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源師系湖南桃江莫氏子,父諱芳有,母賈孺人,誕於西元一九二三年癸亥歲二月廿七日,少而聰慧。年十八,投益陽會龍山棲霞寺智晖上人剃落,法名心淨,號真空。方七日,椤嚴咒已誦熟,寺規法則見即能知。次年赴南岳祝聖寺佛教講習所,親近空也、明真、靈濤諸公。
一九四六年春,於福嚴寺依上鎮下清律師受具足。時太虛、芝峰諸師創中國佛教會會務人員訓練班,師亦由益陽佛教會選派受訓。結業後轉入鎮江焦山佛學院、寧波觀宗學社,皆以世局動蕩學潮沖擊,未久安住。遂結伴三人朝普陀,途逢異僧助給船資,方至潮音洞,各見瑞相,或為紫竹林,或為護法韋馱,唯師赫然親見白衣大士趺坐於洞。未幾,益陽白鹿寺弘暢老人數電催回,臨終付法,囑繼任方丈。寺為魏晉古剎,時住僧百余,蔚然湘中一大叢林。師以自謙故,不欲勉為,唯助益陽佛教講習所教務,開講《彌陀經》等。
至一九五一年正月,感無知識攝引,道業難成,乃與覺民南行親近虛老。至雲門,任知客。一日,地方軍警到寺清查戶品,處置失度,師與監院明空均被拘禁,五月,中央得悉雲門受困事,遂遣京中要員至,如獲平靜。六月十九日虛老傳戒,任引禮並增受戒品,虛老賜師號佛源;旋與朗耀、法雲同受雲門宗法,虛老賜師名妙心。
一九五二年,李濟深副主席、周恩來總理邀虛老進京,師隨侍起居,照料湯藥,歷京、漢、蘇、滬、杭各寺,協助申請籌備佛協,悉心記錄法語開示。次年雲門遣印開、寬度迎請虛老回山,來果、葦航、趙樸初諸公慮大局故,阻之。而雲門諸師以事極艱繁,需勝福德故,均不肯承命領眾。
虛老無奈,乃示監院印開依歸元寺規,置諸師名字入簡中,於韋馱尊前上供祈禱,大眾一一拈之,若連出三次者為和上,遂得師名。眾俱歡喜,函告北京。五月,虛老即命師南返。六月初三韋馱聖誕,師升座。自是檀信皈依,海眾安和,農禅並舉,家風重振。
然諸行無常,世事滄桑,實莫能測。一九五八年反右事起,師蒙冤在獄,虛老入寂,亦不得知。時值三年自然災害,幸優婆夷老志英、劉寬培竟誠護助,得免餓死。至一九六一年始獲釋,隨交由南華寺勞動監管十八年。師時四大羸弱,病痛折磨,以時時作務,風雨無休故,積疾成疴。諸僧有自缢或返俗者,然師為傳佛種故,苦歷心志,不畏時艱,日誦《地藏經》、《地藏忏》以祈大士哀佑,今猶未辍,至感大士放光攝護。
文革中,眾生業力現前,諸造反派押六祖、憨山、丹田真身至韶關游行,欲焚之而未果。然將六祖真身胸背洞穿,大若婉品,髒腑、靈骨掏擲於地,其狀實難卒睹。時師欲落淚亦懼人知,乃冒死收其骨,藏於九龍泉後巨樹下。後復慮身命無常,遂遣使告香港聖一法師,來此攝照片歸,以待將來。唯祖之髒腑毀矣。眾生業力不可思議,一至於此。
至一九七九年,師獲昭雪,旋赴中國佛學院主講律學,兼外事接待、文物管理。以六祖真身事告明真、巨贊及趙樸初會長。樸老震驚立致函廣東習書記,習公即委要員至曹溪,助師恢復真身。師常言:六祖骨色如金,堅沉亦如金;丹田靈骨色黑而輕,其有金銅之別乎!
一九八二年,國務院公布雲門寺為首批全國重點寺觀,師率四眾往禮偃祖,縣府遂請師還山。其時僅余老僧三人,殘存殿宇盡為危房,經像法器幾無所有。師既歸也,日夜籌度,事必躬親,領眾出坡,不辭辛勞,遂感龍天擁護,四眾仰歸,住僧漸至百余。
一九八六年傳戒,建築已具規模,趙樸老來寺,贊為:“古剎千年幾廢興,喜瞻佛日耀雲門;殿堂壞後重重建,經像燒余漸漸增。”又雲:“十方翹首宗風振,第一功勞在樹人。”至今新增建築計已二萬余平方。師以住持農禅家風為已任,寺僧植果樹千余,銀杏二百,修竹萬竿,自種田地十余畝,禅堂坐香每日六支,冬季五七專精參究,復設佛學院攝引後學,道風遠播,德澤普被。
一九九零年,師兼任益陽白鹿寺方丈。
一九九一年,兼任南岳祝聖寺方丈,後任中國佛教協常務理事暨谘議委員會副主席。(1990年)曹溪惟因和尚入寂,群龍無首,管理維艱,諸師慮法身慧命無所依托,叢林芳規難以施行,乃集兩序大眾議決迎師繼南華寺方丈席,於一九九一年十一月、一九九二年三月兩席報政府請准,四月初八遂升座。
師自言,憶廿余年前祖之真身遇難事,應加意愛護常住,直如臨深履薄,豈敢輕心放逸。師見曹溪門外攤肆雜陳,人車喧囂,了無秩序,乃極力清徒,以牆圍其地,外建石牌門樓,內為水泥車坪,左右攤位,統籌劃一。復慮殿堂年皆久遠,故集重金處處整修,尤以藏經樓、靈照塔、祖師殿工程為巨,又建虛雲和尚紀念以彰祖德。以政府關懷,僧眾努力故,不四五年,寺貌為之一新。自石牌樓至九龍泉,足不履泥,悉清淨地矣,自曹溪門至祖師殿,樓宇皆堅美,堪為長遠計矣,師於祖庭,竭其心血,猶感力不從心,常懷愧意,足見其心如虛空也!
贊曰:
京漢蘇滬,隨學虛公,韋馱推出,祧雲門宗;
捨身忘死,護祖靈骨,子孫萬代,得禮真容;
曹溪綿綿,法乳淙淙,德業流芳,弘振家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