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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山杉:一代儒將前台灣國防部長俞大維將軍皈依佛法的因緣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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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代儒將 前台灣國防部長 俞大維將軍 皈依佛法的因緣始末

  ( 經文緯武奇男子,特立獨行大丈夫)

  1954-1965年 任職台灣國防部長, 長達十年…

  以下內容為轉載

  誠如作者於文中所言 他豐富的人生經歷和獨特的知識結構,是值得我們後人深思的。

  2007.12.16

  作者: 高山杉

  農歷今年十二月初二,是博通東西學問的兵工學家、政治家、哲學家 俞大維(David Yule,1897—1993年)一百一十歲冥誕。對這樣一位中國現代史上的重要人物,理應有所紀念。《文匯報》編輯知道我對俞大維和他出身的浙江山陰俞氏家族做過一些資料整理的工作,有一點兒個人研究心得,囑我寫一篇文章談一談他。我想,追懷俞大維的文章,已經有很多了(台灣較多,大陸較少),還能寫些什麼呢?手邊剛好得到一本《名人與佛教》,打開來一翻,有兩頁是講 俞大維晚年皈依佛教經過的,但是錯誤卻有不少,而且失之過簡。我就想依據比較可靠的史料,略述一下 俞大維福慧雙修、皈依佛法的因緣始末。

  一、家譜

  在進入正題之先,我先來提供一些浙江山陰俞氏家族的背景材料。山陰俞氏是書香官宦世家,與中國現代歷史和文化的發戰關涉很深。但是,由於缺少第一手材料,很多朋友搞不清楚這個家族成員之間的關系,以至於以訛傳訛,鬧出不少笑話。前不久,承俞大維的義女、資深圖書館學家林光**士從台灣寄給我相關的俞氏家譜資料,或可有助於確定一些基本事實。

  山陰俞氏家譜輩份排行的用字是“文明大啟聲振家邦”,俞大維乃是出自俞文葆這一支。俞文葆有三子一女,即俞明震、俞明觀(鼎)、俞明頤和俞明詩。俞明震是晚清大詩人,生有一子五女。一子即俞大純。俞明觀生二子(大緒、大經)二女(大慈、大蕊)。俞明頤就是俞大維的父親,娶曾國藩嫡親孫女曾廣珊,生五子(大維、大綸、大绂、大絜、大綱)五女(大?、大絢、大缜、大絪、大彩)。俞明詩最小,嫁給俞明震的好友陳三立做繼室,生四子(隆恪、寅恪、方恪、登恪)二女(康晦、新午)。目前居住台灣的92歲老壽星俞大傑暖士,是俞大維的堂妹,其父是俞明臨,系屬另一支遠房的家族。

  俞大維有三個兒子。長子俞揚和,曾任空軍軍官,退伍後定居美國,娶 蔣經國之女蔣孝章為妻,生有一子俞祖聲。俞揚和今年已經八十多歲了。次子俞方濟長期在俞大維身邊生活,現已去世。三子俞小濟一直住在美國弗吉尼亞州,藏書甚多,尤以佛書為最,其中還有梵文貝葉經。

  俞小濟至今仍保有他父親許多相關資料,如哈佛學生證和在柏林大學聽愛因斯坦講課的聽課證等。

  未來有可能會將這些遺物捐獻給建立在金門榕園的 俞大維紀念館。

  二、佛學

  浙江一省,自古佛教鼎盛。特別是普陀山,一向被視作觀音大士的聖域,每年有無數巡禮者拜山朝香。在這樣濃郁的宗教氣氛熏染之下,俞家上下很多人都是佛教信徒。俞母曾廣珊飽讀詩書,也是虔誠的佛教徒。俞大維自幼生活在彌漫著虔誠氣氛的佛化家庭裡,耳濡目染地就學會了拜 觀音大士,也使他對佛學書籍發生興趣。俞明頤和法相唯識學大家、支那內學院的創立人歐陽竟無相識。《李一平詩選》裡有一張舊照片,拍的是二十世紀三十年代一群人在廬山合影,坐在前排的四個人裡,我們可以認出俞明頤、歐陽竟無和陳三立。南京友人許樹铮先生告訴我,據歐陽竟無弟子游俠說,國民政府海軍司令桂永清(游俠的上司,也是俞大維和徐培根的留德好友)也曾在支那內學院旁聽。我想,俞大維通過自己的父親與好友的這些關系,對歐陽竟無和呂澄師生創立的支那內學院應該是有相當了解的。

  1918年秋,俞大維從上海聖約翰大學畢業後自費赴美留學,入哈佛大學哲學系攻讀哲學和數理邏輯學。他在留學期間一直使用“David Yule”這個英文名字,其中緣故是因為他十分仰慕蘇格蘭東西交通史家亨利‧玉爾爵士(Sir Henry Yule)。在哈佛時,俞大維曾聽蘭曼 (Charles Rockwell Lanman)和吳茲(James Haughton Woods)兩位教授所開梵語、佛學和印度蟄學課程,和他同時聽講的還有 湯用彤和 陳寅恪。蘭曼是美國印度學權威和傑出的梵語教師,著有《梵文讀本》、《印度泛神論考原》等書。吳茲譯注過《瑜伽哲學本經》的注疏,曾任哈佛哲學系主任,晚年學習漢文和日文,親赴日本研究天台宗,卻因心髒病突發殁於京都。俞大維的博士論文上面,還有吳茲的親筆簽名。

  俞大維從哈佛畢業後轉赴德國柏林大學深造,他的表兄 陳寅恪也於同時入柏林大學研究院研習梵文和其他東方古文字。太虛法師環游世界講學傳法,在1928 年底訪問柏林時,曾“日與留德學生俞大維、趙懋華、周自新、錢子寧、李祖冰、鄧名方等相晤談”(印順法師《太虛大師年譜》)。《太虛大師寰游記》(釋滿智、釋墨禅編錄)中也記曰:“俞君於各國文學及哲學佛學皆深有根柢。趙懋華女士亦於柏林大學研究哲學。”趙懋華(德文名Esther Mon- hua Liang,這是隨夫姓改叫梁懋華)是外交家梁穎文的夫人,北京大學哲學系第一批女生,曾以《叔本華學派的倫理學》一文獲得柏林大學哲學博士學位。俞、梁兩家的關系十分親密,梁穎文和趙懋華是俞小濟先生的干爸和干媽。

  從德國回國後,俞大維一直從事兵工生產和交通郵政的規劃和管理等事務,但仍堅持閱讀和收藏中外文佛書。抗戰勝利返回南京後,他曾拿蘇俄佛學名家Th.Stcherbatsky的《佛家邏輯》和義大利西藏學家 Guiseppe Tucci從藏文譯成英文的《回诤論》念給已經失明的 陳寅恪聽。他去台灣之後,這個習慣依然未變。據許逖回憶,俞大維在台灣退休後, “雖以杖國之年,頤養林下,但對當前的學術工作,卻未一日稍停關注……凡治學上有一得之長,經先生發現,可予啟導之後輩,均蒙先生直接召往面談,並在治學的方法與典籍上給予種種啟導與協助。例如筆者的好友,專治佛學文獻學之藍吉富弟,就因所譯《佛教哲學要義》(日人高楠順次郎英文著作)一書,先生讀後即約敘。吉富遵示往谒,先生不但先後示以20世紀初歐陸佛學大師Th.Stcherbatsky之英文名著Buddhist Logic(研究佛教因明學之經典式著作),與《佛教文庫》(Bibliotheca Buddhica,共32冊,內容梵、藏、德、英、俄、維吾爾等文),並贈以印度學者 P.V.Bapat,西洋學者E.Conze等之英文佛學名著多種。吉富更發現先生視為常識的佛學典籍,國內知之者,恐亦不過數人而已。”

  在台北俞府,佛學藏書極富。俞大維把他愛讀和常讀的一些書,諸如佛學家呂澄的著作以及《大正新修大藏經》,都放在自己的臥室裡。到晚年,他曾將三部外文佛書交付藍吉富創辦的新文豐出版社影印出版。這三部佛書分別是日裔美籍佛學家羽毛田義人(Yoshito S.Hakeda)譯注的《大乘起信論》,英國漢學家蘇慧廉(William Edward Soothill)從鸠摩羅什漢譯本重譯的《妙法蓮花經》,以及德國學者JakobFischer和兩個日本學者(Yokato Takezo和Kawase Kozyun,原名待考)翻譯成德文的《維摩诘經》。這三部佛典,可以說是中國佛教史上影響最大的經書。據林光美表示:“俞公非常喜歡這三本書。他常說這是佛經的精華,不論是研究者或佛教徒都是應該看的。他手上皆是原本,其中《維摩诘經》是他親自於 1951抨在東京買的!”俞大維將它們重印楚版,想來自有他的一番道理。在佛學義理方面,俞大維好像特別留心佛家因明、唯識、中觀論典(他自己藏有印度佛學家Murti研究中觀宗的《佛教哲學綱要》),這和他早年在歐美所受名理訓練可能不無關系。

  三、佛畫

  俞大維一生都在研讀中外文佛書,但一直沒有正式皈依佛法。

  直到往生前不久,才因一段因緣,成為佛門弟子。那是一種升華,是真寂靜。

  台灣南投縣水裡蓮因寺有一位 忏雲法師,祖籍山東,是律宗的傳人,善畫觀音大士像。

  1958年,也就是“八‧二三金門炮戰”那一年,忏雲法師繪了一幅觀音像送給孫立人將軍的夫人。

  孫夫人自“孫立人事件”後,對佛教信仰很深。她把忏雲法師的觀音像轉送給俞大維,只說是一位山東的法師所繪。俞大維非常珍惜這張畫,不僅裱好掛在客廳裡,而且此後三十多年中,復印了數萬幅贈送親友,還裝框送了好幾百幅。他說:“印佛像是無相布施,不求任何回報,福緣是很大的!”在這三十多年裡,俞大維從未見過原畫的作者 忏雲法師,也不知道他還在世與否。有一天,有人告訴他說,這幅觀音像是忏雲法師的筆觸,他是當代戒行極高的高僧。嚇此,俞大維感到很驚訝,原來畫觀音像的法師還健在。他既高興又佩服,於是就派照顧他的三位諱士中的高翔燕護士(也是極虔誠的佛教徒)到台北的慕欽講堂,找到與 忏雲法師很有淵源的承天禅寺 廣欽老和尚的弟子 傳顗法師,再由 傳顗法師引導 忏雲法師於1993年2月17日來到俞府。

  忏雲法師當時看到 俞大維供的觀音像只孤零零的一張掛在客廳,於是就命他台灣大學皈依的弟子朱文光再送來一幅對子:“念佛方能消宿業,竭誠自可轉凡心”。就在當天,由 忏雲法師主持,俞大維在護士的攙扶下,向著 觀音像和對聯行禮,正式皈依佛門,成為一名居士,法名“凈維”。俞大維希望能以 忏雲法師的影響力,在一年內將觀音大士像送給台灣每一個家庭,讓家家祥和,“這樣我們的社會就不會有這麼多紛爭了”。俞大維送給忏雲法師新文豐影印的《大乘起信論》、《妙法蓮花經》等書。忏雲法師回贈《菜根譚》、《了凡四訓》、《影塵回憶錄》三書。在主持皈依儀式時,忏雲法師提到人世間的榮華富貴都是無常的,只有佛法是永恆的真理。俞大維深表同意。忏雲法師同時希望俞大維能在軍中推廣佛法,相信在佛法的熏陶下,必能讓軍中同袍更加向上。

  俞大維皈依佛教,有三點和一般人不同。第一,他一再強調自己是浙江人,浙江有普陀山,所以很多浙江人從小就信仰觀音菩薩。他說過這樣一段話:“我從小就信佛教,拜 觀音菩薩;一個人信仰的養成,最重要在小的時候,像國外很多朋友告訴我,他們信天主教,都是從小就信仰的。”第二,他始終強調“老百姓信的我都信”。1984年4月,他率親友十數人前往台灣中南部參訪,特別去了鹿港天後宮、北港天後宮和鹿耳門天後宮。所謂“天後宮”,就是媽祖廟。每到一個天後宮,他都行跪拜禮。於是,就有人問他:“您是學科學的,為什麼也相信這一套呢?”他簡單地回答說:“只要老百姓信的,我都信。”類似的話他在其他場合還說過多次。第三,他皈依佛門時,並沒有對 忏雲法師行跪拜禮,只是對 忏雲法師畫的觀音大士像行了跪拜禮。換言之,他其實是皈依了觀音菩薩!據林光美言:“俞公皈依佛門那天,我人在美國,但我知道他不會拘泥形式,所以當我去看他時,問他‘您真的皈依了嗎?’他笑而不答,只說‘我沒有下跪!’然後將 忏雲法師所贈的佛珠等信物都給了我!這是我的‘福報’!”這是最真實的俞大維。他一生不論治學還是做事,都是特立獨行,就連皈依佛門,也都是這樣與眾不同。

  ---- Part -1 ------

  *** 一代儒將-前台灣國防部長 俞大維將軍 皈依佛法的因緣始末...

  ---- Part -2 -----

  四、往生

  1993年6月,俞大維漸顯病容,主要是體重減輕,不肯吃東西。林光美告訴我:“我只有天天下班後買牛肉面給他吃,他實在不想吃,但又因為我勸吃,他通常只吃一二口就告訴我,他待會兒吃。但我知道他不會吃了,只會讓給兒子方濟吃!護士要送他到醫院,他堅持不去,只好請醫生來家診斷。俞公竟躲到茅房,然後問醫生走了沒有?醫生說,還沒走,就等您出來!可見其赤子之心的一面。但更重要的是,他認為進了醫院恐就回不了家了!高護士在6月29日請 忏公再來看 俞先生,忏公說:‘他很難過關了!’同時囑咐道:‘斷氣時,絕對不要動他,不換衣服,助念八小時!’”他的病症,醫生診斷是胰髒癌。林光美表示,俞先生從不吃東西開始,並沒有任何不舒服或疼痛的感覺,直到6月30日送到醫院,他還有說有笑。他對林光美說:“若你出差,‘要快馬加鞭一夜還!’”(這是京劇《四郎探母》“坐宮”裡的唱句)。當醫生檢查出是胰髒癌時,大家都很吃驚,因為這會是最疼痛的癌症,但他絲毫不覺得。醫生說,病灶正好在不會感到疼痛之處。正因為如此,一般不易察覺。而一旦查出來,往往就處在末期了。所以,俞先生住進醫院近一周就往生,沒有受到病痛的煎熬。他的確是有福報之人。

  五、捨利

  7月7日下午3時,俞大維呼吸心跳均已停止。醫生把點滴管和輸尿管拔去後,一直陪侍左右的親友隨著電子念佛器的念佛聲一心誦念佛號。不久,慕欽講堂的信友們趕來幫忙蓋上陀羅尼經被,先提示他印贈觀音像功德無量,接著就念誦阿彌陀佛佛號。據說,大約四個小時之後,發現他的兩頰泛有紅暈。晚上10點鐘,慕欽講堂的傳顗法師代表忏雲法師來做提示與大回向。這時再看他的遺容,似顯眉開眼笑之姿。在助念八小時之後,俞大維的遺體於晚間11時送往太平間。遵從他生前遺囑,不舉行任何公開的儀式。到了第三天,也就是7月9日的早上,他的遺體在台北三軍總醫院入殓,隨後送往台北市辛亥路第二殡儀館舉行簡單的火化儀式。這個時候,傳顗法師帶領四位法師和三十位信友在場念《阿彌陀經》,唱誦佛號。在等待火化的過程中,有慕欽講堂的信友俏俏說,俞先生有很多瑞相,可能會有捨利子。兩小時火化後,果然看到幾十顆有顏色的捨利花和一顆捨利子,特別是頭蓋骨上有大朵的捨利花。據台灣《佛教世界》報道,在第二殡儀館火葬場負責撿骨的田師傅事後對記者說,依他十年撿骨的經驗,只有極虔誠的佛教徒、善心人士或修持很久的出家人,火化後才會有捨利子或捨利花。林光美表示,俞先生雖不是出家人,但他以福田廣栽,證明佛性在心,遺體火化所燒出的捨利子、捨利花,豈止是慈悲心懷的結晶。如今,捨利子和捨利花均展放在金門榕園的 俞大維紀念館供後人憑吊。

  俞大維去世後,詩人余光中寫了一首詩《一片彈殼》。詩後的附記說:“一位老將今夏去世,

  火化之後,在後腦撿出一小截彈片。那是三十五年前,也是夏天,金門炮戰的見證,一直留在他身上,不曾取出。雖是小小的一片,其意義當重於千百捨利子。”他雖然沒有提這位“老將”是誰,但很清楚是指 俞大維。余光中在詩中對捨利子作了他自己“唯物論”的解釋,同樣耐人尋味。

  現在,我把原詩節引在下面,供大家參閱:

  “今夏,熱烈的只剩老太陽

  那場炮火早散了余燼

  除卻這一片薄金屬 彈道學一件例證

  考古學一截樣品 銷在你舊傷的深處

  終於,焚化爐將你吐出

  一過了火滌之門

  再難分是劫灰,是炮灰

  誦經聲中-殲僧肅然

  將一粒捨利子鄭重檢出

  但是我,遠在南部

  卻聽見一聲金屬的厲嘯

  越過島上千般的爭吵

  越過眾口不休的嘈嘈

  從那堆火燙的灰裡 一截復活的彈身

  三十五年後回頭喊魂

  對著古戰場的方位

  只為它永忘不了

  在歷史呼痛的高潮

  一片彈殼撞開一顆腦殼

  是多亮的燭光啊 多響的分貝。”

  六、佛書和哲學書

  俞大維一生為官清廉,生前立遺囑中言:“余僅有之物質財產,只是書籍。唯大部分已毀於兵燹。”朋友曾送給我一本他1932年購於柏林由德國哲學家、數理邏輯學家Heinrich Scholz所著的《邏輯小史》,想必是他在大陸所失藏書中的一粒微塵。俞大維去世後,在他的靈堂上供著他的一幀遺像。遺像正下方的哈佛校旗遮蓋處,隱隱露出書籍的一角。我特別留心問過林光美,哈佛校旗下蓋的大概是些什麼書,她說都是俞先生生前常看的。幸好她留了一個書目,我把它抄在下面:馮友蘭《中國哲學史》;馬鳴菩薩《大乘起信論》;《唐賢三昧集》;《大正藏》第三十一、三十二冊(內收唯識、因明、中觀論典);The Cambridge Medieval History(康橋中古史);The Meaning of Truth(美國哲學家、實用主義祖師William James的《真理的意義》);Einstein(邏輯實證主義哲學家Philipp Frank的經典作品《愛因斯坦傳》);Dictionary of Philosophy and Psychology(James Mark Baldwin主編的兩卷本經典辭書《哲學與心理學字典》);Handbook of Chinese Buddhism being a Sanskrit- Chinese Dictionary with Vocabularies of Buddhist Terms in Pali,Singhalese,Burmese,Tibetan,Mongolian and Japanese(德國東方學家Ernest J.Eitel的《便攜梵漢字匯》);Modern and Contemporary European History(《歐洲近代史》);The Autobiography of Bertrand Russell:1872-1914(英國哲學家、數理邏輯學家羅素的《自傳》第一卷);Studies in Chinese Thought(漢學家Arthur Wright主編的著名論文集《中國思想研究論集》);Buddhism(英國印度學家、佛教史家Edward Conze的《佛教》);The Essentials of Buddhist Philosophy(高楠順次郎《佛教哲學要義》);The Buddha’s Philosophy(George Allen從巴利語佛典選譯的《佛陀哲學》);Chinese Buddhism(英國傳教士、漢學家Joseph Edkins即艾約瑟在1893年出版的《支那佛教考》);TheLand of the Lamas(美國西藏學家Rockhill即柔克義的《喇嘛國考》);Outlines of Mahayana Buddhism(鈴木大拙的英文成名作《大乘佛教概說》)。

  這是我見過的最別致的“法供養”。看了這個書目,我想內行的讀者一定會暗暗點頭吧。

  七、余響

  俞大維的一生,是在優越的家世背景下,開始於科學和哲學的研習,與 陳寅恪一起被 傅斯年譽為“中國最有希望的讀書種子”。他中途加入軍政界,能以清廉自守,參與規劃了中國兵工和交通事業的現代化,晚歲復歸於學術,讀書但不著書,不寫自傳(包括不做口述歷史),最後歸心於不立文字、悲天憫人的佛法。對於大家的恭維,俞大維生前最愛說“我是Common Man With A Common Sense(有常識的凡人)”。他豐富的人生經歷和獨特的知識結構,是值得我們後人深思的。吳錫澤《俞大維先生論學管窺》一文(收進《新葉集》),曾以《老子》“知者不言”一句形容俞大維的人生境界,是頗為恰當的。毛子水寫給 俞大維的聯句“經文緯武奇男子,特立獨行大丈夫”更是為其一生作了最好的诠釋。

  今搜羅新舊文獻,參以俞氏親友回憶,草成此文,不敢代“知者”言,謹以作 俞大維先生誕生一百一十周年之紀念。

  (本文之能寫出,全仗俞大維先生義女林光美女士提供材料,特此申謝)

  *** 「憑欄不盡風雲氣,來做神州袖手人」

  俞大維生前曾笑談來生, 對他而言, 此生的際遇已不是他能改變的:

  「下輩子我要先送閰王爺一個大紅包,讓我做一個三流的畫家,甚至一個平常的老百姓。」

  問他為什麼,俞大維慣有的糊塗表情就出來了,他笑著說:「沒有什麼。」

  但卻念了一句詩「憑欄不盡風雲氣,來做神州袖手人」 一句話道出他的潇灑自在…

  俞大維家學淵源,從小就喜歡戲劇文學,時常對他弟弟俞大綱博士編的劇本有意見;對他這一生的「劇本」也有意見。俞大維政受西方教育,得到哈佛博士,卻頗相信命運,他認為每個人的一生就像劇本一樣,早已編好了。此番來世一遭,俞大維希望半生戎馬的劇本能在來生改變一下。

  「下輩子我要先送閰王爺一個大紅包,讓我做一個三流的畫家,甚至一個平常的老百姓。」

  問他為什麼,俞大維慣有的糊塗表情就出來了,他笑著說:「沒有什麼。」

  但卻念了一句詩「憑欄不盡風雲氣,來做神州袖手人」。

  他叫記者去猜,其中蘊藏玄機,好似天書一般。這就是俞大維。

  他曾在自己的遺囑裡寫道:不辦任何儀式,不收任何慰問金。

  俞大維身後遺體火化,其遺言本欲由其子俞揚和駕駛飛機(俞揚和畢業於中央航校15期)將其揚灰於台灣海峽。但礙於飛航法規,遂由總統府令,由中華民國海軍陽字號驅逐艦載運其骨灰,海葬於台灣海峽。

  近代儒將自此遂得以翱游四海,無牽無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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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以此功德,莊嚴佛淨土。上報四重恩,下救三道苦。惟願見聞者,悉發菩提心。在世富貴全,往生極樂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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