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文:多逢憂患。
【原文】
蹇迍非關命裡該,都緣累積惡中來。
假饒俯仰全無愧,憂患何由得系懷。
注:“憂”從中出,“患”自外來,“多逢”言不善之人,內憂外患接踵而至也。蓋憂患與貧耗兩相倚伏,貧耗而無憂患,則薄粥鹑衣尚可度命,惟貧耗而更加憂患,則身心俱病,雖處人世,不啻地獄矣!
案:趙豐言燒磚瓦為業,縣中修內衙,給價短少,趙出言稍戆(gàng)。適撫軍(清巡撫的別稱)入境,詢及司書邵豐年作弊,尹方懷恨豐言,誤聽誤答曰:“此乃大惡人也。”撫軍谕解本衙門發落,尹遂出差將豐言蜂擁拿解,及撫軍庭訊,驗其解批,乃“趙豐言”,非“邵豐年”也,即為省釋,而驚恐已受萬千矣。回家無費,只得步行,路逢數大漢,同至一莊院丐茶,豈知大漢乃系伙盜,藉此探路。是夜其家被劫,有人在暗中看見乃日間借茶之人,報官捕緝,眾皆逃匿,趙獨踽踽(jǔ jǔ)緩行,被捕拿獲。夾打備施,坐監二年,乃獲原盜,供明偶然相遇,並非同伙,釋放回家,貧無立錐。時方深秋,趙飢寒交迫,不得已至鄉間親戚處告貸。中途值雨,忽豆稞中鑽出兩人,光頂白衫,向趙拱手曰:“君識吾否?乃君之好友也。”趙含糊應之,攜手同行。兩人曰:“君知此生多逢憂患之故乎?君前世為商,與同伴不睦,誤傳其落河身死,致其妻一痛而卒。陰魂抱恨,時刻相隨君,是以動遭坎坷。”趙求解釋之方,兩人曰:“易耳,但隨我行,立即往生極樂矣。”行過河邊,兩人拉投水中,趙手攀枯枝不放,兩人用泥塞其耳鼻,趙遂昏暈,然心中尚明,不肯釋枯樹也。往來者見其抱樹如癡,面有泥跡,知系鬼迷,救蘇。趙自知是前世冤孽,遂出家為僧。
附:文光贊之父,自少至老,無歲無刑獄事,桁楊(古代用於套在囚犯腳或頸的一種枷)桎梏(腳鐐手铐)靡不備受。光贊因詣昙相禅師,叩問是何宿孽,師曰:“汝父前生善寫詞狀,唆人爭訟,故今生受此報。”光贊求師救免,師令其父自著枷三日,向佛忏悔,矢心舉行善事,乃稍解。(《陰骘文圖說》)
山陽朱在庵生而體弱多病。母禱於神,願兒無恙,終身茹素。復親乳六年,至七歲方食粟。母卒時,在庵年四十一,半生多逢憂患。一日讀《感應篇》,追憶二親,猛然悔過,乃編輯諸本,訂以己意,條分縷析,合三十三萬言,分為八卷,名《太上感應篇說定》,借以補過末路,仰報親恩於萬一耳。順治九年,募同人刊施焉。由是否者漸泰,塞者轉通。(《蘭桂編》)
著書天欲假虞卿,憂患余生志竟成。濁世可憐塵滾滾,誰聞太華夜鐘聲。(徐太史詩)
【譯文】
注:“憂”是從內心生出,“患”是從外界而來。“多逢”是說不善之人,內憂外患接連不斷而來。因為“憂患”和“貧耗”兩者相輔相成,貧耗而沒有憂患,則粗茶淡飯、破衣爛衫,尚可勉強度日;而貧耗再加上憂患,則身體和心靈都會遭受極大痛苦,雖在人世,和地獄沒什麼兩樣了。
案:趙豐言以燒磚瓦為業。一次縣裡修內衙,給的價稍微低了點,趙豐言說了些難聽的話。正好巡撫到縣裡來詢問關於司書邵豐年作弊的案子,縣令當時正好還在記恨趙豐言,把邵豐年誤聽成趙豐言,隨口答道:“這是大惡人。”巡撫下令捉拿到本縣衙發落,縣令於是派差役將趙豐言蜂擁拿獲,等到巡撫審問,查驗批文時,才發現是“趙豐言”,不是“邵豐年”,就把他釋放了,而此時已經經受萬般驚嚇了。回家也沒有路費,只好步行,路上遇到幾個壯漢,一同到一所莊院討茶喝。哪裡知道這幾個壯漢其時是一伙盜賊,以喝茶的名義前來探路。當晚莊院被劫,有人在暗地裡看見就是白天來借茶的那幫人。幾個大漢都逃跑了,而趙豐言一個人在後面緩緩而行,被官兵拿獲。受盡刑罰之苦,又坐牢兩年之後,那幫盜賊被捉住,盜賊供出趙豐言是偶然在路上遇到的,並非同伙,這才被釋放回家,家中早已是貧無立錐之地。當時正值深秋,趙豐言飢寒交迫,不得已到鄉下親戚那裡借貸。半路上下雨,忽然從路旁豆田中鑽出兩個人來,光著頭,身穿白衫,向趙豐言作揖說:“你還認識我們麼,我們是你的好友啊。”趙豐言含糊答應著,三人攜手同行。那兩個人說:“你知道今生多逢憂患的原因嗎?你前世是商人,和同伙關系不好,你謠傳同伙掉到河裡淹死了,導致其妻聽說後因過於悲痛而死。陰魂含恨,時刻跟著你,所以你動不動走厄運。”趙豐言求問化解的辦法,那兩人說:“這個容易,你只要跟我們走,立即往生西方極樂世界。”走到一條河邊,兩人把趙拉到水裡,趙用手攀住一顆枯樹不放,兩人又用泥堵住他的耳朵、鼻子,趙豐言於是昏暈過去,但心裡還明白,抱住枯樹不肯放開。過路的人見他抱著棵樹,跟傻子一樣,滿臉是泥,知道是被鬼迷惑了,把他救醒。趙豐言知道是前世的冤孽報應,於是出家為僧。
附:文光贊的父親,從小到大,沒有一年無訟案牢獄之事,各種刑罰都經受過,吃盡苦頭。光贊於是去拜訪昙相禅師,問是何因果,禅師說:“你父親前生擅長寫狀紙,唆使人打官司,所以今生受此報應。”光贊懇求禅師給個解救的辦法,禅師叫他父親自己戴枷三天,向佛祖忏悔,發願多行善事,情況才稍微好了一點。
山陽縣的朱在庵生來體弱多病。母親向神明祈禱,願兒子安然無恙,發誓終身吃素,又給兒子哺乳六年,到七歲才開始自己吃飯。母親去世時,在庵四十一歲,半輩子多災多難。一天在庵讀《太上感應篇》,回想起二位親人,翻然悔過,於是編輯整理《感應篇》的各種注本,並加上自己的意見,條分縷析,共計三十三萬字,編為八卷,名《太上感應篇說定》,以此彌補自己的過失,報答父母的恩德於萬一。順治九年,勸募同人刊刻印施。從此以後,漸漸走好運,辦事越來越順利了。
徐太史詩曰:
著書天欲假虞卿,憂患余生志竟成。
濁世可憐塵滾滾,誰聞太華夜鐘聲。