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諸位法師,諸位大德,大家早上好!請坐。我們繼續來學習《文昌帝君陰骘文》。昨天我們講到「容人之過」這一句,昨天我們學習了《安士全書》裡面的解釋,前面的兩小段,今天從第三段開始看起。「事到必無可容處,而強欲容之,誠難事也,然而不可不強也」,這是教導我們,容人之過要在難容處去容人。看到別人的過失,人家的錯誤我們要包容,甚至到了一般人所講的沒有辦法容忍的地步了,但還要勉強的去包容。這個事情確實很難,但是雖然難,又不能不去做,不可不強也,這個強是要勉強的做,強迫自己去做。為什麼?不這麼做自己就是造罪業,看到人家的過失,自己心裡就動了煩惱習氣,這就是造業。所以一定要壓制,心中不能有看人家過失、求人家這些過失的念頭。要如何才能夠做到?一開始做勉強,而勉強堅持不了很久,我們就需要明理,明白道理了,那麼自然始而勉強,終則泰然,慢慢你就能夠泰然處之,這個包容的心就自然而然生起。所以明理就很重要。
底下就給我們講,明理能夠讓我們擴大心量,包容人家的過失。所以下面講「強之法奈何」?這是強迫自己容忍這種方法是怎麼樣的?所謂的強迫,實際上是一般人、初學的人看,一開始要下勉強的功夫,實際上真正明白道理就不是勉強了,就會甘心情願的去做。所以他這裡講了三個方面,「一曰諒彼無知」,這是一種原諒對方無知的這種心情。底下說「天下大抵庸人多耳,奈何欲以聖賢責之?是不智原在吾也」。這麼一想就通了,本來天下人絕大多數都是凡夫俗子,有幾個聖賢人?沒有做到聖賢他肯定有過失,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我怎麼能夠以聖賢人的標准去要求他們?反過來,有沒有用聖賢的標准要求自己?聖賢人的標准是什麼?商湯王說了一句話好,他說「萬方有罪,罪在朕躬」。萬方這是指天下萬民,商湯王他是國君、天子,他的這種風范真的是聖賢風范,他說天下萬民有罪,不是他們有罪,是我自己有罪,我做為國君,我沒有帶領好他們,做為國君不僅僅是國君的身分,還要做他們的父母,要養育他們,還要做他們的老師,要教導他們,所謂作之君、作之親、作之師。假如他們犯了錯誤,那我這個做國君的、我這個做父母的、我這個做老師的有責任,我要自責,不能夠去責備他們,回心轉意這麼一想,責人之心就放松了。所以看到別人有過失,想要責備的時候,是自己沒有智慧,不智在吾,不是對方有什麼錯誤,我有錯,我沒有智慧,我動這些煩惱。所以趕緊覺悟,放下這些錯誤的念頭,容人之過自然就做到。所以你看儒家聖人講究的是君子「行有不得,反求諸己」,一遇到有挫折,有問題出現,不要埋怨對方,埋怨自己,這是第一個方面。
「二曰憐彼壽短」,這是可憐他壽命短促。這下面說,「人在世間,無異白駒馳隙,過一日則少一日,如囚趨市,步步近死,奈何於此種人而不生憐憫?」這是一種仁慈的心,可憐他生命短促,他在這個世間真的像白駒過隙。白駒這是一種寶馬,跑得很快,它用很快的速度越過一條裂縫,這個隙就是裂縫,這個裂縫很窄,這個白馬用這麼快的速度跑過去,時間多麼短促。這是比喻我們的人生就像白駒過隙,過一日就少一日,這是提醒我們人生無常,生命就在呼吸之間。每一個人都好像一個囚犯,已經被判處了死刑,帶著枷鎖一步一步的走向刑場。古時候行刑一般都在菜市場砍頭的,所以趨市就是走向刑場,步步近死。我們細細想想我們每個人不都是這樣嗎?剛一出生,已經注定要死亡了,過一日就是向死亡走近一步,一步一步的走向斷頭台,走向墳場。我們如此,天下每一個人不都是這樣嗎?為什麼要跟人家過不去?看到眾生這樣子,真的要生憐憫心。眾生沒有超越生死,被生死所束縛,生死就好像枷鎖一樣,套在人的脖子上,人沒有得到解脫。什麼人才能得到解脫?佛法講阿羅漢,那真正是超越三界,出離生死了,他就不受這些束縛了,沒證阿羅漢之前,那都是生死中人。所以我們看到他有過失要原諒他,我們在一起相處的因緣也是很短暫的,為什麼要死抓著不放,跟他過不去?所以把執著放下,這是從第二個方面來考慮,容人之過這心能生起來。
「三曰是吾藥石」,這是什麼?想到對方這個過錯其實是我的良藥,藥石就是良藥的意思。這是他有病實際上能夠幫助我反省,提醒我也改過,這不成了我的良藥嗎?底下講「過之所在,自己不知,今見不賢,方能內省,是吾師矣,敢與較量?常作是想,則能容矣」。所以當我們看到別人有過失,就馬上要想到自己有沒有這個過失,有則改之,無則嘉勉。我們一般人看自己過失是非常難的,所以我們的過失自己不知道,就好像古詩所雲,「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你在這個山中你就看不到這個山的真面目,你要置之於局外你才能看得清楚。所以我們一般人看自己毛病看不出來,看別人的毛病看得清清楚楚,為什麼?因為你對他來講你是局外之人,你是廬山之外看廬山,當然你能看得出真面目,看得清楚。當我們看到別人有過失的時候是什麼樣心態?要立即反觀自己,「今見不賢,方能內省」,看到別人有不賢的,有過錯,有這些毛病,我們要內省。所以古人講,「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這個鏡子,古人一般是以銅為鏡,用銅做的鏡子,磨得很光滑,可以照,那是用來正衣冠。「以史為鏡,可以知興替;以人為鏡,可以知得失」,得失,是誰的得失?我的得失,我自己有沒有這些毛病?看到別人有優點,我有沒有?隨便三個人走在一起,「三人行必有我師」,這三個人,我們師父的解釋非常好,他說一個是善人,一個是惡人,這兩個人跟我走在一起,三人同行,他們兩個人都是我的老師。那個善人是我的老師,我要效法他,所以「擇其善者而從之」,他的那些善法、優點,我跟從他學習,把他的優點變成我的優點,「擇其惡者而改之」,看到惡人身上的這些毛病,我得反觀自省,改之,改是改我自己的這些缺點,看看我自己有沒有,所以要內省。所以這些不賢的惡人也是我的老師,所以「是吾師矣」。既然是我的老師,我怎麼敢跟他較量?我怎麼敢批評他?批評他不等於是頂撞老師,不恭敬老師了嗎?這是大不敬,大不敬是最大的過失。因此這麼一想,怎麼敢再去看他的過失。
佛法也講得好,「一切男子是我父,一切女人是我母」,也就是一切眾生都是我父母。當我們看到一切眾生有毛病、有這些惡習,我們如果還死抓著不放,不能容忍,那麼這也就是大不孝了,不孝不敬就是我自己最大的過失。所以不容人之過這是很大的一個過失,《弟子規》上講,「揚人惡,即是惡,疾之甚,禍且作」,看到人家有過失,心裡想著,口裡還說,這就是大毛病,這就是大惡,講人是非,評短論長,那就是大惡,疾之甚,這個惡積累起來就變成惡貫滿盈,禍且作,災禍就臨頭。所以這口業怎麼能犯?口業之所以會犯,是因為心上、意上還有這些惡,意念上不能容人之過,就難免在身口上會造作惡業。況且你看他有過失,你怎麼知道他不是菩薩再來示現的,他用這些特殊的手段來度化眾生?我們看到歷史上,宋朝濟公活佛,他一位出家人,看起來好像不守清規戒律,生活吊兒郎當,飲酒吃肉,但是他是佛菩薩示現來度化眾生。你要是看到他這樣,在這裡講他這些過失,是用自己凡夫俗眼來看聖人,自己就造作了極重的罪業。所以真正有君子修為的人,絕對有這種雅量能夠包容。
下面說「常作是想,則能容矣」,常常都要提起這些正念,那麼自然就能夠容人。這個常是恆常,不能間斷。我們用功就是這個念頭要總與善相應,不讓那些不善的念頭夾雜進來,能夠把心修成純淨純善,這是真正修行的目標。成聖成賢沒有別的,就是晝夜都能夠常念善法、思惟善法、觀察善法,不容毫分不善間雜。不善是什麼?人家的過失,這是不善,你如果心裡面還想到別人有過失,這內心已經把人家的垃圾給裝進來,常常這樣子去看人家過失,不知不覺內心就變成一個垃圾桶,自己糟蹋了自己,何苦來?所以修行下手處就是不見他人過。
下面說「是故未容之先,心常躁,既容之後,氣自平」。這說的真的是把我們的心裡說得太透徹,如果我們不能夠容人,看見人家有毛病有過失,其實自己的心已經是浮躁得很,心浮氣躁,所以才不能容人之過。所以要讓我們的心常處於安靜,修行的第一步心得安靜,把這個心從外面收回來,就像孟子所說的,「學問之道無他,求其放心而已」,這個放心就是,你的心放出去了,孟子他用個比喻說,一般人他家養了雞,雞要是放出去了,你把它要抓回來,你要求其放雞,放出去的雞你要把它抓回來,這一般人懂。那我們的心現在放了出去,你有沒有想到要把它抓回來?從外面的這些人事物的境界上面收回來,這叫求其放心。這是真實學問,這樣才能做到心平氣和,自然就有容人的雅量,這得真干。
有位同修跟我講,說現在學了這些道理,看到別人的過失我就不理他了,他怎麼錯我都不理他,這樣行嗎?當然有進步,看見人家有過錯不聞不問,他去干啥他就干啥去,原來是氣急敗壞,看見他就想罵他,現在就不管他了,他墮三惡道就拉倒去吧。這種心態還沒有成功,還不是這裡講的容人之過,實際上這種心有沒有容人之過?還沒有,只是內心裡面有這些,看到人家過失能夠控制住,不發作,就有這麼一點點定功,但是還是差遠了,因為內心裡還會起對立,還會起矛盾,還會起沖突,換句話說,心還是心浮氣躁,容人的心還沒有真正生起來,在事上只是不去理會而已。所以我們修學的人去學著怎麼用心,這裡教我們這三個方面就是教我們用心,體諒他的無知所以犯這個過失,憐憫他的壽命短暫,不要跟他計較,同時反求諸己,以他為鏡,認他為師來改自己的毛病,你看這樣的心就跟道相應。真能這麼容人,心平氣和,氣自平,怎麼還會起瞋恨的念頭?即使是內心中對立的念頭也沒有,真正有這種心量,跟一切人都可以和睦相處。
下面說「心躁則荊棘滿前,即蟲蟻亦足礙路」。這是講到如果我們心浮氣躁,實際上就好像前面的道路布滿了荊棘,擋住你的去路,你無從下足。又有個比喻說,心浮氣躁的,你走路,就好像蟲子、螞蟻在路上都能夠擋得住你。「氣平則城府不設,雖吳越皆可同舟」。心平氣和,一切的隔閡、隔礙,都沒有了。城府就是比喻這些城池,它是防止敵人進攻的這些城牆,那是一種對立。這種對立、矛盾、沖突藏在內心當中,即使是極其的隱微,還是難免會有這些對立、不平產生。這裡講的城府也是比喻內心中的那種不可告人的深機很深,我們講這個人很有城府,就是他心機很深,你看不出來。城府好不好?不好,做人要坦坦蕩蕩,胸懷廣大,內心裡面不要存著那些機關。所以心平氣和之人城府不設,胸中沒有那些東西,那些東西實際上都是障礙心性的垃圾。世間人覺得好像很了不起,實際上聖賢人棄之如敝屣,他追求的境界那是跟天地合一,你看天地不設這些城府,大公無私。
下面講「雖吳越皆可同舟」,這是講到春秋時期吳國和越國這兩個國家是敵對國,他們兩個國家接壤,鄰國,你打我,我打你。最有名的就是吳王夫差跟越王勾踐兩個打仗,吳王夫差的父親是被越王勾踐打死的,在戰爭中把他的父親給打死了。他父親臨死前問他的兒子夫差,你父親今天被越王勾踐殺死,你這個父仇會忘記嗎?夫差說不敢忘。所以一心就要復仇,後來就把越王打敗了,把勾踐俘虜。勾踐,吳王本要殺他,吳王底下有個大臣叫伍子胥,這很有名的,勸吳王夫差一定要把越王勾踐殺掉,但是夫差另外一個臣子受了勾踐的賄賂,不斷的為勾踐美言,夫差後來也就赦免了勾踐。勾踐還用美人計,獻上西施給夫差,伍子胥力谏,結果最後被夫差給賜死。勾踐臥薪嘗膽三年,又滅了吳國,把夫差給殺了。所以吳越這兩個國家就是不共戴天,這是什麼?極度的對立,嚴重的沖突。真正有容乃大,吳越皆可同舟,吳國和越國一般人看是不共戴天之仇,他們兩個如果互相容忍,這個容是心地上真的沒有對立,和諧了,他們可以同舟共濟。所以我們知道對立、沖突、矛盾這些都是什麼?跟自性違背的這些妄念,真正聖人心裡不會有這些沖突,所謂仁者無敵,真正有仁愛之心的人心裡沒有敵人,有敵人、有對立,不是仁者了。所以這些學問從哪裡做起?容人之過開始。
下面說「又不能容人,則必與之相角,求其無過而彼過愈多;苟能容人,則將使之自慚,不求無過而彼過自少」。這些開示都是太好了,真是教導我們心地存養的功夫,這個道理我們要明了了才能夠落實。所以不能夠容人的,最後結果是什麼?肯定跟他對立,與之相角,就是跟他打起來,對立激化就成了沖突,沖突激化就成了斗爭,斗爭激化就成了戰爭。所以你要求其無過,你讓對方沒有過錯,那是什麼?用這種所謂暴力手段去要求,那麼他的過錯愈多。他的過錯多是在你眼中看,因為你要控制局面,你要讓他完全根據自己的意思來做,他的這些所謂過失,實際上是不符合你的意願,那就成為你心目中的過失。所以你要把他給改過來,他不肯改,你就跟他斗,用強力威勢去逼迫他,結果你會發現他會抗衡,他會反抗,結果他在你心目中的過錯愈來愈多。實際上?實際上他沒有過錯,過錯在誰?在你自己。佛法裡講得深刻,「一切法由心想生」,境由心造。這個外人是你的境界,這個境界哪來的?你心所生的,你心裡面有對立,所以你覺得你自己跟境界就對立,實際上事實不是如此,事實是心境一如,心境不二,這個境界就是你的心。好像人作夢似的,夢裡一切人、一切山河大地、一切的事物,不都是你這心所變現的嗎?換句話說,整個夢境就是你的心。如果你偏偏在夢境當中分你分我、分自分他,還起對立,在夢裡跟他干個沒完,全都是你的內心裡在作怪,外面?外面沒有境界,境界完全是你心中的境相,這就是愚人干的傻事。
下面說「苟能容人」,如果能夠容忍人,「則將使之自慚」,你見到他有過失,你能夠包容,不去說他,不批評他,他會自己慚愧。不求無過而彼過自少,你讓他沒有過失,不要去求,就一味的反求諸己就行了,自己改自己的毛病,他的過錯自然就少了。真正的大德就會這麼做,我們看到民國弘一大師,他沒有出家之前是李叔同先生,李叔同先生是著名的藝術家、詩人、文學家,他琴棋書畫都樣樣精通,才子,出家以後一改過去的那些公子習氣,嚴持戒律,成為一代律宗大德。而持戒不是用來戒別人,是用來戒自己。持戒人很多會有一個通病,就是什麼?一持戒了,覺得自己了不起,你看我很有威儀,他們沒有威儀,我持這個戒律,他們不持,這個我慢的心就生起來了,不能容人之過,看到別人過錯,心裡就放不下。你看看弘一大師是怎麼樣子,弘一大師不求人過,但求己過,看到人家有過失,反求自己,我沒有教好他,我的錯。所以他跟他的弟子們在一起,看見弟子有過失,弘一大師就不吃飯,弘一大師已經很瘦了,弟子們都很愛護他,一看他不吃飯怎麼行,大家都慌神了,馬上檢點自己到底犯了什麼過失,然後改過。弘一大師不說他們有什麼過失,自己責備自己,這都已經成為一個規律了,所以當弟子們一看大師不吃飯,馬上自我檢查。你看不求無過而彼過自少,跟你在一起的人你不要求他們的過失,你能夠容他,你自己改過,他們的過錯也自然少。
「故曰:見人不是,諸惡之門;見己不是,諸善之門」,這都是非常精彩的開示。這是說到見到別人有不是的地方,人家有過錯,這就是諸惡之門,誰的惡?自己的惡,我看到人家有過錯,我自己就是入了惡的門,「見人惡,即是惡」。在宋朝有一位文人叫富弼,他的修養功夫真是高,他能容人之過容到什麼程度?別人罵他,毀謗他,他都無所謂,好像聽不見一樣。有時候他的這些家人聽到了之後,實在受不了,不能容忍了,就跟他講,說某人在罵您。他說沒有,他可能是在罵別人。家人說明明指名道姓在罵你。他說指名道姓,不會吧,他不應該罵我的,天下人同名同姓的人很多,是不是他罵的是別人。你看,了不起!硬就是不見人的過錯。實際上他有沒有見到?他肯定見到了,有沒有聽到?他肯定聽到了,可是不放在心上,這叫不見人過,內心裡就不裝這些垃圾,這就是聖賢君子心地存養的功夫。換句話說,這個惡的門擺在你面前,你硬就是不進去,你奈我何?一般凡夫,見了惡門就往裡頭鑽,怎麼叫往裡頭鑽?看到人家有過錯,擺在心裡就放不下了,這不就鑽到惡門裡面去了嗎?自己在造惡業。所以《弟子規》教導我們,「見人惡,即內省,有則改,無加警」,這是正確的。見到人家有過錯,不要去看他,趕緊看我自己有沒有,有就要改,沒有你要警惕,勉勵自己不可以犯。
底下講「見己不是,諸善之門」,這是看到自己的不是處,自己有過錯,那是諸善之門,這善門就開了,為什麼?只有見到自己過錯你才能改,「過而能改,善莫大焉」。人不怕有過失,就怕不肯改,肯改的,再多、再大的過失都不怕,所謂浪子回頭金不換,你真肯回頭了你就是善人。就像《觀無量壽佛經》裡講的阿闍世王,造作五逆十惡重罪,臨終忏悔,深切的忏悔,結果一心念佛,求生淨土,能得到上品中生,往生品位這麼高。經上講善男子、善女人才能夠往生極樂世界,到極樂世界是「諸上善人俱會一處」,還不是普通善人,是上善之人,上等的善人才能往生。那他造作五逆十惡,為什麼能往生?他能見自己不是,他痛下決心肯改,這就是善人,而且他忏悔力量深,當下念頭轉過來了他就純淨純善,所以他是上善之人。所以我們見到這些人造惡的,不能夠小看他們,他們哪一天猛一回頭,往生的品位在我們之上,我們還覺得自己了不起,看不起他的,最後麻煩了,不一定往生。見自己了不起的,那很容易墮落,為什麼?傲慢心起來了。唯有見自己不是,這個不是,說得難聽一點,不是個東西,這才能夠有入道。就像夏蓮居老居士在《淨語》裡面說的,修道人要看到自己渾身不是處,這才是功夫得力處。
弘一大師你看這麼了不起的大德,愈到晚年愈謙卑,你看他最後寫的文章都是忏悔的文章,說自己什麼?是「一事無成人漸老,一文不值何消說」,這樣子來形容自己,這是真修行人,見到的都是自己的毛病,是天天都在改,因此天天有進步。這些都是極重要的開示,對我們修行求生淨土是非常重要的基礎的課程,不可以忽略掉。凡是往生不了的,都是在這些行持修為上大意了,這個惡念頭還是沒能夠止住,這善門還沒能進去。所以這部《文昌帝君陰骘文》有安士先生的注解,真的是把這個《陰骘文》拔高了,它不是講的世間善法,它能夠通出世間善法,這部書真的是融儒釋道於一體,融倫理、道德、因果、哲學、科學、教育於一身,真是精彩絕倫,難怪印光大師贊歎這部《安士全書》是善世第一奇書,說周安士先生是菩薩乘願再來的,印祖這些評論一點不過分。
下面安士先生為我們舉了文昌帝君的一個故事,叫「舉不避仇」,來解釋容人之過。這個故事是講到帝君在周朝的這一世,他的父親是被周厲王放逐而死,這前面我們有說過,這是在周宣王時代,厲王的兒子是宣王,當時帝君看到有一位婦人在祈禱,所以他情動入胎,就投胎了,在張家投胎,後來長大以後孝悌忠信禮義廉恥都做得很好,人稱張孝友,後來他也就做了他父親的官職,因為宣王下令,凡是先王放逐的這些官員,客死他鄉的,他們的兒子可以繼承他們父親的職位,所以他又做了當時的保氏這種官,就是教育的官員。他的父親是怎麼死的?就是因為在厲王時代被一個臣子叫做南風成毀謗中傷,結果周厲王聽信了讒言,把他父親流放,這是滿朝人都知道的事情。這是殺父之仇,古人講是不共戴天的,張孝友他長大了當然不會忘記這種殺父之仇,後來南風成死了,就是給厲王進讒言的害死他父親的這個官員死了,這個官員的兒子叫溫叔,很有才華,而且很賢良。沒想到父親不賢,兒子卻很賢良。於是有人就對帝君建議(當時帝君是張孝友),說風成的兒子溫叔為人勤奮好學,而且講話也符合禮法,是現在貴族子弟裡面很傑出的人才,應該讓他出來為國家服務。結果帝君當時雖然跟他們家有不共戴天之仇,但是仍然把他的兒子溫叔推薦給皇上(就是周宣王),孝友自己升做大夫的職位,讓他補他的缺,就是擔任教育的官職。這是什麼?舉不避仇,就是舉薦人才,我們只看他能不能夠為國家、為人民帶來福利,而不以自己的私恨來判斷該不該舉薦。
這是帝君給我們示現表演出來的容人之過,他的父親造了這些惡業,那是他無知,他因為自私自利的想法,干出這些糊塗事,其實人本來都是善的,就是因為後天有污染,追逐私利,而導致不善,所以要容忍。所以佛家講不要有仇敵,一切眾生都要把他看作是自己的父母,真的在事上講也是過去的父母,這無量劫來的輪回,肯定哪一生哪一世彼此做過親人眷屬,所以要孝敬他們。他們也是未來諸佛,他們有佛性,有佛性肯定將來作佛。所以我們對一切眾生要有孝敬心,不能有仇恨的心理,平等的恭敬、愛護。就像釋迦牟尼佛在過去做忍辱仙人,遇到了一個暴君歌利王,歌利王當時是出來打獵,帶著很多宮女出來,釋迦牟尼佛那一世在樹林裡修行,歌利王去打獵,宮女看到了這位修行人很莊嚴,就圍在修行人身旁,請他說法。結果歌利王打獵回來一看,自己的宮女都圍在這個修行人身邊,心裡就產生了強烈的妒忌之火,就過去拔出劍指著他說,你為什麼調戲我的宮女?忍辱仙人說我在這裡修忍辱行,沒有調戲你的宮女。他說你修忍辱,我現在羞辱你,你能忍嗎?忍辱仙人說,我已經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四相皆空,所以能忍。歌利王說,那我來給你試試,就唰一下一刀過去,看你能不能忍,忍辱仙人這時候根本沒有動瞋恨的念頭,又一刀過去,一刀一刀的就把忍辱仙人身體的這些骨肉都肢解了,叫凌遲處死。整個過程忍辱仙人確實沒有生瞋恨,而且生起大慈悲心:「這個歌利王太愚癡了,造作這種罪業,不知道果報的慘烈,我將來要是成佛了,我第一個要度他!」發起大慈悲心,發了願。
一般我們世間人看,這一種仇恨那真的叫不共戴天,生生世世都是要報仇,沒完沒了。可是忍辱仙人他明白了,他不搞這些輪回報應,反而他生大慈悲心,要成佛之後第一個度他。結果當時大地就裂開,地獄的猛火把歌利王給卷到地獄裡去了,忍辱仙人就生天了。就這樣不知多少生多少世多少劫,釋迦牟尼佛在三千年前在古印度出生,後來成道了,成道以後到鹿野苑講法,度五個比丘,第一個覺悟的就是憍陳如尊者,他證得阿羅漢果。憍陳如尊者是誰?就是前生他是歌利王,佛真的滿了願,他說他成佛以後第一個度他,結果憍陳如尊者真的是他第一個得度。
所以佛這種容人之過做得就圓滿,為什麼能做得圓滿?因為他能夠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他四相皆空,他沒有我這個概念,沒有人的概念,人和我是一體,也沒有眾生,眾生都是念頭變現的,沒有實體,畢竟空、不可得,壽者是指我們的時間(生命),這些都是錯誤的、抽象的概念,這四相都放下了,所以他能忍。《金剛經》上講的,說佛當時做忍辱仙人為什麼能忍?因為他已經沒有四相了,如果有這四相,應生瞋恨,他會生瞋恨心。誰不會生瞋恨心在這個狀態下面,你想想你在這個狀況下面你能忍嗎?你不會生瞋恨嗎?為什麼你不能忍?你為什麼會生瞋恨?因為你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所以你應生瞋恨。佛這四相皆空,他就能忍。所以他真的是沒有仇敵了,他只有一片慈悲,平等的愛護一切眾生,連像歌利王對他這樣殘忍的人,他都用慈悲心對他。知道他是一時糊塗,他本性不是這樣的,本性都是善的,「人之初,性本善」,本性都是具足如來智慧德相,他本性是佛。現在他的這些行徑不是他的本性,是他的習性,他習慣了這種惡劣的行徑,他如果覺悟了、明白了,他回頭了,他就不這麼干了。所以我們等待他覺悟,要有這樣佛法的修養,容人之過才能圓滿做到。我們要在日常生活當中去練,練到看到人家有錯誤不起心、不動念。假如看到人家有錯,自己是錯,他錯也是對的;如果看到自己對的,生起這些傲慢心,那就錯了。所以人家錯了也是對的,自己對了也是錯了,這樣子修行用功很快就得力了,這是當時帝君所用的功夫。下面這是帝君他說的「十七世為士大夫身」裡面第六句:
【廣行陰骘。上格蒼穹。】
我們來看安士先生「發明」這段,「上文『未嘗虐民』五句,皆帝君所行之陰骘也,不勝枚舉,故以『廣行』二字概之」。上面這些文,就是前面的五句,「未嘗虐民酷吏,救人之難,濟人之急,憫人之孤,容人之過」,這五句都是帝君他所行的陰骘,陰骘就是陰德。之所以稱為陰德,是他所做的善事不為人知道,這叫陰德;為人知道的這叫陽德。陰德自然感動上蒼,『上格蒼穹』就是感動天地。帝君這十七世所做的陰德太多太多,所以用『廣行』兩個字來概括,實際上是不勝枚舉。這裡舉出的是二十二則故事而已,這都是少分之少分,實際上真有純善之心,做什麼事情不都成了你善事和陰德?所以我們從這事上來看,要學這個心,不是只是就事去學這個事,那學得太笨了,要從事上學習帝君的存心。
下面講「陰骘,《洪范》蔡注訓『默定』,而於此句不切合,似當作『陰德』解」。這是講到陰骘的意思,根據《洪范》蔡注他的注釋來講,這就是陰德的意思。蒼穹就是天的意思,「上格蒼穹」就是真正積功累德到一定的程度,就能夠感動上天。底下就引徵了帝君兩則故事來說明這句話,第一句講的是清河善政,這是二十一則故事。這一段安士先生引用的文很簡單,他說帝君說,他離開惡道,也是他遇佛之後離開惡道,投胎到趙國做張禹的兒子,名叫做勳,叫張勳。這一段我們接到前面帝君「邛池化龍」那一則故事,這就能夠在時間上接起來。他當時做了漢高祖劉邦的兒子如意,被呂後所殺,結果第二世投胎做了龍,這個龍興起大水淹沒了邛池縣,它要復仇,因為呂後就是這個縣的縣令。所以當時它為了復仇造了這個罪業,淹死了二千多人,結果上帝把它判到了惡道裡去,就是在邛池裡頭受苦,干旱,沒有水,它無處藏身,甚至所有的鱗甲都長了蟲子,痛苦萬分,到後來遇到佛現身,它最後得度。這是接著這個故事講的,它離開惡道了,脫離了龍的身,龍是蛇道,畜生身,這是惡道,脫離了這個惡道以後投胎到了趙國,做了張禹的兒子,這個年代估計是在漢朝漢成帝的時代。
張禹是一位很有名的文人,在歷史上有注解,這位張禹他是西漢大文學家,他曾經有匯編過《論語》,也就是孔子他的這些言論由他的弟子們搜集、匯編,但是還不是編成像我們現在所看到的《論語》,這中間經過了兩次的編訂,第一次就是西漢的張禹,這個禹就是大禹治水的禹,他進行了會集,當時這部書稱為《張侯論》,因為是他編寫的。之後到了東漢鄭玄(鄭康成)他又來一次匯編,基本形成我們現在所看到的《論語》這本書。所以張禹他也是對文化有非常重大貢獻的人。帝君當時投胎做了張禹的兒子,叫張勳,長大以後就做了官,叫清河令,清河這個地方做地方的官員。他仁愛明智,盡職盡責,從來不忍心欺壓百姓,對下屬好像對待朋友一樣,對人民好像對待家人一樣,廉政愛民。當自己手下的官吏有過錯,張勳都會勸他改正,或者是勸勉他、鼓勵他,讓他不要再犯;凡是懈怠、懶散的,就勸勉他要勤奮;凡是粗野、莽撞的,就勸導他守禮、守規矩;凡是狡猾、虛偽的,就責問他,讓他虛偽的心放下;對於財務執著的,爭財的,就用公理來平息;爭禮法的,就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偷人東西的,就命他償還失主;打傷人的,就叫他上門賠禮道歉;如果是初次犯過錯的,還情有可原的,就對他進行寬恕,給他機會改正;實在沒辦法寬恕的,才繩之以法,而且都盡量的從輕處理。所以當時可以說這個地方政治清明,政通人和,風調雨順。他為政五年,沒有任何自然災害,蝗災、瘟疫都沒有發生,這真是上格蒼穹。所以一個廉明的官員他在一方治理就是百姓最大的福分,上天也會降下這些吉祥,這都是這位地方官員有這一顆愛民之心,他有包容,容人之過。真正看到百姓有過錯的,他首先想到自己沒做好,自己沒教好他們,所以以責人之心去責己就能容忍。對待自己的毛病絕對不縱容、不姑息,不能夠輕易饒恕自己,對別人要寬恕,所謂以恕己之心恕人。往往一般人都做顛倒,對自己很寬恕,對別人要求苛刻,現在要反過來,這就是能夠跟聖賢人相通。
第二個故事這是第二十二則故事「雪山大仙」,這是帝君講他在周幽王的時代,幽王是一位昏君,前面有跟大家簡要報告過,這位昏君他迷戀美色,他寵愛褒姒,做出很多荒唐的事情,而且對自己的官吏和百姓非常殘忍,只要一不高興,馬上嚴刑或者是把下人拉去砍頭,因此最後遭致滅亡。西周就是滅在周幽王手上,幽王後來因為「犬戎之亂」,讓他死在戰亂當中,後來他的兒子改都洛陽,開始東周的年代,是這麼一個時期。帝君當時在幽王手下做一個臣子,因為看到幽王這種昏庸,所以就勸谏幽王,可是幽王不聽,反而給他定罪,幽王當時就賜他毒酒讓他自殺。結果他死了以後,這真是一位烈士、忠臣,憂國憂民,他的魂就沒有離開宮殿,一直在宮裡哭了三天,企圖用這一種哭聲來感動幽王回頭。可是幽王卻說這可能是妖怪,就命這些左右射箭把這個妖怪給射死。於是帝君的靈看到是這樣子,幽王無可救藥,只好永遠的告別了王宮,就往西方飛去。他的神識飛過了岷山、峨眉山(四川的峨眉山),正在高空中飛翔,越過了山嶺,就看到了西方有一座大山,這個山是方圓一百多裡,上面是積雪,終年積雪,不是塵俗的境界,就像仙境一樣。這個山在天竺國(古印度),相傳這個山是唐朝玄奘大師到印度去取經的時候路過雪山,當帝君的魂飛到這個山的時候,那裡的山神叫白輝,就對他說,這裡的山就叫雪山,從前是多寶如來在這裡修行的,他八年得道。安士先生在這注解裡面講,這個山神所說的多寶如來實際上就是指釋迦牟尼佛,釋迦牟尼佛曾經在雪山修道六年,所以應該是指釋迦牟尼佛。當時帝君聽了山神的介紹,他心動了,於是就決定留在雪山修行,做了雪山大仙。
這是講到帝君他能容人之過,對周幽王這樣的一種昏君,看到了他的這種惡行,實在無可救藥,也不跟他計較,就離他而去,我們已經做到仁至義盡了。這是所謂講「文死谏,武死戰」,因為武將他往往是戰死沙場,為國盡忠,而文官他不是死在沙場上,而是死在死谏,對君王的進谏沒有遭到君王的采納,而被君王處死,這都是忠臣。帝君當時就是這樣的忠臣,而忠臣眼裡只有為國為民,他不會看君王的過失,實在他不可救藥了,只好離去而已,到雪山這仙境裡修行。所以當我們能夠容人之過,放下,各人有各人的因果,周幽王他不聽勸谏,最後死在亂軍當中,他有他的因果。我們進谏他,那是我們盡到責任,聽不聽那是他自己的事情,沒有遺憾,他哪怕是處死我,我到雪山去做大仙了,幫我提升了,所以都是好事情。這是講到容人之過帝君的兩則公案,他真是「廣行陰骘,上格蒼穹」。能夠按照帝君那樣的存心為國為民,自然就有上蒼加以福報。下面就講到:
【人能如我存心。天必賜汝以福。】
我們先講這頭一句,『人能如我存心』,這是勸導大眾要像帝君那樣的存心。我們先看安士先生的「發明」這段,這段發明講得很多,意思講得非常的透徹,我們一段段的學習。他說「先要看明存心二字,然後講到人能如我」,這一句六個字,分開兩段,先講存心,再講人能如我。「又須先識心是何物,然後再講存與不存」,你看存心二字還得分開兩邊,先講心,心是什麼我們得認清,這裡頭有大學問,然後再講存和不存,存心,我們才講這個存字。「如教人取寶,務要先知寶所」,這是存心二字,就好像教人去取一個寶貝,你得知道寶貝的處所在哪裡,你才能夠取得來。所以你要先知道心在哪裡,心是何物,你才懂得怎麼樣存心。那我們來看這個心,下面說「人心道心之辨,吾儒千古以來,聖聖相傳之真命脈也」。這是講到人心和道心的分辨,這是儒家,吾儒就是我們儒家,安士先生他是儒釋道三家都通了,所以稱吾儒,我們儒家,千古以來聖聖相傳,所傳的是什麼?真命脈。真命脈是什麼?就是這個心,傳的是心。
另外下面講,「道之大原出於天,不過依稀彷佛語,並非孔顏道脈之宗」。這裡講到很深的道理,道的這個大原,這是道的根本的源頭,說是出於天,這句話它是有點依稀彷佛,好像有點朦朦胧胧、含含糊糊,實際上這並非孔子、顏子道脈的宗旨。「而世儒有意謗佛,憑空造出釋氏本心,吾儒本天之說,戕賊自己心學淵源,獨讓鎮家之寶於釋氏,大可扼腕」。這個意思就是評論儒家一些半吊子的文人,他學的不通透,他悟的不徹底,他們還有意謗佛,你看他有對立,他心量狹小,不能包容,對立了,謗佛。那麼他謗佛就把佛和儒分開、對立起來講,憑空造出釋氏本心、吾儒本天,他說釋迦牟尼佛這個學問它是從心而起的。這句話實際上講得是不錯,可是他們理解有偏差。他說吾儒,儒家是講天的學問,它淵源在乎天,把這個心和天又對立起來了,實際上不曉得這個淵源就是我們的心。所以這是戕賊自己心學淵源,這個心是人人本有,評論佛說這個心,認為自己這個道不是本於心,是等於把自己的心學淵源給糟蹋了。等於是只讓佛家能講,儒家不能講,這大可扼腕,扼腕就是很痛惜,扼腕是痛惜的意思。「乃無識小子,竟有從而和之者矣。安得有大聖賢,起而正其謬哉?」這是安士先生感歎,說這個無識小子,沒有知識、沒有學問的人,聽到一般世儒、小心量的人他們的這種評論,竟然附和,這是很令人遺憾,所以希望有大聖賢人出來正其謬,就是把這個錯誤偏差給扭正過來。儒釋道三家本出一源,同一個源頭,可以並行不悖的,互相之間沒有對立矛盾,有矛盾的是人自己有矛盾,不是三家的學問有矛盾,這是需要有大聖賢、大學問的人出來把這個問題講清楚。就像我們師父上人,他是儒釋道三家貫通,能夠圓融,所以他提倡讓我們從哪學起?從儒釋道三個根學起,用儒的根,是《弟子規》,道家的根,是《感應篇》,佛家的根,是《十善業道經》。三根你看來自於三家,但是道並行而不悖,真正這是大學問,能夠這樣提出來這個見地就不是凡人。
下面又講,「聖賢學問,不過要人求放心。但心既放矣,誰復求之?」這是講到聖賢的學問,孟子的話來講,「學問之道無他,求其放心而已」,就是這個意思。所以聖賢人學問做什麼?就是把放出去的這些心收回來。放出去的心是什麼心?是我們的妄心,在這個六塵境界裡面隨波逐流,眼見色,耳聞聲,鼻嗅香,舌嘗味,這個六根接觸六塵境界,這個六根是指眼耳鼻舌身意,六塵是指色聲香味觸法,這一接觸外面境界,心就跑出去了,就起妄想分別執著,現在要把它抓回來,收回來,六根接觸六塵境界,不要起這些妄想分別執著,這叫做求其放心。下面說「但心既放矣,誰復求之?」心既然說已經放了,誰又去求它?這個問得很有禅味,你說那個心跑出去了,要把它抓回來,收回來,誰去收?放出去的是妄心,誰去收?這是講「一放一求,似有兩心」,你講一個放一個求,就是放出去的心和要把這個收回來的心好像有兩個心,這兩個心怎麼回事?怎麼會有兩個心?應該是一個心才對,但只一心。如果只有一心,沒有兩心,「若無兩心,何雲求放?」如果說只有一心,沒有兩心,既然沒有兩心,那何來求、何來放?這個味道很濃。
「此處當研之又研,不可草草」,這是功夫要提升,這些道理我們要弄清楚,要反覆的來參究,這個研是參究,不是世間人講的思惟研究,思惟研究你還是用意識心,還是動了妄心,那你的心還是放出去,沒收回來。這裡要緊講參究,參究是不要動妄心,不起心、不動念那種心才是真心,換句話說,我們學習這個,聽講,聽得懂就懂,聽不懂千萬不要老想、老尋思,這個往往就是放心出去,放了出去收不回來。這是讓我們認真的來做這個功夫,不能夠草率。下面講「吾儒論心,到虛靈不昧,具眾理、應萬事之說,精醇極矣」。這個吾儒就是講儒家,儒家論心,可以說真正的大儒他們把這個道理也能夠講清楚,他們也能夠懂這個心是虛靈不昧,也就是心性永遠都不會磨滅。這個虛就是它沒有實體,六根接觸不了,眼見不到,耳聽不到,鼻聞不到,舌嘗不到,身觸摸不到,連意都想不到,眼耳鼻舌身意六根沒辦法攀緣它,叫虛。靈是指它有見聞覺知的能力、這種作用,它靈,就是一有感它就有應,這是靈。不昧就是永遠不會被埋沒,不生不滅,本不動搖,不隨著我們身體的生死而生死。具眾理,應萬事,就是具備一切理,一切理、一切事都含容在其中。所以心是本源、是主體、是本體,它能現一切法。講到這個道理,儒家也講到,這個說法精醇至極,精是精確,醇是完美,太好了,講得太圓滿了。
底下講「但此意本出之《華嚴》、《楞嚴》諸解,孔、孟以後,周、程以前,儒家從無此語,朱子發之,不可謂非有功於儒矣」。這裡是講這個意思本來是出自於《華嚴》、《楞嚴》這些大乘經典,佛法裡把這個道理講得最透徹,佛法是論心的學問,任何一家學問都比不上。《華嚴》、《楞嚴經》,古代的這些佛經,其實讀書人都看,古代讀書人儒釋道三家典籍都認真學習,不會有門戶之見,因為佛教本來不是宗教,儒家、道家也不是宗教,都是教育,所以好學之人肯定都會去學習。所以這裡講到心性的學問,你看孔、孟之後,就是孔子、孟子之後,周、程以前,這個周、程是指宋朝理學家,周是指周敦頤,程是二程,一個是程颢,一個是程頤,這兩個人是兄弟,都是周敦頤的學生。後來朱熹繼承了二程的學說,朱熹他是二程(程颢、程頤)的三傳弟子李侗的學生,形成了理學派,所以後人也稱程朱學派。在周敦頤和二程之前,宋朝(北宋)以前儒家還沒有談到這麼深的心性的學問,朱子(就是朱熹)把它發明出來了,開解出來了,這個功德確實很大,對儒家學問的提升確實很有貢獻,這是朱熹他做的。朱熹本人肯定是讀過佛經,而且對佛經是深有研究,譬如說他編的《四書》,學、庸、孟、論(就是《大學》、《中庸》、《論語》、《孟子》),《四書》是朱熹編的。他編這個很可能,這我們師父上人講的,很可能是參考《華嚴經》,因為《華嚴經》裡講到有理論、有方法,最後還有表演。《華嚴經》你看前面講了一大段,有理論、有方法,到最後善財童子五十三參「入法界品」,它是善財童子給我們做表演,如何把《華嚴經》的理論、方法落實,這是圓滿的哲學。朱熹編《四書》,你看《大學》、《中庸》,《中庸》是理論,《大學》是方法,《論語》和《孟子》是孔子和孟子的表演,把《中庸》的理、《大學》的方法表演出來,這個同《華嚴經》的結構相似。這都是儒者從佛經裡面吸取的智慧,這裡也包括這裡講的性理之學,程朱學派發展出來的性理的學說,這是跟佛家講的心性學問是很相似,這都是受佛法的提升。所以儒釋道三家教育相輔相成,相得益彰。
今天我們的時間到了,我們這段還沒講完,明天我們繼續來學習。講得不妥之處,請各位大德多多批評指正,謝謝大家。
資料恭摘:儒釋道多元文化教育網
《文昌帝君陰骘文》研習報告 鐘茂森博士主講 (第八集) 2008/9/30 華嚴講堂 檔名:52-297-0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