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通人性的小狗
2000年冬季的一個早晨,普蘭店市大譚鎮的小伙子趙來福在道邊亂草叢裡發現了一條被人遺棄的小狗崽。
小狗崽只有一兩個月大,既不像寵物狗,也不像看家狗,長得奇丑無比,髒兮兮的臉上滿是泥土和草屑,眼睛小,嘴巴大,耳朵耷拉著,瘦骨嶙峋的身上只有幾撮少得可憐的雜毛,活像一只掉進開水鍋裡被燙禿了皮的野貓。趙來福頓生恻隱之心。
傍晚,趙來福馱著半筐菜和一條小狗崽回到家。他給小狗起了一個特別的名字“丑丑”。
丑丑漸漸長大了,身上長出了長長的棕灰色的毛,臉上有許多黑色斑點,好像人臉上的麻子。它的個頭實在是小,和鄰居那些高大壯實的看家狗相比,成了一條“小不點”。但它卻比村裡所有的狗都聰明乖巧。而且特別通人性,特別忠誠。
誰對丑丑下毒手
2001年盛夏的一天,進城打了半個月短工的趙來福回到村裡。他像往常一樣離村口老遠就大聲招呼“丑丑”,可是一連喊了數聲也沒見到丑丑的影子。很快,他便在離家不遠的一棵大槐樹下,找到了躺在樹蔭下奄奄一息的丑丑。他驚愕地發現,丑丑的左胯一片血肉模糊,傷口處大片的肉已經潰爛,爬滿白花花的蛆!他斷定是火藥槍打的。
眼看著丑丑生命垂危,在缺醫少藥的農村,不可能有給狗治傷的藥物,趙來福只好每天煮一茶缸食鹽水,然後用紗布條沾鹽水給丑丑清洗傷口。半個月後,丑丑的腿傷基本痊愈,它又活蹦亂跳起來。
“丑丑,是誰把你的腿打傷的?”丑丑聽到主人的詢問,“汪汪”叫了幾聲,突然一扭頭,領著主人向村後一座高崗跑去。跑到一座大院的門前,丑丑伸著脖子朝大門“汪汪”叫個不停。
趙來福一看,這是村裡有名的“滾刀肉”謝作林的家。正在這時,大門“砰”的打開了,丑丑的叫聲把謝作林引了出來。只見他滿臉殺氣,手持一桿火藥槍沖出門外,罵罵咧咧道:“上回沒打死你這條破狗,今天你找上門來送死了……”他突然怔住了——趙來福滿面怒容地站在門外!
“謝大叔,狗是不會說話的畜生,你怎麼能夠朝它開槍呢?”
“你家的狗偷吃了我家的蠶,所以我才用槍打它的!”
趙來福抬頭望了望謝家的深宅大院,笑道:“你家的院牆這麼高,這條小狗如何跳得進去呢?即使真的像你說的它偷吃了你家的蠶,你可以找它的主人啊。再說了,你私藏槍支是違法的,我可以到公安局去告發你!”
一句話把謝作林惹惱了,他火冒三丈地罵道:“臭小子,你敢去告發老子,老子先拿槍打死你!”他一邊說著,一邊怒氣沖沖地舉槍對准趙來福的頭頂。他原想嚇唬一下趙來福,不料丑丑見狀,呼地一下奮不顧身地撲上去,一口咬住了謝作林的左手!謝作林痛得大叫一聲,槍口朝天,右手扣動了扳機。
隨著“乓”的一聲槍響,人們紛紛跑出來觀望。當天下午,聞訊而來的警察上門依法收繳了謝作林的火藥槍,並處以4000元罰款。
一場罪惡的殺人陰謀
45歲的謝作林早年因犯強奸搶劫罪被判刑9年。刑滿釋放後,他靠養蠶養貂發了家。他把自己家變成一個秘密賭窩。他的親外甥李為勇是這裡的常客。李為勇手氣不好,每賭必輸,欠了舅舅謝作林1萬多元的賭債。
2001年秋天到了,謝作林拿出一沓欠單要和外甥“秋後算賬”。李為勇蒙了!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地求舅舅看在“一家人”的分上高抬貴手。
謝作林嘿嘿一笑,說:“錢我可以不要,但你要替我辦一件事。”接著,他把一個深思熟慮的惡毒計劃和盤托了出來。
2001年10月9日,19歲的趙來福因外出打工的事和父親拌了幾句嘴。氣頭上的趙來福發誓:“不混出個人樣來我不回家見你!”
第二天,趙來福背著行李踏上了赴大連打工的路。臨行前,父親聽說兒子的手表壞了,便把自己腕上那塊戴了10多年的雙獅牌機械表摘給了他。
半道上,一輛手扶拖斗車 “突突突”地開到趙來福的身邊。開車的李為勇熱情地和他打招呼:“來福老弟,進城啊?我拉你去鎮裡的長途汽車站吧,正好順路!”趙來福高興地上了車。
車廂裡裝著好多箱啤酒,李為勇順手啟開一瓶遞給趙來福。他做夢也沒想到,這瓶酒裡放了安眠藥。
這輛車一直開到30公裡以外的荒山腳下,那裡有一個70年代挖掘的現已廢棄的防空洞,謝作林早已等候在這裡。舅甥二人把昏睡不醒的趙來福抬進防空洞的深處,用麻繩套在趙來福的脖子上,直到趙來福氣絕身亡……
李為勇在死者身上搜走了400多元錢,他還想摘下趙來福手腕上的那塊手表,謝作林阻止了他:“笨蛋,這東西既不能戴也不能賣,只會暴露我們。”李為勇聞言把伸出的手縮了回去。接著,謝作林和李為勇用石塊將趙來福的屍體掩埋得嚴嚴實實。
忠心丑丑替主復仇
一晃兩個多月過去了,春節來臨也沒見趙來福回家的影子,趙光傑夫婦都著了急,合計著:“這孩子不會出什麼意外吧?”
冬去春來,夏往秋至。趙來福“失蹤”一年多了,音信杳然。趙光傑一想起兒子,心情就變得格外煩躁,他經常無端發火摔東西,每逢這時,丑丑就格外警覺,兩只耷拉的耳朵也嚇得半支稜起來!一次老頭子罵到氣頭,竟拿起燒火棍把丑丑趕出家門。
2003年8月8日清晨,天剛剛放亮,趙光傑夫婦被一陣淒慘的狗叫聲從睡夢驚醒。他們聽出這是丑丑的叫聲,便急急披衣而起。打開門,趙光傑吃了一驚,只見丑丑叼著一根長長的骨頭闖進門來,骨頭的一端還粘掛著一塊手表!趙光傑蹲下身子仔細查看那塊銹跡斑斑的手表,不禁倒抽一口涼氣:天哪,這不是兒子臨走時自己送給他的那塊雙獅表嗎?猶如五雷擊頂,趙光傑頓時驚呆了!
接到報案,110警車迅速開進了村。警察查看了粘連手表的那塊骨頭,確認是人骨。可是,案發現場在哪裡呢?警察都犯愁了。這時趙光傑的目光落在丑丑的身上。他眼中噙滿淚水,對丑丑說:“丑丑啊,我愧疚啊,我一顆人心競不如一顆犬心!”趙光傑泣不成聲:“丑丑,我知道你和來福情同骨肉,現在來福死了,他死在什麼地方?他是怎麼死的?是不是被人害死的?我們都不知道。現在警察要破案,老漢我求你啦,求你幫助找到他死的地方和他的屍骨。行嗎?”
丑丑眼睜睜地望著趙光傑,好像完全聽懂了他的話,蓦地,它站起身子,朝人們汪汪叫了兩聲,然後扭頭向門外走去。
警察們互相對視了一眼,立即跟了出去。丑丑出了村口一路向南小跑,警察驅車遠遠地跟在它的後面。走了大約近兩小時,行程30多公裡,丑丑終於把警察領到山腳下的一個防空洞前。不一會兒,警察在洞中發現了一具半埋半露的屍骨!從痕跡上看,那裸露的部分顯然是這條小狗用爪子刨的。望著旁邊的一堆大石頭,可以想見,丑丑為了扒出這具屍骨,不知花費了多少功夫!
屍骨鑒定結果,死者是趙來福,系他殺。此後一連多日,丑丑總是朝著謝作林的宅院方向叫個不停。警方根據趙光傑和群眾提供的線索,將目光鎖定在謝作林和李為勇二人身上。為獲取確鑿證據,警方采取特殊措施,在謝作林家中暗裝了***。
一天晚上,做賊心虛的舅甥二人湊在一起密商對策,其中有很長一段是談論小狗丑丑的。
警察迅速將兩名犯罪嫌疑人抓捕。在鐵證面前,兩個惡人欲哭無淚,絕望地垂下了頭:“唉,可惜我們兩個大男人居然栽在一條小狗身上!”
(摘自(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