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三位名人所悟得的 這三位名人指的是明中期的王陽明(1472~1529年)、唐伯虎(1470~1524年)、文征明(1470~1559年)。 唐伯虎是“明四家”、“吳門四家”和“吳中四才子”之一。描寫他的影視劇《三笑》、《唐伯虎點秋香》等和他的書畫,早已名揚海內外,就不必細說了。“明四家”中還有一位就是文征明,他和唐伯虎是同鄉、同歲、同一師門好友,曾為翰林待诏,吳門畫派創始人。書畫形同其人,溫潤秀勁,穩重老成,法度謹嚴而意態生動。他直至九十歲才執筆而終。王陽明,明代最傑出的文學家、軍事家,一代心學宗師,中國哲學史上極具盛名的聖賢大儒。他比唐伯虎、文征明小兩歲,相距百十裡,同為江南名士。但因他們三人內心強大程度不同而命運及壽命也大不同。 唐寅唐伯虎自幼天資聰敏,熟讀四書、五經,並博覽史籍,傳稱神童。16歲考中秀才第一名,轟動了整個蘇州城;29歲到南京參加鄉試,又中解元第一名。而文征明與唐伯虎同年一起參加鄉試卻名落孫山。從起點上唐伯虎要比文征明、王陽明高出很多。文征明小時候生性遲鈍,7歲還不能說話,11歲開始能說話,才就讀於外塾。王陽明這一點也如文征明, 5歲時也不會說話,但其內心卻很聰慧,能默記祖父所讀過的書籍。 王陽明二十二歲考進士不中,二十五歲再次參考,再次落第。他父親開導他說,此次不中,下次努力就是了,但王陽明笑道:“你們以不登第為恥,我以不登第卻為之懊惱為恥。”由此可見其強大非凡的內心。但唐伯虎卻沒這種胸懷,也從沒落第的思想准備,而是躊躇滿志,傲氣十足,志在必得。 1499年唐伯虎與王陽明同時赴京會試。會試結束後,眾舉子在客棧裡七嘴八舌的議論誰能成為會試第一名,唐伯虎心高氣傲、口無遮攔地說:“你等不要費心去猜啦,第一名除了我還有誰?!”大家聞言無不驚愕,有人在羨慕、嫉妒、恨兼有的復雜心理驅使下竟起了疑心。滿腹才華的唐伯虎滿以為自己定可名標金榜,揚名天下,誰料一場厄運正在前面等著他。 自古名高遭忌,“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唐伯虎天縱逸才,在京期間,他與徐經以江南名士自居,表現得十分高調,加上徐經乃江南巨富,很有些“土豪”派頭。他二人經常帶著優童、娼妓招搖過市,引得眾人側目。故有人誣告徐經花巨資賄賂考官並購買試題;嫉妒唐伯虎的同鄉舉子都元敬乘機誣告唐伯虎參與其事。唐伯虎以科場舞弊同謀嫌疑被牽連下獄。幾番嚴刑拷掠,屈打成招,然後草草定案。舉人資格、會試成績作廢不說,還被押回原籍。還牽連主考官程敏政入獄。後皇帝雖給程敏政“平反”,但他仍憤懑不平發癰而死。唐伯虎從此也交了惡運,一蹶不振。 唐伯虎歸家後縱酒澆愁,以詩文書畫為生,窮困潦倒。54歲時健康狀況更差,這年秋應好友邀請去東山王家,在王家見蘇東坡一詞中二句:“百年強半,來日苦無多”,觸動他的心境,一陣悲傷,告別回家後,臥病不起,不久結束了他淒苦的一生。死後由好友文征明、祝枝山等湊錢安排了後事。 這真是在漫長的人生道路上,沒有那麼多必須贏得的功名,卻一定要有扛得住的思想准備。贏了,未必會風光太久,而扛不住卻會使人輸得很慘。贏只是人活得好的能力,而扛得住更是人活下去的能力。對於唐伯虎來說扛得住比贏得了更重要。人世間,敗在挫折、侮辱、流言以及恐懼中的人很多。內心不強大扛不住,人會在精神層面崩塌。從這個角度講,贏只是世俗的勝利,而扛得住才是生命的勝利。最難扛的來自於命運,在多舛的命運面前,有什麼勝利可言,所以挺得住就是一切。人想要的越多越大,需要扛的也就越多越重。權力、財富、名聲帶來了榮華富貴,也帶來了暗算和陷害。活得簡單些,少點欲望、焦躁與張狂,人生自會雲淡風輕。年輕時或許會在意誰比誰多贏了多少,但老了時才發現誰比誰活得久,活得康樂,才叫真正的贏家。 如果說既能扛得住,又能扛得久,還能扛到最終成為贏者,成為終極體面與榮光的聖賢者,要數王陽明。 王陽明1499年與唐伯虎一起參加會試,王陽明雖然順利考中,但在官場上遭遇的一次次苦難,卻比唐伯虎更大。如大太監劉瑾擅權,大肆逮捕反對自己的大臣。王陽明上疏要求釋放這些官員,但他的舉報信卻落到劉瑾的手裡。劉瑾大怒,假傳聖旨,將王陽明重杖四十,貶到當時偏遠荒蠻之地貴州龍場,由正六品的兵部主事降至從九品的驿丞,成為掌管驿站車馬的小得不能再小的小吏。王陽明拖著血肉模糊之軀前往貴州的路上,又遭遇劉瑾派來的殺手。王陽明最終靠假裝跳水自盡,才逃過一劫。王陽明從水裡爬出來,又在船上遭遇台風,差點命喪大海。如此艱難險惡,他依舊義無反顧地上任了。王陽明帶著三個僕役,到了“天無三日晴,地無三尺平,人無三分銀”的“萬山叢薄,苗僚雜居”之地,水土不服,都病倒了。於是王陽明自己當起了僕人,為三位僕役做飯、洗衣、熬藥,直到他們身體痊愈。王陽明將這個芝麻都不如的小官,干得風生水起。在本職之外,他還根據當地風俗,教化當地民眾,受到人們的擁護和愛戴。在逆境和困頓中的王陽明,帶著心中的痛苦,結合自己歷年來的遭遇,日夜反省,終於在一天半夜裡豁然大悟,認識到“聖人之道,吾性自足,向之求理於事物者誤也。……”史稱“龍場悟道”。 王陽明與唐伯虎這兩個淵源極深,出身、遭遇也極為相似,但後來的人生道路卻截然不同:唐伯虎從此放浪形骸,抑郁終生,在窮困潦倒中離世。王陽明卻成為心學一代宗師,中國哲學史上的領軍人物,成為“立德立功立言”三不朽的聖人。是什麼造成他們的天差地別呢?答案就在他們面對挫折的態度不同。唐伯虎只有一顆驕傲輕浮的心。他堅決不去浙江干那個朝廷小吏,從此開始玩世不恭,游戲人生。王陽明卻戒驕戒躁,干好小吏,還悟出了大道。成為千古心學的真正開端,使心學正式誕生,成為王陽明從此邁入聖人行列的關鍵一步。 在前往貴州生生死死的道路上,王陽明寫首透視胸懷的詩:“險夷原不滯胸中,何異浮雲過太空。夜靜海濤三萬裡,月明飛錫下天風。”即順境或逆境,都如空中浮雲,隨風飄去,從不滯留心中。三萬裡海上泛舟,猶如駕著錫杖乘著風,從高山之巅疾馳而下一樣的痛快。這情懷是何等的巍巍壯哉!而就在同一時刻,唐伯虎卻在江南的溫柔夢鄉過著狂放不羁的生活:酗酒、狎妓,賣畫為生。他也寫了首詩:“不煉金丹不坐禅,不為商賈不耕田。閒來寫幅丹青賣,不使人間造孽錢。”從這兩首詩不難看出兩人的格局與境界。逆境,對於唐伯虎是一把把烈火烹油的柴;而對於王陽明則是一道道頓悟之前的淬火。最終,一個焚燒成灰燼,一個如鳳凰涅槃,蹈火而重生。其原因就在於他們內心強大程度不同而已! 內心有多麼強大,人生就會有多麼堅挺。如果一個人的心是一條大河,那麼這個人的人生疆域就是五湖四海;如果一個人的心是地球,那麼這個人的人生疆域就是整個宇宙。如果一個人的內心只有針眼那麼大,那麼這個人的人生疆域充其量也就是一根針。心有多寬廣,那麼人生疆域也就有多麼遼闊。 在當下,人的欲望日漸膨脹,許多人竭盡全力去攫取財富,謀取權利,卻不明白自己的生活何以越來越迷惘與糾結,日甚一日地充滿挫折與焦慮,越來越沒有安全感和存在感。此時此刻,我們需要學學王陽明,把灼灼目光收回來,投向自己那放逐已久的心靈上來,很好地關注一下自己的內心世界。無論身處何種時代、何種社會,沒有人能替你看顧好你的內心。只有使內心強大起來,才是醫治內心創傷與彷徨的共同的也是唯一的良藥。 唐伯虎與王陽明尤其與文征明的差別還表現在寧王之亂上。 明宗室寧王朱宸濠因仰慕文征明的賢德才干而聘請他。而文征明慧眼識人,托病不肯前往,並將寧王送的豐厚禮品原封退回。而唐伯虎於正德九年(1514年),在寧王的重金聘請下去了南昌。重金聘請之下去與不去,已足見二人的心胸與眼光。後來雖然唐伯虎發現自己陷入了寧王的一個可怕的政治陰謀之中,為了逃脫險境,保住性命,不惜自毀形象,佯裝瘋癫,甚至裸奔於大街上,才得以脫身回到蘇州。但唐伯虎躲過這一劫以後,身心受到重創,常年生病,以至於不能作畫賣錢,生活陷入困境,不得不靠好友文征明、祝枝山接濟度日。 文征明與唐伯虎不同之處就在於文征明為人謙和而耿介,賢德而勤奮,不近女色,不事權貴,尤其他的書畫三不應(宗藩、中貴、外國人)原則,在當時傳為佳話。其人品更是遠揚海內外。在世間流傳著很多文征明宅心仁厚的故事。 例如“愛妻教子”。有史料記載說:“征明內行淳古,和妻子白頭偕老,一生之中從未變過心。” 又如“為人造杯”。蘇州富翁特別欽羨文征明,恭請文征明來家宴饷。宴畢已晚,誠留文征明住下,待翌日再回。當文征明入睡時,見榻前桌上擺一套主人准備送給文征明的銀鑄餐具。但文征明並不知是贈己的。當文征明剛躺下,有位白天陪客悄悄潛入偷走兩只銀杯。文征明並未聲張,暗想若說出去,這人與主人的交情就從此斷了!他一早臨走留下一張便條:“杯兩只吾暫時借去一用”。後探明此杯為某銀匠所制,就請此銀匠復制了倆只,送還給富翁。 再如“吃虧送銀”:一私塾先生失業後將50兩銀子存放於文征明家,並希望按照市面利率逐月取息以作家用。文征明告訴他文家從不經營借貸事務,勸他存入某錢鋪為好。孰知老儒竟對文征明說:“這一些情況吾都知曉,只是吾不相信任何一家錢鋪,只信任你文爺一人。”文征明在了解了對方的養家困難後,二話沒說就收下了五十兩銀子,並讓老儒逐月來領取(文征明私人貼補的)月息。幾年後的一天,老儒因家有急需取走了那五十兩銀子,還未來得及告訴兒子卻突然去世。故其兒子於月頭上又來文家領取月息,文征明並未說穿還照舊付了月息。當晚老儒的兒子夢見父親責罵自己說:“吾因急需已取回本金,吾在某書書尾有記文,望爾將多領之息銀奉還。”其子醒後趕忙在書箱裡找出某書,翻至書尾果然有父所記。第二天一早他就來到文府見到文征明叩頭致歉,並奉還上一兩二錢半的月息銀子。孰知文征明非但沒收那息銀,反而又拿出五十兩紋銀給老儒之子,誠懇地對他說:“日前令尊迫於急需,五十兩本金確已取走。今日得悉他已仙逝,這五十兩銀子算作吾敬令翁之“赙布”。 還如“入仕退仕”。文征明出身官宦世家,經七次會試一直考到五十三歲仍未能考取。五十四歲那年,受工部尚書李充嗣的推薦到京城,經過吏部考核,被授翰林院待诏的職位。這時他的書畫已負盛名,求其書畫者甚多,因他“三不應”(不事權貴),受到翰林院同僚的嫉妒和排擠,文征明心中悒悒不樂。自到京第二年起上書請求辭職,三年中打了三次辭職報告才獲批准。五十七歲辭官出京,放舟南下,回蘇州定居。自此致力於文墨書畫,以戲墨弄翰自遣。晚年聲譽卓著,號稱“文筆遍天下”,購求他書畫者踏破門坎,說他“海宇欽慕,缣素山積”。他九十歲還孜孜不倦,筆耕不綴。一次為人書墓志銘未寫完“便置筆端坐而逝”。文征明能九十歲無疾而終,與他內心仁厚寬宏大量有關。 如果人都能像文征明那樣寬恕別人,善替別人著想,覺得你嗔我怨沒有意思,覺得眼前開條路總比打堵牆要好。今人也能如此,風來雨去也能像文征明那樣安然自在,始終生活在從容恬靜之中。這種境界明末董其昌參悟得最透。董其昌不師文征明之書畫,而師文征明之人品,“不師文征明之跡,而師文征明之心”,使董其昌最終成為一代高壽的書畫大師,官至禮部尚書。 文征明心懷坦蕩,“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不為五斗米折腰”的人品與胸懷,不但鑄就了他的業績、命運與壽命,活出了終極的體面,而且還締造了吳門書派,影響了幾代人。 孟子說:“眼睛耳朵這類器官不會思考,所以易被外物蒙蔽,一與外物相接觸,便容易被引入迷途。心這個器官則有思考的功能,一思考就會有所得,不思考就得不到。這是上天特意賦予人類的。所以,首先要把心的統帥作用樹立起來,其他次要部分就不會被引入迷途。這樣便可以成為君子了。”(《孟子》的《告子章句上》)。 那麼如何樹立內心的統帥作用,將內心做大做強呢? 重在忌諱唐伯虎的氣躁、言浮、才露、學滿,重在學習王陽明的志大、心小、智圓、行方。即如春秋戰國時期文子說的:“凡人之道,心欲小志欲大;智欲圓行欲方。智圓者無不知也;行方者有不為也!智者行天下。”此段可解釋為凡人的處世之道是:心要細小缜密,志要遠大剛強,頭腦要圓通靈活,行為要剛正率直。智慧圓通的人沒有不知曉的道理,品行正直的人也要有不做的事情。如此聰明的人才能通行天下。 王陽明就是以此平定寧王朱宸濠的叛亂和應對武宗的。 1519年6月14日,寧王舉兵造反,以水陸大軍10萬征討武宗朱厚照。當時王陽明正做汀贛巡撫、佥都御史。王陽明迅速集結兵力開赴平亂前線。王陽明用兵如神, 7月20日帶領軍隊一舉攻克南昌。寧王聽到南昌老巢失守,迅速回兵救援,24日王陽明效法“圍魏救趙”,以逸待勞,在南昌東北的黃家渡與寧王展開決戰,叛軍敗退八字垴。26日,王陽明效法“赤壁之戰”用火攻,燒死、淹死寧王將士3萬余人 ,寧王及其世子、郡王等都被王陽明活捉,寧王准備30年的叛亂被王陽明43天給平定。 當武宗收到王陽明的捷報後,仍帶兵南下,一路游山玩水。為了讓平定叛亂能與武宗扯上關系,武宗的親信讓王陽明將朱宸濠放到鄱陽湖一帶,讓武帝再親自抓住一次。但王陽明沒有那麼做,而將朱宸濠等押到南京。 武宗大軍滯留江南一年之久,以剿滅寧王余黨為名,游山玩水,勞民傷財,禍害百姓。王陽明知此憂心忡忡,故賦詩歎曰:“一戰功成未足奇,親征消息尚堪危。邊烽西北方傳警,民力東南已盡疲。”王陽明為此,重新報捷,把所有功勞全歸於武宗及其身邊的一干幸臣。武宗才洋洋得意地“凱旋”。 經朱宸濠之亂,王陽明益信“良知”二字,乃曰:“只此良知無不具足,譬之操舟得舵,平瀾淺濑,無不如意,雖遇顛風逆浪,舵柄在手,可免沒溺之患矣。”又曰:“某於此良知之說,從百死千難中得來”,“實千古聖聖相傳一點滴骨血也”。 這裡所說的“良知”,既是道德意識,也指最高本體。“致良知”是王陽明心學的主旨,是心學本體論與修養論的直接統一,即在實際行動中實現良知,使人的內心變得強大。“良知”是“知是知非”的“知”,“致”是在事物上磨煉,在客觀中踐行。“良知”前冠一“致”字,恰如其分、恰到好處地點到最要害處。“致”本身就是兼知兼行的過程,就是將良知推廣擴充到事事物物,將自覺之知推致知行合一的過程。知行合一,就是要將知識與實踐、功夫與本體融為一體,也就是當今的實踐論,辯證法。由此,在明隆慶年間王陽明被追封為侯爵,被後世公認為“真三不朽”。他是中國著名的思想家、軍事家、文學家、哲學家,其學術思想在中國、日本、朝鮮以及東南亞國家乃至全球都有重要而深遠的影響。他是心學集大成者,與朱熹(理學集大成者)、孟子(儒學集大成者)、孔子(儒學創始人)並稱為孔、孟、朱、王。(要想更詳細的了解王陽明,請參閱我的文章《從造就偉人強國的聖人名隕青史诠師從陽明學》 O網頁鏈接、《格心三昧論——讀“心學”、〈心經〉、〈清靜經〉心得》 O網頁鏈接) 王陽明、文征明、唐伯虎雖然命運與壽命結果不同,但造成這種命運與壽命的原因卻是相同的,即明武宗荒YIN無道,宦官劉瑾擅政等時勢造成的。時勢造英雄,時勢也造思想家、文學藝術家。明朝至1449年“土木堡之變”,由盛變衰,又經英宗到武宗五個皇帝,國力已很衰微。加之武宗一生貪杯、尚武、喜好玩樂和劉瑾作威作福,坑殺忠臣,魚肉百姓,造成忠臣良將自危,民不聊生,盜賊四起,起義軍風起雲湧。由此,也就有了王陽明被貶谪龍場和龍場悟道,以及評定寧王叛亂等。試想,如果適逢清平盛世,王陽明在朝中舒舒服服的做官,能成就他的一世英名嗎?盛世無隱者,如果是清平盛世,文征明也不會辭官從事書畫,成為一代大師。包括唐伯虎,即使考中進士,歷代進士多了去了,都像他說的“不見五陵豪傑墓,無花無酒鋤作田”一樣,恐怕也不會有名揚海內外、婦孺皆知的唐伯虎。正如沒有戰亂就沒有岳飛、文天祥一樣和沒有春秋戰國就沒有孔孟、老莊、諸子百家一樣,正如“生活不幸詩意興”一樣,在很大程度上,詩書畫鼎盛和新思想的出現、存在以及興盛,都與歷史進程息息相關,往往內憂外患倒是詩書畫和思想家的搖籃。所以司馬遷才說:“蓋西伯(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賦《離騷》;左丘失明,厥有《國語》;孫子膑腳,《兵法》修列;不韋遷蜀,世傳《呂覽》;韓非囚秦,《說難》《孤憤》;《詩》三百篇,大底聖賢發憤之所為作也。” 所以,人不論生於何時何地何種情境,都不要忘記格物致知,致良知,以良知、知行合一,鑄成強大的內心。內心強大命運才能堅挺,事業才能順達,人生才能康樂,壽命才有可能延至無疾而終。生命對每一個人來說都只有一次,都是最寶貴的。人應努力向往和追求像文征明那樣的康樂與長壽,能夠青史留名;更應向往和追求像王陽明那樣活出人生的價值與真谛,成為人中之龍鳳,民族之賢聖;即使是後半生郁郁寡歡的唐伯虎也給後世留下一定的精神財富,成為一代書畫之精英。倘若我們能從他們那裡悟出點什麼,並切實予以踐行,起碼能活出一定的價值,不會因虛度年華而悔恨,也不會因碌碌無為而恥生,或許還能活得康樂、自然自在而輕松。
回軍上杭——王陽明 山城經月駐旌戈,亦復幽尋到薜蘿。南國已忻回甲馬,東田初喜出農蓑。 溪雲曉渡千峰雨,江漲新生兩岸波。暮倚七星瞻北極,絕憐蒼翠晚來多。
扇開青雉兩相宜,玉斧分行虎旅隨。紫氣氤氲浮象魏,彤光缥缈上罘罳。 幸依日月瞻龍衮,偶際風雲集鳳池。零落江湖俦侶散,白頭心事許誰知? ——文征明
桃花塢裏桃花庵,桃花庵裏桃花仙。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折花枝當酒錢。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還須花下眠。花前花後日復日,酒醉酒醒年復年。 不願鞠躬車馬前,但願老死花酒間。車塵馬足貴者趣,酒盞花枝貧者緣。 若將富貴比貧賤,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將貧賤比車馬,他得驅馳我得閒。 世人笑我忒風顛,我咲世人看不穿。記得五陵豪傑墓,無酒無花鋤作田。 弘治乙丑三月桃花庵主人唐寅 注:咲是“笑”的“完全異體字”,在任何情況下讀音和意義都和本字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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