽敗種,智者大師判為偏小之輩。即以其發心太小,自顧自了,所以仍未與佛道相應。
除此之外,還有緣覺乘人也以出世為要。因在禅寂中觀人生之由來乃在於十二因緣的三世遷流,故而了知只要滅卻無明之本,那麼行、識、名色、六入、觸、受、愛、取、有、生老、死的十一支,也自由滅盡,如斫斷樹根一般,枝葉自然枯萎。但緣覺人雖斷無明而證辟支佛果,也因悲願不普,結果也滯於空寂,不能起無盡妙用。
以出世為目的而修禅,較之前面幾種禅人要超勝許多了,且為佛門正道,出苦要徑,原無可厚非,但學佛修禅,應具大丈夫氣概,不可僅為個人自了為足,所以應上求佛道,下化眾生,普為法界一切眾生發起菩提願心,方契佛意。
坐在眾生心裡的禅人
初發菩提心的菩薩禅人,在禅的思維觀察中,見到一切眾生處於無邊的痛苦猶如自己身受一般,故發起救拔眾苦的心願;又因了知一切眾苦之因,乃源於無盡的煩惱心理與業的造作,故發起悲智方便而欲斷一切眾生的無明顛倒。斷惑離苦,必須學佛無量法門,方有廣濟的力量、善巧的運用,故而菩薩應事廣學世出世間一切法門。而這一切都是為了使自己與他人共同成就無上佛道。
由於心量廣大,超勝二乘境界,所以在禅行中,便有無限的包容力與開拓力,不斷地為服務於眾生界而努力。
這類禅人,通過教理的熏陶,善知識的啟示,人生實踐的觀察,禅定中的如實的思維,在智慧上逐漸接近於佛法。但因為初發心之故,見道未真,情想未去,所以在悲心與宏誓的背後,仍不時地湧動著情識之波,著相的習慣也經常表現在行持中,難以超越。如以天台宗來判定。則屬於藏教的菩薩。由於以著相心去行六度萬行,雖能培廣大福根,而愛見大悲未斷故,仍不能深入佛法。
此類菩薩如果經過一段的弘法利生事業後,再從事專修慧觀,如閉關,打七等,由滌定而妙照,徹見實相,證入三昧,然後才能不住兩邊,無住而用,即入自在無礙之地。
由於菩薩禅人以眾生心為心,所以處處無心處處心,到處隨緣自在行,那麼,他就常坐在眾生心中而得妙用了。《華嚴經》說:“心佛眾生三無差別。”禅人知悟無差別之旨,行無分別之法,修無修之禅,那便常處不動之真定了。
人去樓空禅不見
上來把禅人的行法排了一個隊,並列出許多層次來,其實這些不過是因人立法的方便說而已。究竟說來,本來沒有人,也沒有禅。人是虛妄的概念,禅是不了的法。如果我們真能通過人的主觀情見,去實踐於禅的悟證,那麼,總有一天會達到:“人去樓空禅不見”的境地。此時無法可說,更無表诠的必要,因為盡山河大地,三藏十二分教,諸祖公案,一一無非是本分中事,別無一法可得。但正於無法之中,塵說剎說,妙用無盡,所謂“頭頭是道,處處皆圓。”到那時,沒有人而妙心恆應,不見禅而禅性常在!
不二智慧是真禅
從來佛法無多子,一句了然超百億。何謂一句?一句者不二法門也。佛教真正的禅,即是不二中道,禅人見徹不二之理,便是見道,如以不二隨順而修,即是不思議的無修之修。
禅人悟得不二妙旨,便可直上孤峰頂上坐,既不落世谛差別,也不住聖谛階位,一塵不染,一絲不掛,任運自在,方便無礙。
遠在佛陀時代,捨利弗一次在林下宴坐,維摩诘居士來對他說:“唯,捨利弗,不必坐是為宴坐也!”捨利弗是法身的示跡,所顯為聲聞人的寂禅行,所以歡喜林中宴坐,滯在偏空的一邊。維摩诘亦法身大士,但居菩薩位故而說大乘法。那麼捨利弗宴坐有何不對呢?其有三義:
一、是什麼東西在坐--如果是身體在坐,身乃四大之組合,本是無情物,既不解坐,也不了法,故與道無關,禅不在身坐也。過去馬祖道一在南岳衡山打坐,懷讓禅師以磨磚作鏡喻破了他身坐的執著,又說:“你學坐禅,還是為了學坐佛?如果是學坐禅,禅非坐臥,若學坐佛,佛非定相,於無住法,不應取捨。你若坐佛,即是殺佛。若執坐相,非達其理!”所以執身坐成道乃是謬見,與外道邪師之見相類。
身坐既不是,心坐是不是?心是生滅之法,剎那剎那地流變不停,究竟住在何處?過去心已滅,現在心不住,未來心未到,因此三際求之心不可得,心既不可得,所以以心求住亦非正住。《六祖壇經》中的神秀弟子志誠原以住心觀靜為入道之法,並以心拘身,常坐不臥,後被六祖所呵,即契本心。
由於身心均不可得,所以維摩诘居士對捨利弗說:“夫宴坐者,不於三界現身意,是為宴坐。”真正的宴坐是與法身相應,法身是無相之體,離諸身心的執著,所以了達一切法空而證法身時,就不於三界現身意,此即超越身心的掛累而得自在的禅坐。
二、道在通流--有人問:維摩诘居士呵指捨利弗宴坐為不是,那麼禅不在坐耶?禅是人人本具的真心,本不在坐與不坐,但因未了法身實相,故也不妨借坐禅而悟道。如果滯在坐上而見有為之功,那便使大道滯於一途而不得超然自在了。所以六祖大師說:“迷人著法相,執一行三昧,直言常坐不動,妄不起心,即是一行三昧,作此解者,即同無情,卻是障道因緣。善知識,道須通流。心若住法,名為自縛。若言常坐不動,是亦如捨利弗,宴坐林中,卻被維摩诘呵。”
可見並不是不要禅定,而是要不滯一端的真定,要真見實相而起隨緣妙用。因此,維摩诘又對捨利弗講:“不起滅定而現諸威儀,是為宴坐。”不起滅定者,真性之妙定也,現諸威儀者,真性之妙假也,空假不二,中道歷然,此非實相大定乎?所以禅心無心而無所不心,其妙在空一切執而用一切法也!
三、道在心悟--大道本來現成,而迷人不知。但要知“道”,卻先要離一切分別之知與禅道之心。所以道在心悟,真能悟契妙道,那麼,處處是坐禅,凡夫事也即佛事了。
《六祖壇經·機緣品第七》中述智隍悟道因緣雲:
“禅者智隍,初參五祖,自謂已得正受,庵居長坐,積二十年,師弟子玄策游方至河塑,聞隍之名,造庵問之:‘汝在此作什麼?’隍曰:‘入定。’策雲:‘汝雲入定,為有心入耶?無心入耶?若世心入者,一切無情草木瓦石,應合得定。若有心入者,一切有情含識之流,亦應得定。’隍曰:‘我正入定時,不見有有無之心。’策雲:‘不見有有無之心,即是常定,何有出入?若有出入,即非大定。’隍無對。良久問曰:‘師嗣誰耶?’策雲:‘我師曹溪六祖。’隍雲:‘六祖以何為禅定?’策雲:‘我師所說,妙湛圓寂,體用如如。五陰本空,六塵非有。不出不入,不定不亂。禅性無住,離住禅寂。禅性無生,離生禅想。心如虛空,亦無虛空之量。’隍聞是說,徑來谒師。師問雲:‘仁者何來?’隍具述前緣。師雲:‘誠如所言,汝但心如虛空,不著空見。應用無礙,動靜無心,凡聖情忘,能所俱泯。性相如如,無不定時也。’隍於是大悟。二十年所得心都無影響。其夜河北士庶,聞空中有聲雲:‘隍禅師今日得道。’隍後禮辭,復歸河北,開化四眾。”
從上例可知,二十年之久坐,還不如一時之悟力,一悟卻能頓超二邊之執,所以放手空行,立證覺地。就此,維摩诘對捨利弗又道出四句妙義:“不捨道法而現凡夫事,是為宴坐。心不住內,亦不住外,是為宴坐。於諸見不動,而修三十七道品,是為宴坐。不斷煩惱而入涅槃,是為宴坐。若能如此,佛所印可。”如果我們也能於此四句義中悟大道,那麼,又何處非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