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宗提倡不立文字。
為了說明宗旨,不得不用了文字這一方便法門,就如渡船,是為了上彼岸,就如釣鉤,是為了捕到魚。但禅宗一直反對廢話。看歷史上的禅師,多是寡言少語的,既使說話了,也是點到為止。
律宗中,也有修禁語的法門。
記得,墨子有個學生叫子禽,一次,他問墨子:“多話到底是好是壞呢?”
墨子說:池塘裡青蛙,整天叫呀叫,從沒有人注意到他,而報曉的雄雞,每天只在天亮前叫三遍,人們卻對他很注意,因為,聽到雞叫,人們就知道天要亮了,所以,說話要說到用處,廢話無益”。
有一天,經寶志公推薦,梁武帝請善慧大士講金剛經,大士升法座,只將揮尺一拍桌子,就下座,寶志公問武帝:你明白了嗎?
武帝說:不明白。
志公說:大士已經把金剛經講完。
一天,院主請惟嚴禅師上堂說法,大眾聚集起後,禅師沉默了一會,就回方丈室去,關上門。
院主追在後面問:和尚答應我上堂說法,為什麼不說一句就回方丈室去。
禅師說:講經有經師,講論有論師,講律有律師,還要我干什麼。
中國話說:一切都在不言中,此時無聲勝有聲,當年,佛陀拈花,迦葉微笑,佛陀便因此把正法眼藏傳給了迦葉,就是如此。
有些事,是辯不清楚,也講不清楚的。
有個著名的希臘詭辯例子就說明這一點:
老師問學生:一個人很愛干淨,一個人很髒,他們到了一浴池,誰會洗澡呢?
學生:當然是髒的。
老師說:不對,是愛干淨的去洗,因為,他已養成愛干淨的習慣,而髒人對髒根本不當一回事,根本不想洗。
學生忙改口說:老師講得對,是愛干淨的去洗。
老師又說:不對,是髒人去洗,因為,他髒,需要洗了,所以就去洗了。
學生又改口:當然是髒的。
老師卻又說:又不對,是兩個人都洗,干淨者已養成習慣,髒人有必要洗了。
學生又只能改口:是的。
老師竟又改口說:還是不對,是兩個人都沒有洗,因為,髒人不愛洗澡,干淨者不需洗了。
曾經,有人向蘇格拉底請教演講術,他為表明自己基礎扎實,就滔滔不絕地自講起來,等他講過瘾,停下來征求蘇格拉底意見時,蘇格拉底要求收他雙倍的學費,那年輕人很驚詫地問為什麼,蘇格拉底告訴他:因為我要教你兩門功課,一門是如何閉嘴,另一門才是怎樣演講。
慧忠國師臨終前,人問他後事,他說:佛早就講得明明白白,依教奉行就可以了,還要我講什麼。
臨終的人,再不講,就沒有機會了,因此,凡臨終者,再吃力都想說點什麼,但慧忠國師臨終時卻不想講,我們大家都活生生的,講話的機會,多著呢,何必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