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就是犧牲自己而施與他人之安樂。“悲”,就是同情他人而急欲救其痛苦。《大乘義章》曰:“愛憐曰慈,怆恻曰悲。”又曰:“慈能與樂,悲能拔苦。”《智度論》曰:“大慈與一切眾生樂,大悲拔一切眾生苦。”即是此義。“主義”,即是“由思想而生信仰,由信仰而生力量”之謂。“慈悲主義”的意義,就是以慈悲心為一切思想行動的中心指導者,換句話說,就是把我一切思想行動使符合並依歸於慈悲之道。
我少小時隨母在家庭中,早晚常常拜佛念佛:“南無西方極樂世界,大慈大悲,阿彌陀佛。”由此種下了“慈悲”的種子。十九歲出家後,在小廟上晚殿,總要念忏悔文:“大慈大悲利眾生,大喜大捨濟含識” ,又聽人說:“佛教是大慈大悲救人救世的宗教,”由此才相信“慈悲”是可寶貴的東西。二十一歲在焦山,聽講《心地觀經》“慈父恩高如山王,悲母恩深如大海。”又讀《法華經》“如來室者,一切眾生中大慈大悲心是”,由此才懂得一點“慈悲”的意義,然而並不知怎樣去行持?更不知行持有什麼益處。二十四歲在南岳,聽到靈濤法師訓話,他說:“自七七事變以來,戰火日見蔓延,我們處在這個亂世界,隨時隨地都有喪身失命的危險,真是可怕!觀察戰爭的起因,實由於少數野心家的貪瞋猛熾,眾生的共業招感;要斷滅貪瞋,忏悔共業,消弭人類殘酷戰爭,促成世界永久和平,我們必須力行‘慈悲三昧’!我又覺得地獄餓鬼趣中的有情所受各式各樣的痛苦,更是人間所未有,夢想所不及,我們看經論中所說的苦狀,誰不怕到那裡去受苦?再觀察地獄餓鬼的起因,也實由於有情的放縱貪瞋,廣造逆惡。要降伏貪瞋,忏悔逆惡,救拔受苦有情,度脫地獄餓鬼,也必須力行這‘慈悲三昧’!假若你們個個力行慈悲三昧,不但世界得以和平,有情得以解脫,就是你們自己也能免除戰爭的危險,免除惡趣的痛苦,所得功德利益,無量無邊。”我聽了這一次的訓話,深深地感動,覺得慈悲有這些勝義與妙用,發誓努力奉行。
從那時起,自己規定每周星期日為慈心紀念日,星期一為悲心紀念日,牢牢記住那兩天,無論如何,總要做兩件給人快樂救人苦難的事,或戒殺放生,或廣修供養,或忍辱無瞋,或存心不害,或以同情的態度贊美他人的長處,幫助他人的工作,救濟他人的急難,自己吃些虧,便宜把人討,捨己利人,見義勇為,使他人離苦得樂,等等。如此行了兩年,星期日和星期一,便成為我的歡喜日了,他人給予我的快樂,救助我的苦難,恰是我過去利人救人的如數以償,甚至加一倍十倍百千萬倍的收獲,實使我感激涕零!由此格外加功用行,除於星期日星期一實行慈悲外,更於星期二至星期六,將與慈悲有關的喜捨、四攝、六度、五戒、十善、十一善心所、三十七道品等一切善法,輪流行持,最低限度,日行一善。然而我的業重福輕,障深慧淺,行之既久,未免懈怠心生:或聞譏謗而退悔,或將行施而難捨,或因病忙而疏忽,或慮利害而遲疑,但常常鞭策自己,勉力行去;因而獲得的感應更奇,效驗更多:日間安樂,夜無噩夢,逢凶化吉,遇險為夷,災難消除,人人敬愛,甚至回瞋作喜,轉禍得福。得了這些效驗後,對慈悲主義,更加深信不疑,力行不懈,隨時隨地,盡心尺力,以種種方便,利濟眾生;並於日記記之考核勤惰,日日自警,日日行持,一日不行,即一日不能自安,久而久之,習以成性,自作自受,樂趣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